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一章想藏娇的陈阿娇(二)
(二)
对于陈阿娇的这个心愿,笙歌不知该作何评价。
金屋藏娇,藏刘彻。
干得漂亮。
不过,有千古一帝之称的汉武帝要是被一座金屋子藏起来,还是汉武大帝吗?
接收了剧情和心愿,笙歌伸了个懒腰,都还是小萝卜头,有的玩儿了。
难不成不让刘彻上位吗?
如今的太子还是汉景帝刘启的庶长子刘荣。
刘彻也只是小小的胶东王,距离东宫太子之位远之又远。
可以说,剧情中,后来,庶长子刘荣被废临江王,栗姬在后宫失宠,离不了王娡和馆陶公主的内外联合。
这皇位,抢还是不抢,又是个问题。
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她现在就快要愁死了。
陈阿娇只是想建一座金屋子,把刘彻藏起来。
藏一个没有实权,不得新帝喜欢的懒散王爷可比藏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要简单的多。
可是,这真的是陈阿娇所求吗?
陈阿娇生来尊贵,高高在上仿佛本来便应该是她的标配。
她真的能够欢欣雀跃的接受未来作为一位普普通通的宗妇跪拜那些曾经不如她的女子吗?
这对一个把傲慢高贵刻进骨子里的人来说,并不友好。
再说了,屈居人下,她做任务也做的不舒坦。
如今,她是陈阿娇。
栗姬与刘荣上位,等待她和馆陶公主的便是永无止尽的耻笑与嘲讽。
别忘了,在询问刘彻是否愿意娶陈阿娇为妻前,馆陶公主首先考虑的是太子刘荣。
太子刘荣以及栗姬十分不屑的表示,太子妃的位置,陈阿娇不配,妾室倒是可以考虑下。
唉……
她可不想一辈子被奚落。
所以,刘彻还是上位吧,最起码到时候可以建一个最华丽的金屋子,好好把他藏起来。
嗯哼,她是真的聪明。
打定主意之后,笙歌的心反倒是安定下来,开始仔细打量着长乐宫。
自高祖后,历任太后居长乐宫。
如今长乐宫的主人,是大名鼎鼎的窦太后。
普通农家女,然后成了吕后身边的小宫女,就被遣往代国,当时的代王刘恒一见钟情,诞下两子一女,代王继位,窦氏成为皇后,紧接着又是太后。
依笙歌看,单单窦太后的一生,都足以撑起一本大女主文,且还是莫名其妙开挂,莫名其妙就会逢凶化吉的那种。
“母亲,母亲,外祖母。”
笙歌迈着小短腿,欢快的跑过去。
世人皆知,长乐宫中,陈阿娇是有任性放肆的权力的。
“慢点儿,慢点儿。”
“娇娇,到外祖母这里来。”
窦太后双目无神,靠着声音辨别着方向,朝笙歌招手。
馆陶公主是长女,窦太后的一腔母爱最开始毫无保留地倾泻于她。
爱屋及乌,所以馆陶公主唯一的女儿陈阿娇,也就更被偏爱。
长女,幼子,都被偏心。
笙歌依言,趴在窦太后的膝盖上,软糯糯的蹭着,就好似一只孺慕的小狗狗。
此时的窦太后,几近失明,已经看不到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位年事已高且双目失明的老人,在朝堂依旧有话语权,掣肘着帝王。
传奇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外祖母,侍妾是什么?”
笙歌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声音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娇憨和软糯,不解的问道。
窦太后的脸色瞬间有些复杂,那双无神的眼睛轻轻转动。
“娇娇,莫要听那些乱七八糟人的胡言乱语,脏耳朵。”
娇娇身份尊贵,自小娇生惯养,又承欢在她膝下,哪里需要知道这些东西。
“外祖母,不是乱七八糟的人。”
“是栗姬娘娘说刘荣表弟人品贵重,要娇娇做侍妾。”
笙歌故作懵懂的告了一状。
“娇娇不懂侍妾是什么,娇娇是不是太笨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尤其还是这样一棵重量级的大树。
身为一个六七岁的小萝卜头,好奇心旺盛,藏不住事,不耻下问多正常。
此时,窦太后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在窦太后眼中,陈阿娇没有公主之名,却比公主还要尊贵。
她嫡亲的外孙女,皇上的外甥女,如今支配给栗姬的儿子作侍妾了吗?
刘荣刚刚被封为太子,栗姬便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了吗?
她倒是好奇,尊贵如娇娇都只能做侍妾,那偌大的京中,何人配为太子妃?
“娇娇,人品贵重一般而言特指的便是生母血统高贵。”
“荣儿身份尊贵,但若是说人品贵重就有些牵强了。”
“至于何为侍妾,同你说这话的栗姬,便是侍妾。”
窦太后并没有欲盖弥彰,而是认认真真的举例解答了笙歌的疑问。
顺带云淡风轻的羞辱了栗姬。
她是先帝的皇后,是妻子。
馆陶是公主,陈午尚公主,馆陶也是妻子。
以后娇娇也只会是正室。
所有人中,只有栗姬,哪怕刘荣被册封为太子,她依旧无缘后位,无法名正言顺的与启儿成为夫妻。
呵,这才是真正的笑人不如人。
“原来如此。”
“那等下次栗姬娘娘再这样说的话,娇娇就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这一状,告的着实成功,笙歌表示很满意。
“娇娇,去园子中给外祖母摘一朵最漂亮的花好不好。”
“外祖母虽然看不到,但是总能闻闻味道。”
“乖,快去吧。”
窦太后示意身边伺候的小宫女带着笙歌出去,显然就是为了支开笙歌,细细问问馆陶公主。
于是,笙歌很是乖巧地跟着小宫女来到院子中,认认真真的看花……
……
……
殿内,镂空的瑞兽炉飘出袅袅青烟,清香雅致,似是有清心凝神之效。
“馆陶,娇娇方才所言之事,你可知晓?”
窦太后眉毛一挑,多了几分凌厉。
馆陶公主老老实实的点头,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知晓母后不愿她过多插手宫廷之事,所以才下旨让不上不下的陈午尚公主。
可她自幼在权力的漩涡中长大,已经无法摆脱权势。
所以,她虽依照圣旨下嫁陈午,但这些年来却依旧在努力的保持着属于长公主的权势。
第九百二十二章想藏娇的陈阿娇(三)
(三)
一面承欢窦太后膝下,一面向圣上进献美人儿,这世上最尊贵的两个人是她的靠山。
给她的偏爱和青眼,是她底气和权势的来源。
只是,这些举动总归不是窦太后想看到的。
“母后,是女儿之过。”
对上宫斗冠军传奇女子窦太后,苦苦狡辩,倒不如乖乖认错。
闻弦音之雅意,窦太后心中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大致清楚。
显然是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想着把娇娇重新嫁回皇室,延续荣耀和权势。
只可惜,热脸贴了冷屁股,栗姬不配合,甚至还理直气壮的羞辱了馆陶和娇娇。
太子之母而已,这般得意是不是太早了些。
尤其是这个太子,脚跟还没站稳。
被羞辱,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不是她的风格,更不符馆陶的性情。
馆陶对权势的执着痴迷,她这个做母亲的最是清楚。
在栗姬和刘荣那里碰了壁,馆陶势必要物色新的人选,以达成目的。
“所以,你又选了谁?”
窦太后紧接着问道。
馆陶公主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颤,分明才五月初的天,算不得闷热,可她偏偏却觉得憋闷,有些喘不过气。
一直以来,她对母后都是既敬又怕。
馆陶公主抬头,目光触及到那双无神的眼睛,下意识的飞快别过眼神。
明知对方眼瞎,她依然做不到直视。
“胶东王,刘彻。”
偌大的后宫,只要母后想,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住母后。
这一点,她知道的清清楚楚。
窦太后下意识的皱眉头,提及刘彻,她首先想起来的是王娡那个女人。
改嫁之身,却在后宫如鱼得水,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馆陶看似跋扈精明,实际上就是个扶不上墙的,否则她当年又何必为她定了那样一门清闲的亲事。
“彻儿允诺,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
金屋藏娇,何为金屋,那必然是母仪天下,中宫之位。
届时,她扶持刘彻上位,她为大长公主,娇娇为皇后,必然如日中天,显赫一时。
想到此处,馆陶公主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得意。
手握实权的大长公主啊……
权势地位堪比如今的母后。
一想到这种情形,馆陶公主便忍不住的情绪激昂。
可,窦太后却对金屋藏娇四个字嗤之以鼻。
金屋藏娇有何用?
如今的薄皇后不也是背靠着先帝爷的母亲一举拿下了皇位之位,结果吗?
无子,无宠,形同虚设,在这后宫之中日复一日的煎熬着,花骨朵一般的姑娘一点点被抽去了生机活力。
笑话似的。
先帝爷当年不也是对她一往情深,可后来呢?她眼睛越发不好时,先帝爷宠爱慎夫人到极致,甚至给予了慎夫人与她同乘的特权。
若不是启儿地位稳固,她贤名在外,手中也握着实权,她一个瞎眼老太婆也不可能活的如此惬意。
只是,这些话没必要对自家这个眼界极浅的女儿讲。
讲再多,也是对牛弹琴。
“然后你就信了?”
窦太后声音略带嘲讽的问道。
馆陶公主:“……”
为何不信……
如今,王娡与刘彻有求于她,刘彻想要抢下太子之位少不了她的帮忙,想来也不敢起什么坏心思。
馆陶公主沉默,没有出声。
而窦太后却仿佛已经完完全全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愚蠢。”
“既如此,娇娇就留在长乐宫由哀家亲自教养吧。”
如今的王娡母子的确有求于人,所以处处低三下四,谦卑恭逊,可来日情势发生变化呢?
四岁的孩童,便能毫不犹豫说出“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难不成还指望他永远是一只小绵羊?
不可能……
也怪她,那些年只想着娇惯着馆陶,该教的东西,该长的眼界,都不过尔尔。
可既然馆陶起了把娇娇嫁入皇室的心思,那她再劝也没用,不如把娇娇接在身边,手把手教。
日后,站稳脚跟独当一面时,也能照顾下梁王和窦家。
指望馆陶,还不如不指望。
“母后……”
馆陶公主下意识反驳。
她育有两子一女,对阿娇这个女儿,寄予厚望的同时也倾注了无限的疼爱。
“两个选择。”
“要么哀家日后给娇娇赐婚勋贵子弟,绝了你那不该有的心思,要么就把娇娇送进宫来让哀家管教。”
若不是今日娇娇童言无忌问出了那句话,她还不知馆陶起了这样的心思。
任由馆陶教养娇娇,日后娇娇怕是会真的落下个跟薄皇后一样的下场。
恐怕还不如……
最起码薄皇后安静认命,娇娇必定会任性跋扈。
若是笙歌知道窦太后的想法,怕是会惊讶无比。
毕竟,窦太后担心的一切变成了现实。
“选吧。”
结果怎样,她心中早就有数。
“那以后就麻烦母后了。”
馆陶公主并没有多加犹豫,很快便做了决定。
她不想做一个富贵闲散人,她想有权势,想要被推崇。
“以后有的没的不要给娇娇灌输,哀家不想娇娇以后是个胸无点墨张扬跋扈又草包的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姑娘家。”
这是不加掩饰的警告。
她英明了一辈子,可不想晚节不保,亲手教养出来的晚辈是个蠢材。
馆陶公主一噎,面色难堪。
这话说的就好像她就是那个胸无点墨张扬跋扈的草包……
有这么形容自己女儿的吗?
可是她不敢反驳,生怕窦太后一气之下,随意给阿娇指了门亲事。
“女儿知道了。”
馆陶公主委屈巴巴的应道。
她能怎么能,她只能乖乖答应啊。
看,这就是权势和地位的好处。
不仅是训她,哪怕是皇上,母后训起来都不留情面。
“走吧,扶哀家去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
五月初的太阳,温暖却不刺眼,很是舒服。
说是让馆陶公主扶,实际上还是常年伺候在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搀扶着,馆陶公主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
此时,笙歌正悠闲的坐在池塘边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喂着池子里的锦鲤,椅子边放着一朵盛开的花。
第九百二十四章想藏娇的陈阿娇(五)
(五)
能用赏赐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事情。
毕竟自家长姐嚣张跋扈起来,有多磨人,他最是清楚。
得罪了长姐,有栗姬受的。
可他也知道,长姐性子虽跋扈,但也不是无中生有之人。
咳咳……
这倒不是说长姐秉性纯良,实在是他在委婉的说长姐脑子不好使。
凭空想象,以长姐的脑子编造不出来。
最多……
最多,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所以,栗姬十有八九的确是有了不当之处。
长姐刚才是如何控诉栗姬的?
让他回想一下。
只手遮天?
倒也不至于,有点儿夸大,后宫的天,连续几十年都是他母后遮的,谁也翻不出母后的五指山。
就是借栗姬十个胆子,栗姬也就只能勉勉强强猴子当大王。
不善待妃嫔?
这个倒是有可能,毕竟栗姬向来都是个小心眼的。
看来他得着人明查暗访认认真真瞧瞧这后宫的风气了。
毕竟,他动了心思再立后。
古往今来,皇室之中,多的是母凭子贵的事情。
既然荣儿被册立为太子,那栗姬登顶后位有助于荣儿的太子之位更加名正言顺坚不可摧。
届时,荣儿便是嫡长子。
只是,身为皇后,当有母仪天下之典范,得慎重考虑。
若栗姬无法承担皇后之责,那也不能勉强。
后位,以及太子之位,关系江山社稷。
更不要说,他的母后如今对他的皇位也虎视眈眈,旁敲侧击想着让他效仿西周,兄终弟及,而不是父死子继。
没办法,谁让母后偏疼梁王。
可把皇位交给弟弟,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所以,希望栗姬和荣儿争气些,莫要被揪到错处。
刘启表示,他很发愁。
……
……
馆陶公主带着成堆的赏赐离开皇宫,依旧心中不虞。
这些烂俗之物,如何与她的贴心小棉袄相提并论。
本来,她和娇娇,母女二人是这京中最亮眼的存在,如今却只剩她一人,形单影只,凄凉度日。
嗯,或许以后她就做了一个新称呼,中年孤寡妇人。
公主府中的低气压在不断蔓延,人人噤若寒蝉,脚步和呼吸都下意识放低,似是怕触了馆陶公主的霉头。
驸马爷旁敲侧击,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赞不赞成根本不重要,所以倒不如顺水推舟。
虽无实权,但狐朋狗友并不少。
于是,一时间关于栗夫人专横跋扈,无宽容之德容人之量的传言喧嚣而上。
馆陶公主知晓后,罕见的看驸马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反正她的身份已经足够尊贵,以后有娇娇在,更有泼天的权势富贵在等着她,驸马平庸些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虽没有大本事,小聪明还是有几分的。
馆陶公主觉得,未来的一个月,她对驸马定然要和颜悦色。
驸马爷:\(////)\
受宠若惊啊。
外界流言四起时,汉景帝刘启也默默的派出了心腹之人注意栗姬的日常。
好吧,张扬跋扈是真的,目中无人也是真的,明里暗里排挤后妃拉帮结派也是真的。
“唉……”
刘启已经不记得他只是第几次叹气了。
母后当年在后宫能够独当一面,让父皇无后顾之忧,可为何到了他这里就麻烦不断。
之前的皇后薄氏,出自皇祖母之族,古板无趣。
栗姬倒是得他喜欢,可偏偏上不了台面。
看来,立后之事,只能暂时搁置。
不过,母后留阿娇在长乐宫亲自教养这个讯号是要表达什么?
这些后辈之中,除了梁王子嗣,也就阿娇得了母后的青睐和慈爱。
梁王子嗣,是子凭父贵,母后偏心梁王,这一点他争也争不来。
阿娇就是凭借着多年频繁入宫,娇俏可爱,哄了母后开心。
越比较,就越发觉得自己的几个儿子没用,哄人都不会哄。
亲自教养阿娇啊……
这件事情容不得他不上心。
万一……
万一母后精心培养阿娇是为了给梁王世子做世子妃呢。
虽然年龄上不太匹配,但越是显赫之家,几岁的年龄差反倒不重要了。
毕竟,母后想让梁王继承他位子的心一直就没死过。
亲自培养阿娇,十有八九是照着国母的标准,某种程度上,阿娇就是母后手中权势的接班人。
他的没用儿子们讨不了母后喜欢,总能讨得了阿娇的欢心吧。
“你说,太子与阿娇可般配?”
刘启看向了兢兢业业伺候在他身旁的老太监,凝着眉忧心忡忡的问道。
太子容貌秀丽,又身份尊贵,配阿娇也不算辱没。
阿娇有太后手把手教养,做太子妃乃至未来的皇后绰绰有余。
老太监低着头,心中无语极了。
“皇上,有件事情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纸包不住火,后宫之中就没有绝对的秘密。
馆陶公主与栗姬娘娘的交谈,在他的特意打听之下,内容清清楚楚。
刘启心中一凛,下意识就觉得他的栗姬又犯蠢了。
“你说吧,朕不会怪罪你。”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顶得住。
一旦接受了栗姬是个蠢货的设定,一切蠢事仿佛都顺理成章了。
老太监低着头,一字一句原原本本的把馆陶公主和栗姬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刘启。
“只配做妾?”
刘启瞪大眼睛,重复着老太监的最后一句话。
果然,他低估了栗姬的蠢。
对于蠢货而言,没有最蠢,只有更蠢。
阿娇是什么人啊……
京城中最亮的明珠,馆陶公主的女儿,他的嫡亲外甥女,太后心尖尖上的小棉袄。
让阿娇做妾,栗姬还真是人蠢胆子大啊。
本来,太子刘荣的位置就不稳,馆陶公主主动示好,某种程度上会稳定太子之位。
毕竟,馆陶公主不是那种花架子公主。
有权力,有宠爱。
这样的人示好,是个正常人就会心花怒放欢天喜地的接受吧?
栗姬话说的那么难听,是嫌弃太子的位置坐的太稳了还是觉得得罪的馆陶还不够深?
蠢货的脑回路,他无法理解。
栗姬这么蠢,那她生出的太子是出淤泥而不染还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做了个美甲,指甲太长了,老是打错字,哭唧唧(/_;)
第九百二十五章想藏娇的陈阿娇(六)
(六)
是不是可以侥幸一下前者,万一太子刘荣遗传了他呢?
不过,通常都说,儿子智力随娘。
如此看来,得放弃挣扎了。
智力是一回事儿,有个拖后腿的娘又是另一回事,显然,栗姬在太后和馆陶眼中已经是个弃子了。
连带着,刘荣的太子之位指不定哪一天就做到头了。
“栗姬与长公主交谈时,太子是何态度?”
刘启不死心的追问道。
好歹,刘荣是长子,在他的一众儿子中最是名正言顺,说抛弃就抛弃,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老太监一怔,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背后编排当朝太子不是他能做的。
“太子殿下向来孝顺。”
点到为止,这也是说话的艺术。
刘启的脸色越发的阴沉,有恼怒,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孝顺……
这话说的虽委婉,但该表达的意思还是表达的很清楚了。
不就是毫无主见,对栗姬这个母亲的话唯命是从,觉得阿娇只配做妾。
这缘分,这契机,还真是被这对母子掐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他想要做月老撮合的心还没开始燃烧就被泼上了一盆冷水。
但是,他的选择从来都不只是刘荣一人。
如今的储君之位,未来是否能够坐稳江山,向来都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母后几十年经营的势力,就注定了可以左右朝局。
栗姬目光短浅,心思粗鄙,难当大任。有样学样,刘荣耳根子软无主见,极易被唆使,又沉不住气。
可谁让立太子时,刘荣最合适呢。
“依你看,除却太子,朕之诸子中,谁与阿娇最是可能?”
般配二字,他都没脸说出口了。
老太监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某种程度上涉及到了国之根本,他觉得他不配回答。
万一有风声透露出去,他就是炮灰。
太后亲自教养陈翁主意欲何为,其实并不难猜,有脑子的人多多少少都能分析出一二。
除却太子几个字一出,意味着皇长子的太子之位易主是迟早的事情。
“老奴愚钝。”
明哲保身,进退自如方为上策。
“这一切都看陈翁主的喜好。”
老太监并没有在景帝面前提出半句金屋藏娇的戏言。
后宫争斗,向来都不是他该参与的。
皇长子倾颓,结局注定,他老老实实告知帝王所见所闻所查,无伤大雅。
但胜者难明,他默默静观其变就好。
“倒也是。”
刘启深以为然。
这配对,不是他想配谁就能配的。
就得看谁能抢先一步入了阿娇和母后的眼,把梁王府的小子比下去。
哼。
(ˇˇ)
实在憋屈。
“你刚刚唤阿娇什么?”
刘启后知后觉的问道。
“翁主。”
老太监在回话的功夫已经开始研墨了,不出意外,待会儿便要拟旨了。
能够这么多年安然无恙盛宠不衰的待在皇上身边,靠的可不仅仅是忠心和装傻。
只是,长公主之女已为翁主,又该如何封赏?
老太监有些不明所以。
封无可封,能做的便只有给封号升品级享食邑赐封地。
在刘启心中,阿娇已经是他预定的儿媳。
赏再多,以后也只会是皇家的,赔本买卖他是不会做的。
老太监在刘启的口述下拟旨,各种溢美之词似是不要命一般堆砌在陈阿娇身上。
这可能是大汉唯一一个让所有公主都望其项背心生艳羡的翁主了。
未椒,这封号虽说听起来不伦不类,甚至还有些粗浅搞笑,但老太监知晓,这个封号意味着皇上把未来天底下女子最尊贵的位子送给了陈阿娇。
未央宫
椒房殿
“对了,把那帮小崽子给朕叫来。”
身为父皇,还是要对孩子们耳提面命一番的。
看看是靠讨好,还是靠技巧,还是靠真心,还是靠魅力,反正各凭本事能讨得阿娇的心就好。
小崽子们可能手腕不够,但每个人背后不还有个争宠技术一流的母妃在?
大事做不了,难不成连讨好人的看家本事都落下了。
老太监沉默……
那帮小崽子,包括太子吗?
刘启似是看透了老太监的心思,沉声道“把太子也唤来。”
能不能在这种境地下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看太子的造化了。
若不能,就趁早把太子之位让出来,省的以后兄弟阋墙,乱了国本。
必须得承认,他对太子依旧心存侥幸。
毕竟,小女儿的心思,是最让人捉摸不透也最执着的。
若是阿娇能够对太子动心,最好不过。
恋爱上头,阿娇便能为了太子出生入死,至死不渝。
这算盘,不得不说打的很响。
“老奴遵旨。”
老太监垂首敛眉,弓着腰脚步极轻的离开。
圣上的如意算盘,怕是拨不响了。
有传奇女子太后娘娘亲自教养,陈翁主绝不可能是那种为了风花雪月情情爱爱就头脑发热不清醒的人。
若是被长公主养着,还有可能……
只是这话,他放在心里就好。
老太监寻来自己的徒弟,安排好景帝的嘱咐后,带着圣旨亲自前往长乐宫宣旨。
此时的笙歌正在太后身边老嬷嬷的监督下看话本子。
没错,就是话本子。
陈阿娇早已启蒙,读书认字不是太后老人家的职责。
琴棋书画更是有专门的人教导。
但,太后培养的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名门闺秀。
这话本子可不是简单的话本子,而是太后找人编写的,依据便是历朝历代前朝后宫发生的典型事情。
长乐宫不出傻白甜,该知晓的都要知晓,该会的手腕也要会。
笙歌接过圣旨,低头谢恩,而太后娘娘浑浊的眼中也闪过玩味。
未椒……
皇上这心思还真是毫不掩饰啊。
这算示好还是提前拉拢?
看来皇上的警惕心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她亲自教养阿娇,让皇上不安了。
她的确曾经有心思让梁王继位的想法,兄终弟及也不是没有先例。
所以这件事情让皇上心中一直心存警惕。
可她也明白,兄终弟及,在大汉朝终究是行不通了。
更不要说馆陶那个搅屎棍如今都插了一脚。
第九百二十六章想藏娇的陈阿娇(七)
(七)
因为梁王一个儿子,失去启儿和馆陶,也不太划算。
兄终弟及还是想想就好了,付诸实践容易扰乱江山社稷,多年秉承黄老之学休养生息的成果将会毁于一旦。
吕后之乱,先帝爷殚精竭虑才将相对平稳的大汉朝交到启儿手上,她还是莫要造作了。
好像,古往今来弄权的女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窦太后幽幽的叹了口气,人生艰难啊。
算了,还是适可而止,好好培养阿娇,延续窦家和馆陶的辉煌。
这个时候的窦太后丝毫不知,面前这个手握圣旨笑的一脸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儿未来注定是弄权的高手。
不弄权,又该如何金屋藏娇呢!
待老太监离开后,笙歌将圣旨放进嬷嬷递来的锦盒中,乖巧的站在原地等待训话。
不用想也知道,窦太后有感悟要分享。
人在屋檐下,该乖巧时就乖巧,该出手时就出手。
有封地,享食邑,赚钱要从娃娃抓起,一夜暴富不可取。
不得不说,景帝的这道圣旨实在是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娇娇,过来。”
窦太后对着笙歌招手。
有些事情,还是早早有数比较好。
“娇娇最喜欢哪个表哥或是表弟?”
刘荣除外……
她不想跟蠢人打交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她可不想辛辛苦苦劳心劳力,最后吃力不讨好。
笙歌暗暗挑眉,这就要确定人选了吗?
“都喜欢。”
“除了太子哥哥,娇娇不想做妾室,不想被凶。”
笙歌童言无忌的答道。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一般都要。
广泛撒网,精准捕鱼。
尤其是对即将被藏娇的刘彻,不能太给脸,否则容易不知天高地厚。
至于刘荣,长于只会争风吃醋的妇人之手,成为弃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嗯,要怪就只能怪栗姬了。
目光短浅,口无遮拦,不会审时度势,得意便忘形,怪不了旁人。
笙歌的回答成功的让窦太后沉默了。
都喜欢?
你以为你是皇帝,然后三千佳丽任选啊?再说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可劲着一家人嚯嚯啊。
窦太后沉思,她该如何让娇娇在懵懂无知的年纪完成选夫记呢?
要不,缓缓,看表现?
她放在皇上身边的眼线已经给她传了消息,皇上召诸位皇子训话。
训话的内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
反正皇子一大堆,娇娇只有一个,物以稀为贵,娇娇指了谁就是谁。
都说娇娇容颜姝色,可她这双眼睛却是没缘分一睹了。
“外祖母,娇娇可不可以不做侍妾,可栗姬娘娘说,以后她说了算,母亲都护不住娇娇。”
“娇娇可不可以不喜欢太子表哥?”
笙歌仰起头,惨白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可怜巴巴。
咳咳……
好吧,又忘了皇太后看不见,这戏又演过了。
这个世界明明拿的是美强且不惨的剧本,硬生生被她演绎成了白莲花小绿茶。
总爱梨花带雨泫然欲滴一本正经的告黑状。
不得不说,还挺上头的。
窦太后揉了揉笙歌的脑袋,示意一旁的老嬷嬷递过帕子。
喜不喜欢太子这件事情,对于窦太后而言并不重要,总归都是弃子。
不过,那句栗姬说了算,馆陶护不住怎么听起来那么刺耳。
粗鄙不堪胸无点墨的后妃,风雨飘摇位子还没坐稳的太子,恐怕是只长了胆子没有长脑子。
在这一点上,窦太后和景帝达成了共识。
“哀家的娇娇是天之骄女,自是可以的。”
“娇娇不喜欢,哀家也不喜欢。”
“传哀家懿旨,栗姬骄纵跋扈,目无尊卑,禁足三月,抄宫规百遍。”
身为手握实权的皇太后,该表明的态度还是要表明。
启儿怜香惜玉,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下不了决心,那就由她来开头。
于公于私,栗姬都不是皇后的合适人选,刘荣那性子才徳也不适合做太子。
大汉朝交到刘荣手上,还不如教到她的小儿子梁王手上。
笙歌:(*-*)
有身份有地位有利用价值有后台的感觉,棒棒的。
窦太后未必猜不出她的心思,但依旧不点破不戳穿,顺着她的意思行事。
殊途同归,目的相同,所以也就分外和谐。
“娇娇放心,哀家会护着你。”
“等以后娇娇长大了,就可以有自保之力,还能保护哀家的母族,你的母亲。”
“娇娇,答应外祖母好不好?”
“如果可以,护着些梁王。”
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儿子,窦太后心中一直有隐忧。
不知为何,近来,她总觉得小儿子会不得善终。
护着梁王?
笙歌挑眉,梁王的确是死的蹊跷。
说是病死,却也毫无征兆。
不管有没有阴谋论,梁王刘武的存在太过于出挑了。
先皇嫡次子,血统纯正,也算名正言顺。
七国之乱,死守商丘拱卫京城,功绩卓著。
太后偏宠,权势滔天,梁国地广兵强,底气十足。
似梁王刘武这般存在,对于上位者而言,本身就是一个威胁。
剧情中,刘武死在了景帝执政的后期。
刘彻登基,少了刘武这么一个心腹大患。
“外祖母,梁王舅舅是皇帝舅舅的弟弟,兄友弟恭,皇帝舅舅不会让旁人伤害小舅舅的。”
笙歌装傻充愣道。
她是个孩子,听不懂很正常。
和睦相处的前提是兄友弟恭。
这天底下,想要伤害刘武,也只有景帝有这个本事了。
说实话,景帝已经做的够好了。
笙歌日后必定是无数人口中牝鸡司晨违背伦常的权后。
刘武要是夺她的权力,坏了她金屋藏娇一手遮天的谋划,她不弄死对方就不错了,更不要说护着了。
她从来都不是为了成全别人憋屈自己的性格。
窦太后一怔,心下凄楚。
她放弃兄终弟及的打算,最根本的并不是因为馆陶横插一脚,她最担心的就是她一意孤行扶持梁王到最后兄弟相残。
旁人自是不敢伤及梁王,她最担心的那个人就是景帝千秋百年前为了以防万一除了梁王。
第九百二十七章想藏娇的陈阿娇(八)
(八)
皇权的平稳更迭,尤为重要。
在那等时候,兄弟亲情都得往后排。
笙歌看着窦太后凝重却又无力的神情,说不出的感觉,可能这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典型代表吧。
景帝当初一句戏言,窦太后却当了真。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自那之后,窦太后的活络心思就再未停止过,处处为梁王造势,明里暗里为梁王培植势力。
九五之尊的位置何人不心动,梁王也不例外,所以梁王一直以来都默许了窦太后的做法,顺势而为。
如今窦太后心中有了悔意,可也有些骑虎难下。
景帝的猜忌之心,与日俱增。
梁王的不臣之心,也在窦太后的偏爱和放纵下越发昭然。
想要平景帝的猜忌,窦太后必然得拿出诚意,只可惜,野心被养大的梁王不一定愿意跟着窦太后的想法激流勇退。
届时,便会是一种说不得猜不得的结局。
不用想,景帝稳操胜券。
精美的镂空瑞兽香炉中,烟气缭绕,清香悠长,有静心之效。
只是这份效用,在这个时候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大殿中静悄悄的,沉默不断在蔓延。
“外祖母想小舅舅的话,就宣小舅舅进京探望吧,皇帝舅舅会应允的。”
夜长梦多,越拖事越多。
能劝就劝,回头是岸,劝不了,要么继续作死直到景帝忍不了,要么窦太后直接掐灭梁王所有不该存在的野心,该夺的权夺了。
要是窦太后舍不得,那就让梁王等死就行了。
窦太后猛然转头,目光紧紧的盯着笙歌,就好似那双浑浊模糊的眼睛能够看清笙歌的表情。
笙歌任由窦太后打量着,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半分变化。
“也对。”
窦太后幽幽说道。
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了,否则她接受不了。
“看时辰,娇娇该去练字了。”
笙歌闻言,便乖乖巧巧的离开了。
窦太后凝视着笙歌的背影,眉头紧锁,似怀疑,似惊讶,还有不解。
她判断不了阿娇方才所言只是误打误撞童言无忌,还是意有所指旁敲侧击。
正因如此,她才不安。
一辈子大权在握,不能掌握的,便会下意识恐惧排斥。
年纪越大,越心软,越胆小。
可不顾怎样,娇娇都是她最合适的选择。
一来,馆陶没脑子,陈家驸马爷又没有实权,好掌握。
二来,娇娇好歹与她也算是血脉亲人,自幼教导,言传身教耳濡目染,日后看在她的份儿上,也会庇护窦家。
倒不是说她不想选窦家女,实在是皇室不会再允许窦家女为后。
对于窦太后的千愁万绪,笙歌并没有放在心上。
猜忌也好,怀疑也罢,她都是窦太后如今舍不得丢下的棋子。
唉,练字……
窦太后一直都不满意她的字,觉得她的笔锋走势过于凌厉霸道,不受约束,少了女儿家的温婉。
一方面窦太后想把她培养成不耽于情爱雷厉风行胸有丘壑的女子,另一方面窦太后又怕她过于乖张脱离了掌控。
只是温婉一词怕是早就与她没有干系了,若靠温婉,她活不到今日。
笙歌按部就班的完成着窦太后布置的课业,至于窦太后是否满意,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大汉朝……
可以见到传闻中真正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了。
她为汪直时,万贵妃也曾期许她可以如霍去病一般名垂千古,建功立业。
笙歌的思绪越飘越远,而窦太后则再三思量后决定召梁王入京,毕竟再听之任之,可能就得收尸了。
就算景帝忍得住,馆陶公主可不一定能忍住。
……
……
“你们可听明白了?”
景帝看着排排站像模像样的儿子们,郑重其事的强调道。
看起来也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总不至于一个也不行吧,更不要说还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
除却刘彻和刘荣,众皇子一脸茫然。
堂堂皇子,讨好一个翁主……
还是那样嚣张跋扈,素来横着走的陈阿娇。
就算不解,在景帝目光灼灼的注视下,依旧不约而同的应了下来。
刘彻是窃喜,刘荣是震惊。
金屋藏娇的誓言犹在耳侧,阿娇年幼不懂,长公主定是明白的。
母妃说的对,暂时的仰人鼻息隐忍克制,一座金屋子一个后位换取九五之尊的宝座,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讨好而已……
刘彻志得意满的表示,在这场比赛中,他已经占的先机,猎物定然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个时候的刘彻根本想不到,他才是那个被精挑细选蓄谋已久的猎物。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刘荣惊惧心虚,惶恐不安的向自己的母妃转述景帝的话。
刘荣不知景帝用意,但也知道他和母妃的所作所为违背了父皇的意思,若是父皇知晓,动怒该怎么办。
栗姬把刘荣揽在怀中,柔声安慰着,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但神情依旧平静,没太当一回事。
恃宠而骄,越来越蠢,说的就是栗姬。
与景帝的年少情谊,以及景帝多年如一日的盛宠,使得栗姬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更不要说还有皇长子傍身。
无嫡立长,名正言顺。
栗姬自觉理直气壮,不就是那日小小的羞辱了馆陶公主一番,她准备些礼物赔礼道歉便是,难不成馆陶公主还能弃了荣儿这个尊贵的太子不选,选那些难以出头的皇子?
不就是个太子妃的位置吗?
她给。
届时,婆婆要求儿媳妇儿尽孝,总是人之常情吧。
馆陶公主再霸道,也管不着她教育儿媳妇儿吧。
一瞬间,栗姬突然找到了乐趣。
“荣儿无需担心,你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来便是被讨好的。”
“馆陶公主和陈阿娇一事,你不必忧心,母妃出面与馆陶公主化干戈为玉帛就好,你只需要等着赐婚的圣旨。”
栗姬胸有成竹的说道。
她并不觉得自己落了下风,毕竟馆陶公主最想要的东西只有荣儿能给。
馆陶公主再不乐意,荣儿都是太子。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馆陶公主不至于为了置气,连太子妃的位置都不要了。
第九百二十八章想藏娇的陈阿娇(九)
(九)
小事一桩,手到擒来。
“来人。”
“给长公主府备礼,邀长公主入宫一叙。”
栗姬觉得,她肯主动放低姿态求和,就是给足了馆陶公主面子,希望馆陶公主不要不识好歹。
不得不说,栗姬的蠢,实锤无疑了。
根本不需要任何怀疑。
人情往来,向来都是主子的态度决定下人的行动。
栗姬漫不经心,下人自然也不会多么谦卑恭敬。
于是,栗姬的礼物根本没有进得去长公主的大门。
馆陶公主连个眼神都懒得赏给栗姬派来的人,风水轮流转,如今太后娘娘都亲自教导娇娇了,那就说明,娇娇就是铁打的太子妃。
太子可以如流水,可太子妃的位置只会是娇娇的。
哼,现在才想起来巴结她?
晚了。
因为栗姬那些不着四六的话,她都被剥夺了与娇娇招摇过市的美好生活,竟然还指望靠着这些垃圾礼物重修旧好,简直就是做梦。
“下次栗姬再派人来,直接让人轰出去。”
馆陶轻轻抿了抿茶,挥挥手,嚣张任性的说道。
她,馆陶,自小便不是伏低做小的人。
轰出去?
弯腰曲背,低头站在一旁的管家额头上冷汗淋淋,他实在没这个胆子啊。
大狗还要看主人呢,栗姬娘娘好歹是太子殿下的生母,母凭子贵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老管家偷偷对着驸马爷使眼色,想着让驸马爷劝劝馆陶公主。
不管怎么说,长公主近来对驸马的态度都春风细雨柔和了几分,颇有些苦尽甘来的意味。
陈午摸了摸鼻子,歪了歪头,对老管家的求救置若罔闻。
老管家是不是太高估他了?
“陈午,你的人是不是不行?”
“不行的话,本公主的人自己管理公主府。”
长公主睨了一眼陈午,没好气的说道。
唉……
选来选去,母后怎么就给她选了个这么没出息的驸马?
家境平庸也就罢了,还胸无大志。
陈午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如同被训话一般,猛的站起来。
“管家会照办的。”
在陈午心中,馆陶公主一言,抵得上旁人的千军万马。
栗姬和太子殿下再位高权重,暂时也管不到他的生死,可馆陶公主捏着他的命脉。
他可不想做被抄家的驸马爷。
馆陶公主:……
驸马这个反应,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瞧瞧这胆战心惊的模样,不知情的怕不是会以为她凶神恶煞的家暴他呢。
“莫要担心栗姬和太子,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
馆陶公主叹了口气,难道有心的解释了句。
休驸马,名声不好听。
她倒是不在乎,但不能不替娇娇考虑。
驸马千差万差暂且不提,但是听话省心,这也是可取之处。
一句不耐烦甚至算得上是居高临下的解释,陈午受宠若惊。
老管家目睹了这一场简单的对话,背好像更弯了。
早就知驸马爷在长公主面前抬不起头,但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家庭弟位。”
驸马爷自己还一本正经的觉得理应如此,乐在其中。
好吧,这可能就是主子们的相处之道,他老了,看不懂。
“你们代表的是我长公主府的颜面,绝不能给本公主丢脸。”
“栗姬与刘荣辱本公主,那连表面的和平也不必维系。”
真当这天下是他们母子的了,想羞辱的时候羞辱,想修好的时候就修好?
更不要说,还是这么敷衍不走心的修好。
那些破烂东西,还真入不了她的眼。
馆陶公主表示,她现在底气十足。
“老奴知晓。”
老管家的话音落下,陈午也憨憨的点了点头。
陈午觉得,这个驸马爷他扮演的还是挺称职的,出门前呼后拥,出手一掷千金,狐朋狗友奉承恭维,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显赫人家。
嗯,没给馆陶公主丢脸。
陈午神神叨叨的喃喃自语。
不得不说,驸马爷和馆陶公主的脑回路在这一刻清奇的一致。
不约而同把长公主府的颜面和尊严等同于张扬肆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显示长公主无可匹敌的尊贵。
老管家嘴角抽搐,无语极了,默默的告退。
那迎着夕阳的背影,怎么看都有些可怜。
唉……
这年头,不嚣张,都活不下去了。
当年,驸马爷的资质虽然算不上天纵之才,但也算得上是勉勉强强。
怎么尚了个公主,脑子也尚没了。
算了,还是他去多叮嘱一下家仆侍卫们,谨言慎行不怕事不惹事。
老管家摸了摸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心中戚戚,也不知道他还能替驸马爷操劳多久。
也许栗姬娘娘和太子殿下在长公主眼中,不算什么,但只要太子殿下一日未废,代表的都是陛下的颜面。
惹了陛下不悦,在陛下心中留了芥蒂,后患无穷。
老管家觉得自己领着家奴的月钱,操着天大的心。
……
……
“不识好歹,不可理喻。”
栗姬听完汇报,怒气冲冲的将桌上的礼物扫在地上。
“馆陶公主还真以为她一手遮天,所有人都得敬她怕她?”
“只是个长公主。”
栗姬眉毛上挑,眼中似是要迸出火花,气的牙齿咬的咯咯响。
“娘娘,隔墙有耳。”
大宫女小心翼翼的安抚着。
主子生气,又是砸,又是骂的,她也不敢火上浇油。
更不要说,陛下近些日子对娘娘的态度耐人寻味。
“你也教训本宫?”
栗姬目光如利剑,狠狠的瞪向说话的宫女。
她是宠妃,是一宫之主,是太子生母,发个脾气都得看个宫女的脸色了?
怒气上头的栗姬,本来就蠢的脑子,更是半分理智都不剩了。
大宫女心中一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认错。
栗姬既不答应,也不制止,就那样冷漠的看着,听着,直到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够了。”
栗姬冷冷开口。
“晦气,伤好之前别让本宫看到你。”
伤了又如何,留疤又如何,只是个奴婢,何需她挂心。
大宫女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来人,挑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阿娇入宫多时,本宫身为后宫第一人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
第九百二十九章想藏娇的陈阿娇(十)
(十)
拿捏不住馆陶公主,还哄不了一个陈阿娇?
若是能哄的陈阿娇与馆陶公主离心,那就皆大欢喜,值得普天同庆了。
不得不说,栗姬的想象很美好。
只是,现实究竟是丰满还是骨感就不得而知了。
……
……
“栗夫人。”
只见栗姬娇媚如花,云髻峨峨,顾盼生辉,倒也算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眼神流转间,笙歌便猜到了缘由。
馆陶公主向来都不是什么好性情的,看来,栗姬是在馆陶公主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所以,她就成了栗姬另辟的蹊径。
不过,栗姬是从哪里看出她脑子比馆陶公主更不好的?
抱歉,她的心眼也堪比针尖,也做不来宰相肚里能撑船的美事。
再说了,宰相肚里能撑船从来算不上什么好名声。
她不想被绿,更不想成人之美。
“娇娇这段日子可还住的习惯?”
栗姬异常热情慈爱的握着笙歌的手,蔼然可亲,一团和气,就好似笙歌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
笙歌莞尔一笑,任由栗姬握着她的手。
不就是比拼演技,她接招就是。
“有外祖母在,娇娇很好。”
再得宠,栗姬依旧是妾。
长乐宫,也不是栗姬能够插手的地方。
“栗夫人是担心外祖母照顾不好娇娇吗?”
笙歌浅笑着,天真的问道。
栗夫人心中一窒,看着面前笑的一脸童真无邪的笙歌,眼神莫名。
借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在长乐宫说一句窦太后不好。
这么多年,她费尽心思想在太后面前混一份体面,但太后一直都不假辞色,毫不掩饰对她的鄙夷。
久而久之,若非必要,她就很少往太后面前凑了。
“娇娇莫要多心,本宫也只是随口一问。”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栗姬招了招手,宫女们鱼贯而入,捧着大大小小的礼物。
笙歌瞥了一眼,没有说话,起身打开一旁的雕花木柜,偌大的柜子中,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各样惊奇巧妙珍贵的小玩意儿。
有些看似不起眼,偏偏又价值不菲。
笙歌依旧沉默的站在柜子旁,脸上挂着可爱软糯的笑。
此时无声胜有声便是最好的诠释。
栗姬:……
这羞辱,是不是来的过于猛烈,过于直白了?
两相比较,她带来的东西根本上不了台面,简直就是不值一提,自取其辱。
这陈阿娇行事,比馆陶公主还令人讨厌。
“这些都是皇帝舅舅和外祖母送给我的。”
“外祖母常常教我要学会礼尚往来,栗夫人送娇娇礼物,那娇娇也得送栗夫人。”
“不知栗夫人喜欢什么?”
笙歌适时的开口。
如此乖巧,如此懂事,栗姬也挑不出任何错处。
栗姬脸色发青,但依旧盯上了笙歌腰间的玉佩。
连续碰壁的栗姬,已经丧失了讨好的想法,只想着尽快木已成舟,敲定这件事情。
只要让皇上觉得陈阿娇与刘荣关系融洽亲厚,皇上下旨赐婚,那太后就算不愿,也不能驳了皇上的圣旨。
笙歌嘴角的笑容一滞,不可思议的看向栗姬。
的确是惊讶,但这份惊讶中更多的是遇到傻子的诧异。
栗姬知不知道她腰间挂着的玉佩意味着什么,就敢口出狂言的出口讨要。
“栗夫人,这玉佩是我从小佩戴到大的。”
“您确定要这个吗?”
笙歌摩挲着玉佩,不舍的说道。
栗夫人眉头一挑,心中嗤笑,她当然知道,不是从小佩戴到大的她还不稀罕呢。
只有这样的东西,才有资格让皇上相信是定情信物。
“本宫很是喜欢娇娇,有玉佩在侧,本宫心中便会欢喜。”
闻言,笙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话,真像渣男的花言巧语啊,油腻的很。
“那……”
“那好吧。”
笙歌磨磨蹭蹭的解下玉佩,双手捧给了栗夫人。
玉佩到手,栗夫人也懒得再跟笙歌周旋,假意询问嘱咐几句后便匆匆离去。
笙歌无声的笑着,她还没想出手,栗姬就上赶着自己找死。
她能怎么办,只好顺水推舟,勉为其难的成全啊。
估摸着时间,笙歌揉了揉眼睛,把眼角揉红,挤出几滴眼泪,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窦太后殿外认错。
风中都夹着热气,笙歌跪在地上,小肩膀一下一下的抽搐着,看起来无比可怜。
窦太后:Σ(□;)
她不理解,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窦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连忙要扶起笙歌,但笙歌双目通红满脸泪水的看着老嬷嬷,口中喃喃自语。
“阿娇有错。”
不管老嬷嬷怎么劝,笙歌依旧跪在地上认错。
有些话,她不能说的过于清楚。
窦太后心下着急,找来笙歌的贴身宫女,三言两语便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娇娇起来,这件事情不怪你的。“
窦太后在老嬷嬷的搀扶下要扶起笙歌,笙歌很是会把握时机的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说晕就晕,小白花的必备技能。
笙歌表示,这一招,她也会。
一时间,长乐宫兵荒马乱。
……
……
“你说这是娇娇亲手送你的?”
景帝看着手中的玉佩,声音晦涩的问道。
只可惜,栗姬听不懂这份晦涩。
“是啊,妾身方才去探望娇娇,娇娇说很是喜欢妾身和荣儿,然后说要送荣儿一件礼物。”
景帝打量着栗姬,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唉……
总觉得他这个没脑子的妃子又闯祸了。
原来,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愚蠢,而是愚蠢不自知,还爱自以为是。
“你确定?”
栗姬一怔,脑海中突兀的出现了阿娇也问过她确定吗?
栗姬忍不住心中一慌,是这个玉佩有什么不妥吗?
可馆陶公主不止一次的显摆过这个玉佩是身份的象征。
象征身份,象征谁?
佩戴在陈阿娇身上,象征的只能是陈阿娇啊。
“确实如此。”
栗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话虽坚决,但语气却是底气不足。
“呵呵。”
“栗姬,你还真是让寡人意想不到啊。”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再鸣依旧惊人。”
第九百三十章想藏娇的陈阿娇(十一)
(十一)
景帝阴阳怪气的说着。
景帝很是怀疑,语不惊人死不休是不是栗姬的毕生追求。
一句阿娇只配做妾室石破天惊,如今又搞来这么个玉佩自掘坟墓。
没脑子,就不要耍心眼,凭空污人眼睛。
“栗姬,寡人给过你机会了。”
景帝眉眼冷峻,薄唇紧紧抿着,看向栗姬的眼神再也不复往日的温柔。
景帝很是怀疑,这么多年,他究竟宠了个什么蠢货。
冷漠如同含着冰碴子的声音让栗姬愣在了原地,这个时候,她要是还不知道玉佩有问题就真的傻到家了。
“皇上。”
“皇上,臣妾知错,请您听妾身解释。”
栗姬骇然,惊惧参半,立即跪在地上,声音凄厉,如泣如怨。
景帝轻笑,看了眼在地上不断磕头,发丝凌乱的栗姬,随即便别过头去。
惹了娇娇,还是在母后的地盘上,这胆子他都没有。
“解释?”
“你知道这个玉佩是母后在娇娇出生那日亲自给娇娇放在襁褓之中的吗?”
“见此玉佩,如同见大汉的皇太后。”
“这是母后给娇娇的体面和尊荣。”
定情信物?
栗姬还真是敢扯啊。
谁和谁的定情信物?
他儿子和他母后的?
真是可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梁王入京在即,现在还不是废太子的时候,所以他还得想方设法保栗姬这个蠢玩意儿一段时间。
刘荣,好歹占了个长字。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听从母后的话,皇子集中起来教养,而不是长期长于妇人膝下。
看来,他这个做舅舅的得亲自出面把玉佩还给娇娇,然后哄娇娇替栗姬保密一段时间了。
这个时候的栗姬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如同一尊雕塑,径直的僵在原地。
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然抢了窦太后的玉佩。
陈阿娇诓骗她,她的命要休矣。
“皇上救命,求您救救妾身,妾身真的知道错了。”
“荣儿还小,不能没有母亲,求您看在荣儿的面子上救救妾身吧。”
栗姬是真的怕了……
在后宫,窦太后就是个传奇。
她羡慕,她嫉妒,但她更害怕。
否则,也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想方设法的巴结窦太后,拼命想得了窦太后的青睐。
景帝嗤笑,荣儿摊上这么个母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放……”
景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太监就慌忙进来传话。
栗姬也不知道景帝是想说你放心还是你放屁……
“皇上,陈翁主晕倒了,太后娘娘已经宣了太医,长公主殿下也在进宫的路上了。”
一字一句,都像是要把栗姬推进深渊。
景帝:……
栗姬:……
这下事情闹大了。
景帝和栗姬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栗姬瘫软的倒在地上,求陛下也没用了,得看看皇太后打算如何惩罚她了。
这事明明说大也不大,可为什么眨眼的功夫就闹的人尽皆知了。
栗姬浑身发冷,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翻云覆雨,给她下套。
陈阿娇吗?
那个看起来娇蛮任性,天真无脑的陈阿娇有这个本事吗?
误打误撞,还是蓄谋已久。
若是笙歌知道栗姬的想法,只会漫不经心的撇撇嘴,折腾你还需要蓄谋已久?
看不起谁呢?
“你自求多福吧。”
景帝大步走过栗姬身侧,平淡的说道。
事到如今,得看母后和长姐的要求了。
母后大权在握说一不二,长姐霸道蛮横不讲理,他没那个能力在这两个人手里保住栗姬。
真真是应了那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栗姬麻木的跟在景帝身后赶到了长乐宫,在来来往往的宫人内侍太医的注视下跪在了笙歌刚才所跪的位置。
有人震惊差异,有人窃窃私语,栗姬恍若未闻,僵硬的跪在地上。
窦太后出手,狡辩根本没有用,瞒是瞒不住的。
掌权几十年,后宫依旧稳稳的捏在窦太后手中。
……
……
“母后,娇娇怎么样了?”
景帝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带着淡淡的心虚。
毕竟讨好娇娇和长姐,是他的主意。
也怪他,低估了栗姬的蠢。
“你是宠了个什么东西?”
“一朝得势便不知天高地厚,粗鄙肤浅,不堪入目。”
窦太后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撞击着地面,如同一记重拳一下一下砸在景帝的胸口。
以往,他都会替栗姬说几句好话的,可如今,曾经那些为栗姬开脱的话都像是在啪啪打脸。
“小宫女,可以宠。”
“你把一个一心只知道攀龙附凤小肚鸡肠的宫女宠上了如今的高位,却还没有教会她如何做人。”
“启儿,单这一点你就比你父皇差远了。”
眼光,能力,都不足。
窦太后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她的确是偏爱幼子,可对长子也一度给予过厚望。
“栗姬难道不知她做的那些事情根本站不住脚,很容易就会被拆穿吗?”
“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不就是觉得有你宠着,底气十足,无所畏惧。”
“怎么,哀家将娇娇养在膝下,打破了她想让娇娇做妾的白日梦,便坐不住了?”
窦太后嗤笑着,面露嘲讽。
脑子不聪明也就罢了,有景帝指点还是做不好了。
这才是真正的烂泥扶不上墙。
景帝羞愧难当,却毫不惊讶太后知晓栗姬的那番话。
“先是羞辱馆陶和娇娇,如今又强抢哀家的玉佩,怎么着?是想盼着哀家死,自己当太后?”
窦太后的态度很是强硬。
景帝下不了的决心,她就在背后推一把。
“母后。”
景帝悚然大惊,看来这次母后是真的动怒了,恐怕没有一丝周旋的机会了。
“母后,儿子会给您给长姐给娇娇一个交代的。”
粉饰太平,大事化小,已经行不通了。
此时,殿外也传来了馆陶公主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馆陶公主可没有景帝的冷静自持,她是出了名的跋扈。
当着众人的面,馆陶公主一巴掌扇在了栗姬脸上。
动娇娇,无异于是在动她的命根子。
第九百三十一章想藏娇的陈阿娇(十二)
(十二)
命根子都被动了,还讲什么涵养。
栗姬放在身侧的手握的紧紧的,长长的指甲刺破了手心,但她还是咬着牙受了馆陶公主这一巴掌。
屈辱不屈辱这个时候并不重要。
只要能让太后息怒,能保住荣儿的太子之位。
如果不是馆陶公主太不给面子,她又何至于出这样的昏招。
“啪……”
又是一巴掌。
“栗姬,你要点儿脸吧。”
“什么玩意儿,母后给娇娇的东西你都想要,是皇上亏待你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些年皇上是看上你哪儿了。”
馆陶公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暂时还没有联想到玉佩背后关联的事情,只以为栗姬欺负了阿娇。
跟在馆陶公主身侧的陈午,虽心中有焦急,但依旧忍不住默默给馆陶点了个赞。
他的公主殿下是真的生猛啊。
真该让每天杞人忧天的老管家亲自过来看看,脸都打了,还在乎那些破烂玩意儿扔出去吗?
看来馆陶往日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馆陶公主放完狠话,瞪了正摸着脸的陈午一眼,脚步匆匆的跑进殿里。
那两巴掌,既是替娇娇撒气,也是替娇娇立威,让宫里那些上蹿下跳打娇娇主意的人知晓,娇娇是绝对不能被算计的存在。
此刻,笙歌依旧昏迷着。
等事情解决,再醒过来也不迟。
“馆陶……”
景帝讪讪的开口,说什么都觉得不好意思。
对这个长姐,景帝是又爱又怕的。
如今娇娇在皇宫受了委屈,还是他最宠爱的后妃自作主张造成的,他就是想求着长姐缓缓再处置栗姬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梁王对他的威胁,如芒在背。
“启儿……”
窦太后打断了景帝的话,摇摇头示意景帝闭嘴。
馆陶的性子,要是在气头上还能听进去话那就不是馆陶了。
“馆陶,太医说娇娇无大碍,喝些安神汤再醒来就好了。”
窦太后把太医的话说给了馆陶公主。
“母后,什么时候长乐宫成了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不怕脏了长乐宫的地。”
确定了阿娇无事,馆陶公主也松了口气。
这既是她的娇娇女儿,也是她再一次走上权力巅峰的指望,谁都不准动。
馆陶公主这话说的实在难听,景帝的神色有些难堪。
“公主……”
擅长察言观色的陈午偷偷扯了扯馆陶公主的袖子。
当着皇上的面说过这些话,置皇上于何地。
馆陶公主不耐烦的抽出袖子,皱着眉头,嘟嘟囔囔着“知道了知道了。”
驸马比她还怕死。
“皇上,我没有辱骂你的意思,我就是实在气不过栗姬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欺负娇娇。”
馆陶直来直去,底气十足。
一母同胞的感情,可不是其他那些名义上的兄弟姐妹可以比的。
她大大咧咧口无遮拦,让景帝头疼的同时,也让景帝放心。
“长姐,朕知道这次是娇娇受了委屈,栗姬的过错,朕也不会遮掩。”
“只是,荣儿身为朕的长子,不能因为栗姬一时之过,便失了该有的尊荣。”
“长姐,你可懂朕的意思?”
太子的废立,关系到江山社稷,更不要说正赶上梁王进京的时机。
馆陶公主一噎,她实在是受不了栗姬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但也知道图皇上硬刚讨不了什么好。
“馆陶,启儿说的在理。”
“纸包不住火,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话也直白些,你风风火火入宫,有心人一猜便知与娇娇有关。”
“因为娇娇而废除太子,传出去对娇娇的名声不好。”
不论是红颜祸水,还是祸国妖姬,都能被那些文臣史官用笔杆子戳死。
窦太后安抚性的拍了拍馆陶公主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经此一事,皇上对栗姬的容忍已经见底,成不了大器,稍加运作,厌弃太子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若是逼急了皇帝,皇帝一意孤行非要保住栗姬和太子,到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
知子莫若母,皇帝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娶妻纳妃之事与她闹的那么僵。
“馆陶知晓。”
馆陶公主瓮声瓮气的应道。
她是没脑子,但不是傻,窦太后明里暗里的意思她还是能领悟的。
“母后,我相信弟弟会给娇娇一个交代的。”
昏迷中的笙歌,在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这种场合还是勉强馆陶公主了。
皇上下旨废去栗姬一品夫人位份,收回暂管后宫权力,移居冷宫,无召不得出。
饶是栗姬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也没想到处罚会这么重。
废妃……
还是冷宫废妃……
古往今来,有几个废妃的儿子登上了皇位。
“荣儿呢?”
“荣儿呢?”
栗姬拉着景帝的衣摆,双目含泪的问道。
“皇上,此事都是妾身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可荣儿并不知情啊。”
“还望皇上看在荣儿素来孝顺,视您如天的份儿上,善待荣儿,妾身照顾不到了,只有皇上能护着荣儿了。”
只要荣儿的位置无忧,那么她早晚都可以走出冷宫。
所以,栗姬并没有乞求皇上对她心软,只是一味的打亲情牌。
“朕会把荣儿接在身边,亲自教养。”
刘启后退一步,挣脱了栗姬的手。
荣儿毕竟是太子,交给哪一个后妃抚养都不合适,倒不如他亲自带着,看看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帝王资质。
闻言,栗姬深深的给刘启行了个大礼,低垂的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亲自教养,那还有哪个皇子能与荣儿相提并论。
……
……
笙歌醒来后,得知景帝把刘荣带在身边养的消息,并没有着急。
刘荣,已经被栗姬的言传身教养歪了。
景帝手把手亲自教过之后,触动才会更大,才会更失望。
所以,有什么好着急的。
在窦太后的千盼万盼中,梁王携世子在深秋时节赶到了京城。
“母后,这是梁园中有位异士祖上出海得来的灵石,献给了儿臣。”
梁园是梁孝王刘武营造的规模宏大的皇家园林。刘武在世时营造梁园并招揽天下人才
第九百三十二章想藏娇的陈阿娇(十三)
(十三)
锦衣华服,头戴玉冠的刘武,手中捧着一个手臂高的木盒。
本不以为意,兢兢业业扮演窦太后心中乖乖女的笙歌,猛的抬起头,看向了木盒。
灵石?
熟悉的波动。
笙歌如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心忍不住颤动。
出海寻到的,会是她以为的那样吗?
“你这孩子,每次见母后都搜罗一堆奇珍异宝。”
窦太后脸上的笑容无比真切,笑意盈盈的示意老嬷嬷结果木盒然后当着梁王的面打开。
这个时候的窦太后更像是民间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而不是宫中大权在握的太后娘娘。
哪怕窦太后眼睛不好,几乎看不到,也不愿意扫梁王的兴。
木盒缓缓打开,一只栩栩如生的石猴映入众人眼帘。
笙歌呼吸一滞,眼睛氤氲着雾气,却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石猴。
只见石猴胸口也有一个小小的洞,无比的刺眼,让笙歌有些忍不住想落泪。
熟悉的气息波动,熟悉的伤口,熟悉的模样,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只小石猴与大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虽不知大圣的神魂究竟去了何处,但仍然能够肯定这只石猴就是大圣。
眼见窦太后的手即将碰到石猴,笙歌脑子一热跪在了地上。
无论如何,这只石猴都必须光明正大的成为她的。
“外祖母,小舅舅,娇娇在看到这只石猴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就好似上辈子就见过。”
“娇娇用所有的珍藏来换这只石猴,好不好。”
在笙歌心中,大圣值得所有。
窦太后和梁王都是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喜欢?”
窦太后敛起笑容,轻声问道。
“喜欢。”
笙歌不假思索的答道。
“愿意用任何东西来换?”
“愿意。”
闻言,窦太后一笑,摸了摸笙歌的头发“那就允哀家一个承诺吧。”
“好。”
窦太后挂念的无非是面前千里迢迢入京的梁王和窦家。
有石猴在,笙歌愿意麻烦些。
“武儿,母后就做主把灵石送给娇娇了。”
刘武呆呆的点了点头,灵石虽罕见,但也没必要如此郑重吧。
据说,长姐对阿娇向来是有求必应,一块儿灵石而已,哪里需要阿娇如此上心。
“母后,儿子还给您带了许多好玩儿的……”
刘武重新活跃了气氛,而笙歌双手捧着石猴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此时此刻,满心满眼,都只有这只猴子。
……
回到自己房间的笙歌,先是用灵气里里外外滋养了石猴,然后小心翼翼的拿出五彩神石放在石猴胸口的空荡处。
很快,石猴吸收了彩石的力量,补上了最后的缺憾。
虽无神魂,但却可以自主的吸收天地灵气,假以时日必然可以完完全全的吸收神石的力量,届时,待大圣神魂归来,便能重回巅峰。
这一天,她等了太久太久了。
笙歌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想落泪的冲动了,可就是这一天眼眶热了好多次。
慢慢来,不着急,大圣总会好的。
石猴在身侧,笙歌就觉得日子越发有奔头。
破而后立,大圣也会更胜以往。
她无比确信这一点,所以她越发不能懈怠。
梁王并没有在京中呆很久,封地总归要更舒坦更自在些,只是在临走前给笙歌送来了一堆千奇百怪的石雕。
只是,梁王的嫡次子被留在了宫中。
名义上是替梁王尽孝心,孝顺太后颐养天年,可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
景帝终究还是不放心梁王,这种忌惮,日复一年复一年已经深深的刻在骨子里。
于是,长乐宫有了除笙歌外的第二个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拥有一个朴实无华的名字,刘明。
在偌大的长乐宫,只有笙歌与他年龄相仿,所以很长时间都黏在笙歌身边,阿姐长,阿姐短的,让笙歌足足过了把阿姐瘾。
笙歌愿意看在梁王携石猴进京的份儿上,对刘明多几分耐心。
对于笙歌和刘明的融洽相处,窦太后乐见其成。
“阿姐,阿姐,他的心脏竟然长好了。”
刘明一惊一乍的看着石头,咋咋唬唬的喊道。
“阿姐,我就知道,小猴子一定会好的。”
“阿姐,我偷偷跟你说,小猴子会说话,还救过我。”
刘明放低声音,拱在笙歌耳边,小声说道。
“可是,可是父王不信我,觉得我在胡言乱语,阿姐,你信吗?”
缘分……
笙歌只想说,这一切都是缘分。
幸亏她当时心一软提醒太后宣梁王进京一叙,看看是否能够改变梁王必死的解决,要不然恐怕在这个世界她都不可能找到大圣。
她一直都以为,大圣此刻还在东海瀛洲花果山。
笙歌揉揉刘明的小脑袋:“我信。”
大圣救过的人,那她就好好护着吧。
护他一世无忧,护他万事顺意,护他荣华富贵。
她这个人,向来爱屋及乌。
“真的?”
刘敏眨巴着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笙歌,眼睛亮的惊人。
笙歌果断的点了头。
“所以,小猴子是在救你之后才不会说话的吗?”
神魂不在,留下的最后一丝灵智和力量用来救人,所以才被人当作石雕的吗?
不得不说,这样的大圣怪惨的。
“阿姐真厉害。”
刘明不遗余力的拍着笙歌的马屁。
小孩子的友谊就是来的这么简单,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相信。
更不要说,在刘明心中,自家这个神通广大的阿姐还让自己的救命恩猴长出了心脏。
救命恩猴的恩人,就是他的恩人。
笙歌和刘明的朝夕相处,让景帝有些心慌,于是大手一挥把仅有的几个皇子都送来了长乐宫。
除了太子……
毕竟,在景帝心中,刘荣不得不弃。
不仅仅是栗姬无脑,更重要的是景帝知道了他的长子过于平庸不看造就。
一旦上位,镇不住各诸侯国,更不要说栗姬还得罪了那么多人。
长乐宫多了很多人,只是,跟班一号的位置被刘明牢牢占据。
笙歌表示,她并不想做大姐大。
更膈应的是,许她金屋藏娇的刘彻总是幽怨的看着她。
第九百三十三章想藏娇的陈阿娇(十四)
(十四)
那眼神,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就好像她是那抛夫弃子的负心女,应该被千刀万剐。
所以,她是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难不成刘彻许下金屋藏娇的诺言,她就必须得是那个被深深藏起来的娇了?
别闹了……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一切早就与剧情中天差地别。
剧情里跋扈脑子不好使的馆陶公主无人可选,只能谁抛橄榄枝她就接住谁。
可现在,窦太后亲自抚养了陈阿娇,天之骄子任她挑选。
有窦太后的势力为她铺路,那她便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再说了,陈阿娇又不是没有心心念念天真幼稚的择一人白头,结果呢?
长门凄凉,夫妻情断。
呵,刘彻有什么脸好意思用这么幽怨的眼神看她。
真想一巴掌呼死他,让他知道怎么做人。
“阿姐,你有没有觉得慎得慌?”
刘明裹的严严实实,一边哈着气,一边给笙歌堆雪人。
“在那儿呢……”
笙歌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方向。
一旁的常青树背后,刘彻委屈地站着,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笙歌。
“阿姐,他是不是喜欢你。”
刘明给雪人戴上毛绒绒的帽子,点好眼睛,神神秘秘的猜测道。
“喜欢?”
“小明,他们都喜欢姐姐,但不是喜欢姐姐这个人,而是喜欢娶了姐姐之后能获得的收益。”
“你懂吧?”
好歹是王府长大的孩子,这些事情生来就比旁人见得多,知道的要早。
“就像父王带回后院的那些姨娘吗?”
“母亲说,那些姨娘都是各自家族送给父亲的礼物,想要从父亲这里换取东西。”
刘明似懂非懂,却挪了挪身子,挡住了刘彻的视线。
“阿姐,那不要选他们了。”
“阿姐这么优秀,这么厉害,总要选个喜欢的人,要不然好可怜。”
“是皇祖母和姑姑逼你吗?”
刘明叹了口气,丧气的坐在廊檐下。
如果是皇祖母,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是逼,我自愿的。”
“就他了……”
笙歌知道,是时候做出抉择了。
前朝后宫都出现了废太子的风声,那么新太子的人选就必须得定下。
刘明:……
“阿姐会快乐吗?”
“阿姐,我快些长大,我带你走吧,宫墙外很热闹很美好的。”
“外面的风好像都更自由,花花草草也更香,真的,阿姐。”
“我来京城前,京城跟着父王待在梁园,那里的叔叔伯伯给我讲过大漠孤月,讲过汪洋大海,这些我都没有看过。”
“我本来不想进京的,可母亲说,梁国需要父王和哥哥,所以再不愿意我也来了。”
刘明跟在笙歌身边也近一年了,窦太后年岁太大精力不足照顾不来,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笙歌亲自安排刘明的大小事宜。
久而久之,刘明对笙歌也就越发的依赖。
“我现在很快乐。”
笙歌眯着眼睛,浅笑着说道。
能遇到大圣,能完成任务,一点点强大,她很开心。
“小明,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不会让这四四方方的宫墙永远束缚着你的。”
她要成为那至高无上的存在,刘明也就不需要留在宫中做人质。
“阿姐,你骗人。”
刘明嘟囔着“你一点都不喜欢他,你甚至都没有对着他笑过。”
小明表示,他观察的很仔细。
“小小年纪,操那么多心。”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造一座金屋子把他藏起来,要不然我就得死。”
死倒不至于,但总归有损她的修行。
她一旦发生意外,指不定又会影响到大圣的复原。
很大程度上,她保护好自己,强大自己,就是对大圣的回报。
刘明的肉包子小脸皱在一起,理解不了笙歌那句造一座金屋子把刘彻藏起来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是自愿的。”
自愿做跳板,也希望刘彻做好了被她做跳板的心理准备。
“阿姐,你迟点大婚,我觉得硬抢也比你嫁给他要好。”
“母亲说过,女孩子的婚姻当作交易买卖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
“我努力攒钱,努力更厉害些,悄悄抢过来,建金屋子把他藏起来。”
刘明童言童语的说道。
笙歌:……
小明子,你倒是敢想。
人家现在是皇子,不久以后是太子,未来就会是天子。
一个藩王之子,还不是世子,竟然还妄想着把天子藏起来。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无知者无畏……
“勇气可嘉。”
“大风吹的我脸疼,咱还是回去喝口热茶吧。”
笙歌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抬脚向殿内走去。
刘彻愿意偷偷摸摸的看,不嫌冷,那就继续在那棵树后面待着吧。
“阿姐你先进去,你房间里的腊梅枯了,我去折两支新的给你换了。”
笙歌随意的点了点头,天天待在她身边的小明子身体好得很,区区寒风飘雪生不了病。
说是去折腊梅的小明同学,却径直朝着刘彻藏身的那棵树走了过去。
“你喜欢阿姐?”
小明子踮起脚尖,努力让自己直视刘彻的目光。
“若能得阿娇为妇,必作金屋贮之。”
刘彻再一次说出了那句惊天动地的誓言。
刘明满头黑线,怎么都跟金屋子杠上了,金屋子有什么好的。
“阿姐是何等人物,你竟然想把阿姐关在金屋子里,简直该死。”
在刘明心里,笙歌关刘彻,是应该。
刘彻关笙歌,就是该死。
他还要带阿姐去看宫墙外的世界呢,怪不得阿姐说必须造一座金屋子把刘彻藏起来,否则就会死呢。
原来如此……
胸有丘壑,天纵之才的阿姐被关进金屋子里,可不就是跟死一样吗?
不行,他得努力,早一日帮助阿姐把刘彻关起来。
刘彻罕见的懵逼了,母妃明明说过金屋藏娇是天底下所有女子最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就该死了?
皇后之位,难道不是天下女子所求?
面前这个二傻子恐怕听不懂吧?
早就听说梁王嫡次子性情顽劣,自幼喜欢各种奇异之事,甚至还闹出了梁王寻人上门做法事驱邪的笑话。
第九百三十四章想藏娇的陈阿娇(十五)
(十五)
这样一想,这个小蠢蛋听不懂也很正常。刘彻瞬间安慰好自己了。
都说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混不吝素有恶名的二世祖又如何与他相提并论。
“煞笔!”
刘彻高高在上的态度,让小明同学越发鄙夷。
就这点儿眼界,这点儿心胸,哪里有脸藏阿姐。
小明同学发誓,自今日起他有了新的人生目标,那就是打倒万恶的刘彻势力,捍卫阿姐至高无上的荣誉和自由。
“哼!”
“一个破屋子而已,你以为阿姐稀罕?”
刘明对着刘彻翻了个白眼,扬长而去,临走前还踹了一脚树,树上的积雪哗的一声落了刘彻一身。
怂啥,现在有皇祖母和阿姐护着他,等以后,他就会有自保之力护着阿姐,同样不需要怂。
刘彻看着刘明扬长而去的背影,抖抖身上的雪,轻蔑的笑了笑,一个破屋子?那也是只有帝王能给的。
无论如何,他都是太子的最佳人选,陈阿娇也只会是他的太子妃。
至于刘明,一个小小的藩王之子,等他上位后,总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也许削藩也不在话下。
刘彻始终坚信他是一个天生的王者,否则也不会在馆陶公主问出那个问题后他下意识说出那句话。
这是独属于他的,与生俱来的政治敏锐度。
……
……
“挑衅完了?”
笙歌递给刘明一块儿温热的帕子擦手,打着哈欠问道。
“我没有……”
刘明连连证明清白,他是那种挑衅的人吗?他可爱乖巧贴心,是阿姐最忠实的小跟班。
“阿姐,我就是想让他欣赏下腊梅,我怕他是个俗人欣赏不来。”
“好吧,其实我想教他做人,我新从夫子那里学了一个词,有教无类,我琢磨着,应该就是教他做人的时候管他是什么东西什么身份的意思。”
“阿姐,我喜欢那个夫子……”
在笙歌湿漉漉眼睛的注视下,刘明坦白了。
没有人能对着阿姐这双眼睛撒谎,吓人的很。
笙歌忍俊不禁,困意消失的干干净净,不得不承认,她带出来的小萝卜头跟她的脑回路就是相似。
可不就是嘛,姑奶奶教你做人的时候还管你是什么东西。
“不错,不错。”
“那不学礼,无以立呢?”
笙歌来了兴致,笑着问道。
“嗯……”刘明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不太确信的开口“不好好学习礼貌待人,就把他打到无法站立?”
笙歌:(^O^)
孺子可教也,她喜欢。
不过,这份领悟能力怕是会让夫子头疼死。
“阿姐,我突然知道皇祖母为什么不喜欢儒家学说了,这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
“可是,可是我又好喜欢。”刘明一边把腊梅插在花瓶里,一边深以为然的说道。
“咳咳,这个问题你还是留着明日偷偷问问夫子吧,你可一定要把你精辟独到的见解告诉夫子,指不定夫子一高兴,就能让你多休息几天。”
“夫子嘛,都喜欢勤学好问聪明机敏的学生。”
“阿姐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夫子最得意的学生,阿姐看好你哦。”
笙歌起身,鼓励地拍了拍刘明的肩膀,使坏的建议道。
这小娃娃的性子太活络了些,胆子太大了些,还是给夫子创造条件好好拘一拘吧。
“嗯嗯。”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刘明连连点头,他一定是最优秀的,然后亮瞎刘彻的狗眼睛。
……
“翁主,太后娘娘说有事与你相商。”
“好,我这就去。”
就知道,换太子,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阿姐,必须得选吗?”小萝卜头刘明深深觉得自己怎么就不能一眨眼的功夫长大呢,长大之后,阿姐就不需要勉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
“你说呢?”笙歌整理了下发饰和衣袖,施施然向外走去。
不就是选个未婚夫做太子?小事一桩,偏偏这个小萝卜头总觉得她是上刀山下火海,愁的眼睛都挤成一条儿缝了。
她该怎么告诉小萝卜头,要不是怕毁了这个世界,怕任务失败,她挥挥手就能拍碎一座山,稍微费点儿力气就能灭了整个世界,顺带还能把天道拉下来聊聊天。
她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她了,她有了自保的能力。
现在沉下心来悠悠然的以普通人的方式完成任务,何尝不是另一种的红尘修行。
偏生这些话她都不能对小萝卜头说,顶多对着那只石猴子嘟囔几句。
长乐宫正殿
“娇娇见过外祖母。”笙歌福了福身,对着窦太后请安。
“娇娇,过来,做外祖母身边,外祖母有话问你。”窦太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意盈盈的说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权柄终究是要交给新人手上的,但前提必须是她心甘情愿。
“娇娇,有了选择了吗?”窦太后揉着笙歌还带着几分潮意的头发,眯着眼睛,心中叹气。
娇娇终究不是当初那个一脸天真问她侍妾是什么的小女孩儿了。
此时的阿娇,可以端庄威仪,可以娇俏可爱,也不乏手段心智,三言两语便能收服让梁王府上上下下都头疼不已的混世小魔王。
明明,她该放心的啊。
这样的娇娇不会耽于情爱,不会被甜言蜜语冲昏头脑,聪明清醒睿智,是再适合不过的接班人。可为什么她心中却不安呢。
陈阿娇,远比她以为的要优秀。
“母亲喜欢彻表弟。”笙歌感受到了窦太后的忌惮,所以人选只能说是馆陶公主选定。
嗯,她是个孝顺女儿,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娇娇自己呢?”窦太后试探着问道。
“都可以。”
“竟没有一人让娇娇欢喜吗?”
“皇祖母是忘记了您让娇娇默写了近千遍的《氓》吗?字字句句,娇娇都刻进了脑子里,日日夜夜从不敢忘怀。”
之前窦太后生怕自己培养出一个恋爱脑,于是下了死命令让笙歌默写《氓》,然后每半月还得写一篇不重复的读后感。
她没变成恐婚就不错了,还欢喜?
欢喜啥?
要是当初的陈阿娇能得窦太后半分真传,也不至于落的那个下场。
第九百三十五章想藏娇的陈阿娇(十六)
(十六)
所以,女孩子们,有空没空都多读读氓吧,写进语文教科书总是有原因的。
学了氓,学了孔雀东南飞,学了琵琶行,你偏偏就只记得了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恋爱脑。
智者不入爱河,冤种重蹈覆辙。
恋爱什么的,能有看戏搞事来的香吗?
窦太后一噎,她培养的孩子太冷情也不太好,隐隐约约感觉到她掌控不了。
“外祖母,人选由您和母亲决定就好,娇娇听你们的。”
明眼人都知道,馆陶公主已经和王娡打得火热,双方相互试探,明里暗里已经不知许下了多少利益。
窦太后拗不过馆陶公主的,唯一的人选只能是王娡的儿子,刘彻。
“也好。”窦太后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这是她那个无脑跋扈的女儿能生出来的人吗?馆陶但凡有半点儿能配得上野心的脑子,当年她也不至于为她选个富贵闲散人,盼着她安安稳稳度日了。
说句不恰当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呆头鹅,生出了一只八百个心眼子的老狐狸,别提多闹心了。
一个太蠢,一个太精明,着实烦人。
……
立储一事,并没有耽搁太久。
前太子刘荣被废,改封临江王,胶东王刘彻立为太子,安江山社稷,定乾坤万民。
听到这噱头,笙歌撇了撇嘴,历史唯物主义坚定不移的证明了人民群众才是决定力量,搞得好像刘彻不是太子,这江山就不是江山,万民就不是万民了一样。
太子既定,翌日,馆陶公主之女册立为太子妃,待及笈之后择日完婚。
长乐宫内,檀香锦帐,馆陶公主捧着圣旨眉开眼笑,目光移向笙歌,热切的就像是看着她金灿灿的未来“娇娇,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娇娇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馆陶公主自小便以窦太后为榜样,自然觉得自家女儿早晚会走到与窦太后一样的高度,且会走的更加顺遂,更加畅通无阻。
毕竟,当年的窦太后孤军奋战,靠着父皇的宠爱苦苦算计步步为营,才有后来的大权在握。
但现在娇娇的起点远远高于窦太后,且身后还有她,还有窦太后,没有人可以阻挡娇娇登高位。
她一生的荣耀都系于娇娇之身,谁说她招了个无能闲散的驸马就注定与权势无缘了?
这不,她为娇娇谋来了太子之位,刘彻小儿也许下金屋藏娇此生不负的诺言,他日娇娇必定母仪天下。
这样的日子才有奔头……
“母亲,外祖母当年没让你默写过《氓》吗?”笙歌看着馆陶公主的喜形于色眉飞色舞,平静的开始泼冷水。
誓言这玩意儿,大多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听就行了,还真有馆陶公主这样的二傻子把一句画大饼的话当成金科玉律尚方宝剑。
馆陶公主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氓是什么玩意儿,有圣旨重要吗?有娇娇做皇后重要吗?
笙歌:……
见过憨的没见过这么憨的,怪不得景帝愿意给馆陶公主那么盛的恩宠,甚至不吝啬给些实权。
因为景帝知道,馆陶公主没那个造饭的脑子,顶多仗势欺人再做的声势浩荡些,也不知道馆陶公主的憨到底是遗传了谁。
就连藏在一旁存在感极低的小萝卜头刘明都扶额,无语问天。
自己的姑姑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怪不得父王从来不愿意多提。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母亲,不觉得很像吗?青梅竹马,夙兴夜寐,依旧免不了家业已成后的薄情寡义,难道母亲竟会天真的相信一个未来帝王此生不负的诺言?”
自古,帝王最薄性,这么浅显的道理,馆陶公主竟然抛之脑后。
“如果母亲觉得娇娇是危言耸听,觉得文学作品夸张不可信,不如想想先帝朝时发生过的事情。”
世人皆知,窦太后当年为后时,得尽先帝爷宠爱,又有贫贱时相互扶持的情谊,所以屹立不倒。
但,窦太后的位置真的没有动摇过吗?慎夫人出现后,不是也一度与当时的窦太后平起平坐吗?那段时间窦太后没少被冷落。
按理说,馆陶公主该记得这件事情。
馆陶公主脸上的兴奋一点点黯淡,隐隐有些丧气“是啊,母后的眼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个时候满满变糟的。”
馆陶公主一想到自己金雕玉砌般费尽心思养大的娇娇以后要经历独守空房垂泪到天明的画面,就忍不住苦恼。
难不成刘彻这个看起来还算周正的狗玩意儿还真能做出在利用完她和娇娇之后,把娇娇当作踏脚石抛在脑后?
要真是这样,她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刘彻一起下地狱。
什么玩意儿,因为娇娇,他才得以被册立为太子,竟然还敢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活的不耐烦了?
可……
可是,她舍不得死啊。
好不容易谋算到如今的局面,娇娇的皇后之位板上钉钉,死了挺可惜。
她不想死,也不想娇娇做个可怜人,那是不是可以……
“娇娇,以防万一,还有一招叫釜底抽薪,等以后你成了皇后有了嫡子,就弄死刘彻吧。”馆陶公主低下头在笙歌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
人都是自私的,也是有亲疏远近的。
在自己的安慰荣辱娇娇的幸福高贵与刘彻的性命前,馆陶公主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和娇娇。
弄死刘彻……
笙歌乍舌,她就知道剧情里的馆陶公主能不管不顾的与年轻小情郎合葬,就绝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她才想金屋藏娇把刘彻藏起来,馆陶公主就想一劳永逸的直接干掉对方,不得不说,这个办法棒的很。
刘彻拿她们做跳板,那她们为什么不能拿刘彻做跳板。
咳咳,馆陶公主难得的有了脑子。
“母亲,外祖母若是知道您的打算,还会允许女儿掌权吗?”
第九百三十六章想藏娇的陈阿娇(十七)
(十七)
窦太后可不想看到刘家的子孙成为傀儡,外戚陈家应运发展。
“那不告诉母后不就好了,偷偷的,反正不能成为刘彻和王氏的踏脚石。”馆陶公主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偷偷的?
说的简单。
馆陶公主手中的势力,基本上都在窦太后的监视之下,景帝对馆陶公主的每一次封赏也都是经过窦太后同意的。
只要窦太后还活着,馆陶公主就掀不起任何风浪。
“母亲稍安勿躁,此事急不得,需徐徐图之,您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不要被外祖母察觉到您的想法,然后默默积蓄实力,等时机到了,还需要母亲帮助娇娇呢。”笙歌努力的安抚着馆陶公主,如果知道馆陶公主这么上头,还不如先让馆陶公主先得意着,等她自己的羽翼渐丰再告诉馆陶公主呢。
刘彻被立为太子,对她有一个好处,她可以不用住在长乐宫了。
“也对,也对,母亲听你的,连母后都说娇娇是难得的聪慧人,听娇娇的总没错。”
“娇娇,收拾下东西随母亲回公主府吧,母亲已经提前约了首饰铺衣料铺子的师傅上门候着了,你真是不知道,你不在母亲身边这两年,母亲连买珠宝首饰的兴致都没了……”
前一秒还在想着干掉刘彻,下一秒脑子里就只有衣服收拾了,不得不承认,馆陶公主是真的心大,想得开。
“没什么好收拾的,但是母亲得等我下,我得跟小明道别。”
她一走,小明同学的日子可就枯燥多了。
“母亲,您先去外祖母那里吧,娇娇一会儿就过去。”
馆陶公主一走,刘明一下子从屏风后窜了出来,可怜巴巴的扯着笙歌的袖子不撒手“阿姐,你别走好不好?”
别走?
当然不好。
在窦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她做什么都不方便。真以为想把汉武大帝金屋藏娇藏起来,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吗?
她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把刘彻所有翻盘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那……那阿姐,你带我一起去公主府吧。”
在刘明心里,窦太后这个皇祖母还真不如笙歌亲近。
刘明以前从未入京,待在封地,对窦太后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进了宫,窦太后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也没什么机会培养感情。
“那得太后娘娘应允,可不是我说了算的。”笙歌揉了揉刘明的脑袋,从见小明的第一面,她就蠢蠢欲动的想问问小明认不认识李华。
这是每一个上学人的毕竟之路。
刘明眨巴着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那阿姐先回,等我几天,我肯定去找你。”
……
……
告别了刘明和窦太后,笙歌抱着她的小石猴,牵着馆陶公主的手,坐着马车回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张灯结彩,甚至还里里外外夸张的挂着红绸,笙歌很是怀疑,如果不是不合礼制,馆陶公主都想把圣旨张贴在大门上,供来往的宾客观摩。
她只是被册封为太子妃,而不是大婚,流水席宴宾客是不是过于张扬了。
但看着馆陶公主意气风发的脸,笙歌实在不忍心泼冷水。
罢了,不论是窦太后还是景帝都知道馆陶公主的性子,不张扬不显摆就不是馆陶公主了。
越是这样,上头的那两位就越是放心。
宾客云集,礼乐声不断,祝福声喧闹声不绝于耳,可笙歌怀里的小石猴还是悄无声息,一眼看去,跟一块儿普通的石头别无二致。
也不知道得多久,五彩神石才会发挥真正的作用。
在馆陶公主的张罗下,笙歌洗漱换衣,在馆陶公主审美的打扮下,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会闪闪发光的宝石,无声的散发着老子很有钱,快来抢钱的气息。
跟在馆陶公主身后,应付完一波接一波的奉承,笙歌只觉得腰酸背痛。
真累……
比被窦太后押着她学她不喜欢的东西还要累。
公主府,馆陶公主给予了笙歌绝对的自由和支持,府内上上下下都知道要对笙歌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闲暇时,笙歌细细思索,刘彻能够成就外击匈奴,内削诸侯,南平百越,东抚蛮夷,北通西域的无上伟业,离不开他的左膀右臂,就像刘邦当年一介布衣能建立大汉帝国离不了他身边的那几位能人,
唉,她的小韩信啊。
笙歌叹了口气,不再像当初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拿起笔开始罗列以后会聚集在刘彻身边的人。
文有董仲舒主父偃,武有卫青霍去病,搞钱有桑弘羊,吏治有张汤,也算是方方面面都有个可以托付的能人。
这些人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能施恩的施恩,至于不能施恩的……
不能施恩的,那就任其自由发展,她还不至于卑劣到专门去打压。
更不要说,剧情里的霍去病,过于耀眼夺目,她不会也做不到亲手摘掉这颗闪闪发亮的将星。
只是不知道,这一世,卫子夫还会不会入了刘彻的眼,可不论怎样,卫子夫也是个可怜人,与陈阿娇一样,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刘彻身上,最终不得好死。
就连精心培养的儿子刘据,也因为所谓的巫蛊之乱自尽身亡。
对立?实在是没必要。
如果卫子夫真的对刘彻是真爱,她倒是不介意把金屋子建的大一点儿,好吃好喝的多养一个人。
笙歌用笔在桑弘羊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其他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这个搞钱的她得放在眼皮子底下。
任何时候,没有钱都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刘彻的这个伴读,她截了。
哼,反正她再也不想经历做太后时为了银子愁到头秃的绝望生活了,要秃让刘彻秃去。
远在洛阳的桑弘羊打了个喷嚏,貌似有人念叨他了。
不,都别念叨他,他不想被灭族。
吃喝无忧,还有那么多的产业等着他继承,为什么非要想不开的做伴读,劳心劳力为国家搞钱几十年,最后被一帮没脑子只会纸上谈兵的儒生指着鼻子骂,然后还被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