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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蠢蠢凡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爷txt下载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6章:上知天文下肢瘫痪(第二更,求月票求订阅!)

    “直销?”听到这个名词,王鸿飞摘下脑袋上面的假发,挠了挠一毛不拔的后脑勺,“是啥?”

    看着王鸿飞脸上的茫然,李宪忍不住乐了。现在的中华,似乎还没有这个名词吧?

    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将直销的那一套规则说了一遍。

    大致就是直销员进货可以得到35%的折扣,如果直销员能够吸收25人加盟,而且加盟者每个人都能购买一个月的供应量,那么直销员就可以成为保荐人,客户和他手下的经销商都可以直接向其订货。而直销员可以从卖给客户的销售额中提取35%的利润。下线直销商的销售额最高可以抽取25%。当上线和他的下线经销商累积150个顾客时,他就变成了“金字塔”顶端的“代理商”。如果下线的经销商也变成了代理商的话,此时,上线就可以由他们的销售总额抽取20%......云云、

    很普通的的金字塔行销结构。

    看着王鸿飞掰着手指头把这里边儿的弯弯绕算了一遍,李宪微微一笑:“咋样?王哥,有没有兴趣?”

    “嘶、”

    王鸿飞放弃了用手指头算折扣的方法,再次挠了挠后脑勺。

    “你小子,这东西他娘的怎么听着……有点儿像老鼠会呢?!”

    一听这个名词儿,李宪一愣,他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胡说!老鼠会那是啥?那是以单纯拉下线,从下线交的赃款里提成赚钱为目的,产品功能根本得不到保证的非法盈利!咱们直销是啥,咱们的使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用最低的价格和最直接的渠道来拥有健康!一个是骗人钱财,一个是为他人送去健康,这怎么能一样呢?”

    这话说的正气凛然,掷地有声。

    李宪自己差点儿都信了。

    老鼠会是啥?

    其实就是传销,是变了质的“多层次营销”。是利用高拨出比率做诱饵,单纯地依靠炒做奖金制度的方式使销售额达到几何增长,让少数人的收入在短期内达到天文数字,以此来骗取新人的加入,购买一大堆自己根本不需要也卖不掉的产品的骗局。

    直销是啥?

    其实说白了,和传销是一样的形式。一样的发展下线,一样的采用金字塔式营销结构,如果说唯一不同的,怕就是直销的产品是真的,是可以消费者和直销员自己都可以使用而且能获得所宣传中大致效果。而不是类似老鼠会那样,能把一块肥皂卖到1000块,单纯以发展下线作为主要盈利方法的东西。

    如果抛去产品方面来说,直销就是合法的传销。

    可是在94年这个节骨眼,还真无所谓合法不合法。

    中华的传销或者说是直销,最开始是从日本飘过来的。

    20世纪80年代末,japan life公司偷渡到深市,在中华大陆以传销的方式销售一款名为磁性保健床垫的产品。那时候的深市刚刚开放不久,japan life虽然没有取得任何官方的经营许可,但借助其本身独特的销售模式和深市开发的浪潮,迅速的从深市发展到广市并席卷了整个广省。

    因为中华刚刚接触到传销这一新事物,工商行政部门也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和管理。大批的地下传销公司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成千上万的人趋之若鹜。

    后来90年11月,大陆第一家正式以传销申请注册的公司中美合资广市雅方有限公司才成立,传销开始被纳入了中华工商管理的正式范畴。在这一段时期内,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各种外资的、民族的、合作的传销公司纷纷揭竿而起。

    其中比较为有名的比如什么深市世点电脑软件有限公司、姜苏雅婷日用化工有限公司、广市仙妮蕾德有限公司、纽曼氏之家等一批以电子,日化产品为主要经营项目的传销公司。

    可与此同时,老鼠会也闻风而至。和很久很久之后传销多半以什么化妆品和药品保健品业务不一样,这个阶段的非法传销奇葩的很,类似什么健身摇摆机,什么磁疗机,乱七八糟的东西。掀起了一股歪风邪气。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一般还都在沿海城市作威作福,北方这边儿还不常见。

    看着李宪脸上笃定的表情,王鸿飞眨了眨眼睛。

    “可是你这东西用老鼠会……嗯,直销的办法往出整,能成吗?”

    能成吗?

    李宪呵呵一笑。

    这么猛的手段要是不行,那还有啥能行啊?

    当即,他从那一堆口服液样品堆里捧起了十多盒,一挥手,“走!”

    “干啥去啊?”徐茂和和王鸿飞忙问到。

    “我给你们亲身示范一下,这套……这套方式到底行不行!”

    看着李宪大步走出了产品研发室,徐茂和和王鸿飞对视了一眼,跟了出去。

    ……

    林业局干休所。

    秋天到了,天气凉了,干休所里的老人们已经从室外转移到了活动室里。

    可是李宪到了地方的时候,一群老人却正顶着萧瑟的秋风,围在干休所的大院里闹哄哄一片。

    这景象倒是稀奇,李宪没惊动老人们,悄悄的走了上去。到了近前,才发现原来是干休所里来了新鲜玩应儿!

    两个月没来,老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轮椅,此时正在人群之中摆弄着一个倍数看起来挺高的天文望远镜。

    正在给一群老头用望远镜看太阳。

    “嘿呀!这大白天的,从这镜子里看外边儿咋是黑的呢?”人群之中,吴胜利把脸贴在望远镜目镜上,大呼小叫个不停。

    坐在轮椅上的老秦脸色有点儿苍白,不过此时见老吴咋呼,一脸的自傲:“老吴,山炮了吧你?咱们看见亮的,那是大气层的反光。那大气层之外,可是鹊黑鹊黑的!”

    “哎呀!哎呀哎呀!那太阳往外喷火呢嘿!喷出来一尺来长!”老吴又咋呼。

    “那叫太阳风!”老秦再次科普。

    见到这幅西洋景儿,李宪忍不住乐了,“两个月不见咱干休所的科技水平一下子拉高这么多?这都装备上天文望远镜了?不过秦爷,你这上知天文配套的得是下知地理啊,这咋还下肢瘫痪了呐?”

    见到李宪来了,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从望远镜旁边儿散开,一顿拍拍打打,骂李宪没良心,有了干爹有了宅子之后就忘了干休所,几个月几个月的不回来。

    李宪其实也挺想这,只不过现在事情多了,很多时候想回来是真没时间。

    提起这个,老秦叹了口气。

    自从宅子回来,老头就感觉总想睡觉。也没太当回事儿,可是就在上个月,就突然中了风。虽然及时送到了医院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可是到底还是落了个中度瘫痪。

    “没事儿,大夫说了,锻炼锻炼还能站起来。我这就不错啦,高低没嘴歪眼斜淌哈喇子说不出来话呢,这不,家里儿子怕我起不来上火,特地给买了个望远镜过来解闷儿。”

    看着老秦还挺乐观,李宪心里怪不是滋味儿。

    多好一人,咋说中风就中风?

    人呐,太脆弱了!

    含着眼泪,李宪反身回到了车上,将那一大摞心脑康口服液,搬了过来。

    见到李宪拿了一大堆包装看起来精致到不行的东西,老人们一阵鼎沸。

    “这孩子!来都来了,咋还带东西?”

    李宪抹了抹眼泪,将那些心脑康口服液放在了众人面前。

    “前不久盘下了咱们局里的浆果研究所,研发出了一种非常一效果的保健口服液,专门就是调节血压,改善睡眠,强心肺健气力的。早一点儿给大伙送来,秦爷这病没准儿就发不了了啊!”

    看着李宪脚下的一大堆口服液盒子,众老头大受感动。

    “难得啊!小李子现在买卖做的这么大,还想着我们老头子、真是没白疼你!”人群之中,老郑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拎起了一盒,“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哈,这玩应儿咋吃?”

    李宪上前一步,握住了老郑干枯的手腕,看着一脸感慨的老郑,饱含深情道:“郑爷!”

    “昂!”

    “三百九九一盒!”

    老郑捧着口服液的手哆嗦了一下,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才愤怒的将口服液推到了李宪怀里。

    “李宪,你姥姥!去年差不多也是这功夫,你他娘的忽悠我们买了一院子的棺材,现在你他娘的又过来忽悠我们买口服液,他娘的你就不能换批人呐?!”

    看着老郑跳脚,李宪心里也委屈。

    谁让......你们有钱来着......?

第287章:待宰的肥羊(第三更,感谢铞丝闻道盟主打赏!)

    听说李宪拿来这一大堆保健品居然要钱,老头们炸了!

    “没良心啊小李子!老子之前白疼了你了!”

    “就是!他娘的去年你忽悠我们买那些棺材给我们惹了多大麻烦?现在自己包下浆果所做出产品了拿过来还好意思朝我们要钱,狼心狗肺啊你!”

    这话李宪就不爱听了。

    不是?

    棺材这玩应儿虽然说是自己上门儿推销的,可那时候你们也确实是有需求啊,怎么能说忽悠呢?

    “停!”李宪立刻伸出手,愤慨道:“楚爷,我怎么就忽悠你们买棺材啦?这棺材好好的怎么就又给你们惹麻烦啦?”

    一听他这么发问,老楚把头上的帽子一把撸了下来,往地上狠狠一摔:“他娘的!上个月咱所里遭了贼,本来所里没什么值钱东西,贼过来了也偷不着啥。可这倒霉催的放着正门不走,偏偏从后墙跳进来,结果大晚上的,被后院一院子的棺材当即就给吓疯啦!”

    “这是好事儿啊!”李宪眨了眨眼睛,那些棺材替你们防了贼,连狗都省了啊!

    “好个屁!”老楚气道:“大晚上的,我们哪知道那是遭了贼?嚎的撕心裂肺的,我们还以为是闹鬼了呢。吓得你刘叔齐叔心脏病都犯了!最后我们报了警,民警到了后院看着一排排的棺材又看见在棺材上边儿张牙舞爪的小偷,当场就吓昏过去俩!”

    李宪挠了挠耳朵,不吭气儿了。

    “这还没完呢!”老楚显然是气坏了,指着李宪鼻子斥责道:“就半个月前,省森工的领导过来视察,结果内急不好意思说,去了后院解手。看到一院子的棺材吓得尿了一裤兜子,整的这个尴尬!”

    噗!

    就想着你们把棺材放到背阴的后院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宪心里默默吐槽一句,苦笑着摊了摊手,“楚爷,这跟我有啥关系,明明是你们的接待工作没做到位嘛!”

    众人根本不听他解释。

    可棺材当初是自己下定主意买的,跪着也得在干休所留到自己归西那天,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发发牢骚。但是面对现在售价399元的保健品,众人可抵触太大了。

    “赶紧拿走拿走,我们这身体硬朗着呢!用不着你这东西!”

    “再说这啥玩应儿啊这么贵啊?399一盒,你咋不去抢钱呢?”

    “就是的,金子才多少钱一克?小子,你现在过分了啊,想卖给我们也没有个友情价,你这是忘本啊!这一盒多少瓶?”

    “三十瓶,一天一瓶能吃一个月。”李宪顺着就答道。

    “那也太贵了,这一支够十块多,啥家庭能喝得起啊?我们这工资一个月才多少钱?”

    “小李子,这回你的算盘可打错了,别人我不知道,我退休工资现在一个月一百七,可买不起你这玩应儿。”

    一旁,坐在小马扎上看了半天戏的王林和插了一句,惹得众人连连点头附和。

    李宪啧了一声,“啧!我的王爷,这你可就理念有偏差了吧?”

    王林和眼睛一眯,“咋个偏差?”

    李宪拿起一盒口服液,在他面前蹲了下去,“十块钱,你放在那儿他就是死物。创造不了任何的价值,可是我们这个口服液不一样啊!这里边儿,可是从咱们山里多种特产里提取的精华液,具有……”

    “得!”王林和摆了摆手,“你小子这张嘴,说出来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嘿?!

    李宪嘎巴嘎巴嘴,有点儿词穷。

    造孽啊、

    信誉啥时候崩塌的啊?

    他想了想,拍了拍额头,转身就将跟自己一块过来,站在身后看了半天戏的王霖和徐茂和王鸿飞拉了过来。

    牵起王霖的手,他直接来到了王林和面前,伸手一引:“王爷,我说话您不信,这是咱浆果研究所的专家,咱让他说两句公道话!王工,你给老爷子们届时解释,这个口服液功效咋样!”

    王霖是认识王林和的,此时见到老局长,有点儿打怵。不过碍着现在浆果研究所已经姓李了,而且还仰仗着口服液的业务给所里带来收益,好养活自己那十几个科研项目,便迎着王林和审视的目光,硬着头皮介绍了起来。

    “王局长,这个口服液确确实实都是从五味子刺五加等山药材里面提取的,而且经过我们之前的动物实验,五味子醇提取物能降低由四氯化碳、硫代乙醇胺等引起的实验动物谷丙转氨酶升高.而五味子乙素具抗肝损伤作用。其水浸液及稀醇浸液,可加强心肌收缩力,增加血管张力。煎剂离体实验对大鼠心肌细胞膜atp酶活性有抑制作用,并对麻醉犬有降压作用。另外它的乙醇浸液在体外对炭疽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白色葡萄球菌、伤寒杆菌、霍乱弧菌等均有抑制作用。能有效的增强机体对非特异性刺激防御能力。综合来说,这个口服液对老年肺肾虚损之咳喘,气短,自汗、盗汗,津伤口渴,消渴,阴虚口干,肾虚之证。心悸怔忡,健忘失眠。调节血压血糖,增强免疫力都有不错的效果。”

    看着跟自己跟自己岁数相仿,面容木讷的一看就像是实在人,而且身穿白大褂的王霖一通介绍,王林和意外的看了看李宪。

    “你小子,还真干的是正经事儿?”

    得了句夸奖,李宪拍了拍胸脯,“那是!”

    专家一通科普,效果自然不同,在场的老人们顿时对口服液充满了好奇。

    趁着这个热乎劲儿,李宪拿起了其中的一盒,“而且啊,大家伙其实误会我啦!你们说,就咱们这交情,我能说一点儿优惠没有就拿来卖给大伙儿么?肯定不能啊!”

    李宪痛心疾首,拿出十二万分的委屈,道:“现在我们这个产品刚刚下线,属于推广时期。所以我就想着,让各位提前体验体验的同时,也得点儿好处。”

    一听好处,郑唯实切了一声:“你小子有这好心?”

    李宪一拍大腿,直接将那直销推产品拉下线挣返点的政策说了一遍。虽然复杂了一点,可是在场的老爷子们都是从干部岗位上下来的,除了吴胜利十个手指头有点儿不够用之外,剩下的寻思一会儿也就明白了。

    特别是郑唯实。

    看着李宪眼睛眨呀眨,老郑嘶了口气:“那岂不是说,我他娘的推销出去二十五个人,你这产品每个月白吃不说,还能赚他个两千块钱?”

    李宪重重点头,“就是的嘛!要不怎么说我是来给各位送福利的呢?现在,你们只需要买十套产品,就能成为咱们邦业的第一批直销员。享受65折拿货的优惠和所有的直销权限,咋样?别说我没照顾你们啊!”

    “滚犊子!”“你可拉倒吧!”

    十套口服液,那可就四千块啊!

    一听李宪这么说,刚刚入了迷的老头们又翻了脸。

    不过,站在李宪面前的郑唯实,却转起了眼珠。

    趁着众人声讨李宪的功夫,老郑凑了过来:“小子,你这玩应儿,功效确实不骗人,对吧?”

    “那肯定的啊!郑爷,这都是入口的东西,我就算是坑人,也不能先可你们坑不是?”李宪这说的是实话。

    看着他脸上还算是诚恳,老郑眉毛一扬,“那给我来十套。你这第一批直销员,老子给你当了!”

    嘿!

    李宪伸出了大拇指。

    看看,看看!

    什么叫明白人?这就是啊!

    当即,他便从地上的产品里拿出了十盒,交到了老郑手里。

    “郑爷,钱咋付?”

    待郑唯实接了口服液,抹了抹脑门子上激动的汗水,李宪问了一句。

    老郑一挥手,“暂时没有,欠着吧。等我什么时候赚到钱,什么时候再给你补上。”

    伸着手等着接钱的李宪,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直销,不是这么玩儿的啊!

    ………

    别人都不掏钱,只有老郑放话支持,李宪也只能接了老郑的套路,将自己人生之中第一笔直销生意搞成了先货后款。

    又推销了一会儿,见除了老郑之外的老人参们油盐不进,他也就彻底放弃了。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人群之中的老吴还没回家。

    虽然现在老吴有了苏妈相伴,可是每天上午下午还是会回来干休所报道,和老兄弟们一起玩耍。

    按说,现在到了饭点儿了,他该回宅子去帮苏妈做饭了,可是眼看着,老吴没有回去的意思。

    这可是奇了怪了。

    李宪上前一问,才得知原来是老情侣的感情出现了危机。原因,是为了结婚。

    这一段时间来老吴一直想跟苏妈把证领了,再半个婚礼。可是苏妈也不知道是因为脸皮薄还是别的什么,就是不同意。

    老吴现在正处于热乎劲儿上,一日不跟苏妈结婚滚到一个炕头上,心里那哪能舒服?

    为了这事儿,老头的驴脾气上来了,干脆就搬回了干休所给苏妈示威以表不满。

    听到老头为了这事儿着急上火,李宪乐不可支。

    心说你个老不修的,人家苏妈儿女现在都住在宅子里边,跟你拉拉小手就不错不错的,个老流氓还想跟人一起起床?

    多大的脸啊!

    不过事关老吴的晚年性福,李宪觉得这个事儿得支持一下。

    “嗨!”他挥了挥手,“这事儿好办。”

    “咋办?”老吴一听李宪有主意,立刻贴了上来。

    李宪嘿嘿一笑,“我一会儿就去宅子,找个由头把苏娅和苏辉全都接到**林场去。这么一来宅子里……咳咳,孤男寡女。要是再搞不定,那可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啊。”

    想通了这里边的关节,老吴兴奋的狠狠挥了挥拳头。

    一把将李宪推出去院子,“那你还鸡霸等啥呢?赶紧的!”

    在老吴的推搡之下,李宪告别了干休所一群老人,闪了人。

    看着李宪的车消失在了门口,郑唯实嘿嘿一笑,转身看了看所里的老头们。

    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群待宰的肥羊。

第288章:套路,都是套路(第四更,月票加更!)

    李宪出师未捷,去干休所做直销没成,反倒是搭进去适合口服液,赔了夫人又折兵,让徐茂和和王鸿飞在路上一阵嘲笑。

    对于这个结局,李宪特么也没想到。

    本以为直销这个模式一放出来,干休所那群老同志肯定会上套。却没成想,没人接自己的招不说,唯一一个对这模式感兴趣的,还特么赊账。

    这上哪儿说理去你说、

    带着郁闷,他开车回了邦业宅子答应老吴的事儿,得办。

    老头晚年生活就这点儿追求,不满足说不过去。

    ……

    大宅之中,苏妈刚刚做完了午饭。

    看见李宪回来,苏娅脸上一喜,可是见到徐茂和和王鸿飞两个不认识的外人,在院子里和李宪对视了一眼之后,就低着头跑到了厨房去。

    虽然是惊鸿一瞥,可是苏娅仍然将王鸿飞和徐茂和二人惊艳了个够呛。

    “我了个乖乖,早听说你买了个大宅子,今天看见这宅子我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可是你这金屋藏娇可是真是够劲儿啊!”

    徐茂和一边儿看着厨房的方向,一边儿笑嘻嘻的拍着李宪的肩膀。

    王鸿飞也正了正头上的假发套,“想不到啊,在这小地方还能看见这样的姑娘。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这穷山恶水倒也养人呵。”

    李宪瞥了瞥这二位,哼了一声,便放下二人直接去了厨房。

    李宪不在,宅子里的伙食标准自然而然的就降了下来。现在见李宪回来了,而且带回了客人,苏妈便临时加菜。

    苏娅正在帮着苏妈切菜,听见李宪的脚步声,怕被自己娘亲看出端倪,也不敢抬头,把头低得快要埋进了胸里。只是将一柄小菜刀在菜板子上剁得当当当当响个轻快。

    站在厨房门口,见到苏娅想转过头看看自己,又强扭着头的模样,李宪呵呵一笑。

    苏妈在,不太好说话。

    深深的看了眼没事儿就在自己梦里胡乱晃荡的小妞,他便对苏妈说了自己要在林场待上一段日子,现在林场那边儿正在搞项目忙的紧,家里缺个做饭收拾的,想让苏娅和苏辉兄妹俩回去林场帮忙的事情。

    “啊!”

    听到李宪竟然想让自己去林场,苏娅心中一颤。

    手上的刀没拿稳当,直接割了手指。

    随着一声惊呼,她将菜刀当啷一声仍在了菜板上,捧起手指,放到了嘴边。

    泛着泪花允着手指,一面飞快的看了李宪一眼,又偷偷的看了看自己的娘眼神儿里,透着股子不安。

    就像是……上课传纸条被老师发现了似的。

    “这孩子!怎么干点儿活就要工钱?”

    见闺女毛手毛脚的,苏妈埋怨了一句。

    在宅子里这么长时间了,李宪平日里不着家,母女三人拿着工资在寨子里干呆着,苏妈已经觉得欠了好大人情。现在得知李宪家里有事需要用人,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虽说女儿去李宪家里这事儿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妥,可是想着苏辉也一同去,便也没有想太深。

    “小娅,你去收拾收拾东西,跟你弟一会儿就和宪子去趟。那边儿活儿多,你们两个有点眼力见儿,可不许毛手毛脚的,听见没?”

    嘱咐了闺女一声,苏妈便又将精力放回了菜锅。

    苏娅点了点头,低着头就往出走,到了李宪身边儿的时候,趁着苏妈不注意,咬着嘴唇狠狠瞪了眼李宪。

    看到那小脑斧一般的凶悍眼神儿,李宪挑了挑眉毛。

    哼?

    一个月不见,不想我也就算了,居然跟我打狠儿?

    小丫头片子。

    “哎呀,妹子。你这手怎么出了这么多血?快让哥给你看看!”

    挡着苏妈的面,他直接来了这么一句。说着,就要去拉苏娅的手。

    苏娅脸上一阵惶恐,趁着那魔爪还没伸过来,捂着手一拧身便从他的咯吱窝下边儿钻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才用力一跺小脚,甩着马尾辫儿跑回了自己屋。

    看到那随着啪嗒啪嗒一连串脚步来回晃动的马尾辫,李宪呵呵一笑。

    ……

    整顿饭,李宪吃的都挺郁闷。

    宅子里虽然自己不曾定过什么规矩,可是只要家里有外人过来吃饭,苏妈母女从来都是不上桌的。夏天的时候就端着大碗蹲坐在台阶上,现在天冷了,干脆就在厨房里凑合。

    这份规矩,倒是让王鸿飞在刺激李宪的直销大发根本不奏效的同时,又大骂李宪这是搞封建主义复兴,是反女权。

    对于这个嘴欠的家伙,李宪恨不得把他手里的酒杯和饭碗抢下来,然后一脚踹到门外去要不是还想着让这个家伙在哈尔滨代理直销,给脑心康口服液打开销路,他没准儿还真就这么干了。

    只是,郁闷的李宪不知道,在他为了自己第一笔直销生意失败而恼怒的同时,干休所里,成为了归真堂保健品有限公司一名光荣的直销员的郑唯实,已经开始了他的表演;

    晚上,活动室。

    看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月亮的老秦刚刚将那架天文望远镜宝贝似的收好,郑唯实就端着大茶缸子靠了上来。

    “干啥,有事儿?”

    看到郑唯实一脸便秘似的微笑,老秦当即就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几十年的老同事,郑唯实啥样儿老秦是太知道了。这人别笑,一笑那肯定就是肚子里坏水开锅啦。

    见到老秦一脸的防备,郑唯实摆了摆手,“你这老头,我还能吃了你啊?”

    拉着小马扎,郑唯实就坐到了老秦身边,从兜里掏了半天,拿出了一支脑心康递了过来。

    “这是干啥?”看着那褐色小玻璃瓶,老秦是真-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了。郑唯实有了名的铁公鸡,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别人八百年别想从他这儿站到点儿便宜。现在居然拿着卖价十块钱一支的口服液过来,这无事献殷勤,必然是非奸即盗啊!

    在零点零一秒之间,老秦就通过现象看清了本质。

    “老秦啊,别紧张。我就是想着你这中风就是因为血压的事儿来的,这不正好李宪这东西是调血压养神经的么,来一支?”

    见老秦不敢接,郑唯实啧了一声,直接将口服液插了管,塞进了老秦的手里。

    “不跟你要钱呐!瞅给你吓的这逼出!”见老秦防贼似的防着自己,郑唯实眼珠一瞪。

    自己老兄弟确有盛情,老秦老怀大畅,拿着口服液就喝了下去。

    喝完砸了砸嘴,感叹道:“其实吧,小李子这东西就是贵了点儿。四百块钱一盒,太高了点儿。要是不考虑这个价格方面,按照浆果研究所那小王说的功效,没事儿喝点倒也真还行。别说,他这东西啊,还真挺对我这病的症状。”

    “那你看!”听到这话,郑唯实眉毛一扬,“要么我过来找你呢。就像跟你研究研究这事儿。”

    “研究啥?”老秦抬起头,有点儿楞。

    郑唯实看了看身边儿,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儿,附在了老秦耳边,“这东西,我看肯定是好东西。李宪这小子虽然平时奸了点儿,可是这孩子不坏,不能忽悠咱们。他说的口服液这些功效,我是信的。”

    老秦点了点头。

    见对方同意自己的观点,郑唯实呵呵一笑:“所以啊,我就寻思,能不能让大家伙免费喝上这口服液。”

    “你有想法?”老秦一愣,问到。

    郑唯实深深的点了点头,“李宪不是说了那个什么直销策略了吗。老秦呐,你在人事口干了这么年,那人脉可杠杠的,老下属老同事的,随便联系联系,卖出去五六套不跟玩儿似的?”

    “你想干啥?”老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往什么套里走。

    郑唯实一咧嘴,“我算了,现在我跟小李子拿下了这个代理,只要推出去一盒,那咱们就能赚一百四十块钱。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估摸着啊,我认识的这些人里,能喝得起这玩应儿的,也就那么三五个。

    这么看,那个啥一个月卖25盒的保荐人就是扯淡嘛!

    所以不如这样,从明天开始,大家伙儿就群力群策,一起往外推销这东西。你们就打电话联系老朋友老同事往出推这个口服液,然后把这个销量都算在我头上。只要达到一定量,咱就能五五折在李宪那拿货,到时候,一个月卖出个六十多盒,我给所里每个人白送一盒口服液,你看咋样?”

    老秦一盘算,眼睛亮了。

    “老郑,这事儿行啊这事儿!”

第289章:风起了(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吃过饭后,将王徐二人和王霖送回了浆果研究所,天就已经晚了。李宪这次来是自己开车来的,技术不行不敢贪黑往回走,索性就在宅子里休息了一宿。

    次日中午,才带着苏家姐弟回往林场。

    一路上虽然想和苏娅拉拉小手什么,增进增进感情诉诉相思之苦,可是碍于有苏辉这个抱着肩膀冷着脸,而且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的大灯泡存在,李宪也只好默默的开车。

    感受到这个犹如监狱里边儿看守员的准小舅子深深的恶意,李宪一张帅脸揪成了包子。

    得想个办法,把这个碍眼的货安排明白了啊!

    回去的路上,李宪都在研究着。

    ……

    李宪不在的这两天,**林场虽然依旧风平浪静,可是在林场之中,关于山特产品粗加工场的风言风语,却一直没有停歇。李友当了十几天的厂长,那个厂子也成立了一个多星期功夫了,院里堆了一大堆的五味子和刺五加,可光看见往里进,看不到往出去,众人渐渐觉得山特产初加工厂这事儿,怕是要黄。

    采山抢收这活儿虽然不像打场秋收一样贪大黑出大力,但也是一个劳心劳力的重活。

    林区的冷天说到就到,几天前大晌午的时候还晒得人脑门子冒油,可是几天下来的功夫,气温已经降到了七八度。

    这时节的山里气温更低,早上上山的时候已经不能穿单衣了,采山的人穿的都跟个球似的,为了抗住山里的一早一晚的低温,大棉袄二棉裤都得往上套。

    而且这时节山上起了草爬子,那东西要是钉在人的身上,口器会嵌入到肉里。不大点儿个小虫子,两天功夫就能吸血吸成个大肉瘤子。这玩应吸血不说,还带着细菌和病毒。一个整不好被叮住,那都是会死人的。所以这时节上山,都得把袖口和裤腿扎的紧紧的,不管爷们儿娘们儿,脑袋上都得带个鸡大婶那样的头巾,防止草爬子钉在耳朵或者头发里。

    山路崎岖,入秋了之后露水也多,这时节上山摔断腿那都是正常事儿。

    眼见着厂子不太行,上山又苦,众人对山特产初加工厂的那股热乎劲儿,慢慢的也就消散了。

    马婶儿两口子作为李友家的老邻居,是场子里第一批响应采山抢收的人。

    老两口虽然都是林场职工,可是对于场子里最近的任务,都没理睬。一来,觉得最近场子里有点儿瞎几把整。一些没用的,或者根本就可干可不干的活儿都给往下派,眼看着就是想跟新上任的李友打擂台搞敌对。作为老邻居,李友当了场长,那得支持。二来,马婶儿去年眼睁睁的看着李宪靠着自己根本没看上的核桃皮发了大财,今年可不想错过这个初加工场的机会。

    凭借超凡的组织能力,马婶儿成了这个采山小组的小组长,天天带着一群邻居上山抢收。最开始的五十多人,现在走了小半,就剩下三十多个了,

    入了秋,林区的天就短。太阳一下山,遮天蔽日的林子里就黑漆漆一片,趁着四点多钟,众人就得往回走。

    正当马婶儿等人叽叽喳喳一边儿扯着大嗓门儿捞着家常,扯着闲篇,一遍往林场里走的时候,便见到了林场的妇女主任孙福来和张大有。

    “哎呦,这采山的回来啦?”

    似乎是正在等着众人似的,孙福来掐了手里的烟头,迎了过来。

    林场里除了苗圃之外,职工大部分都是老爷们儿。但是穿着也不代表妇女就闲着,虽然不是林场职工,可是也都得归林场里调配。

    这个妇女主任虽然看着官不大,可是管着调动场子里所有妇女的权,分量也挺重。

    不过这人手脚不老实,总愿意趁着组织妇女干活儿的时候占那些小媳妇的便宜马婶儿看不上他。

    将脸上的笑容收了了起来,拉了拉把肩膀都勒的疼了的大背篓,“这不是孙孙主任吗?干啥呀?有啥指示?”

    孙福来嘿嘿一笑,围着马婶儿等人转了一圈,看着背篓里边儿满满登登的五味子和刺五加,一伸手,在马婶儿家后院赵大姑娘的肩膀上拍了拍,“看看这肩膀让篓子给坠的,啧啧、我说,你们是没接着通知啊还是怎么的啊?昨天不是告诉你们了吗,今天林场里边儿疏通排水沟,让你们都去帮工吗?林场的活儿你们不去,帮着老李家收这破玩应儿?”

    场子里的事儿,众人现在可是心知肚明。知道这是来找茬的,也就都没吭气儿。

    孙福来见众人不吱声,满脸的“真诚”,“这都一个多礼拜了,那厂子还没给你们结钱呢吧?万一那厂子整不起来,你们这十多天岂不是白干?”

    这话说到了一些人的担心处。

    这三十多人,诚然里边有李友家邻居旧友的情分,但是也有一部分是马婶儿拉拢来给李友撑场子的。

    不过不管是什么关系,现在林场绝了产,家家户户都缺钱。开头几天还好,可是十多天的采山下来,劳累不说还见不到钱,一些人已经开始动摇。

    见到众人犯起了嘀咕,马婶儿瞪了眼孙福来,扯开了大嗓门儿:“大家伙!可都寻思好了,李友现在可是场子里人集体选出来的场长,那小二现在也是不差钱的人,就算这厂子开不起来,那也差不了这三瓜俩枣的!”

    看着马婶儿一门心思的维护,孙福来呵呵一笑,“那你们可想好了,我可跟你们说,后天伐木场那边儿就要全面开伐了,现在征妇女蒸干粮,之前你们不来帮工也就算了,这一回要是再不来,那从今往后的活儿可没你们事儿了。”

    撂下这句话,孙福来对张大有招了招手,扬长而去。

    “马大姐,这……这老李家那边儿,是真能挺住吧?十多天的功夫了,碎木厂那边儿堆了一院子的山货也没见着动。咱这边儿,也还没给结钱,我这手里的条子都攒了一千多斤了……这要是厂子干不起来,再得罪了孙主任,给咱穿点儿小鞋,这一冬天可真就过不去了。”

    “是啊马姐,要不你去李友家问问,啥时候能给钱?”

    听着周边一阵试探询问,马婶儿扶了扶背后的篓子,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与此同时。

    林业局宾馆客房之中,王鸿飞也正在和徐茂和议论着李宪。

    “老徐啊,宪子整的这个保健品你咋想的?”

    王鸿飞和徐茂和十几岁就在一起混,两个人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这么多年走动的可比亲戚还频繁,说话不带隔心的。

    徐茂和倒是没多想,“能咋想?人家宪子叫我过来一起发财,那就干着呗。”

    “可是这事儿我看着可悬,现在这买卖多不好干呐。他这从来没整过保健品,手里现在资金也紧张,我看这事儿干起来的几率不大。我最近研究着,去南方整麻将机啥的往回倒腾,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听着王鸿飞的发财大计,徐茂和嘴一撇,“老王啊,虽然我不知道宪子现在想干啥,不过话我给你撂在这儿。我这个小兄弟,不来钱,不来大钱的事儿,他可从来都不干!而且说句可能刺激你点儿的话,这小子的脑瓜,把你和我的脑浆子抠出来馋和到一起,都不定有人家够到。所以现在啊,你也别太早说口服液这东西行还是不行,等等吧。等等看。”

    正这么说着,房间的电话响了。

    徐茂和懒洋洋的按了免提。

    “谁呀?”

    “我是王霖呐!”

    听到电话那边儿的声音,徐茂和赶紧端正了态度,“咋了王工?有事儿啊?”

    “嗯呐!刚才干休所那边儿打电话过来,说是什么订出去了六十多盒的口服液,又说什么总代理什么折扣政策啥的,我也整不明白啊!要不你去一趟瞅瞅?”

    听到这,徐茂和和王鸿飞瞪大了眼睛,对视了一下。

    这才一天功夫,六十盒,出去啦?

    王鸿飞砸吧砸吧嘴,感觉有点儿不可思议。

第290章:有多少要多少(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干休所之中,众老头已经忙成了一片。

    郑唯实只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便为干休所里边的老人们画了一张大饼,将几乎所有人都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之内。

    老干部们的营销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开来。

    所里的老人们已经被郑唯实分成了三帮;一帮是刚退下来不久,单位里面子还在的。这一群人被老郑安排回去单位里边,对那些老下属直接卖产品。一帮是退下来时间长了,但是老同事老关系走动的勤的,这一伙儿被直接派出去走访,上门儿推销。

    另一帮,则是以前就是闲职,不掌权坐办公室的。这一伙儿人,被老郑安排到了干休所门卫室,招待所宿舍和所长室里,拿着林业局的电话名录,开始挨个对着林业局电话薄打电话。

    而他自己,则是端起了大茶缸子,拿了把椅子坐守活动室,居中指挥。

    还别说,虽然这三套车粗暴的很,但是效果却相当不错。昨天一天加上今天一个上午的时间,三组人就有了战果成功的推销出去三十多盒。

    这个战果,给了老郑极大的信心。直接一拍板,就要拿下林业局代理。

    “老郑!成了!他娘的,我上午去了趟局办公室逛了一圈,那些小嘎豆子还敢不卖我面子?三盒,让我给拿下来了!”

    就在老郑端着茶缸子看录像的时候,原林业局办公室主任张国良大步走进了活动室,抢了郑唯实的茶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嘿!”一听这个消息,郑唯实赶紧将屁股底下的折叠椅子让给了老张,“都谁买了?”

    “小刘,小劳,还有小贾!”

    老张说的这仨人,都是现在局办公室的领导他的老下属。

    “哎呀!”郑唯实立刻伸出大拇指:“还得说老张啊!这面子,杠杠的!”

    “那你看!”郑唯实可极少夸人,现在得到这评价,老张自得的紧。

    郑唯实又嘘呼了几句,眼珠一转,“哎对了、老张啊,你跟他们说了在我这拿货,能赚钱赚返点的事了没?”

    “放心吧你就,都是按照你交代的说地!”老张大手一挥。

    一旁,看着老张被郑唯实完全忽悠住了,没有参与进来的王林和冷哼了一声。

    “不是、”他将手里两个健身球停了下来,“你们就为了小李子那劳什子保健品,连老脸都不要了?你们这老领导上门儿,人家就算是不想买那也开不了口啊!这跟索贿有啥区别?”

    看着郑唯实把一群贪便宜的都给拉到这个什么直销里边儿,组织着众人到处刷脸卖面子的往出卖那一盒顶自己俩月退休工资的口服液,王林和都感觉替他们臊得慌。

    他顶看不上。

    这不是邪门歪道嘛?

    却不成想,没等郑唯实回应呢,那边儿的老张不乐意了,“哎?老王,这咋能这么说话?啥叫索贿啊?不说小刘小劳小贾他们需不需要保健,就算他们身体壮,还年轻,可是他们就没爹娘?咱这口服液又不是骗不是蒙,那专家都说了,是有确切疗效的,那咋能叫不要老脸?你这还老局长呢,觉悟可没人家老郑高我告诉你。听听人家老郑说的多好,我们这是在传递健康!”

    一旁,郑唯实眉毛一扬,得意的瞥了眼王林和,然后重重的拍了拍老张的肩膀。

    “老张,说的漂亮!好好干,只要你卖出去二十盒,我就给你跟小李子说说,破格给你放个代理。”

    “得嘞!老郑你就瞧好吧!”

    尝到了甜头,干休所里的老人们干劲儿很足。

    ………

    浆果研究所里边,连续两天看着干休所那边儿不断的要货,王鸿飞坐不住了!

    “老徐,这他娘的邪性啊!他妈的不打广告不促销,光靠着这个什么直销,一个屁大点儿的地方一天卖出去十好几盒,这买卖做得过啊!这要是放在哈尔滨,那销量得多大?”

    看着徐茂和再一次的去干休所送货回来,王鸿飞一把拉住徐茂和,“要不我跟李宪说说,把哈尔滨地区的总代理拿下来?”

    看着这套直销模式奏效,徐茂和也高兴坏了。

    不过想到王鸿飞昨晚上还嘀咕保健品这业务成不成呢,此时便揶揄道:“别呀,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万一这是产品刚刚上市,就火这么一下子,再等几天一盒都卖不出去了咋整?你要是拿下了总代理再卖不出去货,那损失得多大。”

    被发小打趣,王鸿飞嫩脸一红,摸了摸后脑勺,讪笑道:“咋可能呢、”

    看着这货不好意思,徐茂和嘿嘿一笑,一挥手,想着现在是打销路的时候,这生意看着还行,可比王鸿飞那什么麻将机的项目强。也不再扯淡:“行了,反正你他娘的之前也总喜欢捅咕这些药啊水啊的,认识好这道的人还多。做做试试,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呗。”

    王鸿飞一听徐茂和给了建议,振奋了起来。当即,便拿出了大哥大。

    ……

    **林场之中。

    看着整整一大院子,清洗完毕并晒到半干的五味子,和已经将杂皮筛净,在阳光下泛出黑色油亮的刺五加籽,李宪皱起了眉头。

    口服液的销路打不开,浆果所药厂那边儿的生产线就不能开。院子里的这些东西,已经收了快三万斤。

    手里攥着白条的抢收山货的乡亲也已经急了,林场里的风言风语渐渐多了起来,自己本打算带着场子一起致富,才整的这个粗加工场和浆果所,现在看起来,要特么凉啊?

    赔钱亏损的李宪倒是能接受,做买卖嘛,没有无往而不利的时候。

    可是一想到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儿,他就觉得上火这他娘,还能丢人丢到老家?

    正当他暗暗上火的功夫,马婶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老二啊?”

    马婶儿的大嗓门,将李宪从沉思之中踢了出来。他赶紧放下掐在腰间的双手,“哎!有事儿啊婶子?”

    马婶儿背上今天没有大背篓,见到李宪有点儿不好意思:“那啥、婶子就想问问你,现在山货多的眼瞅着你这大操场都放不下了,我们……嗯,还用上山吗?”

    面对马婶儿难得的委婉,李宪一愣神儿。

    看着马婶儿身后老远的地方,一群背着空篓子,伸着脖子往这边儿瞅的老街坊邻居,他苦笑了一下。

    “也是,十几天的功夫了。”

    马婶儿虽然没好意思说,可是李宪哪能不明白她意思?

    “马婶儿,这样吧。你让大伙儿把手里的条子收拾一下,来厂子里对一下账,给你们先把这十几天的……”

    他刚想说把这十几天的帐结了,兜里的大哥大就响了。

    对马婶儿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接了起来。

    听到那头的王鸿飞说要拿下哈尔滨的代理,李宪整个人一愣。

    “王哥,这怎么突然转性了呢?”

    “啥?”

    待听到王鸿飞说林业局那边儿口服液已经卖起来了,李宪李宪更大了眼睛,狠狠的拍了拍大腿这事儿,他还不知道呢。

    放下电话,马婶儿看着李宪挑着眉毛笑,不禁纳闷儿。

    “这孩子,这是摊上啥喜事儿了?”

    李宪嘿嘿一笑,一把抓住了马婶儿的粗糙的手,“婶子,一会儿我把钱给你们结了,可是这抢收你们不能停!”

    “啊?”马婶儿不理解:“还收啊?”

    “对!”李宪重重点头,“还收!而且给你们涨价,五味子和刺五加一斤涨一毛,趁着现在雪还没下来,有多少要多少!现钱现结!”

    一听这,马婶儿整个人高兴的跳了起来:“哎呀,那我能把山给你搬来!”

    看着马婶儿乐不可支的往回跑去通信,李宪乐了,“婶子啊,这个价格,你们完全可以自己不上山,坐家守点了啊。”

    “这招好!我现在就去场子里把你叔叫回来!还给林场干他奶奶个腿儿!”

    远处,马婶儿答应的可干脆。

第291章:发钱

    现在直销模式看起来已经奏效,下午的时候,李宪和徐茂和通了电话,让要场那边儿立刻生产,开始备货。又王鸿飞聊了一个多小时,将后世那种保健品直销行业比较常见的开拓模式和这孙子说了一遍。

    后者对那稀奇古怪,自己从来没听说过的销售方式简直惊为天人。拿着小本本详细的记下了之后,直接就订了回去哈尔滨的火车票,说是要回去赶紧组织人手,安排打销路的事情。

    林场里的公共设施除了林场场部,学校以及卫生所之外,就只剩下大道边六个用木板搭起来的公共厕所。李宪想给马婶儿等人结工资,连个取钱的地方都没有。只好派周勇开着车去林业局的农信取了钱,周勇一个来回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的五摞百元大钞,现在私人账户里边儿所有的存款,李宪感觉牙疼;这他娘,保健品现在没看着回头钱呢,就已经把自己的全部活动资金给掏空了。

    要是放一年以前,看着这么多的钱,一家人肯定眼珠子都挪不开了。

    可是现在,家里边除了邹妮之外,都相当淡然。就连平时不怎么经管家里边儿钱的李匹都也只是拿了其中一摞,摆弄了一会儿之后扔了回去。

    李道云盘腿大坐在炕上,瞅着炕沿边儿上五摞捆扎得整整齐齐的大钞,抹了把头顶稀疏的白发茬子,“孙儿,现在就给收山的发钱?”

    “嗯、”李宪点了点头,“爷,都一个多星期了。吊的也都差不多了,现在林场里谁能跟咱们绑在一堆,谁是墙头草,基本也都拎的清。再吊下去,那就是跟咱自己人过不去了。”

    李道云往天上扎的长寿眉一抖,拽过了炕头的烟叶匣子。把匣子里大片的烟叶用手指碾碎了,填进了烟袋锅之中。

    李宪忙拿了火柴,双手递过去给老太爷点了烟锅,“您说呢?”

    呼。

    随着一道辣鼻子的烟气,李道云点了点头,“嗯,也是。火候也该到了。”

    捉摸了片刻,老太爷一挥手,“不过这钱可不能悄着么着的发,得整出点儿动静来!”

    听见老太爷的最高指示,李宪嘿嘿一笑,“巧了爷,咱俩……想一块堆去啦!”

    一旁,李友打了个哈欠,“你咋?还蹦着高高发呀?”

    李道云和李宪直接无视这个还没开窍的,一老一小相视一笑,眉眼里的几分狡诈,如出一辙。

    ……

    林场这几天多了一大堆不知所谓的零活,把厂子里的大部分劳力都给套住了。虽然天天都没什么事儿,去混混日子,可是林场那几个管事儿的没到点儿也不让人走。

    这还没开始伐木呢,卡点反倒卡的比伐木期还严格。

    直到了下午五点,人们才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家。

    五点半,就在人们洗洗涮涮准备做晚上饭的时候,林场里的大喇叭广播,响了;

    “注意了啊,注意了啊!现在说两个通知嗷。”

    已经快要落到了地平线之下的夕阳余晖之中,李友端着嗓子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穿过袅袅炊烟,钻进家家户户。

    “咱们林业局浆果研究所的山特产口服液,销路已经打开啦!现在研究所的药厂全面开工,之前收购的五味子和刺五加,明天就开始往外运输。之前在粗加工场登记在册的,明天去碎木厂,也就是咱们的山特产初加工厂帮忙装车!这是第一个事儿。”

    一些听到广播的人,纷纷批了衣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啥?那厂子还真整成了?”

    “八成是,没听说么,销路都打开了吗?这眼看着就是要见着钱了吧?”

    “扯卵蛋,这才多长时间?能这么快?怕不是李友他们家搁这找面子呢吧?前天都听老马家说了,收了那么多的五味子和刺五加,可都是一分钱还没给呢。要是真进钱了,能不给他们多多少少先发点儿钱?”

    正当人们这么议论着,那边儿的大喇叭又响了。

    “第二个事儿,之前收的山货钱一直没结。现在现在趁着功夫,给在初加工厂里边登了记的采山员对个账。你们记下数,回头和手里的条子对一下数目,要是没有问题的,明天早上八点到林场来领钱。咳咳,我念一下,大家伙记好了啊。马大闺,共交付五味子650斤,刺五加440斤。刺五加五毛一斤,五味子三毛一斤,合计415。佟香兰,五味子550斤,刺五加410斤,合计370。刘春真,刺五加610斤,五味子……”

    广播足足进行了二十多分钟,听到那一条条数目,场子里的所有人,都惊呆啦!

    在林场干活,那是按天结工资,这几天的这些小零活,算是临工,一天就三块钱。虽然不累,可是那也耗一天的时间。这十几天下来,给场子里干活儿拿了几十块钱。可跟人家这上山采山抢收山货的一比,连零头都不足啊!

    之前李道云曾经当众说过工资不先结,外加上林场里管事儿的三番五次说老李家那厂子办不起来,说不成哪天就黄了摊子。所以大部分人都觉得抢收山货的事情不靠谱,可是现在听见放了钱,人们的眼睛可都红了。

    这才十几天的功夫,每个人都有三四百块钱分。这顶上林场半年的工资了啊可是。

    一样是干活,上山抢收山货的这钱来的也太翘了。早知道上山抢收山货能赚的这么多,别说给林场打零工了,请自己过来去林业局里当局长也不去啊!

    局长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

    广播的余音仍然伴随着麻雀的名叫不断回荡。

    可是林场之中的人们,炸了锅。

    次日,早。

    李宪和李道云选的这个发钱的时辰和地点,可是憋着坏的。林场出去干活儿一般都是先到场部,然后统一坐四轮车去伐木场那头。

    所以当李友和李宪拿着钱,在厂部门前支了一张桌子,拿着表格准备发钱的时候,正赶上人们在场部门前集合。

    看着几十个人手里攥着批条,在李友和李宪那里各自拿了三四张大百元,兴冲冲的站着唾沫在朝阳和露水之下喜滋滋的数着那几张一眼就能明白的票子,林场里的老老少少,齐齐的吞了口唾沫。

    就算是昨天广播里说了今天给采山的发钱,可是还是有一些人不信。

    现在,看到花花绿绿的票子都到了那些“幸运儿”的手上,众人终于忍耐不住了。

    人群之中,随着一阵哄哄,一小波人凑到了场部大门的门口。

    看着桌子上那三摞票子,直着眼睛,脸上堆起了讪笑。

    “李场长、”说话的是吴二狗,刘会计家邻居。人岁数不大,可是显老,三十多岁,站在李友面前倒像是同辈人似的。

    李宪跟这人不熟,只是听李道云说过这人的父亲给这人定的是娃娃亲,十二三就破了元阳,十五结了婚,当年就有了娃。元阳破的太早,老得快。

    老爷子早前的时候还拿这人当典型,告诉李宪以后有了对象要节制来着……

    听见有人叫自己,李友抬了抬眼皮:“呦,这不是二狗嘛?咋了,有事儿?”

    “那啥,我就想问问,现在咱们还收不收五味子和刺五加了?”

    李友挑了挑眉梢,“收啊。”

    “那可太好了!”二狗等人脸上一喜,“那我们今儿就上山!趁着没下雪呢,也给咱们初加工场送点儿山货!”

    “等会儿、”这时,李宪伸出了手,“二哥啊,之前初加工场招工招采山员的时候,你登记了吗?”

    二狗一愣,“没有啊。”

    李宪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那不成,我们现在场子都走向正轨了,之前没登记造册的,我们不收。”

    “那!那那那那,那咋整啊?”吴二狗让李宪呛了一下,想到当初初加工场刚成立那时候,自己确实是不信人家能整起来,就没来。此时不禁,脸色通红。

    可是看着面前那花花绿绿的票子,心还不甘。

    看着他抓耳挠腮,又臊又贪的模样,李宪哼哼一笑。

    “那,那就不好意思了呗。”

    见马婶儿等人的钱已经发完了,李宪将桌子上剩下的钱往自己的风衣兜里一揣,对马婶儿等人使了个眼色,便直接将端足了架子,正襟危坐一语不发的李友扶了起来。

    回了家。

    此时,这些日子组织众人劳动的副场长从贵叼着烟,背着手走了过来。

    “走了走了,伐木场那边的道冬天走拖拉机不平,今天咱们去垫一下。一会儿分成两拨,一拨去北山装沙子,一边儿跟我去……”

    看着自己说话没人听,一个个都伸个脖子,看着远去的李友父子,从贵不满,将叼着的烟往地上一摔,“都伸个脖子瞅啥呢?寻思自己是大鹅呐?别看了,那鸡霸厂子能风光到啥时候?赶紧踏踏实实干你们的事儿去吧。”

    “从大眼珠子,老子他娘的不干了!”那头,吴二狗将手里的铁锹往地上一扔,“他妈的,之前你们就吵吵人家老李家那初加工场干不起来,横八竖档着不让我们去收山,给林场干这些个烂眼子的跑腿儿活儿,现在你看看,人家跟着干的都发了财了!他妈的,老子要是再听你们的,那就是虎逼!”

    “艹,就是!要不是你们横八竖挡着,老子采山现在咋哈不整个二三百的?过年钱都出来了!”

    之前众人没感觉咋样,可是现在被发钱刺激了一下,一肚子的不满,再也憋不住了。

    几百号人,叮当叮当的将手里的工具都扔在了地上,围着从贵和赶过来的孙福来等人,就吵吵了起来!

第292章:原来场长就是这感觉

    林场场部大门口,看着一群人围着从贵愤慨的嚷嚷和埋怨,马婶儿等人笑开了花。

    李友和这些管事儿的恩怨,他们心里边儿清楚着呢。现在看着从贵在人们的声讨和骂声之中落荒而逃,马婶儿笑得可开心了。

    没了出气的,众人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手里攥着钱的马婶儿等人身上。

    人群之中,吴二狗眼珠子一转,走上了前来。

    “婶子,大家伙儿都是一个场子的,我们之前站错了队,得罪了李友,现在人家生咱们的气了,可是你可是跟咱实打实的老关系啊!可不能赚了钱就看笑话,得帮咱说说话啊!”

    “是啊,老徐家的、今年的年景你也知道,家家户户手里都没有了进项。现在场子里有了这个收外捞的地方,你看看能不能跟李友、啊不是,跟李场长说说,给咱们也放放名额,收收山货赚点儿用度啊!”

    听着身边众人的央求,马婶儿撂下了脸,“哎呦,这可不行。我们这也是靠着厂子吃饭,干活挣钱就了不得了,哪能替人家做主?”

    “马大姐,可不能这么说啊!你们家和李友那关系可不一样,那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说话肯定好使啊!我们家二小子本打算今天冬天结婚呢,现在庄稼都绝了产,再没点儿进项,那媳妇可怕是要黄啊!”

    “是啊老徐家的,你就行行好,给我们找条生路吧!”

    场子里啥情况马婶儿自然是知道的,别看平时嘴不好,但也是个热心肠。看着一群人哭求,心里倒也不落忍。想到之前李宪的安排,便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唉、都是一个场子的,你说你们当初,宁可信那些不着调的,也不信人家老李家,现在这样,整的是啥事儿?”

    众人哪里听不出马婶儿话里的意思?

    纷纷拍胸脯子跺脚表示以后肯定拥护。

    “拥护也没辙啦!”马婶儿挥了挥手,“人家宪子不都说了吗,现在厂子都已经迈入正轨了,人事上不好改动。你们要是想收山啊,也就只能……”

    “只能咋样?”一看有门儿,立刻就有人问到。

    “就只能从我们嘴里抢饭吃啦。”马婶儿回身跟一帮子老邻居挑了挑眉毛,在回过身,道:“不如这样吧,钱也不是一个人赚的。人家初加工场山货的收购价给我们是五味子三毛,刺五加五毛一斤。大家伙要是真想赚点儿用度,那就现在趁着没下雪去抢山。收回来的东西直接送我们家,五味子一毛五,刺五加两毛五。”

    一听马婶儿给出的条件,人群之中陷入了沉默。不大会儿,有人吭吭吃吃的提出了质疑:“马大姐,你这不厚道啊!”

    “对啊!老徐家的,这是啥意思?比人家初加工场的价格低了一半儿呢!”

    听到这些抱怨,马婶儿一瞪眼睛:“话可给你们说到了啊,我们家也得吃饭,就是看着你们没出路,乡里乡亲的才勉强分你们点儿,要不你们自个寻思寻思,我和我们家当家的,一天去山上收,那也是二百来斤的山货,何苦分给你们?”

    “再说了。”看着一群人脸上的不满,马婶儿颠了颠手里的四百多块钱:“嫌价钱低啊?嫌低你们倒是早跟着加工厂干呐?要是那个时候跟着干,现在何苦求到我头上?”

    这群嘲下去,在场所有人的脸都涨红了。

    马婶儿也不再墨迹,李宪交代的说完了,带着身后的一群姐妹就闪了人。

    马婶儿等人走了之后,一群人又在林场场部门口哄哄了一会儿。林场这边儿现在看来肯定是不划算了,收山的话,五味子和刺五加的价格经马婶儿一手价钱折了半。可是如果细算算……

    五味子一毛五一斤,刺五加籽两毛五一斤,一个人要是勤着点儿,一天倒是也能弄个百十来斤。

    算明白这个账,众人各自散去。趁着上午还没过去,纷纷回家拿了背篓,一面骂着林场里管事儿的瞎鸡霸整,一边上山趁着雪还没下来,开始抢收。

    ……

    快到十一月份,山上已经冷的很了。

    众人顶着秋风开始穿山跃林,可是到了山上,却傻眼了十几天下来,近处山上的五味子和刺五加已经被马婶儿那伙儿人收的差不多了。零零星星的虽然还有,可是顶不住僧多粥少,一天功夫下来,林场周遭的刺五加和五味子就彻底秃了枝、

    想要收成,就只能往远了跑。

    可刚刚在距离林场十来里地的二段山上采了一天,憋了整整半个多月的初雪,便洋洋洒洒的飘了下来。

    雪不大,也没在地上站住。

    可是二段山那边儿地势高,而且道路不好。初雪在地上化开,眼看着上山可就危险了。

    无奈之下,众人又只好开了家里的四轮车,到周围的林场去收。冒着十月的秋风,冻得鼻涕趟三尺长,一天也挣不来几个钱。

    西方有句谚语,说上帝给了人两个口袋,一个装着自己的优点,一个装着自己的缺点。可是这装着优点的袋子在前,装着缺点的袋子在后。

    所以大多数的人,在遇到自认为不公平的事儿时,都只能看见别人的不是,找不到自己的原因。

    看着马婶儿天天坐在家里,和他家老爷们儿徐振业拿着大称,地主似的收着自己辛辛苦苦从周边林场收来的山货,然后一转手送到初加工场那面就躺着赚钱。众人对林场里几个之前阻拦着不让收山的管事儿,不满积攒到了极致特别是副厂长从贵,妇女主任孙福来。

    正是这俩人,当初吐沫星子喷三尺,将众人拉向了给林场里打零工的不归路。

    于是从贵和孙福来,悲剧了。

    之前乡亲们的笑脸不见了不说,现在在场子里走道都得绕开了人多的地方,不然必定是几句“他妈的瞎指挥”骂娘声和一口吐沫横空飞过来。

    二人在上火的同时,心里也是相当的不忿招都他娘的是刘元给支的,可是这老小子干啥事儿大不出头,就再背后支嘴,到头来,挨骂的倒是自己,这上哪儿说理去?

    有苦说不出,二人只能按理憋屈。

    可是和这俩人的境遇不一样,李友这两天可牛逼坏了。

    马婶儿等第一批聚拢到李友身边儿的人现在都捞了天大的好处,有这个榜样在前,众人可是不得不正视起了这个新场长。

    走在大道上,人见了就往前凑,一边儿递烟,一边一口一个李场长的叫。叫的李友浑身都轻飘飘,跟吃了八斤蜜丸儿似的。

    每到饭点更是别提,那根本就不能在道上走。让人看见,直接就往屋里拽,说不在人家那儿吃,人家都红着脸自己打自己嘴巴子急眼,说李友不给面子。

    这待遇,老李别说前半生没经历过,就是在梦里都没敢想!

    “哎呀!李场长!这嘎哈去啊?吃了没呢?”

    初雪过后的第二天。

    李友像往常一样,从场部里出来。吹着口哨,走在路上。看着之前一向看自己代搭不起理的白老四老远就跑过来打招呼,李友心里乐开了花。

    原来,当场长就他娘的是这个感觉啊!

    老二那句话咋说的来着?

    哦对了。

    真他娘的香!

    .......

    就在李友陶醉在场长的梦幻感觉之中时,蹲在家门口门槛子上,看着苏娅低着头收拾灶台的李宪,动起了脑筋。

    这两天好说歹说,把苏辉给支到了张哑巴家里去。一个大灯泡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家里边儿,李道云,邹妮还有李玲玲这个小拖油瓶,却还在自己个和苏娅的面前逛逛荡荡。

    可能是感受到了李宪炽热的目光,将一桶清水倒进锅里的苏娅往这边儿瞥了一眼,与李宪四目相对,小丫头俏脸一红,扭过了身去。

    那含羞带却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小奶猫的爪子一样,在李宪的心尖尖上轻轻的挠了一下。

    “不行!”

    李宪浑身一哆嗦,霍然而起。

    “得想个办法,把家里边儿人都支走了才好。不然他娘的老子这都等了快一年了,什么时候能摆脱单身?”

第293章:无心之语最伤人

    苏娅自从到了林场之后就一直在和邹妮忙活着家里面的事情。

    现在马上十一月份,家里面该拾掇的东西都得拾掇。

    林场的秋天除了秋收之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为了漫长而寒冷的冬季做准备。像什么往地窖里面储存秋菜,晾晒各种蔬菜干果干。腌制酸菜,打大酱块子,糊窗户缝……等等等等,这些李宪,或者说是男人们根本不在乎,但是对于想把日子过得舒服又是必须的的活计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好不容易等着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带着脸上遮不住的心思走了,苏娅才用湿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

    想着刚才那炙热的,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她感觉心里钻进了一个傻乎乎的狍子,在里面胡乱蹦跳。又像是有人在心里塞了块儿酸梅糖,那糖会在某个人炙热的目光下慢慢化掉,然后把在心里流淌撩拨,一个不小心,那甜腻中又带着酸的感觉,就把脸烧红了。

    想到这里,苏娅有点儿生气。对着大锅里零星飘着油星的水,皱起鼻子示了个威。

    没羞没臊没出息!

    你才多大呀,就想男人啦!

    看着锅里那个宜喜宜嗔,随着水纹荡来荡去的小脸,苏娅把自己吓了一跳。

    完了完了,真是想男人了!

    呸!

    不要脸。

    “小娅,出来帮我递一下浆糊。”

    就在苏娅拿着勺子把锅里那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搅成一片片波光的时候,外面,一声召唤。

    ……

    院子里,邹妮已经将浆糊调好了今天要溜窗户缝。

    房子虽然是去年新盖的,可是窗户都是木制。

    用的倒都是上好的红松木,也是张哑巴亲手打造不假。可是木工活再好窗户上也有缝隙,别看一条条小缝不大,可若是不处理,冬天屋里边儿烧的再多,也留不住热乎气儿。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报纸之类的东西将那些缝隙糊上。

    在之前那些难过的日子里,从夏天开始邹妮就开始积攒报纸,留着冬天糊窗户用。现在日子好了,这个精打细算的女人也不必为了这些琐碎的东西费心劳神,见这两天下了初雪,天儿彻底冷了下来,直接扯了四尺白棉布,裁成了一条条两寸宽的布条。

    溜窗户缝这样需要站凳子爬高的事情,自然更是不能让邹妮上手。将老太太从凳子上硬扶了下来,苏娅抢了浆糊和布条子,便双手按着邹妮的肩膀,嘻嘻笑着让她到了一边儿休息。

    她自己则是拿了刷子,灵巧的爬上了窗台。踮起脚将玲珑的身子绷的笔直,露出白色毛衣下羊脂一般的腰肢,往窗框上仔仔细细的刷了起来。

    小巧的刷子像是画笔一般,将生怕不粘加多了糖以至于变得有些透明的浆糊均匀涂抹在窗框上。都刷匀了,扯起一条笔直而厚实的布条,沿着窗框两端对齐找平,再用小手一抹,那还散发着松油味的窗户上便就严丝合缝,将打着旋的秋风无情拒在了外面。

    整面窗框贴好,再用小剪子将布条长出来的布头减掉,窗框上顿时就像是阅兵式上仪仗兵戴的白手套一样,本来是实用性的东西,看着更像是某种为了好看而存在的装饰。

    看见每一条窗缝都紧紧实实,苏娅这才放下了垫起来的小脚,白色毛衣下露出的半截腰肢也随之藏了起来。

    “呦,这丫头手真巧,瞧瞧这窗户缝溜的。”隔壁院子,在晾着秋菜的杜婶子见苏娅的家务干的标致,忍不住夸了一句,“大妮,你们家可是来了个好人儿,看天天把你清闲的。”

    苏娅一回头,马尾辫将在身边儿乱逛的花大姐抽飞了出去。迎着秋阳大眼睛一眯,笑的灿烂。

    一旁,拿着小桶递给苏娅的邹妮听见邻居的夸奖,咯咯一笑,“是咧,这孩子干活儿有根有派,比我年轻时候都强。”

    这可不是面子上的话,苏娅来了两天,家里的活儿邹妮基本就没怎么插上手,而且不管哪个活儿,干的都极为标致妥帖,她这个主妇哪能不满意?

    那边儿,杜婶儿一面扒着手里的大葱,一面将身子靠在了俩家之间的院墙上,“这闺女多大了?找没找对象呢?”

    这年头当着姑娘提起这种话题,还是挺羞人的。苏娅脸一红,慌乱的扯起布条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过年才二十,着急找什么对象?我那会儿结婚就够早的了,那还二十一跟我们家掌柜的结的婚呢。”邹妮看着小丫头害羞的样子咯咯一笑。

    杜婶儿将手里扒完的大葱甩了甩,放到了院墙上,笑道:“也该找啦!别看现在总提倡啥晚婚晚育的,可小年轻的十**结婚的不也有的是?”

    邹妮还是咯咯笑:“那也是得人家姑娘自己有体己得心得人才成,早结婚晚结婚,现在不都提倡自由恋爱嘛。跟咱们那个时候可不一样,介绍人牵羊似的往人家一领,偷摸瞅两眼看着人能过得去也就将就啦。”

    “唉?我说。”杜婶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扒大葱的手停了下来,“你们家老二把这姑娘带回来,怕不是给你领回来当儿媳妇的吧?”

    一听这话,站在凳子上的苏娅感觉脚一软,差点儿掉下来!

    真是的,太羞人了!

    邹妮憋着乐。

    自己儿子的心思自己哪能不知道,天天看着人家闺女的眼神儿跟个小狼崽子似的,要不是自己这几天看的紧,怕是半夜早钻人家姑娘房里头去了。

    不过毕竟是年轻人之间的事儿,现在李宪没明确的表态,苏娅看着样子也显然是没跟自己儿子有什么突破。她一个当老人的,也就只能防着别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什么丢人的事儿,其他的,还真就不好说。

    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变了,林场里边儿因为父母干涉婚姻,小年轻喝药上吊的有了不少。外加上之前李洁和高明的事情在前,邹妮心里明镜似的,这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成不成都是俩人之间的事儿,只要一天不跟自己说,那自己个就一天当做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便回道:“哪有的事儿,就是老二孝顺,想着家里活儿太多,最近厂子里又忙,寻思给我找个帮手。”

    “哦、”

    她这么说,那边儿还真就这么信。

    杜婶儿捡起了大葱,一面扒着,一面拉着大嗓门:“我说也是,这孩子模样俊是俊,能干也着实能干,可是带着残疾,不能说话呢。你们家老二要模样有模样,要票子有票子,现在你家李友在场子里也是个头面人。要是娶了个这样的媳妇,那还不得让满林场的人笑话?

    不过呀,既然你们家老二没这心思,我给这姑娘搭个线呗?我们家掌柜的有个侄子,孙二小,你见过那孩子。人老实,也能干,就是小时候皮上树拔高的把腿摔坏了,走道有点儿瘸。除了这个下地干活啥的可不耽误!家里头地也不少,今年二十四……”

    听着院子那边儿“红娘”的絮絮叨叨,邹妮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偷偷的看了眼站在凳子上,看着窗子孤自愣神儿不知所措的苏娅,她沉了脸色。

    “瞎咧咧个啥!”呵斥了句杜婶儿,邹妮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只觉得这话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实在是太不对劲。可是脑子和嘴都跟不上,又不知道怎么圆场。

    那头,苏娅本来红彤彤的脸色已经变得和窗户上的布条一样煞白。偷偷的抹了抹眼睛,强笑着弯下腰来,接过了邹妮手里端着的浆糊桶。

    “你看,我也就闲唠嗑这么一说,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呗,急啥眼呐?”

    院子那边儿,被新邻居呵斥了一句的杜婶儿挺不满。

    等李宪出去转了一圈再回到院子里时,就觉得气氛不对。刚想着问问苏娅和邹妮发生了什么事儿,手里的大哥大就响了起来。

    徐朝阳打过来的。

    刚刚接起,那边儿满肚子的怒火就沿着听筒冲了出来。

    “李宪!你在搞什么?“

    “啊?”李宪懵逼,“咋了啊徐局?”

    “你是咋个忽悠干休所里边儿的老同志的?现在口服液都推销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了!”

    ”啊哈?“

    听到这事儿,李宪憋不住笑了,”谁去给你推销的?“

    “还能有谁?王叔呗!”

    王林和?

    听到这,李宪惊呆了。

    我靠,这么古板叫死理的老头都加入了直销大军?

    老子特么要火啊!

第294章:桃运何日乘风起

    “李宪,你的这个什么直销,别是什么老鼠会吧?”电话那边儿的徐朝阳发了通脾气之后,转而问到。

    发脾气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王林和找到办公室,说干休所的老头都在往出推,自己要是不推出去一套脸上挂不住。

    徐朝阳哪能让老头难办?当即取了钱,买下了一盒口服液。

    天可怜见,一盒口服液,徐朝阳两个月工资没了。花了钱之后,他又发现这东西自己有用不上,只好给王林和又带了回去。

    反正是孝敬王老爷子,钱他倒是不心疼。可之前看过老鼠会传销骗人的新闻,徐朝阳暗暗起了心思,觉得有必要提醒李宪老老实实经营,不要搞出什么大事情才好。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李宪还是蛮开心。

    好家伙,口服液已经打入林业局局长的办公室里了,这眼看着就是要大火特火的节奏啊!

    对于徐朝阳的质疑,李宪更是心里有数,说明了老鼠会传销那一套,都是没有限制的拉下线。但是口服液的直销只分总代理,代理和直销员三级,在分销结构上是有保留的,而不是老鼠会那种无限拉下线靠着加盟钱赚提成的坑爹模式,归根结底还是以销售产品为目的的,性质不同。

    徐朝阳这才松了口气。

    老鼠会虽然在北方还没有大规模的爆发,但是在南方的沿海地区已经搞出了不少的乱子。在九月份,京城方面刚刚出台了一个《关于非法传销的临时处置办法》,对于传销这个新的商业模式,以及附着在以传销为蓝本,进而歪曲的金字塔结构经济诈骗,对地方上进行了一定程度上面的提醒和指示。

    各个地方现在也都在抓。

    只不过出于地方保护主义,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儿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徐朝阳懒得管。可放在李宪身上,他得过问几句。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几乎是看着李宪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不想看到李宪因为一时的利益往自己身上抹泥巴,到头来毁了自己。

    现在得了李宪的保证,知道这小子的脑子还清醒,他也就放了心。转而说起起了商业局那头最近接到了森工总局的任务,想对各个地方的改革成果找几个典型做个经济体制改革模范单位报告的事情。

    徐朝阳也是有意想给李宪这贴贴金,毕竟林业局是整个森工系统里边儿最早进行体制改革的地区,可是做到现在除了一个新浪之外,没有什么太拿得出手的企业。之前已经进行了改革的瓷砖厂和水泥厂倒是也还行,但是进入秋之后,这两个厂子就已经进入到了淡季,已经处于半停工的状态,没办法作为典型来用。

    想来想去,也就李宪这边儿的纸浆和山特产,搞的还有点儿风生水起的样子。

    毕竟,把林业局的老干部都动员起来了,声势上是足的可以。

    这倒是好事儿,现在浆果研究所和林场的初加工场都是刚刚起步,任何官方的,非官方的宣传,那都要得。

    李宪当即表了态,表示自己一定配合。

    ……

    跟家吃了中午饭,李宪愈发觉得苏娅不对劲儿。

    这几天到了家里没有外人,吃饭的时候邹妮都是拉着她在桌子上吃的。可是今儿中午不知道怎么了,小丫头反常的犯了倔劲儿。吃饭的时候任凭邹妮怎么劝,就是不上桌。自己拿了个二大碗,夹了点儿菜就坐到了外屋灶台边儿上。

    李宪看她这样儿,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胡乱的扒了几口,就下了桌。

    当着家里人的面当然不太好撩妹。正当他站在门口对苏娅一顿疯狂暗示,示意苏娅出去说话的时候,院子之外,响起了一阵汽车的喇叭声。

    片刻的功夫,一个俏生生的身影便从后座上下来了。

    那人迎着中午正烈的太阳,看到李宪之后款款走了过来。

    芽黄色的针织毛衣开衫,配着黑白格子,似乎是国际象棋棋盘一样的毛呢过膝裙,下边儿,是一双洋气极了的过膝皮靴。双手拎着个大背包,长发飘飘。

    等人走到近前,李宪看清了来人面目。

    “你怎么来了?”看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王芷叶,李宪惊呆。

    “徐叔没跟你说么?商业局做报告啊。”王芷叶看着李宪满脸的不乐意,皱起了眉头,“不欢迎?”

    欢不欢迎倒是谈不上,只是姑娘你来的时间有点儿不对啊!

    知不知道,马上吃了饭李道云就要去张哑巴家里看棺材,李友就要出去例行装逼,邹妮就要去送李玲玲上幼儿班,现在家里边儿疯狂创造孤男寡女的环境,好容易有了,老子刚才都已经想好了自己儿子叫什么了行么?

    看李宪满脸的不爽,王芷叶满不在乎的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自然而然的也就将目光放到了苏娅的身上。虽然都是女人,可是见到五官精致的不像话,瓷娃娃一般精致的苏娅,她还是惊艳了一下。

    再看向李宪的眼神儿,可就不对了。

    似笑非笑撇了撇李宪,“呦,好艳福啊你,金屋藏娇嘛。我来这是耽误事儿了?”

    李宪虎起了脸,看了看身后灶台边低下了头去的苏娅,一挥手:“行了,来就来了,我送你去招待所。”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王芷叶一肚子的气:“李宪,你们那招待所能住人?那屋子里打麻将抽烟都快成了赌窝了,刚去了一趟,差点儿没把我熏过去!我不管,来的时候徐叔可跟我交代了,这一次要给你们浆果所和林场初加工场作个深度报告,让我跟这事儿。这活儿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完的,报告做的漂不漂亮,可就全凭本姑娘的心情了。你可看着安排。”

    嘿?

    瞧你这意思,怎么茬儿,还往人身上赖啊?

    李宪这个气!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屋里的李友端着饭碗出了屋。

    得知王芷叶是局里下来专门给初加工场做材料的,顿时就来了热情!

    刚刚上任,身份上还没转变过来,李友觉得从林业局下来的,那大大小小都是官。对王芷叶,可谓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王芷叶从李宪这儿没得到的待遇和重视,倒是在他这全找补过来了。

    李场长引着王芷叶就进了屋,让邹妮添了碗筷,得知姑娘对招待所的环境不满之后,当即大手一挥。

    “李洁那屋现在不就小娅自己住呢嘛?王领导,你也别嫌弃,就跟这住下吧!”

    说着,一边儿对王芷叶敬酒,一边儿让邹妮帮着去安顿。

    一旁的苏娅上前一步,对王芷叶淡淡一笑,接过了她手中的大背包。

    面对李友的热情,王芷叶倒是来者不拒。从小到大身边儿不是什么森工的局长就是什么森工集团的经理副总,在父辈们酒桌旁成长起来的,跟李友这样的场领导交流那简直不要太简单。

    喝酒侃大山就完了。

    看着这个距离商业局下来的女领导这么豪爽,李友更是高兴,俩人在桌上你来我往,气氛高涨的很。

    看着桌子上新添的一个三百多瓦,而且丝毫不自知的大灯泡,在李宪的眼皮子跳了跳。

    正巧李道云下了桌,他凑了过去。

    “爷,你给我起一卦。看看你孙子这桃花运到底啥时候能旺起来?”

    气呼呼的李宪央求到。

    噗、

    咳咳。

    听到这个问题,李道云一口气没喘匀乎,含在嘴里的一口烟把自己给呛着了。

    呛得老眼满是泪花。

    老太爷看了看桌子上落落大方跟李友谈着最近局里形势的王芷叶,又伸脖子看了看拎着大背包回屋去收拾东西的苏娅,砸了咂嘴。

    低声道:“臭小子,你要是想知道点儿别的,爷就给你起一卦。要是算桃花,那你赶紧给我滚犊子!”

    嘿这老头?

    咋还骂人呢?

    李宪心里挺委屈。

    ……

第295章:恩义存于方寸间(第三更,为Lorifer盟主加更1)

    不爱搭理李宪,老太爷吃过饭之后就出去遛弯儿了。

    李宪本想着下午和李友一起去初加工场那边儿看看情况,可是不成想李场长和林业局商业局副科长王芷叶同志一见如故,俩人一个比一个能喝,喝多了还一个比一个话多,从林业局的形势人事一直聊到了国家大事。从下午两点多直喝到了五点多。

    李宪和苏娅邹妮仨人在外面拿着腻子,把窗户缝都堵完了,这顿酒都还没喝完。眼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李友才红着鼻子,和打着酒嗝的王芷叶互相搀扶着从屋里出来。

    若不是李宪拦着,就差那么一点儿,王芷叶就成了他姑姑了俩不着调的,喝了点儿b酒,好悬没义结金兰。

    看着王芷叶晃晃荡荡的都站不稳了,李宪和苏娅二人扶着这货回了屋。整了一身大汗才弄上炕,李宪还以为这货能睡一宿,让自己家消停消停,却没成想一个多小时之后,邹妮和苏娅刚做完了晚饭,昏死过去的王芷叶又活蹦乱跳的从屋里蹦了出来,拎着酒瓶子满院子找李友中午没尽兴!

    看着这么个货赖在自己家,李宪是真没辙了。

    “喂!”看着王芷叶在主屋炕上把都还没醒酒的李友又拽了起来,李宪受不了了,“我说你一个姑娘,还是局里来的办事员,能不能注意点儿影响?徐局不是让你过来做典型报告的嘛?这一下午你一点儿正事儿都没干,敢情来了就是为了跟我爹喝酒的啊?”

    “唉你这人?”面对他的指责,王芷叶不乐意:“喝你们家两顿酒就给你心疼这样啊?”

    “对头!”炕上,仍然五迷三道的李友红着鼻头,晃晃荡荡的打个了个酒嗝,“臭小子,咋能这么跟我大妹子说话?”

    呵斥了李宪一句,李友拍了拍王芷叶的胳膊,舌头挺老大,“大妹子,你晃心,别听这小王八蛋瞎咧咧。到大哥家来了,你就放心住。想住多堂时间就住多堂时间,大哥好酒好菜供着你。明天,嗝、明天咱就杀都!”

    哎呀!

    看着李友说完之后直接睡了过去,李宪揉了揉太阳穴林业局这干部素质不行啊这届!

    看着他吃瘪的模样,王芷叶的眉头不经意的挑了挑。

    姑奶奶可不是个大度的人,当初在北林时候拿着卫生巾调查的事儿,姑奶奶可还没忘呢!

    现在,让姑奶奶得着机会了吧?

    正当李宪为了自己家里这热闹费心费神的时候,门外几声狗叫响起。

    有客,上了门。

    ……

    客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因为超生拒不交罚款而蹲了十个月监狱,刚刚刑满释放的朱老五。

    之前朱老五媳妇一个人照应六个孩子,虽然心里念想自家男人,可是根本没工夫去探望。关于家里面的事情,朱老五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在看守所里天天念着家里房子被推到了,娘可怎么活。后来又听说**林场糟了灾,庄家都绝了产,朱老五差点儿就没越狱。

    看守所的所长是个好人,得知了朱老五的情况之后,反复的劝说安慰,给他找了一大堆的零活儿干,让他多多表现争取减刑。有了所长这边儿的照顾,朱老五这儿也是拼了命的表现,这才提前一个月被放了出来。

    今天刚刚出狱,朱老五就忙不迭的做了方便车往家里跑。本想着家里面不知道惨到什么样子了呢,可是到了家一瞅,自己媳妇和六个娃在碎木厂的更夫室里边儿住的暖吃的饱,他娘的比自己这一段时间过得都好!

    到这儿,心里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倒是陈桂香,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在自家男人回来之后彻底绷不住了。将这段时间的境遇和李友父子出手接济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完了这些,朱老五已经是泪流满面。

    捧着自家媳妇哭了半个多小时,才一抹眼泪,“老李家这没说的,这是救了咱们一家子的命,现在我回来了,得去看看。”

    陈桂香要不也是这么想的,在自己男人回来之后全家一起去好好道道谢,便就收拾了孩子,准备了东西,和自家男人一起来了西头。

    一家八口进屋的时候,李家正在吃饭。

    见着这一大家子,邹妮当即哎呦一声,一面将炕上睡觉的李友拽了起来,一面招呼来人进屋,“老五回来了?快,快进屋上炕暖和暖和。”

    论关系,朱老五之前和李家还真没什么往来,跟李友邹妮都生疏的很。可是心里边儿念着自己没在家这段时间里李家对老婆孩子的照应,刚刚进了里屋,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叔!婶儿!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亏得你们照应桂香和几个孩子,俺给你们磕头谢恩来了!”

    说完,不等邹妮和李友阻拦,当当当朝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下,可是将屋里的人都给吓坏了。王芷叶不知道这里边儿怎么回事儿,看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跪在对面不住磕头,更是吓得起身跳到了一旁,不敢蹭这个大礼她怕折寿。

    “老五,你这是干啥?”李友被朱老五这么一出,也给吓得醒酒了,“都是乡里乡亲的,照应一下那不是应该的?不至于,不至于!听叔话,赶快起来。”

    这边儿李友往起扶朱老五,那边儿的陈桂香又将两个闺女拽在了地上,二话不说也是磕头。

    这番大礼,可是把李友忙活坏了,光着脚丫子在地上乱拽了一通,这才好容易将一家子都扶了起来,拽到了饭桌之前。

    这么串门儿的,王芷叶可从未见过,张大了嘴巴,看了李宪好一会儿才低声问缘由。忙活着招呼朱老五一家几口上桌的李宪也没理她。

    朱老五本不想麻烦,想着过来磕个头就走。可是耐不住两个闺女还没吃饭,这一段时间虽然在碎木厂里不缺吃穿,但是条件仍然艰苦,俩孩子看着饭桌上的川白肉和肘子肉和豆角丝炖土豆直吞口水。

    孩子不装假,李宪将俩小萝莉抱上了桌子。朱老五和陈桂香也就不好意思的坐在了桌旁。

    好容易抹了把脑门子上的汗,在炕上坐了,见到门口的两个袋子,李友不高兴了,一面给朱老五拿了杯子倒了酒,一面埋怨:“你回来了来看看就得,咋还带东西?”

    朱老五是知道现在李友当了场长的,可就算李友不当场长,在林场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坐在亮堂堂,装饰着现在少有的灯管的主屋里头,他有些局促。

    “叔,都不是啥稀罕东西、我们家现在也拿不出来啥回报你们,这都是桂香自己淹的酸菜,打的黄米面豆包……”

    这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到了冬,几乎林场里家家户户都做都有。

    害怕李友一下嫌弃,那边儿的陈桂香马上接口补充道:“都是我特地给咱家准备的,酸菜我都洗了好几遍,那豆包也都是用新米和新布打的…可干净、你们,你们别嫌乎。”

    说着说着,似乎她自己也没底气了,不好意思的瞧了瞧李友一家:“也就这点儿东西能拿得出手……”

    看着陈桂香窘迫的样子,李宪微微一笑。

    娘几个虽然现在在碎木厂安置了下来,可这还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一没发工资,而没打粮秋收。这点儿东西,怕都是东西家老邻居那挪腾来的。

    东西不稀奇,可是里边儿的情意却是够分量的。

    给两个小孩子碗里添了菜,他起身走到了门口,将袋子里的两个塑料袋掏了出来。

    一袋子酸菜黄里透着白,虽然被盐水泡软了,可是一颗颗码在一起,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准备了好久的。

    而那黄豆包更是打的细致光滑,黄豆包就是苞米面和糯米一起磨碎了打出来的,属于半粗粮,一般都粗粝的很,吃着都拉嗓子。可是那一大塑料袋里的豆包个个乒乓球大小,细密的就像是奶油。尤其是这时节其实还不到做豆包的时候,外面温度高,冻不上。塑料袋里的这些都是蒸好了的,拿在手里还温热着。许是怕刚蒸出来的豆包黏在一起不好看,上面还均匀的抹了一层豆粉。

    打开塑料袋,李宪拿出了一板,用盘子盛了端上了桌。

    也没沾白糖,一连气就吃了仨。

    “好吃!”

    嘴里边儿完全被糯糯的豆包黏住,李宪的口齿都张不开了,可是还是红着脸憋了这么一句。

    朱老五媳妇一愣,眼睛里泛出了泪花,“大兄弟稀罕就行,稀罕吃明天五嫂再给你打!”

    李宪将嘴里的豆包好容易咽了下去,才打着筷子给家里人包括苏娅和王芷叶也一人夹了个。

    “这个可真不是客套,你们都尝尝,这样的豆包我还是第一次吃过。”

    “嗯、好吃。”

    “哎呦,这面打的可真细。老五媳妇,回头你多过来走走,教教婶儿这豆包是咋打的,也好让家里边儿这几个馋鬼粘粘牙,少哼哼几声。”

    听着屋里一片赞誉,陈桂香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第296章:足下何不乘风起

    中国人增进感情的最好场合永远是在饭桌上,一顿饭吃下来,两杯酒下了肚,俩家人就唠开了。李友充分的发挥了酒战士的属性,在明明中午的酒还没醒的情况下,又把朱老五给陪了个好。

    李宪自然也得作陪,不过他不太爱酒,只是碍于场合不太好下桌,就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朱老五两口子聊天,一边哄着朱老五的两个闺女。

    朱老五家几个孩子的名字都挺有意思,老朱家族谱传到这一辈犯“碧”,可是女孩子家不能入族谱,就瞎起。俩闺女一个叫朱翠花一个叫朱翠朵。

    四个小子刚出生几天朱老五就被逮起来了,至今没有大号,只是用三四五六代替。

    亏得这一胎就四个,要不然可能朱重八就出来了。

    可能是听说过李家老太爷身上有道行,酒喝到了一半儿时候,朱老五就跟李道云提了一嘴,看看老太爷能不能帮着四个小子起个名。

    这事儿李道云可爱干。

    最近虽然口口声声说不起挂了,可是带了一辈子的本事,就跟抽了一辈子的烟似的,忍一时可以,时间长了难免技痒。

    果断问了四个孩子的生辰八字,老太爷拿出三枚铜钱放王八壳子里逛荡了几圈,叮叮当当往炕上一扔,又拿了卷烟纸和铅笔写写画画一阵,出了四个字。

    “水沐清华”

    按老太爷的说法,前三个孩子是子时出生,五行属木,要以水润发生。后一个孩子不巧,生出来的时候就到了丑时,属土,就佐木催生机。

    “朱碧水,朱碧沐,朱碧清,朱碧华……”

    看着炕上吃过了奶,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四个孩子,朱老五一拍大腿,“李爷,这名起的好!等孩子来年懂事儿了,我带他们过来给您磕头!”

    四个小奶娃仿佛是对自己的新名字挺满意,睡梦之中在炕上齐齐的发出一阵猫儿一样的梦呓。

    李道云得了夸奖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我能不能活到来年还他娘两说呢,老五啊,你现在还是想想把这六个孩子好好拉帮大了,有出息才是正经。”

    对老太爷的说法,李宪是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

    按照他的思维生男生女都一样,这都有了俩闺女了,又要了四个小子,实在是没有必要的一件事儿。

    这特么六个孩子,四个小子……九三年出生的……

    俩闺女好说,朱老五和他媳妇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人显老了一些,将将三十却看着像四十岁似的,可是模样倒都不差。两个闺女虽然造的邋遢了点儿,倒能看出来都是美人胚子。就算日后出落不起来,估计也是不愁嫁的。

    可是二十多年之后这四个小子……可他娘就麻烦了啊!

    按照那个时候的娶妻标准;

    在家,邦业地区二十多年小年轻结婚彩礼三十万起,外加男方工作或者是十垧地,再外加城里的车房。

    在外……呵呵呵呵额呵呵呵、

    看着炕上正在翻身的四个小娃子,李宪默默的冷笑;都他娘好好学习,往北上广深发展,到时候让你爹感受一下我大天朝的房价威力,再吃口屎冷静冷静,反思一下要这么多儿子有个鸟用。

    想到这儿,李宪拍了拍吃完了饭就缠在自己身上,一门儿盯着自己看,眼珠都不挪开的朱翠花小萝莉的脑袋瓜。

    “翠花啊,以后找个好婆家。”

    小萝莉眯起大眼睛,咧嘴露出一口细密的小白牙,“嗯呐,我以后就找李叔这样式的!”

    噗、

    一桌子人听小丫头片子的无忌童言,都笑了。

    王芷叶顺手掐了掐小孩儿的脸蛋,“你找他这样的干嘛?他可是个臭流氓。”

    “李叔才不是流氓!长得这么好看,咋能是流氓?我娘,我娘还说了,说他在场子里最有本事!”

    抱着李宪大腿说完,小丫头似乎是害羞了,把脸一下子埋到了李宪怀里,“我不管,我以后找婆家就找这样式儿地!”

    小丫头的早熟让一家人哈哈大笑,就连苏娅都憋不住乐,看着李宪飘向自己得意的目光,她又正了脸色,白了一眼。长长的睫毛里边,分明扇出了两个字臭美!

    陈桂香倒是不好意思,拉过自己的大闺女,骂了声臭丫头。

    看了看笑的爽朗的李宪,又看了看他身后两个仙女儿一般的姑娘。心说傻孩子,你要是能有这个福分,赶明找个这样的男人,咱家祖坟上那是得发多少青烟……

    ……

    将朱老五一家送走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一家人收拾收拾也就睡了。

    不过次日一早,一家人重新聚到了饭桌前,又说起了朱老五家的事儿。

    虽然现在朱老五出狱一家人团圆了,可李友还是惦念,“这朱老五家房子让计生办的扒了,地又绝产,光靠着老五媳妇那几十块钱的工资,这冬也过不去呀。”

    之前在朱老五家最困难的时候拉帮了一把不假,可是李友能当上这个场长,也亏得陈桂香当初站了出来,当众揭穿了高大义举报超生的事儿。

    昨晚上在饭桌上问了朱老五以后的打算,这个年届三十的汉子也愁。林场就是靠着这点儿地,家里边儿本来就欠了一腚的饥荒,现在绝了产,债都不知道咋还呢。家里边儿六个孩子,日子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想到这儿,李友看了看自己二儿子:“要不,让朱老五也去做点收个山特产啥的?高低算是个出路。”

    “不行!”

    他刚说完,李宪就断然拒绝。

    “你这人心这么硬呢?一大家子多惨呐。”刚才在饭桌上,王芷叶已经弄明白了朱老五家的事情,对于这一大家子倒是颇为同情。

    此时见李宪举手之劳都不乐意出,她嚷嚷了一句。

    “你懂个鸡儿!”

    李宪没惯着,直接怼了回去。

    他顶烦什么都不懂就替自己做主的。

    这些天不知道有多少林场的人拎着东西过来串门,好话奉承不要钱的扔过来,都求着在初加工场谋个差事或者是得个收购员的资格。

    可是李宪谁的面子都没给,都给撵了回去。

    为的是啥?

    就是为了树个规矩,让林场里的人都看看,只有坚定跟着自己,跟着老李家走的人才有肉吃。

    马婶儿那些第一批的追随者,作为榜样也好,作为警示也罢。利益必须得到保障,而且必须要有唯一性和独特性。

    所以这个口子坚决不能开。

    往里面乱插人,别人看见了怎么说?

    啊,敢情老李家这是跟谁关系好就能让谁吃的满嘴流油?

    再说,马婶儿等人怎么想?

    啊,当初我们不顾别人冷言冷语,让林场那几个管事儿的压着,不管不顾的跟着你干,到现在随便儿就过来人分蛋糕?

    虽然陈桂香当初在李友竞选场长的事情上有功劳,可是一码归一码,这可跟初加工场的事儿没关系。

    规矩不能乱。

    李宪的心思,李道云大致能理解。

    老太爷将胡须上沾的青粥摘了下去,想了想,用筷子点了点李宪:“孙儿,你这么干倒是合理。可是爷得提醒你一句,不患寡而患不均。当初你爹竞选场长的时候,说的是带领场里人一起致富。现在马闺她们指着采购员赚到了钱,敲打敲打其他人是好事儿。但这可不是长久之计,时间长了,看着这一小波人发财,其他的人受着穷,那难免不起歪心。到时候不论是你爹这个场长不好干,你这个初加工场,怕是也得起变数。”

    李道云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李宪之前确实也想到了这儿。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爷,道理我懂。”

    “那你打算咋整?”李道云捋着胡子,问到。

    “初加工场那边儿,肯定不能再让其他人染指了。不过,为了让我爹这个场长当得安稳,也为了山特产开发公司往后能顺利的办下去,场里的这些乡亲,该带还是得带一把。”

    当初承包下浆果研究所,李宪是注册了一个公司的林翠山特产开发公司。保健品这一块虽然是他想到的第一块业务,但是绝对不是唯一的一个。

    从后面回来,用后世的眼光看现在的林区,实在是一个大大的聚宝盆。这里面能做的文章实在是太多了。

    木材,矿产这一类的资源产业,山野菜,药材亦或者是林区养殖这一块绿色产业,站在经济体制改革初期这个全国经济中心还没有严重偏移到南方沿海去的风口上,可以操作的空间都很大。

    而想要把这块做起来的基石,就是林区,以及林区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将李友捧到场长位置上的一个重要原因。

    “咋带啊?”李友见儿子有了想法,连忙问到。

    “那招不还多了?”李宪挥了挥手,又给自己盛了碗大米粥,敲了个咸鸭蛋。蛋黄一挖,蛋清连壳直接扔了。

    “你就吹吧!”一边,王芷叶看不下去了,“林场这边儿干点啥多不容易,初加工场要是不对场子里的人开放,现在马上就要入冬了,你还能干啥?”

    “能干的多了!”李宪瞥了她一眼。

    正在这个时候,邹妮端上了一盆土豆丝酸菜汤。

    现在一般的人家酸菜还没腌制好,李宪以前就好这口,不禁夹了一筷子。

    味道不错,很正。

    看着王芷叶一脸的鄙视,他微微一笑,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用筷子指了指那铝制菜盆。

    “就这酸菜,要是搞一搞都是几百万的生意。”

    酸菜这东西在东北简直就是家家都有的东西,再常见不过了,可谁也没见过市场里卖酸菜的。

    更别说指着酸菜发财了。

    “我说今天早上还阴着天,怎么就晴了?云彩都让你给吹跑了!一个酸菜几百万的生意,你咋不说你能上天呢?”

    王芷叶自然不信。

    切、

    天么不就是?

    老子上过好几回了!

    下回老子不仅要上天,还要睡个空姐我还真就不怕跟你讲!

    “你看着吧,就这个酸菜。”李宪李宪扒了口酸菜,含含糊糊道,“我给你做出几百万的效益来!”

第297章:制霸**林场

    酸菜李宪这还真是认真的。

    没开玩笑。

    虽然是偶然想起,不过少年时代的经历在那摆着。面前这个翠黄色的腌菜有多大的价值,他心里还真就门儿清。

    因为东北地区的饮食习惯,不论是火锅也好,烧烤也好,还是家常菜也罢,酸菜,绝对是一个万金油。就像是广冬人对胡建人有一万种吃法一样,东北人对酸菜也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烤着吃涮着吃煮熟了吃生着蘸酱吃,五花八门,冬季必备。所以在李宪小时候,就觉得一到冬天,不论走到哪儿都是酸菜味儿。

    只不过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现在家家户户还腌酸菜,可是那个时候,酸菜就都已经是袋装商品了。

    现在有些不一样,不一样的是家庭绝对不是酸菜消费的主要目标。

    目标是那儿呢?

    饭店!

    东北地区经济不发达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冬季取暖期太长。很多行业在整个冬季都是淡季,销售额都远低于其他季节。但是在这样环境,却也催生了一个大产业餐饮。

    在二十多年之后,整个邦业地区因为大环境的关系经济已经垃圾的不行,可是餐饮业却异常的发达。那个时候网络上戏言说东北地区轻工业烧烤重工业快手,其实还真不是戏言。

    在整个东北地区,如果非要找出个一年四季都没有淡季的买卖,那还非就餐饮行业不行了。衣食住行,娱乐,都是人民生活的刚性需求。而在东北地区的冬季,大量的闲余时间,在改革开放前期催生出了麻将,后期催生出了快手。可是不论前期还是后期,冬天下饭店都是常态。

    所以在跟王芷叶吹出了牛皮的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酸菜的销路饭店。

    93年现在已经过去了百分之八十。

    在这十个多月里面,李宪天南地北的没少跑。但是绝大部分的时间是在邦业县城度过的,除去林业局之外,邦业算是他的第二个家乡。

    在那里生活,他总是会情不自禁的观察随着时代的脚步而慢慢发生变化的故土。而在过去的十个多月之中,邦业地区除了自己影响下出现的酒厂和黑陶厂之外,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改变,就是饭店越来越多了;家常菜馆,狗肉馆和火锅店,在邦业那不大的十字街上一口气开了十几家。

    餐饮这个行业很奇怪,往往是越穷的地方餐饮业越发达。越是穷的人,越喜欢用喝酒吹牛逼来麻痹自己特别是在无所事事的冬季。

    而要知道的是,稍微上了点儿规模的饭店,大多不会自己制备食材。大多是靠着大市场采购,而酸菜这个东西。在现阶段……大市场里还真就没有。

    因为它太普通,太不起眼,也存在的太广泛了。

    就如同这个时代的很多商机一样。因为平凡和普通一直被人所遗忘,直到了几年或者是十几年之后,人们在闲谈或者是看新闻报纸的时候,才偶然发现原来这个东西也能创造令自己惊奇的财富,然后发出一声“我艹这东西而能卖出个百万富翁?”的惊呼。

    从这方面说,这个时代确实是个好时代。

    酸菜这类腌菜食品的入门门槛非常低,一个发酵池加上一条封装生产线就能做起来。就算没有发酵池都没关系,大缸够用都行。

    现在马上入冬,这个生意,对现在劳动力剩余的**林场倒是相当的契合。

    整个一顿早饭的时候,李宪都在想着这事儿。早饭吃完了,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爸,你今天就去广播站吧。爸大家伙都召集起来,咱们做酸菜。”

    听着自己儿子想起一出就是一出,李友惊呆了:“那玩意真能赚钱?扯!”

    “这个真不是扯!”李宪摆了摆手,将刚才自己心里的一些构想说了一遭。

    李友还真就被他忽悠住了。

    “儿子,你确定,这东西真行?”

    李宪点了点头,“绝对没问题。这东西甚至不用建厂,把家家户户的老娘们儿和大缸聚集起来就成,包装的话,腌制好了直接发到浆果研究所去,那边儿有封装生产线。一分钱都不用投这事儿就能干起来。而且现在马上就要入冬了,只要销路打开,立刻就能见效益见着回头钱。除了酸菜之外,我还真就想不到能让大家伙迅速拧成一股绳的生意。”

    听到李宪这么说,李友当即负手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之后,拿了烟和火儿,兴冲冲的出了门儿。

    李宪和炕上的李道云相视一笑,跟了出去。

    ……

    林场的大喇叭又响了。

    只不过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李场长不再号召大家伙向山上使劲儿,而是号召场子里父老乡亲往酸菜缸上奔。

    这要是放在半个月之前李友刚上台的时候,播送这样的广播绝对会让场里人背地里骂精神失常。

    可是这一回,听着广播之中李友让有意在冬季创收的人去林场场部集合,人们就是觉得酸菜这个点子再不靠谱,也都穿了衣服趿拉上鞋子颠颠儿的奔着场部去了。

    现在的李场长,说话已经有了力度。

    场部大院。

    北风吹过冰凉刺骨,可是大院之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聚集了场子里绝大多数人家的“代表”。

    就连场子里有名的懒汉赖老五都双手插着袖子,大鼻涕淌挺老长的等在瑟瑟秋风之中。而且还难得的没说俏皮嗑。

    原因?

    原因是有人算过了,马婶儿等初加工场第一批追随的人,抛去之前自己上山采摘的山货赚的钱不说,光是这几天坐家里,收取场子里人从各地抢收来的五味子和刺五加,再送到初加工场赚取的差价,就已经高达**百!

    这是啥概念?

    不到二十天的功夫,马婶儿等人就赚了林场一个中等人家一年的进项了!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前边李友号召大家伙一起发财,没人过来应,这一回要是再不来,那就不是虎的问题。

    那是der!

    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坐在场长室里边儿的李友在李宪和李道云的伴随之下,放下了手里的大茶缸子,走到了大院之中。

    原本嗡嗡嘤嘤的人群,在李友露面之后,顷刻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看到这个效果,李友腰板不禁又挺直了一些。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了扩音器,大手一挥:“大致的情况在广播里和大家伙都说了,现在,关于咱们林场酸菜厂的问题,我只补充几点。”

    “第一,这个酸菜厂,是我看大伙冬季没有进项,念着乡亲的情谊,特地跟我二儿子,也就是酸菜厂的投资方李宪请求的。大家伙,心里要有数。”

    有数被他用高了一度的音调划了重点。

    听到他这么说,不知道谁起了个头,顿时大院之中掌声一片,歌功颂德之音四起。

    “李场长仗义啊!”

    “老二好样的、你们一家对场子上心呐!”

    “李场长,这事儿要是成了,大伙要是真能赚着钱,以后定是要给你们家立长生牌位的啊!”

    “大伙安静!”李友心里爽开了花,强忍住吼吼吼笑出来,双手一压,继续道:“第二。也是为了乡里乡亲的情谊,我已经请求了李总,把这个酸菜厂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拿出来作为集体股,归所有参与进来的乡亲们所有。职工股只作为分红和个人积累的依据,不发股权证,所有权归集体。职工对职工基本股只有收益权而无所有权,不得继承、转让,脱离企业后职工基本股自动丧失。而本人,也就是我,将作为集体法人行使分配权,这个,大家伙没有意见吧?”

    连职工人数,让谁干不让谁干都没公布呢,试问谁敢有意见?

    自然是一片没意见。

    李友很满意,“不过这个职工股不是白给的,咱们酸菜厂成立,需要人,需要原料大白菜,需要生产设备,也就是大缸。这个……”

    “李场长,大缸我们家里都有啊!”

    “是啊场长,这都不是事儿!大白菜咱还不多?这都不用操心!”

    李友点了点头,呵呵一笑,一挥手:“那行,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大伙儿都排好队,想一起干酸菜厂的,一会儿按照顺去我办公室里登记!”

    人群立刻动了,乱哄哄一阵之后,迅速在大院里排成了一队。

    看到众人井然有序的排好了队,李友转身进了屋。

    可是刚走到场部平房门口,就被三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不是别人,正是副厂长从贵,妇女主任孙福来以及……出纳员张大有!

    看到这三个货,李友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仨,想嘎哈?”

    自从自己上了台,这三个家伙就一直在背后搞事情,李友杀意已决。想着把林场众人的心收拢起来,就把这三个货拿下去呢。

    见这三人拦住去路,李宪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暗地里下绊子的人,以前没得民心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要是再起幺蛾子,看来有必要去徐朝阳那里走个人情,说什么也得把这三个石头搬开,将障碍扫平。

    从贵三人定定的看着李友以及一旁面沉如水的李宪好一会儿,就在李宪忍不住想要开口之时,三人突然上前一步!

    “李场长,开个面儿,这回……带上俺们仨家吧……”

    啊哈?

    看着表情突然软下来的三人组,已经做好了撕逼准备的李宪表情凝固。

    **林场的领导层,就这么被李友给制霸了?

第298章:小犊子真别致

    面对眼把前儿这仨人,李宪呵呵冷笑。

    高大义这么多年在林场里什么德行那是有目共睹。

    所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虽然副厂长,妇女主任和出纳员手里都没什么决定权,但是林场场部里下来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这三个人具体实行的。

    高大义毕竟是场长,虽然背地里做的勾当令人发指,不过至少明面上还是过得去的,还讲究一个吃相。但是说这三个人在下面具体办事儿的,那吃拿卡要,在林场里边儿变着法的祸害人,可是早好几年都在林场里边儿都不是什么秘密。

    从贵这个副厂长,管的是执行。诸如什么丈量耕地,开荒,宅基地,之类的,森工总局的一些政令,林场摊派之类的事情高大山宣布,他去经手。这里边儿没有大油水,可是这年头只要管事儿,那就能卡大脖子。

    从贵好酒好吃,林场的事儿摊上谁家,不供吃不供喝,那肯定下绊子祸害人。

    可若是吃了喝了办事儿也成,恨人就恨在这家伙只有执行权,没有决定权。挺多时候喝酒时候答应好好的事儿,到头来还是不给办或者说是办不成。

    酒杯一端,政策放宽。酒足饭停,管你娘行不行。

    林场里有套顺口溜,说的就是他。

    而孙福来这个妇女主任就更遭人恨。

    妇女主任干嘛的?

    按说是维护场子里妇女职工的民主权利,积极向上级反映女性职工的意见和合理化建议。关心女职工的生活,开展丰富多彩的文体活动。维护女教职工的合法权益,做好计划生育和女教职工的保健工作。

    这货,除了第一二条,把其他几项工作给做的非常超额特别是第第三条。

    林场里边儿的几个寡妇,小学的几个未婚女教师,以及场子里男人老实的小媳妇,就没有他没欺负过的。

    以谈生活的名义钻寡妇门,没事儿以谈生产为由头单独和大姑娘小媳妇谈话动手动脚,这都是他干的事儿。最让场里人气愤的是这家伙曾经干过件特别不要脸的事儿;夏天晚上拿着手电蹲在小学校外面的公厕旁边儿,偷窥人家女老师上厕所。被人抓住之后还美其名曰关心职工生活一般人早就让人送派出所了,可是孙福来是妇女主任,众人倒是拿他没辙。

    说,山外青山楼外楼,妇女主任真风流。常常寡妇门前走,偶尔守在女茅楼。

    埋汰的就是他。

    相比于前两位,出纳员张大有倒还是轻的不过也挺遭人恨。

    出纳管的是发工资,按照林业局规定,伐木期每个月十五号发放上个月工资。可是在**林场,可不是这样。

    每次十五号,职工们去开工资,张大有都端着茶水掐着烟说是统计好了,可是财务室只有整钱没有零钞。要是想领工资也行,元以下直接抹零。

    以前家家户户过得都不富裕,月月都掰着手指头指望着这点儿工资。有些等不起或者有急用的,就只好认了。靠着这个,林场人估摸着张大有每个月都得黑下个一二百。

    一杯香茶一支烟,一张报纸混半天,工资条上画个圈,一年喂狗一两千。

    说的是这位。

    一句话总结,说这三位是是什么好饼,那简直是侮辱干粮。

    “李场长,之前的事儿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们仨一个机会,给个出路吧、”

    场部平房门口,看到李家祖孙三代没表示,从贵苦了脸。

    “是啊李场长,老二小子,之前是咱们做得不对,跟你们家唱反调、现在想想那时我们王八蛋,吃了猪油蒙了心!你们就行行好。”

    “李场长我保证,以后唯您马首是瞻,坚决拥护以李场长为核心的场组织!”

    现在知道过来拍马屁了?

    早尼玛干啥去了!

    看着面前三人,李宪哼哼冷笑。

    这三个货最近的状态李宪是知道的,自打当着林场众人的面给马婶儿等人分了钱,众人可就彻底炸了窝。

    俗话说夺人钱财入杀人父母,这三个狗腿子虽然没上手抢老不死星口袋里的钱,可是当初用手里的权利把众人都挡在了初加工场之外,也是遭人恨透了。

    虽然没像高大义那样,被人半夜砸玻璃往屋子里扔纸钱,可也是走到哪儿如过街老鼠一样,抬不起头。

    这样的人,李宪可懒得搭理!

    怕李友乱说话,他直接上前一步,“你们三位能干啥呀?我们这是要干酸菜厂,没有大鱼大肉,没有漂亮姑娘,发工资也不用四舍五不入,要你们有啥用?”

    “可不能这么说呀,二小子!”从贵被李宪一句话给闷的脸通红,可是还是争辩道:“跑个腿办个事儿,那我们还是有用的……”

    李宪正想一口回绝,一旁,李道云却呵呵一笑,将他拉住。

    看着老太爷似乎有话要说,李宪疑惑的靠了过去,“爷,咋了?”

    李道云压低了声音,“用好君子是本事,可是这小人啊,要是用好了,也别有用处。”

    “比如?”

    李宪挑了挑眉头。

    面前这三个货,他是发自真心的膈应。就在几分钟之前,他都在想着怎么把这三个人从现在的位置上搞下去,把高大义留下来的余毒彻底清一清。

    “有一些脏手的事情,君子总是不好干。”李道云捋了捋胡须,笑的跟个佛爷。

    李宪抓了抓后脑勺,“可是爷,你认为我爹,能摆明白这三个瘪犊子?”

    “你爹当然不行。”李道云看了看自己儿子,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过这活儿我稀罕呐!”

    看着自家老太爷一脸的阴笑,李宪勾了勾嘴角。

    “那行,那您就看着办。”

    李道云点了点头,对着一旁大眼瞪小眼,等着回信的从贵三人呵呵一笑:“哎呀,都苦着个脸干啥?乡里乡亲的,现在我们家李友当了场长,都在一个科室里边上班的,还能看你们笑话咋的?既然你们有心想进酸菜厂,那我就替李友做个主!”

    一听有门儿,三人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喜。

    看着三人还挡住去路,李道云笑呵呵拍了拍三人肩膀,“还愣着干几把啥?赶紧去场长室登记啊!”

    一面拉着三人往走廊里去,李道云一面絮叨,“哎呀,当初老子眼皮底子长大的,吃屎的娃,一晃眼儿这么大了,不抗混呐。看见你们现在,老子还能想起来你们小时候的样儿呢。这仨小犊子,瞅瞅现在出息的,多别致.......”

    “是呢是呢、”

    被看似已经老到糊涂了的老太爷拉着,从贵三人干笑着不断点头,在场长室的名录上,登了记。

第299章:关门,放老太爷!

    晚上,从贵三人聚到了一起。

    自打李宪在场部大院门口发了钱之后,三个人确实是不好过。而另一方面,刘会计明哲保身不再搭理三人,也让他们格外的怨愤。

    要知道之前的道道都是刘会计出的,刘元装枪他们放炮,到头来是他们仨倒了霉,刘会计倒是屁事儿没有。

    这谁能忍得了?

    可是若说真的把心偏向李友,倒也说不上。

    “老从,今天这事儿你咋看?”

    一个小炕桌,几个小毛菜,哥仨在从贵家里研究上现在的形势了。

    “还能咋看?”这个时候的从贵,已经没了上午时候在场部的低姿态,放下手里的小酒盅,他哼哼一笑:“李友心里也得寻思,现在场子里能管上事儿的一共就五个人,场长,副厂长,妇女主任,会计,出纳。他想要把咱**林场的权抓在手里,那就免不得要咱支持。”

    听他这么说,另外二人觉得有理,“这话说的没错!现在刘会计肯定不是和他一条心。咱们主动投奔,李友心里想必是乐意的。”

    “他敢不乐意!”从贵一瞪眼睛,“别看今天他家二小子说这说那的,你看李友从头到尾说什么了吗?他家老太爷七老八十了,脑子早都糊涂了。天天整一副棺材倒腾来倒腾去,他能做啥主?肯定是李友之前在家里边都交代好了,让他家老二唱红脸,让他加老太爷唱白脸。”

    “老从,你是说,这酸菜厂一开始李友就想带着咱仨?”

    “哎嗨!”从贵一点头,“你们也不想想,他李友折腾到现在,是把老百姓都忽悠住了。可是老百姓除了瞎嚷嚷能干啥?想要把林场摆楞明白了,不还是得咱们这些能干事儿,能在局里说上话的?所以我就说,你们俩啊,之前都寻思多了,今天在那么多人前边求李友,就是个多余!”

    从贵摸了摸发红的鼻头,大手一挥,“不过也不能说是没用,你看着吧,咱们给了李友这么大一个台阶下,酸菜厂高低他也得给咱们安排官儿当当。没听上午李友说嘛,这厂子里边儿有集体股,他是集体股法人,那就说明这股是归场子的,咱们在场子里都是管事儿的,到了酸菜厂,也得是一样!”

    看着从贵满脸的笃定,孙福来和张大有互相看了看,脸上扬起了喜意。

    “那我们就放心了!来,老从我给你满上,喝!”

    一时间,屋里一阵觥筹交错。

    ……

    次日一大早,从贵三人就早早的到了林场场部的场长室里。

    昨天经过一天的动员,报名的事情已经敲定,今天就得马上筹备。废弃的林场中学现在一个地方放了碎木厂和初加工厂两个厂子,已经是再也没有地方安置。昨天的时候理由已经说了,想把老俱乐部后身儿的小广场收拾出来,用作酸菜厂场地。

    三人到了的时候,就见着李家祖孙三代已经在场长室里。李友和李宪正拿着纸笔写写画画,貌似在规划着新厂怎么安置的问题。

    “李场长,这么早就过来了哈?”

    进了屋,从贵点头哈腰的打了招呼。

    李友抬起头嗯了一声,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那张稿纸上面,“儿子,老俱乐部里边儿倒是够大,能当车间用,可是里边儿没有取暖,是不是得加个炉子?”

    李宪点了点头。酸菜这东西不能冻,一旦冻了味道就发甜,没法吃。

    “不用加太多,温度太高了也不好,保证室温在十度左右就可以。铁皮炉子吧,不过得注意防火,最好是把炉子架在俱乐部中间的位置。”

    三人看着父子二人议论着厂房车间,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儿,不禁有点儿尴尬。

    瞅了瞅一旁拿着拐棍,闭起眼睛哈欠连连的李道云,便卖起了乖:“大爷,您老这一大早的怎么来了?这大冷天儿的,搁家里炕头上抽抽烟看看电视多好啊?”

    跟李道云打招呼时,从贵的嗓音故意放的挺大,将李宪和李友的讨论打断了。

    看着从贵悄悄的用眼睛撇着这边儿,李宪微微一笑。

    “从副场长,你们三个这是,有事儿?”

    “啊!”从贵立刻堆起了笑脸,走到了办公桌前边儿,“那啥,这不是我们仨昨天都报名了吗。平时在林场里边儿我们就是干部,这寻思着厂子现在筹备,过来看看能不能帮着张罗张罗!”

    话说的挺客气,里边儿的意思表达的也很明显。

    帮着张罗张罗,那就是讨官嘛!

    李宪微微一笑,看着别有心思的三人,略一沉吟:“嗯……要说张罗,有个事儿还真得交给你们三位。”

    听到这,从贵眉头一挑,得意的看了看孙福来和张大有;

    咋样?我说啥来着?

    还是得重用咱们吧?

    孙福来和张大有心里更是高兴坏了,看着从贵,一脸的敬佩;

    老从,你昨天分析的太对了啊!

    “没说的!这个酸菜厂是带着林场致富的,作为林场干部,我们就应该冲在第一线!二小子,你说吧,想让我们整啥?”

    李宪放下了手里的铅笔,给三人安排了任务。

    “啊?”

    听到那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从贵三人掉了下巴。

    ……

    “我艹,李老二这个王八犊子,这分明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啊!”

    下午时候,已经累到虚脱的从贵三人终于忍不住了。一头扎在了小广场的篮球架子下边儿,顶着火辣的秋阳,解开了二棉大衣的扣子,拿帽子不断给自己扇风。

    虽然天气已经不再炎热,但是一个上午,在场子里挨家挨户的抬大缸,装车卸车,仍然让三个难兄难弟热的满头大汗。

    汗水顺着他们的鬓角滑下,在沾满了灰尘和拖拉机黑烟的脸上,耕出一道道的沟壑。在三张油汪汪的脸上,像是有一条条溪流潺潺流过。

    李宪给三人安排的任务就是......从各家各户往俱乐部这边儿.......搬!大!缸!

    一口大缸几十斤,就算是来回有拖拉机,抬上抬下的,那也绝壁不是什么轻省活儿!

    这还不说家家户户交上来的大缸里,是个什么景象呢!

    简直又恶心又累。

    俱乐部周围,被李友动员过来的人们正在收拾场地为酸菜厂腾地方,见到这三人模样,嘻嘻哈哈指指点点,让三人感觉格外的愤怒。

    “吗了比!我看李家老二这是故意恶心咱们呐!不给个官儿当当就算了,居然把咱们整过来当苦力用,呸!瞧瞧这大缸,多他妈恶心?我就说李友这比样草的不会那么好心!老从,老张,我看下午咱也别干了,还干他吗碧啊?”

    “对!李友这王八日的!从今天开始,老子跟他没完!只要老子在林场一天,这个场长他就别想呆消停!”

    感觉人格收到了侮辱的孙来福和张大有愤怒极了。

    闻着身上能把自己个儿都熏个跟头的臭味,从贵的脸此时也揪的和个包子一样。

    “妈的,我真是没想到,他李友精干这么玩儿!不干了!拼了!”

    正在哥仨义愤填庸,准备起义之时。

    身后,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

    “哎呀,这一上午累坏了吧?”

    三人一回身,便见李家老太爷李道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笑呵呵的站在了身后!

第300章:老夫又不是什么恶鬼(2合1章,为Lorifer加更2.3)

    “呵呵呵呵,累坏了吧?”

    李道云不骂人的时候,声音还是很慈祥的。花白的山羊胡,长寿眉,眼角边儿几道深深的金鱼尾皱纹,极有派头。若不是身上洗的发白,胳膊肘处还有补丁的二棉袄跌了份儿,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仙风道骨。

    李老太爷的辈分在那放着。

    若是平常,就算是跟李家不对付,从贵几个人见了老太爷的面儿,那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大爷。

    可是现在,已经愤怒到了极致,感觉人格受到了侮辱的三人哪还管这个?

    看到这李友的爹,李宪的爷,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你个老几把灯,累?你也知道老子累?!看看你生了一窝啥损揍儿?抬了一上午大缸,腰都他妈折啦!”

    “李道云,你回去跟李友和李老二说,老子不伺候了!从今往后,**林场里边儿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别他娘的觉着把高大义搬到了就牛逼上天了,老子们要是不往他那头站,你让他们爷俩试试,看看能在林场里边儿干成啥事儿!”

    孙福来和从贵当即骂到。

    迎头就被骂了一顿,李道云倒也不生气。

    慢悠悠的蹲在了三人面前,将常年插在腰里的纯铜烟袋锅拔了出来,给自己填了锅烟,点了。

    擦、

    随着火柴的清响和一阵硝火的味道,一缕辣鼻子的烟气随后喷了三人一脸。

    “咋?这么大怨气,这活儿不乐意干呐?”

    看着笑呵呵的李道云,三人齐齐冷哼一声。

    从贵三人不回话,李道云的眉头挑了挑。

    “从家小子,孙家小子,张家小子。老子今年可七十六了。”

    “老棺材瓢子,你七十六八十六跟老子啥关系?”张大有锤了锤自己发酸的胳膊,骂了一句。

    李道云打了个哈哈,“人一老啊,别人就以为他没啥用了,耳聋眼瞎。有的时候啊,说话办事儿他就不背着。这些年,我天天在林场里边儿转,事儿可没少听啊。你们想不想听我给你们学个一两件?”

    一听老爷子这话,从贵三人一愣。

    “你、你听见过啥?”

    见三人脸上掠过一丝不安,李道云索性改蹲为坐,盘腿就坐到了三人面前。兴致勃勃道:“咱们先说前年,91年7月份,森工让各个林场提交低保户名单。咱场子里马长久家第一个申请的吧?那马长久家老娘瘫在炕上,屎尿都得人伺候。马长久家就一垧地,养活不了家。当时场子里说提交上去了没过,后来马长久被逼的没招了,就出去打工,刚走几个月,家里老娘就撒手去了。”

    “跟我们说这个干啥?”妇女主任孙福来一挥手,颇为不解。

    “让他说!”一旁,从贵和张大有却一脸的惶恐,拉住了孙福来。

    李道云呵呵一笑,“可是后来,我怎么听高大义和从家小子说当时低保下来了啊?那马长久是个孝子,要是当时拿到了低保,就能搁家伺候他娘,不至于连他娘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换句话说,要是有这低保,他娘也不至于断了两个月的药,没准儿啊,还能多活几年呢!从家小子,你说这事儿我跟马长久说说,他能不能要你命?”

    “大爷!大爷!”从贵和张大有慌了!

    李道云却不理他,转而看向了一脸“卧槽你们背着我贪了钱!”的孙福来。

    “福来啊,你这个妇女主任,当了七年了吧?”

    孙福来一愣,“昂,咋了?”

    李道云点了点头,“阴阳屯的娄春丽,娄寡妇。跟现在这男人结婚五年了吧?”

    “昂!”

    “我听别人说,她这个男人雷老五,是你给介绍的?”

    “咳!”孙福来有点儿虚了,“那啥,这个这个,为丧偶妇女促成新家庭,也是我们,我妇女主任的义务和责任嘛!”

    “哦、”李道云叼着烟袋锅子,掐指一算,“可是,我有一次去阴阳屯的时候,咋听见娄寡妇半夜哭,说是肚子里揣了崽儿可咋整。后来,啪也就半个月功夫,他就和雷老五就结了婚。十个月之后,就生了娃,孩子挺像他妈。可你也知道,我会掐算。我就算那雷老五这辈子没有子嗣,而且注定是个王八命。这样的命格竟然有个亲儿子,这事儿挺他娘怪呀!我看电视,听说现在在医院能做啥,做啥爹...爹…爹恩挨?你说我用不用让雷老五去带孩子看看?”

    “大爷!大爷!别!千万别!”

    噗通。

    孙福来跪下了!

    看着脸上满脸惊恐的三人,李道云呵呵一笑,似乎谈兴刚起似的,一口气,又说了几件“道听途说”来的事情。

    等这几件事情说完,他的面前,从贵孙福来和张大有,已经整整齐齐哆哆嗦嗦的跪在了那里。

    “大爷!大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错了,我们错了!从今往后我们肯定不玩儿心思,跟着李场长屁股后面好好干!他说啥,我们就干啥!这行不?这行不!”

    此时,李道云的烟袋锅里已经没了火儿。他把烟袋锅在鞋底儿上敲了几下,把烟灰敲干净,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人,没了笑容。

    哼!

    随着一声冷哼,他手中的烟袋锅直接扬起,然后以迅雷之势,抽了下去!

    那挥舞烟袋锅的姿势,像极了骑士挥舞着马刀。

    啪!

    啪!啪!

    三声入肉的闷响,将跪在地上的从贵三人直接抽得捂着脸在地上打起了滚儿!

    “小笔嘎达,我艹你们血妈!骂我儿,骂我孙儿,还骂我是老几把灯生了一窝损揍儿。你们他娘的是活腻味了!”

    看着蛆一样在地上打滚儿的三人,李道云撇嘴哼了一声,露出了森森假牙:“从贵,你爹从瘸子,没告诉过你他那左腿是咋瘸的,是吧?我猜他肯定不敢告诉你,要不他右腿也得瘸。不怕告诉你,那是土改的时候,你爹想祸害老子。老子半夜到了你爹炕上,拿马刀给他敲的。”

    他又看了看孙福来,“福来,你现在搁林场里边儿鸡霸乱甩,跟早前没骟的叫驴一样,大姑娘小媳妇的撩骚。可是不知道你娘61年的时候为了让老子替你们家上山打狍子,一冬天钻了我被窝怕不是有十七八回。到现在老子都记得你娘屁股上那三颗梅花痣。”

    “现在老子七十六了,不爱跟你们这群小比豆子一般见识。老子这辈子当过马匪,吃过兵粮,手上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活人身上砍下的脑袋就十七八颗,放四十年前,你们像现在这样蹦,老子早他妈整死你们!”

    听到这些从来没人跟自己说起来的历史,地上三人都吓得忘了发抖。

    看到三人这个样子,李道云才呼了口浊气。

    随着这口浊气呼出,脸上的戾气一下子收了个干净,道骨仙风在一秒之间,又呈现在了三人面前。

    “呵呵呵呵、”

    他笑的是那么的和蔼,“你们刚才,是不是说让你们干啥都行?”

    看着笑呵呵的李道云,三人浑身打了个哆嗦,“嗯呢!嗯呢!”

    见三人似乎胆子都吓破了,李道云佯怒,虎起了脸:“啧!这仨小瘪犊子,看见老子哆嗦啥?老子......又不是什么恶鬼。”

    说着,将三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替他们将身上的灰尘拍掉,关切的问到:“咱们场子里,还有啥我不知道的事儿?你们用不用主动说说?”

    “我说!大爷,我说!”从贵一把拉住了李道云的大腿,“之前举报你们家李清超生的,是刘会计家的二小子!刘会计管着大帐,可是他和高大义私下里还有一个小账本!那小账本我知道在哪儿!”

    “哦?”

    李道云长寿眉一挑,将耳朵凑了过去。

    几分钟之后。

    李道云再次点起了烟袋锅,“你说的这件事儿,不错。”

    “大爷,那你是不是能饶了我们了?那些事儿,你可千万不能往出说啊!要是说出去,我们仨就得让人在背后捅刀子!”从贵还跪在地上呢。

    李道云打了个哈哈,“这孩子,说啥呢。只要你们听话,我七十六了,能办那绝户的事儿吗?老子又不是什么恶鬼。”

    从贵等人听他这么说,都长长的吁了口气。

    “不过啊。”正在这时,李道云话锋一转,“这个我们家孙儿给你们安排的活儿啊,得好好干呐。”

    “我们知道!一会儿我们就去把全林场的大缸全搬来!”三人立刻表态。

    “光石搬可不行。”李道云将烟袋锅磕干净,插回了腰间,“你们得好好表现呐,大缸那么埋汰,刷出来吧。这活儿就交给你们仨了。记得,老子……看你们表现。”

    说到这儿,李道云脸上的笑容,再次瞬间变成了狠厉。

    看着那不同于印象之中浑浊,而是异常犀利的目光,从贵三人只觉得背后的冷汗,刷一声浸透了衣衫!

    ……

    之前李友向酸菜厂登了记的老百姓征集大缸,这年头林场家家户户倒是都有几口缸。不过都是过日子人家,哪有什么闲余的?

    征集来的,大多是老百姓家里正在用的酸菜缸和酱缸。

    现在还没到腌酸菜的时候,这些酸菜缸都是放了一整个夏天的货色。天可怜见,里边儿都冒了白沫子啦........

    放了一夏天,那酸菜味儿就别提了、

    真要是提,那.......那真是,酸里头透着臭,臭里边儿夹着腥,腥里泛着苦,苦里边儿......发着骚啊!

    老话说得好,宁在腊八月茅房里吃饭,不在三伏天酸菜边抽烟。

    那味儿,辣鼻子呀!

    可是!

    若和大酱缸相比,酸菜缸都还是好的。

    大酱缸怎么回事儿?

    春天的时候人们把大酱块子捣碎了,放缸里加盐加水,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持续整个夏天的发酵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酱缸保护不好的话,就会生蛆。

    大酱生蛆是做大酱过程中经常会出现的,几乎所有人家的大酱都生过蛆。虽说生蛆的大酱仍然可以使用,对人的身体没有害处,可是看着不舒服啊!

    所以东北有一句常用的话,就是酱缸里面的蛆,不咬人硌痒人。

    这句话通常指那些让人讨厌的人。著名哗众取宠畅销书作家柏杨在《丑陋的中国人》里边儿,就把中国人比喻成酱缸里面的蛆,说中国人只会在酱缸这么一个小天地里爬,还互相乱拱。

    这人文字怎么样人品怎么样不论,可是这句话,说的绝对有生活。

    蛆长到一定长度,就会顺着大酱缸的壁往上爬……那场面,用一个争先恐后,不足以形容。

    而不巧的是,十月末,正是酱缸里边儿蛆宝宝泛滥的时候。

    这个时候刷大酱缸,需要一定勇气。

    胆子小的,心脏的,常做噩梦的,食欲不振的,月经不调的,看书不投月票的,根本干不了这活儿。

    俱乐部前面的小广场上,看着一口口散发着冲天臭气的大缸,鼻青脸肿的从贵三人狠狠地咬了咬牙。

    “啊!!!”

    齐齐大喝一声之后,拿起口罩戴在脸上,然后抄起刷子冲了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三人身上淋了一身的臭酸菜汤不算,身前衣襟上沾满了臭大酱,脖领和袖口里钻了不知道多少大肥蛆。身上臭的,就连周围晃荡的野狗……都不乐意近前。

    “呕!”

    终于,从贵忍不住了。自打当了副厂长,他啥时候干过这活儿?

    再也忍不住胸中的呕意,他直接窜到了一旁的草丛前。

    其他二人见他吐,也捂着嘴一起跑到了草丛边儿。

    “呕!”

    这不知道第几次吐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此时呕出来的,都已是绿色的胆汁。

    “老王八犊子……等你死的!我他娘!呕!”

    草丛之前,鼻涕眼泪横流的从贵抹了把嘴,吸溜着鼻涕,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

    “你他娘咋地?”

    正在从贵新一轮的呕意上来时,草丛深处,幽幽的传来了这么一句。

    然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就从草丛里冒了出来。

    那脑袋的主人,正是明明已经离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的,李道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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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爷介绍:
正经版简介:回到父辈的年代,踩着充满机遇的土地,看着汹涌而起的时代浪潮,李宪想活出不一样的精彩!不正经版简介:哦,这个才十六岁,正值青春期的小子是我爸爸。等等......剧情好像哪里不对。我...我他妈穿越成了我二大爷?!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