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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若你安离     快穿之直播进行时txt下载     快穿之直播进行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二章想改行的胡屠夫(十四)上架第四更

    如果不是她感知敏锐,也不一定闻得见。

    只不过,她觉得还是应该防微杜渐。

    秀才相约去喝酒听曲了,那几年后成为天子门生是不是青楼都放不下她了。

    笙歌觉得,作为一个老丈人真是心累。

    明明这些破事,在剧中提都没有提,难不成提前过了院试,就意味着一切都要变了。

    不行,范进必须得按照剧轨迹做上山东学道,否则她是任务完不成啊。

    所以,便宜女婿,抱歉了,你的这些风花雪月的小心思岳父就得狠辣的掐断了。

    嗯,岳父就是这么自私。

    不对,也算不上自私,互利共赢啊。

    鬼知道剧一旦崩坏,会扭曲到什么地步,所以绝对不能松懈。

    万一范进中不了举,万一试出些问题,万一……

    对于崩坏的剧,笙歌能够瞬间脑补一万种可能。

    做岳父累,做一个非要死趴着范进的岳父更累。

    听说正德皇帝最是宠信宦官,就算这个世界不是真正的历史,但应该也有些相似之处的吧。

    要不,她进宫做个宦官,吹吹枕边风?

    呸,不对,是耳边风。

    可是做宦官得割掉上某个小物件,她虽然本就有些嫌弃,但怕疼啊……

    好吧,这一计策行不通。

    范进若是入朝为官,绝对不会承认有一个阉人岳父的。

    那比岳父是杀猪的还难让人接受。

    唉,怎么感觉前途渺茫呢。

    都怪范进,老老实实明年冬中相公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崩坏时间线呢。

    牵一发而动全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现在是时间线变了,鬼知道以后的……

    不行,不能想了,越想越觉得这个任务悬的慌。

    哼,依靠别人什么的最麻烦了,饶是她有千般本事也变不成范进,牵不住范进的头脑和体。

    正胆战心惊听候凶岳父责骂的范进,又感觉到岳父浑散发着冷气,就像是要过来掐死他一样。

    岳父,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我们是老丈人和女婿的关系,可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岳父……

    范进觉得所有秀才里就没有他这么倒霉的,摊上一个这么厉害是岳父,他也没办法啊。

    “哼。”

    又是一声冷哼。

    范进看了看被夜风刮下来的叶子,心凉凉。

    这次岳父不会拿着杀猪刀追着他砍吧。

    再想下去,他怕自己先晕过去。

    范进和笙歌相互脑补着,但谁也看不透彼此的想法。

    “听闻你中了相公,我立马带着和酒来庆贺,没想到……”

    她还狠狠摔了一跤,吃了一嘴土好吗?

    宝宝好委屈,但宝宝就是不说。

    “岳父,小婿真的错了,要打要骂,您高兴就好。”

    嗯,只要不拿杀猪刀砍他就行了。

    留得小命在,一切都好说。

    笙歌撇嘴,能不能不要认错这么爽快。

    “拿扁担来。”

    又粗又长的扁担,用来抽人最是趁手。

    她这是防微杜渐,难不成真等着范进以后迷恋上青楼再出手?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丢了的羊再也找不回来了。

    “哦……”

    已经看傻了范胡氏迷迷糊糊拿着挑水的扁担,在交给笙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爹,你要扁担干嘛啊。”

    范胡氏压根儿就没有听懂自家老爹和夫君说了些什么。

    夫君究竟是做了什么,老爹气的竟然要动手了。

    不就是跟几个同案好友聚了聚吗?

    笙歌和范进说的隐晦,迷茫的不是范胡氏还有范进的老母亲。

    “不拿扁担难道拿杀猪刀?”

    笙歌叹气,真不知道便宜女儿这么呆是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不能打啊……”

    又是扑通一声,笙歌面前又跪了一个人。

    范胡氏手中还紧紧抱着扁担,生怕笙歌抢了去。

    不同于范胡氏的声嘶力竭,范进心中只有苦笑。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岳父想过拿杀猪刀砍。

    老天爷啊,我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在笙歌不知道的时候,范进心里就住了一个小戏精,还是自动加戏的那种。

    看着一手抱着扁担,一手抱着她小腿快要哭出来的范胡氏,笙歌快要气笑了。

    吃力不讨好……

    离本姑娘远点儿,不知道衣服新换的啊。

    笙歌收回自己的腿,退后一步,从院外的路上折下一根枝条。

    谁也别想动摇了她要揍范进的心……

    范进看清楚笙歌手中握着的东西时,反而松了一口气,不就是枝条吗?

    只是当枝条刷刷刷打在他上的时候,范进才知道自家岳父揍人的本领又上升了。

    明明脆弱的枝条,岳父偏偏甩出了鞭子的效果。

    呜呜呜,实在是疼死他了。

    范胡氏骨碌离得远远的,显然是跟范进的想法一样,不就是枝条吗,不扁担好多了……

    估摸着范进的体,笙歌抽了十几下,隐约看到范进的股上渗出血才把枝条扔在一边。

    做错事,就得受罚。

    一个老丈人看女婿的股,着实诡异。

    “这件事到此为止,若有下次……”

    笙歌徒手掰断了一旁立着的手臂粗的木棍。

    动手永远比干巴巴说话有用。

    这下不仅范进老实了,就连一旁哭哭啼啼的范胡氏也下意识捂住了嘴巴,生怕发出声惹得自家老爹不快。

    万一那根棍子换成她呢……

    难得的,范进这次跟范胡氏心有灵犀一点通,根本不需要言语。

    “岳父教训的是,不会再有下次了。”

    范进在范胡氏的搀扶下站起来,连连表示。

    笙歌看着范胡氏和范进老母亲都是憋着泪的模样,瞬间觉得自己这个恶人好像太深入人心了。

    “这是金疮药,去给他敷药。”

    范进瞳孔一缩,唯唯诺诺的示意范胡氏接过金疮药,心里都要哭了。

    哪有来看望人还带金疮药的,岳父难道是存了一定要揍他的想法吗?

    这下是范进冤枉笙歌了……

    金疮药是别人送的,用来抵写信的酬劳。

    “还是爹想的周到。”

    没脑子范胡氏开口道。

    “对了,相公,我怎么闻着你上香香的,好好闻啊。”

    范胡氏傻白甜随口问道。

    范进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别玩他了,好不好。

第一百零三章想改行的胡屠夫(十五)上架第五章

    他真的知道错了……

    “是吗?”范进讪讪的回答,绝口不提为什么香香的。

    岳父刚刚揍完人,妻子再闹起来,是会要人命的。

    笙歌莞尔,傻人有傻福。

    范胡氏这样也能少些烦恼,所以不必对她严明。

    “夫君,你这是做错了什么。”

    “真是要吓坏我了,我还以为爹要那扁担抽你。”

    “抽坏了扁担还怎么挑水啊。”

    范进觉得自己股好像更疼了,妻子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饶是如此,范进都没有再范胡氏面前坦诚之前去了哪里。

    他真的是被忽悠着出去的……

    “许是岳父唯恐我荒废了学业,染了不好的习,所以才会如此生气。”

    被揍了一顿,范进反倒不觉得难为。

    他明白,岳父这是为他好。

    为一个秀才,风花雪月不修其不正其行的名声传出去,乡试怕是也就毁了。

    被揍了,总比岳父一边拿着刀砍他一边大嗓门要好的多吧。

    “可是我爹这下手也太重了。”

    范胡氏看着范进血模糊的伤,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别哭啊……”

    疼……

    媳妇儿,你能不要忙上添乱了吗?

    眼泪掉在伤口上就像是撒了一把盐一样,火辣辣的疼。

    “不哭,不哭。”

    “夫君,这天气这么,你被爹揍了,卧养伤很是会不舒坦,万一烂了可怎么办……”

    范胡氏的脑洞不受控制的发散着。

    烂了……

    范进只觉得头疼,能安安静静的上药吗?别吓他……

    听力不俗的笙歌听着房间内小夫妻二人的絮絮叨叨,弯了弯嘴角。

    其实这样的范进看起来并不讨厌,真真实实的面对接触一个人是带着感带着喜怒和温度的。

    再巧妙形象的文字都难以完整的勾勒出一个人的方方面面。

    说起来,范进蛮有趣的。

    能屈能伸,该怂的时候怂,也没什么不好。

    范进老母亲拄着拐杖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的看着笙歌,就连咳嗽都是硬憋着,实在憋不住了拿手捂着,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

    亲家公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范进老母亲看着一旁细细的枝条和断了的粗木棍,心跳的更快了。

    也不知道亲家公这一力气从哪儿练出来的。

    难不成杀猪?

    杀猪的时候猪要反抗,一来二去,就练出了神力?

    “亲家母……”

    “在……”

    范进老母亲一听到笙歌开口,立马回答道。

    这态度像极了军训时候的教官点名,反倒让笙歌有些不自在。

    真的没必要这么怕她……

    笙歌自问她自己还是和颜悦色的,一定是胡屠夫之前造的孽太多了,长相也过于凶厉。

    “亲家母,你没必要这么紧张。”

    “只是些皮伤,不会有大碍。”

    笙歌突然觉得自己当着范进老母亲的面揍范进好像有些太过分了。

    她是不是太双标了?

    如果有人当着她的面揍阿毛,她早就抄家伙找人拼命去了。

    就像上个世界中年文士那句无大碍就被她小心眼的记住了。

    现在她有对范进老母亲说了出来……

    所以,作为亲家,为了以后长久的友好和谐相处,她还是应当稍稍解释一下。

    “亲家母,为还未中举的秀才,出入花街柳巷难道是不想要功名了吗?”

    笙歌压低了声音,淡淡说道。

    这么多年,范进母亲对于中举这件事也有了执念。

    她相信,范进母亲知道了这件事,范进怕是又得过几天鸡飞狗跳的生活。

    花街柳巷……

    不想要功名……

    范进老母亲快速的抓住话中的重点,呆呆的点头。

    “这还真得多谢亲家公提醒。”

    范进老母亲觉得自家儿子踏实可靠忠厚善良,一心只读圣贤书,怎么可能回去花街柳巷呢。

    嗯,一定是被那些年轻人带坏了。

    范母的这种想法在长辈中最是常见。

    自家孩子熊,一定是被更熊的孩子带坏了。

    “亲家公,这次没事儿吧。”

    范母的心提的高高的,早就把笙歌刚刚狠狠揍了范进一顿的事抛在脑后。

    不就是揍了一顿吗,之前也没少挨打。

    现在是重点是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乡试,会不会影响以后做官老爷……

    “应是无事。”

    “不过这种事必须得杜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笙歌点到为止,并没有解释太多。

    狎jì)和喝酒听曲还是有质的差别。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让人cāo)心呢。”

    范母拿拐杖重重的敲了敲地,察觉到笙歌的视线之后才有所收敛。

    范母心中想哭,亲家公,您能赶快走吗?

    你在,我就是想履行一下做娘的威严都不敢。

    上好药的范进,被范胡氏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今来,一是想贺你中秀才,二来则是有些问题想跟你请教。”

    “现在看来时机不太合适。”

    “给你三天的时间养伤,养好伤后搬去我家。”

    “想来亲家母也不会介意我监督范进吧。”

    说最后一句话时,笙歌看向了范母。

    范母面露难色,但是想到笙歌刚才说的话,咬咬牙点了点头。

    儿子现在吃些苦头,总比做不了官老爷强。

    再说了,亲家公虽然凶了点儿,但最多就是皮外伤,伤不了小命。

    慈母多败儿,她可不能纵容毁了进儿……

    范进的视线悄悄的在自家岳父和老母亲上打转,他才是当事人啊,为什么没有人问问他的意见。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范进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今晚第几次觉得自己命苦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岳父……”

    笙歌先是重新折了一根枝条,才笑意盈盈的看向范进,再一次露出了狼外婆的笑容。

    看似和蔼可亲,实则冷漠凶暴,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怎么,难道女婿你嫌弃岳父的小院子吗?”

    枝条在笙歌手心发出沙沙的声音,一点一点帮范进回想着刚才挨揍的回忆。

    “怎么会。”

    “岳父说的是,一切都听岳父的。”

    范进华丽丽的怂了,捏着嗓子怯弱弱的答道。

    三天……

    只有三天

    三天之后他就得入地狱了。

第一百零四章想改行的胡屠夫(十六)

    没错,跟在岳父边,如同处无间地狱。

    住在自己家中,还时不时被岳父责骂,如果形影不离,他怕是就要被打死了。

    后年的乡试之年,指不定他的坟头草都有膝盖高了。

    命苦啊……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浪九九:生无可恋脸……截图,是不是感觉与主播有七成像。

    豺狼配女猫:敢怒不敢言脸……也截图,依旧觉得与直播甚是相似。

    余生一杯酒:主播,这个便宜女婿不会其实是你的便宜儿子吧……

    走路太浪会闪腰:看着范进弱弱的样子,就能想起曾经主播在大圣手底下水深火的子。

    便宜儿子……

    笙歌大两万着范进,她可没有这么大能耐,会有这样一个流传千年的儿子。

    “爹,我呢,我呢。”

    范胡氏在一旁着急的显示存在感。

    “你接着照顾亲家母啊。”

    笙歌淡淡的说道。

    她可没有心接一个咋咋呼呼总是想多算计她一些的便宜女儿回家。

    最重要的是,院子里房间没那么多。

    三间房……

    一间她住,一间厨房,一间堆杂物。

    范进去了还得自己收拾呢。

    “爹,你不能这样……”

    眼看着范胡氏再一次好了伤疤忘了疼时,笙歌手中的枝条啪的甩向地上,刺耳尖锐的声音成功让范胡氏闭了嘴。

    让范进住在她眼皮子底下,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打算。

    人善变,经不起考验。

    再说了,范进住在胡屠夫的小院中,她也能时不时请教一下,顺带培养一下老丈人和女婿的深厚感。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爹,有话好好说。”

    范胡氏给了范进一个眼神,她尽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亲家公,时候不早了,先吃饭吧。”

    笙歌看着范家人的心不在焉,婉拒了范母的邀请。

    显然,留在这儿吃饭怕是会被嫌弃。

    哼,幸亏她聪明,偷偷割下一小块儿。

    本姑娘才不屑的跟你们挤,本姑娘要回去吃独食了。

    笙歌哼着新学的小曲儿,乘着夜色晚风明月踏上了回家的路。

    夜晚的乡村道路少了白天的喧嚣,当然也少了那些看八卦的人,笙歌很是舒心。

    空气清新,这点很好。

    时不时的空气中会传来菜肴的香味,勾起了笙歌的馋虫。

    确实有点儿饿了。

    她现在也是秀才老丈人,晚上一定得大吃一顿,好好庆祝一下。

    哼,举人老丈人还会远吗?

    ……

    看着笙歌轻快的背影,范家一家三口同时松了一口气。

    岳父老人家是不是太喜怒无常了,难道揍了他一顿就变得开心了吗?

    连这种拗口的小曲儿都哼上了。

    范母表现的最为夸张,扔掉拐杖,直接坐在石板上。

    她觉得亲家公要是再来这么几次,她怕是活不长了。

    一个杀猪卖猪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原来杀猪都是一件如此高大上的事。

    “婆婆,你快起来,地上凉。”

    范胡氏空不出手扶范母,只能开口说着。

    “没事儿没事儿,正好静静心。”

    可不就是得静静,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现在的亲家公真是越老越可怕了,就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都吓得她大气不敢出。

    明明以前,如果被bī)急了,她还敢撕咬几下的。

    可是,现在呢……

    “进儿,你有没有觉得你岳父越来越凶……”

    “越老越有气势了……”

    范母瞥到范胡氏,临时改口。

    当着人家女儿的面,总不好说她爹的错处。

    范进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不仅越来越有气势了,而且还比以前聪明了。

    说句不好听的,岳父之前就是的混不咧。

    “唉……”

    “唉……”

    两声叹气不约而同的响起。

    范胡氏一脸懵bī),婆婆和夫君为什么一起叹气。

    “进儿,你以后顺着点儿你岳父,要不然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娘老弱病残,保不住你啊。

    这是范母的未竟之语。

    “娘子,你不是说岳父带了酒来吗,你再去……”

    范进先是看着范胡氏离开后,才看向了被吓得坐在地上的老母亲。

    “娘这次的事不怪岳父,但是能不能不去岳父家……”

    范进还在做最后的争取。

    他是真的不想去啊。

    救命……

    “不能。”

    范母也是个果决的,斩钉截铁的回答着。

    既然已经答应了老丈人,怎么能够反悔呢。

    嗯,她没那个胆子。

    “进儿,你想开点儿。”

    范母拍了拍范进的肩膀,叹着气说道。

    范母捡起被自己随手丢在一旁的拐杖,站起来朝着小破屋走去。

    范进扶着院内的大树,龇牙咧嘴……

    院子中间断成两截的木棍分外显眼,看来岳父以前那么多年对他都手下留了。

    当初是谁给了他勇气,竟然敢偷偷鄙视看不起岳父。

    亏他还自诩自己是家中唯一一个读书人呢。

    一夜无眠,被打的股开花的范进只能趴着,这个姿势想要入睡着实有些困难。

    当然,心里藏着事儿才是睡不着的根源。

    此次中了秀才,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毕竟岳父已经再一次次告诉他重在参与了。

    他自己也想了想,大不了就是明年年末跟着岳父一起考秀才。

    不过,这是得在岳父过了县试和府试之后才能说的。

    抱着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他竟然莫名其妙的过了,名次还不差。

    到现在,他自己都是云里雾里的。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就是这种况。

    以前每次院试前几天他都整宿整宿睡不着,这次也许是被刺激的狠了,倒是吃得饱睡得好。

    然后中了……

    房间中昏暗不已,只有微弱的月光撒进来。

    范进眼睛睁的大大的,夜半时分,人最是敏感,最是容易胡思乱想,当然,也最是清醒。

    秀才都考了三十多年,举人呢?

    一时间范进有些迷茫,对科举的痴狂下掩藏的经常都是恐惧和无措。

    因为无路可走,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看到今天的岳父,他突然有些相信岳父也许真的能够走通科举这条路。

    这样一想,他这个自幼读书的人不可避免的难为。

第一百零五章想改行的胡屠夫(十七)

    唉,愁啊……

    岳父现在都这么凶,那岂不是中了科举之后会更凶。

    这子可得怎么过啊。

    不行,为了以后能够少挨些揍,他还是好好读书吧。

    做了官老爷,岳父也能忌惮一二。

    不知不觉,范进都想法已经跑偏了不少。

    吃饱喝足睡得正香的笙歌根本不知道她又一次在范进心中留下了心理影。

    ……

    “夫君,你怎么哭了?”

    清晨,东方微白,鸡鸣响起,唤醒了一个个沉睡在梦乡中的人。

    范胡氏揉揉迷迷糊糊的眼睛大大咧咧的问道。

    “打哈欠打的。”

    范进有口难言。

    他怎么可以忘了自己妻子睡相可以差到惊天地泣鬼神呢。

    一晚上,他都伤口以各种方式被打了无数次。

    要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就在小披子的桌子上趴一晚上得了。

    “夫君,是不是太疼了。”

    “我这就给你上药。”

    范胡氏根本没有想到范进这副眼泪汪汪的小受模样是自己造成的。

    “夫君,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我跟爹一样厉害了。”

    范胡氏一边给范进换药,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范进苦笑,可不就是一样厉害了嘛,厉害的晚上睡觉都手舞足蹈,根本不记得边还有一个受伤的夫君。

    “夫君,我怎么感觉你这伤怎么比昨晚更重了?”

    丝毫不知的范胡氏伸手轻轻戳了戳。

    范进再一次享受到了疼着抽气的感觉。

    “你帮我收拾一下,我今天就去岳父家。”

    思来想去,范进郑重决定道。

    他再也不想体会昨晚的疼痛了。

    反正迟早都得去,早去两三天也没什么。

    “夫君,你不会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范胡氏因为惊讶,不经意加重了受伤的动作。

    范进愈发坚定了要提前去笙歌家中享受单间的想法。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胡说什么。”

    憋屈了一晚上的范进,声音中不自觉扬起了几分。

    别人都是起气,他这是被打了一晚上的气,可偏偏有气还没处撒。

    瞧自己妻子一脸迷茫,压根儿不知道昨晚造了什么孽。

    “夫君,你不是最怕爹了吗?”

    “再说了,你去了爹家中,谁给你上药啊,爹粗手粗脚那么大力气,我可不放心。”

    闻言,范进心凉凉。

    他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中把伤养的差不多了再去吧。

    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那个五大三粗手掰木棍的岳父温柔上药的场景。

    不能想,不能尝试……

    这种尝试是具有高风险的。

    ……

    范进中了秀才,笙歌家门口都闹了不少,但真正祝贺的却很少,大多都是拈酸吃醋,顺带再骂一句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

    狗屎表示,这次真的不管我的事……

    明明我准备好的狗屎明年才会到来,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范进就突然中了相公了……

    上三竿的时候,笙歌终于背着自己的书篓再一次去人流密集的地方做起了写信先生。

    笙歌看着头顶依旧火辣辣不见一丝凉爽的太阳,心中郁闷。

    本姑娘想吹空调,想吃西瓜,想吃冰激凌,想喝柠檬汁……

    想做的事实在太多了,就是不想写信赚钱。

    笙歌看看自己狗爬似的毛笔字,嘟嘟嘴,罢了,她还是不要好高骛远了。

    笙歌已经想的很好,这份写信先生的职业她就干到能把字写得可以见人,然后她就去做寻宝人。

    嗯,没错,就是漫山遍野的去找药材。

    她感觉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貌似比乱世还难混了一点儿。

    在乱世,谁都没功夫搭理你。

    她也想过凭着自己出神入化的厨艺去混个大厨当当,但是没人敢用她,所以她很无奈啊。

    等本姑娘以后有钱了,一定开一家酒楼,一天只卖一桌的那种,让你们想吃都吃不到。

    笙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麻木的为一位年迈的老人写好了信。

    “老胡,听说你女婿做了秀才,要不要请客吃饭。”

    笙歌边几个卖书画甚至算命的假瞎子在老人走后起哄。

    “秀才?”

    “你,还有你,难道不是秀才吗?”

    笙歌随手指着两个摇头晃脑摸着乱糟糟胡子,装着睁眼瞎的半仙。

    这个时代,秀才着实难考,但考中之后也没有用。

    既不能光宗耀祖,也不能养家糊口,甚至就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难以保证。

    秀才……

    呵,只是听着好听罢了。

    想想那些古装剧中,动不动就是秀才穷困潦倒,秀才妻离子散……

    做秀才,需谨慎。

    “……”

    “我们这不是得庆祝秀才这个群体再一次庞大起来了嘛。”

    成天忽悠人大难临头的假瞎子反应极快,瞬间改变了说辞。

    不愧是当年中过秀才,说的就是好听。

    “那你们得去跟范进庆祝,我又不是秀才。”

    笙歌摊摊手,赚钱这么难,别想着让她做冤大头。

    “你还真是一毛不拔。”

    “我就是一毛不拔,你能奈我何……”

    笙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一帮同样在街边混饭吃的人还不至于让她怂。

    哼,论嘴仗,她还没怕过谁。

    笙歌一人,力战群雄,说的口干舌燥,提前收摊。

    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厌倦了做写信先生。

    ……

    一晃三天便过去了,笙歌安然的坐在家中等着她的便宜女婿上门。

    她本以为午时怎么也该到了,没想到范进竟然磨磨蹭蹭到了月上柳梢头。

    呵呵哒,你还能来的再迟一点吗?

    “岳父,小婿知错了。”

    在笙歌开口之前,范进聪明的开始认错。

    笙歌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这范进是不是就知道认错。

    “明知故犯,错上加错。”

    范进凝眉,他能来了就不错了。

    岳父是没有见到他来时,妻子和母亲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生离死别的样子。

    就好像他来岳父这里就好似上刀山下火海再无归期。

    明明最坚定答应岳父的是母亲,到头来哭的最凶的还是母亲。

    那大哭的声音,扰的旁人都上门了。

    可,这话他能跟岳父说吗?

    显然不能,万一岳父听了怒火中烧,去揍母亲一顿那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零六章想改行的胡屠夫(十八)

    母亲年龄大了,可经不起岳父这么折腾。

    “下不为例。”

    笙歌看着范进一瘸一拐的走路走势,难得心软了一次。

    “那是你的房间,自己收拾。”

    她这么懒,千万别想让她温柔体贴的照顾伤号。

    当然,如果伤号有盛世美颜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就是这么没有原则……

    可谁让范进也就是个跟她差不多的糟老头子呢。

    说不定再过几年,看起来比她都老。

    都是糟老头子,那还是自力更生吧。

    范进诧异,岳父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他了,有些不可思议啊。

    亏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着岳父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

    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

    人们常说女人心似海底针,可怎么感觉岳父这心思可比女人的心思难猜多了。

    就算范进再聪明,也想不到胡屠夫五大三粗的壮硕体里装的是个学霸姑娘。

    “看什么看,我可不管伺候。”

    哼,就凭你是个糟老头子,所以撒卖萌装可怜都没用。

    “小婿怎么敢让岳父cāo)劳呢。”

    范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

    面对胡屠夫范进只有一招,那就是认错,不停的认错,态度良好,绝不顶嘴。

    以前是忍辱负重,现在是胆战心惊……

    他不敢顶嘴,也不敢反抗啊。

    “……”

    笙歌暗暗撇嘴,范进这样子就像是个没有棱角的皮球,滚向哪里就是哪里。

    圆滑,会做人。

    走路太浪会闪腰:便宜女婿不是应该奋起反抗,让主播这个糟老头子知道什么是凛然不可侵犯吗?

    浪九九:太浪兄想多了,便宜女婿在识时务上青出于蓝胜于蓝。

    豺狼配女猫:太浪兄其实是想看戏吧,毕竟这个世界主播有丢丢威风哦,一瞪眼,便宜女婿一家大气不敢出。

    余生菇凉:主播的怂深入人心,几天不见怪想念的。

    笙歌眨眼,直播间的玻璃碴子们是见不得她好吗?

    好不容易能够威风一下,这些人却开始一个个怀念以前被欺压的她。

    简直是欺人太甚……

    ……

    范进推门看到乱七八糟堆放的杂物,顿觉生无可恋。

    他还受着伤呢,岳父好狠的心啊。

    范进偷偷扭头看了看月下独饮,自在舒坦的笙歌,心更疼了。

    同人不同命,谁让人家是岳父呢。

    以后他也得养个女儿,到时候也能体会一下做岳父的感觉了。

    女儿……

    想起子女,范进就有些黯然。

    这一生许是真的无子女缘吧,他都五十三岁了……

    他以往很少想这些事,一心只扑在科举读书上,为何如今却总是会胡思乱想……

    作为一个从来都没有做过体力活的人,收拾一间杂物房着实有些困难。

    笙歌知道,但却没有帮忙的意思。

    读书可以,考科举可以,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要做个废人啊。

    就这弱不风的小板,哪里能够经得起以后的风浪。

    为了避免范进中举之后再发生什么闹剧,笙歌决定以后有事没事都多折腾折腾范进,锻炼一下他的承受能力。

    “快点儿。”

    笙歌饮尽杯中茶水,催促道。

    “嗯……”

    范进有气无力的应道。

    他觉得自己都快要虚脱了,胳膊困困麻麻的,感觉提不起力气。

    “岳父,我睡哪儿?”

    范进好不容易把杂物收拾整齐,预留出充足的空间休息学习,却发现没有。

    “……”

    笙歌这才想起,胡屠夫那张油腻腻充满了年代感的已经被她烧了。

    “不是有桌子吗,你先将就一晚上。”

    笙歌心安理得的说道。

    “将就……”范进抬头看看挂在天边的明月,可是这明月却照不进他心中。

    以前只觉得前途茫茫,不见光明。

    现在他觉得单单活着都是异常艰难的事。

    “不愿意吗?”

    “你没听说过天将降大人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吗?”

    “桌子怎么了,看不起吗?”

    北城南笙:主播是要玩死便宜女婿吗?

    主播:注意用词,你这个字眼着实容易让人想歪啊。

    玩死……

    怎么玩……

    “岳父教训的是。”范进捏着嗓子,矫揉造作的答道。

    这也是一种锻炼……

    范进在心中安慰自己,就当是提前应付以后的上司。

    “咕咕咕……”

    寂静的小院,肚子咕咕响的声音甚是清晰。

    范进窘迫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飘忽。

    整整一天,他就在早上喝了一碗稀粥,接下来就是应付母亲和妻子的痛哭流涕依依惜别……

    “饿了?”

    “等着。”

    笙歌也没有做的太过分。

    这个时代讲究君子远庖厨,范进这种深受科举制度荼毒不可自拔的人,更是时时刻刻把这种所谓的圣人之训放在心上。

    她可不能bī)的太过分,物极必反。

    再说了,她也并不是要把范进培养成一个二十四孝老公。

    夫妻相处之道,那是范胡氏该做的事,与她何干。

    笙歌手脚麻利的把中午就炖好的排骨加,现在对排骨可没有后世那么推崇,所以很是便宜。

    “吃吧。”

    排骨配粗粮饼,她现在也是个贫困人口啊。

    如果哪天要消除贫困人口,那么也就是她的大限之期。

    浓郁的香味萦绕在范进鼻尖,范进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没想到岳父独自一人也能把生活过的如此精致,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穷困潦倒,不修边幅。

    在岳父下厨的时候,他偷偷看了看院子和房间,处处都整洁干净,甚至还带着些文雅。

    范进越来越觉得自己以前是睁眼瞎。

    “别把口水掉进去。”

    “……”

    范进的脸顿时红了,幸亏灯火昏暗,看的不太真切。

    这一点岳父没变,说话依旧像一把刀子,不捅死人不罢休。

    “没想到岳父的厨艺这么好。”

    例行吹捧,这是范进的求生之道。

    他最怕的人,岳父一定排在首位。

    “呵呵。”

    笙歌似笑非笑的看了范进一眼,孩子,你就算想拍马,你也吃一口再拍更有说服力啊。

    就闻了闻味,吞了口口水,你就知道厨艺好了?

    万一是黑暗料理呢?

第一百零七章想改行的胡屠夫(十九)

    范进一怂,沉默了。

    一旦沉默,尴尬就会迅速蔓延。

    范进终于举起筷子,夹了一下块儿排骨放在口中,慢慢品尝。

    为什么妻子就没有继承到岳父大人的厨艺呢?

    想想这么多年来,妻子做饭时的简单粗暴,再尝尝岳父大人饭菜的色香味俱全,范进突然有一种过去几十年他都是在吃猪食的想法。

    这么好的厨艺,县城里溢香楼的大厨怕是都比不上吧。

    当然,他只是猜测。

    溢香楼一餐饭抵得上他家中半年的开销,他只是经过溢香楼时闻到了飘散下来的香味。

    浪九九:没想到便宜女婿吃饭时姿态蛮优雅的,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狼吞虎咽的草莽大汉。

    北城南笙:难道你忘了主播曾经说过,便宜女婿自幼读书习字,就算科考不中,但有些东西还是深深的刻在他的骨子里。

    在范进吃饭时,笙歌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

    直播间的玻璃碴子们说的没错,范进确实有良好的修养,不管是浮于表面还是深入骨髓,但他最起码表现出的一面让人看了很舒心。

    范进察觉到笙歌的目光,心忍不住紧了紧,岳父大人难道又想出什么折腾他的歪点子了吗?

    范进这个人,心中越是害怕,表现出来就越是谦卑温顺。

    战战兢兢的吃了这顿饭,喝干净最后一口汤,范进拘谨的如同犯错的孩子坐在笙歌对面,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刷碗去。”

    笙歌指指石桌上的碗筷,淡淡的说道。

    刷碗?

    范进的瞳孔紧缩,他听到了什么。

    为读书人,如何能刷碗。

    “不愿意吗?”

    “自今起便是你我相依为命,难道你是想让我伺候你吗?”

    “我知道你自持读书人的份,觉得这是一件有辱斯文的事,但我不是读书人吗?”

    “除了读书人,我还是你长辈。”

    “如果不愿意刷碗的话,以后你做饭,我刷碗,由你选择。”

    笙歌看着范进的眼睛,直接了当的说道。

    范进犹豫不决,他其实很想站起来啪的一声把碗摔在地上,有骨气的说一句他就不洗。

    可是,他已经先一步想象到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会面对怎样的下场。

    也许碎了的碗就是他……

    范进眼神闪烁,心中开始盘算。

    岳父的段位还真是越来越高了,现在轻声细语说出的话都让人反驳不了。

    洗,他洗就是了。

    “小婿不通厨艺,还是刷碗吧。”

    范进咬咬牙,站起来把袖子撸起了端着碗走进厨房。

    不多时,啪嚓一声,碗碎裂的声音响起。

    正在饭后一百步活到九十九的笙歌忍不住凝眉。

    就算真的一事不通,也不至于五十多的的人刷不了碗吧。

    笙歌皱眉的过程中,又是两下清脆的响声,听起来还蛮有韵律喊。

    呵呵哒,这下都砸了,明天用什么……

    “岳父,我不是故意的……”

    月光下,范进扁着嘴,一双手满是水滴,嘀嗒嘀嗒掉落在地上。

    眼神中有委屈,有恐慌。

    这样的范进,让笙歌忍俊不。

    如果是个妙龄少女做出这副表,怕是真的会有无数男子前赴后继的来到她面前,为少女排忧解难,只为让少女展颜一笑。

    只可惜,现在楚楚可怜,差点儿就梨花带雨的是范进。

    抱歉,她非但升不起任何的怜惜,还甚是想笑。

    “岳父,手滑……”

    范进着急的向笙歌解释,生怕一有耽搁,下一秒他也会碎成渣渣。

    面对这样的范进,笙歌突然发现她生不起气。

    活宝似的便宜女婿,她能怎么办……

    “收拾干净。”

    笙歌不轻不重的说道,并没有追究。

    她在范进的神色和眼睛里看不出谎言和虚假,所以她信他不是故意的。

    做不做是原则问题,也是态度问题。

    第一次做出现疏漏,作为长辈她该仁慈一二。

    “啊?”

    范进呆呆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怔愣不已。

    他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岳父刚刚说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还愣着干嘛……”笙歌强装冷漠,憋着笑意。

    看来把范进带回来好处多多啊,最起码可以愉悦心。

    走路太浪会闪腰:为什么这个便宜女婿跟主播最开始的时候说的不太一样呢。回想一下主播总结便宜女婿时的用词:衷功名,怯弱麻木,为人虚伪,迂腐无能……

    走路太浪会闪腰:怯弱我是看到了,可为什么我却觉得萌萌的会不会是我的审美出现了问题。

    北城南笙:楼上不是一个人,我也觉得大叔萌萌哒。

    大叔……

    笙歌撇嘴,前一秒还是便宜女婿呢,现在就成了大叔。

    这年头,大叔都成了称。

    主播:也许你们不知道呆萌这个词。

    说起来,笙歌能理解直播间玻璃碴子们的善变,毕竟刚才的范进确实在无意间戳中了萌点。

    呆呆傻傻,还委屈的不行。

    “小婿多谢岳父。”

    范进对着笙歌鞠了个九十度躬。

    看着摔成碎片的碗,笙歌心累,又是一笔不必要的开销。

    不行,明天她得买些木碗,到时候范进小女婿随便摔。

    “岳父,小婿收拾干净了。”

    片刻功夫,范进就再一次站在笙歌面前,双手放在后。

    五感敏锐的笙歌听到了嘀嗒的声音,耸动鼻子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嗯,有着充分经验的笙歌第一时间就断定这绝对不是狼血……

    “你的手怎么了?”

    映着月光,笙歌看到了地上渐深的颜色。

    “没事儿……”

    范进底气不足的说道。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读书才是世上最难的事,其他不值一提。

    可是,刚才简单的刷碗,就又一次打击了他为数不多的自信心。

    碗碎了,手破了……

    好像倒霉事都被他摊上了。

    范进第一次开始反思,他是不是真的太无能了。

    “我都闻到味道了。”

    笙歌翻了个白眼,她已经大概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想,她单蠢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范进小女婿肯定是用他可怜的小手去捡碎片了。

    奈何碎片不听话,割破了范进的小手手。

第一百零八章想改行的胡屠夫(二十)推荐票1000+加更

    哼,再让你觊觎本姑娘的小手手。

    “别装了,我看看。”

    “万一割的严重了,再也写不出那手好字就有趣了。”

    一板一眼,严谨刻板的字……

    范进伸出手,半明半昧的月光下,笙歌眼尖的看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正欢快的流淌着,咕嘟咕嘟,似是有小鱼在跳跃。

    笙歌倒吸了一口冷气,满鼻子的血腥味……

    这确定是拿碎片割的……

    就是专门自杀,怕是都不会割的这么果断和锋利吧。

    “女婿,就算你不想活了,也不能在岳父家里自杀啊,这样岳父可是会吃官司的。”

    “还有,下次你得割手腕,手掌没什么用……”

    范进脸色通红,嘟嘟囔囔,没有人能够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进来吧。”

    笙歌点亮了所有的蜡烛,照的房间内如白般明亮。

    “坐。”

    笙歌开始怀疑,把这么一个生活能力还不如孩童的人带回来,究竟是对是错。

    难道她做长辈做上瘾了?

    范进很是拘谨,生怕自己手掌上的血会滴在地板上。

    笙歌余光瞥了一眼范进,心中叹气,越发看不清楚范进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了。

    记得她当初学习范进中举这篇课文时,对范进绝对谈不上什么好感。

    在她看来,为一个男子,反倒要靠着妻子和老母养活,这就是最不可原谅的罪过。

    再加上,文章中描述的范进着实不怎么讨喜。

    她对直播间玻璃碴子们的描述,确确实实是她最开始对范进的印象。

    可是,经过短暂的相处,她对范进天然的恶感少了许多,反而觉得这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矛盾……

    笙歌手脚麻利的为范进清洗伤口,然后上药绑绷带。

    幸亏她上个世界跟着仙子姐姐学了点儿皮毛,否则这大晚上还得辛辛苦苦的带着范进去医馆。

    最重要的是,还得花钱。

    对于一个穷人来说,再小的钱钱也得精打细算。

    暂时做不到开源,那就得尽可能节流。

    范进有些傻了,看着自己包扎的整整齐齐的伤口,他突然很想问一句,岳父大人,请问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能够舌战群雄,能够手掰木棍,能做一桌好菜,如今还能包扎伤口,看起来还专业无比……

    怎么办,感觉岳父越来越神通广大了。

    他本以为只要他做了官老爷,就能够摆脱岳父大人的影,现在看来他怕是一辈子都逃不开了……

    “发什么呆……”

    难不成范进现在已经有老年痴呆的症状了……

    老天爷,别折腾她了,行吗?

    范进老年痴呆了,她还怎么做官老爷的岳父大人。

    “小婿觉得岳父大人无所不能,值得小婿用一生来学习。”

    对于这些溢美之词,范进小女婿信手拈来,这求生简直是不要再强大。

    “……”

    笙歌无奈。

    怎么办,遇到了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拍马的女婿,在线求……

    这么谄媚,谦卑,做官了会不会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贪官。

    好像有些对不起以后要被范进管理的老百姓……

    范进心中直突突,岳父喜怒无常太善变,怎样才能自保,急求……

    明明刚才还是和风细雨眉眼弯弯,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沉下来了。

    难道刚才的马拍错了……

    不应该啊,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拍马,他怕是早就被那把血迹斑斑的杀猪刀砍死了。

    “范进啊……”

    每说一个字,范进的心就提高一分。

    偏偏笙歌就好似是在故意折腾范进似的,一字一顿,说的格外缓慢。

    范进苦笑,岳父大人,您能说快点儿吗?

    “以后有拍马的功夫,还不如去好好研究一下学问,顺带想象怎么学以致用。”

    “难道你就打算高中,然后做官老爷开始享清福吗?”

    范进低头,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几十年寒窗苦读,受尽委屈和嘲讽,有朝一高中不就应该扬眉吐气,一雪前耻吗?

    范进的沉默,笙歌看在眼中。

    范进现在已经是为了高中而高中,年轻时的壮志酬酬指点江山的豪已经被复一年复一年的失败而消磨。

    怎么办,她竟诡异的有些理解范进的想法。

    好吧,骨子里她也是个自私的人。

    不过,秉着长辈的原则,她还是说道一番吧。

    “范进,为官之道……”

    “岳父,您不觉得言之过早了吗?”

    “想要为官,怕是得过了会试吧。”

    这是范进第一次打断笙歌的话,且还是如此急切的打断。

    笙歌一时语塞,叹了口气。

    也罢,以范进的世故聪明,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

    既然心知肚明,说不说出口也无关紧要。

    “岳父,天色已晚,小婿不打扰了。”

    范进匆匆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杂物房,坐在凳子上长吁短叹。

    为官……

    为官……

    哪个读书人最开始不想清正廉明做一番为国为民的事业。

    可是,现在他心中的已经被浇灭。

    他不止一次看到富贵人家重金讨好考官,三年时间连过县试府试院试乡试……

    若真是才学斐然,他也不会这般不平。

    几十年的失败,几十年的沉浮,他已经渐渐明白了,举世皆浊我独清是不可能的。

    与其成为异类任人欺辱,倒不如直接融入浑水之中。

    只是没想到,岳父会突然看透了他的心思,甚至还忧国忧民了一次。

    可笑啊……

    唯有亲经历,才能知道他这几十年遭遇了怎样的黑暗与苦痛。

    沉浸在冰水里的心,早就落入了深渊,无法坦dàng)磊落。

    黑暗中,范进不知何时,早已枯竭的眼泪竟一滴一滴掉下来。

    许是在寂静漆黑的夜晚中,人最脆弱也最感吧。

    他竟有几分怀念当时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只可惜,终究是回不去了呢。

    他再也无法成为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

    站在门外的笙歌,收回了想要敲门的手,默默的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方才那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和久久没有断去的叹气声,让她无端的感受到压抑和沉闷。

    范进……

    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第一百零九章想改行的胡屠夫(二十一)

    笙歌竟微微有些自责,自以为是的在范进上贴了标签。

    其实,不曾经历过,又何谈感同受,又有什么资格评价呢。

    不过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也许,她该更加全面现实的看到范进这个人。

    夜色中,一人辗转反侧,一人长吁短叹……

    只能说,这第一晚,谁睡得都不好。

    熟悉的鸡叫声唤醒了所有沉睡或假寐的人,提醒大家新一天开始了。

    昨晚的不愉快已经是过往云烟,过去就过去了。

    笙歌打开门就看到了眼圈微微发肿,但依旧谦卑儒雅笑着的范进。

    笙歌微微有些不自在。

    “岳父大人,早上好。”

    若不是昨晚亲耳听到范进呜咽哭泣,她怕是永远都无法想象到对科举痴狂的范进会在无人的深夜难过。

    “早上好。”

    笙歌干巴巴的说道。

    看着晨光下的范进,笙歌总觉得范进上多了一些东西,同时也少了一些东西。

    只是,就算她绞尽脑汁,也实在看不透。

    “你稍等,我烧些水。”

    笙歌看着范进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着实做不出什么劳役伤号的事。

    清晨一碗粥,一碟咸菜就对付了过去。

    笙歌开始她^_^一边写信的生活,而范进终于脱离了笙歌的视线,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就算岳父昨晚和蔼可亲的没有指责他,但范进在看到笙歌背影越老越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因为右手受伤,范进也没有勉强做文章,而是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书,不知在想些什么。

    岳父不是说过要走科举一途吗,那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在帮人写信上。

    明年二月,可就要开始县试了……

    范进小女婿,第一次担心自家岳父的学业。

    当然,又开始跟几个半仙漫无边际聊天的笙歌压根儿不知道便宜女婿担心她了。

    考虑着家中的伤者,笙歌只是在接口呆了一上午,在午饭前便匆匆赶了回来。

    她看到了什么……

    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便宜女婿竟然在烧火做饭。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昨晚不是连洗碗都不乐意吗?

    难道她的便宜女婿被穿了……

    “天王盖地虎……”

    这五个字,脱口而出。

    那些千篇一律的穿越文中不都是拿这句话都接头暗号的吗?

    她活学活用一下也不为过。

    “岳父,你回来了。”

    “不对,你应该说……”

    笙歌的声音在看到范进那张脸时戛然而止。

    黑漆漆的,一块黑一块白,这是在烧火吗?

    范进毫不知的擦着脸上的汗,随口问道“应该说什么?”

    范进暗暗思索,难道岳父是在考察他对对子吗?

    “这不是重点……”

    看看这呆呆傻傻的样子,就不像是被人穿了。

    “重点是你看看自己的样子。”

    笙歌拉着范进来到水缸前,静静欣赏滑稽的范进。

    有趣的便宜女婿……

    “……”

    范进僵在原地,亏他刚才还在沾沾自喜终于把火点着了。

    “岳父,小婿失态,还请岳父见谅。”

    文绉绉的话,笙歌心想,真是不知道以前大字不识一个的胡屠户是怎么受得了范进这样文绉绉说话的。

    依她看,胡屠夫的暴脾气听到范进这样阳怪气的说话,怕是会更生气吧。

    范进确定自己以前被胡屠夫责骂不是自找的吗?

    胡屠夫那样的子,真不见得能受得了范进文文弱弱还总是文绉绉的话。

    “小婿面污……”

    “说人话……”

    笙歌打断了范进的话,淡淡的说道。

    “……”

    范进委屈,他说的不是人话吗?

    岳父说话,真是越来越阳怪气了。

    老丈人和女婿在心中不约而同的吐槽对方阳怪气。

    “岳父,小婿……”

    “范进,你就直接说你想洗脸就行了,你说的不累,我听着都累了。”

    笙歌摆了摆手,示意范进自便。

    饭桌上,范进数次言又止,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笙歌。

    笙歌被范进这样虔诚恳求的眼神看着饭都快说不下去了。

    “有话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笙歌擦了擦嘴,皱着眉头说道。

    “岳父,你刚才那个对子的下联是什么?”

    天王盖地虎……

    范进觉得这个上联所选的两个意向都分外大气磅礴,更像是指点江山似的人物所出。

    对联……

    笙歌嘴角抽搐,这不就是个流传数年的段子吗?

    “宝塔镇河妖……”

    思量再三,笙歌还是没有说出那句红茶两块五……

    “……”

    范进凝眉,显然是有些不太满意。

    下联与上联相比,明显少了些气势,意境上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岳父可还有更好的下联?”

    “没有。”

    一个段子而已,请不要为难他……

    走路太浪会闪腰:我觉得我要萌上这个大叔了……

    浪九九:主播快出来,有人要抢你的便宜女婿。

    豺狼配女猫:是一道光,绿的人发慌。

    北城南笙:讲真,我看着大叔越来越顺眼了。

    主播:我觉得你们太傻太天真。

    常处卑微,如何能够看到本。

    唯有多年夙愿成真,不再谨小慎微委曲求全,方能一探究竟。

    路遥知马力,久见人心。

    ……

    再这样奇怪的相互嫌弃中,笙歌和范进的同院生活鸡飞狗跳的开始了。

    当然,这个鸡飞狗跳是笙歌自以为的。

    因为范进始终都保持着最谦卑的态度,说着最柔和的话,做着最寻常的事。

    在范进心中,在岳父眼前生活听话和低调是不二法门。

    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炎的盛夏悄然逝去,秋风徐来,院子里的果树硕果累累,飘散着浓烈的果香。

    笙歌终于能把字练得可以见人了,所以她也摆脱了摆摊写信的生活。

    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笙歌去大山里挖了些药材卖了一笔钱,开始了宅在家里坐吃山空的生活。

    对于笙歌而言,这种混吃等死看看书喝喝茶不理繁琐的子最是惬意。

    再说了,边还有个逗趣的便宜女婿。

    “范进,你今年中了秀才也没用。”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范进摸不着头脑,岳父怎么旧事重提了?

第一百一十章想改行的胡屠夫(二十二)

    他曾经就觉得岳父对他明年中秀才分外笃定,就好似县城街口算命的老先生。

    反倒是他今年神来之笔中了,令岳父措手不及。

    这都过去几个月了,岳父难道准备秋后算账了吗?

    商,伤也;物既老而悲伤。夷,戮也;物过盛而当杀。

    这是他曾独欧阳修秋声赋中所言。

    难道岳父发脾气都要讲究节令,遵循阳吗?

    秋季,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倒也是个肃杀凄凉的季节。

    “岳父何出此言呢?”

    范进看似慢条斯理的合起了书,摆出一副乖巧前辈的模样,实则整个人已经绷得紧紧的。

    如果岳父揍他,他要不要逃呢?

    可要是逃了祖父会不会更加生气,然后变本加厉呢。

    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笙歌可不知道她文绉绉总有点儿文青病的便宜女婿已经脑补了很多精彩的剧。

    她明明是安静美貌的小仙女,怎么老有人会觉得她是暴力女呢。

    “就算你考上了,你也得后年夏方可参加乡试。”

    “到时候,你还是逃不了跟老丈人一起参加乡试的命……”

    “哈哈哈……”

    笙歌摸着自己刚刚蓄起来的小胡子,张牙舞爪的笑了起来。

    三年一乡试,下一次的乡试还在后年。

    呜,胡子摸起来感觉还不错。

    前段时间笙歌见那些大儒都是留着长长的胡须,她一时心血来潮也开始蓄胡子。

    现在她的兴奋劲儿还没下去呢。

    “……”

    范进瞠目结舌……

    亏他以为岳父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还会不会一发怒直接拆了他。

    岳父大人,您的智商呢?

    就这么一点儿小事就值得您笑得这般激飞扬吗?

    范进嘴角抽搐,忙低下头生怕自己露出嫌弃的表。

    唉,岳父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比如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智障。

    笑得花枝乱颤得意忘形的笙歌很是不满意范进的淡然。

    明明之前讨论这个问题,范进还一脸不愿,为何现在却这般平静。

    “女婿,你高兴吗?”

    笙歌伸手戳了戳范进,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

    “高兴。”

    “小婿现在这里恭祝岳父大人一路顺风次次高中。”

    求生意识强烈的范进,在笙歌面前一如既往的反应灵敏。

    再说了,朝夕相处的这段子,范进已经渐渐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

    在学问上,岳父也经常能够提出一些耳目一新的想法。

    甚至有些在他听起来怪诞不已,但必须得承认让人过目不忘。

    他甚至都在想,若是岳父真的能够到达试那一步,指不定还是当今圣上最喜欢的那类人。

    天马行空,心血来潮,但却也有趣。

    圣上好玩是出了名的,岳父想要投其所好并不难。

    “你不觉得丢脸了?”

    这下反倒是笙歌有些莫名其妙了。

    之前范进不是都引以为耻的吗?要不然他能被刺激的提前中了秀才?

    “这将会是一段佳话。”

    范进脸不红气不喘的把笙歌当初说的话原版照样的还给了笙歌。

    如果老丈人和女婿同时中举,的确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但若是他名落孙山,岳父一鸣惊人,倒是他还真不知如何自处了。

    这样的打击比过去三十年积累起来还要严重。

    笙歌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悻悻的坐了下来,就连刚刚蓄起来没多久的小胡子都看着碍眼了。

    “再写篇文章,我看看……”

    笙歌觉得自己或许是最无用的穿越者,明明穿越之前也是个学霸啊。

    可是,她这个学霸好像太没用了。

    看看她曾经看过的无数网文小说中那些不管之前是做什么的,反正一穿越就风生水起做王妃做女皇甚至还能开天辟地引领社会思潮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到现在,她更是有实无名的拜几乎在后世成为人尽皆知的笑柄范进为师请教学问。

    同样是穿越,她怎么就混的那么差呢。

    森严的登基,刻板的框架,使得在这个社会生活的人们必须按照统治者的意愿挣扎生存。

    想要造反?

    呵呵哒,不怕被株连九族你尽管造作。

    “好。”

    范进连忙应下。

    在范进看来,现在的岳父只要不动粗,不去展现他那天生神力,他就觉得很满意了。

    在范进写文章的时候,笙歌又一次拿起那些考试的书啃了起来。

    老天保佑,希望能中,总不能太丢穿越人士的脸。

    再说了,她还有一个直播间。

    万一落榜了,直播间的玻璃碴子们该怎么取笑他。

    想想就肺疼……

    走路太浪会闪腰:你们有没有发现范进大叔比之前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主播:太浪兄,那是本主播的功劳……

    范进自从来到她的小院中,不愁吃穿,也没有邻居敢上门指桑骂槐嗤笑,顶多就是刷个碗,能不面色红润吗?

    她这个岳父做的还真是孝顺……

    没错,就是孝顺。

    看看范进上得体整洁的衣衫,干净儒雅的面庞,哪里还能想到之前的落魄样。

    别人都是女婿孝敬老丈人,她这是什么?养着女婿吗?

    浪九九:无事献殷勤,非即盗,主播老实交代在图谋什么。

    主播:图谋一辈子做老丈人……

    笙歌实话实说。

    “砰砰砰……”

    一下接一下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笙歌与直播间的玻璃碴子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争论。

    北城南笙:不开心,大叔的原配来了……

    主播:三观还能再不正些吗?人家是原配,你们这是觊觎人家同生死共患难的夫君……

    笙歌眨眼,范胡氏来干嘛。

    “开门去。”

    笙歌踹了范进一脚,范进一时不查,墨汁在纸上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正文思泉涌,有了绝妙的灵感,偏偏被打断了……

    范进脸黑……

    但抬头看到笑得一脸坦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笙歌,黑沉的脸努力勾勒出一个不太僵硬笑容。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这是岳父,生气的下场绝对是他倒霉。

    不气,不气……

    范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磨叽什么呢,你媳妇儿来了,欢喜不?”

第一百一十一章想改行的胡屠夫(二十三)求订阅

    范进看了笙歌一眼,只觉得脑海里有个小人在开口。

    看,越来越像神棍了,都会未卜先知了。

    他觉得岳父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选择科举这条路。

    以岳父的口才,忽悠些达官贵人做座上宾然后飞黄腾达也是一条捷径。

    以岳父的武力,随随便便就能打一个武状元回来,然后建功立业做个大将军。

    范进脚步不慢的打开院门,头发乱糟糟的范胡氏就出现在他面前。

    呵,还真的未卜先知了。

    “夫君,就知道你在跟爹享福。”

    范胡氏的第一句话就成功让范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进来,站门口是想让人看笑话吗?”

    笙歌沉声说道。

    前两天不是才让范进给范胡氏和范母送了些吃食吗?

    按理说应该能够维持一段时间了。

    “爹……”

    范胡氏哑然,她确实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自家老爹了。

    为什么几个月的时间,她发现这个爹越活越减轻了。

    跟夫君站在一起,就好像是两个隐居在世外桃源的大儒。

    衣袂翩翩,雅致风流。

    范胡氏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一举一动都温雅优美的人是她粗俗大嗓门的爹。

    读书真的对人有这么大改变吗?

    范胡氏在背后偷偷搓了搓自己的手,半天没有踏进来。

    刚才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好似是一个异类。

    范胡氏想起了之前爹说让她读些书的话,第一次有些心动。

    笙歌随意把书合起来,堆放在一旁,示意范进为范胡氏煮了一杯茶。

    以笙歌如今的经济能力,自然买不起多么好的茶叶。

    “你怎么想起过来了……”

    笙歌有自知之明,范胡氏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想孝敬她这个做爹的了。

    范胡氏接茶水时看到了自己与夫君的手,心下惊慌,差点儿把杯子摔碎。

    夫君的手白皙修长,只有握笔的地方留着厚重的茧子。

    而她呢……

    手指又粗又大,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茧子,指甲缝儿中还有味洗净的污泥。

    夫君恍若天边彩霞,而她就是地上淤泥。

    这样的夫君,若以后高中做官老爷她还能配得上吗?

    走神的范胡氏并没有听到笙歌的问话,而是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不可自拔。

    “……”

    笙歌瞥了一眼范进,自己的媳妇儿自己解决。

    范进轻咳一声,像是看不到范胡氏指甲和掌纹缝隙中的陈年旧泥似的,很自然握在了手中。

    “你想什么呢,岳父问你话呢。”

    虽然是平平常常的话,但语气却也柔和,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

    范胡氏眼神复杂,盯着面前越发风姿卓著的男人,嗓子干疼,不知道该说什么。

    唯有手心持续不断的温暖,让她不至于那么恐慌。

    笙歌闭目养神,作为一个老丈人,她不想吃狗粮,秀恩到别处。

    “岳父刚才问你为何而来。”

    范进见妻子回神便收回自己的手,重复了一遍笙歌的问题。

    “爹,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话到嘴边,范胡氏突然改变了说辞。

    她着实说不出自己是来要银钱做新衣服的话。

    就算她再不想承认也知道,现在爹对她比以前温和多了。

    最起码还会隔三差五的送些铜板和猪给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指着她鼻子骂她丢人现眼。

    可也就是对着这样的爹,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厚脸皮。

    “……”

    笙歌挑眉,小年轻,你不老实啊……

    笙歌清楚,范胡氏是在说谎。

    以她前两次对范胡氏的了解,恨不得把胡屠夫所有的家产都拿走时时刻刻都在算计她这个当爹的,此次亲自上门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

    被惦记,被算计,她着实难有好心。

    许是笙歌的眼神太过于锐利,范胡氏渐渐低下了头。

    “算了……”

    笙歌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幼稚,再怎么说都是死过一次还当过妖怪的人了,跟范胡氏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些小事,无伤大雅。

    “范进,我准你回家住几,恰好这两天镇子里赶集,你可以带着她做件衣服,毕竟冬天要到了,这衣服着实单薄了一些。”

    给范进放个假,也给自己放个假……

    就算范进小女婿再有趣,每天看着也累了。

    想必便宜女婿也受够了她这副颐指气使的老脸。

    适当的放松,有利于以后继续压迫。

    “几有点儿少,半月吧,你回家住半月。”

    笙歌大手一挥,给了范进一贯铜钱,然后放了一个小长假。

    范进言又止,但范胡氏看着一贯铜钱眼睛已经亮了。

    穷怕了的人,再没有钱能够更让她有安全感。

    一贯铜钱就是一千文……

    要知道一斤猪不过二十几文三十文钱,一千文可以买多少……

    作为文盲的范胡氏有些算不清了。

    不过,爹什么时候出手这么阔绰了。

    “爹……”

    “再要也没了。”

    范胡氏贪婪的眼神,笙歌尽收眼底。

    她乐意给就给,不乐意给谁也别想来要。

    说到底,范胡氏终究不如范进会做人。

    就像她以前说的,真假姑且不论,范进言谈举止最起码让人看了不会生厌。

    “岳父,这就足够了。”

    “岳父大恩,小婿以后必报。”

    虽说范进觉得自己手上的钱有些烫手,但考虑到渐渐转凉的天气以及母亲妻子的体,最后还是收下了。

    是他无能,几十年来连自己的母亲妻子都养活不了。

    “没事儿,尽管花。”

    笙歌心大好,因为直播间范进的迷妹们见不得范进如此窘迫的模样纷纷打赏……

    打赏什么的,多多益善。

    笙歌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下巴傻女都小胡子一颤一颤,说不出的有喜感。

    送走了范进夫妻,笙歌常常的舒了一口气,本姑娘接下来的半个月要尽造作了,终于不用维持为岳父的尊严了。

    笙歌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非要在范进面前言传教,试图把范进小女婿歪了的三观拽回来。

    哈哈哈……

    来啊,造作啊,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

    比如睡觉睡到自然醒,比如吃吃到想吐……

第一百一十二章想改行的胡屠夫(二十四)

    过去的几个月真真是受够了便宜女婿每天早上比鸡叫还要准时的诵读声……

    鸡还有打盹儿都时候,范进小女婿就没有睡过头的子。

    笙歌无比怀疑,范进小女婿是不是在脑子里定了闹钟。

    女婿早起发奋读书,她这个做岳父的实在没脸睡懒觉。

    走路太浪会闪腰:再一次证明主播是个没心没肺的,别人的离别都是依依惜别,偏偏主播这里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豺狼配女猫:这算什么,上个世界顾小哥儿感念主播功绩,以国母之礼下葬,不还让主播嫌弃的不行吗?

    主播:那是感念功绩吗?分明就是在破坏本主播的一世清白。

    以后世人越发强大的脑补能力,她和顾怀远之间绝对少不了一出风花雪月dàng)气回肠的恨仇。

    什么开国元首为开国功臣笙歌首长一生不娶啊……

    什么相的人偏偏不能在一起啊……

    指不定就连阿毛的世都能被那些人编出一朵花来。

    不用怀疑,这一定会发生。

    所以千万不要指望她感谢顾小哥儿,如果她能从棺材里爬出来一定会掐死顾小哥儿。

    她冤啊……

    浪九九:清白?主播难道你忘了祥林嫂在遇到小顾同志时已经是个二嫁都丧夫的寡妇了吗?

    泠泠七弦上:你们说,史书上会不会记载主播是之深,所以怕克死顾怀远,所以相才没有相守……

    灯火阑珊处:泠泠小姐姐不愧是文化人,666,表示很有可能。

    豺狼配女猫:怎么办,想想都觉得好刺激。

    直播间火朝天的聊着后世可能出现的流言蜚语以及那些所谓专家还可能会给出证据的桃色新闻,笙歌眼泪汪汪,只觉得心凉凉。

    北城南笙:有段时间要看不到范进大叔了……

    灯火阑珊处:小别胜新婚……

    主播:一群小婊砸……

    笙歌心累的不再看直播间的弹幕,真是没想到范进还能有一帮迷妹粉儿,还是迷的不要不要的那种。

    管中窥豹,足以想象范进以后成为官老爷得有多少妙龄少女前赴后继的成为范进的妻妾。

    在这个三妻四妾的社会,多几个妾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范进纳几个妾她不管,但正妻必定得是便宜女儿。

    要不然,她还怎么做老丈人。

    也不知道便宜女儿有没有那个本事不让范进生厌。

    愁啊,愁啊,明明是老丈人,却偏偏cāo)着媒婆的心,着实闹心。

    这样一想,笙歌觉得放假想要造作的心瞬间凉了一大半。

    ……

    离开笙歌小院的范进和范胡氏走在乡间小道上,两道影一高一矮,一儒雅一脏乱,看似诡异,可翻飞的衣角却又把两个人紧密的交织在一起。

    范胡氏脸上的兴奋清晰可见,时不时就看一眼看尽微微鼓起的口。

    嗯,那里面整整放着一贯钱。

    就连她大婚嫁给范进时,爹都没有这么大气过。

    “夫君,你说爹是不是发了什么财?”

    这个问题范胡氏最终还是憋不住了,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问道,就怕路过的人起了谋财害命的心思。

    范进忍不住凝眉,不喜妻子如此小家子气。

    可是,小家子气却又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他自己。

    “没有。”

    “也许是爹十数年的积蓄吧。”

    范进并没有说笙歌在荒山采药的事。

    荒山人迹罕见,常有野兽出没,岳父为了采药都跟野狼搏斗了,虽说回来后岳父云淡风轻的不当回事儿,但他知道,野狼那种凶悍成的动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全而退。

    也不知道岳父是不是受伤了,他闻到了血腥味……

    唉,花着岳父拿命换来的钱,总觉得有些烫手。

    至于为何不告诉妻子,他是怕妻子一时被钱蒙了心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的也要去荒山采药。

    先不说妻子认不认识药材,单单说荒山的凶险,就让人望而生畏。

    万一……

    万一妻子不甚遇到野兽,那该如何是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到时候他又该如何向岳父交代呢。

    要知道,范胡氏可没有岳父的手。

    “怎么可能?”

    范胡氏下意识的就要反驳,说实在的她待字闺中没有嫁给范进时爹就开始卖猪了,收入多少她旁敲侧击最清楚不过。

    “岳父既给,那就是岳父的恩,你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范进隐去了嘴角常年挂着的和煦谦卑笑容,冷冷的说道。

    其实,范进对这个岳父的感觉也很是复杂。

    但再复杂也无法回避恩的问题。

    就算不能有恩必报,但也绝对不能恩将仇报。

    一贯钱足以让母亲和妻子温暖舒适的过冬。

    “呃……”

    范胡氏犯起了结巴,没有想到范进会这样疾言厉色的对她说话。

    嫁给范进这些年,因为爹泼辣凶厉,所以不论是范进还是婆婆都没有对她红过脸。

    而她投桃报李,对婆婆也很是孝顺。

    沉默在蔓延,范胡氏惴惴不安,而范进也失了交谈的心思。

    一路无言,范胡是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竟是对着范母告状,说她一片好心却偏偏被嫌弃。

    范进气笑,把那一贯钱交给范母,便回到了披子。

    披子是范家看起来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方,没有奇怪的味道,没有长年累月的污垢,只有淡淡的墨香气。

    几个月未曾来披子读书,桌子上书架上落了一层灰。

    范进换下上的衣服,穿上过去的补丁衣服开始打扫卫生。

    “夫君,你怎么能做这些事呢,我来打扫……”

    范进闻言,手中捏着湿了水的麻布,似笑非笑的看着范胡氏。

    打扫……

    自范胡氏嫁入范家,怕是就没有想起过干净整洁这件事吧。

    同样是小院,差别还真是大。

    自家妻子竟还不如壮硕的岳父注意卫生。

    如果说他对范胡氏没有一丝失望,那绝对是假话。

    但他也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女人陪他过了这么多年艰苦充满嘲笑和讥讽的生活。

    他的不事农桑,无所作为,且多年不中,她都可以接受。

    那他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想改行的胡屠夫(二十五)

    一为妻子,终生都是妻子。

    范进自知他不是正人君子,亦没有圣人的高风亮节,但却不能没有底线。

    思及此,范进叹了口气。

    “不用,你去做午饭吧。”

    “午饭后带着母亲,我们一起去赶集吧,冬将至,还是储备些过冬的东西吧。”

    范进淡然的笑了笑。

    “嗯。”

    范胡氏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真好,终于可以去赶集了。

    范进打扫干净房间,坐下来铺开纸笔,开始继续刚才的文章。

    灵光一闪,若是不写下来,怕是不多时就会忘了。

    下笔如神,一气呵成。

    范进吹了吹未干的墨汁,抬起头来看着新鲜出炉的文章,光彩熠熠。

    范胡氏顿住脚步,手脚僵硬。

    刚才那样的夫君,真是恍若夜晚的皎洁明月,虽依旧温和低调,但却自成雅致。

    她虽不通文墨,但数年的熏陶也不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夫君,午饭好了。”

    “夫君,不知道你能不能在闲暇时教我习字?”

    范胡氏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笙歌和夫君的改变让范胡氏还在对未来迷茫的时候便产生了危机感。

    “嗯。”

    范进并没有多做犹豫便应了下来。

    若是妻子读书习字之后亦可像岳父那样,他会很开心。

    在笙歌不知道的时候,范胡氏就开始了她的崛起之路……

    半月的时间倏忽而逝,范进伸了个懒腰看看在桌子另一头笨拙且认真写字的范胡氏,眉眼弯弯。

    妻子和岳父不愧是父女,这子都很是相似。

    一旦下定决心,就会付诸于行动。

    “太阳落山之后我就要去岳父家了,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每隔三天可以去询问。”

    范进嘱托着。

    他能力有限,就算妻子勤奋向上,他也没有宽裕的银钱为妻子请女先生。

    女先生那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大家闺秀方有的教育。

    “夫君,那我给你准备下行囊。”

    范胡氏揉了揉犯困的胳膊,站起来。

    读书写字实在是累,她怎么觉得比她做一天家务还要辛苦的。

    可是,她不得不学。

    当范进背着范胡氏准备的衣裳走在回笙歌小院路上时已经繁星满天。

    秋风习习,已有几分凉意。

    只是,范进没有想到岳父家竟院门紧缩,投过缝隙看也是漆黑一片并没有烛火亮起。

    范进询问邻居,非但没有得到我们有用的信息,反而被嘲讽了一顿。

    “肯定是怕你这现世宝女婿上门打秋风。”

    “你这人也不知羞,这么大年纪竟然靠着老丈人养着。”

    “胡老爹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竟然摊上了你这样的女婿,真是可怜,可怜……”

    范进垂落于侧的手微微握拳,但始终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这些话不是已经听了很多年了吗?不是早就应该习惯了吗?

    为什么现在听起来竟然有些愤怒和悲哀。

    最可怕的不是永处黑暗之中,而是隐约看到光明却又被打回现实。

    恨自己,恨他人……

    五十多岁的老秀才,果真是个窝囊废。

    范进的精气神一点点弱下去,双眼中的灼灼光芒也渐渐熄灭。

    他的生活本就应该是这样,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无能,他怯弱,他一事无成……

    怎么能够因为岳父的改变,他便忘乎所以了呢。

    范进脚步僵硬,拖着瞬间疲惫的体,脚步踉跄的离开了邻居家。

    “噗嗤……”

    “还真是个糟老头子,就这样子还想着当官老爷呢。”

    “这范进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他那尖嘴猴腮的样子哪里像是大富大贵的命。”

    “癞蛤蟆想吃天鹅。”

    “哈哈哈……”

    “就是,胡老爹也不知道是不是傻了,竟然还一再维护这个倒霉鬼,也不怕被连累倒了霉运。”

    “听说胡老爹也有心科举,万一到死也考中才好笑。”

    背后的嘲讽声和毫不遮掩的笑声就像是一把刀一点一点割着范进本就有些脆弱紧绷的神经。

    范进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远离这些人。

    茫茫夜色,范进漫无边际的走着。

    待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走到了庄子外的荒地边。

    深秋,万籁俱寂,就连虫鸣鸟叫似是都变得吝啬了。

    范进坐在废弃的耕垄上,没有叹气,没有破口打骂,没有自怨自艾,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沉默发呆。

    ……

    ……

    浪九九:主播,前方有个俊俏小男鬼……

    豺狼配女猫:不应该是妖艳小女鬼吗?

    余生一杯酒:似是个书生,背影看起来貌似还有些眼熟。

    北城南笙:卧槽,是不是,是不是……

    泠泠七弦上:这道背影带着遗世独立的厌倦和无助,就好似被世人所抛弃一般。

    浪九九:……

    泠泠七弦上明显画风不同的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一片无言以对。

    还能好好说话吗?

    秉着呵护直播间这唯一一股没有受主播影响的清流,所有人都没有毒舌。

    满载而归的笙歌兴致勃勃的看着直播间的讨论,眯了眯眼睛。

    俊俏小男鬼?

    妖艳小女鬼?

    笙歌摸着胡子,猥琐的笑了笑。

    难道她现在成了书生,女鬼妖精什么的就主动上门了吗?

    听说女鬼女妖都有盛世美颜,终于可以大饱眼福了。

    笙歌下意识的忽略了那句俊俏小男鬼……

    不过,俊俏小男鬼也可以。

    欣赏盛世美颜本就不应该拘泥于别,她要做一个海纳百川的赏花人。

    笙歌按照直播间玻璃碴子们的指路,看到了坐在垄耕上低垂着头,发丝披散的……

    鬼……

    男鬼……

    为什么她隐约看到了白发……

    为什么深夜遇鬼,还要遇到一个糟老头子。

    难不成是个想寻死的落魄书生,难不成比范进还惨?

    大半夜穿着白衣服披散着头发是在故意装鬼吗?

    你这么造作,你家里人知道吗?

    ……

    北城南笙:哇哇哇,真的是大叔……

    走路太浪会闪腰:好像真的是,心疼ing

    大叔?

    大叔等于范进。

    那么不远处这个看起来就很丧,似是要寻短见的糟老头儿是范进……

    不过就是半月未见,范进怎么就这么丧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想改行的胡屠夫(二十六)

    小女婿,你真是让老丈人我cāo)碎了心啊……

    “喂……”

    笙歌在范进后轻轻的推了推范进。

    扑通一声,范进在地上滚了一圈。

    笙歌嘴角抽搐,范进小女婿刚刚那是睡着了吗?

    睡着都可以表现的这么丧,难道是新技能。

    “嗯?”

    范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迷迷糊糊的看着来人。

    “岳父?”

    岳父这是又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依旧闻到了鲜血味。

    他其他可能不太好,但鼻子却是最灵敏的。

    “哟,三更半夜的在这荒郊野外装什么鬼魂,你以为吓死人不偿命啊。”

    笙歌拉起范进,撇着嘴说道。

    “你是因为进不去所以就这么郁闷?我不是交过你翻墙爬树吗?”

    “我那小院子你随便翻一翻绝对能进去。”

    笙歌本以为范进会像上次那样,磨磨蹭蹭的拖到明天晚上才到,谁知道这一次竟变得这么积极。

    “我忘了……”

    范进呆呆的挠了挠头,绝口不提自己被嗤笑,并且连累岳父也被人嘲笑的事。

    “蠢。”

    笙歌打了个哈欠,皱着眉头说道。

    亏她还以为自己能够在这月明星稀夜深人静的荒郊野外看一次盛世美颜。

    没想到竟然是便宜女婿,真是浪费感。

    “回去吧。”

    “岳父,你这是去了哪里?”

    范进余光看到了笙歌后那个足足有大半个人高的背篓里放满的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无一例外,这些动物上都插着竹箭。

    一箭毙命……

    野兔,野鸡,飞禽,还有一头小鹿……

    厉害了,我的岳父大人,难道你的专职是猎人吗?

    “去那座荒山呆了几天。”

    笙歌漫不经心的说道,生活太无聊,所以思前想后笙歌决定去野炊……

    荒山中能吃的小动物遍地都是,与其困在家里无聊到发霉,还不如吃吃到想吐……

    “呆了几天……”

    范进看着自家岳父指着的方向,眼神暗了暗。

    世代相传,那座荒山甚是可怕,野狼,熊瞎子,大虫……

    岳父难道就不怕吗?

    别人就算bī)不得已从那里赶路都是全副武装胆战心惊,岳父可倒好,主动撞上去。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笙歌用自己做的弓箭戳了戳范进,不满极了。

    小子,我是你岳父……

    “冬月快要到了,正好可以腌制些腊,到时候下着雪吃着温点酒,小子过的最是惬意。”

    笙歌眯着眼睛,像是一样想象到那样的子。

    嗯,还可以吃些火锅,无火锅不冬天。

    “对了,等我做好你给你娘送点儿回去。”

    范进只觉得心中涌过一道暖流,岳父虽说嘴有点儿毒,但是对他和家人都很好。

    为了让大家冬天吃饱穿暖,岳父不辞辛苦不畏危险深入荒山打猎。

    年迈之人,怎么不让人感动。

    “岳父,你对我们一家人真是太好了。”

    “岳父您辛苦了。”

    笙歌眨眼,谁来告诉她范进便宜女婿究竟自己脑补了什么。

    听听刚才这两句话说的,非但不文绉绉的,反而深意切……

    对他们一家人简直是太好了?

    哪里好?

    笙歌有些懵bī),她果然跟范进脑回路不同。

    她注定是个用拳头解决问题的莽夫,不像范进便宜女婿就连脑补都能这么清新脱俗。

    “岳父,你有没有受伤?”

    范进紧张的看着笙歌,仔细的打量着。

    好看的鼻子就像是小狗一般围着笙歌嗅着什么。

    “……”

    笙歌起了一的鸡皮疙瘩。

    半月不见,范进小女婿好像有疯癫的潜质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范进小女婿还是会疯。

    会心一击啊……

    “你闻什么……”

    笙歌拽住范进的长发,高冷的推开。

    虽说本姑娘现在是糟老头子,但你也不能袭啊。

    “闻闻岳父有没有血腥味,有没有受伤……”

    范进丝毫不知道笙歌的想法,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血腥味?

    大姨妈算吗?

    只可惜她现在连大姨妈都没有了。

    “没有受伤,那些动物在本……本老汉手中不费吹灰之力,樯橹灰飞烟灭。”

    差点儿又说成本姑娘……

    范进眼中的柔和越来越胜,也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

    岳父这一定是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可是他一定得把岳父的恩记在心中。

    今后他一定得更加努力的发奋读书,做好能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呸……

    应该是一家人都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不需要再为了生存如此艰难。

    “智障……”

    笙歌看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正呵呵呵笑个不停的范进。

    小年轻,你是不是得吃些药,你这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笙歌现在是一点儿都看不出范进的精明了,他更像是个脑补的智障。

    不过,这个脑补好像是对她有益的。

    嗯,那就将错就错吧。

    这可不是本姑娘撒谎的,是被迫被感恩的。

    毫无压力,笙歌瞬间说服了自己。

    走路太浪会闪腰:大叔这算是被主播收服了吗?

    北城南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叔分明是被自己的脑补收服了。

    余生菇凉:我就说嘛,上次主播去大山深处挖那些上了年份的药材,被我们怂恿着再一次与野狼搏斗后,大叔就开始别别扭扭脑补了。

    泠泠七弦上:主播的好运气啊。

    我有辣条跟我走:范进小女婿这是脑补了主播抛头颅洒血只为他们一家人能吃饱的激剧。

    主播:原来如此……

    主播:多谢解惑。

    对此,笙歌只想说,让这样的误会来的更加猛烈一些吧。

    本姑娘来者不拒……

    “哈哈哈……”

    笙歌现在只想仰天大笑三声。

    怪不得便宜女婿越来越智障了……

    “你笑什么?”

    “就你能笑?”

    “……”

    范进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好吧,他怎么能去质问岳父呢。

    “翻墙……”

    笙歌在自己腰间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钥匙……

    “岳父是把要是丢了吗?”

    范进低沉着声音,生怕自己不小心将笑意溢出来。

    笙歌顿时横眉冷对,虚张声势。

    “胡说,本大爷是想锻炼一下你的手。”

    “小年轻,你膨胀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想改行的胡屠夫(二十七)

    “趴下,我先进去。”

    至于为什么不让范进先踩着她的肩膀,当然是因为她怕范进小女婿拉不进去她。

    范进依言蹲下,让笙歌踩在他的肩膀上。

    歪歪扭扭,范进踉跄了几下倒在地上。

    “我的……”

    笙歌心疼的看着被压扁的筐子,眼泪汪汪。

    “岳父,太重了……”

    范进揉着自己的肩膀,五官扭曲。

    刚才岳父踩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刻,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骨头咔嚓的脆响声。

    再这么踩下去,会不会断了……

    笙歌挠挠头,好吧,她忘了自己的大力气了。

    装的满满当当的筐子她背着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绝对也是个成年男子的体重。

    刚才没踩死范进小女婿算范进好运气了。

    “岳父,其实我们可以不翻墙的……”

    范进观察着笙歌的脸色,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惹岳父不开心总比真的残废了要好……

    残疾人是不能参加科考的。

    “嗯?”

    笙歌的手顿了顿,便宜小女婿,你刚刚再说神马……

    “岳父,我会开锁。”

    范进瑟缩着肩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开锁……

    “你为什么不早说?”

    笙歌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狼外婆笑容,惨白的牙齿在如水的月光下就像是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吞了范进这个碍眼的小女婿。

    “你没问……”

    “……”

    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浪九九:撒花撒花,烈庆祝再一次看到主播吃瘪。

    豺狼配女猫:谁能想象我看了主播这个世界一路酷霸炸天的样子是多么憋屈,这样的范进小女婿请再多来一沓儿。

    灯火阑珊处: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带特产回家的蛙:心大好,打赏送上。

    o==o)) ̄0 ̄“)o

    本来还有心计较什么的笙歌,看到哗啦啦从天而降的打赏之后瞬间眉开眼笑。

    你么么哒……

    嗯,她就是这么没有节cāo),志气什么的,还是等直播系统升级等到一一所说的兑换商场能够开启的时候再捡起来吧。

    她这可不是怂,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初上个世界那个中年文士就是这么说的。

    唉,一提起打赏,就有些想念出手阔绰的大佬……

    帝君大老爷,你在哪儿。

    说曹cāo)曹cāo)到,闪瞎人狗眼的特效和blingbling的颜色再一次震惊了整个直播间。

    夜帝打赏主播一万赤晶……

    大佬就是大佬,一出手就不会是零头……

    笙歌认真想了想,面对大佬她是不是应该表现的狗腿一点儿。

    主播:大佬,您缺腿部挂件吗?

    主播:你还想看到我吃瘪吗?

    笙歌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一句一句说个不停。

    夜帝:不缺,不想。

    主播:大佬不愧是大佬,说话都是这么言简意赅清新脱俗,佩服佩服。

    夜帝:如果你能改个称呼,我想我会更让你佩服。

    主播:……

    大佬不好吗?

    浪九九:主播,你能收起你的口水吗?

    豺狼配女猫:主播谄媚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果然范进小女婿是师承主播,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我们也很是佩服。

    主播:呵呵哒……

    “岳父,岳父?”

    范进撞着胆子推了推笙歌。

    怎么办,岳父好像得失心疯了。

    不骂他就算了,为什么笑得这么灿烂,像极了前段时间绚烂盛开的菊花。

    嗯,他竟然从彪悍的岳父脸上看到了谄媚和巴结。

    他不会看错,那笑容他很是熟悉。

    因为很多时候,他就是那个样子的。

    谄媚和巴结一定不是对他的,难道这里除了岳父和他还有第三个人。

    范进缩着肩膀四周看了看,除了徐徐吹过的凉风,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对,鬼影……

    不会是岳父能够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吧。

    佛祖保佑,玉皇大帝保佑……

    范进只觉得自己遍体冰凉,那些从指尖穿过的风好似都变得森起来了。

    呜呜呜……

    他明明是个坦坦dàng)dàng)读书人,怎么被岳父影响的越来越迷信鬼神之说了。

    待笙歌回过神来就看到范进生无可恋哭无泪的一张脸。

    女婿,你又怎么了……

    “岳父,你是不是能看到那些飘着的东西?”

    范进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

    笙歌冷不丁觉得有些冷……

    飘着的东西……

    “叶子?”

    深秋叶子枯黄,风一刮落一地,看不到才不正常吧。

    “不是,是,是……”

    “是什么啊?”

    听着范进这嘟嘟囔囔半天说不出话,笙歌就恼火。

    “鬼魂……”

    “……”

    谁来告诉她,范进小女婿是不是这段时间突然开发了小脑,所以想象能力大幅度提高,她这个做岳父的都有些hold不住了……

    “看不到。”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没读过?”

    看样子,范进小女婿被脑补吓得不轻啊,说话都带上颤音了。

    啊啊啊……

    可以去唱歌了……

    “读过,可是,可是岳父你刚才眼神空洞的在笑什么,还笑得那么……”

    “那么真诚……”

    求生意识强大的范进为了小命为了不受皮之苦违心的说出了真诚二字。

    他不敢当着岳父的面说狗腿……

    “呃……”

    “就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一时没忍住。”

    “看什么呢,快去开门。”

    笙歌照着范进的好脑勺拍了一巴掌。

    呵呵哒,一定是刚才太激动了,一时表演的太入戏。

    真当她没有看到范进小女婿刚才的纠结。

    他一定是想说谄媚或是狗腿啊……

    真是难为范进小女婿了,什么时候这两个词跟真诚成了近义词。

    语文老师会气死的……

    浪九九:哈哈哈……

    北城南笙:哈哈哈……

    主播:哈什么,听到被别人当做鬼魂这么开心啊。

    笙歌的话落下,直播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好吧,他们只注意到了主播吃瘪……

    笙歌洋洋得意的一个一个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小动物。

    这可是冬天的,可不容有失。

    “开了,岳父可以进去了。”

    月光下,范进的手中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捡的细铁丝,衣服皱皱巴巴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想改行的胡屠夫(二十八)

    细铁丝……

    这就是范进小女婿的作案工具吗?

    呸,开锁工具。

    从范进动作到锁开还没半分钟……

    笙歌上前看了看完好无损依旧可以锁上的锁子,沉默了。

    厉害了,我的便宜女婿。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范进。

    看看这速度,看看这作案手法,不需要板砖不需要铁锹,就是一根细铁丝……

    没错,你没有看错。

    一看范进小女婿就是老手啊。

    初来乍到的,怎么可能这么安静且快速的开了一把锁,脸上脸惊讶都没有,只有理所应当和淡然。

    范进,其实你是江洋大盗吧,只是潜伏在科举文人中的卧底……

    “女婿,教教岳父这一招,行吗?”

    笙歌目光灼灼的看着范进,就差跪下磕头拜师了。

    对于笙歌来说,这一招开锁神技,可比那些之乎者也有趣多了。

    “女婿,你要不考虑一下咱们两个人来个组合,你管开锁,我管偷,劫富济贫去……”

    笙歌跃跃试。

    无聊的子,找些趣事儿也很是不容易。

    “女婿,看你这么熟练,是不是……”

    “不是……”

    范进连连打断笙歌的话。

    他真的只是个屡次考试不中的落魄秀才,跟劫富济贫这样高大上的事真的不沾边。

    岳父,您放过我吧。

    笙歌咂咂嘴,一脸不相信。

    难道这神一般的开锁技术你娘胎里带出来的。

    别看她读书少就就忽悠她。

    “岳父,咱们先进去吧……”

    在大街上谈论开锁谈论偷盗,他真是没那么大胆子。

    “也对,女婿说的对,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隐秘的事当然要回家说。”

    “……”

    范进扶额,岳父这是又误会了什么。

    对天发誓,他是清白的。

    他就是一无是处,但绝对没有做过作犯科的事。

    看着院门重新关上,范进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站在家门口大街上作死了……

    笙歌点燃烛火,准备跟范进来一场秉烛夜谈。

    “岳父,我的开锁技术真不是偷东西练出来的……”

    要去偷,他家里早就吃香的喝辣的了,哪里还需要这么艰难。

    “难不成还真有人闲的没事干开锁玩?”

    笙歌只觉得牙疼,对多闲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

    可是,下一秒她就看到范进郑重的点了点头。

    “……”

    还真有……

    她的便宜女婿就是典型代表,并且还真的自学成才了。

    范进小女婿,其实你三十多年考不中秀才是有原因的吧……

    看来不是去研究人世故而是去钻研开锁了。

    开锁技术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

    不对,应该是明朝广东找范进。

    都怪蓝翔打的广告太走心了,走心的她都忘不了了。

    “这不重要,重点是能教我吗?”

    “难道你不觉得我骨骼精奇天赋异禀,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不,开锁奇才吗?”

    “你把这门开锁神技教给我,一定是你开锁神技的有缘人。”

    “不愿意教,那我买还不行吗?”

    “你卖不了上当,卖不了受骗……”

    混过多年贴吧论坛,从小看广告长大的笙歌,这些话随口而来,都不带考虑的。

    范进掏了掏耳朵,眼神越来越诡异。

    他为什么觉得自家岳父一天一个子,这口才可以去街上做兜售小二了吧。

    他甚至已经想象出岳父站在酒楼或是布庄前拉客的场景。

    一定火爆至极……

    他必须得承认,在口才这方面,岳父确实天赋异禀。

    异到快要吓坏他。

    这样的岳父,是他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

    圣人云,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只有最善变且还没有规律可循的岳父最难应付。

    自卖自夸也是种本事,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他必须得服。

    厉害了,我的岳父。

    就这口才,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做文人,可惜了。

    “既然岳父想学,小婿自然是会竭尽所能教给岳父的,岳父说那些好真是折煞小婿了。”

    见范进松口,笙歌也默默松开了拳头,打消了武力威慑范进的想法。

    小女婿乖巧一点儿,多好。

    范进也丝毫不知,他在拳头下又差点儿游走一圈儿。

    “岳父,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先休息?”

    说起来范进刚才在荒地坐着睡着了,现在其实也不怎困。

    可是想想岳父惊险的入深山打猎,一定心俱疲,作为晚辈他一定得有心。

    “也对。”

    虽说笙歌对开锁神技感兴趣,但也知道大晚上学有点儿蠢。

    学了这开锁神技,她就是劫富济贫,风流倜傥的大侠了。

    这个世界不能用,她难道不会以后的世界用吗?

    技不多压……

    笙歌把猎物随手放在厨房,简单洗漱了下就酝酿睡意。

    真是没想到啊,她的范进小女婿还有做江洋大盗的潜能。

    一想想一段时间以后,她也可以拥有秒开锁的神技,笙歌就激动的有些睡不着。

    这种成就感可比跟野狼搏斗大多了。

    过度兴奋的下场就是失眠……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荒郊野外住习惯了,回到柔软的大上笙歌竟然有些飘飘的感觉。

    数着数,天蒙蒙亮的时候笙歌终于睡了过去。

    就连鸡叫声,都没有惊醒笙歌。

    对于经历了半个月野人生活的笙歌来说,公鸡打鸣,小意思。

    就算是打雷,她都不见得能醒过来。

    站在门外的范进听着房间内震天的呼噜声,越发愧疚。

    岳父定然是累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打呼噜。

    就让岳父睡个懒觉吧,不碍事。

    范进自我安慰道,并且十分贤惠去厨房照猫画虎的煮了一锅粥。

    虽说君子远庖厨,但既然能够为了他们一家人凛冬有吃有衣穿不顾危险的去荒山,那么他下厨又何妨呢。

    不就是一锅粥么……

    他之前虽没有做过,但看妻子和岳父也做过不少次。

    有什么难呢……

    只是范进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笙歌是在一片焦味和烟中醒过来的。

    是谁,是谁趁着本姑娘想烧死本姑娘……

    居心叵测……

    本姑娘向来与人为善,从不挑拨离间,怎么会有人想烧死本姑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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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直播进行时介绍:
笙歌作为直播界的一股泥石流。别人短裙热舞的时候,她在解难题。别人情歌绵绵的时候,她在咬笔头。别人笑声满天的时候,她在奋笔疾书。当然,她还会时不时表现一下中国功夫。没错,她就是个简单粗暴的学霸。可是这么一股泥石流却被莫名其妙的直播系统相中,需要穿梭万界完成直播任务。美名其曰她是清流。快穿之直播进行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之直播进行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之直播进行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