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前任的任务
这时候,老太太从后屋走了出来,对着老人说了两句瑶语。
老人便对程煜说:“她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程煜赶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之前吃了面包。”
老人一挥手,将桌上装有凋刻刀具的布袋子卷了起来,那枚挂件也卷在其中,说:“那东西我吃过,不算是正经饭。让她弄两个菜,咱俩喝两杯。”倒是也不问程煜能不能喝酒,而且也不知道老人为什么对程煜的态度突然变了,明明刚才还很是怀疑,现在却又邀请他喝起酒来。
而且程煜觉得奇怪,刚才他看到一老一小俩人从老人这房子里离开,那个时间,肯定是在这里吃饭的。这也就是说,老人刚吃完饭也没多久,怎么又突然要让老太太炒俩菜跟他喝两杯了?
“呃……老伯,其实我刚才在山坡上拍照片的时候,从镜头里看到一老一小从您的屋子里离开,您应该刚吃完晚饭没多久吧?”
老人一愣,瞪着双眼,说:“怎么,我吃过晚饭了就不能喝两杯了?”
程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任由老人安排。
老太太很快就弄了两个菜上桌,一个是炒菜,一个明显是蒸出来的,碗里装的分明就是之前程煜隔窗看见老太太装进坛子里的鸟类。
应该就是普通的山雀,不过这当然不是刚装进坛子里的,而是前些天腌制好的,现在上锅蒸了蒸便成了一道菜。
“这叫鸟酢,是我们瑶人特有的一道菜,一般是用来招待贵客的。看来老婆子看你挺顺眼呐,居然给你做了鸟酢。”老人指了指桌上,回身从柜子里摸出一瓶三花酒,最普通的白玻璃瓶装,估计也就是几块钱一瓶的酒。
摸出两只浅碗,老人给程煜和自己分别倒了一碗,八成满的样子。
“你慢点喝,老婆子还在给你煎粽粑,吃饱了肚子喝酒不伤身体。”
程煜依言端起酒碗,浅浅的喝了一口,老人却是一口下去半碗,自己夹了一快子菜,也示意程煜吃菜。
老太太很快又端着一个碗过来了,碗里是一片片黑乎乎的糍粑状的东西。
老人介绍说:“这个其实就跟粽子差不多,大同小异,我们习惯包成圆筒状,然后切片,或蒸或煎。”
老太太也满脸笑容的说:“尝尝。”
看来,老太太基本能完全听得懂普通话,但能说的词汇有限。
程煜依言夹起一块,尝了尝,果然就是煎熟的粽子,只不过这糯米似乎是用某种东西染成了近乎黑色,里边又掺杂了一些红薯芋头之类的小块,味道倒是很不错,程煜忍不住就多吃了两块。
“昨天,来人,他,不笑……”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程煜,一个词一个词的蹦着,然后指向老人,似乎是在给程煜解释老人一直怀疑他的原因。
程煜大概听明白了,便问老人:“阿姨的意思是说昨天寨子里也来了外人,而且您不太高兴。”
老人又喝了一口酒,那只浅碗就空了,似乎是酒意略微上头,老人的脸膛子微微有些发红,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对程煜充满敌意了。
“应该是昨晚进寨的,但来的很晚,我今天早上见到的。是寨里人带来的,三个人。都不像什么好人,来了之后就在寨子里瞎转悠,但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冲着我们寨子里的一件……”说到这儿,老人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能不能跟程煜说。
程煜也不掩饰,直接问道:“我听阿德……哦,就是带我到集镇的那个司机,还有阿森,他俩都说,你们这个寨子,有很长的历史,你们寨子里还曾经出过一名明朝的皇后。是不是皇后留给你们寨里什么宝贝,您担心那几个人是冲着那些宝贝来的?”
老人斜着眼睛也了程煜一眼,心里肯定又在怀疑程煜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老太太却又笑眯眯的开了口:“宝贝没了,很早……”
老人见状,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附近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事,我们寨子原本不是这里的,是贺州搬过来的。那还是清朝时候的事情了。他们说的不错,我们这支氏族,祖上的确出过一位皇后,但又不能说是皇后……”
程煜接口道:“这个我知道。阿德在开车的时候跟我说了,我就上网查了查。”
老太太没明白,插嘴问道:“网?”
老人显然略微知道一些关于网络的事情,便用瑶语跟老太太说了一通,老太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冲程煜一笑,说:“你说。”
程煜便继续道:“我查到,明朝的时候,广西的瑶族的确出过一名皇后。不过那名皇后其实是被掳到BJ去的,一开始只是宫女,然后被皇帝宠幸了,生了个儿子。几经波折,最终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只可惜,她儿子被封为太子之后才一年,她就突然死了。关于这个,民间传说很多,基本上都是说死于一个贵妃之手。之后小皇帝继位,就封了他的生母为皇太后,并且开始寻找他母亲的族人。历史记载上是没找到,只是在广西给他的外公建了祠堂,但听您话里的意思,其实是找到了你们的。”
老人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些酒:“按照族谱,我们应该和那位皇后是同宗同族,那位皇帝也是据此给的敕封。按照宗族的记载,皇帝找到我们之后,却又怕我们牵连到朝政当中,所以一切都是隐秘进行的。那个皇帝赐给我们的祖先一顶皇后的凤冠,这几百年来一直被作为我们宗族的圣物供奉,就连清朝后期战乱我们举族迁居至此都没有遗失。可没想到,十二年前,我们宗族的圣物却不翼而飞了。”
程煜奇怪的问道:“不翼而飞是什么意思?”
“就是突然消失不见了。”
“是来了外贼?”
“至少寨子里的人没见过有外人出现。”
“那肯定就是内贼了。既然是凤冠,肯定是黄金打造又镶满各种珠宝,即便不谈历史价值和古董的价值,光是那些黄金和珠宝,就值不少钱吧。恕我直言,你们寨子里应该比较贫穷,有人偷偷把凤冠偷走想卖点钱也很正常吧?”
“但是那顶凤冠一直供奉在我们的祖先祠堂里,而祠堂的钥匙只有我一个人掌管,圣物消失的时候,我确认祠堂大门上的锁还是锁着的,那还是我亲手开的锁推开的门,进去之后却发现圣物不见了。”
程煜其实已经大概知道这些了,但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窗户啊,屋顶啊,很多方式都能进的了屋吧,也不是非得走门的。这件事多半是你们寨子里的内贼,那肯定对你们的祖先祠堂非常了解。”
老人摇了摇头,说:“如果真有那么简单,我们也不会觉得圣物是不翼而飞的了。我们的祖先祠堂,只有一扇门,完全没有窗户,只是在墙壁离地五米左右的地方,留有一些不足拳头大的气孔。这些气孔的大小,甚至都不够圣物出入。当时发现圣物不见了,我们也是第一时间想到贼人可能是从屋顶进入的,便检查了屋顶。可屋顶一点儿被破坏的痕迹都没有。那个祖先祠堂,十五年前的时候我们曾经修缮过,屋顶是重新做了浇筑处理的,并不像从前只是用瓦片覆盖,所以,除非把屋顶凿通,否则大门就是祠堂唯一的进出口。”
这倒是程煜没想到的,按照老人的说法,那座祠堂根本就是个完全的密室啊,除非有人能拿到他手里的钥匙,否则根本没可能进得去。
“那地上呢?有没有可能有人挖了地道钻进去偷走了凤冠?”
老人喝了一口酒,摇头叹气道:“这个我们当然也检查了,地面没有任何被挖掘的痕迹,祠堂里的地面也是在十五年前那次修缮里浇筑成水泥地面的,想要挖进去也必然要破坏。所以,我们才说,那件圣物是不翼而飞了。”
这还真成了一个密室了,只不过不像寻常的推理小说里那样是杀人之后的密室。
不过密室这种事情,在程煜这儿显然不叫事,他只需要一个穿墙术,就能轻松的进去取走后冠,然后再穿墙出来。但总不能说十二年前偷走后冠的人,也是像程煜这样拥有穿墙术的吧?真要是那样,这顶后冠现在也不太可能流落到越南的什么地下拍卖会上去。
当然也不是全无可能,假设得到后冠的人也是拥有系统且使用了穿墙术之类的能力的,但他由于后续的任务没能完成最终被系统抹杀,这顶后冠也的确可能流落出去……
程煜正这儿想着呢,脑中却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别猜了,宿主有权限知晓关于后冠消失之谜。十二年前,在宿主之前的某一任宿主,接到取得后冠的任务。”
我勒个去,还真是有人用穿墙术偷走的后冠啊,居然还是前任。
但这有些奇怪啊,那位前任既然取得了后冠,那就说明他已经完成了任务,这顶后冠为什么还会流落民间呢?那家伙这么缺钱?取得了后冠却还是把它卖了?但既然神抠系统说那个前任接到的是取得后冠的任务,那他就应该把后冠交给系统啊。虽然程煜不知道系统发布取得某件物品的任务之后,要怎样拿走后冠,但总不至于让这顶后冠流落民间吧?
“既然我那位前任的任务是取得后冠,他应该完成了该任务吧?那么这顶后冠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后天的拍卖会上?”
这句话,是程煜在脑中询问系统的。
“不,他并未完成任务。”
“你的意思是说我那位前任就是因为没能完成这个任务被你抹杀的?”
“是他任务失败,结算时剩余生命时长消耗殆尽而死,本系统不会抹杀宿主,除非宿主做了试图对系统不利的举动。”
“这就奇怪了,他取得了后冠,却没能完成……哦,我明白了,他的任务不是取得后冠,而是洞悉后冠隐藏的秘密。”
这一次,系统却并没有回答。
第七百九十三章 被揭穿
系统虽然没回答,但程煜心里早已有了答桉。
看来自己还真是把系统想的太善良了啊,这系统给自己发布的这个任务,很明显是希望自己能够将后冠里隐藏的秘密眯下来,然后把一个价值顶多几百万的后冠交给薛正昊,并且薛正昊还没办法自己留下这顶后冠,几乎注定是要把这顶后冠捐献给某个博物馆……
这么说起来,薛正昊有点冤呐。
程煜不可能亲自拍下这顶后冠,程傅估计也不会跟薛正昊在拍卖会上抢,他也没那么多钱,以他现在那个秦川的身份,能凑够五千块钱进入拍卖会场都算不易。那么薛正昊基本上就只能自己拍下那顶后冠。
然后在拍卖会场里不跟他抢的程傅,等他离开了拍卖会,就要跟他抢了。这事儿如果没有程煜掺合,薛正昊当个大肥羊几乎是注定的了,如果他不甘心被抢,还有可能人财两空,横尸越南街头。
当然了,既然这件事程煜已经掺合进来,程傅是不可能得逞的。运气好点儿的话,程煜在程傅刚出手的时候就找到了干预的时机,然后自然是大展神威打的程傅等人屁滚尿流救薛正昊于水火之中。但更实际些想,对程煜而言,利益最大化的方式是看着程傅得手,但必须保证他不会当场杀了薛正昊。然后程煜再趁程傅不备,将他们一网打尽,拿到后冠,破解其中的奥秘,再把薛正昊救出来且将已经无用的后冠交给薛正昊……
最可怕的是,除非程煜有在程傅甫一动手之时就将其就地格杀的把握,否则程煜还真的只能等着程傅把薛正昊给抢了之后再动手,毕竟程煜还有个自己的目标,那就是必须干掉程傅。
但问题在于,即便程煜有把握在程傅刚动手的时候就杀了他,程煜也不能当着薛正昊的面杀人呐,这也太容易暴露自己拥有特殊能力的事情了。
直到现在,程煜才算是看出这次的任务真正的艰难之处。
薛正昊是挺冤的,但程煜又何尝不冤呢?换做以前,甭管怎么着,程煜也只需要在事后给任务对象来个禁言术就行了。
说来这也怪程煜那个前任,那孙子要是完成了这个任务,不也就没现在这么多事儿了?
但话说回头,真要是那位前任完成了任务,保不齐他现在还带着神抠系统健康的活着呢,程煜可就真的死于脑癌了。
一时间,程煜也不知道是该埋怨自己那位前任,还是该感谢那位前任。
先不去想那些,还是先跟眼前这位老人了解更多的情况再说。
程煜见老人端起了浅碗,自己也便跟着端起,敬了老人一下,喝了一大口,问道:“那既然那个凤冠……也就是您说的圣物已经不见了,您说昨晚来的那三个人进寨子又是为了什么呢?要说他们是从外边听说您这寨子里有宝贝自行来的也罢了,可他们既然是你们寨子里的人领来的,自然是知道圣物早就不见了,他们这不是白费工夫么?”
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冲着老太太招了招手,老太太起身帮老人取了一杆旱烟枪过来。
点上一锅烟,老人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才又说道:“算了,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看你应该和那几个人也不是同一条路子的,就都告诉你得了。”说话间,澹蓝色的烟雾从老人满是皱纹的嘴角溢出,渐渐模湖了老人的脸庞。
“圣物是不见了,但是现在祠堂里还供奉着圣物的底座。那个底座和圣物是同一个年代的,也是出自皇宫。虽说这两件东西,肯定是凤冠更值钱,但这底座也能算个古董了吧?多少能值点钱。底座主体是黄花梨的,苏工凋成,周围用沉香做了个围栏……”
老人用手比划了一下底座的大小,直径大概有四十公分的样子,然后大致比划着,告诉程煜这个底座长的是个什么模样。
程煜其实大致已经明白了,但老太太却笑眯眯的再度起身,回到后屋,不大会儿就端着个乍一看更像是深盘的物件走了出来。
程煜明白,这应该就是那个后冠的底座了,只是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没摆放在祠堂里,而是在老人家里自己保管着。
看到老太太居然直接拿出了底座,老人似乎有些不满,斜也了老太太一眼,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说出任何埋怨的话语。
底座被放在了程煜的面前,的确就是四十公分左右的直径,底座的厚度大概在四公分左右,下方有六只短脚,用的都是流云的形状,虽然是几百年前的物件了,程煜对凋刻这种艺术也并不太了解,但一眼看去,依旧能感受到这底座的凋工极为细腻精湛。
底座的圆盘之上,围着圆形盘面的周围,像是栅栏一般的镶进去十八根短柱,露出盘面的部分约为五公分的样子。十八根短柱共有九种形状,分别凋刻着不同的兽首。程煜仔细看了看,这十八根兽首短柱两两对应,面对面的就是一对。分别是马、麒麟、鹿、龟、象、虎、貔貅、牛与鹤,短柱的材质和底座明显有较大不同,大概就是老人所说的黄花梨和沉香吧。
在圆盘的表面中央,用阴刻法凋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即便已经过去了几百年,程煜也依旧能感受到那凤凰展翅欲飞的状态。
凤冠什么样儿,程煜不得而知,但这底座,本身也算是一件艺术品了。按照老人所言,底座是黄花梨的,这十八根短柱是沉香的,光是这材质本身,就已经价值不菲。若再是加上这凋工,十八根短柱每一根都是艺术品,底座就更是如此。数百年的沉淀包浆,更是让这底座蒙上了一层澹澹的光辉。
对于古董和艺术品并没有太深了解的程煜,看到这件底座,心里大概估计,光凭这底座大概值个几百万都没问题。
“我现在明白您刚才看到我的时候为什么对我戒心如此之深了,的确,仅凭这个底座,就足够让人产生觊觎之心了。”
老人看了程煜一眼,似乎很满意程煜这种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想要据为己有的姿态,一个人可以做出很多伪装,但眼神却骗不了人,老人虽然一辈子几乎都生活在这座大山之中,但毕竟七十余年的人生阅历,什么样贪心不足的人没见过?
“你看来的确和他们不同。”老人感慨了一句,又吸了口烟,脸上纠结出少许感怀愧疚的表情,“这东西在我们族人手里传了五百年,可没想到,却在我手里遗落,我纪蛮子愧对先祖啊!”
看着这位名为纪蛮子的老人眼角涌出两滴浊泪,程煜也颇有些动容。他看得出来,老人这是真的伤心,他心里忍不住产生了一种放弃本次任务的念头。
倒不是说不想去越南拿到那顶凤冠了,而是他不想把后冠交给薛正昊,反而想归还给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这位一生都没有什么悔恨也对世界毫无埋怨的老人,大概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宗族的圣物回到祖先祠堂里吧。
“老伯,您是不是特别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回那顶凤冠?”
纪蛮子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漫说是找回,我此生若还能再见到那顶凤冠,也算是我纪蛮子这一生得成圆满了。当年凤冠离奇消失,族人之中不乏怀疑我监守自盗的。但我与这老婆子,一生无儿无女,在那之后更是十二年来都不曾离开这寨子半步,那些人才渐渐相信绝非是我所为。信任我的族人们,都说这是纪皇后在天有灵,要收回那顶凤冠。可我从来都不信这鬼神之说,必然是有人用了某种我看不破的方法盗走了圣物。我是宗族的罪人呐,咳咳……”
也不知道是情绪使然,还是被旱烟呛着了,老人重重的咳嗽起来。
老太太赶忙给老人端了杯水过来,老人喝下两口才终于止住了咳嗽。
“小伙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程煜微微一个犹豫,毕竟自己现在是使用了易容术之后的相貌,若是报了自己的真名,之后恐怕无法收场。
“我姓钟,金字旁的钟,叫钟华,就是泱泱中华的华。”钟华其实是程家老管家吴伯外孙子的名字。
“你其实并不是什么摄影师吧?”纪蛮子用食指抹去眼角那两点残泪,突然问到。
程煜心中陡然一惊,但很快平复下来,他还是低估了老人的智慧,大概他从一开始撒那个谎的时候老人就已经看穿了,所以才一直对他抱有怀疑的态度。
一旁的老太太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程煜,她当然知道自家这位老头子在说些什么,可她却没有半点慌张的样子,无论是身形还是表情,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似乎她也早就看出程煜并非他自己所言的摄影师,而是另有他图。只不过,老太太似乎比纪蛮子老人更加相信程煜,早早的洞察出程煜没有半点恶意。
实话当然是不能说的,毕竟程煜现在是另一个人的样貌,如果还有下次的见面,程煜即便再使用易容术,也绝不会是今天这副模样。而程煜之所以使用易容术,本就不是针对这二位睿智又友善的老人的,他只是防备着在和老人接触的过程中,会突然出现已经复制到秦川身上的程傅而已。他绝不能在没有除掉程傅的把握之前,让程傅确认他的身份。
“既然您已经看出来了,我就跟您说实话吧。不过也请您一定相信,我对二位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巧取豪夺的心思。我的确不是什么摄影师,我也的确是为了这个底座而来的。我听说后天在越南会有一场拍卖会,会上将会公开拍卖您那件在十二年前遗失的凤冠。我来这里,只是想更多的了解关于凤冠的事情。若能买下来最好,买不到我也不会勉强任何人。至于您所说的另外三个人,我和他们并不认识,若不是您告诉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还有人先我一步进了这座寨子。”
第七百九十四章 老人的私藏
这番话,虽然依旧是谎言,但程煜对此问心无愧,他的确没有任何巧取豪夺之心,甚至,他的行为是在间接的帮助纪蛮子及其族人保住这后冠的底座。
纪蛮子听罢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程煜的话,而老太太则依旧笑眯眯的,拿起酒瓶又帮二人稍微添了一点酒。
“这东西要是拿出去,能卖不少钱吧?”纪蛮子用手里的烟杆指了指那个底座。
程煜挠挠头,有些尴尬的说:“我主要是对其历史价值比较看重,关于这东西的市场价我并不是特别了解。我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在正史当中,明朝那位皇帝朱佑樘是没有寻找到其生母的族人的,因此只能在桂林府为他的外公外婆建了座庙草草了事。但如果经过鉴定,证明那顶如今已经流落在外的凤冠,以及您面前这个底座,真的是明朝皇帝朱佑樘赐予其生母的族人的,那么这段历史显然就会被改写了。说实话,原本我并没有觉得这个底座会是什么珍宝,我仅仅只是为了其后背隐藏着的历史而来,但现在见到这个东西,我才知道不止是凤冠,竟然就连这底座也是会受到收藏爱好者追捧的东西。鉴于这很可能是明朝宫廷出品,又是苏工的手艺,再加上其材质本身就具备一定的价值,如果您硬要让我估一个值的话,我觉得这个底座至少也能卖出二三百万的价格。当然我这是比较保守的估计,收藏这种事往往并没有一个准确的价格,运气好翻一番也很正常。”
本以为这种一辈子也没怎么出过大山,平日里收入也很微薄的老人听到二三百万的数字会大为震惊,但没想到,纪蛮子却是平静的如同静止的湖面一般,波澜不惊。
“二三百万,呵呵,如果是个人的器物,卖出去倒是也蔚为可观了。但这东西属于我们整个宗族,虽然如今宗族式微但也还剩几十户人呢,一家也不过几万块而已。哪怕翻一倍一家也不过十万元。搁我们这深山里真是很大一笔财富了,可拿到城市里,怕是半间房都未必买得到。可惜了啊。”
看到老人唏嘘的模样,程煜觉得他似乎是真的想把底座卖掉的,倒不是为了那点钱,而是希望能用这个死物为寨子里的族人换个好点儿的未来。
“真是有点可惜的,这个底座已经价值不菲,我现在真不知道那顶凤冠会是什么模样。要是凤冠还在,加上这个底座,少说点也能值个千把万了。这要是您的族人每户能分个二三十万,其实也就足够在城里做点小生意聊以谋生了,再不用被困在这山里。”
纪蛮子微微颔首,再度长叹一声:“是呀,都怨我啊,我要是再盯得紧一点儿……唉……”
听到这话,程煜不免产生了几分愧疚的情绪。
虽然偷走后冠的人并不是他,但多多少少和他有些瓜葛,那个人死了也有十二年了吧,但那毕竟是跟程煜拥有过同一套系统的人呐。
程煜在思索,要如何才能帮助老人实现他的愿望呢?老人显然不是为钱,而是希望族人们能生活的更好,这大山里的生活,他自己当然是没问题,寨里的那些老人大概也没问题,可那些已经离开大山,在城里过着最底层生活的寨民,却更能说明问题。他们并不想像他们的祖辈一样,被困在这大山之间,他们不但渴望走出去,甚至早已付诸行动,只是一没知识二没钱,进了城也依旧过的很苦罢了。
无论如何,程煜都下定了决心,这趟任务结束之后,他一定要想办法帮老人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
至于具体的方式,程煜还需要进一步的思考,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想得明白的事情。
“老伯,您也别太自责了,像是这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不翼而飞,就连警察对此也是束手无措,这并不是您的责任。”
纪蛮子一口喝完了浅碗之中的酒,道:“道理我也懂,但终究这圣物是在我手里遗失的。否则如你所言,现在能卖个一千多万,寨中这些人,每家每户能分个二三十万乃至更多一些,也算我这任族长没白当了。社会发展的太快了,我们的族人也没办法一直过着这种离群索居的生活,年轻人现在都进城了,只留着我们这些老人独守青山。我知道,寨里的年轻人,在城里也都过得很苦啊!”
“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程煜安慰着老人。
纪蛮子略微出了会儿神,时不时的抽上两口旱烟,等抽不动的时候,这才回过神来。
“小钟啊,这样说来,你是研究历史的?”老人似乎摆脱了那种愧疚的情绪。
程煜如今也只能顺着这根杆子继续往上爬了,他说:“算是吧,学这个的,想了解这件事,是为了写毕业论文。我的导师倒是正经研究明史的,我只是为了投其所好想写一篇他研究方向里的论文罢了。”
“你还是个学生?”
程煜心说我这个年纪是学生很正常吧,但考虑到老人跟外界沟通很少,在这屋子里坐了半天了,甚至连电视都没看见,老人获取资讯的方式,大概也就是这间屋角落里的那台小收音机吧。
“嗯,大学生,马上就要毕业了。”
纪蛮子沉思片刻,又道:“你还是个学生,那看来那顶凤冠你大概率也没什么机会看到了,不过这没关系,如果你只是为了了解历史,我这个老头子还是能帮的上你一些忙的。”
说话间,老人站起身来,朝着后屋走去。
“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找些东西。”
程煜便坐在桌前,品尝着老太太给他准备的菜,耐心的等待着纪蛮子的回来。
后屋传来合页开关时木头挤压发出的声响,大概是老人在箱柜之中寻找什么吧,没多久,老人拿着一个很多年前就消失在多数人生活中的饼干桶走了出来。
这饼干桶大概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很多掉了漆的部分都已经长满了铁锈,纪蛮子将其放在桌上的时候,那些部位还在扑簌扑簌的往下掉着锈渣。
老太太嗔怪的看了纪蛮子一眼,从他的手里接过那个饼干桶,拿到一旁轻轻的拍打着,直至上边不再往下掉落锈屑。
取过一根竹条,老太太撬开了饼干桶的盖子,小心翼翼的将里边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两个粗蓝布包裹着的犹如书本大小的东西,纪蛮子接过来之后,摊放在程煜的面前,将外边包裹的粗蓝布解开。
第一个包裹,解开之后呈现在程煜面前的是一本书的模样,确切的说应该是好几本书摞在了一起,表面那本封面上写着“纪氏宗谱”四个大字。
“这是我们宗族的族谱,从纪皇后开始,往下这五百年的都在这里了。说我们就是纪皇后的族人,并非牵强附会,而至少是由那位皇帝本人确认过的,只不过出于某些考虑,并未将其公开罢了。”
程煜翻开一本族谱,却发现竟然都是打印出来的,不由得有些疑惑。
“以前的族谱太过陈旧了,几百年来也不知道誊抄了多少次。五年前的时候,阿瓦来寨里换东西,我正准备把族谱重新誊抄一遍,就让他下次来的时候帮我带些纸张。然后阿瓦告诉我,现在城里人都很少亲笔写字了,都是用一种叫电脑的东西打印,说是字迹清晰更易保存,而且存起来之后下次只需要加上新的内容,就可以直接打印,不需要再重新誊抄。我也并不是太了解,就委托阿瓦帮我办这件事。他把我们的族谱拍了照片,数日之后再来,便给我带来了这些族谱。我一一对照过了,半点差错都没有,而且这看起来真的更加规整。哦,他还给了我一个这东西……”
纪蛮子打开另一个布包,从里边取出一个小小的优盘。
“他说这些族谱全都存在这个东西里了,下次只需要把新增的名单写下来,再连同这个东西一起交给他,他就能帮我更新我们的族谱。”
程煜解释道:“这个叫做优盘,是一种存储电脑文件的介质,只要把这个插进电脑,里边的内容就都能显现出来。纸张保存撑死几百年,这东西几万年都不成问题。”
另一个布包已经打开,程煜看到,那里边有不少冲洗好的照片。
纪蛮子将其取出,放在了程煜的面前。
“这是早些年那顶凤冠还在的时候,寨里的年轻人带回来相机拍的照片。大部分都是我们祭祀的照片,但也有几张专门拍的是那顶凤冠。这可以让你对圣物有些直观的了解,让我给你描述,我也描述不清楚。”
“多谢老伯了。”
没想到,这纪蛮子还藏有凤冠的照片,程煜赶忙从那些照片中找到了凤冠的特写照片。
或许是因为那个底座过于惊艳的缘故,程煜看到这个凤冠,反倒觉得也没有那么稀奇了。无非就是个用黄金打造的极其精细繁复的冠带而已。
因为这并非是给活皇后戴的凤冠,因此原本凤冠上那些应该使用各类珍奇鸟类羽毛制作的部分,这顶凤冠却是使用了黄金打造胚子,上边再镶嵌各种颜色的宝石来呈现羽毛的模样,程煜估计,这顶凤冠比起真正给人戴的凤冠,少说也重了十来斤的样子,真要是给哪个皇后带上这玩意儿,脖子当场就能压断了。
除去这些周边修饰的部分,整个后冠的主体,几乎已经看不出黄金的底子了,上边密密麻麻镶嵌着各种宝石,即便是在照片里,也能感受到那些宝石的流光溢彩。
简单的扫了几眼,程煜心道这后冠上的宝石单抠下来也得值个千把万了吧,看来自己给这后冠的估价还真是很有点井底之蛙的意思。
为此,程煜也不禁干咳了两声,有些尴尬的说:“老伯,刚才我还是小瞧这凤冠了,这顶凤冠,我保守估计价值得在三千万以上。”
纪蛮子倒是不骄不躁四平八稳:“价值再高,如今也是镜花水月,说来都是我的错啊。”
第七百九十五章 斗彩鸡缸杯
其实无论是族谱还是这些照片,对程煜来说都是半点用都没有的东西,但谁让程煜不得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呢?他也只能装作对这些很感兴趣的样子。
“老伯,您这族谱能不能给我复制一份啊?还有这些照片,我能翻拍一下么?”程煜自己要这些虽然没用,但却可以给薛正昊,虽说薛正昊要那顶后冠,目的其实是后冠里隐藏的秘密,但他的老丈人是搞明史研究的教授,这倒也是实情。后冠肯定是要交给薛正昊的,这些族谱和照片,就当是给薛正昊的添头吧,这也更符合程煜把后冠交给薛正昊时的人设。
“你是要将这些族谱誊抄一份么?这可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嘞!”
程煜摆摆手,笑道:“您这个优盘啊,既可以插在电脑上使用,也可以插在我的手机上,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就用手机复制一份存档就行了。这些照片,我也只需要用手机再拍一份就行。”
纪蛮子显然不是特别明白这一系列的操作,但还是同意了,程煜便将Type-C接口的优盘插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很轻松的就将里边的文档复制了一份。
逐一拍摄完所有的照片之后,他看到那个蓝布包里还有一块折起来小布包,程煜不由得投过去好奇的眼神。
纪蛮子看出程煜的心思,便将那小布包取了出来,展开之后,程煜看到里边是一枚白玉质地的无事牌,长约五公分,宽约三公分的样子。
说是无事牌,但却又和平常的无事牌不尽相同。
无事牌,正字应该是无饰,也即没有装饰的意思。绝大多数的无事牌都应该是两面光板,但现在也有些刻有简单字画的无事牌。
眼前这枚无事牌,朝上的正面,却是密密麻麻刻满了古怪的纹路,程煜端详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可以上上手么?”程煜问到。
纪蛮子示意程煜随便,程煜便拿起那块无事牌,一上手就发现更有奇特之处。这无事牌,竟然不是平平整整的长方体,虽然正面大致是一个长方形,但厚薄却并不均匀。不光是左右不均匀,上下也不均匀,总的说来,是纹路面的左上角最厚,右下角最薄,摆放在桌面上,还会轻微的上下摇晃。
因为无事牌的一头有宝盖,所以很容易区分上下。无事牌的宝盖通常都凋有花纹图桉,这块也并不例外,但古怪的是这无事牌顶端宝盖上明明凋的是一凤一凰,但却只凋了一面,并且和无事牌上的那些古怪纹路还是截然相反的两面。
无事牌上的古怪纹路,放在那儿的时候,还分不清到底是有意凋刻上去的,还是玉石本身的纹路,但拿在手里就看的明明白白了,这绝对是专门凋刻上去的纹路。
可这纹路为什么会跟顶端凤凰一正一反呢?
原本程煜以为这有纹路的一面是正面,现在却拿不准了。
纪蛮子也看出程煜的疑惑,便悄声解释道:“有凤凰的一面才是正面,那背面的纹路是被隐藏在凤冠之中的。”
程煜一愣,忙道:“这玉牌原本是嵌在凤冠上的?”程煜又拿起那顶凤冠的照片,这才察觉自己刚才就觉得这凤冠上有些奇怪,背面似乎缺了一块,竟然是中空的,程煜当时还以为那是特意做的留白,原本想的是这不会是给皇后留的辫子口吧,现在只觉得自己蠢哭了,谁戴凤冠的时候,会还要留个辫子啊!
纪蛮子摆摆手,慢吞吞道:“倒也不是嵌在上边的,只是凤冠上留有嵌入这块玉牌的位置。这是我们宗族口口相传的,每一任族长都会告诉自己的卸任者,这块玉牌除非重大祭典,否则不被允许一直嵌在凤冠之上。说来也惭愧,我接任族长之后,还从未遇到过什么重大庆典,是以这块玉牌便一直在我这里保存。”
程煜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玉牌!
我的天呐!
秘密是不是就在这儿了?
难怪自己那位前任偷到了后冠也没能破解其中隐藏的秘密,合着这秘密不止是留存在后冠之上,还包括这块玉牌啊!
而那些看上去古怪的纹路,程煜似乎也突然就明白了。
地图啊!
藏宝图!
朱佑樘啊朱佑樘,你想给你母亲的族人留点钱,那你倒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啊!好家伙,一晃五百年,你母亲的族人完全不知道这后冠背后还藏着一堆其他宝贝呢!
虽然还未经证实,但程煜已经脑补出了一切!
这么说来,光是得到后冠也屁都发现不了,这地图少了一大块啊。
程煜一把拿起那些照片,找到特写后冠正后方的一张,果然,那看上去留空的缺口,正是这玉牌的形状。只是,那留空的周围,依旧是镶满了各式珠宝,也并未看到其他纹路。
想起老人刚才所说,凤凰的一面才是正面,那岂不是说这玉牌上刻有地图的一面,是和后冠的内部呈同一个平面的?也就是说,那幅地图的其余部分,是刻在后冠内部的?
纪蛮子可不知道程煜这会儿工夫就脑补了那么多的内容,他还在继续介绍:“我一开始拿到这块玉牌也不知道哪是正哪是背,可当我尝试着把玉牌安放到凤冠上去的时候,才发现正反很容易区分。”
程煜陡然间福至心灵,说道:“因为这块玉牌厚薄不均,如果放反了,便一边深陷其中另一边却凸出冠面,所以,只有当凤凰这一面朝外,才能完整的将玉牌镶嵌其中。”
“小钟你还真是聪明呐。”
程煜又问:“那那顶凤冠的背部内面,是不是也和这玉牌上一样,凋刻有很多的纹路?”
纪蛮子微微一愣,随即道:“这我倒是没注意,不过凤冠背部的内里,的确有些坑洼,而正面和两侧的内里,却是平整的很。”
程煜心中大喊了一声宾果!全中!绝对就是如此了。这也简单了,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拓印,就能把后冠内部的纹路描绘下来,然后加上这块玉牌,应该就是一幅完整的地图了。
当然,科学进步到今天这个年代,一切就变得更加的简单,拓印的步骤都可以省了,只需要把玉牌镶嵌进去,然后用摄像头在内部拍个照片就什么都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朱佑樘这位皇帝,会给自己母亲的族人留下什么样的财富呢?
这样程煜倒是也方便了,甚至都不需要把后冠拿到手之后再去研究什么,而只需要让那顶后冠在自己手里经个手,一分钟都要不了,程煜就能得到后冠上那部分地图。而这块玉牌上的地图部分,无论是薛正昊还是别人,只要程煜和纪蛮子老人不说出去,只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其实,关于圣物,老族长还告诉过我一件事。”纪蛮子还在慢慢的叙述。
程煜用手机拍摄了那枚玉牌上的图桉,确认清晰之后看着老人,说:“什么事?”
“老族长说,圣物里隐藏着一批窑藏,等到哪天皇后显灵,我们族人就能得到那批窑藏……这我却是不信的,哪有什么显灵,非要说显灵,这凤冠倒是离奇消失了。再说了,真要是有什么窑藏,几百年来还能没人发现?”老人说起这些,不禁还是有些郁结。
程煜却一下子明白了。
窑藏,大概率指的是一批瓷器。
要知道,明朝那可是中国瓷器史上极为重要的一个时期。永乐朱棣宣德朱瞻基就不用说了,朱佑樘的爹是谁?朱见深啊,朱见深的年号可是成化啊。成化斗彩鸡缸杯,14年苏富比拍卖会上,那可是拍出两点八亿港币的天价啊!
朱佑樘在位的那些年,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名瓷,但他老爹的斗彩鸡缸杯,那可是在皇宫里御用的酒杯啊,朱佑樘能不弄几套一块儿给埋起来?
虽说这斗彩鸡缸杯真要是一下子冒出十只八只就没那么值钱了,但随便一个那怎么也得小一个亿的价格吧?
真要是这样,这批窑藏的价值可就有些吓人了啊!
程煜简直要兴奋的跳起来了,真要是这样,那完成任务之后,自己得拿到多少积分?
一个亿是一万点积分,十亿那就是十万点,哪怕没有什么三倍双倍奖励,一批窑藏啊,那怎么不得值个三五十个亿?三五十万点积分,程煜直接爆表了,一百年生命时长你看可还行?
冷静冷静,不要得意忘形——程煜赶忙敬告自己。
冷静下来之后,程煜又想,这窑藏过去五百年了,山转水移的,地图能不能找的到确切地点还两说呢。而且这么长的时间,保不齐早就被人不小心挖出来了。即便是没被人挖出来,现在还能剩下多少完整的也不好说。
总而言之,别想的那么美,神抠系统就没做过这种亏本的买卖,一次任务,直接干掉一百年生命时长那绝不可能!
这一下,程煜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程煜看着老人,认真的说:“也未必就不是真的,只不过可能老族长太过于相信神明的显灵,并没有太用心寻找过凤冠里隐藏的秘密。那毕竟是你们宗族的圣物,我想几百年来,大概也没人敢放在手里把玩研究吧。”
纪蛮子哂然一笑,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凤冠十二年前就被人盗走,即便你说的那个越南拍卖会上就是我们宗族的圣物,我们也没有能力将之取回。你刚才问起凤冠的纹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程煜点点头,也没打算欺瞒老人,他说:“是的,虽然当时您还没告诉我关于窑藏的事情,但我看这纹路,总觉得像是山形水势,您又告诉我刻有纹路的一面是背面,当初打造这顶凤冠的可是那会儿的皇帝,如果这些纹路是天然的,他又怎么可能用这么一块玉石呢?这等于是替他母亲设立的长生牌位啊!所以我就怀疑那凤冠上是不是也有文章,而您的话,以及之后告诉我关于窑藏的事情,基本证实了我的猜测。”
“这就是窑藏的地图?”
第七百九十六章 自投罗网
程煜苦笑着说:“我也只是猜测,这我并不敢断定啊。”
纪蛮子看着程煜,半晌都没有说话,但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却几次呈现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老伯,您要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纪蛮子叹了口气,似乎显得很是羞赧,他将要说出的话,大概对他而言也是个很艰难的选择吧。
依旧犹豫了一会儿,纪蛮子终于还是开了口:“小钟啊,我相信你是个好人,所以关于圣物的一切我也并未瞒着你。我刚才看你拍摄了玉牌上纹路的照片,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有可能也能拍到圣物内部的照片?从而把这组成一幅完整的地图。”
程煜已经知道纪蛮子想要说些什么了,他必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的族人。
纪蛮子当然不会知道,程煜不是有可能拍到,而是他如果想买,三个薛正昊也不可能抢得过他,所以那顶后冠,几乎必然会被他拍下内部的地图。
“老伯,我明白您要说什么了。”
纪蛮子缓缓垂下头去,他已经说不下去了,能说到这份上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艰难。
“首先,我的确想到这玉牌可能是地图的一部分,也认为凤冠里藏有地图的另一部分。而如果这最终被证实真的是地图,的确有可能就是藏有你们宗族五百年来都寻之不得的那批窑藏。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批窑藏存在,那么我想,那里边藏着的,应该都是明朝永乐、宣德以及成化年间的瓷器,任何一件都将至少是百万起步的价格。那些瓷器如果能够保存完整的话,总价值不可估量。其次,我也的确有机会接触到那顶凤冠,但到底能否取得凤冠内部的图桉,我也不敢打包票。而即便我能得到完整的图桉,并且这就是地图,可五百年的沧海桑田,谁也不知道还能否按照五百年前的地图寻找的到窑藏的确切地点。即便找到了,那些窑藏是否还保存完整,这也是未可知之的事情。”
纪蛮子重重的点点头,说:“这些我都明白,你不用一一跟我细说。其实,我就是想问,我……我想问……”
“您想问我,如果我真的得到了那批窑藏的瓷器,变卖之后能否分一部分钱给您的族人?是么?”
纪蛮子咬着嘴唇,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似乎他也知道,这其实很难启齿。如果这顶凤冠还在他手里,他委托程煜去寻找那批窑藏,当然可以理所当然的跟程煜分配那些瓷器带来的财富,但现在,地图最重要的部分根本就不属于他了,即便那也是贼人偷走的。
“要我说实话的话,其实不能。”
纪蛮子原本眼中还存有几分希冀的目光,听到程煜这断然拒绝的话,顿时就熄灭了下去。一时间,老人似乎又老了几岁。
“不是我不愿意分钱给你们,也不是我贪心不足,因为那批瓷器,即便发现了,那也绝对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那些可都是古董啊,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批窑藏,那肯定是皇家御用的物件,说句不好听的,那每一件都是国宝,我也不可能将其据为己有,就更别说变卖换钱了。”
纪蛮子这才明白,程煜不是不想跟他们分,而是这些瓷器如果真的存在,程煜也是打算上交国家的。
“但是,我如果真的有机会找到这批瓷器,在我把它们交给国家之前,我一定会跟有关部门说清楚这批瓷器的来历。奖金之类的可能没办法,但我想,如果我提出让相关部门为你们的族人安排一份长期的工作,给他们一份稳定的生活,应该不会太难。”
听到这些,纪蛮子双眼一亮,旁边那满脸皱纹一直都笑眯眯的老太太,也笑得愈发灿烂了。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真的有那么一批瓷器,且瓷器的价值不可估量的前提下。否则,如果只是一批打烂的瓷器,或者数量很少,我也不可能厚着脸皮让国家给你们的族人安排工作。即便我说了,他们也不会搭理我啊!”
“这些我都懂。既然是这样,小钟啊,你也别拍什么照片了,这块玉牌我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程煜苦笑着摆手,“老伯,这么说吧,光是这块玉牌本身,价值最起码也得几十万了。”
“我要的不是钱,我只希望给我的族人们赢得一点希望。”
看着纪蛮子坚定的眼神,程煜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接受了老人的这份好意。
“那好吧,玉牌我收下。不过,能接触到那顶凤冠,以及后续能够操作那么大一摊子事情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叫程煜,是吴东程氏集团的少主,我会把这块玉牌交给他,后续的事情也将会由他来接手。我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即将毕业,连工作都没搞定呢。只有他那样的人才有能力操办这一切。请您放心,他跟我意气相投,非常要好,秉性也不错,我今天承诺给您的,他一定会替我完成。而且,这件事交给他还有个好处,他家里有个很大的集团,他自己本人也是一家企业的老板,即便最终没有找到那批窑藏,他或许也能帮着您的族人安排一些事情。”
纪蛮子并没有想太多,他这种老人,一旦决定相信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在产生任何的怀疑。
“你说的我就信。”
“明天一早我就走了,多则十天半个月,短则一个星期,我那位朋友就会到这里来见您。”
“好,我等着他!”纪蛮子端起了酒碗,程煜也端起酒碗,一老一少碰了一下,分别一饮而尽。
窗外突然又是一声惊雷,滚滚而来,压得特别低,就彷佛炸响在屋顶一样。
不一会儿,天空里再度划过一道闪电,彷佛要撕裂整片夜空一般,让天地间在一瞬间宛如白昼。
就在这闪电之间,程煜和纪蛮子都看的很真切,那后方断崖之上的祖先祠堂旁,有两道身影,他们手里举着彷佛锄头一样的东西,正砸向祠堂的大门。
纪蛮子微虚着双眼,说:“果然是贼啊!这是没办法进去,只得铤而走险了。”
程煜则说:“我去看看。”
纪蛮子摆摆手,说:“没必要,反正祠堂里已经没有东西了,他们要砸门,就由得他们去吧。”
程煜其实很想去,因为他觉得那两道身影里很可能就有化身为秦川的程傅,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干掉程傅,今天这趟山路就算是走的完美了。
“这么大的雨,山路又不好走,等你爬上去,那人早跑了。而且你一个人,他们可是三个人,随他们去吧。”
见老人这么说,程煜也只好作罢。
虽然程煜很想仔细的看清楚那断崖上祖先祠堂外的俩人有如何行动,但在连绵不绝的厚重雨幕之下,视线着实不清不楚,也只能趁着有闪电的时候看上一眼。
大概到第四道闪电的时候,祠堂门口的两个人影不见了,看来,他们已经砸开了祠堂的大门,一无所获之余,也只能作罢。
这时候,纪蛮子却站起身来,对着老太太说了句瑶语,老太太也回了一句,纪蛮子摆摆手,又说了些什么,两人僵持了大约半分钟,纪蛮子终于一摆手,老太太这才起身从后院拿来了两件蓑衣。
程煜一愣,赶忙问道:“您这是要干嘛?”
“我去祠堂看看,那些人应该遍寻不到圣物的底座,已经离开了。但这风大雨大的,我得去看看祠堂里那些祖宗牌位。”
“我陪您一块儿去吧。”
“山里的路不好走,你们城里来的人走不了的。别担心,我们不走正常的山路,我们屋后有个吊篮,平时我和老婆子都是坐在吊篮里上下的。你这个体重,我们俩谁都拉不动你,你去了也帮不上忙。我原本是想让你帮着拉我上去,但老婆子非得跟我一起去,就用不上你了。”
程煜只好就此作罢。
纪蛮子和老太太披上蓑衣,从后门走了出去,程煜就站在后门处看着两位老人。
果然,他们走到断崖旁,从地上摸起一根粗壮的绳索,捯了几下,程煜看到了一只竹筐。
老太太先跨了进去,纪蛮子则站在一旁拉动那根绳索,竹筐晃晃悠悠的向上而去,不多会儿,老太太就已经到了断崖的上方。
竹筐又被放了下来,纪蛮子跨进去之后,程煜看到刚才纪蛮子拉动的那根绳索离奇的悬空而起,自行朝着崖顶而去。这是魔法么?这绳索怎么会自行上去的?
很快程煜也就明白了,虽然在这漆黑的雨夜之中,啥也看不清,但一根绳索是绝对不可能自行升起的。估计是绳索上绑有细绳,拴在崖顶,上边的人只需要拉动细绳就能把粗绳拉上去,然后利用动滑轮组,就能把崖下的人给拉上去。
肯定有滑轮组,否则,这两位老人也绝不可能有力气把另一个人拉升这么长的距离。
两位老人上了崖顶之后,程煜就几乎看不大清楚了,他也便回到屋里,坐在桌前,慢慢的喝着那碗酒。
正喝着,程煜却听到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两块木头轻微碰撞发出的声响。
程煜回头一看,门上的门栓正在轻微的移动着,程煜乐了,这是程傅自投罗网来了?
也就是一瞬间,程煜就想明白了,肯定是程傅带着两名同伙去了祠堂,砸门而入之后却没发现底座,便猜到是老人将其藏了起来,于是便找到了这里来。
第七百九十七章 蠢贼两名
程煜二话不说就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个武术,倒也没急着立刻使用,毕竟武术持续的时间有限,他悄悄的站在了木门之后。
门栓一点点的被拨动,终于被拨开了,程煜只觉得程傅和他的两个同伙也真是有够蠢的,这大晚上整个瑶寨就这一个屋子里有灯光,你们要是直接破门而入倒也罢了,居然还跑来学人家拨门栓,这不是给屋里人准备的时间么?难不成你还指望屋里的人察觉不到门栓被拨动的动静?
木门被推开一条缝,站在门旁的程煜看到一双贼熘熘的眼睛朝里张望着。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倒是赶紧进去啊,有病吧,屋里又没人你看个屁啊!”
那双眼睛的主人不满的反驳道:“万一还有人在屋里呢?”
“那个老头和那个老太婆都已经去祠堂了,这屋里还能有谁?而且,就算屋里真有人,咱俩跟这拨了半天门栓,你当屋里的人是死人呐?一点儿都察觉不了?赶紧的,赶紧进去!”
话音未落,木门就被推开了,前边那人是被后边那人推进来的。
程煜稍微扫了一眼,就发现他们只有两个人,其中并没有“秦川”的身影。
程煜微微一皱眉,心说程傅人呢?
俩人进来之后,陡然间看到门后居然真的站着一个人,俱是吓了一跳。
程煜也不跟他俩废话了,直接就选择了使用武术,几乎就是一个照面的事儿,程煜就已经轻易的制服了这两个家伙。
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程煜简直怀疑,自己即便不使用武术,凭借现在自己的肌肉记忆,也能干翻这两个人。当然,那样的话就没现在这么轻松了,指定还得来来回回几下。
撂翻这两个家伙之后,程煜立刻冲出了房屋,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程傅的踪影。
除非程傅这会儿也使用了某种藏匿的能力,否则,以程煜使用武术之后的身体素质,眼力和听力,普通人根本没有藏得住的可能性。
大概率是只有这俩人。
也不知道纪蛮子和老太太还有多久能回来,但总归是事不宜迟,程煜这时候也没心思去心疼十点积分了,他直接在系统商城里又兑换了一个催眠术,选择使用之后,一脚踹醒了一名被自己刚刚打晕的家伙。
然后,催眠术就发挥了作用,程煜沉声问道:“你的名字?”
“丁奇。”
“他叫什么?你俩什么关系?”
“他叫郑彬,是我堂弟。”
“你们还有一个人呢?就是那个叫秦川的。”
“他被我们打晕了,绑在上边一间屋里。”
打晕了?程煜稍稍一愣。随即明白了,这大概就是黑吃黑吧。只是这俩货也太性急了,啥也还没找到呢居然就已经吃黑上了,你们好歹也等东西到手了再卖同伙啊!
“你们和秦川是什么关系?”
“就是以前我们哥俩跑路到吴东的时候,他接待过我俩。他前两天找到我们,说是有笔买卖想跟我们一起做,说这寨子里有个宝贝,卖了之后少说值个一二百万的。我们就跟他一起来了。”
“你和你表弟是在那儿跟秦川碰头的?”
“我在防城港,郑彬在湖南老家。主要是秦川说这笔买卖可能会有些危险,想要带上家伙。他知道我俩有家伙。但我们没子弹了,所以我就先来了防城港,找以前一起混过的人买子弹,秦川去接的郑彬,带上了家伙,又到防城港接的我。然后我们仨一起来的这里。”
程煜总算是明白了,程傅在武汉下了高铁,租车,的确没有在武汉见任何人。然后半路上接上了有枪的郑彬,郑彬和这个叫丁奇的家伙,估计要么是不会开车,要么是连租车的钱都不够,反正他俩没办法直接带着枪来防城港。所以丁奇一个人过来了,找人搞到了子弹,等着程傅接上郑彬之后在防城港碰了头。
看来这俩人真的是没什么用的,他俩估计连这趟防城港之行究竟要做些什么都不知道。程傅也未必就知道这个底座到底值不值钱,他只是觉得后冠消失那么久,其中的秘密都没有被发现,指不定底座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所以就骗这俩人底座能值个一两百万,倒是误打误撞说的没什么错,然后把这俩人给骗了过来。
之所以要骗这俩人来,应该就是为了他们手里的枪吧,毕竟如果是程傅以前的身份,搞到枪械说难倒也没那么难。但是现在他以秦川的身份,就只能从秦川以往的记忆入手。只是没料到,这哥俩心太急,心也太黑,连东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居然就对程傅下了手。
程傅这也算是马失前蹄了吧。
从丁奇身上搜到了一把连膛线都快磨平了的手枪,卸下弹夹一看,里边只有八颗子弹。这俩孙子是真穷啊,买子弹的钱都不富裕,居然一个弹夹都没装满。
程煜顺手把枪塞在后腰,然后说:“你背上他,带我去你们绑住秦川的屋子。”
在催眠术的作用之下,丁奇又显然属于毫无意志力可言的货色,自然是毫无障碍的执行了程煜的命令,把郑彬背在了身后,然后带着程煜出了门。
就在程煜审问丁奇的这段时间,雨居然离奇的停了下来,这倒是给程煜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
丁奇背着郑彬,带着程煜沿着青石台阶一步步的上行,也没走多远,就朝着左边拐去,很快站在了一间破败的矮房门口。
程煜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带你们来这个寨子的是个本地人,那人是谁的关系?”
“是秦川那小子。我们哪知道哪有宝贝啊,要是知道了,早就没秦川什么事儿了。”
程煜点点头,又问:“那个人呢?”
“那孙子就负责带路,把我们带到寨子里,时间太晚了才住了一晚,今天早上拿到钱就走了。他早就不住这儿了,全家就只剩他一个人,这是他的祖屋,到处漏水漏风的。”
程煜倒是也能理解,估计程傅是给了那人一笔钱让他带路,而那个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到死也未必会再回这座瑶寨,是以即便知道程傅等人的目的是那个底座,他也没什么护宝之心,而看到这三个人奇形怪状加上手里有枪完全是亡命之徒的状态,也就彻底没有了想要分一杯羹的念头,拿到带路的钱就麻熘儿走人了。
跟着丁奇进了屋,可却并没有如愿看到程傅——也即秦川的身影。
丁奇还都囔呢:“就把他绑在这床腿上的啊,怎么没了呢?”
程煜点亮手机的闪光灯一看,那破床,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以前的老物件,这房子好些年没人住了,木头早就腐蚀的不成样子。程傅当然是被绑在床腿上的,但只要稍微挣扎一下,床腿和床架子就脱开了,程傅只需要站直起身,就能把绳索从床腿的上方抽出来。
哎呀,不好,程傅跑了,他不会跑去纪蛮子那儿了吧,真要是那样,老头老太可就有些危险了。
如果程傅在这儿,程煜也就没打算再回纪蛮子那边了,直接干掉程傅,然后让这俩人抬上他的尸体,也不用催眠术,只需要用枪押着他俩,他俩就得乖乖听话把程傅——也就是秦川的尸体带到山上找个地方给埋了。完后这俩人怎么处理也不重要了,他俩帮着埋尸,估计死也不会告诉别人秦川的下落,甚至程煜可以直接逼他俩杀了程傅,那就更不用担心他们会把这事儿说出去了。
即便真有一天他俩被警察抓了牵连出这件事,程煜现在可使用着易容术呢,完全就是另外一张脸,他俩就算记性再好,也不可能画出程煜本人的画像来,警察自然也就怀疑不到程煜头上来。
但是现在程傅居然跑了,如何处理这俩人还真就成了问题。
事不宜迟,程煜也不敢多琢磨,毕竟那边纪蛮子和他妻子可能会有危险,程煜可不想看到那两位可敬的老人出什么事。
“你背上你表弟,赶紧的,跟我回刚才那屋子。”
说罢,程煜直接跑了出去,丁奇在催眠术的控制下,绝对会不打折扣的执行程煜的命令。
程煜一路飞奔,很快回到了纪蛮子的房子,刚冲进门,就看到也恰好从后门处回来的纪蛮子以及老太太,程煜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程傅去了哪儿,但至少纪蛮子和他妻子没事,程煜也就放心了。
两位老人正在后门处脱着蓑衣,半背对着程煜,并没有看到他,程煜赶忙转身出了院子,迎向正朝着这边赶来的背着郑彬的丁奇。
这一次,程煜再没有留手,一记掌刀切在丁奇的颈部大动脉上,丁奇应声软绵绵的倒地。
程煜对着陷入昏厥的丁奇说道:“一会儿你再醒来的时候,就会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
对于催眠术的效果,程煜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丁奇此刻是在昏迷当中,但依旧会被催眠术所控制,他的记忆,将基本上会回到刚推开门就被干翻的那一刻。
一手一个拖着这俩人,程煜回到了纪蛮子的屋子。
“小钟,你去哪儿了?”纪蛮子正在屋里四下寻找呢,他和老太太回来之后却没看到程煜,房门还打开着,不由得奇怪万分,差点以为程煜偷了底座跑路了。
此刻看到气喘吁吁的程煜,放心的同时又觉得透着古怪。等他看到程煜手里还拖着两个人事不省的人时,脸色不由显得愈发古怪。
第七百九十八章 谎话精
程煜已经编好了谎话。
“您二位刚才去祠堂的时候,这两个家伙跑来拨门栓,他们大概以为你们去了祠堂屋里应该没人了吧?他们可能在祠堂里没找到底座就觉得肯定是您把底座藏在了家里,所以就跑到这儿来了。我就在门后等着他俩,门一开我就先动了手,万万没想到他俩居然还有枪。也幸亏我打了他们一个没防备,把枪打在了地上。等我捡起了枪,他俩见状不妙就想跑,我也没多想,直接就追了上去。追了半天,他俩其中一个一脚踩空摔了下来,好死不死的撞到另一个,结果俩人就这么滚下了台阶,昏过去了。我想虽然是贼,也不能把他俩就那么扔在外边,所以就把他们拖过来了。”
这番话,其实大差也不算差,至少开头和结尾都是真实的,只是过程稍微改编了一下。
程煜说完这番话,突然有几分罪恶感,他觉得自己得到系统之后简直变成了一个谎话精。
纪蛮子面露担忧之色,迎上前来,说:“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他们也是做贼心虚,我一路追着他们,他们只顾着仓皇逃窜,结果自己摔晕了。老伯,您赶紧看看,底座没丢吧。我刚才一时情急就冲了出去,这屋里也没人,门还开着,您之前不是说他们有三个人么?”
纪蛮子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进去后屋看了一下,好在底座还在,现在的问题是要如何处置这两个家伙。
程煜说:“这俩人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还有一个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那个人身上还有没有枪。”一边说着,程煜一边从后腰处把那把枪拔了出来,放在桌上。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的生活经验完全不足以让他们处理这样的事情。像是这样宁静的村落,平日里几乎就不会有外人进来,要来也是镇上的公务人员,他们哪见过还能带着枪的贼啊。
看得出来两位老人虽然还算沉着,还终究还是有些惊慌,程煜便在屋里找了两根绳子,将俩人分别绑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再将两只脚从后方提起来,绑住四肢,这种姿势,正常人基本上是完全无法挣脱的。
随后程煜一脚一个踢在地上那两个蠢贼的腮帮子上,俩人悠悠的醒了过来。
郑彬的记忆只是停留在刚推开门那一瞬间,程煜在他眼里就是一道黑影,然后他就直接被打晕了。丁奇其实也没比他好多少,只看到表弟郑彬倒了下去,然后自己也就跟着失去了意识。之后被程煜弄醒用催眠术盘问了半天的事,此刻已经完全不记得了,被封锁在了大脑的某些褶皱当中。
俩人醒过来之后完全处于迷茫的状态之中,想要挣扎,却发现被捆的跟个虾米似的,根本动弹不得。
等他俩终于看明白屋里的情形之后,也知道自己是没机会挣脱了。
“你俩是什么人?”程煜装模作样的又问了起来。
丁奇似乎觉得这句问话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任何,看了看自己的表弟,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郑彬,似乎胆子比丁奇还要更小一些,看到程煜手里那把原本属于他们哥俩的枪,也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便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是表兄弟,我们不是坏人呐,我们也是被人忽悠了,那人说寨子里有宝贝,我们就跟着过来了。”
“好人带着枪?”程煜把玩着手里的枪,眼神玩味的问到。
郑彬连连否认:“枪不是我们的,是那个人的,他告诉我们说山里有野兽,带着枪是用来防身的。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程煜一脚踹了过去,郑彬疼得嗷的一声。
“你俩要是好人跑到人家祖先祠堂去砸门?没找到你们要找的东西之后就跑来撬门栓?这要不是我在屋里下手快把你俩的枪打掉了,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成死人了?”
郑彬这下不说话了,他着实想不起来推开门之后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自己的表哥丁奇,心说你没鸟事举着枪进门干嘛?
丁奇也是一脸懵逼,心说枪还在我兜里,我进门的时候没掏枪啊。想的是屋里没人,我当时也是这么跟郑彬这个傻缺说的,可谁曾想一进门就被打晕了。
但他俩都清楚,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绝不能承认自己是存了杀人越货的心思的,否则,就在这深山沟沟里,眼前这两老一少把自己哥俩杀了扔山里,那也就是梯田添了点肥料而已。
“你们说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呢?”程煜虽然知道程傅已经跑了,但他刚才问的也并不清楚,只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化身秦川的程傅。刚才丁奇只是说把程傅打晕了绑了起来,却并没说清楚程傅被打成什么样儿了。看这俩人的模样,估计程傅应该不止是被打晕那么简单。
“在我们住的屋里,我们把他打晕了,绑在那屋里了。”
“黑吃黑啊?就这你们还敢说你们不是坏人?”程煜忍不住笑了,就连纪蛮子和老太太也笑出了声。
丁奇眼珠子转了转,总觉得这番盘问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心念急转之下,说:“我们就是财迷心窍,想着过来偷走那件宝贝,但秦川说直接把族长绑了,要是不交出宝贝就杀了他。我们虽然贪财,但也不想杀人啊,没办法,我们只能跟他动起了手。也是失手之下,打断了他一条胳膊,头也给打破了,他还晕了过去。我们就想把他绑起来,然后自己来偷东西。我们刚才的确去了祠堂,砸开门之后没找到东西,就想着肯定是族长把东XZ在了家里。正好我们又看到族长老夫妻俩去了祠堂,这才想着趁机过来把宝贝偷走。我们真没想伤人啊,更没胆子杀人。”
程煜明白了,看来程傅断了一条胳膊。既然他胳膊都断了,想来是挣脱了绳索之后直接跑了,应该没胆子继续留在寨子里。就他断了一条胳膊的状态,留下来也没可能得到那个底座了。他当然不会知道这哥俩能被神兵天降的程煜给撂翻。以程傅的暗黑思维,他肯定觉得这哥俩得手之后,保不齐就会把他彻底留在这座山里,所以程傅应该只剩下连夜逃走这一条路。
“你们把人绑在哪儿?”虽然程煜知道程傅已经跑了,但是戏还得演全套。
丁奇赶忙说道:“就在上边,那个带我们来的人的祖屋……”
纪蛮子接过话头说道:“是阿笛的祖屋?”
“对对对,那人叫阿笛。”
纪蛮子冲着程煜点点头道:“我知道那个屋子。”
程煜站起身来,说:“阿伯,阿姨,咱们仨一起过去看看吧。这俩人在这跑不掉。”
纪蛮子和老太太带着程煜出了门,又走向了那座破败的屋子。
自然还是一无所获,然后三个人也都看得出来程傅是怎么能跑得掉的,那床实在腐朽的太厉害了,别说是一个成年男子,就算是一个孩子也能弄开。
“看来是跑了。”纪蛮子稍稍沉吟之后,又道:“如果真的断了一条胳膊,那应该是直接跑出寨子了,他不会知道这两个人能被小钟你打倒,肯定也担心这两个人回来之后会对他不利,对他而言,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出路。”
这一点纪蛮子倒是和程煜不谋而合,而程煜现在则是在想,自己如果快一点,或许还能追的上程傅,毕竟,从寨子里离开,只有一条路。程傅断了一条胳膊,绝不可能比自己跑的更快。
和两位老人回到屋子里之后,丁奇和郑彬明显试图挣脱但却徒劳无功,看到程煜回来也就老实了下来。
回来的路上,程煜已经想好自己该怎么做了。
“老伯,阿姨,这俩人绝对不像他俩说的那样,那个跑掉的人如何我不知道,但这俩人绝对是心狠手辣之辈。寨子里只有老人和孩子,把他们留在寨子里有百害而无一利。这样吧,现在反正雨也停了,我押着他俩离开。腿脚快一点,说不定还能把跑掉的那个人也一起抓住。然后我把他们交给警察处理。”
纪蛮子摆手严肃的否决了程煜的提议,他说:“绝对不行。山里刚下完雨,路滑的很。现在天色又黑的厉害,稍微一点儿不注意就容易摔着。虽然寨子里只有老人和孩子,但这大半夜的他们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还是等明天天亮了之后,我想办法带你们出山。”
“老伯,我知道您是好心,但这两个人留在寨子里太危险了。剩下那个人倒是不用太担心,那人断了一条胳膊,留在寨子里才像您说的那样,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但这两个家伙就不同了,我刚才如果不是出其不意,又抢到了他们的枪,他们俩也没这么容易被我制服。夜长梦多,留他们在这里太危险了。您只要帮我把他俩绑牢了,只留两条腿给他们走路,我手里还有枪,他俩不敢反抗的。”
丁奇和郑彬虽然也并不愿意现在离开寨子,他们也知道下过大雨的夜里走山路很危险,但这样他们或许还有跑掉的机会。要是等到明天天亮,那恐怕真的只剩下被送到警察手里这唯一一条路了。
所以二人此刻倒是格外的统一,连连点头,说:“我们不反抗,绝对不反抗,你叫我们往东我们绝对不敢往西。”
纪蛮子还在犹豫,他着实无法放心。
第七百九十九章 离开瑶寨
看着纪蛮子老先生那犹豫不定的样子,程煜差点都直接兑换一个催眠术让老人家答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看出了点什么,用瑶族的语言跟纪蛮子说了几句话,纪蛮子虽然还是显得很犹豫,但还是答应了程煜的提议。
找来绳索,纪蛮子和程煜配合着将丁奇郑彬二人绑成了粽子,只留给他们两条可以自由活动的腿。
临走之前,纪蛮子把程煜叫到一边,拿出了那个黄花梨木为主体打造的后冠底座,说:“小钟啊,虽然我知道你的身份未必是真实的,你的目的也未必是你所说的那样,但我活了七十多年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觉得你不像是个会作奸犯科的人,我想把这件东西托付给你。无论你是捐也好,卖也罢,或者自己留下也行,你带走吧。”
程煜其实明白老人家的意图,但还是诚恳的说:“老伯,其实没必要的。如果我真能找到那批瓷器,我相信我那位朋友一定会完成我对您的承诺。我也并不是为了这些来到这里的。”
纪蛮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眼角带出些笑意的纹路,他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虽然是个偏安一隅的老东西却也懂得,这几个人不就是为了这东西来的么。我这把老骨头,也护不住这东西几年了,等我两腿一蹬,寨子里的族人只怕更会为了这东西兄弟阋墙。你说着东西能值个几百万,这么多钱,对一个寨子几十户人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其中任何一户那都是一笔巨款呐。给你带走了,他们也就没什么念想了。这对我们这个也许存续不了多长时间的宗族来说,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程煜不再多言,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几百万他真没放在眼里,哪怕这可以为他换来几百积分。他暗暗下定决心,即便最终无法从后冠的秘密里得到任何,就凭这个后冠,在防城港投资个工厂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再把工厂的股份分给这座寨子里的瑶户,保他们十年二十年的分红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
“既然老伯您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的收下了。您放心,如果瓷器真的存在,我们也确实找到了,我那位朋友一定会给您的族人安排一个好前程。即便找不到,我会找个有实力的人,以这个底座的价值为限,做出投资,并且将未来的分红悉数分配给您族里的族人。”
纪蛮子重重的点点头,似乎对程煜的承诺很是满意,他说:“族谱你已经有了备份,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一天,你就按照族谱上的名单分配吧。”
程煜押着丁奇和郑彬离开了瑶寨,在程煜一直晃着手里那把枪的情况下,这俩人倒是没敢有任何的小动作,虽然程煜很清楚,他们俩这一路都肯定在琢磨着有没有逃走的方式。
山路本就难走,下过暴雨后的山路更是滑漉,虽不至于寸步难行,但即便是程煜走起来也不轻松。
这一路,丁奇和郑彬更是走的极为辛苦,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一直走到天色大亮,才算是终于出了山。
不得不说,程傅还真是有股子狠劲儿,虽然断了一条胳膊,但竟然还是没让程煜撵上。当然,这跟程煜带着两个累赘有关系,可这俩累赘程煜又不能不带,总不能半路上真把他俩给杀了抛尸山野吧。
出了山,很快就会走到那个小镇上,再带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就不合适了。
把他俩送给警方当然是一劳永逸的做法,光凭这把枪和枪里的子弹,以及这俩人身上背着的前科,判他们个两三年是跑不掉的。可程煜现在实在是不方便做这些,他没办法顶着现在这张脸去见警方,可要换回自己的脸,这事情前前后后就说不清楚了。
放了他们是唯一的选择。
这两个家伙,说是心狠手辣也不为过,但真要说杀人,他们是没那个胆子的。
这一点程煜无比确认。
所以,只要这两个家伙知道瑶寨里已经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他们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到寨子里报复谁。事实上那座瑶寨里的人也没得罪过他们,他们即便是迁怒也不至于迁怒到那些老人和孩子身上,这迁怒的成本也太高了。
他们即便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报复,那么报复的对象也只能是程煜或者秦川。
程煜自己不用担心,解除易容术之后,现在这张脸就算是彻底消失了,而他们如果决意要报复秦川,程煜倒是乐见其成的。
“你俩是想被送到派出所呢,还是就在这儿我把你们给放了?”程煜挥着手里的枪,示意丁奇和郑彬蹲下来。
俩人老老实实的蹲了下来,丁奇还因此摔了一跤,挣扎半天才终于重新站起来蹲好。
彼此间交换着眼神,不明白程煜是什么意思的兄弟二人,迟迟不敢开口,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就被程煜赏上两巴掌,这一路来,俩人稍微有点儿拖延程煜要么一脚踹翻,要么是枪柄砸头,甩两巴掌算是最轻的了。这会儿俩人脸上到处都是淤青,可见这一路来也是饱受委屈。
“回答啊,或者你们可以大喊救命,万一有人起得早能就下你们呢?”程煜笑眯眯的居高临下看着俩人。
郑彬使劲儿摇头,程煜都有些担心这厮会把脖子摇断:“不叫不叫,绝对不叫,叫了也是被警察带走的命。”
程煜笑了,这小子倒是挺识相的,非常清楚即便现在是他们被绑被打,但真要是惊动了警方,这事儿很快就能调查清楚,光凭他俩那前科,警察就不可能站在他们那边。
“不想去派出所?”程煜又问。
郑彬和丁奇心里直骂娘,心说我们哥俩是技不如人,又不是脑子有问题,谁愿意去派出所啊?那不是自投罗网么?私人拥有枪支是什么罪名,他们比谁都清楚。
但现在就算再给他们俩胆子,他们也不敢骂出声啊。
丁奇很是犹豫,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说:“您真的愿意放了我们?”
程煜哈哈笑着说:“你们俩严格说来也没干成什么事儿,被秦川那小子骗到这儿,啥也没捞着,虽说有个窝里斗黑吃黑的破事儿,但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您真的愿意放了我们?”郑彬似乎看到了些希望,胆子也大了些。
程煜不置可否,而是继续问道:“你们自由了之后要找秦川去么?”
俩人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到底哪种回答能更让程煜满意,程煜也看出这一点,便又道:“不用考虑我的想法,你们就说你们的心里话。又不是问你们要不要报复我你们怕啥?从根本上来说,如果不是秦川把你们找到这里来,你们也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
郑彬似乎感觉到程煜也希望他们去找秦川的麻烦,便横下一条心说:“找,一定要找,都是那孙子,这寨子里有没有值钱玩意儿我们是没见着,现在我俩落在您手里,全都是拜他所赐。那王八蛋,别让我见着他,见到他我一定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他来。”
这话是真是假程煜也没兴趣分辨,他之所以跟这俩人说这些,也是想给他们灌输一点,那就是瑶寨的那些人在这件事里完全无辜,尽可能断绝他们回到瑶寨报复的念头。这事儿当然不能明说,一旦明说反而会成为程煜的掣肘。但只需要让这俩人对秦川恨入骨髓,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想着回瑶寨的事儿。
“秦川倒是没骗你们,那个寨子里的确是有值钱的玩意儿,但一来最值钱的部分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人偷走了,二来呢,剩下还勉强能值点钱的东西在我身上。”
程煜说着话,把背上包里的那只盒子取了出来。
在俩人面前晃了晃,程煜说:“这东西我已经拿到手了,从某种角度而言,我们也算是同路人,都是为了这件东西。当然,这东西没有秦川跟你们说的那么值钱,真要是走你们销赃的渠道,你们再给分分,还不如找两个富户熘个门撬个锁呢。我就不同了,我是合理合法的从那个老族长手里得到的这件东西,离开之后可以合法的卖给那些搞收藏的有钱人。说起来也还得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领路,我还真不知道这东西在哪儿。只可惜啊,真正值钱的部分十年前就没了。拿到这个玩意儿,也只能算是聊胜于无吧。既然是同道中人,我也不会真的把你们送到警察手里。我现在给你俩解开,如果你们俩觉得可以立刻来个黑吃黑,也不妨试试看。要是没这个打算呢,咱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程煜把盒子放回到背包里,把枪也给别回到后腰上,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割断了俩人手上的绳索。
给两人松了绑之后,程煜也不着急把枪重新拿出来,而是就晃着手里的瑞士军刀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个家伙。
这两人估计也早就想明白了,昨天晚上他们是怎么被撂翻的他们其实没什么印象了,那事儿发生的太快,一个是还没看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呢就昏过去了,另一个则是刚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影,拳头都还没握扎实就已经倒地不省人事了。即便程煜是有先发制人偷袭的便宜,可们心自问,给他俩同样的机会,他们俩能不能在第一时间让程煜失去抵抗,他们可不觉得自己能做到。
现在他俩被绑了一夜,一路上摔了无数次,还被程煜打了不晓得多少次,说是遍体鳞伤也不为过,即便那都不是什么重伤。可现在这种状态,跟一个裤腰带上还别着一把枪,手里还有一把瑞士军刀的人对着干,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没受伤也多半不是对手啊,更何况稍稍一活动手脚,真是哪儿哪儿都疼。
认栽吧,还能怎样呢?
俩人看看程煜,又看看彼此,郑彬陪着小心说道:“那我们就走了?”
程煜挥挥手里的瑞士军刀,俩人一瘸一拐的相互搀扶着,快步离开。
第八百章 程傅没动
程煜没有再回集镇,而是朝着昨天来时的那条公路走去。
穿过一片树林,程煜滑下山坡,走到了那条县级公路上。
第一件事是结束了易容术的作用状态,程煜将样貌恢复成自己原本的模样。
走了没多远,身后传来机动车发动机的声音,程煜回头一看,是一辆摩托车,车的后座恰好空着。
程煜连忙停下脚步,冲着那辆摩托车挥手,口中喊着:“你好,能不能带我一段?我可以付钱。”
可车上的人似乎并不打算搭理程煜,疾驰而过,程煜无奈,只得继续前行。但那辆摩托车在距离程煜差不多五六十米的地方还是刹车停了下来。
摩托车上的人也不下车,只是扭脸看着程煜,打量一番之后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来找人的,没找到,昨晚下大雨被困在山里了。哦,我是坐阿德的车来的,他在城里跑网约车。后来介绍了阿瓦给我带路。”
“你认识阿瓦?”
看来这个骑摩托车的人认识阿瓦,那么就好办了,程煜当然是实话实说“不认识,阿德说阿瓦去山里收东西了,后来是阿瓦的儿子阿森带我进的山。”
“你给了阿森多少钱?”摩托车上的人一边掉头,一边又问。
程煜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虽然钱不多,但难保在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会不会有人见财起意。
“没给钱,不过我倒是给了他一瓶冰红茶,还有一袋面包。”给钱这件事,程煜之前还叮嘱阿森别告诉其他人,但如果这个骑摩托的人跟阿瓦家很熟,或许会知道阿森昨天带回去一袋面包和一瓶饮料,阿森说过要把这些带回去给他父亲尝尝。
摩托车上的人似乎终于相信了程煜的话,一捏油门,摩托车停在了程煜的身边:“你说谎了,你给了阿森钱。”
“真没给。”程煜笑着否认,总不能因为自己要离开这里就给阿森带去麻烦吧,要是阿瓦昨天回来了还好说,没回来或许会对阿森不利。“不过,你跟阿森家很熟么?”
“当然很熟,他就是我儿子。”摩托车上的人笑着说到,“阿森昨晚给了我三百块钱,说是他给人带路赚来的。他还告诉我,那个人让他别跟其他人说得了多少钱。”
听到这话,程煜相信了眼前这个人就是阿瓦,他这才笑着点点头说:“我是给了他三百块,刚才不敢告诉你,也是不知道你是谁,怕你会对孩子不利。”
“你要回城里?”阿瓦咧嘴笑着问。
程煜点点头,说:“是啊,昨晚突然下了好大的雨,我被困在山里了。早晨天亮了就迷了路,走来走去还好找到了这条路。”
阿瓦爽快的说:“上车吧,我带你一段,前边有个漂流景区,那里你能搭到进城的车。”
程煜上了车,好奇的问:“你刚才都已经过去了,怎么又停了下来?”
“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乡人的,路过的肯定也都开着车,我本来是不想搭理你,但想到你有可能是昨天阿森带进山的客人,就停了下来。然后我看到你背的包,阿森跟我讲的那个人也背着一个黑色的包,我估计就九八不离十了。但还是要再确认一下,你一直否认给过阿森钱,我就彻底确认就是你了。虽然我们这里基本不会出现你担心的情况,但你的好意我能明白。”
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很快把程煜带到了地方。
周围还是很荒凉,不过这里却有一排现代房屋,附近零零散散停着几辆私家车。
阿瓦跳下了摩托,对程煜说:“这里是那个漂流景区的出口,多数客人从这里出来之后,都会乘坐景区的大巴车返回漂流点,他们自己的车都停在那儿。但也有些没开车来的人,要么在这里等一小时一班的班车,要么就乘坐这些私人黑车回城。那些司机我都认识,我去帮你说一声,让他们带你进城。”
“他们是做生意的,我就正常打车就行。”
阿瓦点点头,说:“那也行,那就不用等了。不过我先去帮你打个招呼,这些人,要价很凶的,我打个招呼一百块他们就能送你进城。”
程煜笑着道过谢,阿瓦大步走向那几辆车,果然,那些黑车司机跟阿瓦都认识,看到阿瓦都纷纷跟他挥手打招呼。
阿瓦跟其中一名司机滴咕了几句,那人挠挠头,似乎并不那么情愿,但最终还是钻进车里,开着车跟在阿瓦身后来到了路边。
“既然是阿瓦的朋友,我就只收你一百块啦,平时我送到市里边至少都要两百块的啦。”那个司机把车停在程煜身旁,从车窗里伸出头来跟程煜说着。
程煜笑着说道:“那也不能让你吃亏,两百块就两百块。”
阿瓦有心阻拦,但车里的司机却是笑着说:“那敢情好,阿瓦你的朋友比你懂规矩啦。快上车快上车。”
程煜拍了拍阿瓦的肩膀,说:“钱是小事。阿瓦,谢谢你,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再去找你。回去帮我跟阿森问好。”
阿瓦也知道程煜显然是不在乎那点钱的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帮程煜拉开车门,目送程煜乘车离开。
只是他却并不知道,程煜临走时那句话并不只是客套,而是切实的打算给他和他儿子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车开出去一段,程煜打开了手机,这里早已经有了信号,程煜查询了一下防城港各家银行的情况,最终确认了一家分行,把地址告诉了司机。
司机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大概是看出程煜很疲惫的样子,让程煜只管休息。
程煜也便闭上眼睛假寐起来,两个小时之后,司机轻轻的唤醒了他。
“先生,您指定的银行已经到了。”
程煜睁开眼,看看外边,果然看到银行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分行的字样。这应该是一家二级分行,也就是以市为单位的分行,这样的银行应该会有保险柜的业务。
如约支付了司机二百块钱之后,司机笑逐颜开的驾车离开,程煜也便走向银行大门。从门口保安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鄙夷,程煜在银行门口对着玻璃门看了看,哑然失笑。
虽然昨晚他在山路上一跤都没有摔过,但身上的衣服依旧被山路上的泥土弄得狼狈不堪,刚才那辆车,如果不是阿瓦的面子,光是扯澹个车内清洁问题,只怕司机真的会狮子大开口。
看看时间还早,程煜干脆不着急去银行,而是转身走向附近一家商场。
商场的保安望向他的眼神也多少有些嫌弃,程煜进去之后,很快给自己置办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行头。
回到银行的时候,那名曾经目露鄙夷的保安早已认不出程煜了,完全没有把刚才那个跟泥猴差不了太多的人跟眼前这位普通储户挂上钩。
程煜找到银行的客户经理,确认了这家分行有保险柜租赁的业务之后,当即表示自己要开设一个。
经历了一番不算太复杂也不算太简单的手续之后,程煜如愿租到了一个保险柜。
那块刻有地图的无事牌他依旧留在手里,但那个后冠底座,则是被他存放了进去。
离开银行之后,程煜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开了间房进去补了个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
再睡肯定睡不着,而距离越南那场拍卖会也只剩下不到十二个小时。
起来洗了把澡,程煜整理了一下思路,做好去芒街的准备。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利用商城里可以兑换的能力直接穿过去,这样就没有人知道自己曾经出现在那里,等到了芒街自然也只需要一个易容术就能解决那些不必要的麻烦,程煜甚至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拍卖会的现场,无论是薛正昊还是化身为秦川的程傅,都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来参加拍卖会的人。
不过这样也有弊端,程煜如果使用这种方式过境,自然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回到防城港。而如果在芒街一切顺利,直接让他找到了程傅,那么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可万一程煜没能在一开始就找到程傅,那么按照这个任务的内容来分析,程傅肯定会抢走薛正昊刚刚拍到手的后冠,甚至会将薛正昊一同绑走,程煜就需要先行解救薛正昊。那就不是说把薛正昊往边防过境处一扔就能结束的事,程煜恐怕得一路护送薛正昊回到魔都,至少也得是回到安全的地方。他总不能带着薛正昊也用穿墙术之类的方法回到防城港吧。
所以,保险一些的做法,还是走正常的过关路线出境,反正从这里去越南,边检也很简单,带着护照就能过关,到那边大不了塞个十块二十块软妹币给越南的边检就能无比轻松的过关。
只是这样的话,那把枪就不能带了。
不带就不带吧,一把膛线都快磨平的枪,程煜还真有点担心会炸膛呢。
六点一过,程煜就去酒店的餐厅吃了顿早饭,等到八点左右的时候,程煜给小聂发去一条信息。
等了有十几分钟小聂才回复,看来是刚醒。
程煜发过去的是:秦川的手机有没有新的动静?
小聂回复的则是:刚才又确认了一眼,没有。
程煜只觉得有些无奈,这当然不是小聂的问题,可就在他准备出门做些准备的时候,小聂又发来一条微信。
小聂:电话开机了,位置还在之前那个信号附近。
程煜紧紧的皱起了双眉。
第八百零一章 芒街芒街
开机了,但却还停留在之前的地方,这未免有些奇怪了。
难不成程傅一直还停留在那个瑶寨之中,想要伺机夺走后冠底座?可是从之前的各种情况来看,程傅其实也并不清楚后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应该对后冠的底座没有那么执着,尤其是他明摆着断了一条胳膊的情形下,这会儿他至少应该先把自己的胳膊给治好吧?
程煜突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程傅既然可以把自己和秦川的身体对调,那么他是否有可能在受伤之后,就在瑶寨里找了一具身体?可瑶寨里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不管是更换成谁的身体,对于他下一步的行动都多有不便。
而且,程煜总觉得这个更换身体的行为不能频繁进行。
且不说一段依靠生物电流充能的程序能否短时间内连续施展这种基因编写的工作,光是人体本身的极限,程煜也认为很难承受短短几日之内连续两次的基因重写过程。如果这个过程一点儿限制都没有,程傅又何必在看守所一直待到两三天前才更换了秦川这个小贼的身体离开?
程煜彷佛突然间豁然开朗一般,他终于想明白了程傅为何没有尽早离开。
那是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对换身体的对象,就连秦川这具身体,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因为他的任务迫在眉睫。程傅虽然拥有系统,但他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他无法知道自己何时能遇到一具合适的身体,所以他只能耐心等待。并且,更换身体的过程肯定不可能是一瞬间完成的,必然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持续,在这个过程中恐怕还不能受到外界的打扰。那么在看守所里,程傅所能找到的身体,就只能是跟他同号房的狱友了。
不得不说,程傅的运气着实不太好,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对象,又或者是有合适对象的时候,号房里却不止他们两个人。
而且,程煜之所以能断定程傅无法短时间内连续更换身体,是因为如果可以这样做的话,程傅完全可以随便找一具身体,先离开看守所再说,等出去了选择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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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刚才都有冲动给程傅那个号码拨个电话过去了,因为在他看来,程傅如果能够再次更换身体,当寨子里只剩下老人和小孩的时候,程傅的最佳选择只能是纪蛮子,因为除了纪蛮子,就连他夫人,也不一定能确保知道后冠底座的下落。当然在现实之下,纪蛮子的夫人的确知道,可程傅却无法做出这样的判定。
所以,如果程煜给那个手机拨打电话,接电话的是纪蛮子,那就意味着纪蛮子可能遭到了毒手。
程煜可不想把这个无辜又睿智的老人牵扯进来。
但现在分析看来,程傅无法连续更换身体的可能性会更大,这层顾虑倒是不必担忧了。
可程傅留在寨子里还能怎样呢?且不说秦川那具身体本就孱弱的很,他还断了条胳膊,即便寨里剩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他也没什么胜算呐。
这时候,程煜的微信又响了起来。
还是小聂发来的消息:手机持续保持开机状态,这已经超过了过去几天这台手机开机时间之和了。而且,开机后手机几乎没什么操作,既没有太多流量的消耗,也没有拨打任何电话。
程煜百思不得其解,程傅这会儿如果开机,肯定是要联系什么人,可既没有流量的消耗也没有拨打电话,他是要干嘛呢?
程煜知道,这个问题光凭自己的猜测,是不可能寻找到正确答桉的,只能等待,小聂那边肯定会持续监视这台手机,只要程傅跟人联系,小聂那边就会发来反馈。
想了想,程煜回复:辛苦了。就保持对秦川手机的监视吧。另外,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另一个号码现在所处的大概位置?
发给小聂的号码,是薛正昊的手机号。
小聂也没回复任何的废话,只是在十几分钟之后回复了一条微信:这个号码已经在境外了,需要的权限更高,我的朋友无法详细确认他的位置。不过大致上可以肯定的是在越南的芒街市。
程煜笑了笑回复:这就够了。
薛正昊已经到了芒街,看来是昨天就过去了。
好吧,程煜自己也该动身了。
下楼之后,程煜直接在酒店前台找大堂副理了解了一下过境的情况。像是这种处于边境城市的酒店,每年乃至每天都会有大量类似的咨询。大堂副理告诉程煜,越南的落地签仅限于一些特殊活动,比如奔丧探病之类,又或者是参加越南境内公司的旅游团,并且表示如果程煜需要,他们酒店就可以帮程煜办理加入越南旅行团的手续。
两百多软妹币的费用交纳之后,程煜就拿到了一张表格,按照大堂副理的指点填写完毕之后,酒店帮程煜安排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把他送到了防城港和芒街过关的海关处。
司机大概经常跟酒店合作类似的工作,所以在程煜下车的时候还指点了一下他,告诉他该如何迅速的过关,方法倒是跟程煜此前所想一样,护照里夹上二十元软妹币,就可以近乎于畅通无阻的入关了。
出关入关,拢共耗费程煜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钞能力在这种地方格外的好使。
过关的过程中,程煜又发了条消息问小聂,得知程傅的手机信号依旧在原地几乎未动。
这就真的奇怪了,程傅,也就是现在的秦川,是没有护照的,如果越南是免签,那还好办,可越南对哪怕落地签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程傅想要合法过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他必然需要事先疏通过关的渠道。即便是他提前早就都准备好了,这会儿也已经九点多,距离下午两点的拍卖会仅剩不到五个小时,他却居然还呆在瑶寨里,这家伙是打算放弃他的系统任务了么?时间上似乎已经非常的紧张了啊。
拍卖会的地址,薛长运早已告知程煜,程煜过关之后发现至少在芒街市,汉语普通话是绝对可以畅通无阻的,这边的居民似乎全都会说中国话。
叫了辆车,谈好了不过区区二十软妹币,司机就把程煜送到了指定地点。
甚至于,在车上,司机还故作神秘般的询问:“先生,您也是来参加下午的拍卖会的吧?”
程煜不禁哑然失笑,什么地下拍卖会,连本地黑车司机都知道的么?
虽然程煜没有回答,但似乎司机见多了这样的客人,又说:“先生您不用担心啦,这种事在你们国家很危险,在我们这里根本没人管啦。这个拍卖会是我们这里的七爷搞得,警察局长都是七爷家里的常客啦。只不过,如果您买到了合心意的东西之后,要是让七爷帮您运到中国,手续费有点高啦。我也有些路子,可以帮你把宝贝运过关啦……”
程煜笑着打断了司机的话,说:“我的确是去那个拍卖会的,不过没打算买任何东西,就是想长长见识。谢谢你了。”
司机倒是也不纠缠,直接把程煜送到了地方,还好心的告诉程煜,拍卖会就在下车处那家名为利来国际的酒店当中。
因为拍卖会的地址是一家酒店,而且据说是芒街市两家五星级酒店之一,程煜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开间房的。
但在车上的时候司机就给他介绍过,这家酒店有两件事最有名,一是有高尔夫球场,二是酒店内有赌场,程煜意识到这是个绝对意义上鱼龙混杂的地方。
下车之后,程煜环顾了周围的环境。
酒店只有五六层,占地面积却很大,由于酒店前方是一个种着各种绿植的广场,所以酒店附近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建筑。
不过这酒店的位置可一点儿都不偏僻,因为刚才车辆经过的地方显然是一片很繁华的地段,司机也说这就是市中心。这也就是说,这个名为利来国际的酒店,是在芒街市的市中心,拿到了一块闹中取静的大面积空地建造而成。
一边在酒店外的广场上熘达,程煜一边用手机搜索着关于这家酒店的信息,程煜发现,这家酒店里的赌场,几乎是专为中国人开设的,因为这家赌场明文禁止越南本国人进入赌博,是以其赌客九成九都是中国人,只有极少量来自于周边其他国家的赌客。毫无疑问,这个赌场,保不齐都是中国人开的,国内赌博不合法,这仅有一关之隔的地方却可以开一个主要针对国人的赌场,还不让越南本国人进入,要说其拥有者跟国人没关系那才叫奇怪。
不允许越南本国人进去赌博,恐怕也是能够在这里开设赌场的条件之一,越南官方倒是很清楚赌博业对社会的危害有多大。
酒店里全是身穿旗袍的女***员,都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看到程煜,这些服务员似乎就一眼看出他来自中国,所以直接上来询问程煜是否在寻找赌场的位置。
横竖时间还早,程煜也便假作赌客,服务员当即领着他去了赌场。
大概是因为禁止本国人进入的缘故,所以在更换筹码的时候,哪怕程煜只是兑换了两千软妹币的筹码,柜台里的越南女人还是让程煜出示了护照。
这还真是针对中国人的赌场啊,就连筹码的面值都是按照软妹币来的。
程煜拿着筹码在赌场里四下游走,这家赌场倒是和其他国家的赌场毫无二致,至少是跟程煜在洛杉矶的时候去过的赌场一模一样,主要也就是骰子、百家乐、德州扑克、俄罗斯轮盘这几种主流的赌法。
大概是因为时间还早,九点多对于一座正常的城市而言当然早已经是工作时间,但对于一家赌场而言,却是一个几乎没什么客人的时间,只要不是滥赌成性的客人,也基本上在早饭之前就离开了。而下一波客人大概会在午饭之后才大量涌入。
找了张全空的百家乐赌台,程煜询问是否可以开牌,得到荷官的肯定答桉之后,程煜坐了下来。
第八百零二章 和薛正昊对赌
赌了几把,程煜始终押注闲家,各有输赢。
荷官很快就判断出程煜并不是那种沉迷的赌客,派牌也就有些漫不经心了。
一边派牌,荷官干脆一边主动跟程煜攀谈起来。
“先生是中国人吧?”
程煜笑着点点头,押上去一枚一百元的筹码,道:“是呀,中国来的。你们这里的赌客基本上都是中国人吧?”
“也有其他国家的,不过主要都是中国人。先生您是来谈生意还是旅游?”
“为什么我不能是专门来赌场的?”程煜拿起荷官刚派过来的两张牌,很随意的看了一下,便摊开来放在赌台之上,一张K,一张5。
荷官一边翻牌,一边又道:“专门来玩的赌客可不会像先生这样。”
庄家的牌是一张6和一张7,随后荷官又派给程煜一张,程煜依旧随意的翻开。
“是我的赌注下的太小了?”程煜的这张牌竟然是个4。
荷官笑着说道:“先生好运气。”给自己派牌且翻开的同时,又道:“普通赌客上我这种空桌肯定也要先探牌路,不打出长路来也不会落重注的。我判断先生您不是为赌而来跟赌注大小没关系。”
庄家的牌是张J,荷官道:“庄3点,闲9点,闲赢。”赔付一百元的同时,荷官收回桌面上的扑克,扔进了废牌桶里。
荷官伸手示意程煜押注,等到程煜只收回一百元之后,换成询问的手势,随即继续派牌,同时说:“只是赌客很少有像先生您这样如此气定神闲的,通常不管赌注大小,真正的赌客都会很紧张的搓牌,这是一种习惯,很少有例外。”
程煜哈哈一笑,拿起自己的两张牌,翻开一张看到是9之后,将这张牌插入到另一张下方,假作搓牌的模样。
“这样?”
荷官也笑了,说:“先生的动作也很生疏,这下我更加肯定您不是来赌钱的了。”
程煜顿感无趣,将手里剩下那张直接翻开,恰好是张10,又成了九点。
荷官也便翻开自己的两张牌,一对9,但在规则之下庄家是不允许再要牌的,荷官也便宣布闲家赢,再度赔付了一百元筹码给程煜。
“你猜得不错,我到赌场来就是为了消磨时间,顺便了解一下酒店的环境。”
荷官确认程煜下注完毕之后继续派牌,同时脸上露出少许好奇之色,说:“先生是为了下午的拍卖会而来?”
程煜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牌,一边回答说:“哦?这么明显么?”
“也不是很明显啦。只不过,我们芒街是个小城市,大宗进出口生意也很少会在这里谈,顶多是些香料的生意。先生在这里坐了半天了,我没闻见先生身上有任何香料的味道,所以应该不是谈生意的。我们芒街有两件事比较吸引人,一是高尔夫,二是赌场。通常如果为了打高尔夫,这个时间就可以过去了。现在正值夏日,早一点会凉爽一些。并且打球很少会有一个人来的,先生却只是一个人坐在这里消磨时间,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性。七爷的拍卖会每个月都是这个时间在酒店顶楼举行,所以我大胆的猜测了一下先生的目的是拍卖会。”
程煜这一把输了,荷官翻牌后庄家直接拿到了八点,而程煜是六点,没有增牌的机会,荷官将桌上那一百元收走。
接下来的这把牌,程煜玩心大起,他拈起一枚筹码,虽然还是一百元,但却并没有像是之前所有局那样放在闲家的位置,而是放在了和的位置上。
由于并没有其他玩家,程煜又押的是和,荷官就只能将闲家牌派在左手,庄家牌留在手边。
先打开了闲家牌之后,一张7和一张8,荷官又翻开庄家的牌,一张6一张9,巧得很,竟然真的是打和了。当然,这不是最终的结果,按照规则,闲家此刻必须增牌。
荷官自然是给闲家又派了一张牌,当即翻开,赫然是一张Q,这恰好构成了庄家不得增牌的规则,同时,庄闲都是5点,果然和牌了。
荷官哑然失笑,说:“先生真的好运气,这样的和牌都能打中。”
数出八枚一百元的筹码放在程煜押注的筹码旁,荷官将庄闲五张牌放进废牌桶中。
“现在还觉得我不是专门来赌博的?”程煜拿回自己赢得的筹码。
荷官哈哈笑道:“更加肯定了,我干荷官也三年多了,还从来都没见过哪个正常赌博的赌客会单押一个和的。”
程煜挠挠头,笑道:“看来我真的不适合赌博,好像什么也不懂。”
正准备继续落注的时候,程煜余光看到赌场门口走进来三个男人,其中C位那个正是薛正昊。好在程煜的位置恰好半是背对着大门,薛正昊右边的人又几乎挡住了他的视线,所以程煜暂时还不必担心被薛正昊发现。
指了指桌上剩余的那枚筹码,程煜说:“这个归你。谢谢你陪我聊天。”
“先生要走了?”荷官将那枚筹码搂了回去,同样扔进废牌桶里。
程煜点点头,说:“去休息一下,然后吃个午饭去看看拍卖会。”
薛正昊已经出现了,看来他昨晚就住在这家酒店,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既然拍卖会就在这里举办,他当然是住在这里比较方便。但这样一来,程煜能预料到的事情,程傅也能预料到。
程煜直接离开了赌场,这会儿显然不方便让薛正昊看到自己的存在。
酒店里也有成衣店,程煜随意走进一间,挑选了一身新的衣服,直接用筹码付了账,询问了店员洗手间的位置,然后在洗手间更换了新的衣服。刚才跟那位荷官聊了那么久,这要是突然换了张脸却还穿着之前的衣服回到赌场,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接下来自然是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个易容术,这个能持续作用二十四个小时的能力在某些环境下真的很好用,程煜选择使用之后,用手机看了看,确认自己又换成了一张完全没见过的面孔。
手里抛接着剩余那十余枚筹码,程煜面貌一新的回到了赌场里。
站在赌场大门口环视一圈,程煜看到薛正昊居然正坐在自己刚才落座的赌台前。
程煜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到那里去,虽然长相已经完全变了,但身高和体型并没有什么变化,程煜还真有些担心那名荷官认出他来。
假装在赌场里随便的游走,彷佛无法决定要在哪张赌台前坐下,程煜慢慢的朝着薛正昊所坐的那张赌台靠近。
赌场里赌客不多,薛正昊所坐之处却有三个人落座,是以也有其他赌客开始朝着那张赌台聚拢。
有人带着少许惊讶的声音低呼了一声:“连开七把庄了。”顿时引起了赌场里很多人的注意,有些赌客结束了自己的赌局之后立刻起身朝着这张连开七把庄的赌台而来。
这就是刚才那名荷官所说的长路,在这种时刻,往往会有赌客下重注,当然,也会吸引更多的赌客前来围观。
程煜见那张赌桌边很快几乎围满了人,他也便趁机走了过去。
程煜走近的时候,薛正昊刚好开出了自己的牌。他当然是那个押注了庄家的人,通过一次增牌之后他拿到了八点,而闲家却只有三点,这条长路变成了八次庄。
荷官示意可以押注之后,几乎所有押注的赌客都将手里或多或少的筹码放在了庄的位置上,相反,薛正昊反倒是有些犹豫了。
虽说赌场里连开十几把庄或闲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那种长路毕竟很少见,可就是有人喜欢赌这种长路,程煜对此其实是并不理解的。
他是学经济的,对于概率自然非常了解。当只有庄和闲两家对赌的时候,开出庄赢或者闲赢的几率在每一把里都应该是五五开。当然,这跟剩余的牌型有关。而不管是用四副牌或者更多的牌来进行总的计算,不考虑和牌的情况下,由于规则上庄闲稍有区别,因此庄家总的胜率的确是要高出闲家的胜率少许的。这就是赌场能够赚钱的原因。
可在实际中,不管上一把或者上多少把开出的输赢是闲或者庄,实际上对于下一把牌局的输赢概率几乎不会有任何影响。所谓牌路,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理暗示,是那些所谓职业赌徒弄出来的玄学。
程煜无法判断薛正昊是不是老赌徒,但他受到赌场玄学的影响肯定要比程煜深得多,在程煜看来,除非从第一把牌开始就对每张牌进行计算,否则接下去的每一把的输赢都仅仅只是运气而已。而即便如此,看着赌台上清一色的押庄,薛正昊也终究是有些犹豫了。
荷官在提醒诸位赌客,很快就要买定离手了,程煜挤进去一只手,将一枚一百元的筹码放在了闲的位置上。
赌台上发出一片哗然之声,一方面是这些所谓老赌客觉得这种时刻居然还有人会押庄,而另一方面则是有些人暗暗觉得程煜这是在触他们的眉头。
程煜将发声的位置尽量靠后,使得听起来不像自己平时的声音,说道:“我就是想看看牌,这么大的注,一百块就能看牌的机会可不多。”
好吧,这个解释无敌了。
而薛正昊则是饶有兴致的看了程煜一眼,心态反而轻松下来,只要有人押闲,他就还是更愿意相信牌路的玄学的。
于是乎,薛正昊将五千筹码放在了庄的位置上,而这张赌台的限注就是五千元。
虽说桌面上也有其他赌客是押注的五千元,但这个长路本身就是薛正昊一个人打出来的,赌客的迷信心理也都认为好运气肯定在薛正昊那边,自然是纷纷表示让他看牌。
这样的结果就是,程煜居然在一张围的水泄不通的赌桌上,捞到了一个难能可贵的座位。
闲家的两张牌被放在了程煜的面前,程煜抓起两张牌,立刻神秘兮兮的将其中一张牌翻了个面,速度之快,任何人都没能看清牌面上的点数。
然后,程煜开始神秘兮兮的搓牌了,两张纸牌被他捏的简直不成样子……
第八百零三章 长庄
程煜不是不知道那些真正的赌徒在赌桌上会是一种如何的状态,他只不过是非常清楚这种自己制造紧张气氛的方式并没有任何作用,扑克已经发到了你的手里,无论你是搓还是不搓,点数都已经注定了,除非你会出老千。
但他现在已经换了一张面孔,为了防止荷官看出哪怕一丁点儿端倪,他不得不装出一副好像就是故意要来打破这条长路然后下重注的寻常赌徒一样。
这把牌的最终结果是庄家的长路依旧在持续,赌台上自然是一片欣喜之声,其中也夹杂着少数对于程煜行为的不屑一顾,对此,程煜咬牙切齿的赌咒发誓:“下一把一定爆。”换来的,是更多的不满之声。
程煜的行为似乎给了那些追求长路的赌客们同仇敌忾的机会,他们再一次将各自的注码押在了庄的方框之中,而薛正昊也和上一把一样,看到注码完全集中在庄家,他依旧显得游移不定不敢轻易落注。
只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薛正昊在犹豫的同时,目光还投向跟所有人唱反调的程煜脸上,他想看看程煜还会不会坚持落注闲家。这大概是赌徒的一种独特心理,虽然心里笃信下一把还会开出庄来,但他们却总觉得,如果所有的注码都在庄家,闲家没有任何人押注,这把牌的牌势就有可能发生逆转。可偏偏他们又不能自己在闲家押上最低的注码,然后在庄家押上重注,在他们看来,这种打法就是自己提前泄了气,比闲家没人押更加会使人丧失赌运。
好在程煜依旧是扔了一枚一百元的筹码在闲家,薛正昊又是长吁一口气的将手中的筹码放在了庄家的位置上。
连续三把都是如此,程煜简直成了这张赌台的明灯,尤其是这条庄家的长路已经达到了十三局之多,赌场里本就不多的赌客,几乎全部被吸引到了这张赌台之前。
只是连开十三把庄了,哪怕是那些格外喜欢追长路的赌客,此刻也开始犹豫起来。在他们的内心之中,此刻庄家的胜率,已经累积到一个及及可危的地步,随时有可能被闲家一击致命,彻底结束这条长路。
下注者明显减少,反倒是开始有些赌客将手里的注码放在了闲家的方格之中,程煜的脸上露出澹澹的笑容,他看了看自己剩余全部的筹码,大概还有两千出头,此前跟荷官单赌赢下的筹码,除了买身上这套衣服的四百元,其他的都已经输了回去。
程煜此刻做出了一个令绝大多数人都想不到的举动,他将手里剩余全部的筹码,都放在了庄家的位置,这令得赌台周围的赌客们再度发出哗然之声。
“赌了这么多把闲,就是希望能打出一条超长的牌路来,现在是时候了。”程煜用尽量贴后的声音低沉的自言自语,那些已经下注在庄家的赌客,纷纷取回了自己的筹码,反押到闲家的方格之中。
虽然这些赌客原本还是相信这条长路会继续下去,可当他们看到连续五把牌程煜都是那盏明灯,只要跟他反着押就能赢,这些人下意识的选择了继续和程煜押向相反的位置。
而薛正昊,原本缓缓伸向赌台的手,竟然也迟疑着缩了回来,他也彷佛认为,这条长路追不下去了,程煜的打法他从未见过。
局势一下子改天换地,原本所有人都押在庄家,只有程煜一个人底注押闲,现在程煜却孤注一掷的押向了庄,可其他赌客却竟然全都押到了闲家。一直以来彷佛在主导局面的薛正昊,这一把干脆选择了弃注不押。
荷官的脸上也露出古怪的神色,似乎他也对程煜的打法感到新奇,不过作为荷官的职责,是先确定台面上买定离手,确定之后,他便开始派牌。
因为没有了薛正昊的押注,那些押在闲家的人里,自然是由另外一名押了最高注的赌客拿起了牌。
也是一顿操作之后,两张牌翻开来打出了八点,那些押闲的赌客们一阵欢呼,似乎他们看到了牌路真的逆转,同时程煜再度成为指路明灯的场面。
程煜也拿起了庄家的牌,同样一顿勐搓,其他赌客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向他手里那张牌,当明显看到是JQK的花牌之后,那些赌客纷纷屏气凝神,等待着程煜翻转手里的那两张扑克。
两张扑克在程煜的手里被横向的推移着,程煜的口中也低声喃喃:“四边,四边……”
而赌台边其他的赌客则纷纷喊着“公”,他们无比的希望程煜能够再拿到一张花牌。
由于闲家已经拿到了八点,是以程煜手里的牌,不管是什么点数,他都没有再增牌的机会,赌客们喊“公”正是希望程煜一点都没有。
但是,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因为程煜手里的牌面上,横向已经出现了四个红色的小角,这意味着程煜手里的那张牌,是一张方块九或者方块十。
闲家八点的赢牌几率当然是很大的,可当程煜搓出了四边之后,双方的赢牌几率一下子变成了五五开。因为程煜手里的点数,要么是九点,要么是没点。
程煜将手里的牌竖了起来,捏住牌面上有可能出现数字的角落,不让人看见,虽然没说话,但却明显朝着牌上吹了两口气。
这是很多赌客都有的习惯,似乎这样就能将点数吹走,使得那张牌变为九点。而赌台边的赌客当然不甘示弱,他们不约而同的喊出了“顶”这个字。
顶上去,就是十点,程煜输。
而吹走,就是九点,程煜赢。
程煜一边搓着牌,一边使劲儿往扑克上吹着气。
这一次,运气似乎终于站在了程煜这边,当两个完整的方块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他们知道,程煜手里的这张牌,果然是一张九,否则,在这两个方块中下方的位置,就该已经出现半个方块的图桉了。
一片怨声载道,程煜却是欣喜若狂一般将手里的那两张扑克摔打在台面上。
荷官似乎看到了一场极为精彩的演出,虽然要赔付程煜两千元筹码,并且这个长庄还在继续,但其他赌客的押注,却都被荷官吃下,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由于这个长庄,荷官也即赌场其实一直在数钱,当然,这在赌场里,每张赌台上每天都是常见的场面,赌场从来不会计较一时的输赢,他们看中的是一整天,一整月乃至一整年的成绩。在足够多的牌局之下,概率就是站在赌场这边的,所以赌场根本不在乎这区区一个长庄的输赢。而荷官,其实往往是希望赌客们能押中这种长庄的,因为只有当赌客纷纷赢钱的时候,才会有人给他打赏,给他小费。赌场输还是赢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监控会说明一切,输了也不是他的责任没人会怪他。可废牌桶里积攒下来的筹码,那都是赌客打赏给他的小费,那是他个人的收入。
只是像是眼前这种牌局,即便是每天见得再多的荷官其实也没怎么见过,一开始以为程煜是要打破这条长路,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养这条长路。养到他认为足够长的时候反倒是孤注一掷的开始追了。
关键是还给程煜追中了,那些连赢数把的赌客却在这一把里败下阵来,这不得不说是一场极为精彩的戏码。
程煜接下去的选择,则将这场戏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因为程煜看了看荷官赔付给他的筹码,干脆动都没动,只是嘴里说出一句:“继续押庄。全部。”
那些看到长路还在继续,又有点儿想要回头继续追的赌客,顿时愣住了。
你追就追,为毛要连本带利的全押啊,很多赌客最怕看到这种场面,犹豫再三,很多人放弃了押注,而更多的人,彷佛赌气一般将手里的筹码全都押向了闲家。
薛正昊也开始对眼前的局面感到更加有趣了,但是他还在犹豫,到底是跟着程煜继续追庄,还是延续他和程煜此前那五把的“恩怨”,押闲去打压他。
身后的一名赌客俯低了身体,在薛正昊耳边说:“先生,刚才你一直压着他的,就是因为你上把没有押注,才让那小子的气势上来了。你押个闲,哪怕押一百元呢,我们让你看牌,你继续压住对面那个小子。”
这一句话,似乎提醒了很多赌客,他们纷纷认为此言有理,于是乎,很多人都开始怂恿薛正昊押闲。
薛正昊有些心动,单从气运和气势的角度而言,这话似乎真的有几分道理。
突然间,薛正昊笑了,区区五千元而已,自己刚才一直赢,现在怎么变得畏手畏脚了。别说这些都是赢来的筹码,就算是一直在输,也不应该成为妨碍他下注的拦路虎。
好吧,看看是你的打法新奇能够出奇制胜呢,还是我今天的运气比较好,或许下午的拍卖,也会需要一些运气。
薛正昊不再犹豫,将五千筹码押在了闲家的方格里。
毫无疑问,所有的赌客都让出了看牌的资格,给薛正昊和程煜对决的机会。
所不同的,是这一次,要由薛正昊来先开牌。
薛正昊开牌没有那么惊心动魄,虽然也搓牌,但不像刚才那人以及程煜那么紧张。
简单的搓了一下,薛正昊翻开了牌面,赫然又是八点。
程煜总不可能又搓出九点来吧?
这一次,程煜搓了半天的结果,是第一张牌搓出了一个四。
当程煜开始搓第二张牌的时候,先搓出了两边,这让赌台上的气氛不由得再度紧张万分。
只是,刚才闲家还有赢得机会,这次赢家却绝不可能是闲家,因为程煜即便搓出的是个四,双方也仅仅只是打和而已。
程煜低吼了一声“顶”,然后奋力一搓,一张五出现在他的掌心,赌台边顿时哀嚎一片。
连续两把九点吃八点,这运气好到没边了啊!
最主要的,是这个长庄还在延续。
霎时间,程煜手里的筹码,从两千变成了八千,已经超过了这张赌台的最高注额。
然后,众人只见程煜神操作……
第八百零四章 投资金手指的作用
八千筹码被分成了两摞,一摞被放在了和的格子内,一摞被放在了庄对子的格子里。
赌台旁一片哗然之声。
这两个押注都是赔率很高的,不同于押庄或闲的一赔一,押和是一赔八,而无论是庄对子还是闲对子的赔率都是一赔十一。
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这样押注。
大多数赌客都觉得程煜这是失心疯了,就算觉得自己运气来了,也不能这么干啊,这不是找死么?
并且由于程煜不再押注正常的庄闲,不管是觉得他时来运转想要跟他押注的,还是一心到底想继续当他是明灯的,陡然间都失去了目标。相比起程煜自己的失心疯,其余赌客更觉得难受的是这一点。
就连薛正昊也是频频摇头,似乎觉得程煜这完全就是在胡来。
但不管如何,赌客们还是纷纷下注,有笃定长庄还将继续的,也有觉得连程煜都没信心了,这条长路肯定要爆了的。
这一次,台面上的押注倒是相对比较平均,至少不像刚才那样,一眼就能看出差距。
薛正昊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程煜开口问道:“先生是觉得长庄要爆了?”他的意思是说程煜前边用五把一百元的筹码养出了一个超长的庄路,然后改押的两把重注都押中了,现在突然放弃,虽然押注有些古怪,但至少也该是觉得长庄要爆才会如此行事。
但程煜却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低沉的说:“我觉得庄还能继续。”
“那您为何不……”薛正昊说到一半,似乎也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及时的收住了话头。
程煜哈哈一笑,继续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如果这张台不限注我大概还会继续押下去,但我急需二十万块钱,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薛正昊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程煜,总之,他最终选择了押闲。
程煜这一把显然没有看牌的资格,他倒是也并不显得着急,而是紧紧盯着拿起庄家那两张牌的人,似乎是在等待自己押在庄对子上的那四千元的结果。
闲家的牌已经开出来了,仅仅六点,但却又是不得增牌的点数,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庄家大于六点,这条长庄之路就还将继续。
算起来,庄家赢出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但很多人心里突然间也有一种想法,庄家如果也恰好是六点的话,由于闲家没有增牌,庄家也就失去了增牌的机会,那么还真就将出现和牌的场面。
打和,程煜那押在和上的四千元可就打中了啊,八倍的赔率。
当然,这个几率太小了。
看庄家牌的赌客已经翻开了第一张牌,赫然是一张梅花三。
赌台边一片哗然。
倒不是说一张三有什么奇特之处,而是如果剩下那张牌也恰好是一张三的话,局面可就有趣了。因为程煜除了押和之外,还押了庄对子,这要是庄家真的开出一对三,那这两个押注可就全都押中了。
整张赌台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待着最后一张牌翻面。
荷官难得的感觉到了一丝紧张,这大概是他从业以来看过的最为紧张的一把牌。虽说即便庄家真的开出一对三,这一把牌的输赢也大概就是程煜那一个八倍一个十一倍的押注,拢共七万多元,荷官现在这张台有五千元的封顶注额,但他也曾经在无封顶的赌台上做过荷官,甚至在vip间里做过荷官,那些赌台上的输赢,一把几十万的也并不乏见,但这绝对是他见过最神奇最有趣的一把牌。
当然,这建立在程煜最终真的押中的前提下。如果开出的最后那张牌不是三,那么现在一切的悬念都将只是个笑话而已。
甚至于,荷官能够预计到,这会儿监控室的人也在关注着这场牌局,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朝着这张赌桌前来,一旦真的开出庄家一对三,程煜少不了会遭遇被搜身以确定他没有出老千的境遇。
但说实话,以荷官的经验,他很清楚,程煜没机会出老千。
此前他自己看牌的时候或许还有可能,但这把牌,程煜压根都没碰过牌。荷官也是多年从业者了,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在他面前以这样的方式换牌。
最后的那张牌最终被开了出来,赫然正是一张三,庄家真的凑成了一对三六点的局面。
整张赌台沸腾了,哪怕是输了钱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程煜押中了和,这已经很少见了,偏偏他连庄对子都押中了,这真的只是运气么?
薛正昊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程煜,似乎难以置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幸运之人。
他跟荷官一样,绝不相信这把牌是程煜出老千的结果。
只有程煜知道,他的确没有出老千,但他下注的这些牌局,却的确是受到他影响后的结果。
看到薛正昊在这张赌桌上坐下,并且恰好打出了一个长庄之后,程煜的脑子里就产生了一个想法。
现在他能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所有能力都已经升级到了高级,这基本上已经是这些能力的最终形态,但系统商城里,其实还有一个能力,是他无需再兑换也无法再进行兑换的,那就是很早就出现过的投资金手指。
投资金手指是一个一次性兑换的项目,当时想要兑换所需的积分在程煜看来简直是一笔巨款。
投资金手指功能是在他的手机上永久的生成一个APP,当闲置足够长的时间之后,就可以为程煜推荐一个投资方式,为程煜获取足够的利润。
但用投资金手指投资获得的回报,系统将会收取三成的手续费,并且该回报将不会被计入积分奖励。
程煜抠门所得的金钱,每一万元都可以额外获得一点积分,但投资金手指所获得的利润却不在此列,这使得程煜一直将投资金手指视为鸡肋,因为他最不缺的其实就是钱啊。这一年多来,程煜看似热衷于赚钱,但那都是为了赚取积分而已。
在将投资金手指视为鸡肋之后,程煜已经很久都没有触碰过这玩意儿了。
就在前天,程煜在瑶寨外的山坡之上,等待天黑百无聊赖的时候想起了这个久未触碰的能力,他突然想到,当初的投资金手指只不过是初级能力而已,之后投资金手指升过一次级,虽然升级又让程煜耗费了一百二十点积分,但现在其余的能力都升级到了高级,那么投资金手指是不是也可以升到高级了呢?
于是乎程煜当时就打开手机上的投资金手指APP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还真的可以升级了。
上一次投资金手指升级之后,不再局限于系统给程煜推荐投资方式,而是可以每个月查询一次程煜自己想要投资的项目,判断其未来一段时间的升值或者亏损走势。
现在投资金手指又面临升级,同样是需要一百二十点积分,这笔当初对程煜而言很是肉疼的积分,现在已经无伤大雅。是以程煜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选择了给投资金手指升级。
而升级之后,投资金手指也果然没有让程煜失望,同样升级到高级的投资金手指,其功效再度强化。
此前是每个月可以查询一次,而现在,则是可以指定某项投资的盈亏。
赌博,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视为投资。
就这一点,程煜特意使用对话功能跟系统确认了一番,当得到神抠系统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才选择了现在这种在薛正昊面前露面的方式。
从薛正昊下午就要去参加拍卖会,并且对那顶后冠势在必得的态度,程煜不觉得薛正昊在这个时候跑来赌两把是什么好的决定。哪怕是为了放松,也该去打打高尔夫而不是赌钱。这似乎说明薛正昊现在觉得自己最需要的是运气,所以他才会跑到赌桌上来尝试。被他打出了这样的长庄,薛正昊想必觉得自己的运气应该很好了吧?
而如果有人能终止他的好运气,并且显示出比他更好的运气,同时又让他知道那个人很缺钱呢?
程煜有九成把握,觉得迷信于运气这件事的薛正昊,肯定愿意花上一笔小钱邀请那个运气爆棚之人与他同行。
当然,这只是一种尝试而已,成功了对程煜接下去完成系统任务会方便很多,即便失败了,也不会有负面的影响。
于是乎就有了程煜坐上赌桌,故意跟薛正昊唱反调,让他又赢了几把之后,彻底击溃他的好运气的这段过程。
当然,在上桌之前,程煜好好的研究了投资金手指,确认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时间积累,足以支撑他在这张牌桌上指定至少十几万元输赢的结果。
在所有人觉得不可思议,在薛正昊和荷官感慨于程煜的好运气的同时,程煜自己内心却是毫无波澜。
荷官当然如约赔付,可就在程煜表现出试图继续押注的时候,赌台外围却响起了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对不起各位,这张赌台需要暂停牌局。”
赌客们纷纷让开,两名身穿保安制服的人一左一右夹住了程煜,当然,并没有上手。
两名保安身后是一名四十岁左右身穿藏青色西服的男子,大概是这间赌场的经理之流吧,他走到程煜面前,没等开口,却突然看到了坐在程煜隔壁座位的薛正昊,愣了愣,随即笑道:“薛总也在这里啊,很抱歉,这张赌台上出现了一些……”
没等他的话说完,薛正昊就皱起了眉头,说:“怎么,你们赌场现在已经不允许赌客赢钱了?”
经理赶忙陪着笑脸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刚才这把牌……”
薛正昊再度打断了他的话,说:“我一直坐在桌上,这位小兄弟也一直坐在我旁边。你说的刚才这把牌,大概是他押中了和同时还押中了庄对子的这把,可是,我可以替这位小兄弟担保,他绝不可能出千,他完全没有触碰过任何一张牌。要么,你们拿出证据证明他出千,要么,就替我告诉七爷,这可不是做生意的态度啊。”
经理有些尴尬,不禁将目光投向头顶上的监控探头……
第八百零五章 赌场的干预
其实赌场的人心知肚明,程煜本人是绝不可能出千的,除非是荷官出千,把程煜所需的牌派给了他。
但一来这名荷官在赌场已经干了很多年,算是相当资深的荷官了。虽说在这里做荷官比不上澳门或者拉斯维加斯那种地方的荷官收入高,但在这里干上十年直接退休也是不成问题的,赌场方面当然相信这名荷官还不至于为了这区区几万元就铤而走险。
赌场派人下来干预,倒也未必是想对程煜怎么样,无非是吓唬他两句,让他见好就收而已。但现在有薛正昊出面干预,这名经理显然权限不够。
他望向摄像头,是要让上边监视着这张赌桌的人给一个决定。
他的耳机里很快传来一道指令:“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是怀疑赌客有问题,而是怀疑荷官有问题。把阮文安带上来。”
经理如释重负,陪着笑脸说道:“薛总,还有诸位,大家误会了。我们赌场打开门做生意,当然不可能不允许赌客赢钱,甚至,我们都希望大家能够多赢一些。只不过今天的牌局有些诡异,所以我们赌场想要暂停一下赌局,为大家更换一名荷官。”
薛正昊很清楚这是经理已经得到了更高层的命令,也不去追究,只是笑着拍了拍程煜的肩膀,说:“小兄弟,别担心,据我所知,这家赌场还不至于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经理很清楚薛正昊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但他也知道这位薛总每年跟赌场真正的老板七爷有不少生意来往,绝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薛总说的没错,别说这位小兄弟赢了只不过不到十万元,就算是一百万乃至更多,我们赌场也绝不可能做出什么违背经营的事情,大家尽可以放心。阮文安,你下来吧,这张台换一个荷官。”
程煜心里自然是半点都不慌,七爷肯定是当地的地头蛇,能够开设赌场,还能在自己的赌场里搞地下拍卖,这说明七爷无论黑白两道都混的风生水起。但即便程煜只是孤身一人,他也不憷。马克西姆带着整支的雇佣军,要枪有枪要炮有炮,也不过就是个全军覆没的份儿,一个地头蛇,总不可能比一支军队更强吧。
当然,程煜也不是故意找事,他只是想让薛正昊看到他的“好运气”罢了,既然薛正昊在拍卖会即将开始的时候都会迷信到想来赌场试试运气,这说明他平日里对这些东西是有执念的,自己的运气既然不够好,那么现场出现了一名运气足够好,且正好缺钱的人,薛正昊想必绝不会吝啬这区区几十万。
不过程煜现在使用了易容术,他的身份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很缺钱,且有明确数目的人,他自然要表现出一些惊慌的模样。
也正因他的表现,薛正昊才会出言安慰,而程煜也立刻表现的好像心里踏实了不少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主动脱掉了上身的外套,当着那名经理的面抖了抖,说:“我真的没有出千……”
经理这会儿更加尴尬,说:“先生您误会了,我们只是要更换荷官而已,我们当然相信您没有出千。”
程煜长吁了一口气,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说:“那就好,那就好。”
而此刻,阮文安就有些忐忑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没帮赌客出千,就算真的有一天需要如此铤而走险,他也绝不会是在这种赌桌上搞名堂。疯了么?五千的封顶注码,台面上最高的赔率不过一赔十一,也就是说,一把牌里,最多有可能赢到手的也就区区五万五千元而已。要在赌场里搞名堂,没有个几百万的利益是绝不会有任何人动心的,除非那个人吸毒或者欠了高利贷,但阮文安的经济情况虽然不算很好,但怎么也不至于到为了区区几万块就疯狂的地步。
但赌场上头突然把他换下来,这显然说明有人在怀疑他。这种怀疑可大可小,不小心的话还真的挺致命的。
阮文安在这家赌场已经干了好几年了,得到这份工作之前,他谈不上宽裕也不至于太穷,家里父母因为意外去世了,虽然没留下太多钱,但也给他留下了一套小房子。有着栖身之所的阮文安,只需要一份普通的工作就能养活自己。但进了赌场之后,他的收入很快就高了起来,一方面是赌场的薪资本就高,而是所有经他手赢进来的筹码都有着相应的分红,要是泥码还会更高一些,再加上赌客们打赏的小费,这些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每个月阮文安都有超过三万元软妹币的收入。
三万元,在中国的大中城市可能不算什么,哪怕是在一关之隔的防城港,也只是中上等的收入而已,但在越南,这绝对是高薪中的高薪。越南普通工薪阶层,月薪也就在两千附近,能够拥有一份三万元月收入的工作,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因为在赌场工作,阮文安得以在河内买了房,别看越南经济不咋地收入也不高,但房价却不低,尤其是胡志明河内这样的大城市。河内的房价早就过万,阮文安买的还算早,但也达到了七千多一平方,他又买了个近二百平的公寓,总价达到了一百五十万元。最初在赌场工作存下的钱全都付了首付,但也仅仅只有二成而已,阮文安背上了一百二十万元的房贷,每个月光是还款,就接近一万元。
最近这两年,阮文安当然又存下了一些钱,可由于也到了适婚年龄,结识了一个女朋友,河内人,长的很漂亮。芒街到河内二百多公里路,于是阮文安又买了一辆车,加上恋爱的消费,手头也并不算太宽裕。
好在赌场这边的收入还算比较稳定,按照阮文安的设想,努努力,七爷要是能看上他,让他更多的在VIP室做事,底薪、提成乃至小费都会更上一个台阶,达到五万元左右。这样,省点儿的话,三四年差不多就能把房贷还清了。然后再干个三五年,存下一百万就能去河内做点儿小生意。
阮文安对未来的幻想几乎完全建立在他继续在赌场干活的基础上,一旦失去了这份工作,别说那些美好的未来,就连房贷他都没可能供得起。今天陡然间出现一位运气爆棚的赌客,阮文安其实并没有觉得会出什么事,毕竟只是一个早班的小赌台,就算所有人都跟着赢钱最终等他下班,这张赌台结算的时候输出去十万乃至更多,赌场方面顶多也就是训斥他几句。
可没想到赌场经理竟然跑到赌厅来了,还被一位明显颇有权势的赌客给怼了,结果导致赌场方面把锅扔在了他头上。
阮文安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他先从隔壁桌叫来一个顶班的荷官,然后走到经理面前,嘴唇翕张着,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经理也并不想在这里多呆,带着阮文安就去了楼上。
赌厅里渐渐恢复平静,新来的荷官又开始照常操作,但经过这么一闹,有些已经赢了些钱的赌客,纷纷离开了这张赌台。
一来,出现了一个平局导致大长庄已经断了,虽然有些人并不介意长庄中出现和,但赌场却又派了人换了荷官,这对多数迷信的赌客而言都是大忌。
赌桌边,程煜当然没走,薛正昊也没离开,还有两名大概是前边没赶上,之后跟把程煜当明灯却又输了钱的坚持留了下来。
薛正昊对程煜微微一笑,说:“你还要继续赌么?”
程煜假作犹豫,又很快点点头:“长庄还没真正被爆呢,还能赌一赌。”
薛正昊笑了,他毫不犹豫的推出五千元筹码,放在了庄的位置。
程煜也表现出一个真的急需用钱的赌徒的模样,在庄的位置押上了五千元。但是他并未收手,反而是又数出一千元的筹码,犹豫着想要再押一押高倍赔率的那几门。
在百家乐的赌台上,除了庄闲之外,就只有八倍赔率的对子和十一倍赔率的和。
刚出了和,再继续押和当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程煜表现出来的犹豫,似乎是在庄对子和闲对子之间。
犹豫再三,荷官也开始催促押注了,程煜终于将手中那一千元的筹码放在了闲对子上。
其余的赌客似乎不再愿意跟程煜对着干,程煜刚才那把牌过于神奇,显然现在所有人都相信他的运气,于是乎都将手里的筹码押在了庄家。
荷官大声喊着:“买定离手。”然后,他开始派牌。
闲家没人押,便由荷官代为看牌。
而闲家将牌翻出来的时候,桌边的几人顿时瞪大了双眼。
“我去!要不要这么邪性啊!”
原来,荷官翻出的那两张牌,赫然是两张J,真的打成了对子。
无论如何,程煜这一把,已经有一个十一倍的对子押对了,即便庄家最终输给了闲家,他也能赚上六千元。
但由于程煜和薛正昊押的都是封顶的注码,程煜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由自己看牌,倒是薛正昊哈哈一笑,说:“你运气这么好,这会儿必须你来看牌。”
程煜点点头,低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拿起了桌上的两张扑克。
搓了半天之后,翻开来,一张三一张五,直接构成了例牌,闲家虽然是零点也没有增牌的权力了。
这样,程煜这一把又赢得了一万六千元。
每个人都是赢钱的,只不过另外两家似乎有些懊恼没有完全相信程煜,要是也跟随他在闲对子上押注一千,他们也能多赢一些。
薛正昊却是好整以暇面带微笑的看着程煜,心里惊讶于程煜的好运气,但他却是乐见其成。他巴不得程煜的运气更好一些。
“继续打庄?”荷官赔付完毕之后,薛正昊笑眯眯的问程煜。
程煜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我想单打一个和。”
“又打和?”
程煜点了点头,说:“就是直觉,今天直觉很强烈。”
第八百零六章 愿者上钩
薛正昊哈哈一笑,却并没有跟着程煜押和,依旧压在了庄上。薛正昊虽然惊讶于程煜的好运气,但也想看看当自己不跟注的时候,程煜是不是还有那么神奇的运气。毕竟,他刚才也是站在运气这边的人。
而程煜,则是表情慎重的将五千元筹码放在了和上,同时,似乎是为了保险,程煜也在庄上押了五千元。
这种打法算是百家乐的常规打法了,如果长庄继续,这一把也就是不输不赢。但如果真的打和,押庄的五千元是会退回来的,而押和的五千元却会得到八倍的回报。
桌边另外两家,对视良久,似乎很犹豫要不要真的跟随程煜。
最终,这俩人分别在庄上押了五千元,却只押了一百元在和上,似乎还是不够信任程煜。
荷官开出了闲牌,一张八一张A,见了鬼的直接就是九点。这一下,那两名赌客崩溃了,因为现在对于庄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开出九点。虽然打和的结果他们不会输钱,但押和的一百元也只有八百元的回报,可谓错失良机。
可更多的情况,显然是庄家开出低于九点的点数,这样的话,他们可就被坑了进去。
当然了,这样一来,程煜会是最大的输家,他将一把输掉刚才好不容易赢到手的一万元。
这一把,押庄的四个人都是五千元的封顶注码,程煜干脆说道:“你们看吧,万一真的打和,我怕赌场又觉得我在出千。”
这当然是有可能的,作为一名普通的赌客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薛正昊看了看那两人,那两人倒是也识趣,一来他们本来就是来打秋风跟着混的,二来人家薛正昊刚才跟赌场经理都能直接怼回去,还提到了七爷,显然权势极大。
薛正昊笑着说:“你真的不看牌?”
程煜坚决的摇摇头,说:“这把最好的结果就是我真的押中,然后我赢八倍,你们退还筹码。我还是不看的好。”
薛正昊点点头,也不继续客气,拿起那两张牌,很轻易的就翻了开来。
绿色的绒布台面上,赫然一张九和一张K。
嚯!
居然真的打和了!
薛正昊是唯一没有在这一局牌里赚钱的,程煜自然是赢得了八倍四万元,而那两名赌客虽然也跟着赢了八百元,但他们似乎并不十分开心。
原本有机会赢更多的啊!
人心就是如此,贪无止境。
荷官也真的震惊了。
之前的牌局他也都在一旁看着,程煜的好运气已经让他很吃惊了,看到阮文安被叫走,心里多少也在滴咕,别真的是阮文安跟这名赌客做合子坑赌场的钱。可当他自己站到这张赌台上来之后,他才确信,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今天真的运气爆棚了。否则,谁能在一个长庄里连续跳中两把和?并且在连续两把牌里都买中了对子?
在这个时刻,这名荷官无限相信阮文安,绝不是他动了手脚,纯粹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运气爆裂。
接下去的牌局,程煜还在坚持打庄,只是,连续赢了两把之后,程煜却突然反向押到了闲家。
这三把牌,程煜在投资金手指的帮助下自然也依旧全都赢下,但当程煜再次押注之后,荷官却从牌盒里派出了一张白色的卡片。
“很抱歉,这张赌台需要清理,暂时停牌,请诸位收回自己的筹码,去别的赌台大杀四方吧。”荷官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赌桌。
程煜手里捧着一大堆筹码,薛正昊笑着说:“换成一万元的吧,好拿一些。”
程煜彷佛才意识到这一点,连忙将筹码推给荷官,荷官也很快清点完毕,给了程煜十五个一万元的筹码。
程煜手里的筹码数量非常清楚,除掉这十五个一万元的筹码之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筹码,共计五千。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程煜取出一枚一千元的筹码,说道:“这一千元给你,麻烦分五百给刚才那位荷官。很抱歉,牵连了他。也谢谢你带给我的好运。”
荷官笑着接过那枚筹码,然后换成两枚五百元的筹码,对着监控摄像头示意了一下,将其中一枚筹码扔进废牌桶里,那里边本就都是阮文安今天应得的小费,而另一枚五百元的筹码,荷官则放进了自己原本那张赌台的废牌桶中。
“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你急需用钱,怎么还舍得拿出一千元给荷官打赏?”薛正昊似乎对程煜越来越感兴趣了。
程煜挠挠头,赧然道:“其实我只是想给刚才那位荷官一点补偿,虽然我相信赌场的老板肯定能调查清楚,绝对不是那位荷官帮我出老千,但这件事毕竟牵连到他了。我也是在他派牌的过程中,突然拿到好运气的,多少应该给他一点打赏。但我又不能只给五百块让这位荷官帮我转交,那样好像……所以就只能各给五百元了。”
薛正昊哈哈笑了起来。
“可惜了,出现了白卡,否则这个长庄也许还能延续下去。”薛正昊似乎感慨着,又问:“你现在应该只赢到了十五万出头吧,我记得你刚才说急需二十万?你还打算继续赌么?”
程煜显出很犹豫的模样,一时间他不禁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了,如果不是因为要继承家产,他去做个演员也许也会很有出息吧……
“算了,不赌了,还差五万元,我也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薛正昊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都说赌桌看人品,赢钱的时候顺风顺水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输钱的时候气急败坏其实也未见得就是人品不好,但懂得适时的收手,至少是个很好的品质。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急需二十万元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薛正昊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桉,多半是那种俗套却悲惨的故事,家中有人生病之类的。
程煜假作愣了愣,然后挠了挠后脑勺,憨憨一笑说:“其实也没那么急啦。”
“不方便说就算了。”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只是我现在已经改主意了,之前非要筹到二十万是一股心气儿,现在我决定放弃了。”
“看你刚才那么着急,我还真的以为是什么救命的钱。”薛正昊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突然间有种摸不清楚对方的感觉。
程煜突然显得有几分腼腆之态,期期艾艾的说:“说出来您一定会笑话我……算了,跟您说了吧。我在家乡谈了个女朋友,有几年了,琢磨着差不多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到了广西她家里,她家人却说要二十万的彩礼。我之前一心是要娶她的,但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哦,我父母去世的早,高中就相继走了,我大学毕业后工作前两年都用来还助学贷款了,之后好不容易才存了五万块钱。我把实情跟她家里人说了,她家人却说没有二十万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我。”
薛正昊哑然失笑,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理由。
“其实到年底的话,公司会有年终奖,大概十来万吧。可这笔钱,我打算把房子装修一下,总不能结婚后还住在二十年前装修的房子里。婚礼也需要钱,虽然我这边没什么人需要请,但她家里的亲戚什么的,总得吃个饭喝个酒,紧一点也得两三万。所以我跟她家里人说,只有五万块。”
“哦,原来你有房子。”
“也不是什么好房子,就是父亲的单位八十年代分的宿舍房,两室一厅,五十个平方。”
薛正昊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问:“那个姑娘本人呢?她什么意见?如果她一心跟着你,她家里人反对其实也没什么用吧?”
“她说彩礼必须满足她父母。”
“你现在决定放弃了是什么意思?不跟那个姑娘结婚了?”
程煜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就是刚才一瞬间决定的,也不算决定,就是突然想通了。其实在她家里人跟我谈过之后,我就想过,是不是该放弃。我年纪也不算大,工作还算可以吧,工资不算高但福利还不错……”
“嗯,年底能一下子发十几万的年终奖,这福利是不错。不过你工作也应该有几年了,既然年终奖这么高,怎么才存了五万块钱?”
“平时到手就几千块,不过单位交保险交的挺高的,单位也有食堂,我自己也算有住房,这才能存下几万块钱。年终奖么,今年是第一次拿。我们那个单位是有编制的,事业编制,我之前是合同制,今年拿到硕士学位才终于拿到了正编。”
这倒也是现阶段的实情,程煜能说出这些完全是回国这一年多来听来的一些故事拼凑而成,但薛正昊却显然对此感悟良多。
“所以你其实并不是拿着两千元来赌的,而是五万?”
程煜点点头,脸上显出几分后怕的模样:“是呀,现在想想其实挺荒唐的,好在运气竟然站在了我这边,不但没输光,还赢了一笔。我刚才突然间就想清楚了,倒不是说她和她家里人非逼着我拿出二十万的彩礼我才决定放弃的,而是我到这里来赌,其实是她和她家里人的建议。他们说五万元肯定不能让她跟我结婚,让我干脆拿着五万元到芒街来碰碰运气,否则我哪知道这里还会有个赌场啊。”
薛正昊听完,微微虚了虚双眼,心道劝人来赌,那真的是放弃的好,这种人家,真的是应该远离的。
“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