心与心的呼唤
专家把钱退还给我,拍着我的肩膀沉重地说:“小伙子,不要着急,我们会尽力的,这是我们的职责,你们家属也要配合,多让病人听听音乐,请个好按摩师做四肢按摩,前三个月非常重要,三个月内病人苏醒不过来恐怕就严重了,好在最近几天病人已经得到了些中医治疗,这边拿过去的药治疗及时,为病人的康复争取了时间。爱麺魗芈”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看见肖梅的亲戚们都来了,肖梅的几个姨姨和姑姑跟肖梅母亲抱在一起痛哭,我心里酸痛酸痛的,这种不幸搁谁谁都接受不了,好端端一个人突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们心里不知有多难受了。
看到我,她们迅速围拢过来,对我的出现,她们目光中最多的是疑问和好奇,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说是肖梅的同学,便把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告辞出来。
我直接去新华书店,买了好多磁带,在外文书店买了些外文刊物,还有一本英文版《安娜卡琳妮娜》,然后去商场买了一台高档的录音机,因为高档录音机音质好点,听起来舒服。
最后去了一家私人按摩诊所,找到一名女性按摩师,是朋友介绍的,据说她曾经在北京学习过几年中医按摩,是目前银州唯一有按摩资质的按摩师轹。
每天按摩三次,日工资一百元,我一口答应下来,我说如果效果好,我可以工资翻一倍。
女按摩师被我的真诚感动了,立即要求随我去医院看看肖梅。
我拉着按摩师赶到医院时,天已经黑了,第一次针灸刚刚结束篌。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看我跑前忙后,又是买磁带录音机,又是请按摩师,目光中明显流露出几多感激,她们可能从肖梅父母口中打听到我还是一个有钱的人,重感情,明显热情了许多。肖梅父亲拉着我手,望着我,嘴里一直说着两个字:谢谢。
我不停地安慰肖梅父母,我这样做是应该的,在我最为难的时候,肖梅能主动去龙泉替我上课,为了我差点去大山里当教师,如果不是我的冷落和坚持,她可能现在还在山里受苦呢,我能报答她的也许就是这些了,如果此次肖梅有个三长两短,我心里一辈子不得安宁。
按摩师开始给肖梅按摩,病房里回荡着贝多芬悠扬的交响曲,不知肖梅听到没有,我多么希望音乐的旋律能够抚慰肖梅那颗受伤的心灵。
趁着按摩师给肖梅按摩的空挡,我出去买了晚餐回来,肖梅父母好像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脸色苍白憔悴,在我劝说下两人勉强多吃了几口。
女按摩师四十来岁,工作起来很认真很仔细,一直注视着我,她羡慕地告诉肖梅父母:“是你女婿吧?好能干,好勤快哦。”
我尴尬地笑笑,没有吭气。
肖梅父母真诚地点点头。
我劝肖梅父母回家休息,肖梅由我照顾,两位老人最近可能没休息好,眼圈发黑,明显有点疲惫,忙说这怎么好意思呢,已经够麻烦我了,我说应该的,您们放心吧,夜里我可以放点音乐,读《安娜卡琳妮娜》给肖梅听,我身体能扛得住。
两位老人感激地望着我,千恩万谢离开了,看得出他们对我的印象有所改变,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好感。
送走按摩师,屋子里只剩我和肖梅,看着她安静地躺在那里,我心里一阵发酸,泪又下来了。
我端详着梅,她双眼紧闭着,呼吸很均匀,像是熟睡,我握住她的手抚摸着,心好痛,泪簌簌掉到床单上。眼前睡着的就是那个梅,跟我度过三年大学时光的梅,那个活泼可爱的梅,大学里每次晚会和运动会,她的身影总是闪耀在舞台上运动场上,总是招来男生垂涎三尺的目光,每次她总是那么高傲地走过去,给男生扔下一个酸酸的葡萄,因为吃不到葡萄的人总觉得葡萄是酸的。
可是如今,这个可爱的熟透的酸葡萄却静静地躺在这里,她能醒过来吗?
我抹去眼泪,拿起《安娜卡琳妮娜》读起来,我读得很慢,把每个单词准确地读出来,我明白,在肖梅所有的藏书里,外语书籍几乎占去了全部,外语对她是那么敏感,每个单词都能穿透她的心灵,拨动她每一根神经。
在优美的旋律中我缓慢读着,我读得很深沉,很忧郁,很有感情,我把安娜所有的爱都注入在声音里,一直读到深夜,读到凌晨,读到东方的天际发亮,读到一抹冬日的阳光爬山窗户。我不停地读,泪水时时涌出眼眶,肖梅安静
地听着。
从那天开始,每个夜晚,肖梅病房里总是传出悦耳动听的音乐和忧郁的读书声,所有的人经过时都要停下来,倾听一会,夜班护士每次更换完液体走出门时都含着泪水。
肖梅父母每每来医院,默默坐在一旁落泪,心疼地望着肖梅,倾听我,那本《安娜卡琳妮娜》我不知读了多少遍,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一个月过去了,我整个人瘦了一圈,体重不足一百斤,好累,肖梅父母无数次劝我休息几日,但看见肖梅惨白的脸色,一股神秘的力量推着我继续读下去。
王朝和马汉回来后已经找好了房子,由于当时没有商品楼,我只好花了十万元买了一个大套楼房,是房本子,王朝和马汉已经带人去装修,我想在肖梅出院时,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我也听说,沈冰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王朝和马汉把田少德教训了一顿,但姓田的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我好牵挂沈冰。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祸星还是福星,两个女人都深深爱着我,却都在劫难中苦苦煎熬。
两个月过去了,肖梅的终于能动了,身体也有了热量,只是很软。那天肖梅眼睛也睁开了,仍然那么美丽,那么清澈,但是眼神很冷漠,很陌生,仿佛不认识我似的,专家说肖梅身体的恢复比预期的要快,大脑神经中枢已经恢复了八成,现在她的意识和记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很植物,要我们加紧唤醒她,多讲一些她喜欢的故事,她曾经经历的事情,以及对她最敏感的话题,这样可以刺激她的神经,效果会更好。如果治疗及时,精心呵护,恢复的好,痊愈后,病人智商跟之前没有任何差别,真有奇迹出现的话,记忆力会更好,医院曾有过这样的先例。
听了专家解释,肖梅父母很高兴,我也特激动,两个月来我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觉得很值。
那天肖梅睁开眼睛时,我兴奋得哭了。曾经的那双眼,我们无数次对视过,那么熟悉,那么清澈,望着她的眼睛,我会看见她的心灵。可是我日夜期待的那双眼睛似乎变了,目光冷冷的,很呆板,陌生得让我心酸,我俩对视着,像陌路人,像两个世界,我恨不得从她的眼睛跳入她的世界,拥抱她,跟她一起飞翔。
我含着眼泪对她讲述大学的事情,许多许多,都是我俩经历过的,那天她眼角渗出了一滴眼泪,亮晶晶的,从脸颊滚落下来,她的目光似乎变得柔和起来,不再那么冰冷,我心里一阵发热,我的肖梅要回来了,我坚信她会回来的,回到我们的世界,回到我们曾经的日子。
我抓住她的手,放在我的脸颊上,让她抚摸,从额头一直抚摸到脸颊,再到嘴唇,到嘴唇时我分明感觉她的手颤抖了下,微微的,只有我能感觉到。我用双唇轻轻咬着她的指尖,她手指在跳动,似乎在挣脱,眼神里也慢慢注入着情感,渐渐有了热情,仿佛有种忧怨,悲伤,和渴望。
那天半夜,音乐仍在回旋,我读着《安娜卡琳妮娜》,读着读着,爬在床边睡着了,我隐约感觉有只手在我头上抚摸,轻轻地梳理着我纷乱的头发,很轻很轻,就像一位母亲给疲倦的儿子轻佛头发一样,很舒适,很惬意。
好困,三个月来,每晚都是通宵,几乎没有眨过眼,白天肖梅父母过来替我,我回去眯一会,晚上又赶回病房。全医院的人包括住院病人、医生、护士都被我感动了,所有人为我和肖梅的真挚爱情感动着,祝福着。
我睡得很香,快到天亮,口水湿了一大片床单,我感觉到有人擦拭着我的口角,我突然惊醒,抬起头,朦胧中看到了一张脸,很忧郁,满脸泪痕,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凝视着我,目光里满是爱恋,凄苦、怜惜,心疼。
是肖梅?肖梅醒了?她手里拿着毛巾,上身靠在床头半躺着。
我惊异地望着她,眼睛里充满了疑虑,恍恍惚惚,我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男人的责任
我怔怔地望着肖梅。<冰火#中文爱睍莼璩
肖梅牙齿咬着嘴唇,几乎要咬破,眼眶里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声音低低地吐出几个字:“谢谢你,谢谢你三个月来的照顾。”
我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轻轻问:“你都知道了?”
肖梅重重地点点头,缓缓地说:“我都知道了,我醒来得很早,我在屋子里都转了几圈,这么多书刊磁带,还有录音机,说明我已经住了很长时间了,我看了下日历,已经三个月了,真得谢谢你,舟,谢谢你的照顾!”
我猛得抱住肖梅,失声痛哭起来,几个月淤积在心里的压抑终于得以发泄,如果真有上帝,我首先感谢上帝,还给了我一个跟原来一样的肖梅轹。
“哇”的一声,肖梅哭出了声,在我怀里哭得很伤心,像个受伤的小鸟,一抽一抽的。那么可怜,那么让人心碎。
都说好人有好报,为什么好人总是在劫难之后才有好报呢?我突然觉得人在劫难面前是那么渺小,那么可怜,劫难总是找人发泄,最终受伤的都是人类,只有经历过劫难的人,她更能体验到生命的可贵和人间的真爱。
哭了好长时间,肖梅安静了下来篚。
我紧紧抱着肖梅,怕丢失似的,两人都在流泪,互相沉默着,没有欢笑,甚至连笑容都没有,此刻也许只有用眼泪才能准确表达彼此的心境。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出这种感受。
肖梅轻轻摁下了录音机,悠扬的旋律再次响起,接着肖梅捧起已经很旧的《安娜卡琳妮娜》,用英语朗诵起了安娜卡林丽娜最后卧轨时大段独白。肖梅说你给我读了三个月,让我给你读一次吧。
肖梅的声音很甜美,发音圆润柔和,标准极了,伴着恢弘激荡的生命交响乐,朗诵声时而低回婉转,时而高亢激越,时而忧郁悲凄,痛彻心扉,当安娜在滚滚车轮下结束自己生命时,肖梅朗诵戛然而止,泣不成声。
安娜走了,肖梅却在死亡线上回来了,此刻她的体会别人是无法感受的。
*****
王超和马汉告诉我,新买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是专业设计师设计的,装修得很豪华,跟总统套间似的,我听了很高兴,超感谢两兄弟在我照顾肖梅的日子里一直替我做事。王超马汉一个劲追问,是不是我要跟肖梅结婚,是不是洞房,我笑而不答。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肖梅该出院了,恢复得非常好,专家说肖梅比以前更聪明了,明天就可以上班,并说肖梅的康复有我很大的功劳,专家祝福我和肖梅早结连理,生个胖小子一定会聪敏绝顶。
我跟肖梅都不好意思,脸红红的相视一笑。
肖梅父母已经完全把我看成了他们家一成员,除了感激之外,大都是欣赏和赞许。
肖梅父母先回家了,我拉着肖梅先去安宁桃园看看桃花。由于北方气候的原因,桃花到五月下旬才全面绽放。
我们来到安宁万亩桃园,八十年代蒋大为曾在这里一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让安宁桃花扬名天下,此时恰逢桃花盛开,粉白的桃花绽放枝头,一眼望不到头。肖梅很高兴,经过三个多月病榻煎熬,第一次走出户外,她笑得更像一朵桃花,在花团锦簇中,我都分不清是桃花还是肖梅的笑脸。
之前那个肖梅完全回来了,放佛回到了大学的日子,她摆出许多姿势让我拍照,我拍了许多,我俩合了许多影,肖梅开心得像个小鸟,笑着,唱着,拉着我在无数桃树中奔跑,累了,依偎在我怀里,喘着气,不停地说她是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我们一直玩到了天黑,回来的路上,肖梅似乎还处在兴奋中,我说要给肖梅一个惊喜,肖梅说什么惊喜,我说到时谜底就知道了。
车停在一幢楼下,拉着肖梅上楼,肖梅说这是什么地方,我笑而不语。打开.房门,我让肖梅闭上眼,拉着她走进屋子,然后打开了屋子所有的灯。肖梅睁开眼,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富丽堂皇的屋子,装修得精致典雅,所有家具应有尽有,肖梅睁大眼,各房间迅速转了一遍,惊问:“这是哪里呀?”
我笑着告诉她:“这就是咱们的新家,三室一厅,满意吗?”
肖梅跳起来抱住我,笑着大声说:“满意极了。”
“这花了多少钱呀?”肖梅眨着眼睛问。
>“一共二十万,房子十万,装修带家具花了十万。”我用满不在乎的口吻回答。
“这么多呀?”肖梅有点惊奇。
“不多,你一下让我挣了一百万,这才二十万,我还欠你许多呢。”我怕肖梅拒绝,忙补充说:“你也别推辞,我以后有时间过来也会住这里。”
“好,那我替你先保管着,你回来住。”肖梅笑嘻嘻地说。
肖梅答应了,我心终于落了地,也许肖梅不想破坏这美好的气氛,反正只要肖梅接受,我真得好开心。
我去洗浴间,打开热水,给浴缸里放满了水,让肖梅洗个澡。
肖梅感激地亲了下我,说:“不,今晚我让你给我洗。”
我面现难色。
“不,就让你给我服务下,三个月下来了,就这一次还拒绝呀。”肖梅拉着我进了洗浴间。
王超马汉两人真他妈有能耐,洗浴间很大,装修得挺有浪漫气息,灯光很柔和,也很温馨,在这种环境下不想浪漫都不行,肖梅慢慢脱去了衣服,最后褪去了唯一一件布料。
这是一个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那么圣洁,那么高贵,如今尽管有点消瘦,但身材仍然高挑丰腴,皮肤仍光洁凝滑,雪白如脂。
我顿时静止在那里,似乎要眩晕过去。
面对这样一个白玉般娇嫩的躯体,心里生出任何一丝邪念,都似乎是一种罪恶。
肖梅轻轻钻进浴缸,缓缓蹲下身,闭上眼。
我走过去,俯下身子,撩起水,轻轻溅到她洁白的皮肤上,一股女人特有的馨香顷刻散发开来,飘进我的肺腑。我将浴液倒在手心里,小心地涂抹在肖梅细腻滑润的脖颈、肩膀、后背、前胸,轻轻搓揉着,肖梅喉咙动了下,发出细微的哼声,很舒服的声音。然后我让肖梅站起身,将浴液再次涂抹在肖梅玲珑精致的臀部、柔软平滑的腹部,从大腿跟一直抹到膝部,双手小心翼翼地搓着,当我的手触摸到那个神秘部位时,肖梅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呢喃声。肖梅仰着头,嘴唇微微开启,眼睛仍然紧紧闭着。
洗毕,我用一条毛毯把肖梅裹起来,抱进另一间屋子,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肖梅睁开眼,凝视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幸福。
“上来吧,今晚你属于我。”肖梅目光有点迷离。
“你休息吧,我睡隔壁。”我轻轻说。
我之前无数次地想到这一幕会发生,我也无数次地告诫自己,这个圣洁躯体不属于我,我不能玷污了它,然而现在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我心痛得要死,我不知道我的拒绝会给肖梅带来多大的伤害,我真得不想再伤害肖梅了。
“我知道明天你就不属于我了,就算是我最后一次请求好吗?”肖梅眼角已经有了泪花。
聪明的肖梅把一切都看出来了,她是最了解我的。
“不不,我永远属于你,我俩永远是亲兄妹,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连忙说。
“不要再骗我,也不要骗自己,你的心思只有我知道,从你玩命挣钱我就知道你还没有放下她,我留不住你的。”肖梅流下了眼泪,继续说:“谢谢你三个月来的照顾,我俩已扯平,你不要再内疚了,你寻找你的幸福吧。”
我眼泪哗啦涌出来,明天我就要离开银州,也许这是我跟肖梅最后的告别。
想到这,我毫不犹豫脱去衣服,钻进被窝把肖梅紧紧拥进怀里。
两个裸露的身体贴在一起,没有一丝邪念,一点也感觉不到卑鄙,我突然觉得性竟然如此高尚、圣洁,像是在洁白的纸上点上几朵粉红的桃花,清雅高洁,令人陶醉。
肖梅积极迎上来,粉红的唇瓣压住了我的双唇,舌尖在我的齿龈间扫荡,双臂一阵紧过一阵地箍住我的后腰,把丰腴的***偎贴在我胸脯上。我身体反应很快,也很激烈,一只手从梅细腻的脖颈慢慢掠过后背,停留在浑圆的臀部上,抚摸了片刻又下滑到水嫩光滑的大腿,然后转向前面,停留在神秘的部位,肖梅颤栗了下,重重地喘息着,细微地呢喃道:“哥,哥。。。。。。”
我翻身压上面,像一匹无拘无束的野马,撒起了欢,肖梅呢喃着极力
扭动着腰身,手臂紧紧箍住我的后背,越箍越紧,这更加激起了我的***,三年没有碰过肖梅的身体,有种脱缰野马驰骋原野的感觉。肖梅声音渐渐提高,呻吟着,指尖几乎嵌进了我的肌肤........
疾风暴雨过后,肖梅静静躺在我怀里,眼泪打湿了我的前胸,低声说:“你走吧,我死也知足了。”
我抚摸着肖梅的秀发,一言没发,心里很难受,愧疚得要死,一遍一遍地责骂自己。
肖梅睡着了,枕在我的胳膊上,我没有一丝睡意,也许是几个月熬夜养成的习惯,望着黑夜想得很多很多。
天渐渐发亮,肖梅仍在沉睡,我轻轻将肖梅的头移到枕头上,悄悄下了床。
我穿好衣服,把房子钥匙、房本子,肖梅父母退给我的二十万钱,还有一封信放在茶几上。
我最后看了一眼肖梅,凝视了好一会,她睡得很安详,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我轻轻打开门,手不停地颤抖,等走出来时,两眼被泪水模糊了。
心爱的人,我回来了
离开这座生活了两年的城市,心里的确有些依恋,王超和马汉收拾好行李后,又把我的那个大办公桌也抬上了大货车,马汉最后匆匆跑上楼,把保险箱也扛了下来,马汉说不管走哪,装钱的东西不能丢,那东西能招财,王超讽刺说:“你他妈就像娘们,就知道存钱,人要会挣钱,还要能花钱。爱睍莼璩”马汉不依不饶:“你懂个屁,这玩意比他妈银行方便的多,到时你就知道有多重要了。”
该拿的东西都搬上车后,我锁上.门,最后瞧了一眼这个在银州唯一属于自己的房子,上了车。
车爬上东岗立交桥桥头,我下了车,想再看一眼银州。
东岗立交大桥是银州的东大门,越过桥头意味着跨出了银州的大门。昔日的桥头堡,如今已被推平正在兴建银州第一个商品房小区。
站在桥头,俯瞰整个银州市仍是那么美丽,滔滔黄河蜿蜒穿城而过,青山绿水,高楼林林总总,不愧是塞上明珠,银州正在成为一片开放的热土轹。
两年了,这座城市给了我机遇,也带给我许多伤感,种种磨难、坎坷,心中自是感慨万千。两年前,我辞掉工作,背着行囊,提着妈妈烙的大饼,来到这个城市,摆地摊,做鸭子,当校对,卖鞭炮,卖茶具,住着没有暖气的出租屋,挨饿受冻,受尽了磨难和屈辱。为了拿到玻璃厂的代理权,丢弃了尊严,酒桌上差点搭上了小命,我的辛酸有谁能理解,我的每一分钱背后都流淌着我的心血。如今,我要跟这座城市说再见了,留恋的是这座城市成就了我,圆了我的梦想,遗憾的是,我再次伤害了肖梅,伤害了一颗善良的心。
白鹭家我已经三个月没去了,我想还是不去为好,让她忘记我吧。
再次选择了人生路,前方的路笼罩着一片迷雾,我有点惆怅和迷茫,但是既然选择了就要勇敢走下去箫。
再见了银州,再见了肖梅,如果有来世,我愿做牛做马补偿你。
我开得飞快,恨不得飞到小街,王超开着大货车后面拼命追,四个小时后,我们翻过了一座山顶,终于看见了小街,我停下车,坐在路边点了根香烟,望着绿色掩映中的小镇,思绪万千,心隐隐跳个不停,我想镇定下情绪。
王超马汉一头汗水跑过来,嚷嚷道:“大哥,你也开得太有点快,兄弟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大哥是不是归心似箭呀?”
我看眼王超,笑了,没有吭气,心想这王超真能耐了,都知道归心似箭这词了,看来银州两年没白混。”
马汉抹一把汗,骂道:“狗日的小街,我大哥又回来了,想想大哥当初离开的时候他妈送行的人都没有,连起码的送行饭都没吃上,今天大哥开着皇冠3.0荣归故里,让那些瞧不起大哥的瘪三们瞧瞧,到底谁他妈本事大,如果是他们早都饿死在银州喂鱼了。”
马汉的话提醒了我,这次归来,有些事必须要给他俩交代一下,我沉下脸,严肃地说:“马汉,不许这么说,你俩给我听好了,你俩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的左膀右臂,这次,我们回来要在这里重新创业,我们首先要得到当地政府和老百姓的支持,这样我们才能立住脚,才能开展我们的事业,虽然我们手里有几个臭钱,但是一定要低调做人,待人谦和,多干事,少说话,不要趾高气扬,引起人们的反感,不要让人们觉得我们有多了不起,如果关系处不好,一切都是空谈,他们如果不高兴,随便使个绊子,我们都会寸步难行,挣钱,想都别想,你们给我记住,胳膊永远拗不过大腿。”
王超有点不明白:“他们到处招商,有钱人都不愿来,我们是提着钱主动来的,还要看他们脸色呀?”
我知道两人都有这想法,解释道:“你们记住,在中国干任何事,人际关系始终是第一位的,人搞不定,你就是把钱顶在脑袋上都没用。我们这次来搞旅游开发,前期投入很大,也许我们的资金会全压进去,我们担着很大风险,如果中途出现什么变故,吃亏的永远是我们,我们就是满嘴都是理,连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弄不好,我们会扔完钱抬屁股走人的。”
马汉低声咕哝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好好做我们玻璃生意呢。”
我说:“玻璃市场完蛋是早晚的事,现在纸制杯和塑料杯大量上市,代替了玻璃器皿,另外还有陶瓷杯具的盛行,玻璃器皿市场很快会萧条下来,我们早转轨是正确的选择。这两年,我们之所以挣了点钱,主要是抓住了商机,钻了法律不健全的空子,以假乱真,用投机的方式赚的,这种机会以后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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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那这次来是不是很冒险?”王超忧虑地问。
“当然喽,挣钱哪有不冒险的,但是只要我们行事谨慎,不要得罪人,会挣到大钱的,我很看好这里的旅游资源。另外,说个私心话,我来这里还有一层意思,你们明白,也是为了沈冰。如果不是沈冰,我可能会在银州做房地产,现在银州房地产市场刚刚起步,地皮很低,手里有个几百万,再银行贷点款,完全可以运作下去。”
“好吧,大哥,我们相信您,听您的,娘的,挣他个百八十万,城里买套房,娶个城里的娘们,当回城里人。”马汉摩拳擦掌。
“瞧你出息,城里娘们有啥好的,娶个洋妞才算本事呢。”王超挖苦说。
“好了,你俩放心,大哥不会亏待兄弟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走,进军龙泉镇,出发!”我站起身,大有气吞山河似的口气说。
“好嘞,不成功,便成仁。”王超附和道。
我开着皇冠一马当先,向山下小镇疾驰而去。
早晨马汉把我的皇冠擦得油光锃亮,在正午的阳光里折射出一道道银光。这辆皇冠3.0曾给我撑足了脸面,整个银州市也没他妈几辆,开着它谈生意,对方一看车,立马笑容可掬,二话不说拿起笔就签字。
今天,重回旧地,心里就他妈爽,虽谈不上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还能说过去,更爽的是我要即将见到阔别两年的心爱的人。
我打一声喇叭驶向小街,我猜想这么高级的轿车,小街人怕是第一次见到吧。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我的皇冠上,有的人急忙躲到了街边观看,目光里充满了惊讶和好奇,再就是羡慕。
王超真他妈多事,老远就摁响了货车喇叭,并摁个不停,周围村民以为发生什么事,纷纷跑出门观看,一时间小街两旁聚满了围观的群众。
本来我想停车,去供销社给小杨打个招呼,经王超小子这一弄,有点不好意思,直接把车开进了镇政府。
我也看到许多人已经认出了我,常年坐在街边的老坐第一个认出了我,向我挥挥手,我忙向他微笑点点头。
车刚停稳当,金镇长,不,是金书记,金镇长一年前已经提升为镇党委书记,出门向我走来,我连忙下车,紧走上前握住金书记的手。
金书记上下打量了我好几回,指着我故意嗔怪道:“你小子真出息了,喇叭声把全镇人都惊动了。”
我忙瞪了一眼王超,笑嘻嘻地说:“小街人太多了,喇叭摁再响都不让路,没办法呀。”
“去你的,少瞎编,你的心思我知道。”金镇长没再揭穿我。
金镇长惊异地打量着我的车,说:“看来你小子真有钱了,省长的专车都没这么高级。”
“不不不,撑门面的,做生意没这东西不成。”我辩解说。
随后,金书记带我到了办公室,给我泡了杯茶,笑眯眯一直打量着我。
真是故人重逢,倍感亲切,当老师时他就很器重我,如今时隔两年,他对我仍然存有好感。
我把自己此次的来意先没告诉金书记,想探探他的口风。
金书记问了一些我这两年银州的生意情况后,话锋一转:“想不想来龙泉镇投资?”
我装着糊涂问:“龙泉镇我非常熟悉,没有什么项目可以投资呀,请书记给我指点迷津。”
之前我就怕暴露我的意图,连我最信任的王超马汉都没有告诉,因为他俩是本地人,一旦风声漏出去,谈判时可能陷入被动。
金书记沉默半晌说:“龙泉镇的旅游资源可是很丰富的,鹰崖庙有悠久的历史,成吉思汗中冢冠和兵器曾安葬于此,文.革之前每年六月六来此上香的人达万人,如果重建神鹰庙,打造一个旅游景点,游客的吃住消费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还有,龙泉镇景色奇特,原始森林密布,还有广阔的草山,气候常年温和湿润,再加上周围奇山异峰,很适合夏季度假,完全可以修建一些度假村。这里有古罗马后裔村落,也可以开发旅游项目。另外,还有龙泉的传说,蒲家故居,水库垂钓等,都可以开发旅游项目。”
金书记的想法完全合我的意图,尽管心里暗喜但我没有表现出来,我表情严肃地问:“那得投多少资金?”
nbsp;“如果有投资人,我们镇政府给予大力支持,重建神鹰庙和度假村的木材,由镇政府安排采伐,无偿支援,其它所需费用由投资商投资,估计150万左右”
“那镇政府有哪些优惠政策?”
“建成营业后前三年,税收全免,三年后政府将收取利润的20%”
随后金书记拿出了招商方案,我说考虑考虑。金书记说签订合同后,镇政府将专门安排两间办公室供我办公。
谈完后我告辞出来,心里暗喜,但心里仍牵挂着沈冰。
为心爱的人心痛
重新站在小街的青石路面上,环顾四周,恍如一梦,多熟悉的环境,多亲切的阳光,空气中仿佛还散发着当年自己的气息。冰@火!中文爱睍莼璩这里,我曾酝酿着一个美丽的梦,就是做一名平凡的教师,把更多的孩子送出山。可是不到一年,我的梦破碎了,我不得不离开这里,带着一颗伤感的心。如果不是那一场借款风波,也许此刻我正站在讲台上,为孩子传道授业解惑,也许沈冰已经是我的温柔妻子,我俩过着普通而甜蜜的生活。
小街所有人都知道我回来了,好多人过来跟我打招呼,脸上堆满了笑容,说了一大堆奉承讨好夸奖的话,在他们眼里我俨然成了一尊神,一位从小街走出去凯旋的英雄,一位九头六臂无所不能的孙猴子,这些溢美之词在我做教师时从未听到过,即就获得全县优秀教师也闻所未闻,我知道这是钱的功劳,钱真他娘的法力无边,有钱了,别人会把你说成神,可以把你捧到九霄云外飘飘欲仙,没钱,你就是付出的再多,别人也会说你是傻.b一个。
可是看到这些曾经冷漠的面孔如今变得如此灿烂,我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点酸楚,钱真的能改变人的身份、改变人的地位、改变人的尊卑吗?
我心里好可笑,答案只有自己最明白。我最清楚我失去的是什么,得到了是什么。两年来,我失去的是培养人才造福子孙的崇高事业,得到的却是只供自己挥霍无度的一叠叠纸而已。虽然有钱了,总觉得自己更加渺小,自私得很,像一位只顾给自己敛财的小人,甚至是有点卑鄙的小人。
然而,相反的是,现在,人们给予我的却是一片赞美轹。
妈的,真奇了怪了,再伟大的事业,在金钱面前总显得那么渺小,再卑鄙的金钱在伟大面前却是那么伟大。
享受完人们的夸奖后,我径直来到老坐的小卖部。我知道老坐是小街的百事通,我只是想知道沈冰的情况,不管真实的成分有多少,我只想了解。
老坐明白我的意思,干脆关上.门,拉着我进入后面屋子翳。
老坐严肃地看着我,没有一丝笑容,好像问题很严重似的,看这架势我顿时心提到嗓子眼。
我给老坐点了根香烟,从不抽烟的他也抽了一支。
我吓得不敢问,默默望着他,希望老坐快点说出来。
老坐吐了一个烟圈,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声音低缓地说:“你总算来了,一条命看来有救了。”
我心里沉重起来,望着老坐发呆。
老坐接着说:“沈冰现在已经不再柜台上班,她现在在食堂帮厨,银行人说沈冰大脑出了问题,经常算错账,只好调食堂干杂活,这姑娘太可怜了。”
我大脑嗡的一下,差点栽倒地上,我忙问:“沈冰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严重不?”
老坐口气有点气愤:“都是田少德狗杂种欺负的,听说两人早就分居,田少德动不动就打她,沈冰见田少德就像老鼠见猫,吓得浑身发抖。她压力很大,精神受了刺激,好端端一棵白菜让猪给拱了,怪可惜,都是田少德狗日的害的。”
老坐沉吟了下继续说:“听说沈冰得了一种不能生育的病,沈冰父亲在的时候,田少德还收敛点,自从沈冰父亲去世后,田少德胆子就大了,有时候大白天的强迫沈冰干那个,沈冰不从他就打,银行主任批评过几次,他不听,反说自己的老婆怎么搞是自己的事。据说晚上他跟沈冰做的时候,骑在沈冰身上唱歌呢,后来沈冰大概没怀上孩子,他就常骂沈冰是‘不下蛋的鸡’,田少德骂一次,沈冰把自己关宿舍里偷偷哭一次,田少德还常打她。”
我心像无数利刃猛扎,咬着嘴唇强忍着。
老坐抽了一口烟,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听街上人说,田少德跟供销社小陈又勾搭上了,两人一起做饭,小陈晚上在田少德宿舍过夜,而且从不回避沈冰。”
老坐接着说:“沈冰现在消瘦得不像人样,街上人都替她担心,沈冰几次提出离婚,田少德就是不离,上诉法院,法院也不管,想调走,田少德不签字没法调,现在田少德身体心理双重折磨沈冰。沈冰快不行了,再这样下午,恐怕把命都扔在这里呢。我已经好久不见沈冰,有人说她现在就像一盏灯,在风里,随时都可能熄灭。”
我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我明白,沈冰这是用坚强的毅力在等我,她过得每一分每一秒不知有多苦,有多漫长,
她现在唯一的信念就是等我回来,我成了她生命中的唯一希望。我不知道有没有王法,这法律是干什么吃的,如此严重的家庭暴力难道没人管吗,妇女的合法权益谁来保护?
告辞老坐出来,我脑子像宇宙飞船一样在空中旋转,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心中的那个痛无论用世界上什么语种都无法形容,仇恨充斥着全身每一个毛细血管。我全身麻木,似乎没有一点感觉,此刻如果有人用刀捅烂我的全身,我叫一声痛就是猪八戒的孙子。
我感觉我眼睛里闪着血光,看见所有的人都是红色的。
我走进商店,小杨正在售货,看到我进来,蹙了下眉头,可能看出我脸色很难看。
小杨冷冷地说:“你终于来了,又拖了半年,你知道半年对沈冰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一条命啊。”话没说完,小杨泪就下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说:“你告诉沈冰,我回来了,今天无论如何把这消息告诉她。”
说完便大步走出了商店。
我回到金书记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告诉金书记我考虑好了,愿意投资,合同条款最后加一条:乙方愿将每年利润的20%投入教育事业,用于改善龙泉镇教师的生活待遇,另筹资金成立龙泉镇优秀教育工作者奖励基金。
金书记有点错愕惊讶,说:“小路,你可要想清楚,这样算下来,加上税收你每年一半的收入就没了?”
我笑笑说:“没关系,我做过教师,知道教师的难处,我现在虽然遗憾地离开了教师岗位,但我的心还在教育上,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金书记答应我。”
金书记感动得差点眼泪下来,握住我的手不放,感叹说:“小路,我没看错你。我首先代表全镇老师感谢你。另外我代表全镇人民感谢你,旅游开发起来后,不但能增加就业机会,改善老百姓生活,而且能带动全镇的经济发展。”
说完,金书记要举行一个隆重的签约仪式,我说仪式简办,金书记采纳了我的意见,仅安排镇几位领导在场,我慎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晚上金书记安排一起吃个饭,我答应了。
饭桌上我悄悄告诉金书记,我想把沈冰调到学校任英语教师,沈冰英语水平相当不错,完全可以胜任,让金书记帮个忙。
喝了点酒,金书记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来这里另有目的,好的,我答应你,万一有磕绊我直接去找县长,正好咱们中学缺英语老师。另外,沈冰爸和我都是老朋友,现在姑娘成这样子,我很痛心,把沈冰安顿好我也就安心了。”
我感谢地敬了一杯酒给金书记。
金书记接着说:“你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可我要提醒你,一定要处理好你和沈冰,还有田少德之间的事情,不要激化矛盾,尽量采取法律手段解决最好,明白我意思了没?”
我心一块石头腾落地了,金书记的话外之音我已明白,他暗示已经同意我跟沈冰之间的接触,我忙说:“明白了。”
有了金书记的尚方宝剑,我决定立刻去见沈冰,一刻不能耽搁。
这时夜幕降临,我找了个借口中途退出,直奔银行。
半路被王超马汉堵住,王超马汉说:“大哥,我俩已经等你好一会了,知道您今晚会有行动的,我们已经打探清楚,田少德和姓陈的婊.子在自己房子里,沈冰一个人在自己屋子里。”
“好,不过我提醒你俩,我进去直接找沈冰,你俩守在沈冰门口,一定要控制住田少德,不要让他踏入沈冰宿舍半步。记住,千万不能动手,银行是金融重地,不得乱来,否则就是犯法,一切看我脸色行事。”
“好的,大哥。”
解救沈冰
快到银行门口时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停下来,让王超去叫小杨。爱睍莼璩
王超撒开双腿一会功夫便钻进了供销社,没有几分钟小杨跟着王超出来了。
我把意图告诉了小杨,小杨点头点头。
我们进了银行大门直奔沈冰的宿舍。
再次进入我熟悉的院子,感觉上跟以前迥然不同,院子依然很大很干净,但我心揪痛,跳得厉害,大脑夹有一种强烈的反感,想到沈冰在这里度过了噩梦般的两年,受到非人的折磨,一朵美丽的花朵就几乎凋零在这里,我恨不得放一把火将这个院子烧掉轹。
之前我试想了千万种的见面场景,我该怎么开口,沈冰见我会是怎样个反应,我如何才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不让狂飞,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可是现在到了门口,我整个人似乎凝固了,梦里无数次呼唤的人儿就跟我一门之隔,我暗自吁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敲响了门。
里面出奇的安静,我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回应。
我能想象此刻沈冰心里有多复杂,她心情跟我一定是一样粑。
我在想,我要不要喊一声。
小杨悄悄告诉我,她下午把我来的消息已经传递进去了,应该她知道。
王超和马汉过来,用手比划着要不要撞开。
我摇摇头,又敲了两下,嘴贴在门板上,轻轻叫了声:“冰冰,是我,我来看你来了。”
我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当我叫出沈冰名字的时候,泪水涌出了眼眶,声音有些颤抖。
见我哭了,小杨的泪也下来了。小杨也有几个月没见沈冰了。
她凑上前,带着哭声叫到:“冰姐,小路看你来了,开开门吧。”
过了好一阵,里面依然没有动静,我又想举手敲门,门却突然打开,我惊住了,眼前的沈冰还是那个我日思夜想的沈冰吗?除了那双大眼睛,我完全看不出是两年前那个美丽端庄、冰清玉洁的美丽模样。
沈冰单薄的躯体像商场的衣服架子立在门旁,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脸庞憔悴得只有两个手指宽,下巴尖尖的,眼眶深陷下去,一双大眼淡漠无神地望着我,之前葱一样细长的手指由于常年在厨房干粗活,已经粗糙弯曲,爬满了皴褶。
我们都僵立着,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种僵局,小杨传出了细微的抽噎,“哇”地一声,沈冰突然大哭起来,声音很大,很悲伤,很苍凉,撕心裂肺。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猛地把沈冰抱在怀里,死死的抱住,泪水一泻而下。
这就是为了我放弃了自己一生幸福的人儿,为了我委身屈辱甘受磨难的人儿,她本来有一个美好的前程,炫丽的人生,可是为了爱情,她放弃了一切,再次来到小街,卷进了一场她不该卷进的情场风波,差点连性命都搭进去。
我抱着她,把她的头放进我的怀里,不停抚摸着她的头发和后背,她的身子抽搐的厉害,好冰凉,轻飘得像一片树叶。
沈冰此刻彻底放开了,哭得无所顾忌,肝肠寸断,声音悲伤得连周围的空气都有些湿润。
哭吧,冰冰,心爱的人儿,在爱的人面前,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吧,是哥对不住你,让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哥来晚了,哥没有保护好你。
我的脸紧紧贴在沈冰的脸上,抱得越发紧了,抽泣着说:“冰冰,我想你,一直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我一直想着早点回来,那样我们可以永远不分离,永远厮守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我现在来了,我来保护你,你安全了,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我继续说:“冰冰,三年来,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还有什么不能面对呢?每一次,都是你陪着我走过来,为了我你付出的太多太多,从今天起哥一定要让你过的幸福,不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你答应哥,给哥好好活着,在哥眼里,您永远美丽漂亮,永远是一个纯洁的天使,谁也无法替代,哥永远爱你,永远。”
渐渐的,沈冰哭累了,头使劲偎贴在我的胸膛上,紧紧的,似乎要钻进去。她闭上眼,艰难地喘着气,几乎要窒息,喉咙一哽一哽的。
王超和马汉在一旁不停抹着眼泪,从来不喜欢流泪的两人也被感动的稀里哗啦
我抱起沈冰轻轻放在凳子上,我坐在旁边,沈冰的屋子还是那么整洁,小杨拿过毛巾,我接过给沈冰擦拭着额头,脸颊,这曾经是多么美丽令人心醉的一张脸,如今已消瘦得只剩一张皮了,我轻轻地擦着,唯恐不小心擦破似的。
我一边擦一边流着泪。
我小心翼翼捧起沈冰的脸,恳求似的低声说:“冰冰,睁开眼睛,看看哥好吗?”
在大家的注视下,沈冰缓缓睁开了眼睛,刚刚冷漠的眼神渐渐有了神气,她凝视了我好久,然后慢慢转过头扫了一眼满屋子的菊花,最后目光停留在桌子上一盆盛开的野菊上。
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明白了,这些菊花都是我跟沈冰精心培育过,我们曾经对着它们吟诵黛玉的菊诗,桌子上的那盆野菊,正是我俩专门从山坡上挖来的,如今在沈冰的精心呵护下,绽放得如此灿烂,我知道,这不是一盆单纯的花,而是爱情的见证,沈冰仍在精心呵护着我们的爱情,她相信我们的爱情仍然像这盆野菊,美丽绽放,永不凋零。
我感动得点点头,心都碎了,可以想象这两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她是多么渴望见到我,盼望着我早日归来,在那痛苦的日夜里,她就是看着这盆花过来的。
沈冰再次哭了,紧紧抱住我,咬着嘴唇,不停摇头说:“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
我轻拍着沈冰的后背,像拍婴儿一样,连忙说:“不会,不离开,宝贝,永远不会了。”我掏出那本《红楼梦》,捧在沈冰面前说:“冰儿,你看,这是你送给我的书,我知道这是你最喜欢的,我一直带在身边,看见它就想起你,一刻也没忘记你,宝贝,这本书陪伴我度过了两年。”
一旁的小杨哭出了声。
这时沈冰突然身体发颤,叫道:“离开我,快离开我,”边说边从我怀里挣脱。
我从她目光里看到了恐惧,我死死地抱住她,忙安慰说:“冰冰,别怕,有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这时屋子外面一阵乱,传来骂声:“姓路的,你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你他妈又来勾.引我老婆,破坏我们家庭,老子今天跟你没完。”
听到声音,沈冰条件反射似的身子抖了下,望着我,目光里充满了恐惧,使劲抱紧我,头不停往我怀里拱。
我知道这是田少德的声音,这个畜生终于现身了,我嘴唇凑近沈冰的耳朵,用轻松的语气说:“宝贝,乖,别怕,哥在呢,什么都别想。”
我把沈冰重新放在凳子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院子里已经围了一帮人,银行职工也远远看着,田少德被王超马汉左右架着,像个肥猪捆绑在两个树干上,一动不动,仍气急败坏地骂着:“你们这些臭流氓,黑社会,勾.引我老婆,**....”
可能田少德的恶行早已引起了众怒,大家远远望着,没有人上来劝架。
看着这个恶贯满盈臭名昭著的恶棍,真想把他千刀万剐剁成肉泥,方解我心头之恨。
我阴沉着脸,缓缓走过去,左手掐住田少德的喉咙,右手拧成拳头,用足了全身的力,猛得向田少德肚子击去,只几下,田少德便翻倒在地,身体卷成一团,全身抽搐,嘴巴大张着,舌头伸出好长,白眼珠子翻过来,口吐白沫,成了哑巴。
我走过去一觉踩在田少德胸部上,左手再次掐住他喉咙,手指暗中使力,田少德满脸涨红,呼吸已经窒息,足有几分钟没有喘过气来。
我压低声音,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姓田的,你这个畜生,今天我只给一点颜色看看,你给我听好了,你在沈冰身上怎么做的孽我一定让你还上,咱们走着瞧。”
我猛的松开手,双手互相拍了拍,感觉这双手被病毒污染了似的。
田少德软绵绵爬在地上大口喘气,满嘴白沫,两眼怒视着我。
随后,我返回沈冰屋子,抱起沈冰头也不回地走出银行的大门。
沈冰像个小乖鸟躺在我怀里,很安静,不停地流着泪,她身子太弱了,轻飘飘的。
小杨在我身后不停提醒我,走慢点,脚下小心。
王超马汉跟上来,愤愤不平地嘟哝:“大哥,为啥
不把这狗日的凑死,给沈姐解解气,操他妈的太便宜这王八蛋了。”
“日子还长呢,你急啥,会有人收拾的。”我说。
两人听了我的话,一头雾水。
我把沈冰安顿到小杨宿舍,让沈冰暂时住这里,王超去车上拿来了我买的许多营养补品,摆了一桌子,小杨熬了一碗营养汤让沈冰先喝上。
这次“老坐”的话不是耸人听闻,由于遭受着身心的双重凌辱,沈冰食量已经大减,身体已经虚弱得接近极限,体重不足八十斤。
小杨心疼地拉着沈冰的手说:“沈姐,都是我不好,这么长时间没进去看你,没想你瘦成了这样子。原来去看你,田少德老是凶巴巴的瞪着我,所以我也就很少去了。你下班后,怎么也不出来转呀,窝在宿舍干嘛呀?”
沈冰握住小杨的手,缓缓说:“只是不想出来,看看书,养养花。”
我站在旁边心里一阵疼痛,猜到了沈冰不想出来的原因,沈冰自己身体不好,再加上田少德到处宣扬她的坏话,给沈冰造成很大心理伤害,沈冰有了自卑心,不愿见人。
沈冰转过脸问我:“舟儿,你还走吗?这次来干什么?”
我把下午跟金书记签合同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沈冰轻舒一口气,脸上逐渐浮出了笑容。
小杨笑着说:“哟,你可真成大老板了,我俩以后可靠你养了?”
看了沈冰脸上有了笑容,我心里轻松了许多,呵呵笑着回答:“没问题,连你俩养不起,我还什么男人呀。”
沈冰担心地问:“住小杨这里,终究不是个办法,你打算把我怎么办?为难的话我还是回我宿舍吧,你来了,我心里安稳多了。”
我握住沈冰的手坚决地说:“不行,你不能再回去了,那个畜生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他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的。”
“舟儿,带我离开吧,我一刻也不想呆银行了,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呆。”沈冰用乞求的口吻说,脸上现出怜悯之色。
“好的,冰冰,我会让你离开的,不管花多少钱,我一定让你离开银行,离开那个王八蛋。你想做英语老师吗,就龙泉中学,你去吗?”
“嗯,我挺喜欢做老师的,只要离开银行,我做什么都行。”沈冰平静地回答。
“那好,金书记也同意了,答应替你办调动手续。另外,你的离婚起诉也要尽快办,我找律师,争取早日离开那个王八蛋。”
沈冰点点头。
这时,外面大门被人踢的山响,我估计是田少德找上.门来了,我告诉沈冰和小杨别担心,一旦他走出银行的大门,那他就是找揍,谁也救不了他。
正说着,隔壁小金冲了出去,不一会便传来田少德鬼哭狼嚎的叫声,一定是小金痛揍了田少德一顿。
打架招来了派出所民警,田少德被打得鼻青脸肿,但因为踢供销社大门在先,被民警臭骂一顿,说被打活该。
田少德挨了打还疯狗乱咬人,说他老婆被人抢走了。
派出所民警来到小杨宿舍,沈冰平静地说她是来朋友处串门,没什么大惊小怪。
民警讨了个无趣,出来后指着田少德鼻子大骂,姓田的你他妈不是个东西,以后如果再报假警,拘你狗日的十五天。
田少德见无人替自己说话,便捂着被打肿的脸,无趣地离开了。
甜蜜的记忆
沈冰的确被摧残得不轻,在我们交谈中,她的眼神出现过几次短暂的游离,记忆也不那么十分清晰。爱睍莼璩现在,沈冰急需身心的调整,这段时间我不能离开她,我要把沈冰唤回来,让她尽快恢复以前的状态,虽然沈冰在法律上是别人的妻子,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有责任这么做,因为沈冰深爱的是我,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当晚我住到了镇政府,金书记已经给我腾出了宿舍,我的办公室已经安排妥贴,从今以后我可以正式办公了。
第二天早晨还是那个时间,我去小杨宿舍把沈冰拉出来跑步,开始,沈冰不敢跑,有点羞涩,在我再三鼓励下,我俩并肩而跑。
沈冰跑步姿势仍然很优美,虽然消瘦了许多,但步履还是那么轻盈,脑后的马尾巴甩动得依然优雅玲珑。到了我们共同记忆深刻的那颗树,沈冰停下来,一只手抚摸着树干,眼神里透着一丝光亮,微笑说:“猪面临两种,要么上树,要么挨宰,你选择什么呀?”
我哈哈大笑,“你还记得这样清楚呀,我可无地自容了,它可是咱俩的大媒婆,不是它,指不定咱俩现在还不认识呢。轹”
没想到沈冰还能清楚地记得三年前的故事,甚至还回忆起当年我说过的话,我心里一阵暗喜,看来沈冰只是心理受到点刺激,其他并无大碍,我对沈冰的康复充满信心。
“那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得感谢媒婆,给它献一束花?”沈冰一脸真诚地说。
“好,披红挂彩,献上花,祝她老人家长岁千年,永葆青春。嘻嘻。”我回答粞。
听了我的话,沈冰乐了,脸上现出一种久违的幸福。
跑步结束后,我们来到水库,虽然太阳还没升起,但库中的水依然清澈见底,波光粼粼。我俩坐在当年沈冰第一次看我跳水的地方,沈冰似乎已经忘记,但我对沈冰坐过的地方记忆深刻,刻骨铭心。
沈冰陷入沉思,缓缓地说:“其实你第一次打动我的就是那次跳水,那么高,你真的好勇敢,像个英雄。还有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你健美的肌肉,你的大臂上的肌肉疙瘩像堆着的小石头,特健康,特有劲,感觉真好。”
“真的?”我问。
“是的,其实那次是小杨硬拉我来,小杨也对你也有好感,回去路上一直夸你呢,我心里特妒忌。”沈冰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微微红润起来,虽然有些羞涩,但脸上泛出了光彩,我瞧着瞧着,突然觉得那个美丽漂亮的沈冰回来了。
我把沈冰手拉过来,放我腿上轻轻抚摸着,她的手似乎也有了热度,不再那么冰冷。
我这才相信,人其实活的就是一种精气神,当心情好的时候,整个人也就变了。
我兴奋得真想一头扎进水库中,像鱼儿一样欢快地飞翔。
我们又来到鸡冠山顶,山路崎岖陡峭,沈冰停下来休息了无数次,沈冰虚透了,衣服被汗水淋得大湿。我心疼得实在看不下去,我蹲下身子要背沈冰上山,沈冰在拒绝了无数次后还是没拗过我,沈冰伏在我背上,感动得眼泪吧嗒吧嗒滴在我身上。
不知道沈冰流下的是幸福的泪水还是感动的泪水,此刻我心里甜蜜极了,喜欢一个人,为对方付出真是件快乐的事。
我爬的很慢,沈冰双手伸过来不停给我擦去额头的汗水,沈冰真得好瘦弱,背在身上,我好像只加了件棉衣。
沈冰几次要求下来,我坚持要背到山顶,我好像在弥补,赎罪,我说我愿意就这样把你永远背下去,沈冰说那不成了负担,越来越累的。我说我愿意扛,扛到天荒地久,扛到我俩都化作一抔黄土。
沈冰脸伏在我后背上哭出了声。
登上山顶,极目远眺,心情舒畅,沈冰说一晃三年,第一次我俩登山的情景恍若昨日。
此时太阳升起了好高,像个圆球,下面火红的云海一望无际。鸡冠山是附近最高的山峰,站在峰顶,云海里呈现出不同的奇观,有奔腾的千军万马,有林立的高楼大厦,还有森林、流水、瀑布,好真切,就好像一幅画展现在眼前。
沈冰被这奇特的景观所吸引,她兴奋地指着眼前的景象大叫:“舟儿,快看,海市蜃楼,多壮观呀,你不是要搞旅游吗,这里可以作为一个参观的景点呀。”
我突然被沈冰点醒,击掌大喊:“对呀
,我怎么没想到呀,看来这里每天早晨都有这样的景观。”
沈冰大笑,说:“你个小笨笨,还没我聪明呢。嘻嘻。”
“当然咯,你可是财经大学的高材生,全银州也找不到几个哦。”我说。
看起来沈冰真是发自肺腑的高兴,我知道这种心情她期待了整整两年。
沈冰接着大声说:“我给你旅游点起个名吧,鸡冠山有‘日出、云海、海市蜃楼’三大景观,就叫‘鸡冠山三绝’吧,怎么样?”
“好,就这么定了,到时请个书法家在这里书写刻碑,‘鸡冠山三绝’一定名扬天下,成为银州著名一景。你将是此著名景点的发现者,永载史册。”我兴奋地说。
沈冰转过身,凝视着我,把头埋在我怀里,像个乖猫。
我望了会她,然后亲吻了她,把嘴盖到她嘴唇上,多久了,两年来的第一次,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一抹绯红爬上了她的脸颊。
她的嘴唇有点冰冷,我想给她温暖,她推辞了下,抱着我主动吻起来。
慢慢的,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当初。
我们拥抱着,很投入,她虽然身体单薄,面容憔悴,但不失美丽、优雅,她永远是一个纯洁、高傲的女人。
我碰倒她的身体,心疼的想哭,她的身子单薄的可怕,不再那么丰满,胸也小了许多。她突然意识到了,推开我,低头轻声说:“可怕了吗?失望了是吗?”
这个傻姑娘,是自卑了,害羞了,我再次抱住她,贴着她耳朵说:“傻瓜,怎么回呢,我疼你,爱你,你这样,我会更加心疼,自责,心都碎了。”
沈冰再次落泪了,把头深埋在我怀里:“你会要我吗?我身子已经脏了,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
沈冰完全成了一个孩子,两年来,她被痛苦折磨成了孩子,我泪如雨下,痛苦地说“冰冰,别再说了,你永远是我的宝贝,今生再不分离。”
我们的“四季洞房”就在山底下的密林里,我指了指那里,问沈冰:“知道那是什么地吗?”
“我就是化作一股青烟,也会记得,那是咱们结婚地,珍藏着我们美好的记忆,怎么会忘呢。你走之后,我去过无数回,每次受委屈了,去坐会,哭一场,心里会好受点。”沈冰抹着眼泪说。
我提议一起去看看,沈冰同意。
我背着沈冰下山来到我们的四季洞房,沈冰的情绪明显有点激动,这里我俩曾度过无数个美好的夜晚,我能感觉到满地都留着我们爱的痕迹。
沈冰猛地抱住我,像倾诉委屈一样:“舟儿,两年来你知道我多想你吗,我想你,可你在哪呢,没有你的时候,我比死都难受,你知道吗?每次受委屈,我来到这里,死的心都有,可是一想到你,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我想你会回来的,为了我,你一定会来。我一天一天熬着,就是等你回来。”
我的心被她的话撕扯着,流血,不敢想象,这两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她在承受着一个女人所能承受的一切。都是为了我,都怪我,我这个罪人。
沈冰继续哭诉:“我父亲去世后,田少德强.暴了我,我没有守住我的清白,我对不起你,曾有一段时间,我认命了,怨我命苦,可是他是个变态,心胸狭窄的小人,他一直认为我欺骗了他,认为我的心里还装着你,所以他疯狂地报复,当着我的面跟姓陈的同居,看到那不堪入目的一切后,我豁出去了,买了一把刀,只要他踏进我宿舍门一步,我就跟她拼命。”
我心疼地看着她,知道她是在跟我解释,她是被迫的,这个小傻瓜,我咬着牙说:“冰儿,别说了,我知道,你受苦了,上帝在造人的时候同时也造出了魔鬼,田少德不是人,就是一魔鬼,这世界上总有一群魔鬼跟人生活在一起,他们披着人的面皮,干着魔鬼的事情。”
沈冰似乎累了,闭上眼,头倚在我怀里,躺在青青的草地上,中午的阳光从树叶缝隙射下来,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她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
跟卑鄙较量
我决定还是跟田少德面对面谈一次,一是想探下这人是否还有一点点人的良知,二是看还有没有和平解决问题的可能,如果尚存一丝机会,我想用平和的方式处理最好,同时也给他一个台阶。爱睍莼璩
当晚我去了银行,没有告诉任何人,敲开田少德门时他略显吃惊,旋即目光里流露一股愤怒,仇视着我,气氛凝固,他站在门内,我在门外,双方僵持着。
“我想跟你谈谈。”我首先打破了僵持。
“操他妈,人都被你抢走了,有什么好谈的,你给我滚!”田少德气势汹汹地开骂。
一股怒气腾的一下直冲我脑门,但我还是努力克制,我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你是男人吗,你以为我来求你呀,我是瞧得起你才来找你,你真他妈给脸不要脸。轹”
对待这种人来横的最管用,我推门而入,径自坐在凳子上。
田少德脸色极其难看,站在地上怒视我,似乎要蹦过来把我一口咬死。
我想先试探下这厮为什么这么恨我,“我跟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粼”
“谁他妈跟沈冰好,我就整死谁,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田少德闷声闷气地说。
“那你他妈得不到她,难道让她一辈子单身呀?”我说。
“你说对了,我喜欢的东西我得不到,她就是死了,地球上消失,只要别人得不到,我也高兴。”田少德咬牙切齿,眼里喷射着一束凶光。
听到这话,我恨不得跳起来把田少德掐死,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卑劣,如此心胸狭窄。
“沈冰不是已经跟你结婚了吗,你他妈怎么还那么恶毒地虐待她?”我强摁着愤怒又问。
“去他妈的,她跟我结婚完全是为了你,我上当受骗,她欺骗了我的感情,虽然她跟我结婚了,但那***货心里还装着你这臭流氓,我不能容忍我的老婆心在别人身上,那是对我的侮辱。如果她想着别人,我就跟别的女人上床,我要报复她,让她难受,让她也尝尝老公跟别女人上床的滋味。”
见过无耻的,真他妈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我真想不通他妈怎么会生下这样一个畜生。我心里暗暗骂着,努力克制着。
“是你用最卑鄙的手段逼迫她答应跟你结婚的,你无耻在先,如果你不无耻,她能答应跟你结婚吗?她压根就瞧不上你,怎么能谈到欺骗你感情呢,明白吗?你追求她,她立马就回绝了你,给你一点机会都没给,如果你不用卑劣的手段整我,她能答应你吗?跟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结婚,她心能在你身上吗?你狗日的就是太自私,你以为你爱别人,别人一定会爱你吗?”我气愤地骂道。
“我不管这些,既然跟我结婚了,她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我,包括心也是我的。你他妈别来教训人,我不吃这一套,沈冰现在是我老婆,她死掉也是我老婆,我想咋的就咋的,用不着你来教训,你没资格。”田少德跟我对骂着。
“你知道不,你这是家庭暴力,是触犯法律的。”我说。
“你少来吓唬人,什么狗屁法律,还能管到我家里?我老婆我想咋打就咋打,谁还来把我球咬了?”
田少德真是个法盲,本来他初中毕业顶替了父亲在银行内部招的工,然后被送到市财经学校培训了两年,对这样的人讲.法律简直是对牛弹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整我时,他却对有关金融的法律研究得那么透彻,看来这小子为了置我于死地,的确狠下了一番功夫。
“你们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你为什么还像癞皮狗一样赖着不离婚?”我强压着恶心,继续问。
“你等着吃我的剩菜是不是?老子今天告诉你,我就是把她拖老拖死也不离给她,便宜你们狗男女了。”见我克制着,田少德越发猖狂。
我实在忍不可忍,忽地站起来,举起拳头砸过去,恨不得几拳捣死他,但手还是停在了空中。田少德大概被我昨晚掐怕了,知道不是对手,忙缩了缩脖子,退了两步。
我忍住了。
“你真他妈一点人性都没有,上天真瞎了眼,怎么会造出你这一个畜生。”我愤怒地骂道。
“你他妈有人性,抢别人的老婆,你不是钱多吗,拿来五十万,那个破鞋卖给你。”田少德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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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田少德辱骂沈冰,我心一阵绞痛,我宁可自己被骂,也绝不容忍别人有一丝的语言侮辱她,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飞起一脚踹在田少德肚子上,田少德猪一样嚎叫着,滚倒在地。
我指着田少德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别想得到一分钱。如果我以后再听到你骂一句沈冰,我打断你的狗腿,骂一句,打一次,不信你试试?”
然后我摔门而出。
我跟田少德的谈判以打架告终,之前我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两个相见眼红的情敌会有什么好结果呢?田少德他妈的像个牛皮糖把沈冰看来要粘定了,和平解决已没什么希望。
田少德狮子大张口要五十万,这个卑鄙小人要拿沈冰当商品贩卖,我不给一分钱,不能让他阴谋得逞,他把沈冰差点摧残死,而今又提出巨额价码,只有他这个把卑鄙不当卑鄙的小人才能做的出来,看来我只有拿起传说中的法律武器给沈冰讨个公道了,让沈冰早日离开魔鬼的魔掌。
由于金书记这边伐木工作即将展开,我有许多工作要做,不能天天陪沈冰,我决定把沈冰送回家修养,沈冰这种状态显然不能再呆在食堂打杂,也不能再踏入那个院子,她对那个院子已经有一种恐惧心理,如果继续在那里上班,对她的康复将十分不利。
次日早晨,我陪沈冰去银行收拾行李,顺便给主任递了一张假条。
银行张主任是沈冰父亲的老部下,为人随和,对沈冰的不幸深感惋惜,早已看不惯田少德的恶行,几次批评田少德要善待沈冰,但田少德以“夫妻私事,不便干涉”为由顶了回来。
看到沈冰要回家治疗,张主任爽快地准了假,叮咛沈冰回去好好治疗多,想啥时候回就啥时候回。
不料田少德听到了沈冰要回家的消息,便追了出来,我们刚走出大门,田少德突然跪倒在沈冰面前,用手猛抽自己脸,大骂自己是王八蛋、浑球、猪八戒,说自己错了,让沈冰原谅,不要离开他,否则他要自杀,随后大哭起来。
田少德突如其来的从未有过的举动惊得沈冰差点晕过去,忙往我怀里扑,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望着田少德这副猥琐的样子,我心里掠过一丝好笑,真佩服田少德这个王八蛋把自己的脸当屁股,什么滑稽事都能干出来。此刻我真希望他提着刀子跟我拼命,说明他还是个男人,心里还装着沈冰,但他这副装可怜相,我好鄙视他,这种人他妈给我当情敌的资格都没有。
也许有我在身边沈冰胆子大了许多,她略微定下神,用厌恶的目光望着他,冷冷地说:“如果你要我原谅的话,请你在离婚书上签个字吧,我会永远记住你总算为我干了件好事。”
看到自己装可怜没得到沈冰的怜悯,田少德突然窜起来,指着沈冰破口大骂:“你这个biao子,跟着野男人跑,**你还是我老婆吗。离婚?你他妈想都别想,我要告你们通奸罪,奸夫淫妇.......”
都说田少德脸上长着狗毛,说翻脸就翻脸,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刚才还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条狂吠的恶狗。昨晚我还警告过他,如果他骂沈冰一句脏话,我就揍他一次。我冲过去,右手迅速捏住他的两腮,那张恶心的嘴便大张着说不出话来。我把他顶到一棵树上,正想狠狠扁一顿,被银行出来的人劝开了。
田少德是个十足的无赖,跟无赖是没有道理可讲,只有给他来硬的,也许他会收敛些。
看到周围人多,田少德跳着蹦子骂得更带劲了,其小人丑态尽露无遗,当我的车开出很远时,还能听到田少德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沈冰叹息一声:“其实田少德还是爱我的,只是他心胸太狭隘、太自私、疑心太重,容不下别人,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哪有这样爱的,他差点把你折磨死,爱情要有包容性,爱一个人就得包容她的一切,他连这点做不到,何谈爱字。他对别人这样要求,可他却跟小陈同居,甚至让小陈怀了孕,这种人简直是个变态。”我有点不快。
“是呀,这就是田少德最变态的地方,他的爱情观就是理想化的那种,他希望自己的爱人不食人间烟火,像一个物品随时挂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对方的一切都属于他,包括思想。而他对自己却天马行空,胡作非为,甚至可以跟别的女人上床。”沈冰继续说。
“这就是典型的自私狭隘的爱情霸权主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
百姓点灯,这种男人人格分裂,喜欢用暴力寻求内心的一丝快慰,迟早会得精神分裂症,走上不归路的。”我解释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这种人得势不饶人,我们以后一定要防着点。”沈冰提醒我。
“不过这种人结局是很悲惨的,最后肯定是众叛亲离,郁郁而终。”我叹息说,同时心里隐隐产生一丝同情。
我后悔的是,这一闪而过的同情竟给我以后的生活埋下了祸根,让我吞下了一生中最不可原谅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