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插曲
这一日又在读书、配药中匆匆度过,最近安阳重操旧业,试着在房里配制一些常用的药物,尤其是解毒、制毒之类的,她要及早准备起来,将来会有大用。
安阳很庆幸自己长了个聪明的脑子,当年外公对她教导也算是毫无保留,所以她掌握了外公的绝大部分医术,也算一代神医后继有人了。
她最近虽然也在努力练武,可惜体态过于丰满,实在没多少力气,很多动作都做不到位。
冬天的夜晚来的特别早,安阳收拾好炼药的东西,就洗好手,回屋蹲马步。
天气太冷,她不想出去,所以每天晚上就在房间里蹲个一两个时辰。
她减肥速度其实是相当快的,但自己却仍不满意。卧室空间很大,她蹲了一会儿就起身想练一套拳脚。
夏荷坐在一旁看她,手里捏着一把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这已经是常态了。
安阳为人随和,不摆架子,她向来不喜欢把他们当成奴婢,所以随便了些。夏荷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随心所欲,都是拜安阳所赐。
一套拳打了没几下,她就感觉体力不支,索性停下来。
“夏荷,从现在开始不许再让我看到菜里有肉,你也不要再拿小点心诱惑我!我要减肥!啊啊啊……”
夏荷哈哈大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指着她,“王妃,你太可爱了!减肥哪有那么快啊!你要坚持!坚持知道吗?继续!继续!啊哈哈……”
司马靖站在门口抬起的手一抖,这是怎么了?如此大喊大叫?看来她平时的安静沉稳都是假的,这样的她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嘛!
他撩开帘子进来时看到的正是安阳气鼓鼓两手撑腰的娇憨样子,当然还有笑得抹眼泪的夏荷。
两个女孩看到突然出现的司马靖,立刻呆若木鸡,然后又同时反应过来,一个立刻背过身去,一个则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面无血色。
“真是胡闹!毫无礼数!还不下去领罚?”司马靖冷着脸瞪了一眼夏荷,夏荷如释重负,应了一声转身逃也似的奔了出去,与跟着后面挑帘准备进来的小德子撞了个满怀。
只听“嘭”的一声,紧接着“哎呦!”两声。然后是人仰马翻的声音。
安阳好奇转身,对上的是司马靖忍着笑的俊脸,而且脸颊绯红,跟安阳红的能滴血的脸有的一拼。
再往他身后看是摔得四丫八叉的夏荷和小德子,还有一地的瓜子。安阳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
司马靖故作镇定地单手掩唇咳了一声,故意提高嗓音,”都滚出去!”
夏荷赶紧起身抓起一脸懵的小德子冲了出去。
司马靖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一笑笑得畅快淋漓,眼泛泪光。他是多久没如此开怀大笑了?还是从来没有过?他记不得了,他只知道这些天所有的烦恼、压抑、憋闷、委屈,心底所有的阴霾都随着他的开怀大笑灰飞烟灭了。
“阳儿!你……你……哈哈哈哈……”他居然也像夏荷一样用手指着她。本来就羞得通红的脸被司马靖羞得憋成了猪肝色。
突然小暴脾气就上来了,冲过去踮起脚尖捂他的嘴。“你还敢笑?不许笑!住口!你给我住口!”
司马靖抬起一只手臂挡住她的进攻,努力忍住笑。但看她炸毛的样子,哪里忍得住?嗤嗤的笑声根本停不下来。
安阳更气,手舞足蹈地与身材高大的司马靖厮杀。
司马靖用手挡着脸。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索性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长长呼了一口气,
“阳儿!你知道我最近有多累吗?只有看到你,我才能放松些。就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司马靖一副压抑的语气,反倒让安阳不知所措了,她是知道他最近很忙的。现在这样片刻的放纵也是难得的吧!算了,就纵容他一次吧!
这样想了,安阳也就没再挣扎。
司马靖看着她圆圆的红苹果似的脸蛋,衬得水灵灵的大眼睛更美了。皮肤的能捏出水来,真正的肤如凝脂啊!那么细腻,一点毛孔都看不到,这么美,跟以前清瘦时的美是完全不同的,别有一番风韵。
“阳儿!”司马靖声音暗哑,跟平时甜润温和不同,“不要减肥了,这样挺美,我喜欢!”
安阳抬头对上他那双满含深情的凤眸。当年就是这双盛满柔情的眼神让她不知不觉地沉醉!他现在又这样看着她。她不由瑟缩了一下。
司马靖就势一低头想要更进一步。安阳一把推开他,逃出他的怀抱。
司马靖猝不及防,被她挣脱。
“阳儿?”他的眼中是满满的失落。
第十七章 细作
时间飞逝,转眼间已近年关。安阳还是每天重复着她的制药练功,司马靖继续他的无休止的忙碌。
香兰的事一直没有消息。安阳主动提出管家权交给安佳音,并且尽量回避司马靖,几乎不与司马靖碰面让安佳音有了几分感激。
安阳也借机问出了萍儿的下落。萍儿被她以保护主子不力为由卖去了烟花之地。
安阳赶紧派人去寻,得知她被发卖当晚就逃脱了,早已不知去向。
安阳得知萍儿已逃的消息,心中稍安。不管萍儿是否也是内奸之一,在没查清真相之前她希望她没事。
一年一度的新年越来越近,各府都忙着买购置年货。安佳音为着购置进宫礼物品和各府走动所需忙得不可开交。安阳因为不管中馈,倒是清闲的很。
说来也是奇怪,自她大婚后宫中异常平静,她一次都没有进宫过。不过新年的宫宴怕是不得不进宫了。这也是她第一次有机会面见皇上皇后以及宫中各位。
司马靖口风太紧,她从他那里挖不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也许这次进宫是个机会。
一日用过早膳,安阳发现少了几味药材,打算亲自到药铺走一走。要说这京城有什么好?安阳觉得药铺是她最喜欢的,里面一应药材应有尽有,不像从前在青山城,很多时候要自己上山去采或者自己养殖,京城的各大药铺品种真是齐全,只要用量不是太多,基本都能买到。
安阳戴上帷帽领着夏荷出了王府,她今日没有坐车,她不打算走远,天气不错,就近逛逛。
二人来到中安街,京城的繁华尽收眼底。各色店铺林立,招牌幌子遍布,街上人来人往,真可谓车水马龙。
安阳直奔街角的同安堂药铺,突然身后一片吵杂,紧接着是官差呼喝声,“闲杂人等避让!官府办案。闪开……”
街上行人纷纷躲避,安阳赶紧拉着夏荷退到一边。刚刚站稳,就见一队人马飞奔而过,中间那人黑马锦袍,玉带金冠,不是靖王又是谁。
这还是安阳第一次看到司马靖骑马,果然是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不知道又出什么大事了!”安阳叹了一口气。
“王妃?您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夏荷试探地问,“您总是这样回避王爷,是不是不太好?
我看王爷成亲后还没以前开心了,最近更加沉默,都看不到他笑了!”
“你家王爷以前很喜欢笑吗?”
“那倒不是,王爷一直不苟言笑,但一般不会太严肃。对下人也好,偶尔也会笑笑。”
安阳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二人继续往前走,拐过转角来到药铺门口,就见刚才的一队人马停在同仁堂门口,司马靖不在,估计是进到里面去了。四周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夏荷紧跑几步凑上去。
“敢问这位兄台,里面发生了何事?”夏荷向一个伙计打扮的人问道。
”听说是里面窝藏着陈国的细作,刑部来拿人了。”那人指了指药铺。
“陈国”二字让旁边站着的安阳一惊,父亲正在与陈国交战,他们的细作都到了京城了?
安阳心中不免忐忑。
就在这时里面想响起刀剑打斗之声,看热闹的人四散奔逃,原本繁华热闹的大街只有奔跑逃离的人影,店铺纷纷关门闭户。来不及撤离的游人直接被店家关在铺子里。速度之快堪比大雨突至。
安阳蹙眉,看来京城的人逃跑速度都不慢。
夏荷想拉她赶紧离开,但安阳实在有些不放心。将夏荷往旁边一个没来得及撤走的摊位旁推了推,让她藏好。自己则朝药铺后门走去。
她记得药铺有个很不起眼的后门,不注意看着倒像是一堵墙壁。
这还是她一次无意中发现的。那次她独自一人来买药,走得累了,蹲在那里歇脚时靠了一下,发现不是砖墙而是木板,她仔细一看居然是画着砖墙图案的门,当时她还羡慕主人的绘画技巧来着。
没想到这堵画着各种药草图案的墙居然还藏着一个矮门。也就只有她这样山野长大的姑娘才会如此不拘小节地蹲靠吧!她有一种预感,那个门今天要派上大用场。
药店是在拐脚处,马路对面不到两百米就是太子府的后院墙,如果细作从这里逃走,一旦逃进太子府怕是不去求取圣旨没人敢去搜,安阳顺手从旁边的面摊上操起一根擀面杖,她本来想找把菜刀,但气人的是这个老板逃跑时别的没拿,就把刀拿跑了。
安阳刚走到药铺后门墙角处,感觉那边有响动,她赶紧侧身藏好,就看见那个矮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安阳赶紧把头缩回去。如果对方想要逃到太子府就必须从她旁边的穿过马路,而另一边则是一排店铺的后墙,歹人要逃跑最佳选择肯定不会是毫无隐蔽的另一侧。
安阳屏住呼吸,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粉末,她出门总是习惯性的装一些护身的宝贝,这还是在青山城时养成的。
她把粉末刚刚抓到手里,一个人影瞬间出现在面前,那人速度之快让安阳震惊,但安阳的反应也不是吹的,一扬手粉末已经洒向对方面门。与此同时一把锋利的钢刀也扫向安阳的脖子。安阳往后一仰,堪堪躲过。
就在安阳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时,又是一刀劈了过来。安阳心道不好,赶紧一个就地十八滚。躲在不远处的夏荷已经吓得半死,拼命大叫起来。
好在那人的刀没有再继续砍来,安阳知道她的药起作用了。
就在她刚想站起来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安阳眼看着避无可避,认命的一闭眼。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就在箭羽离她鼻尖不过寸许距离时,安阳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一只大手拎了起来飞上了旁边的院墙。
速度太快了,她甚至没有感觉到对方何时到的她身边。
第十八章 东方烈焰
这人抓着安阳如同提着只小鸡,丝毫感觉不到半点喘息。
安阳拍拍惊魂未定的胸口。“好险!好险!”
再看刚才自己站的地方身后那棵不算很大的枣树,那支箭深深穿透树干,箭尾还在嗡嗡颤动。安阳吓得脸色惨白,她双手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
耳边突然想起”呵呵”的嘲笑声,“才知道害怕?你刚才差点儿就被钉那棵树上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在家里绣绣花草,跑出来多管闲事!你家大人不担心吗?”
这是什么鬼?她这么大个人还要家里大人担心?他把她当三岁娃娃了?
安阳扭头看他,这家伙站在墙上居然还提着她,也不嫌累。
他一头乌黑墨发长及腰际,脸上带着半张银狐面具,看不清长相。身量修长,略显清瘦。
一身火红长衫外罩一件红狐披风。下巴微尖,一双露在外面的桃花眼,烁烁生辉,甚是好看。
安阳看他,他也在饶有兴趣地盯着安阳看。
虽然安阳现在轻减了许多,但毕竟不是一个小娃娃,按理说提着这么个大活人总会有些吃力,这家伙怎么好像她只是一包糕点一般,还拎着不放了?
“多谢大侠出手相救!烦请大侠先放小女下来!”安阳摸摸头顶,刚才打斗时不知帷帽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放下来?放哪?墙头?这么高!万一你再一脚踩空摔下去,爷岂不是白救了?”说着还肆意地哈哈大笑。
安阳有些恼了,她有那么差吗?虽然功夫不高,好歹也是练过的。这人怎么感觉有点儿故意的!但碍于刚才的救命之恩,安阳忍了。
“无妨!请公子放小女下来吧!”脸上有些不悦。
就在这时司马靖已经带着一群侍卫追了过来。
安阳低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她**放倒的男人,刚想喊。红狐狸突然提起她就跑,“走,带你去玩!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安阳急得大叫,“你放开我!司马靖!司马靖救我!”奈何此人动作太快,几个起落已经离开了那条闹市街,直奔东城区而去。
司马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红影,人就不知去向了,空气中只留下安阳的呼救。
司马靖急得跺脚,他学的是骑马打仗的硬功夫,这种轻功他还真不是很在行。赶紧命人牵马,可哪里还追得上!
不提司马靖如何着急追人。红狐狸一路带着安阳飞檐走壁,很快来到一个挂满大红灯笼的彩楼,轻车熟路飞进了三楼一间走廊。这才将被拎得想吐的安阳放下。
安阳头晕眼花,正一个头两个大,走廊上走过来一个一身水绿长裙的妙龄女子,人没到一股浓浓的脂粉气熏的安阳忍不住恶心,赶紧用手捂住嘴,干呕了一声。
”哎呦!爷,您这是又把哪个楼的姑娘给领回来了?芳芳姐姐要是知道了,看您还有好果子吃!
咦!长得还不错嘛!这次眼光还可以!”
安阳忍着恶心看了她一眼,那厚厚的脂粉,让刚才飞得太快还在翻江倒海的脾胃更加不适,“呕!”忍不住又呕了一声。
“哇!爷!你……你……你也太猛了吧!还把人家肚子给搞大了?”绿衣女夸张地嚷嚷。
安阳气得翻白眼,但实在晕的厉害,没力气和她吵。
那个红狐狸也不解释,呵呵地笑。笑够了丢了一个荷包过去,“不许告诉芳芳知道吗?否则看爷怎么收拾你!”那轻挑的语气让安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觉得自己出了狼群又入虎穴呢?
这时红狐狸一把拉起安阳朝走廊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进门一把将安阳推到床上,自己则回手关了门。安阳吓得赶紧跳起来,刚才的不适也好了不少。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良家女子。我是有夫君的人!”
安阳防备地往后退了退。
红狐狸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扑过来,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到桌子旁,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悠悠地喝起来。
他也不说话也不靠近。
安阳全身戒备,伸手摸口袋里的宝贝。“嗯?东西怎么都不见了?难道被他带着飞的时候丢了?”安阳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浑身上下翻找起来。
“嘿嘿嘿嘿!”她听到他在低笑。
“你笑什么?你想怎样?你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小心我……”
安阳看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吓得心咚咚直跳,很明显自己根本不是对方对手,怎么办?安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窗户。
“你是在找这个吗?”说着一堆瓶瓶罐罐出现在安阳面前。安阳傻眼了,什么时候到了他的手里了?
红狐狸把东西放到床上,自己则把椅子搬了过来。
“吓到你了?哈哈哈哈!
别怕!跟你开了个玩笑!”说着用手掩唇又笑了起来。
终于笑够了,板起脸一本正经道:“在下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跟姑娘有缘,想跟姑娘交个朋友。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东方燃。敢问姑娘芳名。”
安阳大惊,“东方燃?东方烈焰?你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狐狸?”
“不敢不敢,姑娘抬举在下了。不过在下却是东方烈焰。”
说着他抬手取下脸上的狐狸面具。
这是一张巧夺天工的脸,刀削斧砍般精致绝伦的脸庞,剑眉凤眸,鼻若悬胆,唇红齿白,细腻的肌肤显得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难怪被称作玉面狐狸,那张勾魂摄魄的俊脸要不是带着面具出门,怕是会溺死无数痴情少女。
安阳觉得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已经够美了,但如果站在他面前怕是要逊色三分了。
安阳瞪圆了眼睛早已忘记了害怕为何物。
“美!真是好美!”安阳喃喃自语。
东方燃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说话如此露骨。被他这张脸迷惑的人确实数不胜数,但对面女孩自己也是美丽不可方物,居然也会被他迷倒?
东方燃忍不住红了脸颊,这样一来更是美的无法无天。
好一会儿安阳才回过神来,向东方燃拱手行江湖礼,“东方大侠!久仰久仰!小女安阳。今日多谢大侠出手相救!救命之恩小女铭记于心!”
东方燃赶紧还礼,“安小姐客气!”
“今日冒昧请小姐过来是想求证一件事情。”
“大侠请讲。”
“敢问小姐的药粉从何处得来?”
安阳一愣,不知如何作答。顾进是世人皆知的医圣,但多年前已故,这个不是秘密,而他又没有收过徒弟。
她要说这是自己制的,他会信吗?而且她的医术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第十九章 相求
”不过一些普通药粉。随处都可以买到。大侠觉得有何不妥?”安阳眼波流转。
东方燃没放过她眼中的犹豫,“小姐是不方便告知吗?其实小姐不说,在下也能猜到,这是青山顾进顾神医的方子,就是不知道小姐如何获得?”
安阳尴尬地挤出一抹笑意。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大侠为什么要问这些?可是家中有病人?”
“实不相瞒,在下身中剧毒多年,四处求医无果。如果再找不到解药,怕是将不久于人世。
今日无意中发现小姐所用药粉与其他人的药粉不同,乃顾神医特别配方,故冒昧把小姐请了过来。”
“你怎知我的药粉与他人的不同?”
东方燃不答而是转身出了屋子,过了一会儿拿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泛黄的纸递给她。
安阳展开一看居然是一张药方,正是她配制**的方子。
“你怎么会有此方?”安阳讶。
“说来话长,年少时在华山师门曾与顾神医有过一面之缘。这是他亲手写给在下的。在下不敢忘其恩!虽然药方早已烂熟于心,纸方一直珍藏着。”
安阳眼睛湿润了,外祖父的字迹,错不了。
再看东方燃,莫名的有了一丝信任。
“不瞒大侠,此方却是外祖父手书。”
东方燃也是一惊,没想到顾神医当年全家被灭门。据说他唯一幸存下来的外孙女还傻了。
世人皆传顾神医后继无人,可惜了一身好医术。今日所见女子样貌谈吐均不俗,不可能是相传的傻子。那又是何人?
“恕在下冒昧!据传顾神医唯一外孙女已傻,不知小姐是?”
安阳笑了笑,她的傻究其原因是家丑,她不想对外人言。
“小女安阳确实是外祖父唯一的外孙女,家父镇远大将军安镇远,家母顾锦娘。”
东方燃大喜,原来传言有误。那他是不是就有救了?
东方烈焰乃当今武林第一大帮派麒麟堂堂主,年轻有为,属下追随者众多,涵盖各行各业,三教九流。本人在江湖上传闻亦正亦邪,贪好女色。从不参与朝廷之事。
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杂乱急促。东方燃说了句,“不好,芳芳来了!”。
他长袖一挥,床上瓶瓶罐罐瞬间被其收入囊中。大手一捞,携安阳已经飞出窗外上了屋顶。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安阳只感觉眼前一花人已到了屋顶。这么快!怎么做到的?
安阳惊喜地看了一眼这个妖孽,然后她傻眼了,愣在那里呆若木鸡!这妖孽面具什么时候带上的?
房间里的人动作也不慢,就在安阳呆呆看着东方燃时,一个粉色身影已经爬到了窗上,抬头怒瞪着二人。
“哪里来的狐狸精,敢打我燃哥哥的主意,你给本姑娘下来。”
安阳低头一看,一个怒气冲冲的小美人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在说我吗?姑娘误会了!是他强拉我来的。我可没抢你的……咳咳……然哥哥!”安阳看着她掩唇轻笑。
“东方大侠,你的小美人生气了!还不快哄哄!”安阳打趣他。
“芳芳妹妹,不要生气!哥哥现在有重要事情要做。等哥哥忙好了就来陪你!不要生气,生气就不漂亮了,哥哥就不喜欢了!你要乖一点儿,不要影响爷的大事!”
这妖孽!一会儿哥一会儿爷的,安阳无语。
小美人哪里肯依,还要说什么。东方燃已经捞起安阳几个飞跃,离开了百花楼。
“你是靖王妃?”一面在屋顶急行一面问安阳。这次他揽着安阳的腰,倒是没让她头晕目眩。
“你怎么知道?”安阳问。
”靖王大婚,同娶安家双珠,傻女为妃,京城第一美人为妾,谁人不知!”说着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
安阳被他气得半死。虽然这是事实,但当着当事人的面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实在让人不舒服。
“不过结果还是不错的,你与传言不符,当得上天下第一美人称号。”他笑够补了一句。
安阳懒得理他,她就想不明白了,当年外公为什么给他药方,这种人明显不是什么好人啊!外公就不怕他拿着方子去害人?
“那方子你是怎么得到的?是偷的不曾?”安阳忍不住问。
“爷做人向来光明磊落,岂会做那种肮脏下作之事?”东方燃有些不快。还没人敢质疑过他的人品,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偷鸡摸狗之事他也不感兴趣。
突然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脸不自觉的红了,还好带着面具,她看不见。
那些瓶瓶罐罐也不算偷吧!是她的口袋太浅,他怕掉了替她临时收着而已。这样一想竟弯了弯唇角。
二人穿街过巷很快来到靖王府墙外,东方燃停下脚步。
“至于药方的事以后有机会再与你详说,你住哪儿?我送你进去。如果方便,还请帮在下看看在下的身体可还有救?”
安阳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对方今日救了她一命。“把手伸过来!”
东方燃微微一笑,乖乖把手伸了过去等她把脉。
安阳手搭上他的手腕好一会儿。安阳心中波澜起伏,脉象如此混乱,他还能气定神闲,插诨打科,还能如此行走如飞,太不不可思议了啊!
东方燃看她一脸凝重,有些失望。“没事,毒解不了就算了,反正我也无牵无挂,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他语气和缓,不带太多情绪,让安阳心中莫名一痛。
“有点儿棘手,我可能需要取大侠一点儿血,否则无法断定是什么毒?可以肯定的是:不是一种毒。”
东方燃一愣,他其实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顾神医去世时她应该不过一个半大孩子,他没指望她能有多高医术。
“今天不行,我需要准备。明日卯时,你来客来居茶楼二楼雅间寻我,我会带东西过来取血,记得明日不要用朝食。”安阳表情凝重认真。东方燃点头。
“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不知几何时他的自称已改成了“我”,恐怕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不必!你已送我到门口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大恩不言谢!如果能帮到大侠,小女一定尽全力!”
“那就有劳姑娘了!”东方燃一抱拳,几个起落就不见了。
第二十章 赴约
安阳回府后立刻派人去通知司马靖,以免他满世界找自己。
她还没来得及进丹阳苑,夏荷就得到了她平安归来的消息。一面激动得抹眼泪一面要往外跑,与进来的安阳撞了个满怀。
“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安阳笑着点点她哭得红红的鼻头。
“王妃……”夏荷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抱住她大哭,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安阳任由她抱了一会儿,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摆正,“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看你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安阳说着拉夏荷进屋喝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司马靖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哎!这人也真是的,每次来都不让人通报。
安阳抬头看他一脸急切。进来跟刚才夏荷一样,一把将她抱住,狠狠按在怀里。
安阳感受着他身上的寒气和那种莫名的紧张,认命地任他抱着,没有将他推出去。
抱了一会儿又好像想起什么?搬开她上下打量,“阳儿,你没受伤吧!让本王看看!”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似乎才放下心来。
“那贼人没把你怎么样吧?下次千万小心,千万不要不带侍卫出门了,知道吗?遇到危险先保护自己,坏人官府会抓!你不可以犯险,知道吗?你吓死本王了!”他声音暗哑颤抖,眼中满满的担忧、责备掩都掩不住。
安阳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一想到安佳音,又不免一股凉意在心底蔓延。算了,友情和爱情不能混淆!
“让王爷担心了!我没事!带走我的人不是坏人!是他救了我,只是不想跟官府打交道而已。”
安阳语气平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着痕迹地往后撤了一步。
司马靖还能说什么呢!她的疏离那么明显。司马靖心中一阵悸痛。自嘲一笑。
安阳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漠了。他的心也一天天寒凉。不是没努力过,为什么两个人却越走越远呢?
但让他放弃,他真的舍不得!那是拿刀子剜他的心。
安阳简单讲了一下当时的经过,就推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司马靖依依不舍地离开。
安阳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不自觉地又叹了一口气。最近特别爱叹气,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安阳休息了一会儿,就急着准备她所需的瓶瓶罐罐了。
没关心细作的事,那是他们官府的事,抓住了就好,其他的与她无关。她不感兴趣。
被今天的事一搅和,她要买的药材却给耽搁了。看看天色已晚,索性用了晚膳就洗漱早早歇下了。
一夜好眠,安阳早上起来难得的神清气爽。
她可没忘跟东方燃相约之事,早早收拾妥当,带上夏荷就出了府。
毕竟自己挂着靖王妃的头衔,她找了个由头让夏荷去给她买些布匹说自己去药铺,将夏荷支走。独自来到约好的茶楼。
东方燃果然准时,安阳到达不久,一身红衣就飘进了她所在的雅间。
安阳早已把准备好的用具摆好放在小几上,一个小托盘,三个装着药水的小瓶子,还有一些泡了烈酒的棉花,银针等物。
“可是空腹?”安阳也不废话,直截了当。
“嗯!昨夜到此时滴米未进,滴水未饮啊!”那可怜的小眼神好像委屈的不行。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做出这样卖萌的表情,安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安阳忍着笑,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点心。“等一下那些都是你的!”
东方燃一副得了糖的孩子似的,凑过去吸了吸鼻子,一副陶醉的样子。
安阳暗骂了一声妖孽。转过身一本正经地让东方燃做到小几旁。
“把袖子撩高!”,安阳指了指他的左臂。
安阳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居然穿了一件收口中衣。安阳气结,明知道她今天要取血,他故意的吧!
”褪了左臂!”安阳嗔怒。她那小表情看在东方燃眼里,白里透红的小脸,嘟着粉嘟嘟的小嘴,简直是可爱极了。
他忍不住轻笑。”安小姐这是让小爷脱衣?这样不好吧?那爷岂不是被你看光了?你可要负责哦!”
安阳被他气得半死,要不是看他昨日救命之恩,她不想欠他人情,才不要理这无赖。
“既然东方公子这么说,那还是算了吧!小女告辞!”说着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东方燃哪里肯,长臂一挥,立刻挡住安阳动作。“小爷不过一句笑谈而已,何必认真!不就是脱吗?这有何难!”
说着安阳只感觉眼前一花,东方燃不知怎么做的左臂的衣物已褪尽,速度太快了。
安阳觉得自己刚才没眨眼啊! 怎么做到的?她直愣愣盯着他小麦色的胳膊呆了好一会儿。这只红狐狸也不打扰她,饶有兴趣盯着她看。
等安阳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脸不自觉地红成了煮熟的虾。如此盯着一个外男的手臂这么久,不害羞才怪呢!就算是医者也不行。
安阳用袖子掩住半个脸假装咳了两声,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拿起银针准备取血。东方燃这次倒是很乖,没有挖苦她。抿嘴偷笑。
安阳在上臂取了血用特制的竹片刮到小盘子里。然后俯身仔细闻了闻,血的颜色比正常颜色要深很多,而且粘稠,带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安阳在事先准备好的小瓷瓶里各滴了两滴进去,然后观察颜色和气味变化。过了好一会儿,安阳紧皱着的小眉头都没有舒展开来。整整一炷香的功夫,安阳的眼睛都不曾离开那三个瓶子。
东方燃看着她凝重的表情,自己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殆尽。看来不容乐观啊!
他刚想说不行就算了,安阳突然拿起其中一个颜色变蓝的瓷瓶,用指头沾了一滴里面的液体,伸出舌头舔了舔。
东方燃蹙眉,小姑娘在尝他的毒血。她不怕中毒吗?
但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房间里异常安静。
“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看看!”安阳的视线终于离开了那几个瓶子。东方燃也长出一口气。刚才气氛太凝重了,他有点儿吃不消。
他乖乖伸出舌头等这位小大夫检查。安阳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纸笔和一小瓶研好的墨,开始做着记录。
神态极其认真。让东方燃莫名跟着严肃了起来。
“那个,我……我还要检查一下你的心口和后背!”安阳红着脸小声说道。
东方燃也是一愣,但看小姑娘不像是开玩笑,尴尬地笑了一下,爽快地解了上衣。
这家伙身材可真是好,肤如凝脂,比女人还白皙嫩滑。他身上的肌肤莹白如玉,不同于手臂的颜色。不过心口处颜色明显偏暗黑。安阳又走到他背后,同样后背心处颜色也微微偏暗。
“哎!”安阳又叹气了,“你不仅中了鬼医的幽冥散,居然还中了西域的食心蛊。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啊!”安阳摇头叹气。
“这么厉害的毒都毒不死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叹气之余还有些好奇。
东方燃没想到如此小小年纪的一个姑娘居然能检查出他的毒。他一改以往的放荡不羁。
“这个说来话长,不知姑娘可能解?”
”鬼医吴佬子的幽冥散外祖父的医方里倒是有,但食心蛊我也无能为力。”
安阳也没有隐瞒。
”那如果不解此蛊,在下还能活多久?”
“这个不好说。此蛊现在处于半沉睡状态,一旦被彻底唤醒,将活不过三月。”
东方燃这个油腔滑调的家伙居然也有如此严肃冷厉的表情,倒是让安阳有些不自在了。
默了一会儿,东方燃道:“那就麻烦姑娘先帮在下解毒?”
“嗯!我回去调制解药,有些麻烦,我可能需要一个月左右。你最近最好不要……”安阳的脸红的厉害,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不要什么?还请姑娘明示!”东方燃有些懵。
“就是,就是……哎呀!就是不能那个!”安阳急得脸红脖子粗。
“到底哪个?”东方燃彻底傻了。
“就是不要与芳芳姑娘那个!”安阳突然想起了那个叫芳芳的姑娘,“其他姑娘也不行!否则蛊虫随时会醒来。”
东方燃终于明白了,俊脸一下成了猪肝色。
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安阳说完也是一愣。这个浪荡之名在外的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没唤醒蛊虫?难道世人眼中看到的都是假的?他其实不是那样的风流好色?安阳疑惑不解。
“你这毒和蛊可是一人所为?”,安阳问。
“也许不是吧?”
“那你可有注意到从何时起心口颜色变深?还有是否每晚子时前后心口钝痛?”
“嗯!三年有余!”
“啊?你的蛊毒已经三年了?你居然还能鲜活的站在这里?你可是服了什么解药?”,安阳大惊。
东方燃苦笑了一下,”蛊毒之事我已访遍天下名医,无人知道是何蛊,只知道是西域蛊毒,更无人能解。
至于这幽冥散,在下倒是服了一些缓解的药物。但无清除之法。”
第二十一章 不一样的东方燃
“蛊不是特别亲近之人怕是没机会下手。
大侠可以回忆一下自己招惹了什么人。如果找不到下蛊之人怕是很难清除。”安阳也不隐瞒,这个蛊她暂时无能为力。
安阳没有忽略东方燃听到此言时脸上一闪而逝的僵硬和眼中不同于以往的苦涩。看得出他已经有了答案。
“大侠可是想到了什么?如果知道是谁,最好尽快找到那人。尽快解了才好!否则就算大侠洁身自好怕是也活不过三十岁。”
“小爷一生风流倜傥,爱慕者不计其数,怎会知道是哪个美人爱之不得,用了下作手段!”东方燃又恢复了他的痞气。
安阳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勉强。
“出来混欠下的迟早都是要还的!看来大侠是欠了情债啊!”安阳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东方燃看着眼前豪爽开朗的女孩,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就被他的放浪不羁完美地隐藏了。
“哎!如此美人怎么就被那等迂腐无情的皇家给禁锢了呢!真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东方燃非常无耻地把脸凑了过来,被安阳一巴掌拍了回去。
“不如美人跟了小爷如何?保你风流快活似神仙!”这家伙仍不死心,又凑了回来。
安阳算是看出来了,东方燃不过是嘴贫,并非传闻的那般卑鄙下流,否则早就死于他所中的蛊毒了。
安阳懒得理他,她更好奇这食心蛊,此蛊寄宿于人体心脏,食心头肉为生。不喝血,所以很难将它引入血管骗出。这也是神医顾进一直烦恼而无法解决的问题。
她突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问题。“那个,东方燃,咱们能不能说点儿正事儿。”安阳转身正对着他。
“爷说的本来就是正事儿,很正很正的正事儿啊!”,说着又不要脸的把嘴凑了过来。
安阳厌恶地一巴掌拍他脸上,把他脸打的偏向一边。
“你的蛊是不是不想解了?”安阳有些生气。
“不想!”东方燃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然后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想!当然想!你有办法?”一改刚才的纨绔。
“我还没想到办法,这种蛊很难引蛊。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中的蛊,也许对解蛊有些帮助。”
东方燃面色一冷,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过。
“不解也罢!”说着起身,缚手去了窗前。
安阳微愣,东方燃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红衣飘飘,却掩饰不住此时的孤单萧瑟。什么鬼?看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居然也是藏着故事的?
安阳的好奇心被他勾了起来,但看样子他没打算满足她的探究心思。
安阳直到回了王府都没想明白,东方燃那厮到底经历过什么?那样一个纨绔不羁,吊儿郎当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孤独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后来一句话都没有说,都是安阳在自言自语。直到实在受不了那份沉闷压抑,安阳觉得再待下去她要窒息而死了,不得不告辞离开。而东方燃仍像木雕一般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但那种忧伤的情绪一直莫名萦绕着她,让她心情极其低落。
夏荷早已回府多时,看到安阳手里并没有什么药材,有些微愣。“王妃,可是药材没买到?”
安阳神情沮丧地嗯了一声,进屋鞋也没脱就把小包裹一扔躺在了床上。
夏荷跟进来看到安阳恹恹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帮安阳褪掉鞋子,“王妃?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夏荷试探地问。
安阳挤了一丝苦笑,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那家伙传染了呢!心情很不好啊!
“没事,我累了,先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安阳摆手撵人。
夏荷摸了摸鼻子,满眼疑惑地走了出去。
安阳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东方燃那家伙孤寂的背影,挥都挥不去。
这让安阳烦躁极了,在床上裹着被子滚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居然睡到夕阳西下,她是被冻醒的。本来天气就冷,她裹着被子蒙着头也没盖好,虽然屋里生着碳火,还是冻得厉害。
安阳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骨碌爬起来,不由的打了个喷嚏。
她有些好奇,夏荷居然也没来给她盖被子,火盆里的碳火已经只剩下一些火星了,夏荷人呢?
她穿上鞋走了出去,天已经蒙蒙黑了。外面冷冷清清,不见夏荷的影子,只有几个做粗活的小丫鬟围在外屋一个火炉旁烤火。
安阳向来不喜欢太多人伺候,所以内室只允许夏荷一人进出。夏荷不见了,自然没人敢进去帮她填炭盖被。
“夏荷人呢?”安阳对着烤火的小丫头问,小丫鬟们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见礼。
“夏荷姐姐被侧妃娘娘叫了去,一直都没有回来。”一个小丫鬟颤巍巍地回道。
“去了多久了?”
“您歇下不久就被叫去了!”
安阳蹙眉,“这个安佳音,她最近已经对她很容忍了,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依着她。她这是又起什么幺蛾子了?”安阳心中暗骂。
“你们几个跟我来!”安阳感觉有些不妙,索性回屋抓了几个小瓶子藏在袖子里以防万一。
第二十二章 夏荷挨打
安阳带着人直接冲进了安佳音的芙蓉居,那些丫鬟婆子哪里拦得住,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安佳音手里正拿着账册,被突然闯进来的安阳吓了一跳。
“安佳音!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被你坑害,现在连王爷的人你也敢动了?
夏荷在哪儿?快把她给本姑奶奶交出来!”
安阳发过火,但没一次有今天这么生气。萍儿被她发卖,香兰自今下落不明,现在连王爷身边调配过来的大丫鬟她也不放过,安阳觉得安佳音有些欺人太甚了。她有那么软弱可欺吗?
“安阳,你敢凶我?你的丫鬟你都管教不好,还要本妃替你管教!你不知道感恩,居然还敢来兴师问罪?
就你这副窝囊样子有什么资格占着王妃之位?还不赶紧自请下堂!”安佳音也不示弱。
“呵呵!原来你还惦记这王妃的位置啊!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贱妾。现在见到本王妃还不赶紧行礼。你这以下犯上的罪是不是该罚一罚了!”安阳突然庆幸皇后当年故意颠倒了二人的位份。侧妃毕竟是侧妃,不好跟正妃比。严格意义上说还真是妾室。
安佳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虽然自己管理着王府后宅,但毕竟身份使然,她总是感觉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心里憋屈。
现如今被安阳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羞辱更是脸上挂不住。当即红了眼眶。
“安阳,你不要厚颜无耻,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是你不知廉耻强占着。我明日就入宫找皇后姑奶奶,让她老人家为我做主!”
安阳一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那你可要记得一定要入宫求你的姑奶奶啊!”
安阳心中暗笑,这个傻女人,就不知道皇后娘娘有多恨她吗?要不是她当年私藏司马靖,司马靖又怎么会那么轻松地活到今天!皇后有多忌惮司马靖,就有多恨她。否则怎么会让一个傻子做正妃而让她做妾呢!
“安佳音,我们的恩怨你最好不要牵连无辜,否则我今天不会让你好过!
夏荷是王爷院子里的人,虽然暂时在我这里,但你和我都没有权利私下处置她,你最好想清楚!”
安阳的这番话倒是让安佳音微微一愣。她就想着收拾夏荷了,却忘了夏荷是王爷院里借调给安阳的。
她赶紧跟身边的大丫鬟秋菊耳语了几句,秋菊点头转身离去。
安阳看着这一幕知道夏荷安全了。她的心稍微安了一些。
安阳自知自己从小生活的环境与安佳音不同,没那么多礼数,所以她也很少约束下人。这也是司马靖直接把管家权交给安佳音的原因吧!安阳如是想着。
不一会儿,秋菊带着伤痕累累的夏荷走了进来。夏荷脸肿的很高,很明显是被掌嘴了,身上衣裙脏兮兮的,上面还沾着血迹。
安阳被嘴唇青紫的夏荷吓了一跳。她想过夏荷可能挨打,但没想到打得这么严重。当即怒火中烧,一把将坐在塌上的安佳音提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安佳音毕竟是圈养的金丝雀,哪里是山野长大的安阳的对手。被安阳狠狠一摔,顿时痛得泪流满面。“安阳,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说着也不管被摔得疼痛的屁股,就要冲上来跟安阳扭打。
秋菊一看不好,一把抱住安佳音,“王妃!冷静!冷静!”
安佳音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安阳的对手,但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你们都看着干什么?本妃养你们是干什么用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个恶妇欺负本妃吗?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打死她,打死了算我的!”安佳音怒吼着。
下人们面面相觑,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府里说一不二的侧妃,她们听谁的?她们敢打吗?
“安佳音,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为什么把夏荷打成这样?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我今天就替王爷好好管教管教你!就算本王妃替王爷休了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当今朝代当家主母替夫君休一个犯了大错的妾室是被允许的。
安佳音被安阳的话气得不轻。
“安阳,你个蠢货!你个傻子!你的丫鬟不管严实,毫无礼数,一心想着爬主子的床!难道不需要管教吗?你这个蠢女人!你就是故意的,你自己留不住王爷就想让你的丫鬟勾引王爷,你白日做梦!”
安阳被她的一席话骂得傻了。夏荷勾引王爷?有吗?她怎么不知道?
“王妃,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啊!”夏荷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痛苦失声。
安阳示意带来的小丫鬟把夏荷扶起来。
“你有什么证据夏荷勾引王爷?如果你有,就是欲加之罪!”安阳怒斥!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你看这小浪蹄子每日往王爷的寝院跑得多么勤快,王爷的事她倒是上心的很。你的事情她倒是一问三不知!”安佳音抹掉眼泪狠狠地骂道。
安阳轻笑,夏荷喜欢王爷她也是看出来了,但要说勾引那绝对是算不上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安佳音居然打听她的情况。
“你这是想打听我的事没打听到,故意刁难她吧!”
安阳不禁冷笑,她凝着安佳音道,“安佳音,你说你伺候王爷也有几个月了吧!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到现在肚子还是瘪瘪的,既然你觉得夏荷喜欢王爷,我也觉得夏荷不错,不如本王妃就替王爷做主,把夏荷抬作妾室吧!”
”安阳!你不要太过分!本王的女人什么时候需要你来选了?”突然安阳身后响起一声爆喝。
安阳一回头正好对上司马靖喷火的眼神。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安阳被他吓了一跳。
被下人扶着的安佳音一看到进来的司马靖,立刻扑了过去,抱着司马靖哇哇大哭起来。
司马靖满脸疼惜地抚摸着安佳音的头,将她揽进怀里。
安阳鄙夷地撇了一眼浓情蜜意的二人。
”既然王爷不同意,那就当我没说。夏荷你的冤屈看来是讨不回来了!你这顿毒打是白挨了!走吧!回去!”,说着抬步往外走。
“站住!本王说让你走了吗?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再走!”司马靖声音冷沉,听得出那压抑着的怒火。
“有什么好说的?你的爱妃着人把夏荷叫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说夏荷勾引王爷,把夏荷毒打成这样,王爷是睁眼瞎吗?”,安阳怒。
“敢问王爷,夏荷是如何勾引您的?”安阳奚落地补了一句。
司马靖这才把视线移向夏荷,看着夏荷那红肿的都睁不开眼睛的脸,心中一颤。”佳音怎会如此歹毒?不可能,一定另有隐情。”司马靖还是不愿意相信安佳音的歹毒。
“佳音?”司马靖想听安佳音解释。他温柔地看着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很明显他不相信安阳说的。
安阳实在觉得憋闷的厉害,毫不犹豫地抬腿跨出了门槛,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司马靖本想再叫,但看着她挺拔孤寂的背影,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有叫出口。
第二十三章 进宫
安阳回到自己的丹阳苑,赶紧把夏荷拉进房间帮她上药处理伤口,一直忙到很晚才胡乱吃了些东西躺回床上。将碳火填满后就将所有下人都遣回去休息。
此时已近年关,天气冷得厉害。她的院子从来不需要有人值夜。这么冷的天,下人遇到这样的主子也是福气。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还是心中不快,安阳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安阳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午夜过后才缓缓睡去。她却不知道,屋外的回廊下司马靖负手而立足足一夜,外面寒风刺骨,还夹杂着零星的雪花。司马靖没有打扰任何人,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似乎感觉不到天气的寒冷一般,直到东方破晓才拖着僵硬的身体离开。
他明显感觉到安阳对他的厌恶。他们之间的裂痕在不断扩大,大到让他感觉到二人之间像是有一条不断在撕裂的深壑,无法填充无法逾越。他是多想进去和她说说话,像当年在青山城一样,但他知道那样的日子怕是只能出现在梦里了。
他没有勇气迈进去,他都不记得这是自己多少次偷偷来她的院子,就这么一站一夜了。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一年一度的新年终究是如约而至。安镇远依然没有回来,安佳音已嫁入靖王府。南华郡主留在了庙里也未归。怕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新年吧!当年拼尽全力抢来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南华郡主应该是后悔的吧!
一大早宫里的赏赐就不断抬进靖王府,安佳音像个激动的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指挥着众人忙这忙那,为着这个新年和晚上的宫宴做着准备。
整个王府除了丹阳苑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安阳像往常一样忙着她手上的药材。她答应帮东方燃解毒,是不敢忘的。
自那次茶楼一见后东方燃就再无消息。每每想起东方燃那忧郁的背影,安阳都会感觉非常压抑。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么放荡不羁的一个人居然也有那么深沉的一面。
今年的宫宴更是盛况空前,不同于以往只有皇家和二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可以参加,而是朝廷五品以上在京官员谐家眷皆可参加。
安阳虽不想去赴什么劳什子的宫宴,但想到能见到当今皇上和皇后,还有那位有着重大嫌疑的庞贵妃,她还是做了些准备的。
未时刚过,安佳音就急不可耐地派人来催促进宫,安阳看着时间尚早,也没理会。直到申时将近,司马靖派小德子过来请,安阳才缓缓踱出房门。
今日安阳略施粉黛,着一身暗红王妃正装,头戴一支简单的碧色翡翠步摇,简单大方。素淡不失典雅,高贵不显雍容,让人移不开眼睛。小德子看得有些发呆。王妃瘦回来之后更加耐看了。小德子都觉得自己不敢抬头看了,心怦怦跳如擂鼓。
“王妃可准备好了?王爷已经在前院候着了。”小德子躬身道。
安阳嗯了一声,莲步轻移,宛若九天仙子,不同于以往的飒爽英姿。
小德子偷偷瞄了一眼,把头低的更厉害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夏荷身后。夏荷发现了小德子的窘态,不禁失笑。“小德子这是被王妃迷了眼了啊!是不是我们王妃最美了!呵呵呵……”
小德子脸一红,“夏荷姐姐又打趣小的!”
安阳莞尔一笑,加快了脚步。
当他们来到前院,司马靖和安佳音早已等候在那里。
安佳音一身火花狐裘大氅内套粉色云锦襦裙。精心描画过的眉眼,头上更是金钗步摇,珠光宝气,雍容华贵。本就长得好看,再加上精心装扮,更加楚楚动人。此时正抱着司马靖的胳膊撒着娇。
当她看到款款而来的安阳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安阳的美岂是她所能比的,那种清新脱俗,翩然若仙让人无法直视。
安佳音知道安阳美,但没想到稍加修饰就能美成这样,嫉妒之火不禁又烧高了几尺。
司马靖倒是镇定了许多,她自然见过安阳的美,那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般的美人他可是曾有幸日日相伴。
现如今安阳虽然故意藏拙,不修边幅,但在他看来也是一样美艳不可方物的。
司马靖右臂被安佳音挽着,只能向安阳伸出左手,“阳儿!”
安阳没有理会他伸出的手。“久等了,我们出发吧!”,语气淡淡。
司马靖脸上的喜悦慢慢褪去。安阳的疏离愈发明显了。他的心也跟着慢慢降温。
司马靖抬手示意大家上车。安阳看了一眼准备好的两辆马车,提裙向后面那辆本该侧妃坐的马车走去。
“阳儿,你如果想闹,等回来再闹好吗?现在我们要进宫,有些礼节还是要守的!”,司马靖怒。
安阳迈出去的脚步顿住,是的,如果她不和司马靖同一辆马上,确实于礼不和。而且她今天进宫不是为了赌气,她还有她要做的事情。
稍作迟疑后,她还是回来坐上第一辆马车。
“佳音,今日委屈你了!本王知道你一向识大体!乖!”,司马靖握着安佳音的手,语气温柔。
安阳刚刚坐上马车就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阵苦涩。如此当着她的面秀恩爱真的好吗?
安佳音满眼嫉妒地瞪了一眼安阳,然后含情脉脉地看着司马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去了后面的马车。
要说不难过那是假的,安阳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那个男人也曾占据过她的心,现在她能做的只有把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藏好。她缓缓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不是自己的,再痛也要放手。等大仇得报,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身,永生不见。
车身一沉,司马靖上车坐到了安阳身旁。他想跟安阳解释,可是安阳紧闭双眼靠着车窗,似乎没有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他动了动唇,实在不知道如何说起。心中一痛,算了!多说无益,她不想听他就不说,说了也是苍白无力。
他攥紧了拳头,痛苦地闭上眼。小德子适时地关上车门,任凭二人各怀心事。
然而他的这个举动看在安阳眼里,自然是他因为安佳音不能以正妃身份与他坐在这辆马车里而不快。
二人的关系似乎再一次降到的冰点。
一路无言,直到小德子再次打开车门禀报说到了宫门口。安阳先一步下车,她可不想司马靖来扶她。夏荷适时帮她披上白色狐裘大氅。
司马靖今日一身金丝蟒袍,本就身材高大挺拔,威严俊朗,此刻由于心情不佳,更添了几分冷厉。
同时抵达的几位官员看到他多少都带了几分敬畏,纷纷过来行礼寒暄。当他们看到靖王身旁的美人时更是震惊不已,如此美女难道是传言的傻子王妃?众人带着审视疑惑的目光看着安阳,甚至有些移不开眼。太美了!就算是傻子也值了!
刑部士郎王大人平时和司马靖还算熟络,壮着胆子问,“靖王可否引见一下这位是?”
“本王王妃!安大将军之女安阳!”司马靖也不避讳。安阳回京虽然已经几年了,但由于痴傻一直不曾在外露面,还真没人认识她。
这时安佳音的车驾也已经到达,安佳音一路小跑来到司马靖身旁,也不管那么多人看着,直接抱住了司马靖的胳膊撒娇。众官员唏嘘,这个也太……
咳咳咳……
大家面面相觑,尴尬不已。人家正妃就在旁边,这侧妃就如此明目张胆!很多女眷忍不住偷笑。
司马靖也被她的不分场合,不知礼数弄得甚是尴尬,“咳咳!”司马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责备地瞪了安佳音一眼。
安佳音迎上司马靖嗔怒的目光,悻悻地退了一步,恶狠狠地瞪了几眼偷笑的女子。
安阳倒是非常淡定坦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冲他们审视的目光微微颔首。举止大方得体。
第二十四章 皇家夜宴 奕王现身
安阳随众人步入皇宫。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处处透着奢侈华丽,雕梁玉柱,亭台楼阁,无不彰显着它的贵气威严。
这还是安阳第一次进宫,按理说她作为靖王妃,大婚翌日就该进宫谢恩。但由于她的痴名在外,皇上免了她的这些礼节,后来不知为何也一直不曾宣她入宫。就算外面传言她是傻子,皇上不可能在靖王府没有眼线,自然知道她不傻。个中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宴会设在太和殿,由于参加人数众多,整个大殿做了重新布局,按官位品级摆满了整齐的席位。正首自然是帝后之位,皇后右面依次是贵妃和各宫娘娘。
皇上左手边有一空位,之后才是太子太子妃,齐王夫妇,靖王夫妇,太师,丞相等一品要员,未成年的皇子公主都在稍后一排。再两侧则是按照等级依次排列的官员及家眷。中间空出一个大的看台看来是为今日的表演准备的。
安阳他们来的不早,大部分官员及家眷都已经就位。随着小太监一声宣告,“靖王靖王妃驾到!”,喧闹的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侧目,倒不是多么在乎这位战神王爷,而是好奇这位傻名在外的靖王妃。
安阳无视众人审视的目光,被司马靖牵着手缓缓走向自己的位置,不卑不亢,端庄典雅。不需要过多粉饰,足以让众人惊艳。
大殿里鸦雀无声,这就是传说中傻妃吗?不可能啊?如此天外飞仙一般的佳人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傻子?
就在大家目瞪口呆之时,尖利的小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太子太子妃驾到!庞贵妃驾到!……”
随着小太监的宣报,皇上携众妃嫔和太子太子妃等步入大殿。所有人都跪下行礼三呼万岁。
皇上皇后就位,大家谢恩归座后,皇上例行公事地寒暄了几句便转头看向靖王这一桌。
当皇上司马晴天看到安阳时,差点从龙椅上站起来。他微微欠身,然后又故作镇定地坐了回去。
”世间竟有如此绝色!果然是沉鱼落雁之姿啊!比起滟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安大将军好福气啊!“皇上司马晴天忍不住赞叹。司马晴天有些后悔把她许给司马靖了怎么办?但他也只是想想。司马晴天嘴角漏出一丝苦涩。
坐在他旁边的殷皇后被皇帝的自言自语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同样被震惊不小,后宫佳丽三千,竟不及其一方裙角。如此姿容才真正叫倾国倾城。这样的美人居然便宜了那个佞种!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当今太子司马琛。
司马琛此时嘴巴能塞个鸡蛋。一脸的不敢置信。众人皆知安振远貌赛潘安,其女安佳音有倾城之貌。没想到边陲小城出来的安阳才是仙人之姿。
“大家不要拘礼,今日不谈国事,一定要玩的尽兴!
靖王妃!你还是初次进宫吧!不如就借此盛宴与诸位认识一下吧!”皇上终于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在众人打量安阳的同时,安阳也没闲着,她同样也在打量着这些高居上位之人。
皇上虽然已经五十开外,但高大俊朗,身姿挺拔,虽然不甚魁梧,但也足够健壮。难怪三十多岁的太子这些年有些坐不住了。也不知道司马靖上次查的细作后来进展如何!当时可是所有证据都直指这位当朝太子。
皇上身边这位一身凤袍的皇后娘娘,安阳看得有些咋舌。即使早就听闻这位皇后娘娘相貌不是很美,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而此人又身居后位三十几年,难道她有传说中的丑女无盐之才?但似乎从来不曾听说她有什么佳话传出。安阳百思不得其解。
皇后所出唯一嫡子这位太子殿下的样貌像极了他的母后,难怪安佳音急吼吼攀上司马靖,坚决反对嫁入太子府,苦等司马靖那么多年。按理说这样的美人早就该在及笄前就已订下婚约,不想倒是司马靖归朝时都不曾定亲。
离他们这桌最近的齐王夫妇倒是让安阳有些侧目。无论身材样貌神情举止都非常出众,难怪会被传为储位之争的最强有力对手。而今上仅存的五位皇子中的另外两位未成年的十四皇子和十五皇子倒是粉雕玉琢,模样俊俏。
皇帝的一句话把安阳的思绪拉了回来,赶紧起身给皇上皇后一一见礼。
皇上含笑点头,赏了一对玉如意。当安阳在太监陪侍下来到皇后面前时,安阳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淬了毒的细眼。看得安阳一个激灵。赶紧低头行礼。
大庭广众之下皇后还是给了安阳一个面子,让身后的宫女赏了支发簪。安阳唇角微微翘起,这么明显的厌恶。
呵呵!而那位据传圣宠不衰的庞贵妃倒是看不出心思,一副慈祥温和的样子,居然将手上戴着的玉镯直接取下来赏给了她,倒是让安阳意外的很。
结束了这个小插曲大家以为宫宴应该要开始了。谁知皇帝身旁的大太监总管突然来到皇帝面前耳语了几句。然后就见皇帝突然起身,“众位爱卿,朕今日要向诸位公布一件喜事。“
众人包括皇后都是一愣,赶紧跟着起身等待皇帝宣布。
大太监总管福公公高声宣道,
”有请奕王!“
这一声如平地起惊雷,所有人都瞬间石化!
死一般的沉静之后是满殿的窃窃私语,
“谁?”
“奕王?”
“我听错了?”
“谁是奕王?”
”不可能,一定是我们听错了!哪里来的奕王?天还没黑呢!你不能说鬼话啊!“
”不对,我听的真真的,就是奕王!“
。。。。。。
正当众人交头接耳时,大殿的门缓缓开启,一身炫色蟒袍的青年男子阔步走了进来。
来人头上戴着八宝紫金冠,腰缠镶金白玉带。面如冠玉,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温文尔雅,风流无双。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不知是谁脱口而出。
而此时居于高位的皇后突然高呼一声,“滟妃!“
很多老臣闻声不禁身形一抖。滟妃!那是皇上的禁忌!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敢提起的名字。而眼前的人,又怎么不让人联想到那个飘渺的女子。
难道此人就是当年的六皇子司马弈!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就在大家膛目结舌的时候,还有两个人差点儿摔到地上,那就是安阳和司马靖。有一个声音呼之欲出,”舅舅!“
第二十五章 他到底是不是舅舅
皇上瞟了一眼安阳,看安阳痴痴地盯着来人,脸上流漏出一丝得意。他虽没有如安阳一般美艳的公主,但他有堪比当年安镇远的帅气儿子啊!是不是说明他皇家扳回了一局!
天下最美的儿郎岂能不出自皇家!司马晴天虽为一国之君,却也是个颜控。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忍受如此不堪的皇后的!
司马晴天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爱子,终于在司马奕准备跪下行礼之时忍不住走下龙椅,伸手扶起司马奕。
“我儿司马奕病愈归朝,借此盛宴与众爱卿欢度新年!今赐封奕王,暂住宫中,待奕王府修建完毕再择吉日搬入。”
皇上掩饰不住的激动令在场所有人都吃惊不小。
这一年宫宴实在是太多惊喜,不,应该说惊吓,接二连三的震撼性消息不断充斥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在场很多年轻官员对这位从天而降的俊美无俦的六皇子可能还不清楚。
就如同司马靖假死归朝一般,这位当年宠冠后宫的滟妃留下的唯一子嗣突然归来,大家虽然震惊,但也不至于接受不了。
看来这位皇帝日子过得也实在艰难,连儿子都不敢安心养在自己身边。安阳不禁有些同情这位看似至高无上的皇帝了。
“病愈”二字让安阳忍不住再次审视起面前的“舅舅”。身姿虽然挺拔,但确实有些纤,面色温润略显苍白。
与记忆中的舅舅相比似乎少了些红润和健硕,多了些白净和清贵。年龄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倒是相差不大。
似舅舅又似乎不是舅舅?若说不是,可天下间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吗?安阳有些疑惑,四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当然包括身形和气质。
安阳忍不住侧身看了一眼司马靖。司马靖同样震惊不已,感受到了身旁射过来的目光转过头。
“奕王?你认识?”安阳低声问。司马靖摇摇头。他只知道这位六皇兄在他出生前确实存在过,而且如他的母妃一样很得父皇宠爱,但从小体弱多病倒是真的。后来三岁那年他的母妃突然崩逝之后他就一病不起。
皇上为他贴皇榜遍寻天下名医,勉强维持了不到两年终究是不治身故。据说他的死让龙颜震怒,是天下名医的一场浩劫,斩杀了不下百人。
据传司马靖的母妃曾经和滟妃关系匪浅,她在后宫得宠也是源于她和滟妃的关系。当然这些都是司马靖听宫人们私下谈论的。
具体如何他也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后来滟妃成了宫中禁忌,没人敢提起,至于六皇子司马奕就更不能提了。
今时今日这位死而复生的六皇子是如何出现的倒是让所有人迷惑不解。
不管怎么说皇上说是那就是吧!
皇上亲自领着这位六王爷与各位皇室和大臣认识,可把众人吓的不轻。这是何等荣耀,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他们来到司马靖夫妇面前时,司马靖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王兄。安阳偷偷抬头看近在咫尺的司马奕,“舅舅”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一模一样,就是舅舅。青山城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安阳看着面前久别的亲人,哪里还忍的住激动的心情。泪水立刻朦胧了双眼。
司马靖看出了安阳的不对,突然抓住安阳靠近自己的左手死劲捏了捏。安阳才回过神来勉强忍住,深深行了一礼。
她的不对劲皇上自然也看到了,但毕竟殿上那么多人,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安阳一眼,带着这位奕王去了别处。
倒是这位奕王一直平静如水,温和有礼。司马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无法移开。
原本应该是欢快的宫宴因为这位横空出世的奕王突然显得有些诡异。真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皇后和太子的脸色已经是非常难看,奕王的出现无疑是一把利刃,直插太子心房。庞贵妃一党也没好到哪里去。反倒是靖王和其他大臣们倒是有些欣喜有些好奇。
司马靖无法断定这位奕王是不是安阳的舅舅,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们之间肯定有关系。
再细想当年青山城顾家的那场杀戮,按理说刺杀他没必要一定要将顾家斩尽杀绝。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惊天大秘密。
司马靖想到这里忍不住脚底发寒。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
皇家人各怀心事,但丝毫不影响今日宴会上的年轻女眷。这些名门贵女们终于从对安阳的嫉妒中走了出来,看着如此天人之姿的奕王又有几个能不春心荡漾呢!
在一众献礼环节之后,就是歌舞表演。
皇上的成年皇子已经都成家,小的两个皇子还太小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本来兴致缺缺的各府闺秀们做梦都想不到会突然冒出个奕王,还是如此完美到只应天上有地下无。自然是如打了鸡血一般,使出全身解数,只求博奕王一撇。
这位风轻云淡的奕王坐在皇帝身边倒是也算配合,对台上卖力表演的美人总是不吝啬赞许和微笑。这更让那些各方官员激动不已。没有适龄儿女的几位达官显贵甚至急得抓耳挠腮,似乎自己失去了一个多么重要的攀附的机会一般。
众生百态啊!安阳扫视了一圈众人,抿了抿唇。
“阳儿,有些事在弄清楚之前千万要沉住气,不要轻举妄动!”司马靖趁没人注意悄悄说。
平静下来的安阳当然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她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司马靖。
她抬头再看那位奕王,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气质,对,就是气质不对。
舅舅虽然也是气质绝佳,但与此人还是有很大不同,他要沉稳很多,身姿也更挺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儒雅高贵,那是从小刻意培养出来的,与乡间山野长大的舅舅的随意洒脱有太多不同。她现在又有些不敢确信了。
第二十六章 新年礼物
这一场宫宴由于奕王的突然现身彻底打破了安阳的计划。大量临时添加的才艺表演把一个新年夜宴愣是弄得像选妃大赛,甚至中途还有些官员将府中未来出席的庶女也临时接了进来,借以争取更多的筹码。
这次盛势空前的宴会居然持续到子时,皇上倒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似乎感觉不到疲惫。这位初来匝道的奕王殿下竟然也一直微笑着坚持到最后,但其他妃子公主们则是苦不堪言,哈气连天,但又不得不忍着。
当今圣上的四位未出阁的公主中出了十七公主因病未参加外都见识到了这位六兄长给她们带来的震撼。
安阳最后是被司马靖半扶着出的皇宫,实在累得不轻。安佳音倒是出奇的乖巧,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到出宫都一直神采飞扬。
路上司马靖本来想跟安阳说说话,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了。
安阳一回到靖王府,立刻跳下马车直奔自己的丹阳苑,也不管后面的司马靖和安佳音。夏荷看了一眼扶着安佳音离开的靖王,欲言又止。抬头看到已经走远的安阳,赶忙紧跑几步追了过去。
安阳回屋简单洗漱之后屏退众人一头栽到床上呼呼大睡。她今晚太被震撼了,很多事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锁在谜雾的正中,无法走出来,看不清一切。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一切等睡醒了再想。
这一夜她睡得辗转反侧,极不踏实。她梦见自己回到了青山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她看到了父亲母亲弟弟舅舅外公。
他们都朝着她微笑,但就是不肯靠近,她拼命地喊他们。他们就是那么笑着,一句话也不说。她急得不行,她想跑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跑不动。
她拼命地挣扎,突然她感觉有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了她胡乱拍打的小手。
安阳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狐狸面具。她立刻抽回手吓得一骨碌坐起来。”红狐狸?你怎么进来的?你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吗?大过年的,你想吓死我啊!”
东方燃还是那一身骚包的红,慢悠悠摘下面具放到桌上。他身上带着夜色的寒凉。安阳往敞开的窗外望了望,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凌晨的寒气顺着敞开的窗户毫不留情地灌了进来。
“我在外面听到你在屋里乱叫,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他说着摊了摊手,然后走过去关了窗。
安阳知道自己刚才做梦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个,你先出去,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安阳穿着中衣,在一个外男面前总是不太好。
红狐狸看着她微红的脸不怀好意地往她身上看了一眼,一个飞身真的出了窗子。安阳都没看到他怎么拿走的面具。
安阳管不了那么多,赶紧下床套上外衣,她刚刚套好,这家伙就又翻窗进来了。
“你这人能不能守点规矩,这样随随便便闯女子闺房,你不觉得这是登徒子的行为吗?”
红狐狸也不生气,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安阳。
”气够了吗?气够了就接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她。安阳一愣,东方燃看她不接,直接替她打开,“新年快乐!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安阳看着他笑嘻嘻地从包裹里抖出一件像背心一样的网状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紧致轻薄。
“这是什么?”安阳好奇地伸手去摸,软软的滑滑的,疏而不漏,柔软轻盈。
”天蚕丝软甲!刀枪不入。冬暖夏凉,天下仅此一件。不要丢了,平时记得穿啊!别浪费了好东西。”
安阳愣住,“仅此一件?你自己都没有?”
“我不需要!没人能伤的了我。我看你这府里守卫实在不行,司马靖身为一个王爷,居然无人可用?”
“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
“王府守卫不严。因为没拦住你?”
东方燃被她问笑了。
我在你们王府兜了一个晚上,看到好几波人进进出出王府,府兵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还有你,院里连个会功夫的丫鬟都没有,太不安全了。
安阳被他说得脊背发寒。她想到了香兰的失踪。居然有几波人马进出王府,会是什么人?难道他们又准备下手了?她可是记得司马靖多次遇刺的事。
“你也不用太担心,明日我派几个人来保护你,几个护卫小爷还是有的。”东方燃看出了安阳的担心。
安阳脸一红,被他猜出了心思,总是有些面上挂不住。
“那个,不用了!我明天让司马靖加派一些人手就行。”安阳敷衍道。
”他手上要是有人,他会自己在你门口守一晚上?算了吧!还是我给你选几个可靠的,明日午时你来悦来茶楼找我。”
司马靖居然替她守夜?这个消息有些震撼。她这两天是怎么了?竟是遇到些让她不能接受的消息。
安阳还是有些为难,她不觉得她和东方燃之间有太深的交情,这又是软甲又是护卫,她有些受之有愧啊!
“你不用多想,你帮我解毒,对我来说就是救命之恩!我的命都是你的,你的事我岂能不管。万一你出了事,谁来帮我解毒!”他少有的认真。
安阳咬了咬牙,“好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谢你!”安阳冲他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东方燃一晃神,他见过的美女如云,却没一个让他能如此念念不忘的。他莫名的脸一热,还好他现在带了面具。
东方燃目的达到,转身朝窗户走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你们府上的管家功夫不错!”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窗外。安阳追到窗口,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他说的是钟博?那个胖乎乎的老太监?会武功?还能让东方燃这样的人物觉得不错?安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二十七章 帮手
东方燃离开后,安阳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天还没大亮,夏荷还在梦中吧!安阳一声接一声地叹息。司马靖为她守夜,可能吗?安阳越想越觉得滑稽。要知道大婚那日她差点儿被司马靖一脚踹死,还有他当时说出的绝情的话!她每到夜深人静时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不需要提醒,就是忘不了。她经常想,如果她没遇到善良的香兰,她是不是还是那个傻子,司马靖是不是真的就只会赏她一口剩饭,任人随便欺负?
这样的认知让她无法接受司马靖偶尔的示好。这个纠结的男人,明明喜欢的是安佳音,还时不时惺惺作态,一副多么深情的样子。安阳有时候都觉得恶心。但真的看他受伤有危险,又莫名的按耐不住,拼尽全力也要救他。也许是自己还怀念青山城的立青哥哥吧!安阳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舅舅?安阳的思绪又被带回到奕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他看她的眼神中似乎没有半点感情,只有一闪而过的惊艳。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
安阳知道,以她现在的能力,自保尚且困难,更谈不上调查。现在唯一可能帮她的人就是东方燃了吧!当然这也是刚才的意外发现。她没想到那么一个招蜂引蝶的东方燃会对她上心,居然深更半夜跑到王府来找她,还送那么贵重的新年礼物。
如果她请他帮忙调查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受人恩惠总要礼尚往来吧!安阳想着也不纠结了,穿上衣服走到隔间的小药房开始研究东方燃的解药。她本来打算慢慢来的,毕竟那个药配起来工序太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说实话她虽然答应给他配解药,但实际上也没多么上心。
但现在不同了,人家满满的诚意,她又怎么能敷衍了事。
当夏荷赶过来的时候,安阳已经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冬日夜本就长,安阳又有睡懒觉的习惯,夏荷平时也不会早早过来。跟着这位主子,夏荷觉得前所未有地满足。要知道作为一个丫鬟睡到自然醒,那简直是奢望。但现在她夏荷正享受这这样的殊荣。
看着在小药房忙碌的身影,夏荷有些恍惚。
”那么姣俏可人的王妃,王爷怎么就不上心呢?那个侧妃虽然长得还可以,但那刁蛮矫情的性子!王爷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他怎么就看不清真相呢!哎!可怜我们的王妃啊!”夏荷心中嘀咕着。
…………
新年的喜庆不言而喻,早早起床的孩童们穿着漂亮的新衣呼唤着迟到的小伙伴,手中或是拿着鞭炮或是拿着各色吃食欢快地奔跑着,笑闹着。
安阳独自一人走在喧闹的中央大街,心中却无限凄凉。看着街上喜气洋洋的路人,携妻带子,提着各色包裹点心走亲访友,那一张张幸福满满的笑脸让她不禁羡慕起来。
这些穷苦百姓虽然没有锦衣华服,香车宝马,但他们有一个完整的家,有彼此深爱的妻子丈夫,活泼可爱的孩子。一年辛苦下来,过年了彻底放纵一下,携妻带子出去玩耍,也是一种温馨一种暖。
而衣食无忧的自己又有什么呢?故去的亲人,无情的夫君,远在天涯音讯全无的父亲。她突然伤感起来。她自认为自己是个乐观派,此时此刻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好想念千里之外的父亲。
安阳依约来到茶楼雅间时,东方燃已经先一步到达。他的身后站着两男两女,年纪都不大。
“你迟到了啊!”东方燃没有戴面具,把一张白的有些透明的俊脸凑了过来。
安阳抿唇一笑,抬手推开他近在咫尺的脸。“是你自己来早了,你还怪我!”
不知为什么,安阳跟这家伙总共也没见过几次,却感觉好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他给她的感觉是外表纨绔内里豁达,让人很安心。
安阳看着笑得如沐晨风的红狐狸,刚才走在街上的阴郁一扫而光。这家伙总是能不自觉地牵动她的情绪。安阳发现这一点后突然感到后背冷嗖嗖的,这人好可怕!
东方燃看她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愣了一下。
“小美人!这是怎么了?变脸速度这么快!”
“东方燃,你能不能正经点儿!那么多人看着呢!”
“哦……
懂了!下次就我们俩的时候再不正经!嗯!嗯!对!对!”
一边继续调侃一边点头。
安阳被他羞得满脸通红,刚想发作,他突然板起脸,“不逗你了!介绍一下!”
他伸手一指,一个穿着水绿色长裙的大眼睛美女,“夜明月!”,又指了一下她旁边年纪稍长,样貌普通的女子“柳烟!”
两个女子赶紧上前施礼,“见过靖王妃!”
安阳赶紧还礼,“以后要有劳两位姐姐了!”
二人吓了一跳,这位王妃也太客气了,居然叫她们姐姐!二人刚要开口,东方燃一抬手打断了她们,“安阳,你不用跟她们客气,她们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人,你是她们的主子,她们只听命于你一人。”
安阳本来以为东方燃只是借两个人给她,不想是直接送了?
“这样不太好吧?我就暂时借些日子,你的人我怎么好强抢,何况她们也不一定愿意啊!”
“我们愿意!请王妃收留!”二人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安阳被她们的突然下跪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起她们。
“不要叫王妃,叫小姐!”东方燃在旁边椅子上坐着,面色不太好。
安阳看了他一眼,噗呲笑了。“还是叫王妃吧!否则让其他人听到了不好吧!一个称呼而已,我都不介意你纠结个啥?”
东方燃听她这么说也没再纠缠此事。“她们本是我麒麟堂一等护卫,跟在我身边多年,人比较机灵,功夫也不错。关键是她们比较喜欢学习医术,跟在你身边不至于埋没了人才,说不定哪一天她们能成为像你一样的神医也说不定!哈哈哈哈!她们是真心愿意跟着你的,这一点你无需怀疑。”
“可是你也说了,她们是你身边的人!”安阳纠结。这样的高手送给她,她还真不敢要,她有些怕引狼入室了。毕竟她不觉得和东方燃有如此深的交情,万一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岂不是让本就岌岌可危的靖王府更加雪上加霜!
东方燃堂堂江湖第一大门派尊主又岂能看不出她的心思。他微微蹙眉。
“你不要想太多,我对靖王府没兴趣,就你们靖王府那点事我想知道还不是问题,不需要安排眼线还需要通过你。算了,就她们两个你带回去吧!另外他们俩本就进不了后宅,我会另行安排,你只要今日认认他们的脸就行,如果将来有突发事件让他们来通知我就是了。”
说着招呼那两个年轻男子过来见礼,二人样貌并不出众,就是那种掉到人堆里立刻找不着的那种。好在安阳识人能力很强,否则还真有可能一回头就忘了。
安阳再一次被看穿心思,脸一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
然后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安阳带着二人转身告辞。东方燃突然叫住她。“你身边的那个侍女你可知她的身份?”
“你是说夏荷吗?她原来是靖王身边的大丫鬟。”
安阳倒是没放在心上,从来没想过打听她的身世。
“她是宫里来的,是司马靖的通房!”
安阳抬起的脚硬生生顿下,她僵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身,“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不信?你回去自己查吧!提防着她一点儿!”
安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茶楼的,她感觉有些晕!太复杂了,皇家的关系本就让单纯的她有些应接不暇,司马靖居然还将他的女人安排在她身边,是什么意思?难怪这个夏荷老是往前院跑,还被安佳音打,看来安佳音都比她聪明啊!她怎么就没发现不对劲呢!
第二十八章 夏荷的故事
安阳带着夜明月和柳烟回到靖王府时,夏荷也刚好从司马靖的院子里出来。安阳再看到她,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看着满脸笑容跑过来的夏荷,安阳实在是笑不出来。东方燃的话似乎还在耳边环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那个红狐狸。
“王妃!您这是去了哪里?怎么也不知会奴婢一声,夏荷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您呢!
咦?这两位姐姐是?”
夏荷看着安阳身边的二人,满眼的疑惑。
“夏荷,你跟我来一下。
你们两个先去隔壁房间休息,顺便熟悉一下环境。我等下再着人帮你们安排住处可好?”
安阳征求两位新人的意思。
柳烟二人赶紧施礼退下。
安阳领着夏荷进了里间。
夏荷看着和平时不同的安阳有些不知所措。她挠了挠头,自己做错什么了吗?王妃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进了内室,安阳坐到软塌上,打量着夏荷。夏荷被她看的有些发毛,“王妃?”她试探地欠身。
“夏荷你也坐下吧!,”她指着夏荷身旁的椅子。
这若是以前,她会想也不想就一屁股坐下了,毕竟她知道王妃不是有架子的人,但今天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规规矩矩站着。
“奴婢不累。王妃可是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今天是初一,你可还有什么亲人?”
夏荷一听马上放下心来,暗想,“吓我一跳,还以为惹王妃生气了呢!原来王妃想亲人了!自己心情不好!”
不过想到自己曾经的亲人!夏荷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褪去。她也不再紧张,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神色忧伤。
“夏荷现在也只剩一个兄长了!”她说着低下头,摩挲自己的手指,似乎陷入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
“聊聊你的事吧!过年了你可想念你的兄长?可想回去探望?”
“不瞒王妃,昨日奴婢兄长探望过奴婢了!其实只要他平安,奴婢就放心了!”夏荷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安阳看着这样的夏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夏荷似乎不是那种很有心机的人,东方燃会不会搞错了?
“你以前是靖王的人?”
“是啊!这个王妃不是知道吗?奴婢是王爷院里的大丫鬟啊!是王爷让奴婢过来服侍王妃的,王妃今天怎么问起这个?”夏荷疑惑地抬起头。
安阳顿了顿,“你是什么时候进王府的?”
”王府还没建好奴婢就过来了。”
夏荷似乎知道了她想问什么,眼睛有些闪烁。
安阳没有漏掉她的这个小变化。
“那进王府之前你在哪里做?”
“王妃!”夏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只是……”
“不必慌张,实话实说就好!”这一次安阳没有立刻让她起来。
“奴婢是宫里调配过来的宫人。”
“只是宫人?我想听实话,夏荷,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安阳语气冷淡。她不曾怀疑过她,待她如姐妹,她真不希望她会说出让她失望的话。
“我……”夏荷颤抖的厉害。
“不想说还是不能说?”安阳追问。
“王妃,我不是故意隐瞒!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夏荷眼中泛着泪光。
“我是宫里伺候王爷的人。您不要误会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真的不是。”
安阳看她语无伦次,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不适,“”我不关心你是司马靖的通房还是妾室,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来我这里,是他让你来监视我吗?”
夏荷明显身体一僵,她抬起哭的梨花带雨的脸颊,定定地看了安阳一会儿,擦了一把鼻涕眼泪,才道,“王妃,您真的误会了!王爷没有让奴婢监视您!奴婢也不是王爷房里的女人!”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明显在做心理挣扎,最后决绝道,“奴婢不知道王妃是哪里听来的。是,宫里人都以为奴婢是王爷的女人,所以王府建开后王爷就接奴婢出宫了。奴婢也确实是王爷的启蒙宫女。但王爷怜悯奴婢!他说他不爱奴婢,不希望奴婢一辈子就这么毁了。那一晚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他是割破了手臂帮奴婢圆了那个谎。本来这是不能说的,这是欺君之罪啊!……
王妃!奴婢求您!一定要帮奴婢保守这个秘密!奴婢愿为王妃当牛做马!无论您让奴婢做什么都行!只求王妃能替奴婢保守这个秘密!奴婢贱命一条,不值得珍惜!但奴婢实在不想让王妃误会王爷!王爷不是贪恋女色之人!”
安阳听着她痛心疾首的倾述,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她是相信夏荷的话的,毕竟以她对司马靖的了解,这样的事他应该做的出来。
“你先起来说话!”安阳伸手扶起夏荷。
夏荷一边抽抽搭搭擦眼泪一边继续道,“奴婢和兄长本是宫里的罪奴,家父本是刑部侍郎,因得罪了贵人,被斩首!母亲一时想不开随父亲去了,奴婢被投进宫中为婢,兄长成了太监!”夏荷说到此处实在说不下去,呜呜痛苦起来。
安阳看着她抽动的双肩忍不住也湿润了眼眶。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悲声,断断续续讲述他们兄妹的遭遇。
原来她是宫中最卑贱的宫女,按理说是一辈子都无法离开皇宫的。
后来不知怎么的,皇后找到了她,把她调到了皇后的凤仪宫当值,并对她呵护有加。在十三皇子十四岁那年,按宫廷规矩需要启蒙的时候,皇后就安排了她,并对她恩威并施。
她虽然不愿意,但想到自己苦命的兄长,不得不答应下来。十三皇子知道她的事情后果断决定帮她脱离苦海,和她演了那一场戏。然后她被调去十三皇子寝殿伺候,只要定期报告十三皇子和淑妃娘娘的信息给皇后。当然她是不会真的报告有价值的消息出去的,都是和十三皇子商量过的。
司马靖消失的一段日子,皇后觉得她已经没有了价值,也就不再为难她的兄长。不想司马靖突然归朝,庞贵妃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抢走了她的兄长。司马靖知道后几次努力都没能成功,只将她接了出来。现如今她们兄妹虽然脱离了皇后的魔抓,却不得不受制于庞贵妃。所以他的兄长会不定时出宫来她这里搜取靖王府的情报。司马靖当然也知道这一切。这就是夏荷经常去前院找司马靖的原因。
安阳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看来这位外表温婉贤淑的庞贵妃也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啊!安阳本以为顾家被灭门皇后嫌疑最大,现在看来到底是皇后所为还是庞贵妃?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人?谜团重重,安阳彻底没了方向!
第二十九章 拔隐患
为了夏荷的事,安阳想了一夜,最后还是决定找一次司马靖。毕竟这事不是小事,如果夏荷的兄长一直不能给出有价值的消息,迟早会被庞贵妃等人收拾,到时候怕是夏荷也要左右为难,这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那位从天而降的“舅舅”也还需要花些心思。这几日年假所有朝务都暂时歇下了,司马靖除了应付各府官员拜年走访也没太多要事。
年初二早上安阳早早用罢早膳就领着明月去了司马靖的东院。司马靖除了非常忙碌的时候在前院休息,大部分时间都是歇在敬亭轩。
这一次她特意没有带夏荷,自从昨日与夏荷交谈之后夏荷也总是有意无意避开安阳。毕竟让人知道了自己努力隐藏的秘密心里总是不太好受。
安阳跨过东院的拱门,两个小厮赶紧迎上来问好,然后领着二人直奔正堂。司马靖正陪着安佳音用膳,听到小厮禀报王妃来了,先是一愣,然后是抑制不住的狂喜。“赶紧请进来呀!还傻站着干什么?”司马靖朝身边的小德子挥挥手。所有这一切表情都落在了安佳音眼里。
安佳音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安阳就是她的劫,是横亘在司马靖和她之间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她拿着筷子的手狠狠攥紧,什么不在意!什么不会和她争,都是假的,假的!安佳音微红了眼睛。她就知道她的靖哥哥心里一直装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来了,来抢她的靖哥哥了!
“靖哥哥,你不可以让那个贱女人进来!我不许!”安佳音嘶吼。
安阳刚跨进门槛的脚一顿,安佳音!
其实安阳也不想看见她啊!这个坑害她,给她下药,让她被所有人取笑的恶毒女子,就算她再宽宏大度,也不可能不介意,何况她还鸠占鹊巢,哪怕是她不要的,也是不愿意让给她的。
“安佳音!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本王妃还不下跪行礼?你的规矩是不是要学一学了?”
安佳音哪里会怕她,现在这里有她的靖哥哥在,她才不担心。
“安阳,你个不要脸的傻子,肥婆!不待在自己窝里出来丢人现眼什么?还不赶紧滚!”
不等安阳说话,就见一个人影闪过,紧接着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安佳音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我替王妃教教你规矩!”明月高傲地抬头凝视着安佳音。
这么近的距离司马靖居然都没来得及阻止,可见明月动作之快。
司马靖目瞪口呆,这大过年的话都没好好说一句就直接动手了?这绿衣女子是谁?他怎么不记得府里有这么一个人?
司马靖傻傻地看着明月,居然忘了挨打的安佳音。
安佳音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竟也一时忘了反应,她捂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的左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起来。
安阳看了一眼反应敏捷的明月,心中也是一惊,好快的身手!
看着站起来扑进他怀里的安佳音,司马靖终于反应过来。
“来人,快把娘娘带下去上药,快去请御医!”司马靖赶紧给小德子使眼色。小德子是何等聪明的人,赶紧上前推了一把安佳音的贴身婢女彩莲,把安佳音从司马靖怀里拖了起来。
安佳音哪里肯依,“靖哥哥!你要给妾身做主!杀了那两个贱人!”
“放心!乖!赶紧下去敷药,这要是留下疤痕可就不漂亮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娘娘下去敷药!
大胆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来人!给我拿下!”
司马靖一发话,立刻呼啦啦进来好几个劲装侍卫把明月围在中间。
“以下犯上吗?那人是谁?不是你们王爷口中的娘娘吗?你们围我的丫鬟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那个以下犯上辱骂本王妃的人抓起来?”安阳冷冷地扫了一眼围着明月的侍卫,又别有深意地冷冷凝了一眼司马靖。
安佳音还想挣扎,被司马靖瞪了一眼,立刻就怂了,被丫鬟扶着往外走,在走近安阳时还忍不住啐了一口。
安阳唇角微微翘了翘,没理她。她今天来是有正事的,不是来跟她怄气的。
安佳音被带了出去,司马靖朝那些侍卫挥了挥手,他们知趣地退了出去。
小德子忍不住在司马靖身后偷笑。
司马靖回头瞪了他一眼,小德子吓的一激灵,王爷后脑勺长眼睛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笑的?
留下小德子在那里里纳闷不提,司马靖饶有兴趣地看着安阳。
“阳儿!你哪里淘来这么一位能人?本王怎么不知道!”他的眼睛撇了一眼安阳身边的明月。
“王府守卫如此松懈,王爷真的不打算做点儿什么吗?
今日打扰了王爷雅兴,实在抱歉!”
安阳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让司马靖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不免沉下脸来。
“阳儿所来何事?”
“有些事要与王爷商量,不知可否屏退左右?”
“你们都退下吧!”
小德子和明月等人鱼贯而出,屋里仅剩他们二人。
司马靖有些无奈,“阳儿!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对本王?”
“那我该怎么?像安佳音那样?”安阳冷笑。
司马靖看安阳的态度也确实不是来和他和缓关系的,也就不得不压下心里的酸涩。
“说吧!什么事?”
“夏荷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安阳也不跟他绕弯子,直入主题。
司马靖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必管我怎么知道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个样子,夏荷的兄长怕是会遇到麻烦,到时候夏荷选择哪一边怕是也由不得她。”
安阳担心的也正是司马靖最近一直考虑的问题。他不是没努力过,但他实在想不出好的法子把夏春营救出来,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太监了,想离开皇宫没那么容易。
“阳儿有何高见?”
安阳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王爷可有产业农庄之类的?”
“父皇倒是赏过一个庄子,在东郊十里铺。”
司马靖这个王爷也是寒酸,战胜归来,皇上只给封了个王,连封地都没有,赏下的奇珍异宝倒是不少,可惜都无法变现,除了每月那么一点儿俸禄,还真是拮据的很,就这个庄子还是司马靖十三岁那年随御驾去皇家猎场狩猎时猎了一头豹子才赏赐的。
安阳也没想到司马靖居然这么穷!难怪他手下没人手,没钱有时候确实举步维艰。谁说皇上宠爱司马靖的?安阳表示没看到。
“那就把夏荷打发到庄子上去,顺便让她去那边看看能不能种些珍惜药材。一来可以增加一点儿收入,二来让夏荷变成一颗无用的废子,然后再寻找合适的机会把她的哥哥弄出来,就算弄不出来也不会再受到威胁。”
司马靖看着眼前姣俏可人的女孩,她还是那么聪明,只可惜心中似乎没了他的位子。司马靖突然感觉心中一痛,明明人就站在面前,却觉得已经飞走了,他似乎抓不住了,她在离他越来越远。他的脸随着心口的疼痛而抽搐了一下。
安阳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不禁皱了一下眉,很自然地伸手按在他的手腕给他把脉。“心跳异常?王爷病了?还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食物?”她看了一眼未来得及撤下的膳食。
”本王没事!可能昨夜没休息好!”
“哦……”安阳一副了然的样子。
司马靖有些尴尬,他能说他其实昨晚什么都没做吗?他只是在安佳音那里睡了一觉吗?
说了会有人信吗?谁会相信他们只是睡觉什么都没做呢?怕是会被当成忽悠傻子吧!
安佳音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如果他不去,她又哪里会那么容易放过安阳。安阳人单势孤,跟带来大半将军府下人的安佳音怎么比!但他做的一切安阳能领情吗?看样子她是不能理解的,她只会误会他越加深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奕王,但是很显然,司马靖也是一头雾水。
看来奕王的事要徐徐图之,急不得了。
安阳离开时忍不住回头,“你现在掌管刑部,刑部大牢应该有很多能人异士,难免里面有冤假错案!”
安阳不再多说,司马靖不傻,剩下的事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安阳走出正堂时,外面天气正好。暖暖的阳光难得的洒向大地,照得刚刚下过的积雪一片雪亮。安阳领着明月踏着咯吱咯吱的积雪回了自己的院落。
第三十章 配制解药
安佳音屡屡在安阳面前受挫,居然也没来报复,这倒让安阳有些意外。不过她不来最好,来了她也不怕,人手再多也抵不过一包药粉不是!
这几日天气一直不错,阳光一直很是赏脸,路上的积雪化了不少。安阳把要送夏荷去庄子上的想法告诉了她,夏荷倒是没什么不满的意思,毕竟她也担心任其发展下去会难以平衡。虽然这样做她不得不离开王府,她是真的有些舍不得,但想到这样也许兄长夏春会安全些。当然她也担心她没了利用价值,庞贵妃的人会不会直接杀了她的兄长。安阳给她解了惑。只要她夏荷没离开靖王的范围,她还是有可能再被利用,所以齐王一党不会轻易放弃了手中的筹码夏春。
夏荷终于放下心来,她给兄长留了两封信,一封是告诉他自己离开的原因,一封其实是给庞贵妃他们看的,无非是得罪了王爷,暂时被派去庄子上,以好让夏春交差。在临走前安阳特意带她买了许多药材种子,并详细指导她种植时注意细节,并一再强调她懂医术炼药的事可以说,但要说能力平平,炼制的药材大部分都是废的,只能勉强治些小的风寒腹泻之类。毕竟她们以前进进出出药铺不曾避讳过,炼药的中药味也是瞒不了人的。
夏荷离开后,安阳近身就只剩了柳烟和夜明月,二人一个活泼开朗,一个沉静内敛。大部分时间活泼的明月都是叽叽喳喳跟在安阳旁边好像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柳烟倒是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安阳也不关心,在她看来既然东方燃把人送来了,自有他的用意,她不相信东方燃会害她或靖王。以他的能力取他们的性命易如反掌,他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
安阳也说不上来怎么就那么信任东方燃那只狐狸,但就是信任,没有理由。
这一日安阳在小药房配制东方燃的解药,意外研究出了一种能压制多种毒素的快速配方,安阳大喜。赶紧弄了一些出来,然后抓了一把蒙汗药洒了出去,倒霉的明月刚挑帘进来,手中还端着一托盘核桃酥,眼看着托盘离手就要一头栽下去,安阳捂着口鼻正想要不要吸一口试试药效,不想有人替她试了。安阳也不客气有人帮忙正好。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欲倒的明月,把手中新配制的药丸塞进她的口中,药丸入口即化。明月的浑身瘫软立刻得到缓解,安阳自己也含了一粒,扶明月时自己也不小心吸了蒙汗药,勉强维持住没摔倒。
此药见效果然快,两人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恢复了体力,虽然还有一点点头晕。
“王妃,你为何暗算奴婢?”明月本来眼睛就大,现在瞪着圆溜溜的无辜大眼,简直可爱极了。
安阳捂嘴痴笑,“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替我试药的,现在居然怪我?”
她低头看了一眼洒了一地的核桃酥,“可惜了!”说着还不忘揉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她早上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米粥,现在已近晌午,着实饿了。
“明月!我这药丸效果如何?可有什么不适?”她索性搂着明月的脖子拉着她坐了下来。明月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你自己不是也吃了吗?还来问我!”
“我当然觉得好,就是想听你说!”安阳抑制不住眼中的喜悦。
”下午我就可以把解药配好了,到时候你去给你家狐狸送去,顺带把我新制的快速解毒的这个药丸也给他送一点儿,就当答谢他把你们俩借给我了!”
“真的?这个药丸也是王妃配制的?解蒙汗药很管用,有了它再也不用担心被暗算了!
不过,王妃!”
明月好像突然反应过来,“我们不是借的,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主子,一辈子都是。这个上次不是说过了吗?”
“行行行,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没用,我当然乐意有你们陪着了!”
两个女孩咯咯地笑了。
门口站着的柳烟停下了要走进去的动作,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转身离开了。
正在和安阳嬉笑的明月抬头看了看门口,“柳烟姐姐来过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安阳一脸茫然,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不知道?人呢?
她赶紧起身去掀厚重的棉布帘子。外面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不用看了,她已经走了!”明月看着安阳一脸疑惑的样子笑了起来。
“柳烟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安阳探究地看着明月。
这小半个月,她们三人相处的不错,本来明月还担心这位王妃会不会难伺候?没想到比他们家少主还好说话,没什么坏心思,人也聪明善良,从来不摆架子。倒是让二人安心了不少,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也不错。
”哎!”明月叹息一声,“柳姐姐也是个可怜人,听说一家人惨遭毒手,连她三个月大的儿子都没能幸免,那时柳姐姐还不到二十岁,是少主在死人堆里找到了只剩一口气的她,把她救了回来,后来还亲手替她报了仇,但那以后柳姐姐就变得沉默了,很少说话。
但她是好人啊!王妃千万别嫌弃她!她听说少主要找可靠的人保护王妃,是主动请缨的。最近晚上都是她守夜的,所以王妃白天就不怎么看得到她了。”
安阳了然,“我怎么会嫌弃她!感激还来不及!辛苦你们了!你告诉她以后不用守夜,我在门口下些药粉就好了。天那么冷,可别冻坏了!”
“王妃不用管她,你不让她守夜她会觉得王妃不喜欢她,她没有用武之地了,反倒会不开心,就随她去吧!”
“哦!那提醒她多穿点儿!”安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二人收拾了一下洗手出去用膳。
一切顺利,傍晚时分,东方燃就收到了解药和一大包附赠的快速解毒药丸。东方燃对安阳的效率还是蛮惊喜的,说好的要至少一个月,这才二十日就炼好了。
安阳本以为东方燃会约她见一面,不想送药回来的柳烟什么也没说,只是说:“堂主让我替他谢谢王妃!”
没了?安阳还有些不解。不过想想东方燃那古怪的性子,也许他觉得他帮了她,她也帮他一次,两不相欠了,不想过多交往吧!
安阳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累了一天终于把这个炼药的包袱卸下了,早早洗漱睡下了。
午夜时分,安阳突然觉得床榻一塌,她下意识睁开眼睛,手立刻向枕头下摸去。却不想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