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出山
有了火种,接下来的事情更加简单,先用细小的枯枝和枯叶壮大火苗,然后继续添加干柴,不一会儿,石缝前一堆篝火便“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
火生起来了,周庆才发现野兔还没剥洗,而离这儿最近的水源也在一里之外,他只得在石缝内重新生了一堆小火,然后将外面的篝火扑灭,提着野兔到山涧去剥皮清洗。
腹中饥肠辘辘,周庆迫不及待地飞奔回了石缝,将穿在一根木棍上的野兔放到火上只烤了七分熟,便取下来狼吞虎咽的塞进了肚内。
三斤多的野兔,剥洗干净烤熟之后不过才一斤多肉,周庆原本食量就大,这一斤多兔肉下肚,反而更觉饥饿,但现在却不是尽情饱食的时候,必须先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安顿下来再说。
从石缝中钻出来,周庆便顺着刚才那道山涧溯流而上,一直走了三十多里,才在山涧旁找到了一处非常合心意的天然洞穴。
这洞穴位于山涧十多米远的一处崖壁之上,离地约有四五米高,里面的空间也还算宽阔,而且还非常干燥,也没有任何人或动物居住过的痕迹。
因为洞口离地较高,所以不用担心晚上受到猛兽的袭击,而且崖壁上藤蔓丛生,稍微遮掩一下就很难发现那个不到两米高的洞口。
找到了住的地方,现在应该考虑吃食问题,只有食物充足,伤势才能恢复得快。山涧里有鱼,但都是小鱼,在有其它食物的前提下,这种小鱼不是最好的选择。
将山洞细心地清理了一遍之后,周庆便从洞口跳了下来,进入对面的林子里去寻找食物。
林子里野鸡野兔不少,但周庆的目标并不是它们,他需要肉多一点的动物,但附近的大型动物似乎并不多,走了一圈都没有什么发现,只得打了三只野兔和两只山鸡往回走。
离山涧还有好几十米远,周庆便发现几头马鹿在小溪边饮水,自己找了半天没找到,没想到它们竟然送上门来,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将野兔和山鸡全都扔到一旁,从落魂钟内拿出一枝八一杠,考虑了一下怕枪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又将它放了回去。
用飞石的办法也不保险,他现在伤势还未康复,体内也没有真气,发出去的石子并没有多大杀伤力,对付野兔山鸡这种小动物还行,但要对付马鹿这种大型食草动物,如果不能一击致命,就有可能被它逃脱。
他悄悄地退到远处,砍了一根大约五公分粗而且非常直的树干,然后从落魂钟里拿了一柄军刺出来绑到前面,做成一根两米多长的梭镖。
五六式军刺是三棱军刺,据说只要扎入人体任何部位八公分就能使人即刻毙命,周庆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他对手上这根梭镖却极有信心。
无论扎到哪儿,猎物都不可能逃脱。
借着树林和灌木丛的掩护,周庆再次往山涧边摸去,还好那几头马鹿并没有离开,但随着周庆逐步接近,其中最大的那匹马鹿似乎有所察觉地将头抬了起来。
不能再靠近了。周庆在灌木丛后站起身来,猛地往前跑了两步,同时,高举着梭镖的右手从脑后往前方猛地一挥……
高速飞行的梭镖一瞬间穿越了数十米的距离,扎进了那头马鹿头颈,这头超出一米高、近两米长,长着一对大角的公马鹿,只跑出了两三步,就轰然倒在了地上。
其余的马鹿在片刻间一哄而散,周庆在几秒钟内便来到那头马鹿旁,迅速从落魂钟内拿出一只不知什么时候收进里面的钢盔,接住了还在喷涌不止的鹿血。
马鹿之血养血益精、行血祛瘀、消肿疗伤,正是现在周庆急需之物。可惜的是三棱军刺的血槽放血太快,周庆紧赶慢赶也只接到了一钢盔。
流在草地上的鹿血风干后仍然可以服用,效果比新鲜鹿血差不了多少,但大多数却渗进了泥土之中,起码浪费了三分之二。
有了这头三百多斤的大马鹿,食物短时间内不成问题,周庆将它剥皮清洗之后,分成小块收进落魂钟内,然后迅速回到山洞生起火来,一边炖汤一边烤鹿肉。
砍成小块的鹿排在钢盔里翻滚,周庆拿着一根木棍穿着一大块鹿肉翻烤,油脂滴落在火上“嗤嗤”作响,散发出一阵阵肉香,引得他的口水不停分泌。
半个小时后,第一块鹿肉终于烤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周庆连用刀来切割都等不及,直接撕下一条来就开始狼吞虎咽,一大块鹿肉全部吃完,竟然才吃了个半饱。
赶忙又拿出一块来开始烧烤,两大块鹿肉吃下去,又喝了一钢盔乳白色的鹿排汤,周庆这才舒服地靠在山洞里的石壁上,长长地打了一个饱嗝。
半个小时后,腹胀感渐渐消失,周庆这才爬了起来,服下丹药之后继续运功疗伤。
有了充足的鹿肉、鹿血辅助,他的伤势恢复得比较顺利,两个月后,除了胸腹间在剧烈运动后会有点隐隐作痛之外,其它地方都已经痊愈。
但全身上下留下的伤疤却没办法消除,特别是脸上那几块疤痕,使他现在看起来十分凶恶。
不过对于周庆来说,容貌丑陋与否根本就不重要,若是日后修行有成,自然能够恢复,若是修行无成,美与丑又有什么区别?早晚都得化为一堆黄土。
伤势既然无碍,周庆便迫切地想离开这儿,一是必须要补充食盐,二是想了解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言语不通是个大问题,而且他没有这个世界使用的货币,所以在出发之前,准备充足的食物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因此他又用了几天时间猎杀了两头马鹿,全部制作成肉干收进落魂钟内,如果这些肉干吃完都还不能在外面立足,那就只能再回到山里来。
一早起来,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梳理好长短不一的头发,这才跳下山洞,顺着山涧往当初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来的那个方向出发。
这也是他昨天就想好了的,当时他在那儿看见的那两个人,看他们的装扮应该是附近的山民或山匪,换句话来说,在那个方向,走不了多远应该就会有人烟。
第三百零一章 融入
穿行在这异世界的密林深涧,周庆的心情有点复杂。
以前在地球的时候,他花费了无数时间和精力去找寻洞天和秘境,希望能够发现一个新的世界,但真到了这儿,他却感到有点失落起来。
自己还能回到地球吗?家中的父母妻儿会不会为自己担忧?特别是周恒,现在没了人督促,修炼会不会懈怠?日后能不能突破至合期?还有,师父和师兄……
想到师父,又想起当初师父起的“未济卦”来,当时他说此卦可以看成是一个新的开始,可以理解为绝处逢生。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师父起的这一卦还真是有点意思了。
绝处逢生,新的开始……但愿在这个未知世界,能够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吧!
周庆思绪略微有点散乱,但脚下却并不见迟滞,遇有老藤枝丫挡道他也不管,只是飞身纵跃过去,一步跨出,便已在两丈开外,只过了几分钟时间,就已经走出了十多里路程。
正在畅快飞奔的周庆突然间心头一凛,下意识看向右侧前方,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头斑斓巨虎!
这头老虎光虎身至少就有三米长,比地球上体形最大的东北虎还要长三分之一,只能用庞然大物来形容。
怪不得一路行来,往日里颇为热闹的山涧边连兔子都没看到一只,有这东西在这儿,其它动物哪敢在附近逗留?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周庆便整日躲在山涧旁的山洞里运功疗伤,出来狩猎也只在山涧附近收拾来溪边饮水的马鹿,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猛兽。
现在看来,自己确实是运气好,要是受伤的头一天就碰到这头巨虎,那自己应该早就成了一堆虎粪了。
不过现在嘛老虎又怎么样?个头再大又能如何?也不知道这么大一张虎皮,在这个世界算不算稀罕物?
这头巨虎应该是早就发现了周庆,它呲着大嘴,露出至少三寸长的四颗獠牙,黄色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周庆,似乎在下一秒就要纵身飞扑过来。
周庆已经将手中的梭镖举过头顶,跨前两步便要给前面这头拦路虎来个透颈凉,然而,当他正要将梭镖发射出去的那一刻,他发现对面这头巨虎竟然怂了。
或许是慑于周庆手上那柄伤人即亡的凶器之威,又或许是因这一刻周庆眼中杀气太浓,总之,这头庞然大物竟然在周庆悍然向它发动进攻时,它竟然转过头颅夹着尾巴逃跑了!
既然这畜生有自知之明,周庆也不为己甚,他将梭镖收进落魂钟内,继续顺山涧向下游前行,十分钟后右转,不一会就来到了自己当初昏迷的地方。
两个月的时间,这片林子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只是周庆感觉他躺的那一块地方,似乎上面的草长得更为茂密。
在周围找了一会,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周庆确定了当初那两个人离去的方向,然后爬上一株至少有五十米高的大树树顶观察地形。
连绵起伏的森林一眼望不到边,周庆只得跳下树来,走出几里之后就跳到高处去看一看,一直走出七八十里之后,终于走到了森林边缘,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一个飘荡着袅袅炊烟的村落。
这个村落位于两山之间的平坦处,村前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从规模来看,应该居住着几十户人家。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有人,而且不是原始社会的猿人,但在看到这个村子以后,周庆还是感觉心里有点激动,他定了定心神,快步向前面走去。
从疗伤的那个山洞到这儿大概有百里左右,前后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周庆来到村口的时候,村民们正好吃过早饭,三五成群地扛着农具正准备去田地里劳作。
当他们看到满脸疤痕的周庆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不是好奇或审视,而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害怕。
“各位居士有礼了。”虽然知道言语不通,但周庆还是抱拳作了个揖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果然是“有礼行遍天下”,这些村民见周庆有礼,脸上的惊慌之色顿时就褪去不少,随即一位花白胡须的老汉走到了周庆面前,弯着腰叽哩咕噜便说了一串。
听不懂是意料中的事,周庆不再说话,而是连比带划地表明自己来自很远的地方,想在村子里暂住一段时间的意思。
这个意思不算很复杂,但那位老汉还是搞了好一会才弄明白,他根本不和身后的村民商量,立即就摇头摆手表示不行。
这个村子是周庆设想中融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但他现在身无分文,说话又互相听不懂,到底要怎样才能取信于这些村民?
又比划了半天,双方最终还是没谈拢,村民们对这个面容丑恶的人深怀惧意,不愿意让他留在村子里,但周庆却觉得离开这个村子到其它地方,同样要面临语言不通无法沟通的问题,既然换一个地方还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再说这儿离森林近,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可以立即逃回森林里。
所以,在全体村民都表示不欢迎他的情况下,周庆还是厚着脸皮在村子外面一块荒地上搭建了一间茅草屋,算是暂时定居了下来。
留在这儿的最主要目的是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因此,周庆住下来之后,便寻找机会接触这些村民,同时也没忘了经常给他们一点小恩小惠。
每过几天,他就会进山打一次猎,收获的猎物除了留下自己食用以外,剩下的全部分给了村民。另外,他还经常到田地里去帮村民们干活,而且自带干粮。
一个来月后,村民们就习惯了他的存在,对他也不再像开始时那么排斥,特别是在和他一起进山打过几次猎后,村民们对他表现出来的已经不是排斥,而是拉拢。
山上的猎物并不是那么好打的,走得近了,只有野鸡野兔,走得远了,又怕碰到虎豹豺狼等猛兽,没有收获不说,还有丧命的危险。
但有了周庆的加入就不同了,每次都能够打到大猎物,三天两头村子里每家都能分到几斤肉,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
第三百零二章 进城
没有翻译,没有任何对照,要想从头学习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这个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周庆的悟性和记忆力都远超常人,只过了三个月,他就已经能够用当地语言和村民们正常交流,而且知道他现在待的村庄名字叫作夹谷村,属申国山阳县涂河乡辖下。
两千户为一乡,十二乡为一县,按夹谷村见识最广的牛老汉的说法,县上有府,府上有郡,郡上才为国,至于具体情形,就不是他们这些偏远山村的村民能够知道的了。
通过这些描述,周庆心里也大概有了个印象,这个世界和华夏古代封建社会非常相似,同样使用金属货币,一枚金币可换百枚银币,而一枚银币又值千枚铜钱。
这种金属货币的购买力非常强悍,一枚银币就足够一个三口之家舒舒服服地过上一个月。
“那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修道之人?”周庆不关心这些世俗之事,他关心的是这个世界能不能找到适合他的修炼功法。
“修道?”牛老汉顿了一顿,随即便道:“你说的是不是修路?村子周围的路都是咱们自己修缮,至于更远的地方的官道,那就要官府征役夫来修了,平常是看不到修道之人的。”
周庆哭笑不得,但他很清楚夹谷村的情况,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这夹谷村三十多户一百多口人,连“见多识广”的牛老汉在内,总共只有三个人识字,而且认识的字还不多。他们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乡里,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夹谷村,又能有多少见识?
“那你知不知道仙人?能够在天上飞的那种仙人。”周庆换了一个说法,循循善诱地问道。
“仙人谁不知道?”牛老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老朽听乡长吏说过,县尊大人以前就是仙门弟子,不知道因为什么才到咱们山阳县来作官的。”
要真是仙门弟子,会舍弃大道来当个县令?周庆有点不大相信。
“山阳县中可有仙门?”
牛老汉连忙摇头:“没听说过。”
问了半天还是糊糊涂涂,周庆决定自己亲自去县城打听,但牛老汉又说进县城要户牒,要不然被官府抓到就会当成流民投进监狱。
所谓的户牒就是一块两指宽的小木简,一面写着持牒人的家庭住址,一面写着持牒人的相貌特征,诸如面黑无须之类,十分粗陋,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周庆参照牛老汉的户牒,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做了一块假户牒出来,看起来和真的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人能分辨得出真假。
有了户牒,还得考虑钱的问题。多了不敢说,要赚几十枚银币对他来说并不困难,无非就是再进山一趟,多打几只猎物而已。
根据他的了解,一头马鹿连皮带肉能够卖到十五枚银币,如果是分开来卖,一张鹿皮能值五银币,鹿肉也能卖到五十枚铜钱一斤,如果是三百斤以上的雄鹿,光肉就能卖出十几枚银币来。
来到这个世界五个多月,他前后已经猎了五头马鹿和两头梅花鹿,肉已经吃掉了,但鹿皮还在,这七张鹿皮最少就值三十五枚银币,但周庆觉得还有些不够。
以前可以靠山吃山,以后却不一定有合适的地方来让自己狩猎,而且除了吃食之外,穿衣住宿全都要钱,俗话说“穷家富路”,多带点钱在身上总是没错的。
三天之后,一切准备妥当,周庆告别了夹谷村的村民向山阳县城出发。县城离夹谷村足足有一百多里,普通人一天都走不到地头,但周庆只用了两个小时,就站在了山阳县城的城门外面。
说是一个县城,但比周庆印象当中的华夏古代县城要大了很多,城墙高达三丈,而且还有护城河,城门处还有兵士把守,查户牒带收税,每人一文钱,货物另算。
好在周庆的货物全在落魂钟里,倒是省了不少税钱。
县城内大多是木头房屋,而且最高就是两层,只有少数高墙大院里面,才能看到砖木结构的楼房。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小摊小贩的叫卖声、杂耍艺人的锣鼓声,以及围观人群的叫好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景象。
周庆进得城来,第一件事便是找人打听收购皮毛的地方,或许是他脸相太过丑恶,连问了好几个人都不搭理他,直到最后花两文钱请了一个在街头揽活的苦力,才把他带到了城内专门经营山货杂货的市场。
市场内比外面更加拥挤,每个店铺里面进货卖货的人络绎不绝,周庆走了四五家店铺,打听到了鹿皮的大概价位,比牛老汉所说的略高,但主要是看鹿皮的大小和品相。
了解了价格之后,周庆才找了一个无人处,将十二张没有硝制的新鲜鹿皮拿出来捆成一个大包袱,选定出价最高的“靳记山货行”便大步走了进去。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十二张鹿皮以七十枚银币的价格成交,银钱到手之后,周庆又同掌柜攀谈起来,目的是想打听一下在哪儿能够租到房子。
短时间之内,他应该是不会离开山阳县,所以必须要有一个落脚之地。客栈当然也可以住宿,但人来人往的,不大方便,而且他还准备自己开伙,不租房子怎么行?
“……最好是单独的院子,小一点也没关系,就我一个人住。”见那掌柜欲言又止的样子,周庆连忙又加了一句,“事成之后,定有谢礼奉上。”
“这样的地方我倒是知道一处,不过靠近东门城墙那边去了。如果你不嫌偏僻的话,我可以让人带你去看看。”
“我这人最喜欢清静,偏僻一点更好。”周庆笑道:“掌柜的,如果事情成了,我就拿一个月的租金出来作为谢礼,绝不食言。”
胖掌柜笑逐颜开地道:“钱是小事。不过我看你这十二张鹿皮全是新鲜的,不知鹿肉有没有卖完?如果还有剩余的话,送我一块鹿肉如何?”
“没问题。只要事情办成,我就送掌柜十斤新鲜鹿肉。”周庆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这几天他又上山去猎了五头马鹿,宰杀过后鹿肉足有一千多斤,这些肉他没准备卖,拿十斤二十斤来送人完全无所谓。
第三百零三章 恕洲
清晨,周庆从定中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耳清目明,显然是水行功法有了进境,然而他一张疤脸却是古井无波,没有多少欢喜之色。
原来自伤势痊愈之后,他便将青龙剑桩重新拾了起来每日勤练不缀,可直至今日,仍然没能站出一丝真气,这让他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无论是水行法术,还是一神光法诀,都只能作为辅助之用,如果没有正法,就算将这两种术法修炼到极致,也不过是比凡人强了几分,终究是大道无望,早晚得化成一堆黄土!”
念及此处,他心里便觉有些烦燥,看看天色已明,便推开门来走进院中,拉开架子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觉得心头舒畅了一些。
刚回到房内梳洗完毕,就听见院子外面有人大声喊叫,周庆出门一看,却原来是县学堂的明先生。
明先生手上提了一个食盒,一见周庆就笑呵呵地把食盒递过来说道:“今早内子用新米蒸了一些浆米糕,特地让我给周兄送一些过来,赶紧趁热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明先生既是他的邻居也是他的房东,夫妻俩待人都极为热情,因此周庆也不和他客气,先拱了拱手道谢过后,便将食盒接过手来,心里盘算着回请对方一顿,便向他问道:
“明兄,今天下午可有得空闲?”
明先生以为周庆有事要找他帮忙,便笑着回道:“学堂上课只到午时,下午我一般都在家里。周兄有什么事尽管说来,如果我能帮得上忙,就一定不会推脱。”
周庆也笑道:“既然下午有空,那我等会儿去整治些酒菜,咱们小酌几杯。”
“君子远庖厨。”显然明先生也是好酒之人,他不赞同周庆下厨,但却并不拒绝在一起喝上两杯:“寒家虽不富裕,待客的酒菜还是有的,下午你只管到我家来,酒菜的事情交给内子即可。”
周庆本就是想请客还人情,又哪会到再上他家去喝酒?
而明先生考虑到周庆孤身一人诸多不便,况且两人相识不过数日,贸然登门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最后见周庆确实诚意满满,也就答应了下来。
午时过后,明先生从学堂回来,在周庆院子里坐了一会,就有附近酒楼的小二送来了酒菜。明先生虽是读书人,但性格却并不酸腐,稍作客套之后,两人便推杯换盏起来。
今日的主菜是鹿肉,鹿肉在这个世界算是一道佳肴,对明先生来说更是难得。
他在县学堂给童子授课,每年束全部折合成钱也不过二三十枚银币,而这鹿肉一斤就要几十文,比牛肉还要昂贵,平时就算碰到街上有卖,他也是不舍得买来吃的。
酒至半酣,两人已经熟络起来,明先生便问起了周庆的来历:“我观周兄言行举止,实不像是村野种田狩猎之人,却不知周兄到底经营的是哪一行?”
说罢,见周庆面有难色,他又连忙抱拳道:“恕罪恕罪!我只是一时好奇,如周兄有不便之处,尽管不用理我。”
“事无不可对人言。”周庆苦笑道:“只是我的经历太过离奇,怕说出来你不相信,反而以为是我哄骗于你,因此才会迟疑。”
听周庆这么一说,明先生反而更来了兴趣,他放下酒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我听过的奇异之事也不少,周兄尽管说来听听!”
周庆理了理思路,缓缓开口说道:“我本非本地人氏,老家离申国也不知有几千万里……五个月前,我正在家中后山静坐修行,突然来了一股怪风,将我卷到这山阳县夹谷村后的深山老林里……”
“来到此地之后,才发现言语不通,文字不同,修行数十载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微薄功力也尽归于零,实在是令人苦闷……”说到最后,周庆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这就是当时在那狂风之中被风刃所伤。”
除了传送阵和空间乱流通道不方便说以外,其它事情他一点也没隐瞒,目的就是想引出修行相关的话题来。果然明先生听完周庆所说,顿时便眼睛发亮,迫不及待地问道:“周兄在老家之时,可是仙门中人?”
“我师门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会几手浅显法术,寿数比常人多上一些,低门小派,哪儿谈得上仙门?只是一心求道而已!”
“周兄不用过谦,低门小派中,一样有得道成仙之人,虽然小点,但谁敢说他们不是仙门?”
周庆将此话听在耳里,一颗心顿时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差一点就蹦出胸膛来,他长长地呼吸了两口,强压心神颤声问道:“明兄,你……你可曾见过仙人?”
“当然见过!十年前,便有五离府宇微派仙人来本县招收仆役僮儿,我有幸得见仙人一面,至今思之,仍如昨日……”
周庆将信将疑道:“既是仙门,为何还要到俗世来招收仆役僮儿?”
明先生却顺口反驳道:“既是仙门,如果少得了仆役僮儿?难道你让仙人去做那一应俗事?”
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就连周庆在地球上时,身边也喜欢留一名弟子方便使唤,以己推人,这边的仙门招收些仆役确实再正常不过。
周庆点了点头,随即便举杯邀饮,然后向明先生请求道:“明兄,你能不能把这些仙门的情况说给我听听?”
明先生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方才呵着酒气说道:“我一介凡人,对这些仙门所知也是不多,不过,咱们恕洲顶尖的几大仙门,我却正好听县尊说起过。”
“恕洲?”
明先生抹了一把他那略微有些发黄的胡须:“对,恕洲方圆数百万里,共有七十二国,咱们申国便是其中之一。听说在恕洲之外,还有一十二个洲悬于海中,每个洲都比恕洲要大!只可惜我一介凡人,这一辈子是见识不到异域风情了!”
好家伙!要真如明先生所说,这恕洲的面积比地球上整个亚洲的面积还要大上不少,而在这恕洲之外,还有十二个比恕洲还大的洲!
如果这十三个洲都在一个星球上,那么这个星球,也许比地球要庞大百倍都不止!
第三百零四章 仙脉
周庆还在震惊之中,明先生却又喃喃说道:“若非仙门中人,穷其一生也不可能离开恕洲,更别说远行海外,想起来真是令人怅然若失。”
他唉声叹气,怨自己投错了胎,所以才没有机缘投入仙门,以致只能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周庆听他自怨自怜,似乎已经有了两分醉意,赶忙将话头引到正题上来。
“明兄,刚才你说到恕洲的几大顶尖仙门,愿闻其详!”
“我也只是偶尔听县尊说起过,其中或有不实之处,你也不用去追根究底。”看来他现在还没喝醉,先强调自己是道听途说,万一说错了,也笑话不到自己头上。
“恕洲仙门,有一宫二院五派之说,一宫就是元初宫,它是咱们恕洲第一大仙门,门下弟子数以十万计,得道成仙之人也是多不胜数。”
“二院则是天星道院和真无道院,这两个仙门,虽冠以道院之名,但其实也是庞然大物,实力只略逊于元初宫。”
“二院之下便是五派,它们分别是离情庵、锁龙殿、归元派、摩云派和赤山派,这五派实力比不过二院,但却也是雄踞一方的霸主!”
周庆正听得神往,明先生却停了下来,端起酒杯向周庆邀饮,周庆只得陪了一杯,然后放下酒杯道:“明兄你刚只说了一宫二院五派这几个顶尖仙门,恕洲如此之广,应该还有其他仙门吧?”
“不但有,而且还多。不过除了咱们五离府的宇微派之外,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明先生突然对周庆笑了一笑:“周兄,你如果是想拜入仙门,那多半是没有什么指望的。”
周庆一直打听这些仙门的信息,想拜入仙门的想法显而易见,这时被明先生说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而是又问道:“这是为何?”
明先生指着他道:“就连宇微派这种仙门,挑选仆役僮儿时都需要长相俊美,你如果是脸上没这疤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现在嘛,肯定是入不了仙人们的法眼了。”
周庆摸着脸上的疤痕很是有些失落,连仆役都当不成,何谈入门拜师?这时,明先生却又咋咋呼呼地道:“对了,你就算长相俊美也不行,年龄大了,而且你还不识字。”
这是抠了伤疤再往上面撒盐,不过人家说的也没什么错。论长相,自己现在可说得上是神憎鬼厌,论年龄,自己四十好几的人了,也比不过那些小孩。
细想起来,自己想拜入仙门还真没多大希望,周庆心里突然有些沮丧起来。过得片刻,他却又摇头暗道:“道阻且艰,真法难求,若是稍有挫折便打退堂鼓不再进取,那真法又怎么可能从天而降?”
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那就必须竭尽全力去争取。
想通此节,他心头再无郁闷之感,又想到自己到现在竟然还不识字,这无疑也是入仙门的一大障碍,于是便对明先生道:“明兄,你每日去学堂给童子们授课,我去旁听如何?”
明先生看了看周庆,瞪眼道:“你这么大年龄一名男子,却要去和那几岁的童子同堂写颂,难道就不怕别人笑话?再说,你不怕别人笑话,我还怕你吓着那些小童呢。”
周庆铁了心要学识字,当然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说退的,他正待要站起身来郑重请求,明先生却又摆手道:“你也用不着去学堂,我每日午时过后便要归家,到时在家中教授即可。”
原来并不是不想教自己,周庆当即站起身来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明兄了。”
明先生哈哈一笑:“举手之劳,何足为谢?”
酒足饭饱,明先生便要告辞归家,周庆拿了一块鹿肉出来,让明先生带回家去。
对周庆来说,找到了老师之后认字并不难,从这天开始,他就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来跟明先生学习,其余的时间除了照常修炼青龙剑桩和一神光诀之外,就是到茶楼去喝茶听书。
他去茶楼,并不是喜欢上了喝茶,而是这段时间,茶楼内的说书先生正在说一部长篇故事,故事中的主角,正是被明先生誉为恕洲第一仙门的元初宫弟子沈宿。
一击之下,山崩地裂,瞬息之间,遁行万里,在其他人听来,这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故事,但周庆却从中听出了一丝玄机。
按故事中所说,凡人能不能踏入仙门,关键是看能不能开仙脉,而这仙脉也并不是只有一条,而是足足九条!
九条仙脉能开三条者,称为下脉,四到六条称为中脉,七到九条称为上脉,元初宫中,上脉弟子才可入门,但能九脉全开的却是少之又少,而沈宿正是那其中之一。
开脉……开窍,而且同样是九数,前些天周庆听到这儿时,一下就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这并不是多想,而是他下意识地觉得,两者之间应该有所联系。
他当初开九窍时,师父曾经对他说过,九窍全部开通之后,肉身无漏,与天地无违,诸邪不侵。
听起来似乎有点夸大其词,不合实际,但周庆觉得,自己开了九窍之后,得到的好处和师父说的相差得也太多了点,一神光诀到现在为止,也只能当成是一门辅助功法,完全没有可能修炼到“肉身无漏,与天地无违,诸邪不侵”的地步。
难道是一神光诀出了问题?
怀疑归怀疑,周庆却根本没有办法来证实一神光诀是否存在有误,因为这开脉的功法,即使是在仙门之内都是极为珍贵的,而且也只有极少数仙门真法,才有可能让人修炼到开通九条仙脉。
正因为在茶楼中的说书先生那儿听到“开仙脉”这个说法,周庆才一天不落准时到茶楼来听他说书,希望能从中听出一丝端倪,然而三个月时间过去,他也没有从中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唯一的收获,是对各大仙门的事情又了解了一些,比如说这元初宫宗门所在之地,是在恕洲一条名为“踏云”的山脉,踏云山脉方圆数万里之内,全都是元初宫的地盘。
而元初宫收弟子,也不是像明先生说的那样只收少年,最主要看的,还是各人的资质。
第三百零五章 积烟山
周庆居住的城东城墙根一带,相对来说确实比较偏僻,但距此两里外的东城门内的东门街却是热闹非凡,周庆常去的五茶楼就在这条街上。
东门出城五十里外,便是有名的积烟山脉,这积烟山脉连绵上千里,将山阳县与外界隔绝开来山阳县的名字就来源于此,在积烟山北面还有一个山阴县。一阴一阳,分属南北。
除了水路之外,山阳县与外界连通的唯一一条道路,就是穿越积烟山的这条商道,位于东城门内的东门街,自然也成了商贾们聚集的地方。
南来北往的商旅一多,消息传闻自然就多,特别是在茶楼之中,每天都充斥着各种小道消息,因此,即使是说书先生已经将《沈宿传》全部说完,周庆仍然每天都要到五茶楼来坐上个把时辰。
一壶茶,一盘点心,再加打赏说书先生,一天不过十多文钱,他完全消费得起。
几个月时间过去,周庆对山阳县的情况已经非常清楚,用地球上来的话来讲,就是边远穷山区,哪怕是一山之隔的山阴县,也要比山阳县富裕得多,人口也要多好几倍。
交通不便,物产不丰,人口也没有多少,因此,除了车马行、船行等各行各业抱团取暖的帮派之外,山阳县别说玄门修行门派,就连一个普通的武术门派都没有。
而积烟山对面的山阴县就不一样,虽然也没有修行门派,但却有好几个武林门派和武道世家。听说八百里外的五离府,已经有六个仙门世俗中人对仙门的定义,就是看门派中有没有仙人,但修行到什么程度才能被称为仙人,那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
周庆现在已经将这个世界的文字学得精通,留在山阳县便没了任何用处,因此他考虑过后,决定离开山阳去其它地方寻找机缘。
离开山阳有两条路,一条就是经过积烟山到山阴,另外一条就是水路,顺着县城东南面的洱水河而下,便可进入雄江,雄江乘船再往东下,便可一路直达雄江中游的武郡、怀恩郡以及下游的江左、江右郡。
水路有水路的好处,陆路也有陆路的好处,周庆选择的是过积烟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对山那边的山阴县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而雄江中下游的其他郡府,对他来说还是太陌生了些。
陌生代表的就是凶险,他当然要尽量去避免。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有众多仙门存在的,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是小心点为妙。
有了决定之后,周庆便开始做准备工作,首先,他要去找靳记商行的掌柜,希望能和他们商行的商队结伴而行。
但结果一开口,就要他交纳二十个银币的护卫费。
积烟山山高林密,道路艰险,而且时常有猛兽出没,以前商旅来往于两县,都要等人凑得足够多了,再拿钱请山阴县那些门派派出护卫护送,如此方能确保安全。
但一个人顶天就是交纳五个银币,如果没有带货物的,还能再少一些。现在靳掌柜一开口就是二十银币,周庆当然要问个明白。
“这二十银币我们商队也是帮别人代收的。”靳掌柜说起此事来,也是愁容满面,“商队要交的钱更多,一趟下来根本没有多少盈余,再这样下去,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以前不都是五个银币,为啥现在他们要收这么多?”
“以前确实只要五个银币,但现在……”
原来,积烟山中除了猛兽之外,还有一伙山匪,以前每个人交纳的五个银币,其中就有一个是给山匪的,而山匪收了钱以后,也不会再来难为过路商队,一直以来大家都相安无事。
但不知什么原因,前几天山匪突然放出话来,将每个人的过路费涨到了十五个银币,前天一支去山阴的商队觉得过路费太高拒不交钱,惹得山匪凶性大发,将整个商队五十多个人全部杀了个精光!
结果就是,过路费涨价了,十五个银币给山匪,五个给护卫队,一共二十个银币,少一分都不行。
“靳掌柜,那你们就甘心交这么多钱,没有想想其他办法?”周庆有点不相信,这些商行就这么心甘情愿受山匪宰割,要知道他们可是长年来往于两地,可不像他这种只走一趟的,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怎么没想办法?两县的同行都去找过官府,县尊也答应会出兵剿灭这伙山匪,但官府的事情你也知道,最起码一两个月内不能指望他们,所以在官府出兵以前,山匪要收的钱还得交。”
财力不够的小商队,或许还可以将生意停下来等一段时间再看,但像靳记商行这样的大商队却等不起,哪怕跑一趟赚不了多少钱,他们也得将生意维持下去。
“那商队什么时候出发?”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周庆便不再和靳掌柜嗦,二十个银币虽然不少,但他也不至于为了省这点钱而单独上路。
风险暂且不说,跟商队的人在一起,他们熟门熟路的,做什么事情都要方便得多。
“后天一早出发,如果要走就早一点过来,时间到了不等人。”
从货行出来,周庆就开始琢磨怎么去搞钱。
他刚进城时出售鹿皮得了七十个银币,但这半年多来,房租、日常花销、笔墨纸张等各方面的花销不少,现在口袋里只剩下八个银币,连交护卫费的钱都不够。
他现在也不想再靠打猎去赚钱。
确切地说,是打猎赚不了几个钱,就算这两天能够猎到十头鹿,连皮带肉全部卖了也就是一百多个银币,这点钱够做什么?
接下来他要去山阴,还要去五离或者更远的地方,钱少了怎么行?
回到家之后,他就开始清理自己的财产,将落魂钟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然后再一样一样地放回去,顺便整理一下里面的空间。
枪和子弹都不值钱,放回去。
竟然还有两门迫击炮,这玩意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丹药、青铜香炉、符笔符纸,还有悟道丹的丹方,各种道经典籍,都是这些年来收集的,有好几卷还是先秦时期的竹简,当时花了不少钱,但在这个世界,可能还换不来一枚铜币。
第三百零六章 妄言
落魂钟里的东西并不多,只不过一直没有清理,显得有些杂乱。
周庆将所有东西都清理了一遍,却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能在这个世界卖个好价钱。
早知道要到这地方来,以前在地球上时,就应该多搞一点金银收起来,就算不能直接拿出来用,也可以悄悄铸成金币银币……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收回了落魂钟里,最后,周庆的目光落在剩下的三件翡翠玉器上。
大一些的是以紫檀作底的冰种翡翠仙女摆件,仙女栩栩如生,彩带飘逸自然,是他前些年亲手雕刻,因颇为喜爱,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另外两件都是冰种山水牌,也是他亲手雕刻。这三件翡翠玉器如果是在地球上,最少也能值上千万,但在这儿到底值不值钱,周庆心里却一点数都没有。
山阳县的人同样会使用玉器,但他们好像只喜欢白玉,到现在为止,周庆还没有看到过翡翠玉器。
难道这个地方不出产翡翠?既然本地不出产,那是不是应该物以稀为贵?
有了这个想法,周庆第一时间便去找到了明先生。
“这是彩玉!”明先生将那块山水牌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便开口对周庆说道,“此玉独产自乔国,以多彩而闻名,但因其开采加工都极为不易,所以售价不扉。”
周庆点头道:“在我的家乡,这块玉牌价值……至少一千个银币。明兄,你觉得在山阳能卖多少钱?”
他说值一千个银币,并不是信口雌黄,而是衡量了两地的物价和货币的购买力才说的。一千个银币大致相当于人民币一百万左右,这块冰种山水牌当然能值这么多钱。
明先生又仔细看了一会,道:“这玉牌雕工上乘,看起来大方典雅,幽静生趣且意蕴悠长,特别是这绿意,让人如剪春风,依我看,这玉牌至少要值五金!”
五金就是五百个银币,价值比周庆想象中低了不少,不过这东西也就是个玩物,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如果真能卖出这么多钱,那他就会很满意了。
“明兄,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收购这种彩玉?我想把它拿去卖了。”
明先生把玩着玉牌,道:“周兄缺钱了?这彩玉是稀罕之物,在咱们山阳可不多见,你可得想清楚了。”
“不瞒明兄,我准备离开山阳前往五离,但囊中羞涩,只得将它卖了做盘缠。”
“……我早就知道,周兄在山阳是待不长久的,没想到这么快!”明先生对周庆即将离去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话语中有些惆怅,“周兄此去,也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末了,他又问道:“周兄准备何日动身?”
“盘缠还在这儿呢。”周庆指了指明先生手中的玉牌,“如果能将它换成钱,后日一早便要离去。”
明先生将玉牌递给周庆:“走,我现在就带你去金玉坊,看掌柜能出到多少钱,如果价钱不合适,我再想其它办法。”
金玉坊是山阳县最大的珠宝店,在县衙附近,离城东却还有些距离。两人出得门来,周庆给明先生雇了一顶小轿,他自己则在后面步行跟着。
很快到金玉坊见了掌柜,明先生说了来意,又拿出玉牌给他观看,那掌柜看过之后极为喜爱,但他见二人似乎急用钱,便趁机出了一个金币的低价,试图捡一个大漏。
明先生自然不干,好说歹说,那掌柜却咬死一个金币的价格不松口,无奈只得将玉牌拿了回来准备另寻他途。
从进门到离去,周庆都是面色如常,在他看来,哪怕是这块玉牌卖不出去也无所谓,无非就是辛苦一点重操旧业,猎几头鹿来卖,也不至于被几十个银币难倒。
倒是明先生一脸愤愤之色,拿着玉牌出得门来,口中还“奸商”、“趁人之危”地骂个不停。
“明先生!”出得金玉坊来刚走两步,迎面就有一个中年人向他打招呼,明先生一见此人,连忙躬身抱拳行礼,道:“晚生拜见县尊!”
这就是本县县令?
周庆仔细一看,却见这人四十来岁的模样,头上扎了一条布巾,身着青色长袍负手而立,看起来确实有几分气度,但身后却没有一个从人。
“明先生不必多礼。”县令伸手虚扶,随即看到了他手上的玉牌,于是便问道:“你这件牌子费钱几何?”
明先生回道:“县尊,这牌子不是晚生买的,而是晚生这朋友因要去府城缺少盘缠,所以才将这彩玉拿来换钱,谁知这掌柜趁人之危,只肯作价一金,实在是令人可恨!”
“彩玉?”县令眼中一亮,将手一伸道:“本官正要买件好玉来送人,若你这玉不错,本官就将它买了!”
“县尊请看。”明先生将玉牌双手奉上,周庆心里却有几分担忧,要是这县令见财起意,用低价强买,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但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县令将玉牌鉴赏了一番过后,便对明先生道:“这彩玉牌如果是在府城之内,售价应当在十二金以上,不过在这山阳县内却卖不出这个价。本官出十金购买此物,明先生意下如何?”
明先生哪有不愿意的道理,不过他还是指着周庆道:“这是我朋友的东西,得他自己拿主意。”
“周某多谢县尊!”周庆拱手道,“刚才那掌柜只肯出一金,现在县尊出价十倍于他,我岂有不肯之理?”
“公平交易,不必言谢。”县令看了周庆一眼,脸上却无任何异色。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来,数出十枚金币递给周庆,然后又问道:“这种彩玉你可还有?”
周庆见县令神色自若,并不因自己貌丑而有所轻视,心里对他便有了几分好感,他将金币接过手来,突然想起夹谷村牛老汉对自己说过的话:县尊大人曾经是仙门弟子!
想到这儿,他心中就有些激动,正好县令一问,他一句话便脱口而出:“这样的玉牌周某还有一块,只是周某有一事相求,若县尊应允,周某愿将玉牌献给县尊!”
那县令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拂袖沉声道:“你以为本官是那贪赃枉法之徒?”
第三百零七章 礼遇
县尊大人是不是贪官周庆不知道,但他说出那句话后一看县令的反应,立即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大庭广众之中,和县令大人说“有事相求”,然后又要“送礼”,这妥妥的当众行贿,哪怕这县令真是个贪官,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求财若渴”。
而且,从这县令刚才的表现来看,还真不像个贪官的样子。
搞砸了!活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周庆的反应也非常快,在发现自己说错话之后,立即就开始想办法补救。
这个时候,一旁的明先生才反应过来,他慌忙将周庆扒到一旁,拱手对县令道:“县尊大人息怒!我这朋友并非本地人氏,在山阳既无田地也无产业,而且即将前往府城……”
明先生表达的意思,是周庆根本没有什么要求县尊大人办的事情,但县令却只抓住了他的前半段话:“你不是山阳县人?那你是何方人氏?”
过了这么一会,周庆已经将事情想了个透彻。
自己的事情在普通人看来确实是匪夷所思,但这山阳县令既然是仙门弟子,见识当然不是凡人可比。自己作为一名修行人,要想拜入仙门也在情理之中,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且自己现在身无长物,也不怕别人图谋,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不好对别人说的?
“县尊大人!”周庆想通了这些关节,便不顾明先生在一旁猛使眼色,上前一步拱手道:“周某确非山阳县人,而是华国人氏。”
那县令皱眉想了片刻,脑中却没有半分关于华国的记忆,于是又问道:“据本官所知,恕洲七十二国中并没有华国,你所说的华国到底位于何处?”
“华国位于中洲境内。”
“中洲……”传说之中,这方世界共有十三洲,但这十三个洲之中到底有没有中洲,县令还真不知道,不过他却点了点头:“那你又是怎么来到本地的?”
“周某本是中洲华国玄门正一教门下弟子……”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县令突然伸手制止住了周庆:“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两位且随我到县衙一叙。”
原来,在这方世界当中,“玄门”二字可不是谁都能提起的,只有各大门派的弟子,才能对仙门如此称呼,因此县令一听周庆非常自然地说自己是“玄门弟子”,立即就发现眼前的疤面男子确实不是普通人。
三人很快来到县衙后院,县令命人上了茶水糕点,然后摒退左右,对周庆抱拳道:“先前不知周兄同为玄门弟子,多有得罪,还请周兄不要放在心上。”
“何来得罪一说?”周庆也抱拳笑道,“我辈玄门中人,心中只有‘修行’和‘长生’二事,其余均不足为道,刚才之事,我早已弃之脑后了。”
“周兄此言,果然……蕴藏玄理!”县令站起身来,郑重地拱手自我介绍道:“我姓宋名德,本为五离府宇微派外门弟子,因资质所限,入门无望,故此才来此地,管理些俗人俗事。”
周庆起身回礼道:“我姓周名庆,乃是中洲正一教一观门内弟子。”
双方正式见礼毕,各自落座。宋县令虽然也被人称作仙门弟子,但实际上宇微派只是个小门派,而且他还并非入门弟子,因此对周庆这名正一教的“门内弟子”也是充满了好奇。
“……我因得了这传送阵的阵盘,便时常在后山试验,哪知数月之前,我刚进入阵中,这阵盘突然爆炸,将我卷了空间乱流,然后便稀里糊涂地到了这山阳县。”周庆苦笑着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宋县令道:“我以前听师门长辈说过,这空间乱流之中无比凶险,就算是开脉入玄的修士,被卷入空间乱流也是九死一生!周兄现在能够安然无恙,却不知修为到了何种境界?”
“我在二十年前,便已经修炼到了可御剑而行的地步。”周庆无奈地笑了笑,“此番遭遇空间乱流,受到重创,足足三个月才缓过气来,但一身功力却尽付东流,如今除了这具肉身还有些蛮力外,其余简直是一无是处。”
宋县令安慰他道:“周兄有师门正法,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功力尽复。”
“此事说来却是怪异,我到此地之后,修炼本门功法竟然毫无用处,数月时间,竟然连一丝真元也没有修炼出来!”周庆叹了口气,“其实今日我想求宋兄之事,也是与此有关。”
“原来的功法无法修炼,短时间内我也离不了恕洲,因此便想重新找一门功法来修炼,苦于没有门路,才贸然找上宋兄。”
宋县令听得此话,也是叹息道:“哎……周兄倒是高看我了,我一个修行无成的外门弟子,哪儿会有此能耐?”
停得片刻,他突然又问道:“周兄,你曾经修炼至入玄境,却不知当初开了几脉?”
这入玄境到底是什么境界周庆不大清楚,但猜测应该和合境悬殊不大。他念头转了一转,有些不确定地道:“我原来修炼的是开窍功法,倒是开了九窍……却不知这九窍和九脉有何不同?”
宋县令资质平庸,虽然修炼过开脉功法,但至今为止,连一条仙脉也没开通,他哪儿会知道九窍和九脉的区别?因此听周庆这么一说,他便下意识地认为只是两地的说法不同。
“应该是差不了多少。周兄能够九脉全开,确实是难得的天才,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够修炼到入玄境,实在是令人羡慕。”
周庆唯有咧嘴苦笑。
宋县令则是暗暗思索。
他本是五离府的一名世家弟子,拜入宇微派修行了十多年,却始终无法开脉入门,到如今早已断了念想,但今天机缘巧合之下碰到周庆,却又让他生出一丝想法来。
周庆见宋县令脸色变幻,心中一动,突然开口说道:
“宋兄,若你今日能指点一条明路,日后周某若能拜入玄门,皆是今日宋兄所赐。”
“周某但有所成就,必不忘今日宋兄相助之情,他日宋兄后辈子弟,可选一人由周某引入玄门!”
第三百零八章 商队
事实上,一道仙脉都没有开启的宋县令,在宇微派中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因此周庆此话一出,宋县令怦然心动。
以他的资质,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但他还有后辈儿孙,这些后辈中只要有一人入了玄门,他这一支就算是有了倚仗,家族兴旺自然是指日可待。
而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提供一个信息,指点一条“捷径”而已。
“一言为定?”
宋县令看向周庆,周庆连忙正色道:“一言为定!绝无反悔!”
得了周庆的承诺,宋县令便不再隐瞒,将他所知徐徐道来。
“宇微派中,未曾开脉的统称杂役弟子,杂役弟子可修炼基础功法,门派每年考核一次,择其中最杰出的十名弟子授与开脉功法,只要能开一脉,便立即升为外门弟子,外门弟子能开三脉者便可入内门,如此年年筛选,层层晋升,方能保证门派后继有人。”
“当年我在杂役院熬了八年,方得授开脉功法,然而修炼六年却依然不能开脉……”宋县令叹息一声,随即又振奋道:“我资质愚钝,在杂役院一干就是十多年,但却因此和院中管事说得上话,周兄若是愿从杂役做起,我可写上一封书信引荐。”
按明先生的说法,宇微派只能算是四五流的小门派,但只要有机会得到开脉功法,就是让他做这种小门派的杂役他也愿意。
见周庆点了点头,宋县令才又笑道:“以周兄曾经开过九脉的资质,别说外门,就是内门弟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这就给程管事写一封信,你直接到五离大方山宇微派的杂役院找他即可。”
周庆道:“那就多谢宋兄了!”
“今日我帮你,明日你帮我,用不上‘多谢’二字。”
“最起码现在是宋兄在帮我,谢也是应当的。”周庆的态度非常诚恳,“宋兄,我去找这程管事,要不要备份重礼?”
宋县令笑道:“你现在连上五离的路费都没有,拿什么来送礼?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在信中写清楚,到时由我来还他这份人情。”
“你在此稍坐片刻。”宋县令去往屋内,不多会便拿了一封信和一个锦囊出来递给周庆:“周兄此去,当以修炼为重,不可为些许俗物烦心,我这儿为周兄备了一些钱财,省着点应该能过上一段时日。”
周庆接了信和锦囊收入怀中,心里也暗自感慨:无论日后事情如何,自己这份情却也是欠下了。
不得不说,宋县令这事情确实做得漂亮。
…………
从县衙出来,明先生仍然如在梦中,连说话都语无伦次。
“周兄,不不不,周先生,你以前真是仙门弟子?不不,我不是怀疑周先生,我只是……太激动了。”
周庆淡淡地笑道:“仙门弟子也没什么了不起啊,宋县令不也是仙门弟子?”
“那不一样!县尊刚才自己也说了,他其实根本算不上,周先生您不同,你以前可是能够御剑而行的真正仙人!用书上的话来说,您这叫谪仙,终有一日是要回归仙班的。”
“仙门之中能够御剑飞行的多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明兄,你我二人一见如故,就用不着老是‘先生先生’地叫了,咱们还是老样子,叫我周兄就行。”
“恭敬不如从命!”
…………
一晃到了第三日,这天早上天还没亮,明先生就给周庆送来了早点和路上吃的果脯干粮,另外还有一个葫芦,里面装了两斤好酒。
“明兄,你和尊夫人的盛情,真是受之有愧。”吃的喝的周庆全都不缺,但明先生这番情意,确实让周庆有点感动,他接过包裹之后,便从落魂钟里将剩下的那块玉牌拿了出来递给明先生道:
“我此番离去,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回山阳县来看望明兄,这块玉牌就留给你作个念想。”
明先生双手连摇:“周兄,这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玉牌送给你,不是让你拿去换钱来用的,说什么贵不贵重?”周庆将玉牌塞进明先生手里,郑重地道:“这块玉牌你好生保管,日后也可传给子孙后代,若有生死攸关的大事,可持这块玉牌前来找我。至于我的去向,你可以去找宋县令打听。”
明先生将玉牌接过手来,又深深地行了个礼:“多谢周兄馈赠!”
“休要如此!”周庆呵呵一笑,跨步便走出了院门,突然间想起一事,又转头对明先生道:“替我谢过尊夫人。”
到靳记商行时,天刚放亮,但门前却已经是人喊马嘶,掌柜和伙计正在忙着最后清点货物对账,又等了一小会,靳记掌柜才带着一名魁梧壮汉来收钱。
整个队伍以靳记的商队为主,其他还有十多个跑单帮的行商和二十多个旅人,等钱全部收起来时,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三十多辆马车和一百多号人组成的庞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东门,拐了一个大弯后才转北向。周庆虽然不解为什么不直接从北门出来,但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也懒得去问别人。
对于这一趟行程,队伍里除了周庆之外,每个人心里都有些担忧,特别是带着大批货物的商队,更是害怕山匪言而无信,到时落个人财两失。
别看队伍里有五六十个护卫,听说还是山阴县最大的门派常乐门的弟子,但如果山匪真铁了心要杀人劫货,这点人还真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
所以一路上都没有人大声说话,气氛显得有点压抑,直到傍晚到达积烟山脚下的客栈休息时,队伍才又热闹起来。
靳记商队的管事老何吆喝着伙计将马车一辆辆地赶进院子,然后将马解下来牵到客栈左侧的马厩,那儿有客栈的伙计专门负责喂马。
一切有条不紊,丝毫不乱,不到半个时辰,所有马车便全都安置妥当,贵重货物也全都搬进了屋里。
由于人太多,不可能有单间住宿,周庆只能和几名车夫挤通铺。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汗臭味和脚臭味,呼噜声一个比一个响亮,周庆索性出了房来,准备找个背风的地方打坐一晚。
第三百零九章 菜园杂役
四月初正是春夏之交,白天温度适宜,晚上则有些寒冷。
周庆走出房来,却发现院子中已经燃起了一堆篝火,旁边坐了三名守夜的护卫。反正他现在也睡不着,便将明先生所送的那葫芦好酒拿在手上,走过去和护卫们聊天打发时间。
护卫本就是习武之人,性格豪爽,倒是不在意他面相如何,两口酒下肚,反而和他开起玩笑来。而周庆也不介意,随便胡扯一通,却也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要进入五离府那些小仙门中担任杂役并不算难,难的是如何在众多的杂役中得到赏识出人头地,否则十年二十年的仆役做下来却一无所获,还不如及早在外面自谋一条生路。
当然,仙门中的杂役也不是乱收的,最起码要走通管事的路子才行。
另外,周庆看这些护卫谈笑风生,言语之中根本不提及积烟山中的山匪,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这事与他无关,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亮启程,一头钻进了积烟山脉之中。
商队和护卫们都是走惯了这条路的,又兼如数交纳了过路费,因此路上并没有出现杀人劫货的情形,到第四天时,商队终于出了积烟山。
山阴县确实比山阳要繁华得多,但周庆只在县城歇了一晚,第二日便踏上了前往五离府城的路途。因嫌与商队同行速度太慢,这一次他选择了独行,如此一来速度自然快了许多,几百里路程,早上出发,晚上便到了目的地。
五离府不愧是府城所在,其城墙高过五丈,上可跑马,而且连绵数十里,光城内人口便多达数十万,繁华程度根本不是山阴县这样的小地方可比。
进得城来,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周庆便找了一间客栈先行住下,然后又将店里的伙计唤来,向他问起往大方山要如何行走。
“大方山在城北二十里之外,客官如果要去的话,出了北门直走就是。也有马车,不过要收十文钱,还不如走路更划算,走一个时辰就能赚十文钱,比做工还赚得多……”
“说得也是。”周庆呵呵一笑,赏了他几文铜钱,问道:“我听说五离府中好几个仙门,你可知都是些什么名字,又在什么地方?”
“客官,如果要说整个五离府的仙门,那我说不上来,不过在府城中的,小的全都清清楚楚。”那伙计得了赏钱,心情颇好,于是便将府城中五个仙门一一道来。
原来这宇微派竟然传承了数千年,而且还是府城五个仙门之首,这却是令周庆心里也高兴了几分。他来之前,还怕这宇微派是不入流的小门派,拿不出什么好的修炼功法来,如今听来,倒是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
第二日特地起了个大早,出了北门时才天亮,果然,北门外一溜马车,上前一问,全都是去大方山的,每人十文钱,包车五十文。
周庆当然不会吝啬几十文钱,当日宋县令送给他的锦囊之中,可是装了七八十枚金币。府城到大方山的路面也很好,全是用青石板铺成,而且足有两丈宽,可并行三辆马车,只过得小半个时辰,马车便到了大方山下。
下了马车来,沿着上山的石板路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人倒是不少,周庆问了好几个,兜兜转转走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了杂役院所在。
仙门的气派自非普通江湖门派可比,即便是杂役院,也是青砖碧瓦,错落有序,而且占地极为宽广。
杂役院管事程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看了宋县令写给他的信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便直接问周庆:“杂役院前三年没有工钱,而且不能随意外出,你可想好了?”
有没有工钱无所谓,只要管饭就行,至于不能随意外出这一点他自然也能办到,因此周庆毫不犹豫地点头回道:“来这儿之前就想好了!”
程管事盯着他看了几眼,又道:“本来前几日内门田师兄让我给他物色一名仆役,虽然没说要长相俊美,但你这容貌确是寒碜了点……”
在门派中做杂役周庆不在乎,但要让他去做某个人的专职仆役,却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因此程管事这么一说,周庆反而在心里暗自庆幸:“程管事,我容貌丑陋,其它我就不奢望了,只求在杂役院中有一席之地便已心满意足。”
“那也行,菜园那边也需要人手。只要勤恳任事,以后有的是机会。”程管事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便唤了一名杂役过来,带周庆去执事院录了名册,领了一身青布衣裳,然后又带着他去菜园报道。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周庆便成了宇微派的一名杂役弟子。走在去菜园的路上,他回想起在积烟山山脚客栈时那几名护卫说的话来,不觉也有些好笑。
三年没有工钱,也没有任何修炼资源,而且每年上千人才选十个人出来授予开脉功法,但凡是有点门路的,谁会来走这条路?
这宇微派招收杂役弟子完全采取的是“不投食,广撒网”的方式,怪不得宋县令一封信就能将自己引介进来。
或许是周庆的面相真的不讨喜,一路走来,带路的杂役弟子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到了菜园之后,那名叫作“杨师兄”的管事弟子也是冷脸相对。
“从明天开始,你负责十亩菜地,浇水施肥,驱虫除草,不可有一丝懈怠,无事不可外出。”
杨师兄刚走,杂役房里的其他几名弟子便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话。
“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谁介绍来的?”
他们以后都是要在一口锅里舀饭吃的,倒是不像杨师兄那样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周庆拱手笑道:“各位师兄,我叫周庆,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请几位多多指点。”
“我叫刘枫。”
“我叫施行谨。”
“我叫林允。”
“……”
几人报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名叫林允的杂役弟子才对他笑道:“周师弟,从今天开始,你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这是为何?”
周庆有点不解,虽然是杂役弟子,但怎么说也是入了仙门,这些弟子为什么会觉得这是苦差事?
施行谨道:“介绍你来的人没有跟你说清楚?”
“什么说清楚?”周庆现在已经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宋县令给坑了,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大不了在这儿混上一两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来个一走了之。
“三年没工钱,不许外出,这些来的时候管事应该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过,三个月内没有修炼功法,但却每天要挑水挑粪浇十亩菜园,你觉得你能干得下来?”
“对啊,我们一起进来的十几名杂役,现在就剩下五个了。”林允有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而我们五人都是在家里就习过武的,本身就有基础。”
原来只是这点小事,周庆放下心来,对他们笑道:“正巧,我也是习过武的,而且在家里也种过田挑过粪。十亩地虽然多了点,但想必还是能够承受得下来了。”
“那就最好不过。周师弟,菜园多一个人,咱们就轻松一分,还有,我们这间屋的几个人,负责的菜地都是挨在一起的,开始几天要是实在扛不过去,我们都会帮你的。”
“那就多谢各位师兄了。”周庆又拱了拱手。不过,对他们几个所说的话,他现在也是没有放在心上,说得再好听也没有用,日久才能见人心。
那林允又道:“周师弟,你在家时练的是什么功夫?耍一趟来让师兄们见识见识。”
周庆笑了笑,道:“拿不出手,不过是练了一身蛮力,跟各位师兄没法比。”
“巧了,咱们现在练的功法,就是炼力气的,周师弟,要不让师兄来试试你到底是多少蛮力,看能够在这儿坚持得了几天。”
“这不好吧?万一要是不小心……”周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话却只说了半句,不过剩下那半句的意思,在座的人心里全都明白。
也不是周庆要故意挑衅,只是从进门到现在,这几名杂役弟子对他虽然没有抱什么敌意,但却有给他一个下马威的想法,周庆又岂能不成全他们?
“周师弟,让师兄先来领教你的高招。”五大三粗的刘枫一把推开林允,摩拳擦掌地走到周庆面前向他挑战,另外几人正抱着胸膛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周庆当然不能惯着他们,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减少半分:“刘师兄,我真不会什么高招,但力气确实不小。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站在这儿不动,你不管用什么方法,能够让我移动半步,那就算我输了。”
“输了又如何?咱们得加点赌注才行。”
“我若是输了,从今天开始,每天帮你挑水挑粪浇两亩菜地。”周庆虽然现在功力尽失,但他先天无漏之身并没有因此而退化,一身力气起码数千斤,和他们比试力气还真有点大人欺负小孩的感觉。
“一言为定,如果我输了,也是每天帮你浇两亩菜地。”刘枫抬腿就往门外走,“外面宽敞,施展得开手脚,免得等下你输了找借口。”
另外几人连忙追了出来,拦住刘枫对周庆说道:“周师弟,你既然和刘师兄比试,那就应该一视同仁,和我们几个全都比试一次,赌注一样,输了的人每天给对方浇两亩地。”
这几人已经进宇微派当杂役的时间不短,最长的刘枫已经超过了两个年头,习练门派中发下来的“担山诀”时间自然也不短,在他们看来,要赢周庆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以后每天能少浇两亩地,这种便宜当然是不占白不占。
世俗中的那些花架子,再怎么练也不可能比得过仙门传授的“担山诀”,而且周庆看上去瘦不拉叽的,身上能有几斤力气?
所以他们才要趁周庆没有和刘枫比试之前将这件事情说定下来。要不然等他吃了亏之后,就占不到他的便宜了。
“行,我和你们每人比试一场,输了的人以后每天都要给对方浇两亩菜地。”周庆口齿清楚地将这话又大声说了一遍,而且还怕几人等会不认账,又追问道:“能不能反悔?”
林允兴高采烈地大声吼道:“当然不能反悔!咱们先起誓!谁要是反悔,猪狗不如!”
“对,谁要是反悔,猪狗不如!”另外三人也跟着嚷嚷起来,生怕错过了这次占便宜的好机会。
“很好,那么就这样,一言为定!”周庆现在考虑的却是,总共十亩地的任务,一人分走两亩,那以后自己是不是要另外找点什么事来做?
几人来到院中,刘枫将布衣脱了下来,露出一身疙瘩肉对周庆吼道:“不是我欺负你,你刚才自己说了,站在那儿不动,只要动了就算你输。”
周庆点头道:“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刘枫勒了勒裤腰,降低身形运足力气,猛地一下便往周庆撞了过去。
他练担山诀已经将近两年,而且天天担水浇地,肩膀早已磨练得坚硬无比,再加上他一身蛮力,就算是一头牛也能够撞飞出去两丈开外,更何况是这么瘦弱的一个人?
果然,“嘭”的一声闷响过后,一个身影飞了出去。
而围观的四人却全都如同见了鬼一样,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他们想不通的是,就算刘枫力气不够撞不动周庆,但他怎么会自己倒飞出去?难道这今天刚来的杂役弟子,以前就已经学会了法术?
片刻之后,几人同时反应过来,悄悄挪动脚步,准备趁周庆没注意的时候开溜。力气最大的刘枫都飞出去了,他们留在这儿,还能占得到什么便宜?
“谁要是反悔,猪狗不如。”周庆轻轻地说了一句,几人连忙停下脚步,林允转过头来,苦着脸对周庆说道:“周师弟,咱们这不是还没开始比吗?算不上反悔吧?”
“要不要我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师弟,这次算我们欠你的人情!每天再多浇两亩地,那我们真的就要累死了!”
第三百一十章 开脉仙经
周庆并没有强行要他们执行赌约。
虽然说挑粪淋菜有点恶心,但周庆本来就是农村人,以前在家里也没少干这样的活,所以,十亩地的菜园浇灌种植任务对他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再说刚来第一天,就将周围所有人都得罪死了也不好。
其实真说起来也没有林允他们说的那么累,一人负责十亩菜园听起来不少,但也不是要天天浇水淋粪,每天差不多干半天活就能将菜地照管得很好。
而周庆基本上是干一天活休息三天。剩下的时间,就是研究担山诀。
将担山诀提前拿出来让他看这是他放过几人的主要条件,附加条件就是周师弟变成了周师兄。
不过只练了几天之后,他就将那本担山诀还给了林允。这功法打熬力气效果不错,对肉身体质也有一定的改善作用,但对他来说却没什么用处,先天无漏之身哪还用得着修炼这种粗浅的炼体法?
照他看来,这担山诀就是门派专门为杂役弟子们量身定制的。力气练好了,干活才有劲,而且还能让新进的杂役弟子有一丝盼头,要不然这么重的差事还没有工钱拿,有几个杂役能够留得下来?
日子还算清闲,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菜园管事杨师兄有点刻意为难,已经用菜地干涸、锄草未尽的借口责罚了他两次,这让他心里颇为有些不愤,不过人在短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当了杂役弟子,就得做好受气的心理准备。
一起的几名杂役弟子同样对杨师兄十分不满,但却对他无可奈何。这天杨师兄又来找茬过后,周庆便向林允问起了此事。
“杨师兄本来是已经正式进入了外门的开脉弟子,但不知是犯了什么错,或者是得罪了什么得罪不起的人,才会被贬到菜园来做管事,所以经常在咱们这些杂役弟子身上撒气。”
周庆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里很不舒服,多了不说,他起码还要在这儿待上两年时间,这杨师兄老是在他身上挑刺,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地忍他两年?
所以他又问道:“他这样对你们,你们难道不会向上面告状?”
林允摇头道:“说了也没用。他虽然被贬到菜园来,但始终是开脉弟子,谁说得清楚他哪天会不会调回去?你说执事院的那些管事们难道会为了咱们这种杂役弟子去得罪他?”
说到这里林允接下话头,然后压低声音道:“要想他不来找你麻烦,也不是没有办法。见效最快的就是送钱,其次就是在考核中进入前十,只要得授开脉功法,便可以调离菜园。”
周庆道:“送钱?他一个仙门弟子,拿世俗钱财来做什么?”
“愚蠢!他一个只开了一条仙脉的弟子,照样需要吃喝拉撒,这些哪样不要钱?而且他的家人难道不用花钱?我听说他在五离有三个老婆,十多个子女,光仆役就有数十人,每月开销都要十金以上,他不从咱们身上捞钱,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周庆叹道:“那他的目的还是捞钱,撒气什么的还是借口罢了……林师弟,你们刚来时,送了杨师兄多少钱?”
“我刚入杂役院时,因实在是受不了这般苦力,所以第一次就送了他五十个金币,希望他能照顾一二,谁知只过了三个月他又来找我的麻烦……后来我才听说,菜园的杂役弟子每个月都要给他奉上两个金币……”
几十个金币周庆不是拿不出来,而且对钱财他也不在乎,但就这样送给杨师兄,他心里始终还是觉得不舒服,所以他现在想的还是走第二条路子。
“林师弟,杂役弟子考核主要考些什么?”
“首先得任事勤勉这一点还是绕不开杨师兄,没有他具名,你连参加考核的资格都没有!至于考核,其实就是看担山诀的修炼情况。”
“就这么简单?”周庆有点不敢相信。担山诀主要就是打熬力气,考核这个,自己岂不是现在就能通过了?
“你以为呢?”林允的声音大了一些,引得躺在床上的刘枫和施行谨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但林允一点也不在乎,“你以为有多复杂呢,开脉功法又不是多珍贵的东西。我以前偶然间听人说过,在元初宫所在的夏国,开脉功法都是公开在学堂里传授,只要开了三条仙脉,就能够拜入元初宫门下。”
“在咱们这乡下地方,要想得到开脉功法还得给别人干苦力,运气不好的,白干几年什么都捞不着。”
“林师弟,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周庆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这开脉的功法在那儿,果真是公开传授?”
林允有点不确定地回道:“……应该是真的吧?别人根本没什么必要骗我。要不是夏国离咱们这儿实在是太远了点,我肯定会亲自去夏国!”
夏国!元初宫!第一仙门!那儿有公开传授的开脉功法!
只是一瞬间,周庆便已经怦然心动。
与其在这儿忍气吞声苦熬,等待这四五流的小门派功法,不如去夏国碰碰自己的机缘。
恕洲第一仙门的开脉功法,肯定不是宇微观这种小门派的功法能够相比的。要学,就学最好的功法!
片刻之间,周庆心中便已经有了决断,他定了定心神,向林允问道:“林师弟,你可知这元初宫所在的夏国在哪个方向?离五离到底又有多远?”
“夏国和申国之间隔了余、鲁、蔡三国,路程足有四万八千里,仙人转瞬即至,普通人却穷其一生也不能到达,咱们这一辈子是不用想了!”
周庆目光闪烁,林允看着他道:“周师兄,恕洲全图在藏书院就有,只要入门三个月期满之后就可以去借阅。”
周庆点了点头道:“多谢林师弟了!”
他已经决定要离开此地,但在此之前,却不能将这个想法暴露出来。
…………
三个月时间转瞬即至,到执事院去重新登记之后,周庆领到了新的杂役弟子腰牌,然后第一时间就凭着这块腰牌在藏书院中借阅了恕洲全图。
在这儿多等了两个月时间,为的就是亲眼看一看这张地图。
这个世界的地图当然不可能像地球上的地图那么清晰准确,但大概的方位距离却还是画得清清楚楚。果然如同林允所说的那样,从申国到夏国要经过无数高山大河,路程足足四万八千里!
在这个没有汽车火车更没有飞机的世界,普通人完全靠步行想走这么行,那确实是不可能的事情。
宇微派的杂役弟子在三年之内没有工钱,只要不想干随时都可以离开。因此从藏书院出来之后,周庆便准备直接下山,刚走出几步,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林允和刘枫等人。
“周师兄。”几人一见周庆,便赶紧走了过来。
周庆停下脚步问道:“几位师弟找我有事?”
“周师兄,你是不是现在就要走?”
“嗯。”相处三个月,周庆和他们几个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但也没有什么恶感,因此他还是拱了拱手:“诸位师弟,咱们后会有期了。”
“周师兄,那天你问了夏国元初宫的情况过后,我就知道你肯定要离开这儿。浅水养不了真龙,师弟祝你早日到达夏国进入元初宫。”
周庆没想到这几人竟然是来给他送行的,他抱拳道:“多谢诸位师弟前来相送,他日有缘咱们再会。”
“周师兄,以前师弟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刘枫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对周庆说道:“这是我们几个凑了五十枚金币从杨师兄那儿换来的祛疤膏,效果非常灵验,送给师兄算是赔礼。”
“此番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师兄日后如果还能想得起师弟们,还请提携一二!”
这几人平时与他相处并不算亲密,现在来送行也有他们的打算,但周庆还是领这份情,他将那瓶祛疤膏收了起来,说道:“诸位师弟有心了。”
“他日我若修行有成,定当能够记今日诸位师弟这番情意!”
…………
离开大方山,周庆又到五离府城内买了一些干粮,随即便启程往东进发。
一路晓行夜宿,穿州过府,多半时间在荒山野岭中奔行,虽然身上没了真气,但先天无漏之身不但力大无穷而且耐力持久,若是全力赶路,一日一夜之间便能走出一两千里。
喝饮山泉,饥食干粮,有时也采摘野果、猎些野兽果腹,遇到山野村庄,有时也会盘桓几日,一则打听接下来的路程,二则了解风土人情,学习文字语言。
一路行来,等到达元初宫所在的踏云山脚下的骆仙城时,已经是一年之后。
这是一座比五离城还要大得多的雄城,距离踏云山只有二十里,城内商铺林立,来往行人摩肩接踵,繁华程度竟然超过以前地球上那些大城市。
周庆进得城来,先找了一家车马店要了房间住宿,安安稳稳地歇了一晚之后,才走出房来了解行情。
刘枫送他的祛疤膏应该是宇微派的修士炼制,效果非常好,现在他脸上的疤痕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又恢复了本来面目,走在街上也不像原来那样招人嫌弃。
吃过饭后,周庆便招来店伙计,给了他一枚银币,向他打听这骆仙城的情形。这车马店中的伙计见他出手大方,自然也非常热情,他笑呵呵地向周庆问道:
“不知大爷想要打听哪方面的事情?”
周庆道:“我从万里之外来到这儿,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你将你知道的都说来我听听。”
“大爷这可是找对人了,小的在这骆仙城土生土长,这骆仙城的大小事情,就没有小的不清楚的。”这伙计口气不小,但周庆也不揭穿他,只是道:“快些说来我听,若是满意了,还有赏钱。”
“好呢,大爷你听好了。”那伙计将毛巾往肩头一搭,躬着身子开始说了起来。
“六千年前,仙宫骆祖师来到踏云山脉开宗立派,广招传人,天下求仙之人在此云集,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现在的骆仙城……”
“如今咱们骆仙城占地数百里,人口上千万,便是夏国都城也不能相比,特别是每三年一次的元初宫招收弟子的时候,骆仙城更是人满为患。大爷你如果不相信,再等半年便是仙宫招收弟子的时间,到时你看,拿了钱都找不到住宿的地方。”
周庆摆了摆手,道:“别扯那些没用的。我来问你,元初宫招收弟子,到底是个什么程序?”
“要想进仙宫的,最起码得开了三条仙脉才有报名的资格,然后仙宫再从这些报名的人中进行考核挑选,听说一百个人里,也不一定有一个能被选上,但这些没选上的人也不甘心就些离去,所以咱们骆仙城的人才越来越多。”
“我听说骆仙城中的大小学堂,都会传授开仙脉的功法,不知这功法在外面有没有出售?”
“哈哈……大爷,你这是多少年前的消息了?开仙脉的《仙经》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传遍了咱们骆仙城,只要花一枚金币就能买到一枚玉简,如果钱不够的,也可以买绢书、纸书,最便宜的纸书《仙经》,只要一百文!”
听得这话,周庆不由得大喜过望,但随即他又有点怀疑地问道:“既然是仙法,怎么会如此滥贱,一百文就能买到一本?”
“大爷有所不知,仙宫功法是恕洲最上乘的功法,因此对开脉的要求也非常高,能够修炼成功的人极为稀少,因此仙宫的祖师才会将《仙经》在骆仙城内大力推广。”
“不过,这《仙经》委实难以练成,当年小人也曾修炼过,但花了近十年时间,竟然连一条仙脉都无法开通,要不然小人又怎么会在这车马店里侍候大爷?”
周庆已经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再问你,这城内哪儿有这《仙经》出售?”
第三百一十一章 玄关通灵根自现
在没到骆仙城以前,周庆已经做好了卖身几年来换取开脉功法的打算,甚至还想过一些不怎么靠谱的法子,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以前梦寐以求的开脉功法,竟然在这车马店内就有出售,而且只卖一个金币!
要是宇微派那些杂役弟子知道了这个情况,怕是要在一夜之间全部跑光。
在付出一个金币从伙计那儿拿到了《开脉仙经》玉简之后,周庆却犯难起来,他现在没有神识,又该怎么却读取玉简内的功法?
“这《开脉仙经》玉简与其他玉简不同,就是凡人也可以轻易读取,只需将玉简贴到额头上就行了。”店伙计并没有嘲笑周庆,因为每个刚拿到《仙经》玉简的人都有这个疑问。
“大爷,刚开始修炼这开脉之法时,要吃点苦头,而且受不得打扰,本店内有专门供客人修炼的静室出租,每天只要三个银币,价格绝对公道!”
周庆笑了笑,问道:“要吃什么苦头?”
店伙计正色道:“并非小人危言耸听。大爷等会自己试就知道了,只要将玉简贴到额头上就会头痛欲裂,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那种疼痛,甚至还有人因此而疯癫的。”
这应该是普通人的神魂不够强壮造成的,周庆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他又掏了三枚银币要了一间静室,准备马上试一试这开脉功法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店伙计在前边带路,嘴上却也没有闲着:“不光是吃苦头的问题,这《仙经》看似人人都可修炼,但真正能够修炼开通仙脉的人却寥寥无几。”
“咱们骆仙城内上千万人,除了小孩之外,几乎全都尝试过修炼这开脉功法,但每年能够通过考核进入仙宫的弟子,却仅仅只有数十人。”
…………
车马店内所谓的静室就在后院,一眼看去,几排都是那种用大青石砌成的石屋。据伙计所说,这只是最普通的静室,在骆仙城内,有那种专供已经开脉的修士修炼的静室,效果更好,但收费也不一样,他们收的是修士才能使用的元珠。
打发走了伙计,周庆立即关闭了房门,然后打坐调息了一个时辰,将心身调整到最佳状态,这才怀着激动的心情将《仙经》玉简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贴到了额头上面。
并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形。
黄庭之内,仍然雾气茫茫,但只过了片刻,一篇法诀便铬印到了周庆的脑海之中。
“天地之初,元动荡;虚无开合,阴阳感召……是曰元初。”刚一看到开始几行,周庆心里便是一喜,这开脉功法无论好坏,但对天地元的认识却和他修炼的一桩差不了多少,这可是个好现象。
他接着再往下看:大道无他,一而已。一者何?即鸿蒙未判之元,混沌未开之无极……若无一则无物,得之则生,失之则死。
若要聚成元珠,却需上下玄关通;
山根黄庭闲往来,一茫茫自降升;
空洞无涯是关窍,知而不守见工夫;
直引真通仙脉,不归一而一自归……
将功法一口气读完,周庆心中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整篇法诀不过寥寥数百字,但却将一变化说了个通透,而且明确地指出,人和仙的第一道关就是“上下玄关通”,这“上下玄关”既非三丹田,也非九窍中的任何一窍,它是位于山根(鼻根)和黄庭之间的一处玄窍,在这个世界,如果能够修炼到上下玄关通,那就叫做“有灵根”,反之则与仙道无缘。
玄关通只是第一步,但这一步却最为关键,因为只有玄关通了之后,才能“直引真通仙脉”。
周庆将这开脉仙经和一神光诀作了个对比,发现两者之间还真有不少共通之处。《仙经》中指明的九脉起点,就和一神光诀中九窍所在之处悬殊不大,而且修炼方法也差不了多少。
玄门功法修炼之时,基本都要“抱元守一”,于极静中找那一点先天灵光,这对周庆来说,倒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两部功法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一神光诀必须要能够感应天地元之后才可以修炼,而这开脉仙经却是针对有志于仙道的所有普通人,看起来门槛却是低了不少。
另外,开九窍和开九脉的顺序也是截然不同。一神光诀首开之窍为玄通窍,此窍一开,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但开脉仙经却要先打通上下玄关。
玄关一通,灵根显现,便可“聚成元珠”,正式踏入修仙之门。
从效果上看起来,这开脉仙经是远远超出一神光诀的,但周庆却觉得一神光诀的妙用自己应该还没发掘出来。
周庆将开脉仙经中的法诀反反复复地悟了几遍,但还是觉得有两处不大明白,因此便动了闭关的念头,但很显然,这车马店内的静室并不适合闭关,他必须重新找一个地方才行。
从静室出来,他立即便去找到了店伙计,向他打听哪里有这种合适的地方。
“大爷要求的这种地方在骆仙城内就有不少,不过他们不收世俗金银,只收元珠。”
“元珠?”这是周庆第二次听到伙计说这个名字,于是便好奇地问了一句:“这元珠又是什么宝贝?”
“元珠就是里面蕴含了元的珠子,开了仙脉之后就可以吸纳里面的元来直接修炼,所以仙人们都将它当作钱币来用。”
金币银币周庆都还有一些,但这元珠却是见也没有见过,因此他一听就来了兴趣:“小哥,那这元珠这么来的?还有要到哪儿才能赚得到元珠?”
店伙计笑道:“大爷也太看得起小人了,小人又非仙人,哪儿知道这元珠从何而来?至于你问哪儿能赚到元珠……我还想问问大爷您呢。”
转身出了车马店,周庆稍一思索,又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出了北城门。往这个方向再走二十多里,便能到达踏云山脚。
他已经想好了,有那时间去赚元珠来租静室闭关,还不如去踏云山脉自己找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作为自己以后的修炼之所。
踏云山脉这么大,难道还会找不到一个容身的地方?
第三百一十二章 功夫到妙境横生
远远看去,踏云山脉连绵起伏,其主峰踏云山更是高耸入云,各处山峰之上,不时闪出点点遁光,令周庆看得羡慕不已。
以前他修为尚在时,御剑飞行一小时也不过是数千里,但这遁光一闪即逝,眼神不好的根本就看不清楚,这种速度,比他全盛之时还要快得多,显然修为也要高出不少。
若是能够投身这一等一的大宗门,以后修行之路必定要顺畅得多,念及此处,周庆心里更是一片火热。
离考核选拔只有半年时间,要在半年之内开通三脉,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自己必须抓紧时间了。
踏云山脉十五座主峰外人不许进入,但在这十五峰之外的地方,却并不禁止寻仙求道的人涉足,人一多,要想找偏僻清静的地方就有些困难,周庆用了好几天时间,才在踏云山脉最边缘的刀劈崖找到了一处石窟。
这个石窟位于刀劈崖的三分之二高处,离地足有近百丈,只有一条不到两尺宽的悬空栈道能够通行,普通人望而生畏,而开了仙脉的修士又看不上这种地方,却正好便宜他捡了一个临时洞府。
顺着栈道轻松地来到洞府内,他就从落魂钟内放出早就准备好的巨石彻底封死了洞口,开始闭关。
随着巨石挡住洞外阳光,洞内顿时昏暗下来,但周庆心里却充满了希望:只要开通三道仙脉,自己就能拜入元初宫,从此之后不会再为功法的事情烦恼。
照例在蒲团上打坐入静一个时辰之后,他才将心神沉入黄庭,按照玉简中所传的法诀修炼起来。
这几日来,他已经在心里将《开脉仙经》推演了数十遍,已经想通了其中所有关节,此时按部就班地修炼,也不觉得这开脉功法有多难。
这也是他虽然没了修为,但境界尚在的缘故,如果换了其他人来,光是第一步收摄心神就不容易做到,更不用说进入后面的入静、入定和极静三种境界。
慢慢的,黄庭内原本静寂不动的雾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搅动一般流转起来,随着转动越来越快,这些雾气开始向中心汇聚,变得越来越凝实,到最后竟然只剩下黄豆大小的一小粒。
心神引导着“黄豆”从黄庭向山根处缓缓移动,初时十分晦涩难行,但周庆此时无忧无喜,只将一念寄托在这“黄豆”之上,颤颤巍巍地、一点点地靠近黄庭与山根之间的玄关。
这种感觉和他当初打通妙钥窍时非常相像,唯一不同的是现在鼻根处又酸又涩,这是他从来没有意守过山根之处的原因。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庆心里突然莫名一动,玄关处随即光明大作,那粒“黄豆”顺当地滑入了山根**,同时,他的黄庭之内也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周围虚无中的先天一都吸了过来,随即顺着刚才开通的通道,源源不断地涌入了玄关之内。
这玄关当真奇妙,元未涌入玄关之前,并没有进行过任何淬炼,但一进入玄关之后,却变得十分精纯。慢慢地,玄关内便有了肿胀之感,周庆见时机成熟,继续用“一念”引导着这股元向下冲击。
经山根,入赤海,津液自生,汩汩不绝,过得片刻,又经天地桥直入中黄!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而然,丝丝元涌入中黄,如同涓涓细流,源源不绝,每过一刻,中黄内元便壮大一分,到得后来,更是充满了鼓胀沸盈之感。
“叮”!
突然一声清脆的鸣响,仿佛是珠落玉盘,周庆心神一动,中黄内元循照着开脉法诀在四肢百骸中运转起来。
先天无漏之身百脉俱通,片刻之后,元便在全身上下运行了一周,随后周而复始自行运转,直至三百六十转之后,周庆才蓦地睁开眼来!
开脉成功了!
一次修炼便告成功,这得归功于以前几十年打下的扎实基础,厚积而薄发,自然是水到渠成。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甚至超过了以前九窍开通之时,若是九条仙脉全部开通,却不知能达到什么地步?
从中黄到上黄的这条接引元的通道已经打通,从今天开始,他又可以正常修炼了。按《开脉仙经》上所说,如果继续开通檀幽、干神二条仙脉,就可以将吸纳进来的元化为真元,为己所用!
可惜的是,《开脉仙经》上只有开通这三条仙脉的功法。
他现在终于明白,元初宫为什么要将这么珍贵的功法在骆仙城内广为传授了。这其实就是元初宫的第一次挑选,资质平庸之辈就此止步,而且,他们也不怕这功法流传出去,因为这部功法并不完整,修炼到最后也只能开通三道仙脉。
能将《开脉仙经》修炼到三脉齐开的修士,资质悟性无一不佳,而这极少数人,才是元初宫的弟子人选。
周庆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收起堵门的巨石,远眺群山遁光点点,不由得豪气顿生。
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赶上来了!
想及自己为了合期以上的修炼功法,足足找寻了二十多年,如今虽然从头再来,但开脉成功,以后更是可以拜入元初宫修炼上乘法诀,再也没了后顾之忧,总算是不枉了这两年来的颠沛流离。
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求道之心只有越来越坚,唯有如此,才能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道途上走得更远!
感慨了一番,周庆才从悬空栈道下飘然而下,这栈道的尽头处便是刀劈崖的崖底,附近也有人开辟了几间石室在此修炼。
还未落地,他便看到右面一间石室门口站了一名年轻男子,见周庆视线转向他处,便躬身作揖,口中直道:“师兄,小弟刘元标有礼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过周庆还是拱手回礼道:“道友有礼了!”
刘元标见周庆态度有些冷淡,连忙说道:“小弟见师兄闭关多日,怕是出关之后腹饥难耐,不如由小弟作东,去骆仙城吃上一顿好的?”
周庆这番出来,确实是肚中饥饿,准备去大吃一顿犒劳自己的,但两人素昧平生,又怎会刚认识就去吃请?
第三百一十三章 灵根到底为何物
到踏云山脉来避世苦修的,大多都是寒门子弟,这刘元标也不是富人,他原本准备了一些钱财请客,但既然周庆不愿意欠他这人情,他自然也就不再勉强。
不过,这也算是有了一面之缘,自那日之后,两人又见了几次面,慢慢地也就变得熟络起来,闲暇之时,两人也会坐在一起来小酌几杯,谈玄论道,但基本都是刘元标在向周庆请教。
其实这也是刘元标接近讨好周庆的目的。
当日周庆沿悬空栈道直上离地百丈的石窟,随后闭关半月之久,这些事情在刀劈崖下开辟洞府修炼的人全都看在眼里,也能看得出他并非常人,但能拉得下脸来讨好周庆的,却只有刘元标一人。
所以说很多时候,机缘并不是没有,关键是看你能不能意识到机缘并将它紧紧抓住。
“这段时日得师兄指点,小弟已经能够做到入静。”这日周庆从百丈洞府内下来,刘元标便将他迎进了自己的洞府之内,十分感激地对他说道:“师兄与小弟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小弟实在是感激不尽。”
刘元标在这踏云山开辟洞府寻仙求道,然而三年下来却一无所获,这并不是他资质太差,而是关键之处少了师父指点,总是不得其门而入,直到周庆前几天指点了他几句,让他茅塞顿开,方才一举做到入静,所以他现在对周庆的感激之情确实是发自内心。
周庆笑道:“体松、气固、神凝,只要做到这三点,收心入静就是个时间问题,不过你能够这么快入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修行之道,入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你面临的就是如何进入极静。”周庆在洞府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刘元标奉上香茗,他浅啜了一口之后,又道:
“宁心无一事,少思必神安,功夫本就在不知不觉中。现今你已收摄了心猿意马,但要真正达到极静的境界,却还得下一番苦功夫才行,而且要循序渐进,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周庆曾经带过多名徒弟,所以在指点人的修行上面可谓是驾轻就熟,寥寥数语,其实已经道出了打坐入静的真谛,但以刘元标现在的境界,短时间内却是领悟不透周庆所说的话了。
刘元标坐在那儿沉思了一会,似乎是略有所得,他站起身来,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玉匣捧到周庆面前道:“小弟这儿有两枚中品元珠,现在送给师兄,以助师兄冲击檀幽、干神二脉。”
周庆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道:“听说这元珠只有仙人之间互相交易时才会用到,师弟这两枚元珠,却不知从何而来?”
“仙人和凡人之间涉及大额交易,有时也会使用元珠来付账的。小弟这两枚元珠,就是以前变卖骆仙城中的产业得来,每一枚价值千金。”
刘元标这种寒门子弟,是相对于高门世家来说的,并不是说他家境贫寒。若是穷苦人家,也供不起他在踏云山寻仙求道。
周庆接过小玉匣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并排放了两枚鸽蛋大的珠子,这珠子色泽如玉,但却含光内敛,隐约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浓郁元气息。
他取了一枚元珠来收进落魂钟内,将玉匣关好还给刘元标道:“好叫师弟得知,今日我又打通了檀幽仙脉,现在只剩下干神一脉未曾开通,有一枚元珠相助便已足够。”
这却不是他故作姿态。元珠中蕴含浓郁元不假,但对于开脉通关的帮助却不大,无非就是开脉成功之后,能够帮助肉身快速恢复,节省一些时间而已。
但周庆现在已经成就先天无漏之身,开脉对他的肉身完全没有一丝影响,根本用不着恢复,他取一枚元珠,也只是放在那儿作不时之需罢了。
刘元标听得周庆在短短数日之内又打通了檀幽脉,脸上也是一片欣喜地抱拳道:“恭喜师兄!”
“现在离考核选拔还有三个月时间,在此之前,师兄定然能开通三脉。如此说来,师兄今年拜入仙门大大有望,小弟先行在这儿恭喜师兄了!”
“现在恭喜还为时过早。”话虽这样说,但周庆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还是掩藏不住,“我听说即便是开通三脉,也只是有了报名的资格而已,要想顺利拜入仙门,却不知还要考核些什么。”
“这点小弟倒是略知一二。”元初宫每年淘汰下来的人成千上万,考核内容当然也不可能保密,刘元标在踏云山脉待了三四年,对这些自然是一清二楚。
“仙门考核,第一关就是‘上天梯’,‘上天梯’与这刀劈崖上的悬空栈道有些相似,不同的是天梯更加狭窄,宽不盈尺,而且足下便是万丈深渊,一旦失足半步便是尸骨无存,历来参加考核的人,倒是有一大半倒在这天梯上面。”
开通三脉之后,并不能将元转化为真元为己所用,自然也不能修炼任何法术神通,从本质上来讲仍然是凡人,因此从天梯上摔下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上完天梯过后,就是测试灵根品质,听说有上中下三品之分,如果是下品,在这一关多半就会被刷落。”
按周庆的理解,这灵根就是打通玄关之后,由中黄到上黄之间形成的元通道,这玩意怎么分品质?
刘元标继续说道:“能够过得这两关的人,基本上就已经可以算是仙门弟子了,后面的考核,只要不是居心叵测者,都能够轻松过关,无非就是日后在仙门中的地位问题。”
“师兄,您的灵根如何小弟不敢妄言,但‘上天梯’这一关,光看您在这悬空栈道上来去自如,小弟就觉得这一关您百分百能过。”
当年周庆御剑于万米高空之上也不见害怕,这悬空栈道高不过百丈,在他心里确实算不了什么。
他“嗯”了一声,脑中想的却是灵根的品质问题。如果自己的灵根被测试为下品,岂不是就要面临被刷落的危险?
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这灵根到底是如何测试以及测试哪些方面,周庆请刘元标外出帮他打听,但十来天一晃即逝,刘元标却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上天梯
周庆现在开通了三脉,两相印证之下,他发现开脉仙经和一神光法诀有许多相似之处,但开脉仙经却比一神光诀高明了许多。
开脉仙经第一步就打通上下玄关,从而吸纳元洗炼肉身,为以后的修炼打下良好的基础,光这一点就胜过一神光诀不止一筹。
但一神光诀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其对心性悟性的提升,这是从根本提升资质,从这一点上来说,一神光诀却又比开脉仙经更为难得了。
周庆在两个月之内连续打通三条仙脉,虽说是以前的境界在那儿,但这一神光诀也是功不可没,因此,在将干神脉开通之后,他又将这许久没有修炼过的法诀重新拾了起来。
打坐入静,意守黄庭……一切都是熟门熟路,不消片刻,周庆开始按照一神光诀的法诀修炼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睁开眼抬起头来,强行停止了这一次修炼。
以往他修炼这一神光诀时,黄庭之内便会神光绽放,这一次同样如此,但令人意外的是,以前在黄庭内蜇伏不动的一神光,刚才竟然从黄庭内窜了出来,顺着三条新打通的仙脉开始流动。
这种情形在开窍功法和开脉功法中都没有提到过,因此周庆果断地中止修炼,转而思考其中的利弊得失。
一神光是自己修炼得来,对窍穴有滋哺的作用,按理说哪怕它窜到仙脉当中,也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周庆反反复复地思考之后,决定再尝试一次,如果有问题就立即退出,不再修炼这一神光诀就是。
现在离元初宫考核选拔只有两个多月,这段时间内,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要不然又得浪费一年时间。他收敛心神,重新开始修炼。
随着法诀运转,黄庭之内再次亮起一团神光,随即,这光芒竟然如同活物一般窜入了仙脉之中,一直过玄关入中黄,周庆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反而神光所过之处感觉舒爽无比。
这种感觉正是神光滋哺窍穴时的感觉,看来这神光对仙脉也有滋哺作用,周庆再不犹豫,放开那一丝念头,但所有心神都沉入到修炼之中。
次日从定中醒来,周庆脸上再次露出欢喜之色,原来只是一日修炼,便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神光对仙脉的滋哺效果,元出入更为顺畅,不再有一丝凝滞之感,最让他兴奋地是,玄关仙脉容纳元似乎更多了一些。
这玄关仙脉乃是灵根所在之处,也不知得了一神光的滋哺,能不能让灵根的品质有所提升,周庆怀着一丝期望,更加勤练不缀。
转眼就过了两个月,这一日周庆出了洞府下到崖底,刘元标一见他便惊喜地道:“师兄,您出关了?看你神采奕奕的样子,干神脉肯定已经开通了!”
“踏云山外院昨日便已经开始接受报名,师兄出关正是时候。”
周庆点头笑道:“不错,今日出关,就是要往踏云山外院报名,师弟若是有空,不妨与我同去。”
刘元标自然是求之不得,两人也不再嗦,迈步便往元初宫山门而去,半个时辰后,他们便站在了踏云山元初宫山门前。
此时高达十数丈的山门前已经挤满了人,周庆有些不解地问道:“听说骆仙城中每年开通三脉的人不过千数,为何今日来报名的人如此之多?”
“师兄有所不知,这骆仙城每年开通三脉的确实不过千数,但仙宫每年招收弟子不过百余人,没被选上的就只能等下一次,就这样年复一年,报名的人也越来越多。”
周庆排在队伍后面,好不容易才轮到他,那负责登记的元初宫弟子只看了他一眼便张口问道:“姓甚名谁?何方人氏?确定已开了三脉?”
“弟子姓周名庆,申国人氏,确定已经开了三脉。”周庆的拱手行了一礼,随即朗声说道。
那名弟子在册子上写了几笔,又抬起头来对他说道:“后日卯时开考,过时入不得山门。”另有一名弟子递了一块铜符过来,周庆接在手里,还有几分不敢相信:“这就算报名了?”
“不是给了你铜符信物了吗,到时持这铜符便可入得山门,你以为还要请你们进去歇一晚呢?”
“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周庆辩解道:“你们怎么能够确定来报名的人都开了三脉?”
“入了山门,自然有人来确定。”那名元初宫弟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皱眉说道:“你是第一次报名吧?如果三脉未通,那赶紧说明我给你划销了去,要不然等后日宫中长辈发现,那你可就有得苦头吃了。”
“确实是通了的,有劳师兄了。”周庆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就走。他刚才心里有点疑惑,却没想过这是恕洲第一大仙门,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上这儿来欺哄?
报名完毕,周庆仍然回到刀劈崖上的洞府,盘膝静坐,调养精神,直到第三日寅时,方才换了一声玄袍,步履从容地出了洞府往踏云山元初宫山门走去。
巍峨雄壮的山门前平坦之处,已经有许多修士在此等候,周庆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感觉应该不下万人,就算其中有些是来看热闹的,参与考核的人至少也有七八千之多。
这么多人只取百余名,难度可想而知。
没等多大工夫,元初宫弟子便开始向里面放人,周庆将铜符拿到手上,随着前面的人一起进了山门,进了山门之后再拾级而上,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到达山顶。
山顶之上,是一块非常宽阔的平地,一名身着青袍、长髯飘飞的中年男子站在前面,看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他才朗声说道:“本宫收新考核,许多人都不是第一次参加,但我还是要再讲一遍规则。”
他侧过身子,伸手向身后一指道:“要想入仙门,必得登天梯。现在天梯就在我身后,你们能从天梯上到达对面踏云山主峰,就算是过了第一关。”
“只要踏上天梯,生死自负!除非有人开口呼救,否则我不会出手相助,但只要开口呼救之人,自然就失去资格。另外,无论你们在外面有何恩怨,只要踏上天梯,便不可互相出手,否则,宰杀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