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十七章宿命感相遇(三)
(三)瀁
就是差一点儿没忍住爆粗口了
远离!
远离!
对于没脑子还自私还算计别人的人或者是畜生,都要远离。
“再作孽,你可能连下辈子都没了,別说重返天庭做星宿。”
都成畜生了,还不知悔改!
嘶……瀁
好像连她自己也骂了。
就是说老黄牛被贬下凡,不是没有原因的。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是老黄牛没有。
老黄牛不听劝,一门心思要给牛郎娶仙女“你别说了。”
“牛郎待我不离不弃,那我也不能让牛郎孤苦伶仃。”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天庭见。”
笙歌撇撇嘴,天庭见?瀁
没机会了!
明明就是因为犯错被罚下凡,不思悔改就算了,竟然还帮着一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羊牛娃算计天上的仙女。
只是一个犯错的星君,真当自己是玉帝?
还天庭见?
痴心妄想。
只要这头老黄牛真的敢胆大包天的帮牛郎娶仙女,老黄牛的命也算是到头了。
这辈子没了,下辈子也没了。瀁
“那你打算怎么做?”
笙歌不死心的追问。
她实在不忍心看高居云端的仙女小姐姐,被牛郎糟践。
老黄牛瞪了笙歌一眼,紧闭着嘴,然后迈着蹄子疯狂的向山下跑去。
这世上,天大地大,牛郎最大!
笙歌:!?(??_??;?
对牛郎这么忠心耿耿,那为啥不自己早死早投胎,然后继续陪牛郎,要算计仙女?瀁
晦气!
幸亏老黄牛跟她交情不深,要不然都会被传染的没脑子。
俗话说得好,智商太低会传染。
在老黄牛离开不久,笙歌也偷偷摸摸的下山了。
咳咳,早已是轻车熟路。
……
“牛郎。”瀁
“牛郎。
夜深人静,在破破烂烂的牛棚里,正透过烂了的棚顶看天上星星的牛郎,蓦地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
有一说一,这声音怪瘆人的。
牛郎猛的窜起来,双手交叉抱臂,警惕的看着四周。
“牛郎,我是老黄牛。”
“你听我说,我本是天上的金牛星,大限将至,不出意外拂晓,我就会死。”
“你明日落日前动身前往碧莲池,到了之后找个隐蔽的位置藏起来。”瀁
“不要出声,也不要被发现。”
“日落之后就会有仙女从天而降前来沐浴嬉戏。”
“在下凡的仙女中,有一身着绿衣的仙女,叫织女,性情最是温婉柔顺,又善织锦。”
“待她们褪下衣裳便将绿色的仙衣藏好,没了仙衣,织女便丧失仙力,不能返回天庭。”
“你切记,一定要将仙衣藏好。”
“你手握仙衣,织女一定会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妻子,为你洗手作羹汤,操持家务,你再也不是孤家寡人。”
“还有,她善织锦,一定能让你衣食无忧。”瀁
“我死之后,你将我的皮剥下来,若织女以后起了反心想逃走,我的皮可以帮你。”
牛郎神情有些恍惚,吃杂草喝脏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竟然是天上的金牛星?
这天上的神仙,混的也就一般般吧。
老黄牛这么神通广大,为何这十几年总是不言不语,让他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还得睡牛棚。
他好歹也算是老黄牛的主人!
“牛郎,你记住没?”老黄牛抬高声音,追问道。
牛郎下意识点头“那仙女不会恼羞成怒杀了我吗?”瀁
这村子里的小娘子都看不上他,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仙女会看上他?
能娶仙女为妻,他自然十分愿意,但是他怕死啊。
老黄牛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没了仙衣,织女的身体就会比寻常女子还要弱,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你怂什么!”
“至于其他仙女,时间到了就必须得离开。”
牛郎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
算了,那他就去碰碰运气吧。
天边灰蒙蒙亮起的时候,老黄牛四肢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不一会儿就死了。瀁
牛郎想到老黄牛的话,便手脚麻利的将老黄牛的皮剥了下来,放在篮子里收藏好。
躲在暗处偷看的笙歌:这就是所谓的主仆情深?
剥皮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碧莲池?
这名起的好。
牛郎就不要碧莲!
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天上的仙女栽进牛郎和这个泥坑里。瀁
拯救仙女,舍她其谁。
再说了,正儿八经的仙女对神仙的洞天福地了解的总比老黄牛这个被打落凡间不知轮回几世的星君要强吧。
西牛贺洲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西牛贺洲在哪里?
一离开荒山,她就是个两眼一抹黑的瞎子。
笙歌攥紧了手中的铁棒,继续盯着牛郎。
只见牛郎皱着眉头看着被剥了皮的血肉模糊的老黄牛,鼻子轻嗅喉结滚动。瀁
就在笙歌以为牛郎要丧心病狂的连老黄牛肉和骨头都不放过的时候,牛郎开始挖坑了。
还好,不至于尸骨无存。
牛郎吞咽着口水,吃牛肉,犯法啊。
以哥嫂的薄情,绝对不会花冤枉钱去牢里赎他。
将老黄牛潦草下葬后,牛郎就揣着一块硬梆梆的粗面饼子和一壶水,猥琐又兴奋的赶往碧莲湖。
牛郎找了处隐蔽的角落,开始静待天黑。
等啊,等啊。瀁
盼啊,盼啊。
晚霞当空时,牛郎亲眼看着数名仙女从天而降,落在碧莲湖边。
牛郎一眼就看到了身穿绿衣的仙子。
的确如老黄牛说的那般一颦一笑言谈举止都温柔端庄,想来定会是个勤俭持家的贤惠妻子。
牛郎搓搓手,眼底一片火热。
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拥有一个貌美无双的仙女老婆了。
笙歌看的一阵儿恶寒,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这么猥琐。瀁
老黄牛就这么饥不择食,来者不拒,选了这么个主人?
这就烂眼光,破脑子,还做什么星君。
若是凡人知晓,恐怕都得怀疑这天上的神明到底还值不值得信奉。
仙女们嬉笑几乎,在查探四周,确定周围没人之后,便要褪去衣衫,进入碧莲湖沐浴。
牛郎轻舔嘴唇,急不可耐的等待着。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仙子们的衣衫要滑落肩膀时,笙歌朝着牛郎所在的位置砸了一个大果子。瀁
第一千一十八章宿命般相遇(四)
(四)芝
“嗷!”
牛郎看着从天而降砸在他头顶的果子,条件反射痛呼出声。
等他反应过来,要捂嘴的时候,仙女们早已发现了他的位置。
此时的仙女,早已穿戴整齐,神情淡漠疏离,有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你在偷看?”
为首的红衣仙女,性情也如火,嫉恶如仇,直接强悍。
红衣仙女看着藏在巨石后,衣服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皮肤蜡黄,衣领袖口都沾着不知名污渍,胸前还有饼子碎屑的牛郎,很是一言难尽。芝
据她所知,这碧莲湖周遭,风调雨顺土地肥沃灌溉方便,凡人的日子应该不至于过的这么凄惨又邋遢吧。
“偷看,是想找死吗?”
红衣仙女素手纤纤,轻轻一掌拍碎了牛郎身前的巨石。
牛郎藏无可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暴露在众仙女和一猴眼前。
笙歌诚恳的表示,牛郎比昨天更脏了。
许是剥了老黄牛的皮,身上不可避免的溅上了血迹,然后又挖坑。
此刻的牛郎,又脏又臭。芝
站在最后的织女忍不住微微蹙眉。
“我……”
“我没有。”
牛郎贼眉鼠眼,小眼睛滴溜溜转,看起来更加像不怀好意的恶人了。
红衣仙女叉腰“那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莫说她们是天上的仙女,可就算是凡间的女子,也不应该被偷窥啊。
牛郎一闭眼“我睡着了。”芝
对,他就是睡着了。
牛郎就好似突然找到了完美的借口,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我就是这不远处的村落的村民,今日一早就来了此地。”
“不信的话,你们去问问村里的人。”
“若不是莫名其妙从天上掉下个大果子正好砸中了我,我现在还睡的正香呢。”
深觉自己有理的牛郎,从地上窜了起来。
“你们不要血口喷人。”芝
“我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贫困村民,但也是有尊严的。”
“你们随意欺辱辱骂我,良心过得去吗?”
牛郎不停的叫嚣着。
红衣仙女面露狐疑,其余仙子则是面面相觑。
她们鲜少与人打交道,更遑论是这样有些胡搅蛮缠的人。
在树上的笙歌,看的一阵儿反胃。
无耻!芝
如果无耻有等级,牛郎一定可以遥遥领先。
还造什么盔甲,建什么城墙,让牛郎的脸皮去充当。
牛郎依旧气势汹汹,扬着下巴一脸的不服气,颇有一种威武不能屈的正义感。
可牛郎心中却惴惴不安,不停的咒骂老黄牛。
老黄牛果然是畜生,不靠谱。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却没有告诉他万一被发现了怎么逃命。
到头来,还得靠他自己急中生智。芝
“姐姐。”
织女轻挪脚步,揪了揪红衣仙女的袖子。
牛郎听着这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就好似有一双小手在轻轻拍打他一般,再看到那一身绿色仙衣时,更是忍不住眼睛一亮,整个人好似都变得亢奋了。
这就是他要娶的仙女妻子。
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温顺乖巧的。
哪里像那个红衣仙子,张扬跋扈,泼辣刁蛮。
娶妻,就该娶绿衣仙子那样懂事的,这样十里八乡的才会称赞他是个有福气的。芝
据老黄牛说,绿衣仙子还会织锦。
那东西,可是价值不菲,不少富贵人家都不惜花大价钱购买。
到时候,家有贤妻替他操持家务,还能织锦换钱。
用不了几年,他就能成为远近闻名的富户,指不定日子过的比镇里的员外还要滋润。
然后,他还能用银子在纳几房小妾,每天快快乐乐享受达官贵人的幸福。
这样的日子,才有奔头。
嗯,到时候他绝对不会抛弃绿衣仙子的。芝
糟糠妻,不下堂,他听村里的老秀才说过这句话。
意思,应该大差不差。
越想,牛郎的心头越火热,看向织女的眼神也越发不加掩饰。
红衣仙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轻哼一声,“织女,你要替这个登徒子说情吗?”
在天庭,织女的性子就最是温婉善良,几乎不与人起冲突。
但也不能这般天真到愚蠢吧?
就凭这个登徒子的一面之词,心软?芝
到时候,恐怕被人卖了还得帮忙数钱呢。
要知道,一旦下凡,她们的仙力都是聚集在仙衣上的。
刚才沐浴褪去仙衣,若仙衣被盗,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得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能贪图新鲜想松口气下凡了。
天庭有的是灵泉。
织女脸一红,摇了摇头“不是的,姐姐。”
“我不是要为他说情。”芝
双颊绯红的织女,让牛郎更心动了。
忍无可忍的红衣仙子,素手一挥,牛郎的面颊上便多了一个巴掌印。
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女啊?
还是说觉得所有的仙女都跟织女一样单纯简单。
当年她第一次下凡做了很多功课,但还是担忧人心险恶,就抓了一只混迹于人间百年的狐狸精恶补了一番。
那眼神,用头发丝想都知道这个脏兮兮破破烂烂的人脑子里脑补了些什么废料。
牛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芝
众仙女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
牛郎眼神哀怨,凄凄惨惨的望着织女,就好似织女是个负心汉。
织女浑身不适,躲在红衣仙子身后轻声低语“姐姐,他身上的天界星官的气息。”
织女性子内敛温顺,但相应的也格外细心有耐性,能注意到别人很容易忽略的细节。
红衣仙女诧异,难不成面前的这是个因犯错,被打落凡间的星官?
就这?
这是不是太磕碜。芝
这是红衣仙女第一次觉得天规还是不够森严。
牛郎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他将老黄牛剥皮下葬后,就只是简单的洗了个手,就兴致勃勃的出门了。
“说,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牵扯到天界星官,就必然知晓仙衣的秘密,那么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就绝对不是偶然了。
十有八九就是想偷了仙衣,然后将她们其中的某一个或者几个强行留在凡间。
那个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阴货,竟然还算计天上的仙女。
不要命了?芝
第一千一十九章宿命般相遇(五)
(五)陉
不想活了那就别活了。
大不了事了,她亲自去向王母请罪。
要知道,在凡间,仙女失去仙衣,连凡人都不如。
日子久了,仙骨也就没了。
这简直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红衣仙子更气了!
牛郎被吓得瘫软在地上,身子如抖糠,瑟瑟发抖。陉
老黄牛没说过天上的仙女脾气会这么火爆啊。
他,他害怕。
笙歌乐滋滋的看戏,她若是跳下去,被当成流氓猴怎么办?
她还要拜师修行,成为这个世上最厉害的猴子呢。
至于牛郎,那是活该。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嘿嘿。陉
\(//??//)\
她还是世上最有文化的猴子。
听听她的遣词用句,不比牛郎有水平?
连她这只荒山小猴都比不过,还妄想用下流的手段娶仙女?
给他脸了!
牛郎哆哆嗦嗦瑟瑟发抖,一个劲儿摇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陉
生死关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装傻了。
红衣仙女心中的鄙夷更盛,眸光流转,望着牛郎身上的血迹,若有所思。
“我杀了下凡的星官。”
“对吗?”
红衣仙女肯定道。
“那要不你也去死吧。”
红衣仙女双手环抱交叉于胸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牛郎。陉
这种偷奸耍滑,贪生怕死的家伙,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吓唬。
说话间,红衣仙女就抬起了手。
牛郎嗷的一声叫出来,下意识求饶“不是,不是这样的。”
“织女,救我啊。”
“是老黄牛自己老死的。”
生怕被红衣仙女毙于掌下,牛郎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他跟老黄牛的计划尽数说了出来。
织女:!?(??_??;?陉
听完牛郎的话,织女素来柔和温婉的神情顿时挂上了寒霜,整个人如同数九寒天里的冰凌,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温柔,就好欺负吗?
就因为她与人为善,就要被认为是软弱可欺。
她的确是有些厌倦在天界日复一日织锦布漫天云霞的日子,但也从未动过思凡之心,更遑论是嫁给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放牛娃为妻。
听听牛郎那些话,那是娶妻吗?
那分明就是想找个不仅免费还会赚钱的女仆。
恶心。陉
织女紧咬银牙,身子轻轻颤抖,可千百年的涵养让她很难做出出格的举动。
“金牛星?”
红衣仙女凝眉“这金牛星官是不想重返天庭了吧?”
“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红衣仙女暗暗思忖,搞死这金牛星官的可能性有多大?
本就是犯错被贬下凡,不思悔改也就算了,竟然还为了贪吃懒做好逸恶劳的牛郎算计织女。
还说牛郎敦厚老实,善良勤劳,是良配?陉
就这?
就这?
红衣仙女看着瘫坐地上涕泗横流的牛郎,嫌恶的踹了牛郎一脚。
清脆的声音,也不知是断了何处。
“牛皮呢?”
回天庭告状,总得有凭据。
“藏在牛棚角落的篮子里。”牛郎不敢撒谎。陉
“我知道的都说了,放过我吧。”
“都是老黄牛教唆我做的,这天底下哪个男子不想娶仙子做妻子。”
“我也是没有经受住诱惑,这才犯下大错。”
牛郎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也不知是怕的,还是疼的。
谎话说的牛郎自己都信以为真了,越发觉得自己无辜至极。
“仙人应该庇护凡人,你们这样怎么能对得起凡人的供奉。”陉
“放过我吧。”
见牛郎丝毫不知悔改,织女深恶痛绝,上前一步,一巴掌扇了过去。
牛郎:Σ(??д??lll)
动手的竟然是织女?
老黄牛口中温柔贤淑?
“并不只是我一个人偷看。”
牛郎指着笙歌所在的位置,竭力叫嚣“那棵树上还有人。”陉
“这个果子就是从那棵树上砸下来的。”
牛郎的声音中深藏着怨念和愤恨,若不是这个破果子,他现在早就将织女的绿色仙衣藏起来了。
等其余人一走,他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红衣仙女手指反转,红色的光华自指尖传出,直指笙歌所在的那棵大树。
这碧莲湖,何时多了这么多偷窥者。
笙歌抱着一兜的果子从树上落下,一双眼睛明亮纯粹。
她只是个猴子啊!陉
“猴子?”
仙女们愣住了。
笙歌很是自来熟的将布兜里的果子分给仙女,怪甜的。
见是一只猴子,仙女们神色渐缓。
“我没想偷看,我就是想提醒一下。”
笙歌甜滋滋的开口,努力的套近乎。
她还想向仙子们打听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路。陉
都是仙佛,多多少少应该有些交情的。
“还是一只开了灵智可以口吐人言的小母猴?”
笙歌:这称呼莫名其妙有些刺耳。
牛郎脸黑的一塌糊涂,他的巅峰人生竟然毁在一只猴子手上。
“这就是老黄牛的皮。”
笙歌再一次借花献佛。
红衣仙女接过黄牛皮,将其一分为二,一半收起,一半披在了牛郎身上。陉
手势翻转,黄牛皮与牛郎紧紧的贴在一起。
骨肉蠕动,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叫其老黄牛还是牛郎。
“喜欢不劳而获?”
“喜欢混吃等死?”
“喜欢耍小聪明?”
“那就去做老黄牛吧,何时彻底转了心性何时再褪去这一身皮吧。”
红衣仙女随手露的这一手,笙歌的眼睛骤然亮晶晶的。陉
好神奇!
这便是修行的玄妙吗?
她不管,她也要学!
等此间事了,她就要离开这座荒山,去拜师学艺。
牛郎此刻无能狂怒,新化成的牛蹄不停的刨着地。
耽搁这么久,天色越来越暗,晚霞都要藏进云层。
“相助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不知我们能为你做什么?”陉
尤其是织女,语气格外的郑重。
她才是老黄牛和牛郎算计的对象,若不是这猴子闹出的动静,她可能现在就得眼睁睁看着姐妹们回天,而她只能滞留凡间,被牛郎强硬的带回家。
洗衣做饭,洗手做羹汤,还得织布做衣。
“有!”
“我正好有一件事情。”
笙歌也顾不得客气。
这可能是她距离仙子最近的一次,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陉
“我想修行!”
第一千二十章宿命般相遇(六)
(六)犻
“西牛贺洲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里须菩提祖师。”
“仙子姐姐们听说过吗?”
“姐姐知道路怎么走吗?”
笙歌很是嘴甜,一口一个姐姐。
“听过。”
红衣仙女和织女同时开口。
“等我回到天庭再询问一番,确定了将消息告知于你。”犻
荪歌连连提醒道“姐姐们莫忘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啊,这荒山之中,满是天敌,岁月无情,我怕坚持不了太久。”
笙歌真的很担心仙子们回去一耽搁十天半个月过去了,结果凡间十几年过去了,她老死了……
这就尴尬了。
红衣仙女戳了戳笙歌毛茸茸的小脑袋“你这小母猴。”
笙歌:真冒犯啊。
织女蹙眉,微微犹豫,便将披帛拿下,搭在了笙歌的肩上。
“这披帛有我些许仙力,能保你寒暑不侵,寻常妖兽不敢近。”犻
“你放心,我会抓紧时间的。”
织女温润润的眼睛满是诚恳。
笙歌笑嘻嘻的摸着披帛,主动将小脑袋抵在了织女的手心。
这么温柔善良的仙女小姐姐,她也喜欢。
“时间到了,我们要离开了。”
笙歌看着渐渐隐入云端的仙女们,心下松了口气。
仙女们不知道,总有其他天兵天将知晓吧。犻
她打眼一看,就知道仙子们的人缘比不靠谱的老黄牛好多了。
嗯,好的开头就是成功的一半。
她已经勇敢的跨出了第一步,四舍五入一下,她已经距离成为天下第一猴不远了。
牛郎眼睛瞪的像铜铃,恶狠狠又非常眼馋的盯着笙歌肩上的披帛,挥舞着前蹄就要将笙歌踩死。
只是,还不等他付诸于行动,就开始在地上疼的打滚,紧接着不受控制的朝着田野跑去。
老黄牛的天职是什么,当然是犁地啊。
在老黄牛走后,笙歌开开心心的捧着织女的披帛回到了荒山。犻
披帛上的仙力,让猴群望而生畏。
“吱吱吱”
“唧唧唧”
猴富贵,勿相忘。
……
织女并没有让笙歌等太久,不过一月功夫,便再次偷偷下届,身边还跟着泼辣彪悍的红衣仙女。
按天庭的时间算,也才一个时辰。犻
“这是地图。”
“你一路小心。”
“若是拜师不成功的话,将披帛在土地庙前点燃,我会尽力为你寻其他师父。”
织女说话匆匆茫茫,时不时就要抬眼看看天。
显然,王母又加强了管束。
笙歌拿着地图,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是很详细,可详细的她都有点儿眼花缭乱了。
算了,先按着走吧。犻
笙歌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干粮,然后又去用荒山里的果子药草去村落里偷换了几件衣裳草帽。
她要尽可能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人,遮的严严实实,她可不想半路被那个杂耍团抓回去跳火圈,或是被活生生的剥皮剔骨割肉。
织女的披帛也被她贴身裹着,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怕死。
一切准备就绪后,笙歌准备下山。
山上的猴群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甚至老猴王都开了宴。
笙歌咋舌,这荒山的猴群还真是面冷心热。
被她揍了这么久,竟然还给她开欢送会,提前提她庆祝。犻
有点儿欣慰,怎么办?
不过,既然还有这么多存活,为什么不孝敬给她!
于是,笙歌毫无心理负担的再一次折返,回到荒山,抢了老猴王的一大串香蕉,扬长而去。
“不用想我。”
猴群:!?(??_??;?
呵呵,并不会想。
在山脚下,笙歌遇到了牛郎。犻
此时的牛郎看起来委屈巴巴,可怜又弱小“带我一起走吧。”
“我已经改邪归正一心向善了,我也想修行,带我走吧。”
没日没夜犁地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他还不敢光明正大的口吐人言,怕被当作妖怪烧死。
那帮愚昧无知的村民,甚至还想给他配个小母牛,说似他这般辛勤劳作的黄牛不多见。
他差点儿就要娶仙女了,现在就要跟小母牛配种。
牛郎头皮发麻,他知道他不能再待下去了。犻
笙歌冷冷的翻了个白眼“别来沾边。”
牛郎可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无辜,本身就是个心术不正的。
对这样的人,她没那么好的心思帮助。
“仙女姐姐们不是说了,只要你彻底转了心性就能褪去这身黄牛皮重新变成人。”
“你看你现在,越发形神具备了,别扯什么改邪归正一心向善了。”
“这八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晦气。”
说完,笙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犻
牛郎不死心的跟在笙歌身后,再不走,就有一群小牛犊做儿子了。
可是,他发现,现实过于惨烈了。
他的牛蹄子,无法踏出这个村落。
也就是说,他只能继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做老黄牛犁地了。
太可怕了!
牛郎绝望的趴在地上。
这个时候,他心中已经没有半点侥幸了。犻
不想一辈子当牛,就得任劳任怨,改邪归正。
离开村子的笙歌开始了自己翻山越岭漂洋过海的日子。
原来,这个世界竟然可以这么大。
山,可以这么巍峨。
海,可以这么宽广。
笙歌偷来的小草鞋已经不知被磨烂几双了,身上的毛发也不再光亮,风餐露宿,粉白的脸上也添了伤痕。
仙人的洞府,为什么要这么远!犻
笙歌站在波浪滔天,翻涌不止的大海边,又看了看自己新扎好的洗澡竹排,吞了口口水。
这竹排,可能刚下水后散架了。
难不成寻仙拜师的路难不成要折在这大海上。
笙歌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的黑铁棒。
黑铁棒出现在手中的那一刻,波涛汹涌的大海似是接收到命令,竟一瞬间安宁下来,平静无波,犹如一面镜子。
笙歌:!?(??_??;?
好神奇!犻
这根其貌不扬的黑铁棒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好像,她以前还低估了这个铁棒。
笙歌嘿嘿一笑,将竹排漂在海面上,用黑铁棒做桨,海水分外乖巧听话。
这黑铁棒,其实是做船桨的命吧。
漂洋过海,一路历经艰险,笙歌终于到达了西牛贺洲之地。
至于途中几次三番迷路,大可不必再提。
第一千二十一章宿命般相遇(七)
(七)蠷
千峰排戟,万仞开屏。
层峦叠嶂,万壑绵延。
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
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岭崖苔藓生。
古树葱葱郁郁,一眼望去,便是钟灵毓秀之地,必有高人隐姓埋名居于此。
笙歌心下一喜,如此仙山,若无仙人就说不过去了。
再说了,织女给她的地图也就指向这里。蠷
她对织女有救命之恩,人美心善的织女是不会欺骗她幼小的心灵的。
笙歌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向林深茂密云雾缭绕处走去。
她掐指一算,仙人定在路的尽头。
如果算错了,当她没算。
走着,走着,笙歌终于听到了人声。
一看,是一位头上戴箬笠,身上穿布衣,腰间系环绦,足下踏草履,手执衡钢斧的樵夫。
似樵夫,但也仙风道骨。蠷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
……
……
“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
笙歌在心中很是自然的接道“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紧接着,就听樵夫诵出了这一句。
笙歌怔愣,这真的只是巧合吗?蠷
她的记忆之中从未有过,但她却能很顺畅的接出,这诡异的熟悉感。
难道,这就是她与老神仙天定的缘份?
好吧,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老神仙可是出自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一句老神仙,把樵夫吓了一跳。
樵夫连连摆手“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我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砍柴人,用柴薪换米勉强度日。”
“你那话,老天爷听了,可是要折我寿的。”蠷
笙歌连连捂嘴,很是歉疚。
不愧是仙山,仙人的洞天福地,随随便便一个樵夫便能口出仙神语。
“那方才之言?”笙歌询问道。
樵夫扔下手中的斧子,憨憨的挠了挠头“祖上传下来的,口口相传,习惯了砍柴的时候唱几句。”
“那您可听说过须菩提祖师?”笙歌打听道。
“传闻中,这灵台方寸山的确是有一位神仙,灵验的很,你多找找许是能找到。”
笙歌辞别的樵夫,如同没头的苍蝇在山中乱撞。蠷
也不知走了多少弯路,还好跌跌撞撞看到了一座洞府。
洞门紧闭,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十个大字映入眼帘。
笙歌咧开嘴一笑,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洞门紧闭,杂草丛生,老树的枝桠更是横七竖八,将洞门挡的严严实实。
笙歌有些怀疑,这神仙洞府的神仙还在吗?
笙歌手忙脚乱的清楚了杂草,将多余的枯树枝剪掉,然后小手握成拳头锤了锤石门“徒儿笙歌前来拜师。”
敲了许久,就在笙歌觉得自己的小爪子要废了的时候,石门被从内打开,一声叹息久久不绝。蠷
笙歌从这声叹息里听出了复杂。
就如同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在面对不可更改的现实时的一种无奈。
穿过深阁琼楼,笙歌看到了坐在瑶台智商发须皆白的神仙。
“弟子笙歌拜见祖师。”
笙歌倒身下拜,磕头道。
须菩提祖师眸光定定的望着笙歌,眼睛中光芒闪动,似是在看她的前世今生,又似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笙歌有些茫然,只好继续磕头。蠷
半晌,须菩提祖师微微抬手,一股轻飘飘的力道将笙歌扶起。
“为何想拜师?”
笙歌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想做天下第一猴,”
“想修炼,想如仙人般拥有长生不死之身,莫大威能,挥手间,山崩地裂,排山倒海。”
天下第一猴?
这样的回答,让须菩提祖师的心微微波动,就连眼神都多了一缕怅然。
“还求祖师能够收下我。”蠷
她漂洋过海,跋山涉水,经历了万般磨难才寻到须菩提祖师。
须菩提祖师没有言语,只是再一次长长叹息一声。
“你可知曾经的天下第一猴子如今身在何处?”
须菩提祖师也不知为何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也许是太像了。
又是一个灵猴,又是这般的狂妄不羁。
唯一不同的是,这只猴子要比初见悟空时更加的通人性。蠷
笙歌点点头“被压在了五行山下,历风霜雨雪,餐风饮露。”
“师父放心,弟子绝不会如孙悟空那般悲壮。”
笙歌表示,她很是惜命的。
悲壮吗?
须菩提祖师低声反复道。
这世间,无人知晓孙悟空是他的弟子。
“如果,拜入我门下,你最想学什么?”蠷
“学长生之术。”
笙歌果断开口。
她常忧心岁月流逝,猴族寿命颇短。
她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她怕来不及。
身为身为猴子,但也还是要有理想的,万一真的轰轰烈烈在天地间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呢。
须菩提祖师再一次想到了数百前,他与孙悟空的对话。
似这般可得长生吗?蠷
这是孙悟空问他最多的问题。
最后,他还是传了孙悟空长生之法。
“你们做猴子的,都想长生吗?”
须菩提祖师心念所至,开口问道。
笙歌抿抿唇“也不都是。”
“我们做猴子的,也是要大家争地盘抢食物的。”
“反正在我所待的那座荒山上,唯有我想修行。”蠷
笙歌实话实话。
对于其他猴子,只会吱吱叫个不停。
与其想东想西,还不如多摘两根香蕉,多荡一会儿秋千来的实际。
“你能抢过别的猴子吗?”
不知为何,须菩提祖师起了几分寒暄的兴致,就好似真的对猴子的世界感兴趣。
笙歌轻哼一声,可以说她矮,可以说她丑,但绝不能说她弱。
“我,打遍猴群无敌手。”蠷
笙歌很是自傲。
须菩提祖师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在看到笙歌背在身后的黑铁棒时,须菩提祖师瞳孔猛的一缩。
轻轻招手,铁棒朝着须菩提祖师窜了过去。
须菩提祖师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上天注定吗?
天地灵猴,本就是天地造化。蠷
如今又出现了一只与悟空这般相似的猴子,同样是拜师于他,同样性情不羁,又同样握着一根定海神针。
天地灵物,鲜少这般成双成对的出现。
这是天道刻意为之吗?
第一千二十二章宿命般相遇(八)
(八)
那刻意为之,又是何缘故。
如此相似,怎能共存。
须菩提祖师的目光眺望着远方,似是能穿过高山,越过汪洋,看到他那个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弟子。
刹那间,须菩提祖师的心头涌上一层浓浓的不祥。
他那个亲自赐名,机灵聪明,天赋奇绝,疣桀骜不驯的弟子,这一生也许恐难善终,横死山中,尸骨无存。
天道的选择,那是灵山的选择?
孙悟空还被压在五行山下,如今便要迫不及待的预备备选了吗?
或者,自始至终,孙悟空都是弃子。
如今天庭势弱,西天佛界鼎盛。
天道偏袒了西天佛界,灵山的选择也许就是天道的选择。
须菩提祖师的眼中深藏着悲悯,他这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已经难比往昔了。
须菩提祖师将定海神针还给笙歌,平静一问“你若拜我为师,可有具体想学的神通?”
笙歌想起了老黄牛说的话,垂涎道“大品天仙诀。”
“地煞术七十二变。”
“筋斗云。”
好吧,她也只听过这些。
让她再说,她也编不出来。
须菩提祖师身侧的手愈发握紧,似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不愿妄造杀孽。
但若听之任之,孙悟空难逃一死。
“你看着我的眼睛。”
闻言,笙歌抬起了头,目光直视着须菩提祖师。
四目相对间,须菩提祖师又突然改了主意。
他感知到了这只猴子与孙悟空之间的缘分,这份缘分也许会是一线生机。
最重要的是,这只猴子,体内的信仰和气运之力犹如汪洋大海无边无际,且隐隐约约构成了新的天运。
若天运,那便是天。
这只猴子,真的是荒山里窜出来的野猴子吗?
“拜师吧。”
须菩提祖师斩钉截铁道。
这份因果,他接了。
笙歌狂喜,连连三跪九叩行拜师礼。
原来,神仙这么好说话。
就这样,笙歌在斜月三星洞留了下来,跟在须菩提祖师身边学艺。
须菩提祖师也很有讲究,但凡孙悟空学的,他都教了。
被孙悟空嫌弃的,没学的……
请仙扶鸾问卜揲蓍能知趋吉避凶之理的术门之道,他教了。
儒家、释家、道家、阴阳家、墨家、医家,或看经,或念佛,并朝真降圣之类的流门之道他也教了。
休粮守谷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或睡功,或立功,并入定坐关的静门之道,他还教了。
有为有作,采阴补阳,攀弓踏弩,摩脐过气,用方炮制,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石的动门之道,他也教了。
换句话说,笙歌这只猴子,杂七杂八学了一大堆。
凡他教,笙歌就学,且还是如饥似渴的学。
须菩提祖师也没有想过他竟然能培养出这么一只全能的有文化的猴子。
若这只猴子化身为人,去人间行走,必然能封侯拜相,为人敬仰。
也不知孙悟空看到自家师弟这么有文化,读书破万卷,会不会自惭形秽。
笙歌在斜月三星洞一待就是五十年,早已突破了猴群一族的生命极限。
她心知,她的长生术练成了。
“笙歌,你师兄有难,为师不忍,需取你一滴心头血,你可愿意?”
临别前,须菩提祖师取了笙歌的一滴心头血,将一根猴毛浸泡其中。
那一滴心头血被猴毛吸收,猴毛化作一道流光,不知飞向了何处。
笙歌再次行三跪九叩之礼,告别了须菩提祖师。
须菩提祖师望着笙歌下山的背影,叹息一声,他也不知他的私心是对是错。
笙歌回头,撇了撇嘴。
须菩提祖师什么都好,就是爱动不动叹气。
担忧那只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子吗?
大不了,她去替须菩提祖师看看。
学习了神通,笙歌终于不用历经艰险跋山涉水了,捻诀,纵起筋斗云,再一次回到了那座荒山。
不管怎么样,那座荒山也算是她的故乡。
荒山之上当初熟悉的面孔都已不见,她离开的终究还是太久了。
笙歌并没有惊扰猴群,心念所动便化为人形。
碧莲湖边,临水自照,看着倒映在湖水中的面庞,笙歌忍不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没有任何不适应,仿佛这才应该是她本来的样子。
笙歌悄无声息的进了村落,想要大厅一下牛郎的下落。
但村子里已经没人能想起牛郎了。
笙歌换了个问法“村子里最勤劳最不知疲倦,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就犁地的那头老黄牛呢?”
一说这个,村子里马上有人知道了。
“死了。”
“老死了。”
“村里人感念它,挖了个坑把它埋了。”
笙歌满头黑线,也就是说牛郎到死都没彻底转变心性,幡然醒悟?
这一刻,笙歌再一次理解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
此刻,她更好奇的是,牛郎死了以后呢?
投胎了吗?
于是趁着村民们不注意,笙歌掀开了牛郎的小坟包,土坑里只余骨架和一块看起来依旧光泽的牛皮。
笙歌收起牛皮,重新将土盖上。
看来,还真是被牛头马面勾到了地府。
笙歌并没有在村子里久留,而是腾云驾雾前往了五行山。
她要去替自己师父去看看那只可怜巴巴的猴子了。
五行山高接青霄,崔嵬险峻。
周遭百姓皆知,天降此山,只为关押一神猴。
百姓口中的孙悟空,着实凄惨,由土地神监押,饥餐铁丸,饿饮铜汁。
笙歌轻呼,这不仅是监押,而是折磨吧?
走进山中,笙歌看到了那个被压在山下,只有头颅和手臂在外的猴子。
尖嘴缩腮,金睛火眼。
头上蹭满了湿漉漉的人苔藓,耳边似是都有不知名的杂草
额头上,鼻子凹陷处,都满是泥土。
就连伸出的手指,指甲甚长,却满是尘垢。
若非偶尔的晃动,她恐怕会以为那只猴子已经石化,与五行山融为了一体。
远远望着,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却步。
眼前的一幕,让她很难想象出老黄牛口中大闹天宫让天兵天将无可奈何的齐天大圣。
笙歌心中突然涌上了酸楚。
第一千二十三章宿命般相遇(九)
(九)
好似,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明明是天地育成之体,日月孕就之身。
不该是这个样子,又该是什么样子。
笙歌的脑海中蓦地出现了一幅画面。
齐天大圣应该手拿如意金箍棒,身穿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脚踏藕丝步云履,不可一世。
笙歌的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了近乡情更怯的忐忑不安。
这种感觉来的突兀,却又格外的强烈。
强烈到她自己的眼睛似是升腾起了水雾,都恍若未觉。
心慌!
笙歌闭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也许,也许是那滴心头血的缘故吧。
笙歌想到了离开斜月三星洞时,须菩提祖师向她要的那滴心头血。
在笙歌驻足原地时,感知敏锐的孙悟空就注意到了这道视线。
那是个傻子?
这是孙悟空道第一想法。
否则,这世上哪有人的眼神会这般复杂奇怪。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是可怜。
但那个可怜的眼神在真正触及到他的时候,就开始变得他看不懂了。
然后,那个傻子哭了?
应该是哭了吧,他火眼金睛不会出错。
不是害怕,不是嫌弃,也不是怜悯,那是什么?
不过,那傻子为什么一动不动。
孙悟空忽略了心中奇奇怪怪的感觉。
明明素昧平生,可偏偏无端让他觉得分外熟悉。
“别看了!”
如雷声般轰鸣的声音,使得笙歌从奇怪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笙歌越走越近,也就将狼狈的猴子越看越清。
好吧,乍一看既可怜又狼狈。
仔细一看,更狼狈。
血脉相连的感觉是要搞什么?
笙歌猛的想起了老黄牛那句走捷径认干爹。
“你来此作甚?”孙悟空呲了呲牙,面露凶相。
笙歌目光直视着孙悟空“看你。”
孙悟空:!?(??_??;?
透过火眼金睛,他自然看出面前这个傻子是猴子。
猴族在他之后竟然也能出现这种天赋根骨绝佳的猴子。
“你也是听说了本大圣大闹天宫的事情,心向往之?”
孙悟空抬起下巴,无论是眼神还是声音中都还带着天生的桀骜不羁。
笙歌失笑,哪怕依旧看起来脏兮兮的,但此刻却突然变得顺眼多了。
“是的。”
“我是听着你的事迹,拜师学艺,一直都想看看让整个天庭都束手无策的齐天大圣到底是什么样子。”
笙歌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就连声音都忍不住多了几分察觉不到的纵容。
向来狂妄的孙悟空此刻却有些不知所措“可有失望?”
被压在五行山下不知岁月如梭,被风吹被雨淋,饿极了就连旁边长出的杂草也吃,他觉得他这一颗心早就冷硬的不能再冷硬了。
可今日不知为何就再一次欢快的跳动。
思来想去,孙悟空都觉得是那天突然窜进他身体的一道流光。
流光里,有师父的气息,也有面前这只猴子的气息。
嗯,他定然是想师父了,所以才会爱屋及乌。
在他离开斜月三星洞辞别师父时,师父凶巴巴的说他这一去,定生不良。
凭他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师父的徒弟。
若是他说出半个字来,被师父知之,就把他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万劫不得翻身!
唉,师父说话凶归凶,但不得不承认师父他老人家能掐会算的本事是真的强,字字句句都灵验了。
他不仅仅是惹祸了,还兴风作浪的捅破天了。
笙歌伸手理顺了孙悟空头顶的毛发,坚定道“不曾失望。”
“你的壮举,前无古人。”
“你为何不说后无来者?”孙悟空脱口而出。
别妄图欺负他没文化!
他在斜月三星洞也是受到了很深熏陶的。
笙歌愕然,好歹谦虚一下。
“因为会有后来者!”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孙悟空将信将疑,但心情明显要好多了。
“那后来者能不能去反抗下如来佛祖?”
孙悟空问的认真,灵霄宝殿他闯了,玉帝马上金灿灿的椅子他也翘着二郎腿坐了,琼浆玉液也喝了,也没什么意思。
笙歌睨了孙悟空一眼,沉香劈山救母修改天条,貌似也反抗的是天庭啊。
这么一看,天庭也挺背。
说实话,若她是王母,她也不会同意仙凡恋。
恋什么?
一个寿命无止尽,一个满打满算百余年,到最后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认认真真修炼千年,位列仙班就是为了跟凡人谈一场所谓的唯美悲壮荡气回肠的恋爱?
早去哪儿干嘛了?
站在王母和玉帝的角度上,就会发现那些私通凡人的的仙官多么可恶。
占着仙班,领着天庭的福利,然后在背后可劲儿的说天界无情冰冷,天规森样,然后义无反顾跟着凡人跑了,最后天庭还要在老百姓的口口相传中背千万年黑锅。
好吧,她又扯远了。
笙歌注视着孙悟空眸子中的灼灼光芒,实在说不出煞风景的话。
“可以。”
大不了,她先做那个后来者。
都是猴子,四舍五入一家人。
孙悟空这么可怜,风吹日晒阶下囚似的,认干爹是不可能了,但她作为猴族第一人,理所应当庇佑孙悟空。
孙悟空笑得越发灿烂了,眼神中的狂妄凌厉渐渐的融化,就好似夜空下倒映在水中的星星,波光潋滟。
“师父很想你。”
笙歌叹了口气,席地而坐。
一边清洗孙悟空脏兮兮的小爪子,一边幽幽道。
孙悟空先是一怔,然后焦急的抓耳挠腮。
“师父?”
“我没有师父!”
孙悟空谨记着须菩提祖师的话。
他天生是惹祸的性子,绝不能给师父遭灾,连累那些师兄弟们。
笙歌一把拉过孙悟空的小爪子,开始给他修剪指甲。
于公,大家都是做猴子的,理应互帮互助。
于私,孙悟空与她师出同门,同门最讲究的就是团结。
“好,你没有师父。”
笙歌也没有纠正,自始至终也没有提须菩提祖师的名字,只是放低声音接着道“他很担心你。”
“也从来没有忘记你。”
要不然须菩提祖师每天长吁短叹做什么。
第一千二十四章宿命般相遇(十)
(十)
孙悟空依旧将信将疑,忽视了心中诡异的熟悉感和亲近感,警惕的望着面前的猴子
这一刻,孙悟空觉得面前的猴子不是天庭就是西天佛界派过来套话的。
难不成把他压在五行山下数百年仍不解气吗?
还想着套出他的师门,然后将师门一网打尽吗?
漫天神佛,未免过于小气了!
孙悟空猛的抽回了手,锋利的剪刀划过一条长长的血痕,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对着笙歌怒吼。
被压在五行山下,他所有的神通都无法用,如今他一直是最普通最寻常的一只猴子,再也不是当初威风凛凛叫嚣着打趴玉帝,灵霄宝殿金椅子轮流坐的齐天大圣。
所以,他只能用本能来吓唬面前的猴子。
这百年,他过的并不好。
没了神通,无法呼风唤雨,更无法不畏寒暑不侵水火无饥无渴。
他会冷会热,会饿会渴,耳边还会有日日只有他一人能听到的梵音。
梵音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在他将死不死之际,奉玉皇大帝和西天如来佛祖之名监押他的土地公,就会让他吃铁丸子喝滚烫的铜汁,美名其曰,驯服他的野性,借此惩罚他所犯下的弥天大错,用来帮他消除业障。
他真怕有一天,五行山的那个他再也想不起最开始的自己。
孙悟空抬高声音,如雷声一般刺耳,继续怒瞪着笙歌。
看着孙悟空手心的血痕,笙歌眼神一黯。
难怪须菩提祖师那般惦念孙悟空,而孙悟空也在尽可能的维护须菩提祖师。
笙歌叹了口气,运转了下大品天仙诀“现在可信了?”
孙悟空一愣,顿时僵住了,眼睛中浮现出期冀,细看之下似是还有一层水雾。
原来,师父真的还念着他。
他好像真的有点儿想师父了。
没有师父,他现在还是一只山间的野猴子。
笙歌再次拉过了孙悟空的手,修剪完指甲,包扎了手,顺带还给他擦干净了脸,将耳朵里的杂草拔得干干净净。
她很是怀疑,猴子的耳朵里为什么会长草,
“饿吗?”
笙歌一挥手,地上出现了一堆香蕉,桃子,还有各种各样的果子。
这对于食铁饮铜百年的孙悟空来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孙悟空拿起一颗桃子,咬了下去,一声脆响,就连桃核都碎了。
孙悟空莫名有些尴尬,他习惯性的动作。
铁丸,太硬了。
笙歌只觉得一阵儿心酸,这只猴子实在是太轻而易举就能影响到她的情绪了。
笙歌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似是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一幕,反而起身准备绕着五行山看一看。
这座山,她好想劈了啊。
既然眼前的那些文字里说沉香可以劈山救母,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劈山救猴子。
“你还会回来吗?”
孙悟空咽下了,突兀的开口。
笙歌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我还不走,我就是想去看看这座山到底是何种神通。”
“我想救你。”
笙歌腾云驾雾,居高临下俯视着五行山。
整座五行山金光万道,瑞气千条。
若不明所以的人,恐怕真的会觉得这是祥瑞的神迹。
山顶有块四四方方的大石头,石头上有如来的‘压贴’在那里,是“唵、嘛、呢、叭、醚、件”六字真言。
那张压贴,牢牢的将齐天大圣孙悟空变成了一只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子。
笙歌上前,尝试着揭下,压贴金光大盛,六字真言似是也要将笙歌这个试图挑衅的人以雷霆之势镇压。
笙歌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
这一霎那,五行山犹如产生了无形的威压。
山下一声压抑的痛呼,打消了笙歌再次尝试的打算。
极致的疼痛,让孙悟空面目扭曲,青筋破裂,手掌,面颊皆是密密麻麻的血珠。
五行山下,一切术法对孙悟空都不起作用。
笙歌很是庆幸,她不嫌烦琐一股脑儿在斜月三星洞学了医家之术。
一番手忙脚乱,孙悟空渐渐平复下来。
五行山也停止了异动,无处不在的梵音充斥在他的耳中,好似是要趁着他虚弱彻彻底底的说服他,让他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皈依佛门。
孙悟空的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容。
他若不愿降,再多梵音,再大痛苦,都不过尔尔。
能奈他何啊。
心有歉意的笙歌,也终于知晓何为齐天大圣。
从来也不需要可怜,也更不需要怜悯。
折磨也好,算计也罢,都无法改变他本身的意志。
除非……
除非他自己真的倦了,不愿再与这个世界交锋了。
“你在自责?”
孙悟空看着默不作声的笙歌,继续道“这有什么好自责的。”
“你想救我,我很开心。”
成功与否,都不重要。
嗯,师父新收的这个弟子,他看着很顺眼。
“他日我若出去,必定罩着你。”
“让你在这三界横着走。”
就在笙歌准备开口时,一阵儿香风出现,紧急着一道人影出现“吾乃禁押大圣者,大圣劫难尚未圆满,不得出。”
孙悟空并没有看那突然出现的人一眼。
难搞的不是这个监押者,而是如来佛祖。
孙悟空依旧双眼亮晶晶的“你走吧。”
他向来都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待他好,他会记得,仇怨,他也会记得。
笙歌看着散落在一旁的各种果子,又想到百姓们口中说孙悟空饥餐铁丸渴饮铜汁,就心中格外的不快。
铁丸和铜汁在佛教中代表着是对“罪人”的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
果子会很快腐烂,而她也无法长久留在此处。
看样子,她得学学炼丹,吃一颗就能保一月不饿的那种。
炼丹,自然要去寻兜率宫的太上老君了。
粗浅的炼丹,她也会。
但是,她没丹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争取去兜率宫习得各种丹方,然后再为大圣拿些仙丹。
既然太上老君都替孙悟空练出个火眼金睛了,好事做到底,再资助一些丹药也说的过去吧。
“你等我!”
笙歌话音落下,就揪着监押者飞掠而出。
“听过一句古话没?”
第一千二十五章宿命般相遇(十一)
(十一)
“识时务者为俊杰。”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监押者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甚至还能坦然的拍了拍肩膀位置被捏皱的衣服。
他背后有如来佛祖和玉皇大帝两座靠山,岂会害怕面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吾奉的是如来佛祖和玉皇大帝之命,如来和玉帝有通天彻地之能,绝不会允许你放肆。”
笙歌:有骨气!
“这么自信吗?”
“你觉得九霄云殿的玉皇大帝和灵山的如来佛祖,会为了你区区一个监押者显露神通吗?”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愿意为之赴汤蹈火的人。”
“你死了,还有别人。”
“我又没撼动五行山,也没救出孙悟空,那两位高高在上的大能是绝不肯纡尊降贵的。”
“我想,以我的本事,弹指间让你灰飞烟灭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希望你好好跟我合作,识相的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你也不想永远都做个小地仙吧,谁过来都能踹你两脚吧?”
监押者:别人没这么闲,也没这么没品。
不过,这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他死了,如来会指一个新的地仙来监押齐天大圣孙悟空。
然后,没有人会记得他。
有点心动,再听听。
“我是不可能为了你背叛如来佛祖和玉帝的。”
小地仙梗着脖子,虚张声势道。
笙歌摇摇头“不用背叛,我只需要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不要再让他食铁丸饮铜汁了,果子你总能寻到吧?”
“就这样?”监押者有些怀疑。
这个条件,有些太简单了。
玉帝和如来并没有强制要求只能食铁丸饮铜汁,只要愿意,还是有可操作空间的。
“对,就这样。”
“我若富贵,绝不会忘记你的。”
监押者并不怀疑面前之人能富贵,好歹是齐天大圣的朋友。
齐天大圣孙悟空认识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监押者瞬间改变了语气。
“但说无妨。”
有要求,才让她更放心。
“苟富贵,勿相忘。”
“若闯祸,勿牵扯。”
他一介小地仙,经不起半点儿风浪。
“成交!”
笙歌伸出手,击掌为誓。
“要是让我知晓你阴奉阳违,那我就捏死你。”
监押者连连摇头“不会,不会。”
于是,孙悟空突然发现自己的伙食好了,铁丸铜汁不见踪影,一日三餐按时按点瓜果管够。
这绝不是监押者良心发现了。
Σ(??д??lll)
忘了问师父的新弟子叫什么名字了。
孙悟空后知后觉的想到。
此时,笙歌已经装模作样,成功得道,白日飞升成了天庭里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仙童。
“老黄牛?”
笙歌也没想到在天庭竟真的能他乡遇故知。
老黄牛说天庭见,还真就天庭见了。
只不过,这个见面,应该与老黄牛想象中大相径庭。
老黄牛被拴在披香殿外,脚下有一小块长满青草的土地,老黄牛不停的啃食着青草,但无需春风,都能吹又生,青草地好像是无限制在生长。
老黄牛睁大浑浊又疲惫的双眼。
声音有些耳熟,但他不认识。
“是我!”
“笙歌!”
“还真被你说中了,天庭重逢。”
老黄牛再一次猛的抬头,满是不可置信。
这才几十年,就这么修炼有成,位列仙班了?
老黄牛看着拴着自己的铁链子,日复一日不停歇都啃不完的草,又看了看面前光鲜亮丽的笙歌,眼神黯淡。
“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今日。”
笙歌诚恳发问。
预料到下场会如此凄惨,还不管不顾心甘情愿的要帮牛郎算计仙女。
这!
这才是真爱啊。
老黄牛:不,他没有。
他以为他在历劫结束之际,帮牛郎算计织女会神不知鬼不觉,他可以归位,牛郎也有仙女陪伴衣食无忧。
不曾想,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谋被识破了。
仙女们联名向瑶池王母告状,王母大手一挥褫夺了他的星君之位,让他成为了天庭一只受刑的老黄牛。
青草什么时候食净,他什么时候便能重入轮回。
老黄牛唏嘘着,声泪俱下向笙歌讲述他暗无天日的悲惨生活。
笙歌:活该。
这件事情里,老黄牛和牛郎,受罚都是天经地义。
不过,她总觉得这里拴的不应该是一只老黄牛。
该是什么呢?
舔面粉的狗?
还是啄米粒的鸡?
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老黄牛发现自己凄凄惨惨的诉说了半天,面前的猴子毫无触动。
笙歌表示,不仅毫无触动,甚至还想大笑两声。
“你可知牛郎如今怎样了?”
老黄牛按耐住心中的不快,担忧问道。
计谋被识破,他被拘在天庭受罚,想来牛郎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
唉,是他连累了牛郎。
笙歌抿唇,她太知道了。
毕竟,牛郎的小坟包都是她掀开的。
笙歌酝酿了情绪,组织了语言,恳切道“在你走后,牛郎思念成疾,活成了你的样子。”
“你虽然走了,但牛郎替你活了下来。”
老黄牛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叫活成了他的样子?
“你不知道吗?”笙歌状似惊讶,演技大爆发“牛郎对你日思夜想,披着仅剩的牛皮,诚心向上天祈求,漫天神佛显灵,牛郎与牛皮合二为一,牛郎也算是求仁得仁,一身一世都与你相依相伴了。”
“想来,牛郎是很快乐的。”
“在我飞升前,牛郎已经寿终正寝,村民们感念牛郎的诚心与情深,还为他收殓尸骨下葬。”
“如今牛郎魂归地府,正在等待着轮回继续寻你,与你相守,你可千万不要自暴自弃,要努力吃草,早日与牛郎相见。”
“唉,你与牛郎之间的感情,可真是太感人了。”
说到此处,笙歌还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泪应应景。
老黄牛心中一阵儿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总觉得这话越听越不对劲。
牛郎,从人变成了畜生?
在笙歌口中是神佛显灵,牛郎诚意感天?
“我……”
“我和牛郎之间是清白的!”
老黄牛无能狂怒。
第一千二十六章宿命般相遇(十二)
(十二)
清清白白的一世主仆情,为何在笙歌口中却变得如此阴阳怪气,让人浮想联翩。
“别生气!”
“生气伤身!”
笙歌语重心长的劝慰“伤身就容易影响胃口,胃口不佳这青草啃的更慢。”
老黄牛表示,他并没有被安慰到。
老黄牛狠狠用蹄子刨刨那片青草地发泄怒火,好半晌才开口“牛郎变成了牛吗?”
笙歌点点头“他也是对你一片赤诚啊。”
老黄牛心中一阵儿恶寒“你能别说话了吗?”
笙歌嘿嘿一笑“这不是天庭遇故知,太激动了。”
好吧,她就是在故意恶心老黄牛,谁让当初老黄牛的主意太缺德了。
“笙歌,笙歌!”
就在这时,红衣仙女和织女相携而来。
经历了牛郎一事,织女的温柔中多了几分坚毅。
立若碧山亭亭竖,动若翡翠奋其羽。众色燎照,视之无主,面若明月,辉似朝日,色若莲葩,肌如凝蜜。
老黄牛:!?(??_??;?
心中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
红衣仙女注意到老黄牛的视线,一巴掌隔空拍了过去“看什么看,缺德玩意儿!”
老黄牛瑟缩着,大气不敢出。
如今这天庭,除了面前这块啃食不尽的青草地,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仙女。
别的仙子顾及脸面仪态,顶多对他横眉冷对,但红衣不同,一言不合是真动手。
织女拉着荪歌远离了老黄牛。
“前些日子,忙于织云霞,竟不知你修炼有成,白日飞升入天庭了。”
“你真的拜师须菩提祖师成功了?”
织女上下打量着笙歌,眉眼带笑。
笙歌想到须菩提祖师给孙悟空的嘱咐,又想到她和孙悟空几乎一般无二的神通,果断摇头“机缘不够。”
“在一处荒山,食了一枚奇艺的果子,又在悬崖下捡了本古籍,便灵台清明,修炼神速,这才成功飞升。”
笙歌也不知这些假话怎么这么信手拈来。
织女并没有怀疑笙歌的说辞。
天大地大,并非没有宝物散落于世。
当初嫦娥能一枚仙丹奔月居广寒宫,笙歌未必不能一颗果子飞升天庭做小仙童。
“那也是你的福运。”
“如今可给你分配宫殿了?”
笙歌摇摇头,她现在还不是在编人士。
哪里需要她,她就在哪里。
“你可要伴我左右?”
“日子虽说乏味枯燥了些,但也算清静安全,我也能扶持你一二。”
织女怜惜的揉了揉笙歌的脑袋。
她也没想到,当初因缘际会遇到的小猴子,化形后竟这般美貌,尤其是眼睛,格外的耀眼。
笙歌略一迟疑,还是拒绝了。
她的确是喜欢漂亮小仙女,但是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她是一定要去的。
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因着五行山的特异,孙悟空的根骨资质也在不停的被削弱,他日就算脱困而出,恐怕就连力量都很难回到巅峰。
她必须把太上老君的本事能偷学的都偷学了,偷学不到的,就把丹药偷了,她要把孙悟空的身体养的棒棒的。
做猴子的,都讲义气。
孙悟空说了,只要脱困,就罩着她,让她在三界横着走。
虽说她无需被罩着,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万一以后她真惹出天大的乱子,好歹还有个帮手。
“织女姐姐,我想去太上老君的兜率宫。”
织女微微抿唇,学炼丹?
炼丹比织云霞还枯燥!
“想好了?”织女有心再劝说几句。
笙歌坚定的点头,当务之急是救孙悟空,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后排。
“那我和姐妹们一起替你去向太上老君说情。”
见笙歌打定主意,织女叹息一声。
兜率宫,不是那么好进的。
太多的仙童想进兜率宫为的不是学老君的本事,而是抱大腿。
毕竟,老君在天庭地位特殊。
“织女姐姐,我会自己考进兜率宫的。”
笙歌甜滋滋又意气风发的说道。
在斜月三星洞须菩提祖师的座下,她杂七杂八学了太多,去考兜率宫的炼丹童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考?”
织女哑然。
这天庭势力,远比人间更盘根错节。
教训完老黄牛的红衣仙子姗姗来迟“有志气。”
“织女,笙歌有这份志向,就让她放手去做。”
“若兜率宫负责擢取仙童的弟子不公平,我就去瑶池外哭,让王母做主。”
笙歌心念一转“王母是好神吗?”
她也不知,她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天庭,她好像有点儿熟悉。
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的话,她约莫当过仙人了。
织女欲言又止,最后缓缓道“到了王母的位置,已经不能简单以好坏论之了。”
“莫要听信外头的那些闲言碎语,王母也有王母的难处,她得恪守天条,也得一视同仁。”
被老黄牛和牛郎算计了一回,织女渐渐有些理解那些天条的用意了。
天条,是一种禁锢,也是一种保护。
笙歌眨眨眼,蓦地一笑“那我懂了,王母是好神。”
红衣仙子喟叹“你若是不能被收入兜率宫,或许可以选择入瑶池。”
“你这性情,还有这张小嘴,王母一定会喜欢的。”
笙歌后退,义正严辞“我要靠本事吃饭。”
“以色侍神,终不长久。”
紧接着,笙歌将牛郎的消息告知了织女和红衣仙女。
织女和红衣仙女脸一黑“看来得跟王母求个恩典去趟地府了。”
村民们的感念,都会转化成牛郎的功德。
功德会护持牛郎投胎转世,来世富贵荣华。
但牛郎至死都没有变回人形,就说明并没有真心悔改。
这样的人,凭什么能有一个好的来世。
于是,红衣仙女来着织女气势汹汹的朝瑶池飞去。
她不管,她就要搞死牛郎那个下头男。
红衣仙女和织女一走,老黄牛就开始疯狂的吼叫。
笙歌轻笑着,好怕怕啊。
“是你,是你坏了我的计划,让我沦落到如今这种境地,无法归位,非仙非妖非人!”
老黄牛硕大的眼睛中盛着满满的怒火,张开大口似是要一口一口咬死笙歌。
第一千二十七章宿命般相遇(十三)
(十三)
笙歌不闪不避,淡淡道“确定是我吗?”
“是你心中无处宣泄的恶意,是你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是你无止境的贪婪。”
“老黄牛,虽说能指责别人,就不反思自己,是幸福人生的一条道路,但似你这般可就太无耻了。”
“你觉得你现在非人非妖非仙被拴在这里吃草是种折磨,那若是你与牛郎的谋算成功,失去仙衣的织女要给牛郎生儿育女,还要帮牛郎养家糊口就不是折磨了?”
就你老黄牛高贵!
笙歌气势汹汹的翻了个白眼。
再吼叫,再吼叫就把你个心思歹毒的老黄牛毒哑。
反正不影响啃草。
“牛郎善良敦厚,日久生情……”
笙歌实在听不下去,摆摆手,打断了老黄牛“你这随处随时拉屎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既然牛郎在你心里是花,是宝,你怎么不自己嫁给他?”
“历劫结束,堂堂星君,难不成连这点儿幻化之术都没有?”
“你自己豁不出去,却想把织女推进火坑,你个臭不要脸的。”
“也不看看你配吗?”
“也不看看你的牛郎配吗?”
“这民间传说可别有什么牛郎织女,败坏织女的名声,依我看老黄牛和牛郎感人肺腑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就很好。”
“丢人现眼,以后别说我认识你!”
笙歌一口气噼里啪啦说完,怼的老黄牛一愣一愣的,气喘吁吁怒火中烧,偏偏又无可奈何。
骨子里,欺软怕硬罢了。
要不然当初那么多仙女下凡在碧莲湖沐浴,就只敢算计织女呢。
有本事算计一个红衣仙女试试吧。
红衣仙女宁愿不要那仙衣,重新修行,都会搞死牛郎。
老黄牛看着笙歌越走越远的背影,再一次嚎叫起来。
笙歌:嚎吧,嚎破喉咙,吵到这天庭位高权重的,自然就离死期不远了。
笙歌并没有将老黄牛放在心上,而是向兜率宫递交了申请,要考取老君座下的炼丹童子。
谁知,太上老君只是用那双睿智的眼睛注视了笙歌一眼,便决定收下笙歌入兜率宫做炼丹童子。
笙歌:这就是智慧的眼神吗?
那她的眼神是什么,清澈的愚蠢吗?
兜率宫并似她想象中那般寂静枯燥,老君性情平和淡然,于是也没有用那么多的规矩束缚兜率宫大大小小的弟子。
各司其职,时而三三两两分享八卦,日子倒也自在。
但笙歌表示,八卦要听,丹方也要学。
于是,这讲究道法自然有无相生的兜率宫,笙歌成了个奇葩。
在旁人打盹儿时,笙歌在努力观察仙丹成丹过程的变化。
在老君心血来潮讲学时,笙歌就开始围着老君左一句为什么右一句为什么。
在别的童子还在识别灵草时,笙歌就已经开始跟着老君学炼丹打下手。
在其余仙童眼中,笙歌就是个异类。
都是打杂的,有什么好卷的。
天庭仙位阶层严格,卷一辈子也是个仙童。
顶多从新仙童变成老仙童。
切!
对于众仙童的质疑,笙歌一笑置之。
她可是猴子啊,猴精猴精的,别的精怪成仙,能跟她比?
于是,在笙歌的不断刷存在感下,笙歌成了老君座下最受宠的童子,地位一度堪比那只跟随老君一起得道,伴随了老君千年的大青牛。
但,笙歌和大青牛天生八字不合。
大青牛怒骂笙歌做无用功。
笙歌回讽笨牛不知灵猴之志。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劝你认命。”
笙歌又一次捧着从老君处求来的丹方,一边吸收日夜精华,一边默背。
就在这时,大青牛再一次说话了。
笙歌没有理会,完整的背完一遍,才皱着眉头回道“你们做牛的都这么讨厌吗?”
认命?
这世上最不认命的就是仙人。
整天给凡人洗脑要认命,但仙人们若是认命又是如何在修行一途上与天争与地争白日飞升的。
这大大小小的仙官,每一个认命的。
“别拿那头老黄牛跟本神牛比较。”
“什么档次,敢跟我出现在一起。”
大青牛傲慢道。
“你们做猴子的都这么爱找死吗?”
大青牛发现,自从与这个小童子针锋相对后,他的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
嗯,这是收获。
看在这个收获的份儿上,他也得多小童子活着,不能学那妖猴。
笙歌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亮,面上却是不显,疑惑道“你还见过其他如我一般惊才绝艳的猴子吗?”
“不可能!”
笙歌说的格外果断。
大青牛嗤笑一声“你飞升的晚,没听说过当年那场轰动整个天庭的大事。”
“如今玉帝和王母碍于情面,也不准人提及。”
“你猴族有一妖猴自号齐天大圣孙悟空曾大闹天宫,打得天兵天将落花流水。”
“我与那妖猴有两面之缘,第一次是蟠桃大会,齐天大圣醉酒,摇摇晃晃来到这离恨天兜率宫偷吃丹药。”
“第二次便是被捉投入八卦炉。”
大青牛漆黑的眼眸中隐隐约约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声音似是在为自家主人打抱不平,又似是向往。
一时间,笙歌也有些分不太清楚。
“仙丹吃下去的味道和闻起来一样吗?”
来了这兜率宫,她闻过无数次的丹香,却从未尝过丹药的味道。
兜率宫的丹药,要么是给仙官备的,要么就是奖励给有大功勋的天兵天将。
大青牛颇有些懊恼,似乎有些后悔跟笙歌提起这个话题“你可莫要学那齐天大圣孙悟空。”
“他能耐得住八卦炉里的三昧真火炼出火眼金睛,但你这娇滴滴的小身板可不行。”
“你如果实在想尝尝味道,我去给你偷。”
笙歌看着被大锁链拴着的青牛,满头黑线。
“我能咬开!”大青牛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去偷丹,老君顶多小惩大戒,毕竟在凡间我就伴在他身侧了。”
“你不行!”
“你若是去偷丹被发现,按照天条是要被剔掉仙骨,打入畜生道的。”
兜率宫千年才出现一个这么话多碎嘴还贱兮兮的的童子,可不能死太早。
第一千二十八章宿命般相遇(十四)
(十四)
夜空下,老君蓦地出现。
太上老君是道教的先天尊神,主握阴阳,命雷霆用九五数,手执阴阳扇,扇子上画有日月象征着万物化生之“太初”时期。
老君用阴阳扇敲了敲大青牛的头。
他与大青牛,从凡间,到得道,一路相伴,情分非旁人可比。
“喂不熟的白眼狼。”
太上老君戏谑道。
大青牛哞哞两声,傲娇的别过头去。
大锁链清脆作响,大青牛更加烦躁。
“我不是白眼狼,我是神牛。”
荪歌思索,主仆续话,她一个小丹童是不是不应该碍眼。
正欲告退,太上老君挥挥手,遮住了这离恨天,开口道“笙歌,你与那猴头颇有渊源?”
笙歌还来不及回话,大青牛就抢先开口“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天宫时,笙歌还没出生呢。”
笙歌及时点头,的确如此。
太上老君再一次用阴阳扇敲了敲大青牛的头“老实点!”
“你前来兜率宫为的是他?”
“想修习炼丹之术,掌握上古丹方,救他出五行山,让他重现往日风华?”
太上老君的眼眸中似是承载着三界数万万生灵,深邃神秘。
笙歌没有作答,随侍老君身边许久,她都看不透老君。
先天尊神,真的会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吗?
“你救不出他的。”
“当年如来出面帮天庭镇压猴头儿,平定乱局,心中对那孙猴子的未来已经有了盘算。”
“除非,如来想,否则五行山将屹立不倒,万古长存。”
“我本已大概算出那猴子的一生,可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就不确定了。”
“生死,皆在你。”
笙歌抿抿唇“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生死皆在她?
同属猴族,又是同门,她不会伤害孙悟空。
“天地灵物,鲜少成双成对同期出现。”
“尤其是似你与孙悟空这般相像的。”
“你们都是灵猴,世间罕有,又修习同种术法,同宗同源,你越像他,他死的越早。”
“当然,也有可能,你死他活。”
太上老君的一番话,让笙歌理解了当初她拜师时,须菩提祖师看到她的铁棒子时复杂的情绪。
如今,以她的见识,自是清楚那根名不见经传的铁棒子是大名鼎鼎的定海神针。
而齐天大圣孙悟空手中的如意金箍棒亦是定海神针。
“老君之意是如来佛祖想要挑选最称心如意的棋子吗?”
“那老君告知我这些,是想用我与如来博弈?”
“当年,偌大的天庭当真没有人能降服齐天大圣孙悟空吗?”
“他的确神通非凡,天赋卓绝,但终究是初出茅庐,打遍天庭无敌手就有些言不符实了吧?”
笙歌也不再伪装,直接了当的问道。
太上老君微微叹息“封神之战万仙之役后,三千红气之客入西方,接引圣人和准提圣人成了真正的赢家。”
“西方教因此人丁兴旺,才有了后来的雷音诸佛,有了后来佛道两家分庭抗礼的格局,也才渐渐造成如今西方势大的局面。”
“早前千年前,第一座佛寺着凡界兴建时,就意味着佛教东传已是大势所趋。”
“天灾、人祸、世人的烦闷绝望痛苦,都给予了佛教生存土壤。”
“如今能是处处可见相互鼎盛的寺庙,门庭若市的道观。”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爇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
“神无庙,无所归。人无室,无所栖。命无宫,无所主。”
“无论是仙家还是佛门都需要香。”
“香火是信仰力,也是虔诚力。”
“发展至今,早已成为仙佛不可或缺的能量来源。”
“香通三界,烟达九霄,香火盛,则念力强。”
笙歌的眉头越皱越紧,信仰之力和念力,她略有耳闻。
“岁有枯荣,盛衰之道,自然法则。”
老君慈祥一笑“确如此。”
“大道归一,万法自然。”
“但如今的道,早已不是当初的道。”
“这香火,是避免不了要争上一争的。”
“天庭不会坐视西天佛界一家独大,更不可能将三界信仰拱手让之。”
“你可懂了?”
笙歌眼中的疑惑稍稍散了些“所以,当年是封神之战,如今又要佛道之争?”
“齐天大圣孙悟空就成了佛道两界选中的棋子?”
“一个是玉皇大帝,一个是如来佛祖,还真是大手笔啊。”
水至清则无鱼。
佛道皆需要掀起新的风雨,从中获利。
“天庭就从未想过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据她的观察,老君并非执拗之人,他的身上有属于道门真正的风骨。
“天庭或许会偶有衰落,但永不会消亡。”
“这就是天庭最大的底气。”
“法有千万,得一是道,天下万教,源归大道。”
“本以为,孙悟空会是变数,却不曾想你才是最大的变数。”
“想学,那就多学吧。”
“无论是炼丹,亦或者是道术,只要你想,有求必应。”
“你放心,我非执棋者,我只是想看看这场以天地为棋盘的棋局,里面的棋子究竟能到哪一步。”
“我曾经想过救下孙悟空,本以为八卦炉能救得了他一时,却不曾想还是被他跳了出去,落入了如来之手。”
笙歌将信将疑。
对突如其来的善意,还是应该保持最起码的警惕。
“如果我就此废去一身修行,打回原形,重新修行,走一条与孙悟空截然不同的路,是否会对他有益?”
太上老君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她最关心的还是越像孙悟空,孙悟空死的越早。
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心口就在刺痛。
只是一滴心头血,怎么感觉就跟剜了一颗心似的。
太上老君一怔,他说了这么多,笙歌就就记住这么一句?
对牛弹琴!
“晚了!”
“如今棋局已定,没有你,天道也会让新的灵猴降世,取代你的位置,成为那一颗必须存在的棋子。”
“你在,或许还能留他一线生机。”
笙歌小脸一皱“为何?”
她真没老君想象的那么神通广大。
第一千二十九章宿命般相遇(十五)
(十五)
“因为,你凌驾于天道之上。”
“你是唯一能盘活整个棋盘的一颗棋子。”
“须菩提祖师想必也是从一开始就看到了孙猴子的既定命运,不得不顺天而行。”
“我看好你。”
太上老君一语便道破了笙歌和孙悟空背后的师父。
昏昏欲睡的大青牛立马来了精神,恢复了清醒“我也看好。”
老君:这才是真正的对牛弹琴。
有了这番谈话后,笙歌只觉得未来愈发似迷雾一片。
不过,太上老君开始对她倾囊相授,她也终于不用在偷鸡摸狗了。
她与老君有师徒之实,无师徒之名。
她依旧是离恨天兜率宫的炼丹小仙童。
“笙歌,歇会儿吧。”
正在给炼丹炉扇着风的童子,困倦的打着哈欠。
“是啊,是啊,歇会儿吧。”
另一个童子连忙附和道。
笙歌入兜率宫时,他们在给丹炉扇风。
笙歌都能自主炼丹了,他们还在给丹炉扇风。
笙歌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看了看金角银角苦哈哈的脸,笑道“那就歇会儿吧。”
她也趁着不炼丹的空档,去瑶池给王母送老君炼制好的丹药,然后偷偷拿着老君的腰牌下届看看孙悟空。
笙歌打开殿门,沐浴着阳光,呼吸着新鲜空气。
“出来了,她终于出来了。”
“天啊,我们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她一个仙童,成功影响了兜率宫的幸福度。”
“对啊,对啊,在兜率宫明明可以提前进入有保障的养老生活,可偏偏要经历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的痛苦。”
“呜呜呜,老君都嫌弃我们懒散不上进了。”
离恨天的仙童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面上都洋溢着遮都遮不住的笑容。
笙歌:她也不想卷啊。
但谁让老君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就像是悬在她头顶的一柄剑。
不学,等死吗?
她越厉害,活下去的几率就越高。
不论是她,还是孙悟空。
天地良心,她踏上修行一途,最开始也只是想长生,顺便成为天下第一猴。
瑶池仙境祥云缥缈,云腾雾绕。
这是笙歌第一次踏入瑶池,也是第一次见到王母。
雍容高贵,威严而又明艳,并不似传闻中那般可怕冷漠。
最重要的是,可怕的熟悉感再一次出现了。她见王母杯盏空空,竟下意识的斟满了茶。
这就是典型的手比脑子快!
笙歌愣住了。
而王母并没有呵斥笙歌,而是轻抿了一口杯中的仙茶,平静道“你这仙童倒是有趣。”
“可有兴趣来这瑶池做个司茶仙子?”
王母也只是觉得颇合眼缘,便问出了口。
笙歌摇了摇头,老君的道术她还没学完呢。
“老君于小仙有知遇之恩。”
笙歌将丹药双手奉上,并没有在瑶池久留。
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总想给王母斟茶。
笙歌很是怀疑,她到底有多少前世。
还是说,她的魂魄一度游离在外,替她体验了花花世界万种风情。
笙歌恍恍惚惚的来到南天门外,拿着老君的腰牌顺利下界。
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腰牌。
一下界,笙歌径直朝五行山飞去。
炼丹无岁月,她自己也记不清楚时间了。
孙悟空依旧被压在五行山下,但手边却有新鲜的果子,毛发也渐渐有了光泽。
一感知到笙歌的气息,孙悟空和监押者同时大喜。
监押者蓦地出现“我还以为你出了意外。”
笙歌斟酌着将一枚仙丹递给了监押者“聊表心意,多谢这段时日对大圣的照顾。”
监押者喜不自胜,对于地仙来说,仙丹可遇不可求。
“老朽观仙子气运,就知仙子是有大造化的。”
“仙子言重了,这都是老朽应该做的。”
仙丹不仙丹的不重要,主要是他喜欢照顾猴子。
笙歌:那句出了意外仍在耳侧。
监押者捧着仙丹喜滋滋的离开了。
孙悟空小鼻子轻轻嗅了嗅,肯定道“你入了兜率宫?”
那浓郁的丹香,通身缭绕,挥之不去。
笙歌点点头“太上老君是位智者。”
笙歌挥挥手,一瓶瓶丹药出现在的地面。
有辟谷的,有固本培元的,有汇聚天地灵气的,有减弱禁制压制的,有短时间力量暴增的,还有最起码的延年益寿的……
“你把兜率宫扫荡了?”
孙悟空想不出其他可能。
笙歌勾唇,自得的笑了笑“来路正当合法。”
“我进了兜率宫,从炼丹童子做起,习得了老君的炼丹术,还顺便学了些老君的神通和道术。”
孙悟空小脸皱在一起“那老头儿有这么好心?”
“好心不好心,有待商榷,但炼丹术是真的强。”
笙歌偷偷传音,将老君说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复述给大圣。
就算现在听不懂也不重要,好歹有了警惕。
“不能共存?”
“棋子?”
孙悟空呢喃。
佛道之争,以三界为棋盘的棋局。
他自称齐天,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棋子。
“是棋子也不可怕。”笙歌接话道。
“棋子也能有自己的意愿,掀翻这场棋局。”
“所以,你不准再自暴自弃了。”
“我怕一个人打不过。”
“这些丹药,有的是我亲手炼制的,有的是我向老君求的,有了这些丹药,五行山对你造成的损耗,应是可以慢慢修复,指不定还能再进一步。”
“我不曾放弃,也不曾屈服。”孙悟空的眼神依旧锐利如翱翔九天的雄鹰,带着俯瞰一切的不羁与骄傲。
“那便期许他日相见,你我都能各领风骚,执掌自己的命运。”
“若可以,护佑这棋局上的天下万民。”
她贪图长生,她渴望强大,但她也愿爱这天下苍生。
佛道之争,争的是苍生的信仰和念力。
身处困苦,水深火热,绝望之中迸发出的念力,才是最强的。
在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乱世便已开启了。
如今,仍处乱世。
天灾,人祸,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纷纷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漫天神佛,或祈求上天赐福,或渴望来世安稳。
如来的道统,也遍地开花了。
第一千三十章宿命般相遇(十六)
(十六)
“我等你脱困。”
按凡间历算,自孙悟空被压入五行山下。
经东汉的连年天灾,末年的战争割据,再到三国,两晋,五胡十六国……
皆是乱世!
孙悟空被压了两百余年了。
而在这期间降生于世的凡人,也从未经历过真正的太平盛世,从不曾知晓河清海晏温饱自足。
大多数人所见的是战火弥漫,易子而食。
正因如此,才会越发的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来世。
而统治者,也乐意让这种思想无限制的蔓延。
佛教最讲究的就是善、缘、因果轮回。
宣扬人生实苦,人生来就是要受苦的。所谓的因果轮回通俗来讲便是今生受苦,是因为前世没有修好。所以,今生要好好修行,以求来世有好报。
生活于黑暗中,却也不敢反抗不敢挣扎,只因还期冀于来世。
笙歌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一旁护法。
五行山的玄妙,她至今还无法参透。
总觉得,整座山都有如来的意志加诸其上。
在诱导,在驯服,在让这根天生地养的傲骨一点点弯曲,直至心甘情愿皈依佛门,成为如来的掌中木偶。
所以,如来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孙悟空损耗的元气一点点的恢复,更不会容忍孙悟空再一次脱胎换骨强大起来。
毕竟,棋子的第一要务是听话,冠绝天地的力量只能是锦上添花。
接连服下仙丹,孙悟空的周遭的弥漫着玄妙的气息。
丹药与骨血融合,似是能听闻三千大道。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她所炼的丹药中,是蕴含着她的道。
而老君所炼的丹药中,也深藏着最纯粹的道。
仙丹的药力可以被吸收,但这些各自的道都无法被直接照搬吸纳,但却可以被观摩,让大圣触类旁通,垫高脚下的石阶,直至挣脱束缚。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笙歌身处五行山外,都在那一刹那感觉的铺天盖地的慑人气势。
五行山怒了!
身处其中的孙悟空只觉得浑身剧痛,被吸收的仙丹之力在五行山威能的震慑下有破体而出的征兆,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到元神渐渐不稳,似要离体。
佛光大盛,又血气滔天。
全身的力量汇聚于胸口,起起伏伏。
恍惚间,笙歌也觉心口顿疼。
这……
这是为何。
“镇压!”
笙歌手势翻转,断然道。
掌心置于孙悟空的额头,对抗来自五行山哪的可怕吸附力,稳住孙悟空的元神。
这五行山是想讲孙悟空的元神逼出,单独拘押吗?
梵音轰鸣,神奇的符文印记,从五行山顶落下狠狠的斩向笙歌的手臂。
笙歌将力量灌注于手臂,奇异波动下,她挡住了那一斩,没有中断她的镇压之法。
可,她也知,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斩,斩掉了她喷涌而出的力量。
这些力量,无法再回她身。
也就是说,她境界大跌。
终究,终究还是太弱,太年轻了。
只是,孙悟空正处关键时期,她不能退。
一退,可能前功尽弃。
笙歌咬牙,变回了原形。
一手置于孙悟空的额前,一手刺破心口,心头血就好似受牵引一般自动飘入了孙悟空血痕累累的胸口。
很是怪异。
明明只是几滴心头血入体,却如同奔腾不息的大江浇灭了躁动不安的仙丹之力。
这一事件,笙歌隐隐约约觉得,她和孙悟空的心跳都同步了。
她也不知为何会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做出这样的举动。
福至心灵吧。
她也没想到,孙悟空全身最薄弱的竟是那颗本应千锤百炼无数次祭炼的心脏。
孙悟空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血气逐渐升腾,如汪洋大海,将仙丹之力包裹其内,又自主的抵抗着五行山的威压。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笙歌松了口一气,松开手,瘫软的坐在地上。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笙歌还以为这座五行山要崩塌时,却看到孙悟空剧烈颤抖,身体内不断发出一声声脆响,似锁链断裂的声音,又似牢狱倒塌的声音。
脆响声不断,梵音渐歇。
这一刻孙悟空就好似挣脱了束缚,整个人不知强大了多少。
孙悟空缓缓睁开眼睛,双眼射出一道精光,似要破除一切虚妄。
孙悟空的眼神与太上老君孑然不同。
太上老君的眼眸深邃神秘,却又淡然。那种淡然,是对天下万事万物都秉承顺其自然的淡然和不强求。
但孙悟空不一样。
孙悟空的眼眸,是这世间最利,最桀骜的剑,也是这世间最灼热也永不熄灭的烈火。
永远的无畏,也永远的赤诚。
他对这天下万物自始至终都怀揣着最初的信念。
“恢复了?”
笙歌忘记了自己已经变回了原形,迫不及待的问道。
孙悟空闭了会儿眼睛,精光散尽,才缓缓睁开,看着面前的小猴子,伸手拉了拉笙歌头顶的那一戳迎风招展的猴毛“差不多了。”
笙歌扒拉开孙悟空的手,气呼呼的叉腰问道“那这五行山为何还不塌,你为何还不能脱困而出。”
她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那一斩造成的伤害,仙丹无法弥补,需得她自己重新修行。
“五行山是如来手掌所化。”
“要么本大圣彻底强过如来,要么如来手掌断裂,要么就只能按如来的心意,这五行山才会塌,我也才能出来。”
孙悟空解释着。
“多谢了。”
笙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不是谦虚之词,也不是客套话。
她心中的的确确就是这般想的。
在看到孙悟空的第一眼,她就坚定的想要救他。只是,仓促之下,弄巧成拙,反倒是伤了他。
“笙……”
“笙歌?”
孙悟空眼神迷茫,蹙着眉,喃喃开口。
笙歌挑挑眉“对啊,我是叫笙歌。”
笙歌挠挠自己下巴,她有向孙悟空自我介绍过吗?
好吧,她记性不好。
忘了!
记不起来了!
这不重要!
“下意识觉得,这就是你的名字。”
大圣眉眼弯弯,神情异常柔和。
第一千三十一章宿命般相遇(十七)
(十七)
这个名字似是在喉腔已经徘徊了千万次,福至心灵,心至慧生,便脱口而出。
笙歌:!?(??_??;?
下意识觉得?
此语一出,表明她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孙悟空。
又是这种诡异的宿命感吗?
就好似她自己。
她在见孙悟空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跨越了时光洪流,再一次重逢的熟悉感。
说实话,笙歌这个名字并不常见。
想到须菩提祖师和太上老君的话,笙歌的心里沉甸甸的,但面上却是不显。
“缘分。”
笙歌岔开话题道“你的心脏可曾受过伤?”
五行山发怒,如来使神通时,丹药之力暴动,想要从心脏位置破体而出。
显然,那就是孙悟空的短板。
齐天大圣的本体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灵石所化,应为一体,不该有薄弱才对,否则又怎么能逃得过太上老君八卦炉的煅烧。
是这诡异的五行山的侵蚀吗?
笙歌眼神幽深,面色沉沉。
孙悟空蹙了蹙眉,无意识的挠了挠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没有。”
自他破石而出,先是平平顺顺成了花果山王。
后又想习通天彻地的神通和长生之术,便历千辛万苦但也有惊无险的拜师须菩提祖师。
哪怕到后来,大闹天宫,他也无伤。
直到被如来佛祖压在五行山下前,他几乎是无往不利的。
心脏……
刚才惊险无比,他也有所察觉。
这颗心,似是并不能与他的躯壳一般,浑然天成。
“我做过很多场梦。”孙悟空失神道。
笙歌诧异“猴子还会做梦?”
自她诞生在那座荒山上,因她的格格不入,又因她的彪悍粗暴,鲜少有猴子愿意与她打交道。
她从未做过梦,便以为这世上的猴子都如她一样。
孙悟空点了点头,继续道“梦都是断断续续的,有的长,有的也仅有几个画面,在一场梦里,我把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
笙歌问号脸,梦境都能影响现实了吗?
“我回去翻翻天界所藏,也许能找到办法。”
有了太上老君的纵容,她都快能横着走了。
“不用。”
“这颗心,很强大。”
“且隐隐约约有神秘的力量在不断涌入。”
“假以时日,总能契合的。”
孙悟空拒绝道。
这颗心可能真的不是他自己的。
但,那又怎样呢。
无论是梦境也好,前世今生也罢,能让他掏心相救的,必是他心甘情愿。
否则,他宁愿身死道消,魂归虚无也不会受人胁迫。
笙歌神情复杂,忐忑开口“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是血亲?”
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欺骗不了人。
没见她的心头血都自动被牵引了?
孙悟空梦里挖出来的心,不会是给她了吧?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宿命感。
孙悟空戏谑一笑,少了锐利多了不羁,霎那间如春雪消融,万物复苏“父女?”
笙歌撇了撇嘴,老不正经。
没错,就是老不正经。
“我是说兄妹!”
“不对,是姐弟!”
笙歌傲慢的抬高下巴,不服道。
孙悟空嘴角的笑容还来不及上扬,突兀道“你得走了。”
“五行山异动,如来灵身必将到来查探一二,加固封印。”
“如今我无法脱困,无力护你。”
“你境界大跌,实力受损,如果被如来灵身遇到,恐有性命之忧。”
“走吧。”
“你潜心修行,无须再担忧我。”
今日之后,这五行山也就仅仅是一座牢笼了。
闻言,笙歌也没有多耽搁。
五行山的监押者望着笙歌腾空而起的身影,第一次觉得仙丹烫手。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瞒不过灵山。
看来,又得提前组织语言胡说八道了。
此时,笙歌也颇有些难为情。
下界时,她还是个仙姿玉骨的小仙子。
回天时,她就变成了一只头上还飘扬着小呆毛的毛猴。
就连南天门的守将,都深感怀疑。
“仙……”
对着一只小毛猴,守将的嗓子就好似被棉花堵住了,很难开口唤一声仙子。
“老君安排的任务很危险吗?”
守将蹲下身子,好奇的问道。
这只灵猴是天界的红人,瑶池王母座下的仙子对其交口称赞,而老君更是对其另眼相看。
笙歌一本正经道“路上遇到了一只庞然大物。”
“我要回去给老君复命了。”
宝相庄严的如来佛祖,难道不是庞然大物吗?
大大的脑袋,大大的耳朵,还有大大的野心。
笙歌蹦蹦跳跳窜进了南天门,回到了离恨天兜率宫。
老君睁开那双盛满苍凉星河的眼睛,平静又淡然“怎的成了这副模样?”
失了心头血,修为还被斩落,就连一根胳膊都软塌塌的。
是想做一只独臂猴吗?
笙歌很是识时务的讨好一笑。
在五行山外,她刻意隐藏,不让大圣发现她这一根断掉的胳膊。
不对,也不是断。
是这只胳膊已经完完全全的湮灭了。
在下界,她收回手之后,就已然是障眼法了。
“如来意志凝成的惊天一斩,并非普通的断肢重生之法能修复。”
太上老君幽幽叹息一声。
笙歌依旧讨好的笑着“老君,你知我下界所为何事?”
“你私藏了那么多仙丹灵药,本老君年纪虽大,但还不瞎。”
老君用浮尘拍了拍笙歌的肩膀。
萦绕在笙歌肩膀处的佛氲被浮尘拭去。
老君是真的很神秘,很强大。
笙歌再一次坚定了这个认知。
“老君英明神武,洞若观火,英灵圣智,所向披靡,这世上怎可能有事情瞒过老君的法眼。”
老君如今是她的靠山。
闯了祸,想要靠山背锅,自然得美言。
老君斜睨了笙歌一眼“没用。”
“比如,我不知你来处,更不知你去路。”
“数次看你命盘,试图拨开云雾,但总是苍茫一片。”
“看不清,看不清啊。”
笙歌砸砸嘴,她来自荒山啊。
还坏了老黄牛和牛郎的算计,英雄救美了!
去路?
本来,她道路清晰,想修习长生之法。
如今,她自己也不知了。
她自己想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好像越来越贪心了。
贪心,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