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针锋相对
林海注视着藏尸的更衣柜，眼神中透着困惑。
大田正男注意到他神情有异，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林海没有回答，而是压下心头困惑，问了负责勘察现场的警员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死因。
答曰：腹部中刀，失血过多而死。
第二个问题：死亡时间。
答曰：根据体温判断，尸体被发现时，应该刚刚死去不久。
第三个问题：尸体被发现时的状态。
“如果你指第一现场的话，恐怕要等问询结束才知道。”警员犹豫了一下，又说：“我这里有之前拍的照片……”
他说着看向大田正男。
大田正男手一挥：“给他。”
长官发话了，警员不再犹豫，取出几张照片递给林海。
……
林海翻看着照片。
看清死者的脸，林海发出“咦”的一声。
“怎么了？”大田正男问道。
“这个人。”林海指着照片上的男人说道：“准确的说是他的脸，和我之前见过的一个男人长得很像。”
“那个人是谁？”大田正男激动起来，直觉告诉他，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是一个卖炭烤青鱼的烧烤摊主，他的摊位距离这边不远……”
大田正男问清楚地点，当即派人前往，不多时，对讲机里传来“人抓住了”的好消息。
与其说抓住，倒不如说是找到，或者更准确点，摊主压根没换地方。
大田正男举着对讲机，询问的看向林海。
林海知道他的意思，摇头道：“没必要把人带来这里。”
大田正男点头，让人直接将摊主带去酒店进行审问。
“真有你的，这么简单就把案子破了！”大田正男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你想什么呢？”林海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个人不可能是凶手的，如果他要杀人，怎么可能出摊？”
大田正男一拍脑袋，尴尬中透着懊恼，暗暗骂道：大田啊大田，你再破案心切，也不该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忘了！
如果摊主真是杀人犯，意味着他离开过摊位，然而街上人来人往，左右也有店家，他无缘无故离开摊位，不可能没人注意到，这岂不是摆明了给警方提供定罪证据？
……
林海继续看照片。
男人身着浅灰色带花纹的打褂和，胸腹间彻底被血染红，其他地方也沾满斑驳血迹。
林海翻看着全身、半身和面部特写，只有一点令人在意
男人的左手是攥起的，右手则是张开的。
仔细看过各个角度的照片，林海将照片还给警员，重新看向更衣柜。
更衣柜里的血迹很多，且有明显的涂抹过的痕迹，似乎在掩饰什么。
林海凑近看了看，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
他回头问道：“你们说这里有没有可能就是案发现场？”
“很难说。”
有个警员摇头，指着浴室方向说道：“我们在浴室里也发现了血迹，从浴室到更衣柜的地板上也有鲁米诺反应。”
“也就是说，凶手是在浴室将人杀死，而后拖到这里藏起来的？”
林海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一时说不上来。
他想了想，决定到浴室里看看。
浴室面积不算小，有淋浴，还有个三米见方的浴池。
浴池里的水已经放空。
“里面有发现吗？”
“没有。浴池边有血液反应，但是浴池里没有找到凶器。”
“嗯。”
尽管警方肯定浴池中没留下线索，林海还是下到浴池里，沿着边边角角检查起来。
大田正男有样学样的跟着下了浴池，结果走了没两步，突然哧溜一下仰面摔倒在地。
林海被身后嘭的一声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大田正男四脚朝天的样子，不觉想起一种名叫滚滚的生物。
其他人可不觉得好笑，全都吓坏了。
“警视正，你没事吧！”上杉隆志和另一个警员连忙跳进浴池，伸手去扶。
“慢，慢，哎呦……让我先缓缓！真是的，哪个混蛋在浴池里乱丢东西！”
大田正男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揉着腰。
林海听了眼前一亮，连忙问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踩着挺硌脚的，你们找找看。”
大田正男说着，也弓着腰慢慢站起来，在屁股后面摸了一把，忍不住又骂了声晦气。
……
很快，差点让大田正男因公殉职的东西被找到了。
“这是什么？酒杯？”
大田正男看着林海手里托着的小物件，因为光线关系看的不真切。
“不是酒杯，是一小段竹子。”
大约三公分长的一小段竹子，乍一看确实有点像小酒盅。
林海给大田正男看了一眼，而后向上杉隆志要塑料证物袋，郑重的将其装了进去。
“这东西很重要？”大田正男问道，接着狠狠瞪了眼之间负责检查浴室的警员。
警员低下了头。
不管这玩意和凶杀案有没有关联，害上司当众摔个四仰八叉，这可是最严重的工作失误。
林海看着这群人，无奈的摇头。大概是门槛太低，日本警察的工作
能力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见大田正男要骂街，林海连忙说道：“我大体有眉目了。”
大田正男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呛了一下，转过来问林海：“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怎么可能。”
林海耸肩道：“只是有所猜测罢了，至于是否如我所想，最终还要看过问询结果才知道。”
……
大田正男开着车，心急火燎的带着林海赶到酒店。
一路上，他不断打探，但是林海始终以证据不足为由，不愿说出心里的推测。
酒店给警方提供的问询场地位于十八楼，外面是宴会厅，里面是会议室，倒是方便警方分别对众人进行问询。
乘坐电梯上了十八楼，走进宴会厅，宇多田光抢先迎了上来，迫不及待想从他嘴里打探消息。
林海闭口不谈案情，问宇多田光：“恭子呢？”
“那边趴着呢。”
宇多田光指了指，林海这才看到趴在餐桌上半死不活的恭子。
林海走上前去，问道：“你怎么了？”
“啊，海桑……咳咳……”
恭子刚一开口，就咳嗽起来。
宇多田光解释道：“恭子当时吓了一跳，因为……所以……”
宇多田光在林海耳畔小声解释了一番，林海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原来恭子当时准备换衣服，打开柜门猛然看见尸体，结果吓得背过了气。
你问这有什么好笑的？
好笑的地方是，恭子之所以会背过气去，是因为之前为了穿和服，把胸部缠的太紧了……
“噗！哈哈哈哈……”
林海到底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恭子抬起头，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把头埋进胳膊里
天啊，海桑知道了这种糗事，该不会把我当成笨蛋吧？
……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知礼数吗？”
松本幸四郎夹枪带棒的呵斥道。
林海连忙致歉。在这种场合发出笑声确实很失礼。
松本幸四郎冷哼了一声，脸色不见缓和。
林海感到奇怪，之前见面的时候，他的态度还很友好，这会儿怎么跟自己抢了他家闺女似的？
……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
矢泽爱从里面走了出来，冲大家勉强笑了笑。
能见里香紧跟在矢泽爱身后，扫视了一下众人，而后径直走到大田警视正面前，说道：“警视正，所有人都问过了，这是问询记录。”
能见里香将一沓纸递给大田正男。
“关于凶手，有结论吗？”
“暂时还没有。”
“嗯。”
大田正男点点头，招手让林海过去，而后把问询记录塞给林海。
“你看一下，看看能发现什么？”
“警视正！”
“等一下！”
能见里香和松本幸四郎不分先后的喊道。
能见里香看了眼松本幸四郎，点头示意对方先说。
松本幸四郎直接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大田正男面前，不客气的说道：“阁下这样做，恐怕不合规矩吧？”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
大田正男眼角一抽，嘴上客气的说道：“林君此前和警视厅有过合作，他的能力，相信各位多少也有耳闻。我个人认为，为了早日破案，也为了尽量不浪费各位的宝贵时间，请他帮忙分析一下案情是很有必要的。”
“你这么说，是认定他没有嫌疑了？”松本幸四郎咄咄逼人道。
“呃……”
大田正男发现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早知道会引起这位歌舞伎名家的强烈不满，还不如把林海叫到会议室里私底下沟通。
松本幸四郎多年舞台经历磨练出的气场非常强，大田正男不得不承认，面对他的逼视，压力比面对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时还要大。
尽管如此，大田正男也不愿公开承认自己错了，咬着牙说道：“是的，虽然没有经过正式问询，但是我可以确定林君没有嫌疑。”
“那要问过才知道。”
松本幸四郎说着转向林海：“不介意我当着大家的面，问你几个问题吧？”
“当然可以。”
林海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
他嘴里应着，帮松本幸四郎搬了把椅子，自己做到对面，坦荡的说道：“您请问。”
松本幸四郎横刀跨马的坐下，开门见山道：“我注意到你是最后从茶舍里出来的，你之前在做什么？”
还真是够直接的。
林海说道：“是这样的，我当时……”
如此这般。
林海将自己遇袭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出来，除了宇多田光早有耳闻，其他人大多还不知道，闻言发出阵阵惊呼。
林海说完，松本幸四郎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松本板着脸说道：“也就是说，你一直单独一人待在房间里，并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你怀疑人是我杀的？”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显然误会了。”
林海把神田来未子叫过来，说道：“神田同学可以证明，我一开始是和她在一起的。”
神田来未子说道：“是的，
我可以证明，林君当时找我说……一些事情。”
她没提具体什么事，而后快速说道：“后来我临时有事，让他在房间里等我，所以……”
松本幸四郎打断她，对林海说道：“所以你依然拿不出不在场的证据。”
林海笑道：“我叫她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说着问神田来未子：“你出去后有见到其他人吗？”
“嗯。”
“那么我想请问，我能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偷偷溜进女更衣室吗？”
神田来未子想了一下，答道：“不能。”
她对松本幸四郎解释道：“从林君的茶室到女更衣室，需要经过茶舍门口，当时大家都在门口，他如果经过的话，不可能不被发现……”
神田来未子解释的时候，林海也没闲着。
他要来张纸，在上面画了个九宫格，按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的顺序标注上从1到9几个阿拉伯数字。接着，林海在“2”和“3”的上方分别写下“女更衣间”、“男更衣间”几个字，在“8”的下方写下“正门”。
“虽然每个茶室的面积不同，但是茶舍内部大体是这样一个结构。”
林海用笔在“1”号格子的左侧画了个圈，说道：“这是我当时所在的房间。”
用笔将“1”和“2”之间的竖线描粗：“这里是封死的。也就是说，我如果想去女更衣间，需要沿着走廊，按照‘14789632’的顺序逆时针绕一整圈。就像神田同学刚刚说的，大家当时都在这里”
林海在“8”上画了个圈，接着说道：“所以，我根本不可能不被注意的溜进女更衣间。”
说到这里，林海在“6”号格子的右侧画了个圈，对松本幸四郎说道：“倒是您，之前是在这间茶室吧？”
“你怀疑我是凶手？”松本幸四郎露出怒容。
林海针锋相对道：“怎么，不可以吗？”
原本是松本质疑林海，结果变成了质疑对象反了过来，就连两人说的话，都和刚才差不多。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那么，请您拿出证据来。”
林海步步紧逼道：“我很好奇，在我和恭子告辞之后，您为什么没有离开？”
“难得来一次茶舍，自然要喝完茶再走。”
“貌似没有看见市川染五郎先生？”
“犬子先走了。”
“哦……”林海意味深长的笑道：“也就是说，你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你！”
松本幸四郎气结，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怒气，面无表情道：“小松先生可以为我作证。”
林海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茶舍老板娘。
是的，小松“先生”是位女性。
听两人提到自己，小松先生款步走了过来，她身着和服，脚下踩着高木屐，步子走的不快。
林海趁机扫了眼手里的问询材料。
小松京子，京都本地人，33岁，松竹庵（茶舍名称）的经营者，知名艺伎。
小松京子脸上依然画着惨白的浓妆，头发凌乱，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她款款走来，向两人行礼。
等到松本幸四郎再次向其求证，她这才开口：“是的，我可以证明松本老师一直在房间里。”
“真是这样吗？”
林海翻看着手里的问询材料，说道：“我注意到你在介绍店里情况时说，当时因为店里客人很少，所以女招待都去吃饭了？”
“是的。”
“你呢？”
“我一直在松本老师的房间里……”
“做伪证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林海打断她，说道：“我记得我们回到店里的时候，是你亲自迎接的，另外，后来给我上茶的女招待，我之前在松本老师的房间里也见过，也就是说，当时负责在旁侍候的另有其人，能告诉我她是谁吗？”
不等她开口，林海继续道：“你说不上来也没关系，把所有女招待找来问一下就知道了，你说是吧？”
小松京子抿了抿嘴，突然歉意的对松本幸四郎说道：“松本老师，真是非常抱歉……”
林海看着脸色难看的松本幸四郎，问道：“松本老师有什么想说的吗？难不成，死者当时就在你的房间？”
“胡言乱语！”
松本幸四郎拂袖道：“是我让小松先生不必在意我！”
“那倒是奇怪了。”林海不解的问道：“像您这样的贵客，身边怎能没人侍候？再说了，您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难不成是打坐参禅？”
松本幸四郎听出林海语气中的挖苦，哼了一声，脸更黑了。
尽管如此，他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
小松京子似乎知道点什么，但是看她的样子，也是宁死不肯多说半句。
宴会厅里落针可闻，所有人注视着这边，不约而同的想难道松本幸四郎真是杀人凶手？
这……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咳咳！”
大田正男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他板着脸对松本幸四郎说道：“松本先生，你或许有难言之隐，但是如果你坚持不肯说明原因的话，我们只好将你列入嫌疑人的名单，带回警察局了……”
“不行！”
宴会厅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昭晓、昭晓没有杀人！”
第九十章 问询
林海循声看去，来人居然是和田秋子。
一名警员紧跟着和田秋子跑了进来，伸手想拽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怎么回事？”大田正男问道。
警员答道：“之前走访附近商家，有人说看到和田女士慌慌张张的从（茶舍）里面跑出来……”
大田正男顿时来了精神，客气的问：“和田女士，方便说明一下情况吗？”
和田秋子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看向松本幸四郎。
松本幸四郎冲她摇了摇头。
林海将两人的无声交流看在眼里，稍一转念就猜到原委。
大田正男大概也猜到了，没有追问。
林海却没有给人留脸面的想法，他走到和田秋子面前，说道：“和田前辈，又见面了。”
和田秋子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别开了脸。
林海继续道：“您刚才说‘昭晓没有杀人’，‘昭晓’是谁？”
林海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当事人知道瞒不过去，主动承认了。
松本幸四郎咳嗽一声，说道：“不才的本名乃是藤间昭晓。”
“居然是这样！”林海故作惊讶道：“和田前辈和松本先生的关系很好啊……”
林海的表情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白，语气偏偏浮夸的厉害。在场的除了个别笨蛋，就连小姑娘都能猜到怎么回事。很明显，和田秋子和松本幸四郎的关系“不浅”。
都是聪明人，明白“看破不说破”的道理，然而偏偏就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神田美苑（misono）问姐姐：“秋子阿姨怎么知道松本先生没有杀人呢？”
美苑说完，和田秋子、松本幸四郎和神田来未子三人的脸全都黑了。
林海刚拿起矿泉水瓶准备喝水，好险没泼自己一脸，看了眼神田美苑，要不是抓住了对方眼底一闪即逝的狡黠，真要被她天真的表情骗到。
这小丫头上辈子根本是入错行了啊，有强烈的表现欲，又擅长骗人，她要是不做歌手改做演员，加冕影后还不是妥妥的？
除了林海，在场的就数神田来未子最清楚妹妹的本性，也数她表情最难看。
妹妹“童言无忌”的一句话，得罪人不说，还把她这个当姐姐的也扯了进去。
得罪了松本幸四郎也就罢了，对方虽然身份尊贵，终究是歌舞伎圈的，对她的未来影响不大。然而和田秋子，那可是红白歌会的常客，音乐界的老前辈，要是以后一门心思给自己穿小鞋，自己还怎么在音乐圈混下去？
神田来未子一念及此，急忙呵斥道：“你跟着添什么乱！”
“嘛，misono岁数还小嘛。”
林海打着哈哈，走上前去揉了揉神田美苑的脑袋，善意的提醒道：“虽然……嘛，总而言之，不可以叫‘秋子阿姨’，要叫‘和田奶奶’，知道吗？”
“知道啦。”神田美苑甜甜的应了一声，配合的冲和田秋子鞠躬，拖长声音道：“和田奶奶！”
和田秋子被气得一佛升天，差点背过气去。
林海见状笑了起来，心气终于顺了。
和田秋子看到林海脸上的嘲讽，怒道：“你是故意的？”
“是啊。”
林海坦荡荡的答道。
松本幸四郎在后面呵斥道：“如此目无尊长，成何体统！”
林海头也不回的反问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难道只许她在背后乱吹枕边风？”
“你！”
松本幸四郎没想到林海连最后一缕遮羞布都不给自己留，怒急攻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林海转过身看向他，连连摇头。
从松隆子的长相来看，松本幸四郎的夫人想必也是极美的，让人不明白他怎么会看上和田秋子。
难道开了“高丽屋”，就非要找个棒子啃啃？
……
大田正男没想到场面会闹到这么僵，连忙打起圆场：“总而言之，两位老师应当是没有嫌疑的……”
“那可未必。”
林海问和田秋子：“和田前辈去过女更衣间对吧？”
和田秋子不予置喙的哼了一声。
林海对不明所以的大田正男说道：“武田真治的事你也知道。和田前辈和他的关系貌似不错，所以对我有些成见，来京都的路上碰巧遇上，还专门敲打过我……”
大田正男听到这里，以为猜到了林海的用意，连忙向松本幸四郎解释起来。
如此这般……
松本幸四郎听完，看和田秋子的眼神顿时变了。
他平时演出繁忙，很少关注电视上的花边新闻，之前听了和田秋子的一面之词，对林海产生了偏见，这时候才知道误会了。
松本幸四郎狠狠瞪了和田秋子一眼，沉默的向林海鞠了一躬。
林海轻轻叹了口气。
表面来看，松本幸四郎是承认自己错了，实际上是顾忌声名不得不为之。他的身份摆在那，即使不多此一举，别人也不会说什么，这时候低头，反倒证明了他对林海仍有怨气。
说到底，只能怪大田正男会错了意。有什么话不能背后说，非要当众解释，这不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吗……
算了，等方长来了再说吧。
林海摇摇头，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如果我猜的没错，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和田前辈洗完澡准备离开更衣室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恭子……”
“不对啊，”恭子打断林海，说道：“我没有遇见她啊。”
“你没看到她，不代表她没看到你，当然也可能是听到了你的声音，总而言之，”林海不紧不慢的走到恭子面前，说道：“你当时准备换衣服对吧？”
恭子点头。
“然后你发现了尸体，被吓晕过去，没错吧？”
恭子再次点头。
“好了，问题来了。你的衣服上并没有血迹，说明你放衣服的柜子不是藏尸体的那个，那你为什么要打开那个柜子呢？”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深田恭子。
恭子被盯得有点发慌，同时有些委屈，不明白林海为什么突然针对自己。
宇多田光心里藏不住话，不爽的问林海：“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恭子撒了谎？”
“稍安勿躁。”
林海不急不慢的说道：“我没有怀疑恭子的意思，只是想解释她那样做的原因……她到了更衣室，发现衣柜打不开，以为自己搞错了，所以才会去开旁边的衣柜。对吧，和田前辈？”
和田秋子依旧不说话。
“我之前一直有件事想不通。我当时在茶室听到的尖叫，并不是恭子的不要怀疑，我对我的耳力很有信心。当时我还在想这么中气十足的尖叫是谁发出的，看到你之后，就全明白了。”
林海对和田秋子说道：“你不想和恭子打照面，所以藏进了更衣柜，偏偏还是恭子放衣服的柜子。恭子打不开自己的衣柜，以为自己搞错了，所以才会去拉旁边衣柜，于是发现了尸体。你听到恭子摔倒的声音，从更衣间里出来，然后发现了尸体，一时惊恐之下发出尖叫，之后为了避免牵扯其中，所以马上就离开了。”
宇多田光忍不住说道：“仔细想想，当时的声音确实不像是恭子发出的，不过大家赶过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她啊？”
她，指的是和田秋子。
林海笑道：“只是打了个时间差罢了。她从女更衣间出来后，应该是听到你们的脚步声，所以马上躲进了男更衣间，然后趁着所有人都在女更衣间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
所有人再次看向和田秋子。
和田秋子面无表情的承认道：“就是这样。”
这时，能见里香突然开口了：“你有报警吗？”
“没有。”
“为什么？”
“只是不想惹麻烦罢了，毕竟我是一名艺人。”
“只是这样？”能见里香板着脸问道：“还是说你就是凶手？”
和田秋子不满的挑起眉毛，正要反驳，林海说话了。
“和田前辈不可能是凶手。”
大家奇怪的看向林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主动替和田秋子辩驳。
“和田前辈毕竟年纪大了，加之操劳过度，想来没有力气杀人。”
“噗嗤！”
一直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热闹的滨崎步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海这话……可真够损的。
没看和田秋子都变成“秋田茄子”了吗？
和田秋子瞪向滨崎步，后者的眼神不躲不闪，甚至虚情假意的关心起来。
“秋子奶奶请务必保重身体……”
“你……很好！”
……
这个女魔头啊……
林海偏头，装作没看见滨崎步抛来的媚眼，心里琢磨着她的举动背后有什么深意。
是为了表明要和自己共进退？
还是自恃有松浦胜人撑腰，准备踩着和田秋子上位？
前者未免太孩子气，后者……娱乐圈里踩着前辈上位的倒是不少，不过脚抬得太高，搞不好会扯到蛋的。
嘛……差点忘了她并没有。
林海的思路一下歪掉，大田正男不得不出言提醒。
“啊，抱歉，等我把这些看完。”
林海扬了扬手里的问询记录，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翻看起来。
这一次没人质疑他这么做是否合乎规矩了。
……
过了一会儿，林海放下问询记录。
“怎么样？”大田正男期待的问。
“基本能够确定，不是外人做的。”
林海说完，宴会厅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也就是说，凶手就在我们当中？”
深田恭子紧张的缩了缩脖子。
“别怕。”林海安慰过她，说道：“凶手是谁先放一边，有些问题，我想问问大家。”
大田正男当即道：“你尽管问。”
“矢泽老师。”
“嗨。”
矢泽爱主动走到林海面前。
林海请她坐下，问道：“看笔录，你和死者今天是第一次见？”
“是的。”
“是家里帮忙安排的相亲？”
“是的。”
“吃过饭就分开了？”
“是的。”
“你对死者的印象怎么样？”
“还好。”矢泽爱说道：“虽然和我想象中有些不同，但是平井先生给人的感觉挺稳重的。”
“你印象中，他应该是个怎样的
人？”
“抱歉，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矢泽爱说道：“我的意思是，他和我心目中的理想伴侣有些差别，大概他也有类似的感觉吧。”
“方便说说吗？别误会，我只是很好奇矢泽老师的结婚标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非要说的话，大概是要有阳光般的笑容吧……”
矢泽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林海莞尔。矢泽爱给人的感觉时尚帅气，想不到也有小女生的一面，阳光般的笑容，这还……
“这还真不像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该说的话。”
上杉隆志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话虽然没错，不过当面说出来，多少让人感到尴尬。
上杉隆志双手撑着桌子，死死盯着矢泽爱，说道：“恐怕真相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吧？”
不等矢泽爱回答，上杉隆志继续道：“你已经三十一岁了，到这个年纪还没嫁人，心里肯定很着急吧？这种时候，一个有身份又多金的男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居然纠结他有没有阳光般的笑容？在我看来，这根本是荒唐至极！”
“警部……”矢泽爱脸色不太好看。
上杉隆志再次抢白道：“实际情况是，你恨不得能嫁给对方，然而对方对你没有兴趣，也对，看看你这身衣服，哪个男人会对一个男人婆感兴趣呢？”
“上杉警部……”林海试图打断对方。
上杉隆志这会儿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
“你因为遭到对方的拒绝，因而怀恨在心将其杀死。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我劝你痛快承认……”
林海扭过头，无奈的问大田正男：“这就是你说的能力不错？”
大田正男尴尬的说道：“大概是立功心切吧……”
这个解释称得上一语中的。
上杉隆志被踢到警察音乐队，好不容易获得翻身机会，渴望表现也能理解，不过看他毛毛躁躁的样子，林海觉得他的能力也就呵呵了。
矢泽爱哪里是因为谎言被拆穿才说不出话？
分明是气的啊！
她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腾的一下站起身，怒道：“警部，你实在太失礼了！凭什么女人就要打扮成你们喜欢的样子？凭什么三十岁的女人就要急着嫁人？凭什么我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的人生？”
矢泽爱一口气问了三个“凭什么”，说完后胸膛剧烈起伏，瞪着上杉隆志，大有一副对方再敢胡说八道就拳脚招呼的架势。
几个女孩纷纷叫好，可见上杉隆志的话绝不仅仅惹恼了矢泽爱。
上杉隆志傻眼了。
“咳咳。”
“都不要急，不要急……”林海开玩笑的对矢泽爱说道：“生气归生气，可不要袭警，不然多冤枉啊。”
“我冤枉她了？”上杉隆志的脑袋这会儿还没彻底开窍，语气倒是不像刚才那么自信。
“你以为呢？”
林海翻了个白眼，说道：“矢泽老师好歹也是知名漫画家，长得又漂亮，看不上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哎？你是漫画家？”
“所以说啊，你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就乱下结论，这也太草率了吧。”
林海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宇多田光过来拉着矢泽爱的手，不满的对上杉隆志说道：“当时吃饭的时候我也在的，矢泽老师当时直接告诉对方，暂时不考虑结婚，所以你的推理压根站不住脚。”
“是这样吗……”上杉隆志彻底没话说了。
矢泽爱懒得理他，对林海说道：“相亲是家里安排的，我个人不能说毫无兴趣，不过……”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结婚打算，你也没有必要硬贴上去。”
“哎？你怎么知道？”
“很明显啊。”
林海转向上杉隆志，指着矢泽爱说道：“如果你对时尚有所关注，就该知道矢泽老师的衣服是‘川久保玲’设计的，是正儿八经的礼服，反倒是死去的平井先生，态度有些不太端正……”
……
川久保玲，是日本著名服装设计师。她以不对称、前卫的设计以及标志性的黑色而闻名世界，受到许多时尚人士的喜爱。
川久保玲的服装品牌叫“me-des-garcons”，意为“像个男孩”，女装的设计风格也偏中性，因而一直被认为是女性主义者。
某种意义上说，上杉隆志的“男人婆”的评价不能算错，但是穿衣风格是一回事，档次是另一回事。矢泽爱穿着这样一身高档礼服去相亲，无论怎样也不算失礼。
反观遇害的平井玄次。
他既没有穿西装，也没有穿纹付羽织，而是穿的打卦大致上说，也就比穿浴衣正式点。如果他没钱也就罢了，偏偏不仅有钱还有身份，以那样的装束去相亲是非常失礼的，矢泽爱没有直接甩脸离开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
上杉隆志听完林海的解释，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认不出矢泽爱的名牌礼服也就罢了，没注意到平井玄次的衣着问题……这实在太不应该了。
上杉隆志讷讷道：“是我一时疏忽了……不过，既然你确定她不是凶手，那凶手又是谁呢？”
“神田同学。”
第九十一章 死因
神田来未子走上前来。
林海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问询记录，问神田来未子：“你和妹妹过来逛街，碰巧遇到了矢泽老师，是这样吧？”
“是的。”
上杉隆志两眼发光的问道：“难道你故意跟踪他们？”
“我为什么要跟踪他们？”
神田来未子没好气的说道：“我妹妹闹着非要去花见小路，我是被她拖去的，再说我遇到她们（指矢泽爱一行）的时候，她们已经吃完饭了……”
林海瞟了眼上杉隆志，没好气的说道：“警部！”
“非常抱歉。”上杉隆志讪讪道。
林海不搭理这个急于表现的家伙，看向另一个表现欲强烈的。
“misono，你为什么非要去花见小路呢？”
“今天是周末啊，我在家里闷了一天，想出来玩有问题吗？”
神田美苑瞪着林海，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今天是周末？”
林海一愣。
他的时间观念中一向缺乏“休息日”的概念，最近又没有上学，所以直到神田美苑提起，才知道今天是周末。
林海环视四周，问道：“今天是？”
“土曜日。”
“saturday。”
恭子和光不分先后的答道。
恭子歪头问道：“海桑居然不知道吗？”
怎么有种被笨蛋鄙视了的错觉？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确认一下。”
林海摸了摸鼻子，问神田来未子：“既然今天是周末，你们学校怎么还上课？”
这不是为了掩饰尴尬，而是真的令林海感到困惑。
日本并没有法律规定的双休日，是否施行双休日制度，是由各个企业自行决定的，因此周六“加班”并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但是学校不然。
就在今年四月，文部科学省最新修订的《学习指导要领》正式实施，确定了“培养能够自主应对社会变化、有丰富人格的日本公民”的教育方针，进一步大幅减少教学内容，也相应减少了“课时数”。
这就是所谓的“宽松教育”，得益于这种政策的日本年轻一代，因而也被称作“宽松教育”。
宽松教育虽然一直饱受质疑和诟病，但它毕竟是国策，在这种情况下，精华女子高校居然还在顶风作案，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
出乎林海意料，为他答疑解惑的居然是大田正男。
“是这样的。”大田正男说道：“精华女子高校是私立学校，一直以来坚持的都是精英教育，所以周六也会安排课程……”
“就我所知，周六安排课程的学校也不算少，不过最多安排半天课程，我还从没听说过哪所学校周六下午也要上课的……”
“关于这点……”
大田正男冲林海招招手。
林海不明所以的跟他走进会议室。
大田正男把门关好，压低声音对林海说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说有个‘很麻烦案子’……”
“不会和精华女高有关吧？”
“你猜对了。”大田正男说道：“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精华女高先后有三个学生遇害，警方怀疑有人在以这种方式表达对‘宽松教育’的不满……”
“你等等！”林海打断他，问道：“这也太夸张了吧？就算要表达不满，也不至于采用这么激进的方式吧？”
“谁知道犯人是怎么想的，我看他压根就是个疯子！”
大田正男翻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将夹在里面的照片递给林海，说道：“这是凶手寄给校方的通知函。”
“这么嚣张？”
林海看向照片。
照片中是一张用“剪报”拼成的信，只有一句话“停止葬送未来的愚蠢举动，否则制裁仍将继续！”
“就这样？”
“还有三个遇害者的照片，我没有带在身上。”
言外之意，这不是恶作剧。
“警方目前掌握了多少线索？”
“一无所获。”
大田正男无奈的摇头，说道：“凶手非常狡猾，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证据。另外，三个女生因为属于不同年级，彼此间毫无关联，性格、家庭背景等等也没有相似之处。”
“随机杀人？”
林海意识到案件的棘手之处。
大田正男点头。
“为了稳住对方，校方只能延续单休，甚至增开了周六下午的课程。文部科学省对这起案件非常重视，责令警方尽快破案，京都警方无能为力，只能向警视厅求助，碰巧我刚在电视上露了脸，所以……”
大田正男苦着脸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身上的压力有多大了吧？一个搞不好，我恐怕只能去北海道钓鱼了……”
“唔。”林海摸着下巴道：“等你到了北海道，应该正好赶上红毛蟹最肥的时候……”
“你快别和我开玩笑了，你要是能帮我把这个案子解决了，我请你去蟹游亭，保证让你满意……”
蟹游亭是京都老字号的怀石料理店，大田正男这是打定主意，哪怕钱包见血，也要把林海拖下水。
林海可不敢承诺什么。
“你真看得起我。”
林海摇头道：“还是先把眼下的案子解决再说吧。”
他说着要往外走。
大田正男连忙提醒道：“目前警方和校方都在尽力隐瞒案情，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安心啦。”
……
从会议室出来，林海将“女高随机杀人案”丢在脑后，继续刚才没完成的问话。
“misono的学校今天不上课？”
“当然啦。”
“哦。”林海点点头，转向神田来未子：“我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你和妹妹都认识死者，但是对他的评价却不太一样。”
林海捡出两份笔录，并排放在一起，说道：“神田同学对平井先生的评价是：令人尊敬的老师，严厉，但是不让人讨厌。而misono对他的评价却是，很亲切、温柔的大叔。”
林海说到这里，问神田美苑：“你不是精华女高的学生，怎么会认识平井先生呢？”
“因为玄次经常去家里拜访啊。”
神田美苑说到这里，情绪渐渐变得失落：“玄次每一次去，都会给我带礼物呢……呐，哥哥，玄次真的死了吗？”
林海愣了一下，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个女孩，之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恐怕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神田美苑的眼中泛着莹莹泪光，哽咽的说道：“如果……如果你知道凶手是谁，请务必，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林海柔声道：“misono很喜欢平井先生？”
“嗯。”神田美苑垂着头，小声道：“我有想过，如果，如果我长大了，就嫁给玄次……我是认真的，可是玄次总是把我当小孩子，他，他……”
神田美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林海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矢泽爱上前抱住对方，结果被一把推开。
“你滚开！”神田美苑冲矢泽爱咆哮道：“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玄次就不会死！是你害死了他！”
“够了！”神田来未子突然一巴掌扇在妹妹脸上，怒道：“神田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神田美苑捂着脸，针锋相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是也恨不得早点离开吗？”
“冷静，冷静！”
林海喊道。
等了一会儿，神田美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林海继续道：“所以，misono之所以坚持要去花见小路，是为了跟踪平井先生？”
“是。”
“你知道他要去相亲？”
“嗯。”
“为什么？”
“我偷听到的。玄次下午去拜访过爷爷。”
“他和你爷爷关系很好？”
“是的。”神田美苑说道：“玄次这些年一直在跟爷爷学习尺八，对我们来说，他就像家人一样。”
“他的水平怎么样？”
“玄次很厉害的！爷爷亲口说过，要不是因为他的身份，都想把衣钵传给他呢！”
“这件事我也有耳闻。”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松本幸四郎开口道：“神田老师也跟我说起过这件事，说平井先生的尺八水平很高。可惜他不是芸能人，没有在公开场合表演过，我虽然和他相交多年，也没有机会亲耳得闻。”
“这样啊……”
林海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问神田来未子：“我不是很明白。既然misono说平井先生是‘家人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你在接受问询的时候，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老师？”
“有问题吗？”神田来未子不答反问。
“那么我换个问题。”林海不以为意道：“当时你说去拿歌谱，结果出去很长时间都没回来，是因为什么耽搁了吗？”
“装歌谱的包，当时在妹妹手里，因为大家都在，所以我不太方便……”
“什么不太方便？”
宇多田光好奇的问道。
“那个……”
神田来未子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把自己偷偷和艾回联系的事情说了出来。
宇多田光的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神田来未子解释道：“我没有背叛你们，我原本打算晚点再和林君联系的。”
“这件事不重要。”
林海安抚了一下宇多田光，继续对神田来未子说道：“你当时去了一趟洗手间？”
“是的。”
“洗手间正对着更衣室吧？”
“是的。”
“是了！”上杉隆志又按捺不住了，指着神田来未子说道：“不会错了！就是你杀死了平井玄次！”
他一拍脑袋，颇为懊恼的说道：“只有你有作案时间，这种事情明明一开始就该想到的！”
神田来未子怒极反笑：“证据呢？”
林海紧跟着说道：“杀死一个人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但是清理现场、处理尸体所需的时间可不少。如果真是神田同学杀的人，她的身上怎么可能一点血迹都没有？”
“这……”
上杉隆志卡壳了。
矢泽爱在旁讽刺道：“有些人总喜欢卖弄自己的小聪明，也不知道怎么混成警部的！”
上杉隆志涨红了脸辩驳道：“只是一时疏忽而已！况且，如果她没问题，那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问这些无聊问题？”
“可不是无聊问题。”
林海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神田同学没有杀人，但是在这之前有见过平井先生，对吧？”
神田来未子猛地看向林海，看清他的口型，脸色顿时变了。
“你说什么？”
宇多田光只见林海张嘴不见声音，好奇的问道。
“尺八。”
林海说道：“平井玄次身上的尺八，是你送给他的吧？”
什么尺八？
大田正男和一众警员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现场勘察的时候，可没见到什么尺八。
尽管如此，谁都没有在这时候多嘴。
林海见神田不吭声，继续道：“尺八上想必有你的指纹，所以……”
“是的，我见过他。”
神田来未子松口了。
“我去洗手间，实际上是收到了他的短信。他说‘想和我谈谈’。至于那个尺八，你猜错了，不是我送给他的，而是他准备送给我的，只不过我没有收下罢了。”
大田正男说道：“也就是说，平井玄次当时还活着。记下来。”他向旁边的警员吩咐了一句，继续问道：“麻烦你把手机交给我们。”
神田来未子指着能见里香说道：“手机已经交给那位刑事了，至于短信，已经删掉了。”
“平井玄次的手机短信也是你删的？”
能见里香问道。
“不是。”
“那是……”
林海打断两人，说道：“这个问题稍后再说。麻烦神田同学先告诉我，平井先生为什么找你？”
“他……平井老师其实，其实有向我表白。”
啊？
周围人都张大了嘴巴。
不是说表白有什么问题，而在于两人的身份。
平井玄次是校董，同时也是一名教师，神田来未子则是他的学生。
在日本，师生恋可是大忌！
别看日剧经常把这种“禁忌之恋”搬上荧幕，实际上这是绝对不可触碰的雷区，哪怕当老师的只是口头向学生表达爱慕，一旦被曝光，等待他的都将是身败名裂！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林海对此不感到意外。
他之前便隐隐有所猜测，只是觉得有些荒谬。平井玄次这个老男人，对矢泽爱这种大美人无动于衷，却夹在神田姐妹中间玩起了三角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松本幸四郎的一声叹息不经意间道出了原因。
“平井这可真是……难怪他那么喜欢《源氏物语》……”
《源氏物语》是日本平安时代的女作家紫式部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有着日本的红楼梦之称。松本提起这本书，想来是指“光源氏养成计划”。
大家闻言，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神田来未子涨红了脸，辩解道：“不是那样，平井先生只是，总之，他说对我‘一见钟情’，但是……”
还不如不解释，这有什么区别？
“姐姐，你竟然！”
“总而言之和我无关！”
神田来未子嚷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心意，但是我拒绝了他！”
林海问道：“只是这样？”
神田答道：“就是这样！”
“他没跟你说别的？”
“没有。他见到我，问我是不是要离开京都，然后又向我表白，把自己最心爱的尺八强塞给我，我当时就拒绝了他，我和他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原来如此，我的问题问完了。”
林海向神田来未子鞠躬致歉。
不管怎样，拆穿了这件事，恐怕会对两姐妹的关系造成影响。
但是。
林海不厚道的想，反正她们将来也会因为男人闹翻……
……
“我想我已经猜到谁是凶手了。”
林海的话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谁是凶手？”上杉隆志和神田美苑急切的问。
“先说他是怎么死的……”
林海坐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慢慢道出原委。
……
平井玄次喜好尺八。
他在去神田家学习尺八的时候，对当时尚且年幼的神田来未子产生了感情。
这种感情显然是不为世人接受的，因而平井玄次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多年来一直未婚。
神田美苑打断了林海：“可是，他明明对姐姐很冷淡！”
林海叹了口气，说道：“男人，有时候是很别扭的，明明很喜欢一个人，反而变得畏首畏尾……他每次都会给你带礼物，恐怕只是想用这种方式体现自己的温柔，目的是为了吸引你姐姐的注意……”
神田美苑的眼神黯淡下去。
“我有件事没有跟大家说。我之前曾经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警告我‘立即离开京都’。我猜那通电话恐怕就是平井先生打来的。至于原因，应该和我向你（来未子）发出邀请有关。”
“难怪他会知道……”
“他不希望你离开京都。”林海说道：“准确的说，他不希望你离开他的身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原本是打算等你高中毕业就向你求婚的。结果计划全被打乱了，一时冲动之下，才会选择向你告白……”
神田来未子摇头道：“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嫁给他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林海问道：“当他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深受打击之下，他会怎么做？”
神田来未子吃惊道：“你是说……”
“是的，自杀。平井先生承受不了幻梦破灭，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自我了断。”
“自杀？”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不过仔细想想，这的确解释的通。
立功心切的上杉隆志没想到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结果到最后，凶手是平井玄次自己？”
林海瞥了他一眼，说道：“注意，我说的是死因，而不是凶手。”
神田来未子以为他在说自己，深深低下了头。
“啊！”
神田美苑见状，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冲她扇了过去。
林海眼疾手快，抢先抓住了神田美苑的胳膊。
“你干什么，放开我！”神田美苑发疯一样的挣扎。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姐姐。”林海柔声劝道，而后看向神田来未子：“你也无需如此，因为”
林海扫视着宴会厅里的一张张脸孔，一字一句的说道
“导致平井自杀的，另有真凶！”
第九十二章 真凶
“我说林老弟，你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了？”
大田正男表情古怪的说。
“啊，抱歉！”
林海意识到“侦探游戏”玩的太投入了他倒不是成心装那啥，只是在享受慢慢将套在猎物脖子上的绳索收紧的过程罢了。
既然已经惹人不快了，林海不再卖关子，直接揭开了谜底。
“害死平井玄次的真凶就是你小松先生！”
林海颇有气势的指向小松京子。
“我？”
小松京子似乎很意外，俄而低声道：“不管怎样，平井先生在我的店里出了事情，我确实该负责任。”
她说着伏地向众人致歉。
“咳咳，这个，林老弟，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大田正男怎么看，都无法将柔柔怯怯的小松京子和凶手联系起来。
“要说证据，还是警视正你最先发现的呢。”
林海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透明证物袋。
林海戴上手套，将一小节竹子拿了出来，示意大家看。
“这是……从尺八上截下来的？”
神田来未子最先认出了证物的来历。
“抱歉。”林海对她说道：“之前骗了你，实际上警方并没有从平井先生身上找到尺八，这一段是我意外从更衣柜上面找到的。”
“那个不是……”
上杉隆志刚开口，就听到大田正男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林海瞪了上杉一眼，不客气的说道：“警部如果想发表意见，最好等我把话说完！”
大田正男也走到上杉隆志身旁，语重心长的说道：“多听，多看，少说话。”
……
“大家可能会奇怪，这段尺八有什么特别之处呢？现在就让我来告诉大家。首先，这一小节，是尺八的歌口……”
什么是歌口？
歌口就是用于吹奏的一端。
尺八与萧类似，但是歌口是外切口，和萧比起来更加容易碰坏，因而歌口会用牛角、象牙等材料进行镶嵌。
根据歌口的镶嵌形状不同，可以准确判断出它所属的流派。
“神田同学能看出这支尺八属于哪个流派吧？”
“琴古流，我祖父教授的就是琴古流。”
“神田同学不喜欢尺八对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没有发现它和普通琴古流尺八的区别。”
“是吗？我虽然学过一段时间，但是说实话，我对它一点兴趣也没有。”
神田来未子烦躁的说：“尺八也好、扇舞也好，还有这座老气横秋的城市！我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为什么我不能追求自己的梦想？就因为我出生在那样的家庭？说实话，我真是受够了！”
神田来未子的突然爆发，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想想她也怪可怜的。
她的祖父是颇有名望的尺八大师，祖母是关西地区跳扇舞的名人，母亲则是教古琴的，这样的家庭长大的神田来未子，想要成为流行歌手，可以想象来自家庭的阻力有多大。
不仅她是如此，她的妹妹也是如此，两姐妹的叛逆，很大程度上是成长环境造成的。
你问她们的父亲？
抱歉，那是个赘婿，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
“林老弟，你说的区别指的是什么？”
大田正男急切想要知道下文。
林海答道：“从歌口的镶嵌形状来看，这支尺八不是现代的琴古流尺八，而是更古老的，介于古代尺八之间的一种形态。”
“有什么特别吗？”
“这种尺八，我曾在博物馆里见过，是江户时期的虚无僧的法器，说是文物也不为过。但它又不是普通文物，平井先生决定将它送给神田同学作为‘定情信物’，可见非常珍惜它，所以这支尺八应该是他的祖上传下来的。”
“我之前说过，平井先生给我打过威胁电话，当时有件让我很在意的事，那就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嗡嗡作响。结合这截‘歌口’，可以想象他当时是头戴天盖打的电话，目的应该是为了隐藏身份。那么‘天盖’哪去了呢？”
虚无僧的天盖，是类似鸡笼的竹斗笠，扣在都上，就像扣了一个竹筐。大田正男想了想天盖的形状，觉得有道理，于是问道：“这说明什么呢？”
“天盖、尺八、偈箱，是虚无僧的三件宝。既然是祖上传下来的，肯定要郑重对待，天盖又不像尺八那样便于随身携带……所以，我的结论就是，平井先生在附近有房产。”
林海说到这里，看向小松京子。
“你应该很清楚吧，小松先生？”
小松京子低头道：“是。松竹庵正是平井先生的祖产。”
“什么？！”
大田正男一惊，对参与问询的警员怒道：“这么重要的线索怎么没有发现？”
警员分辩道：“房主明明叫佐藤二郎……”
大田正男听完，又迷糊了。
林海说道：“佐藤二郎应该是平井先生原先的名字。”
林海说着走到烧烤摊主面前。
“你说是吧，佐藤一郎，又或者太郎？”
烧烤摊主没好气的说道：“你胡说什么，我明明叫山内雄一，我说，你们到底要磨蹭到
什么时候？我的生意都被你们耽误了！”
林海反问道：“山内老板知不知道dna鉴定？两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只要鉴定一下就知道了。”
烧烤摊主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问道：“你怎么猜到的？就因为我们长得像？”
这相当于变相承认了。
林海说道：“长得像只是一方面，其他原因还有很多。”
“比如？”
“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花见小路摆摊的，没猜错的话，你是杉口组成员？”
警方闻言，顿时如临大敌。
“是又怎么样？”烧烤摊主反问道。
大田正男替林海回答道：“有传闻平井玄次和杉口组有关联。”
“就因为这个？”
林海说道：“再有就是，平井先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打到一半突然断掉了。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想起来，你正好问我‘是否要放辣椒’，我想平井先生应该是听出了你的声音，所以下意识挂掉了电话。”
“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是很牵强，不过既然你已经承认了，透过这个细节，可以发现很多东西。比如说，你们兄弟两人关系不好。”
“哼！”山内雄一没好气的说道：“首先，我已经不是杉口组成员了。其次，我这次回来，是想参拜一下先祖，结果那个混蛋居然把我拒之门外！说真的，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海不理会他的抱怨，重新将目光投向小松京子。
“既然房产属于平井先生，那么他出现在那里也就不奇怪了，松竹庵是两层建筑，小松先生只租了一层对吧？”
“是的。”
“店里的女招待，是你特意支走的吧？”
“不，每天那个时间，大家都会去吃饭。”
“那就奇怪了。那个时间段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你居然允许店员外出。”
“没有办法。”小松京子语气无奈，“现在经济不景气，人们对传统文化的兴趣也不比从前，所以……”
“所以你的经营遇到了问题。”林海露出得逞的笑：“或许是因为交不上房租，或者其他经济原因，总之，你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只能杀死对方……”
林海的推理被松本幸四郎打断了。
松本幸四郎说道：“你误会了。小松先生在经营上确实遇到了困难，她也跟我提起过这件事，但是她不可能为钱杀人。因为就在上个月，她刚刚获得了一笔投资，投资她的同样是店里的熟客，对方没有限定还款时间，所以她实际上并没有经济压力……”
“松本先生认识对方？”
“是的。”松本幸四郎冲大田正男说道：“警方证实一下，就知道我没有撒谎。”
“难道是我搞错了？”
林海挠了挠头，见大家都在看他，于是道：“这件事也许是我搞错了，但是我的证据可不止一个。”
他从负责保管证物的警员那里拿过一个茶杯，对小松京子说道：“小松先生还记得这个杯子吗？”
“店里每一个杯子都是我亲自挑选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林海摇头道：“你杀我的时候，被我泼了一杯茶，还记得吗？”
“我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攻击你的人是小松先生？”
大田正男瞪大了眼。
林海点头。
“你不是说攻击你的是个男人吗？”
“那是我搞错了。”林海说道：“般若面具。攻击我的人戴着般若面具，这不正常。”
大田正男问道：“戴面具隐藏身份，这不是很正常吗？”
“太正常就是不正常。”林海笑道：“这样说可能有自夸的嫌疑，不过当时那种情况下，换个人基本上死定了。”
“确实。”大田正男点头道：“手无寸铁又遭遇偷袭，正常人很难活下来。”
“既然确定可以杀死对方，还用的着隐藏身份吗？你可能会说，戴面具是出于恐吓目的，不过在我看来，小松先生不戴面具的话，效果可能还要更好些……”
大田正男被抢白，看向小松京子。
林海继续往下说。
“所以，戴面具，除了隐藏身份之外，还有分散注意力，甚至误导他人的目的。”
“误导？”
林海踱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来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吧出于某种原因，小松京子准备杀死平井玄次，所以提前在平井玄次的尺八歌口上涂了毒。”
毒？哪来的毒？怎么又扯到下毒了？
几个清楚歌口来历的人都感觉莫名其妙，但是都聪明的没有吭声。至于脑子有点轴的上杉隆志，因为连番遭遇敲打，又被林海死死盯着，再傻也知道不是发问的时候。
林海收回视线，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还原来龙去脉
平井玄次去相亲前，先去了松竹庵，换掉了白天在学校时穿的西装。
小松京子听说他要相亲，于是趁他换衣服时，在尺八的歌口上下了毒，目的是嫁祸给平井玄次的相亲对象。但是，小松京子或许听到过他私下里吹奏尺八，却不清楚他从不在外表演，所以她的阴谋并未得逞。
平井玄次相亲后，回到松竹庵里，给林海打威胁电话。在打电话的
时候，他听见了山内雄一（烧烤摊主）的声音，进而得知林海就在花见小路。
于是，他带上一把肋差，准备出去恐吓林海。
平井玄次下楼，撞见了小松京子。
小松京子发现平井玄次没有死，担心他死在店里或其他什么地方，导致自己的罪行败露，于是找借口骗他去洗澡，以便将尺八偷走。
结果没等小松京子把尺八偷到手，林海等人到了。
小松京子只好先去招待林海。
而与此同时，平井玄次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得知林海要和神田来未子私下交谈。
平井玄次经过激烈的天人交战，最后打定主意向神田来未子摊牌，于是给神田发了短信。
神田收到短信，到女更衣室见平井玄次。（平井为什么选在女更衣室，原因不解释。）
见面后，平井向神田表白，结果遭到拒绝，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自杀。
在这个过程中，小松京子就躲在隔壁的男更衣间或者对面的女洗手间里。总之，她知道了两人之间的秘密。
小松京子在确定神田离开后，进了女更衣间，打算拿这件事要挟平井玄次，结果发现平井玄次已经死了。
人不是小松京子杀的，按道理来说，她没必要紧张，但她发现下了毒的尺八找不到了。
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小松京子当即决定嫁祸他人。
她将平井玄次藏进更衣柜里，迅速清理现场，然后拿起平井玄次的肋差，穿上男式浴衣，戴上能面，假扮成平井玄次，去袭击神田来未子。
是的，她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林海，而是神田来未子。
她是想将整个事件伪装成“情杀”后的“自杀”。
然而小松京子没有想到的是，神田并没有回去找林海，结果险些杀错了人。
林海说到这里，对小松京子说道：“如果不是平井先生的尸体被人发现，你是不是打算将错就错？”
小松京子依旧没有吭声。
这时，烧烤摊的摊主，山内雄一说话了。
“我有个问题想不通。”
“你请讲。”
“你说小松先生假扮成了平井玄次，这不太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林海反问了一句，说道：“她的身高与平井相仿，又熟悉对方的习惯，身为芸者（关东人对艺伎的称谓）有着精湛的演技，再加上能面分散注意力，要扮演一个男人有什么难的？”
“就算这样……”山内雄一依旧不敢相信，看了眼小松京子，而后对林海说道：“就算这样，你拿一个杯子作为证据，未免太儿戏了吧。”
“关于这个杯子。”林海将杯口展示给周围人，说道：“骨瓷比普通瓷致密，但也更薄，我用它来挡刀，居然没有碎掉，这说明什么？要么对方力气不足，要么对手留手了。这是第一点。”
“第二，听到尖叫声，对方没有继续攻击，恐怕不是因为时间来不及，而是意识到就算杀了我也没有意义了。”
林海顿了一下，看向小松京子：“当然，时间确实不大来得及，小松先生没发现自己的头发盘的不够仔细吗？”
大家看向小松京子，发现她的头发确实有点乱。
山内雄一说道：“这都是没根据的猜测，你最开始的时候也说了，从女更衣室去你的茶室需要绕一圈，不可能不被其他人撞见……”
“也许茶舍里有不为人知的暗门？”
“越说越离谱的！”
“好了。”
小松京子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
“我承认，一切正如林君所说。”
小松京子说着，突然开始宽衣解带。
女孩们见状纷纷惊呼起来，男人则纷纷瞪直了眼。
然而没有香艳的场面出现。
小松京子脱下盛装，露出了底下的男式浴衣。
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了。
……
真凶终于浮出水面，大田正男看着小松京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叹了口气，说道：“小松先生，虽然人不是你杀的，但是你伪造现场和意图袭击他人的行为，依然触犯了法律，所以我现在以京都警方的名义将你逮捕，你没有异议吧？”
“没有。”
小松京子低着头，向能见里香伸出双手。
“慢着！”
就在大家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山内雄一突然开口。
小松京子猛地抬起头，焦急的对山内雄一喊道：“太郎！”
“值得吗？”山内雄一问道。
小松京子没有吭声。
山内雄一叹了口气，对大田正男说道：“警官，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京子无关，真正的凶手，其实是我。”
大田正男怎么也没想到，临到最后又冒出这么一出。
自以为猜到对方想法的大田正男说道：“神内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顶罪什么的……”
“让他说下去吧。”林海阻止了大田正男。
山内雄一看向林海：“你似乎不感到奇怪？”
“当然。”
“要不你继续？”
“不。”
林海微笑着对山内雄一说道：“我的任务只是找出真凶，至于真相，就请你告诉大家吧。”
第九十三章 真相
佐藤太郎和佐藤次郎是相差两岁的亲兄弟。
两人出生在和歌山县，家境不算富裕。
在哥哥山内十四岁那年，他们的父亲因债务纠纷被人殴打致死，母亲则不告而别，两人沦为孤儿，被送到了保育院。
在保育院里，两人遇到了同为孤儿的小松京子。
小松京子虽然年纪小，但是性格乐观开朗，主动与两人交谈，并很快成为了朋友。
“对于我们两兄弟来说，京子就像驱散阴霾的阳光。”
山内雄一眼神中流露出的追忆充满温柔。
“我们两兄弟都很喜欢她，二郎还说长大后要娶她为妻……”
提到弟弟，山内雄一的表情转变为厌恶。
“我们是一年后被收养的，之后就来到了京都，大概过了五六年吧，我在街头无意间又遇到了京子，才知道她也来到了京都，正在跟随一位芸妓学艺。而我那个混蛋弟弟，提前半年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我……”
因为弟弟的隐瞒，山内雄一非常不满，两兄弟吵了一架，最后约定，在京子十六岁之前，谁也不准提前向她告白。
“然而那个混蛋违背了约定，私下里跟京子表白了，却不知道我当时也在场……”
“然后呢？”
见山内雄一停下来，深田恭子凑上来，好奇的问道。
她这会儿早就把对方“凶手”的身份丢到了九霄云外。
林海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推开。
小松京子也很意外，她猛地抬起头，问道：“你当时也在场？”
“是啊。我那天碰巧经过八坂神社，不然的话，还真被那个背信弃义的家伙骗了。”
“那你……”小松京子欲言又止。
山内雄一说道：“那家伙虽然混蛋，但是有句话没说错。他考上了京都大学，前途一片光明，而我只是个在杂货店里打杂的临时工，你跟着他，未来的确更幸福。”
“所以你才会不辞而别？”
“是啊。”山内雄一说道：“我当时很不服气，但是说老实话，我也觉得自己活的很失败，所以我决定去东京搏一把，不混到出人头地绝不回来……结果，事实证明笨蛋就是笨蛋。”
“千万不要这么说。”小松京子柔声道：“当年在保育院，多亏了你，那些孩子才没有再欺负我，那时的太郎可是很帅气的！”
“你居然还记得。”山内雄一讶然，摇头笑道：“我是个没脑子的，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罢了。”
他说到这里，转向林海。
“你刚才说京子在尺八上下了毒，其实真正下毒的人是我。”
“原因呢？”
“我想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山内雄一说道：“那家伙当年口口声声说要娶京子为妻，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迟迟不愿兑现承诺，这种背信弃义之人根本没有资格活在世上。”
“你没问过他原因吗？”
“问过，但是他不愿意说。”
“你回来多久了？”
“大概三个月了吧。”
“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毒是你下的？”
“是的。”
“什么时间？”
“今天下午。就像你说的，那家伙去过店里。”
“嗯。”
林海回头问道：“他刚才说的，都记下来了吧？”
负责记录的警员点头。
林海向对方要过笔录，看了一下，而后递给山内雄一。
“如果没问题的话，按手印吧。”
山内雄一认真的看了一遍，在上面按下手印。
……
“警视正，如果没事了，我就先告辞了。”
松本幸四郎见真凶已经认罪，准备打道回府。
林海将笔录还给负责记录的警员，回头问道：“松本先生确定不打算听完真相再走吗？”
真相？还有什么真相？
众人全都懵了。
林海提了一句，重新面向山内雄一，说道：“你在撒谎。”
“我撒谎？”
“虽然你撒了谎，但是你已经给出了我想要的。”
林海说完，重新掏出那个被他当成证据的尺八歌口，说道：“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揭秘时间了。大田警视正，请你告诉大家，这截歌口，是从哪里找到的？”
大田正男不明白林海的打算，但出于信任，毫不迟疑的说道：“是从浴池里找到的。”
“浴池？”
山内雄一的脸色瞬间变了。
林海笑着对他说：“是的，浴池。换句话说，即便你在上面下了毒，警方也不可能检测出来，所以，我之前废了那么大功夫，只是为了得到你的亲口承认罢了。”
山内雄一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宴会厅里只剩下林海一个人的声音。
“我之前的推理，其实是有漏洞的，可惜大家都没发现……也幸好大家都没发现……”
随着林海的讲述，关于平井玄次之死，有了一个新的版本。
……
“山内雄一打算杀死平井玄次，于是偷偷混入松竹庵，趁着平井玄次洗澡的时候，在尺八上下了毒。他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却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被小松先生发现了……”
林海刚说了个开头，就被打断了。
山内雄一质疑道：“你说京子发现了？不可能，她当时并不在场……”
“不在场，不代表发现不了。”
林海对大田正男说道：“我建议警方认真搜查松竹庵，我怀疑小松先生在店里安装了监控，并且是很难被发现的那种。至于证据松竹庵在经营不善的情况下，仍能得到资助，而且是不设期限的私人借贷，这并不合常理。”
林海问松本幸四
郎：“松本先生第一次听她提及困难的时候，有主动想要帮助对方吗？没有吧。我只能认为，那个愿意帮助她的人，是有把柄落在了她手上。当然，这些都是猜测……”
“我承认。”小松京子说道：“我承认，我的确记录了店里客人的**，不过我并没有想过敲诈他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松本幸四郎在旁听着，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
“这件事你回头向法官解释吧。”林海摆手道：“我说你发现了山内雄一的所作所为，你是否承认？”
小松京子不肯开口。
林海也不介意，说道：“小松先生发现以后，究竟是怎么想的不得而知，总之她没有阻止”
“不是的。”小松京子开口了：“我是之后才通过监控发现了这件事，当时玄次已经离开了，我一直没有机会……”
“是的，一直没有机会。”
林海说道：“之后和我之前说的差不多。不同之处在于，平井先生给我打电话后，之所以带上肋差，并不是打算恐吓我，而是为了防身。准确的说，是得知哥哥就在附近，感受到了威胁。”
“接下来同样差别不大……小松先生没来得及偷走尺八，我们就到了。之后，平井先生向神田同学袒露心声，结果遭到了拒绝。到了这里，问题又出现了。”
“平井先生毕竟是成年人，即使遭遇打击，也不至于选择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导致他自杀的，恰恰是那支尺八……尺八是种孤独的乐器，懂的人，只会在孤独无法排解的时候吹奏，我猜平井先生当时就是那样一种状态……”
说到这里，林海不禁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期访谈节目。
受访者名叫佐藤康夫，当时应优酷创始人兼导演聿馨的邀请，准备出演一部名叫《尺八一声一世》的电影。他在访谈节目中这样说尺八，是对人心中的迷茫与悲伤的救赎……
可惜。
平井玄次没有完成自我救赎。
“……他中了毒，或许因为毒性不够强，所以他并没有马上死去，于是他开始伪造现场……”
“你等等！”大田正男说道：“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既然中了毒，不应该马上求救吗？再说，你之前不是说清理现场的是小松先生吗？”
“这和他当时的心理状态有关。”
林海说道：“他应该是误会了小松先生，以为是她下了毒。”
“我还是不明白……”
“小松先生。”
林海转向小松京子。
“当年平井玄次向你表白，你拒绝了对吧？”
“……是。”
“什么？”山内雄一吃惊的看向她。
林海又问：“坦率的说，你当初最喜欢的人，是山内先生吧？”
“是。”
小松京子大约是彻底放下了，没有再犹豫。
“这，这怎么可能？”
山内雄一愈发感觉难以置信。
“怎么不可能？”林海反问他：“你没注意到小松先生是怎么称呼你们的？她叫平井先生‘玄次’，叫你‘太郎’，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所以……”
“是的，太郎。”小松京子柔声道：“他当时向我表白，我拒绝了，拒绝的原因就是，我喜欢你。”
“这，这……”
“所以，并不是平井先生不想娶，只是小松先生不想嫁罢了。”林海说道：“不然的话，她又怎么会主动‘认罪’？她是想保护你啊……”
山内雄一傻了。
林海的话还在继续。
“平井先生深爱着小松先生，但他得不到回应，所以将神田同学作为了‘替身’。被神田同学拒绝，他或许会失落，但是真正令他痛不欲生的，还是小松先生的‘背叛’。他或许以为是小松先生下了毒，目的是除掉他这个碍眼的家伙，所以他主动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因为正好带着刀，平井先生冲动之下选择了切腹，但是他随后意识到，自己同时还中了毒，为了避免警方把小松先生当成凶手，他决定消灭证据。当时在勘察现场时，我注意到一点平井先生一只手张开着，另一只手却是握紧的，同时，从浴室到更衣室都能检测出血液反应，但是更衣室的血迹明显更多，可以试想一下当时的情景……”
“……平井先生忍着剧痛，用刀将尺八的歌口砍掉，然后一只手捂着流血的腹部，另一只手抓着歌口，忍着剧痛跑到浴室，将歌口丢进浴池中……”
大田正男举手提问：“剩下的尺八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林海说道：“应该是顺着排水口冲走了吧。”
“那个浴池的排水口很大没错，但是尺八是竹子做的，不是应该……”
“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吗？这是一支虚无僧的尺八。”林海说道：“如果你了解历史，就会知道当时的世道不太平，虚无僧为了防身，会在尺八末端箍上铁，作为随身武器。如此一来，它自然浮不起来了。”
“那平井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应该是当时头脑不够清醒吧。”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大田正男想了想，觉得平井如果真的清醒，应该也不会选择自杀。当然，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把尺八的歌口砍掉，真相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接下来发生的，大致就像我之前说的。唯一的区别是小松先生的行为动机。不管是清理现场，还是乔装攻击别人，根本目的都是为了掩盖山内先生的罪行。”
林海顿了一下，对小松京子说道：“你了解平井的性格，所以应该早就猜到了他为什么自杀。我说的没错吧？”
小松京子垂头道：“是的。”
一直闷声不响的上杉隆志再也忍不住了，后知后
觉问道：“所以你才会承认的那么痛快？”
“是的。”
林海说道：“可是你没想到，山田先生主动承认了。也对，哪个男人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替自己顶罪？”
“还有你。”林海转向山内雄一：“你应该知道，就算你承认了，也不能改变她伪造现场的事实。即使如此，你依然承认了，是因为即使承认，也不过是‘犯罪未遂’吧？或许你们打的主意是早早认罪，免得警方尸检发现问题？”
山内雄一露出一抹冷笑，并不开口。
现在也不需要他开口了。
大田正男手一挥，一个警员走上前来，给山内雄一戴上手铐。
……
“哈哈哈，真不愧是林海老弟！”
大田正男开怀大笑。
由不得他不高兴。
正如林海所说，在有人主动认罪的情况下，警方很可能会在尸检时偷懒，如果等到尸体被火化，那就永远也别想发现真相了。
正在两人言笑正欢时，身后突然传来神田美苑愤怒的咆哮：“放开我！放开我！”
两人回头，看到能见里香正板着脸，用两手将神田美苑牢牢锁住。
神田美苑两眼冒火的看着山内雄一，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揍对方一顿。
嘛，也可以理解，某种程度上说，山内也算她的“杀夫仇人”。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你这个混蛋！你那是什么眼神？放开我，啊啊啊，我要揍死他！”
神田美苑已经进入发狂状态。
林海的一句话，让她迅速安静下来。
“你想不想报仇？”
大田正男提醒道：“林海老弟，就算他是犯人……”
“稍安勿躁。”林海眼睛不离神田美苑，再次问道：“你想不想报仇？”
“想！”
“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林海说道：“你说‘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为什么？”
“我前段时间见过他！”神田美苑说道：“有一次我跟玄次出去买东西，在商店里遇到过他！当时玄次的脸色就不好看，我早该想起来的！这个混蛋……”
神田美苑说着说着，又开始挣扎起来。
“冷静！”林海喝了一声，问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时间的话，我记不清楚了，反正就在我家附近！”
……
“怎么了？”
大田正男见林海再次陷入深思，顿时感到提心吊胆。
他是真怕林海再搞出什么“反转”了。
“和这起案子无关。”
林海说着，走到山内雄一面前。
“你跟踪过平井先生？”
“有问题吗？”山内雄一没好气的反问道，接着语气略缓，说道：“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你是怎么猜到尺八上有毒的？”
“我说是猜的，你会不会打我？”
林海开玩笑的说道：“的确，之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尺八上有毒，我最初只是从人之常情的角度进行假设罢了。因为我大体能够理解，一个三十七岁的男人，面对感情挫折时是个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我的问题问完了。”山内雄一木然道。
“你的问题问完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没问。”
林海顿了一下，冷厉的问道：“精华女高的那三个女学生，是你杀的吧？”
“啥？”
旁边的大田正男如同被人抓着脖子拎起的鸭子，原地一蹦，调门都变得尖利起来。
“你说他就是那个连环杀手？！”
大田正男一把揪住林海的领子，如同质问一般。
林海把他的手推开，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说道：“猜测而已，你们可以按照这个方向去审讯，运气好的话，或许会有收获。”
大田正男稍稍冷静了点，说道：“你不用低估警方的能力，如果他真是凶手，口供也好，证据也好，肯定都能找得到。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理由。”
“因为那封警告函。”
“警告函？”
“警告函上写了什么？”
“停止葬送未来的愚蠢举动，否则制裁仍将继续。”
“‘未来’，让你想到什么？”
“未来就是，以后？”
“或许可以换个解读。”林海接过那张照片，点着上面的“未来”两个汉字，说道：“未来，来未。”
来未？
听到的人不约而同看向神田来未子。
“我们一直认为，凶手反对的是‘宽松教育’，但是有没有可能，这封信另有所指？比如说，威胁作为校董的某人？”
“山内先生，我问你是否在跟踪平井先生，你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反过来问我问题，我能否将之理解为转移话题？”
林海不给对方开口机会，一口气将心中猜疑说了出来：“你为什么出现在神田家的附近？是否打算用来未子的安全，来威胁平井先生？”
大田正男迟疑道：“这也太……”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脑洞大开”。
林海说道：“我承认我有些异想天开，不过很奇怪不是吗，前后三起案件有一定的间隔，但是校方只收到了一封警告函。如果我是凶手的话，不应该在每次行凶后，都发出通牒吗？万一校方误会只是巧合怎么办？”
“也可能……”大田正男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说起来，警告函好像就是在校董办公室被发现的……”
他说到这里，看向山内雄一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第九十四章 《GTO》开拍
“嗯……恭喜……那可真是太好了……”
林海举着手机，言不由衷的说着。
电话是大田正男打来的，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山内雄一招供了。
他不招供也没办法，警方经过搜查，从平井玄次位于松竹庵的房间内，发现了两封“警告函”，这已经从侧面印证了林海的猜测。
除此之外，警方在松竹庵还发现了两兄弟私下里进行交涉的音像资料。
这可以算是意外之喜。
小松京子怎么也没想到，她为了掌握客人**所安装的录音设备，却成为了压垮她的心上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面对警方掌握的一系列证据，山内雄一对罪行供认不讳。
小松京子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可以说，她的问题比山内雄一还要严重。
松竹庵虽然经营不善，但是出入的大人物却不少，除了松本幸四郎这种文化圈的名人，也不乏商界、政界名流，小松京子记录下的，可不仅仅是这些人的风流韵事。
大田正男没说具体暴露出多少问题，不过听他的语气，以及他时隔一周才打电话过来，可见问题不少。
大田正男非常兴奋，说警视总监已经亲临京都坐镇，全权负责督办因这起“窃听案”引发的一系列案件。他同时提醒林海，这种事本来不该告诉林海，但是他打听到小道消息，警察厅有意对林海进行表彰，所以安耐不住打电话过来。
当然，据他说警察厅内部至今仍未达成统一意见。
林海却觉得，这件事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大田正男来说，都不是件好事情。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要得罪多少人？
只能说大田正男兴奋过头了。
也是，他一个动辄被发配到东海打酱油的“本部上校”，突然得到“战国元帅”的莅临指导，感到兴奋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他恐怕忘了，给老板添麻烦的员工，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林海想到这里，对电话那头的大田正男说道：“我是肯定不会领什么奖的。倒是你，到了北海道，记得给我寄些红毛蟹，说起来，没能去成蟹游亭还真是遗憾啊……”
“哈？你什么意思？”
“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开工了，挂啦。”
“喂！喂……”
林海挂断电话，吹了个口哨，对身旁的宇多田光说道：“螃蟹，你喜欢蒸着吃，还是煮着吃？”
“不要打扰我！”
宇多田光皱着眉头，双眼死死盯着剧本，嘴里念念有词。
林海有些无语。
“我说，今天又没有你的戏份，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紧张？”
宇多田光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样蹦了起来，反手叉腰道：“我怎么可能紧张！”
“那就是兴奋？”
“有什么可兴奋的，区区电视剧！”宇多田光嘴硬道。
……
今天是6月22日，星期一，《gto》正式开机的日子。
虽然一度因为剧本的原因闹到人心惶惶，但是每个剧组成员都显得喜气洋洋，一方面因为剧本最终通过了富士电视台的审核，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关西电视台居然追加了拍摄预算。
虽然大家不会因此加薪，但是谁不高兴在一个阔绰的剧组工作呢？
就算真不高兴，看看导演那满面春风，也要配合着多露出两颗牙齿。
赤羽博是真高兴。
他和编剧游川和彦因祸得福开了“脑洞”，简直就像开了天眼，精气神焕然一新。虽然修改剧本耗费了大量精力，但是开机时间居然没有延误，场地联络等剧务工作也一帆风顺，如今万事俱备，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大展拳脚。
……
今天要拍摄的是鬼冢英吉进入武藏圣林高中求职的段落。
原本在林海和游川和彦的设想中，鬼冢英吉将会以一种极其夸张的方式登场
顺利在某所差生云集的高中结束实习工作的鬼冢英吉，获得了学生们的集体拥戴，学生们自发组成“飞车党”，簇拥着他来到武藏圣林高中参加面试。
包括导演赤羽博在内，三个脑洞大开的“老男人”都对这个开场非常中意，赤羽博甚至计划联络nhk，租借直升飞机进行航拍。
然而，这个计划被无情的枪决了。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就知道这不现实。
首先，交警那一关就过不去。
东京的交通状况多年来一直不好，让一群“暴走族”在大白天堂而皇之的招摇过市？开什么玩笑！
其次，即便如愿拍摄，也不可能顺利上映。
不，应该说肯定不可能上映。
为什么？
因为这和政府一贯倡导的三观不合啊！
学生暴走族？单是这一条就过不了审！
日剧的审核标准其实是很严格的，特别是涉及青少年的部分，有着非常明确的规定。
简而言之，可能教坏小孩子的事，不准拍。
举例来说，日剧里的可能会涉及“不良少年”，但是剧中的不良少年，绝不能抽烟喝酒。即使剧情需要他这么做，也会安排角色在关键时刻进行阻止比如刚掏出烟，就被人制止，接着便是义正言辞的批评教育。
不仅电视剧如此，动漫作品也不例外。
听上去有些滑稽。
既然是不良少年，乱扔垃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某种意义上说，这样做
还能强化人物形象。
但是。
审查部门会明确的告诉你不可以！
你说日剧里总能看到“喝啤酒”的情节？
注意，那都是成年人。
以三得利为代表的啤酒公司，一向是日剧的主要赞助方，他们需要通过这种软广告来宣传“下班以后来一杯”的生活理念。
但是，“放学以后来一杯”是绝对禁止的。
可能有人要问了，《热血高校》里，小栗旬怎么就能抽烟？
这是因为《热血高校》是部电影，电影有电影分级。
拿这部片子来说，r-18的分级意味着，18岁以下是禁止入场的。
看不到，也就不会受到错误的引导。
……
从这里可以看出日本和华夏在影视审核方面的不同。
将电影分级放在一边，单说电视剧这种面向大众的文娱作品。
华夏在审核内容时，是直接将具体行为划分为“可取”或“不可取”既然吸烟有害健康，那么所有片子都不许吸烟；而日本则是“因人而异”，成年人可以做某些事，未成年人不行。
很显然，后者并不觉得观众都是“缺乏分辨能力，看到就会有样学样”的傻子。
况且，一刀切的做法，也未必有多好的效果，毕竟所有片子都可以不抽烟，但不是所有片子都可以不扔垃圾。
提到垃圾，或许很多日剧发烧友都很少注意到一个细节。
在大部分日剧中，片中的人物喝的都是灌装饮料。
为什么呢？因为塑料瓶装饮料喝完以后，垃圾分类太麻烦啊！
所以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影片节奏被拖慢罢了……
……
今天的天气非常炎热，即使站在树荫下，不知不觉依旧出了一身汗。林海找场务要了两瓶水，回到树荫下，递给宇多田光一瓶，共同观看正在进行的拍摄。
尽管暴走族式的出场方式被否了，但是依旧比原版要拉风的多，至少这一次，反町隆史饰演的鬼冢英吉不是骑着自行车上班了。
反町隆史骑的是一辆大排量的本田摩托车。
这辆摩托车是由本田公司赞助的，预定明年推出的mc28。这辆摩托车会在片中及片头频繁露脸，本田公司为这份软广告支付了不菲的赞助费，把赤羽博美得鼻子直冒泡。
不过真正的焦点不是mc28，而是giorno。
giorno是本田于1992年推出的一款轻便踏板车，俗称小绵羊，一经推出，就受到都市青年，特别是女青年的喜爱。
本田提供给剧组的这辆小绵羊，同样是预定明年正式推出的二代小绵羊，油耗更低，也更环保。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是更可爱，颜值决定一切啊！
宇多田光盯着那辆白里透粉的小绵羊，眼睛都变成了桃心状。
林海以及其他雄性生物的目光，则全都落在骑车的人身上。
……
一身白色套装的松岛菜菜子，驾驶着小绵羊不紧不慢的进入校园，在反町隆史的摩托车旁停下，下车，摘掉白色安全盔，甩了下头发，微笑着看向反町隆史。
反町隆史手里夹着香烟，懒散的靠着摩托车，与对方深情向视。
“咔！”
赤羽博喊道。
两个演员顿时从表演状态脱离出来。
只不过……
“总觉得那两个人真看对眼了……”
山内博之不知何时晃悠到林海身旁，嘴里小声嘀咕道。
和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一群单身狗全都用隐晦但不爽的眼神看着反町隆史。
果然帅哥什么的，就应该绑到柱子上烧死！
林海对山内博之的敏感感到惊讶。
对面那两位，还真就是在这部剧中对上了眼，并最终成为了夫妻。
想到这里，林海看向反町隆史的眼神颇为同情。
山内博之察觉林海的眼神有异，问道：“怎么了？”
林海摇头不语。
“你不会也喜欢菜菜子吧？”山内博之问道。
“要叫松岛前辈。”林海提醒道。
“废话，这不是在私下里吗。”
山内博之翻了个白眼，看向松岛菜菜子，喃喃道：“菜菜子真美啊……”
这句话倒没说错，现如今的松岛菜菜子，确实美得冒泡。
只不过林海对她没什么兴趣就是了。
……
同样作为“松字辈”，松岛菜菜子最火的时候，人气和松隆子不相上下，但是两人的演艺道路截然不同。
松隆子出身歌舞伎世家，背景深厚，因而一出道就星途坦荡。而现年二十五岁的松岛菜菜子，早在高一时便开始担任模特，但是直到这两年，才彻底的火起来。
这就是有背景和没背景的差距。
和松隆子比起来，松岛菜菜子要励志的多。
因为没有背景，所以她不得不采取抱大腿的方式，给秋元康做了好几年情妇。
你问秋元康是谁？
秋元康就是那个一手打造了小猫俱乐部、akb48、乃木坂46等一系列少女公关团的知名制作人。
秋元康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最初以歌词作者身份出道，后来转型导演，也做过编剧。
就在去年，由秋元康编剧的电影《恋爱、花火、摩天轮》上映，松岛菜菜子在其中饰演女主角。片
子反响一般，但是不管怎样，松岛菜菜子凭借这部片子，成功跻身电影圈。之后，觉得秋元康已无大用的她，主动踢爆了两人的绯闻，甩脱对方的同时，也热炒了一波人气。
虽然给人做情妇的名声不好听，但松岛菜菜子实实在在的通过这则绯闻（或者丑闻）赚足了眼球，也获得了更多的机会。
于是，有了今年年初的《午夜凶铃》，也有了如今正在拍摄的《gto》。
……
反町隆史比菜菜子小一岁，早年曾加入过杰尼斯事务所，后来因不满寄宿制而退出，之后以模特等身份漂泊多年，最终于1994年加入了研音事务所。
研音是老牌劲旅，反町隆史又经过沉淀，所以抓住机会便开始飞升，不仅演艺事业不断走高，去年还发行了一张单曲，并受邀参加了年末的红白歌会。
可以说，现在正是反町隆史的高光期。
男人事业有所成就，就会开始惦记女人，如果那个女人恰巧也惦记他，走到一起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原先的历史中，反町隆史和菜菜子凭借《gto》相恋，进而成为了影迷们津津乐道的一对明星情侣。
然而两人的婚后生活并不“幸福”。
关于这一点，只能用命运捉弄来形容反町隆史的需求比较旺盛，菜菜子却是性冷淡。于是，反町后来不得不去歌舞伎町寻欢，结果因为种种原因，被列入了不受欢迎的客人的黑名单……
咳咳，扯得远了。
……
单说现在。
剧中的鬼冢英吉和冬月梓是同事，却不是情侣，甚至在最初，冬月梓还很看不惯鬼冢，两人初次见面，自然不会是温情脉脉的。
所以刚才其实不是拍戏，而是在拍广告。
本田公司的钱不是随便拿的。
本田公司除了掏出一笔不菲的赞助费和两辆摩托车，还给剧组塞进来一个人。
这位名叫丸田义昭的项目经理，将负责全程监督广告片的拍摄。
这是赤羽博唯一不爽的地方。
剧组是他的地盘，塞钱可以，塞个人进来，只会让他感到难受。
于是，他决定先把广告片搞定，再心无旁骛的拍摄电视剧。
可惜目前来看，效果并不理想。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
丸田义昭丝毫不给两位演员面子，冲到他们的面前，开始指手画脚“你的眼神不对，你怎么能看他呢？你应该看他的车！还有你，你那是什么表情？嘲笑吗？你觉得女人骑giorno是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咳咳，丸田先生。”
赤羽博走上前去，说道：“我们在拍摄的时候，镜头对准的就是车，事实上他们两个的眼神不会体现在画面中。”
“那就更不对了！”
丸田义昭同样不给导演面子，说道：“如果你不把他们的脸拍进去，那还有什么意义？和随便请个三流艺人有什么区别？我看你纯粹是想糊弄了事，我告诉你，不可能！”
赤羽博的脸涨得通红。
虽然他确实打算敷衍了事至少今天先把这个总是指手画脚的家伙糊弄走但是身为导演，被人指着鼻子骂，实在令人颜面扫地。
他今天特意把包括龙套在内的所有演员都叫来，可不是为了让大家看他如何挨骂的。
赤羽博严厉的扫视四周，而后强忍着怒气，向丸田义昭鞠躬道：“丸田先生，请相信我绝没有敷衍了事的意思，我刚才只是为正式拍摄广告寻找思路而已，毕竟正式的广告文案还没有出来……”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丸田义昭骂道：“五天了，已经五天了！不是一天，是五天！你当初说过，编剧会尽快把广告片的文案写出来，结果今天你告诉我，还没有完成？”
“非常抱歉！”
“我要的不是抱歉！现在马上和编剧联系，我需要他今天就把广告方案拿出来！”
赤羽博没有吭声，一脸的为难。
身为副导演的中岛悟清楚不能让赤羽博再顶下去了，否则导演的颜面扫地，后面就没法掌控剧组了。
他走上前去，鞠躬道：“是这样的，本片的编剧游川和彦先生，因为前段时间过于劳累，所以前天刚刚住院，所以……”
“借口，都是借口！”
丸田义昭发飙道：“堂堂日本男儿居然会被病魔打倒？你知道我们的工程师为了完成这样的杰作，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即使身患绝症，也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来成就大和民族的骄傲，你居然用生病来敷衍我……”
丸田义昭大约是平时骂下属骂出了经验，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居然还带着抑扬顿挫，林海远远看着他张牙舞爪的样子，觉得他不去演舞台剧简直可惜了。
场面看上去很尴尬。
中岛悟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心里后悔不迭。
早知道不趟浑水了！
……
“这个家伙，简直是目中无人……”
山内博之非常气愤，但也只敢小声嘀咕。
没办法，日本艺人的地位实在不高，对方又是大企业的代表，即使无礼至斯，也没人敢出口阻止。
“喂，你要干什么？”
山内博之一把拉住林海，压着嗓子说道：“你可别乱来，前程要紧。”
“总不能任由他骂下去吧？戏还拍不拍了？”
林海说完，挣开山内博之的手，向骂得兴起的丸田义昭走了过去。
第九十五章 见证历史的广告
林海走上前去，出声道：“抱歉打扰了。”
丸田义昭骂的正爽，冷不丁被人打断，怒视着林海。眼神分明在说，你是哪个？这里有你什么事？
林海对丸田义昭说道：“丸田先生，我叫林海，同样是这部剧的编剧。”
“编剧？”丸田义昭一脸不信的打量着林海。
“是的，林君同样是本剧的编剧。”
中岛悟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直起了腰，感激的看了眼林海。
林海接着说道：“关于广告文案，我和游川老师之前交流过，可以的话，请给我三天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三天？”
“三天。”
丸田义昭看向赤羽博，显然不认为林海有资格做主。
赤羽博点头。
“哼！”
丸田义昭知道不能逼迫太过，说道：“提前说好，不要想着糊弄我！”
赤羽博趁机向场务使眼色，场务会意的走上来，对丸田义昭说道：“丸田先生，这里太热，请跟我去稍事休息。”
丸田义昭没搭理他，色眯眯的问松岛菜菜子：“松岛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下？”
林海抢先说道：“我需要和松岛前辈沟通一下广告内容，所以她暂时不能离开。”
场务在旁也劝说，丸田义昭不满的哼了一声，甩手走了。
……
原本喜气洋洋的剧组，被丸田义昭这一闹，全都憋了一肚子气。
特别是松岛菜菜子，脸色非常难看。
现在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丸田义昭的真正目标就是她，广告什么的纯粹是借题发挥罢了。
赤羽博感到为难，说道：“松岛小姐，要不然……”
“导演，我……”
松岛菜菜子急忙出声，可是拒绝的话说到嘴边，怎样也说不出口。
她害怕招致导演组的不喜，进而失去这份工作。
是的，别看她现在人气颇高，却不是不可或缺的。退一步说，即使不会被换下，她也要为将来的演艺之路考虑。
但是要她去陪丸田义昭，她打从心里接受不了。
……
林海看到菜菜子眼底的挣扎，对她的看法好了起来。
诚然，她曾为了获得更好的机会给人做过情妇，但那是你情我愿的事，不代表她甘心受人胁迫。
这就是娱乐圈。
这个圈子里或许没有几朵白莲花，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甘心往淤泥里扎，大部分人还是期盼能够一朝出水，洗尽铅华。
想到这里，林海对赤羽博说道：“导演，对方终究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要把广告拍好，他自然拿我们没办法。”
林海不觉得事情有多复杂。
丸田义昭利用职务之便恶心人，说到底只是个人行为，本田公司不可能为他的胡闹买单。
赤羽博闻言，连忙问道：“你刚才说和游川老师交流过广告文案？”
“当然是骗他的。导演知不知道一个词叫‘先斩后奏’？”
……
林海压根不打算写广告文案。
他知道就算妙笔生花也解决不了问题，遇到丸田义昭这种鸡蛋里挑骨头的主，只能快刀斩乱麻。
直接把广告拍出来，到时候本田公司用不用，都不是丸田义昭一个人说了算的。如果被采用，那么丸田自然没有留在剧组的理由。
赤羽博也明白这个道理。
说起来，这件事赤羽博也有责任。
赞助归赞助，广告原本应该交给电视台的广告部门去制作，是赤羽博一时财迷，硬是揽下了这个差事。
现在看来，纯粹是吃力不讨好。
关键在于广告思路。
赤羽博满脑子都是如何拍戏，哪有功夫琢磨什么广告创意。
林海和赤羽博嘀咕了好一阵子，赤羽博脸上的躁郁消失了，回头拍手道：“好了，广告的事情先放一边，时间有限，各部门抓紧时间，准备开工！”
……
三天后。
本田株式会社的一间会议室里。
负责两款车辆研发的工程师及销售、公关、广告部门的相关领导悉数到场，共同观看《gto》剧组为两款车型赶制的广告片。
大部分人其实是不以为然的，特别是广告部门的代表。
本田的广告部门是很强大的，虽然决定赞助《gto》，但是看重的只是广告植入，对于带有赠品味道的广告片，其实不抱多大希望。
这也给了丸田义昭这个“钦差大臣”以权谋私的机会。
然而剧组居然一步到位把广告拍出来了，那么总不好打消对方的积极性，于是大家耐着性子齐聚一堂，准备看看到底有什么名堂。
……
林海作为剧组代表，将样片的录像带塞进录像机，按下播放键，而后退到一旁。
代表们纷纷看向电视屏幕。
短暂的黑屏后，广告开始。
画面被一分为二，两边均以高饱和的蓝天白云作为背景，一男一女骑在小绵羊上，喜气洋洋的迎面而来……
“停！”
丸田义昭喊道。
林海用遥控器将画面暂停，问道：“丸田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丸田气势汹汹的反问道：“你问我有什么问题？”
“抱歉，我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丸田气乐了，讽刺道：“我真怀疑剧组
把赞助费都拿去玩乐了，看看你们搞出来的是什么玩意……”
丸田生怕林海等人不明白似的，开始例数缺点，总结起来就一点
粗制滥造。
先说背景。作为蓝天白云的背景，分明就是一块背景布，还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采用了很高的饱和度。
其次，作为“正面照”，两位主角虽然骑在小绵羊上，但是可以清楚看到，车轮根本就是静止的，换句话说，这完全就是摆拍。
再次，两位主角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是在“傻笑”，总之给人一种智商欠费的感觉。
最后，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片中的小绵羊，压根不是本田公司提供给剧组的那一辆，而是1992年推出的初代小绵羊！
丸田觉得拍摄这个广告的人，完全是在侮辱大家的智商！
……
“咳咳！”
在场一位老人咳嗽一声，打断了丸田的话，他感兴趣的问林海：“我是giorno的设计总监舟山达雄，我想你们选择初代giorno，应该不是疏忽吧。能告诉我原因吗？”
林海向对方点头致意，而后说道：“我们选择初代giorno，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贵方只提供给我们一辆样车。如您所见，我们需要对她进行重新喷漆……”
“这正是我想问的。”舟山达雄笑着问道：“为什么？”
“很简单，我认为giorno的配色实在太老土了。”
还真敢说啊！
虽然早知道林海的打算，但是敬陪末座的赤羽博还是在心里捏了把汗。
林海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一众代表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而后一致看向舟山达雄。
舟山达雄丝毫不感到尴尬，笑着示意林海继续。
“giorno的定位是都市青年，然而目前的配色只有黑白灰等颜色。我不知道您有没有上网的习惯，我在网上发帖询问大家对giorno的看法，大部分人都对这一点很不满意……”
林海说着，向敬陪末座的赤羽博点头。
赤羽博从包里取出一沓资料，女秘书走上前去接过，将资料分别摆到每个人面前。
“……既然是定位时尚，那么配色不妨更大胆些，毕竟购买giorno的人，更多的还是看重她的外观，而不是具体性能……”
舟山达雄看着手里的资料，上面列举了网民对giorno的各种建议，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颜色问题。甚至有人晒出了私自改换喷涂的爱车照片，获得了大量好评……
当然，私改涂装，哪怕是摩托车，也是违法行为，都市白领不是暴走族，真正这么做的人并不多。
尽管如此，这些图文并茂的“消费者心声”，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舟山达雄目不转睛的看着资料，手指轻敲桌面，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向林海郑重的鞠了一躬。
“真的非常感谢！请代我向贵剧组的各位表达我的谢意，非常感谢你们指出我工作中的问题！”
这是个明白人啊。
林海心里想着，连忙回礼。
……
丸田义昭被林海“还以颜色”，脸上非常精彩，想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是giorno的设计总监都说话了，他这个边缘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关于丸田先生的其他疑问，我想等大家看完整个片子以后再做解释。”
林海没有急着解释，重新按下播放键。
广告得以继续。
依旧是那假的可以的场景，镜头切换，一男一女在“街头”相遇了。
说是街头，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依然是一幅背景纸，中间立着两个道具感十足的交通指示灯，目前正是红灯状态，驾驶着红蓝两色小绵羊的一对男女就这样“相遇”了。
是的，生怕观众看不懂似的，片子居然还配上了画外音。
带着浓浓卷舌音的画外音，不厌其烦的向观众介绍着“两人在等待信号灯的时候相遇了，看着对面的陌生异性，目光中莫名充满爱恋……”
画面一分为二，两位主角夸张的面部特写，在画外音的加成下，愈发给人感觉傻的可以。
更要命的是，片子的配乐居然采用了歌剧调调，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散发着粉色桃心的小天使手持喇叭在画面中飞来飞去……
……
在广告播放的过程中，林海一直在观察观众们的反应。
看他们一个个拧眉瞪眼的样子，心想沙雕剧的手法对这个年代的日本人来说，果然还是颇有杀伤力的。
是的，这则广告，实际上就是个浓缩版的沙雕剧。
如果历史没有被改变，它要到2016年才会与观众见面，是本田为当年的新款giorno拍摄的web-cm。（感兴趣的可以去b站搜索“本田踏板车+佐伯大地”）
这部广告片，由八个让人怦然心动的恋爱小故事构成，充满了各种令人吐槽的沙雕情景……
总而言之一句话，脑残儿童快乐多。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部剧在沙雕之外，还是很花了一番心思的，在八个爱情片段中，它展示了仪表盘、储物功能、车灯等等车辆细节，使得小绵羊并未彻底沦为配角……
……
整个广告片不到两分半，拧巴着看完，一帮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一脸纠结，不知道该说什么。
它不好吧，确实还挺有意思，不过……
丸田义昭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
“这也太有失稳重了……”
“恕我直言，你的意见并没有参考价值。”林海无视丸田露出的怒容，扫视在坐的众人，说道：“我不是针对谁，我只想说，各位的评价都没有意义！”
一句话打翻一船人，林海依旧不紧不慢。
“各位的年纪和身份决定了，你们并不会骑giorno上班，所以你们怎么看这部广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年轻人们怎么看，毕竟《gto》针对的同样是年轻人……另外，导演组在电视剧的拍摄中，同样采取了类似的拍摄手法，如果将广告放在电视剧的片头片尾播放的话，也可以形成相互呼应……我知道你们可能接受不了这种夸张的手法，但是我想说，即便从吸引眼球或者制造话题的角度来看，它是有意义的。”
林海说到这里，问旁边的女秘书：“你觉得这个广告怎么样？”
“啊？我吗？”
女秘书愣了一下。她现在还沉浸在粉红色的浪漫幻想中呢。刚刚广告中随着车灯亮起而突然出现的“生日蛋糕”，以及男主角在女主角蓦然回首时，掀开后座露出的拳头大的钻戒……等一系列画面，已经彻底把她甜化了。
女秘书看了眼在座的一众大佬，没有贸然开口。
“没关系，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有人发话了，而且明显地位不低。
“是。”
女秘书点头，说道：“我个人觉得，这个广告挺好的，可能的话，我也想经历这样一段浪漫邂逅呢，就是……”
她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请继续。”大佬再次发话。
女秘书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反町君稍微老了点，要是林君这样的男孩子，大概会更令人心动吧……”
“呃……”
林海被女秘书撩了一眼，脸上写满尴尬。
这算是被人调戏了？
“哈哈哈！”
大佬突然笑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有些人纯粹是在干笑，比如丸田义昭，笑得堪比沙雕。
“就这样吧。”大佬冲舟山达雄说道：“关于giorno的配色问题，市场部门抓紧调研，你们尽快给出一个可行性报告，记住，抓紧时间。”
“嗨！”
舟山达雄和另一个男人齐声应道，两人眼神交流一番，舟山达雄起身道：“我们会在一周内将报告送到您手里！”
“这个再说吧。”
大佬顿了一下，说道：“至于这个广告是否可行，你们组织些年轻员工看看，多参考一下他们的意见……记住，本田精神的核心是‘尊重个性’，不要被身份和阅历蒙蔽了双眼！”
“嗨！”
所有人集体起立，一致鞠躬。
……
大佬走到林海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突然鞠了一躬：“年轻人，我代表本田公司，向你表示感谢！”
“不，我只是……”
林海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大佬直起身，面带笑意的说道：“我并非出于礼貌说这番话。你知道你给我的最大感触是什么吗？”
见林海摇头，大佬给出答案。
“年轻。”他说道：“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年轻人的朝气。年轻的体魄，年轻的视角，年轻真是好啊……”
大佬感慨了一句，说道：“同时，也让我确定，我已经老了。”
“社长！”
“川本社长！”
有人似乎猜到了大佬要说什么，慌忙开口。
大佬转过身，面对各位属下，鞠了一躬，说道：“可能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本来打算过几天再正式宣布的，索性就在这里说了吧。”
他扫视着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说道：“我决定卸任社长一职，下一任社长，我提议由吉野浩行担任……”
……
林海没有想到，一场普通的广告展示，居然成为了见证历史的时刻。
他现在已经想起对方是谁了。
川本信彦，本田株式会社的第四任社长，被称作“让本田公司重振雄风的男人”。
川本信彦，于1990年6月至1998年6月间担任本田公司社长一职。
在其担任社长之初，本田公司受经济泡沫的影响，曾一度陷入困境，江湖地位也被老对手丰田牢牢压制。川本信彦临危受命，重新树立以客户为本的理念，利用八年时间，将本田一步步重新带回到竞跑者的行列。
可以说，本田能有今天，他功不可没。
当然，他的继任者同样不简单。
吉野浩行在位时间不长，却在海外市场的开发上建树颇丰，一举令本田的市值超过了美国的福特汽车公司。
值得一提的是，截止林海穿越，本田公司的前后八位社长，全都是一线工程师出身，这大概也是本田始终坚持技术创新的源动力吧。
……
接下来的广告展示已经不重要了。
林海本来还准备展示mc28的广告片，现在看看众人意兴阑珊的样子，果断放弃了这个打算。
林海和赤羽博提出告辞，临行前，本田公司的广告部门主管，突然提出了一个让林海感到为难的要求。
“我们希望由你出演这个cm，你意下如何？”
第九十六章 青鱼示警
“谢谢，这件事我需要先和经纪人沟通一下。”
面对摆在面前的机会，林海这样回答。
对方有些惊讶，没有想到林海会拒绝。
是的，如果换成外国人，大概会误会林海是故作矜持，实际上他是很委婉的拒绝。
“ありがとう”这个词，可不单纯是“谢谢”的意思，有时也用来表示回绝和歉意。
日本人是非常“玻璃心”的，因而和不够熟悉的人交谈时，很少会直白的表示否定或反对。
举例来说，如果一个讨厌甜食的人被问及：你喜欢吃蛋糕吗？通常不外乎两种回答。
第一种：非常抱歉，但是我是易胖体质……（借口随便找，只要别太过分）
第二种：好的，谢谢，但是……
后一种更加正式，也更得体。
明白了这一点，就能明白日本人的礼节为什么会达到近乎虚伪的程度，其实说千道万，不过是因为不会说“no”，以至于不得不掏空心思去解释罢了。
……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拒绝。”
从本田总部大楼出来，赤羽博忍不住说道。
林海笑笑没说话。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倒不是说对本田这个品牌有多大好感，而是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日本艺人的正常收入是偏低的，想赚钱，关键还要靠接拍广告。
但是林海不想为一时之利和反町隆史闹翻。
虽说反町隆史并没有和本田公司签广告合同广告合同在剧组手里，剧组完全有权决定最终由谁出演但是这种“横刀夺爱”的做法，是个人都无法忍受。
“现如今，像你这样的艺人不多了。”
赤羽博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
这话有点夸张，但也不能算错。
即便日本是个极重尊卑的国家，即使后辈艺人对前辈艺人总是毕恭毕敬，一旦抓住机会，大部分艺人同样会变得六亲不认。
感慨归感慨，赤羽博是很认同林海的选择的，他比谁都不希望剧组中出现矛盾。
然而矛盾总是不期而遇。
……
次日，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反町隆史主动对松岛菜菜子说道：“松岛桑，晚上可以邀请你喝一杯吗？”
“好的，谢谢，但是我是喝酒就会睡不着的人。”
松岛菜菜子礼貌的回绝对方。
“那么……”反町隆史试图改变战术。
“失礼！”
松岛菜菜子不等他把话说出口，鞠了一躬，而后冲着经过的林海招手道：“林君！”
“反町前辈、松岛前辈。”林海走上前来，向两人点头，而后问菜菜子：“松岛前辈叫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之前听说有家咖啡店不错，碰巧有人送给我两张优惠券，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松岛菜菜子说着，变戏法一般变出两张优惠券。
呃……
林海有些无语，心说这种老土的借口连高中生都不用了好不好……
尽管如此，面对对方真诚中透着期盼的眼神，林海实在无法拒绝。
“好啊。”林海干脆的点头，而后问反町隆史：“反町前辈要一起去吗？”
“不，我不喜欢咖啡。”
反町隆史干脆的拒绝，故作潇洒的摆手道：“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转过身，反町隆史的脸色顿时黑了。
……
“听说你给hikki写了首歌，她今天没来，是去录音了？”
松岛菜菜子一边发动车，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是啊。”林海笑道：“最近可有她受的，又要录歌，又要拍戏……”
“林君和hikki是恋人吗？”
“抱歉，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
“是这样啊，真抱歉。”
车里一时间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松岛菜菜子看着后视镜中的林海，说道：“你可能听过关于我的一些传闻……请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要向你表示感谢罢了。”
林海凭直觉知道对方在看自己，垂眼笑道：“说感谢什么的实在太夸张了，我可是很尊敬松岛前辈的。”
“叫我菜菜子好了。”
“这样不好吧？”
松岛菜菜子轻笑一声，反问道：“身为后辈，不是应该听前辈的话吗？”
车刹住了。
松岛菜菜子向后座探身，略带挑逗的盯着林海。
林海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说道：“啊，我刚想起来，今天还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非常失礼……”
他说着准备开车门。
“等一下。”松岛菜菜子开口道：“我是真的非常感谢你能为我出头，这样问或许有些失礼，你喜欢怎样的女性呢？”
“抱歉，我只是不希望剧组的拍摄进度受阻，当然，遇到那种情况，是个男人都会出头的，我只是碰巧抢先一步罢了。”
林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至于喜欢的女性，我想对我来说，这个问题还为时尚早。”
林海说完，等了一下，见松岛菜菜子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道了声“失礼”，开门下车。
……
“真是个特别的男孩。啊不，应该说男人才对……”
松岛菜菜子
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望着林海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俄而想到自己刚刚的失礼举动，脸微微一红。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会做出那种举动。
只是为了和对方建立“超越友谊”的关系吗？
……
早在试镜时，松岛菜菜子就注意到了林海的特别之处和形象或才华无关，最吸引人的，是他的情商。
一个情商在线，懂得经营自己的人脉的艺人，只要运气不差，成功是指日可待的事。
林海的运气差吗？
松岛菜菜子回想了一下搜集到了关于林海的情报，觉得如果林海的运气算差，那就没人称得上好运了。
感兴趣，所以了解，了解过后，就更感兴趣。
松岛菜菜子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想过和林海交往。
此前为上位自导丑闻，固然给她带来了人气，也让她的形象受损不小，她迫切想要通过一场正常的恋爱，摘掉“不伦之恋”的帽子。
但是……可惜了。
松岛菜菜子懊恼的抓乱头发。
因为对林海有所了解，所以她很清楚，过分紧逼只会适得其反。而且考虑到对方的年龄，这种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细水长流的培养感情，才是正道。
尽管明知道这一切，她还是选择了更直接的做法。
松岛菜菜子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笑了起来。
不管怎样，对方的反应至少证明自己没看走眼不是吗？
……
同一时间，另一个女人正夹着烟，用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林海。
林海这会儿脑子还乱着，临到近前才发现对方。
“你该不会想装成没看见我吧？”
滨崎步拉开车门，说道：“上车吧。”
“还是不了，让人看到该误会了。”
林海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敢乱上车，双手揣兜与对方保持着安全距离。
不要被假象骗到，这不是青鱼，是鲨鱼。
“我特意绕一圈等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难道我不如那个女人漂亮？”
滨崎步开了个玩笑，说道：“那就在这里说吧。”
“要不，进去坐坐？”
林海指着旁边的咖啡店问道。
……
结果还是喝咖啡。
咖啡配白水。
“好习惯。”
滨崎步用调羹轻敲咖啡杯，说道：“看来你是真不喜欢我，从京都回来以后，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
“不小心把你的名片搞丢了。”林海答道。
“我怎么听神田酱说，她把名片还给你了？”
“神田‘酱’？”林海反问道：“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没办法啊。”滨崎步夸张的摊手道：“不表现出姊妹情深，怎么显出我的大度？”
“看来你的心情不好。”
林海指了指脸颊，问道：“怎么搞的？”
滨崎步的脸颊有一块很明显的红印。
“说了句实话，结果被人打了一耳光。”滨崎步不以为然的说道。
“松浦社长？”
“不然还能有谁？”滨崎步反问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把喜新厌旧当作本能？”
林海笑道：“别扯上我，我还是男孩。”
“还是男孩就开始勾三搭四，等你成为男人，那还怎么得了？”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祸害到你头上。”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说来奇怪，林海虽然不情愿和滨崎步打交道，但是面对她的时候反而更放松。
“不开玩笑了。”
滨崎步收起玩笑态度，认真说道：“今天找你，是有件事要提醒你。”
“不是好事？”
“好事我会想起你？”
滨崎步白了林海一眼，说道：“虽说在misia的事情上，松浦社长松了口，但是他对你的怨气可不少，你最近要多加小心。”
“你这是关心我？”林海笑着问道：“他难不成还能指使杉口组绑架我不成？”
“我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不要开玩笑？”
滨崎步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继续道：“你的经纪人没告诉过你吗？要毁掉一个艺人，有时候动动嘴巴就足够了！”
这话倒是不假。
林海听出了滨崎步的潜台词，恐怕松浦胜人打算利用媒体来打压林海。
“你可不要吓唬我。”
林海嘴里说着，脸上丝毫看不出惧色。
“不知道你注意到这个没有。”
滨崎步从包里掏出一张叠起的报纸，递给林海。
林海展开报纸。
“体育新闻？”
林海感觉莫名其妙，就算松浦胜人打算利用媒体来泼脏水，不也应该通过娱乐媒体吗？
林海一头雾水的看着报纸。
报纸是今天新鲜出炉的，上面是占据将近三分之一版面的大幅照片，照片上，一个身穿9号战袍的男人正双手捂脸，跪在绿茵场上。
“……日本1:2不敌牙买加，中山雅史打进历史性的一球，仍难以改变球队的命运，日本队的首次世界杯征程宣告终结……”
林海默念着新闻中的内容。
最近没关注世界杯，没想到日本的表现和历史上如出一辙，
小组赛三战皆负，惨遭淘汰。
唯一能令日本球迷聊以慰藉的，恐怕就是中山雅史在这场比赛中打进的唯一一粒进球了。
“所以，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林海感觉一头雾水。
滨崎步将报纸抢过来，掏出口红，在上面重重画了几道，重新摆到林海面前。
拿萝卜丁（louboutin）当笔用，真亏她干得出来。
林海撇了撇嘴，看向她标记出的内容。
“……为失败找借口是可耻的，但我还是要说，法国实在太不友好了，直到凌晨两点，我仍旧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刺耳噪音。我不是指责法国球迷，事实上播放噪音的，或许正是我们的对手……”
某位球员如是说。
没有提具体是谁，大约记者也清楚这种抱怨有失尊严和体面，但是这段话本身还是堂而皇之的登上了报纸，估计也是为了让失望的球迷有个自我开释的理由。
或者……怪罪的对象？
滨崎步标记出的内容不止这一处。
“……很显然，法国队采取的噪音攻击严重有背体育精神，在我看来，创作这种垃圾音乐不，这根本不能算是音乐创作它的人，简直是整个大和民族的耻辱……”
这是某个球迷。
媒体人同样也不例外“最近这段时间，我不得不一再向其他国家的同行解释，这种糟糕事情只是个别人的行为，但我仍遭到了很多嘲讽和斥责，这让我万分惭愧，甚至一天都不想在法国待下去。我想我们的球员大概也背负着和我一样的压力，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他们仍能取得零的突破，我个人认为甚至是值得夸耀的……”
看到这里，林海一张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在其中一篇评论员文章中，对方更是点名道姓的写道
“hayashi-kai就是罪魁祸首！”
“一派胡言！”
林海一把将报纸揉成一团，气得脸都绿了。
这群无良记者也太不要脸了！输球就输球呗，居然迫不及待想把黑锅往林海脑袋上扣！
滨崎步对林海的反应毫不意外。
她喝了口咖啡，说道：“现在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吧？”
“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呗！”
林海没好气的说道。
“我指的不是这个。”滨崎步放下咖啡杯，说道：“你还不明白吗？现在的重点不是你该不该背负责任，而是你的作品受到了质疑，而且是不容反驳的质疑。你知道今天早晨看到报纸的时候，松浦社长是怎么说的吗？”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怎么说的？”
“具体怎么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联系了很多媒体，准备抓着你‘名不副实’这一点进行攻击……”
名不副实啊……
林海想想，感到确实有些棘手。
艺人最怕的是什么？黑材料？
不不不，只要你有好作品，并且不触犯真正意义上的红线，那都是可以原谅的。
最可怕的就是“名不副实”。
演员被抨击毫无演技，歌手被抨击唱歌跑调，搞笑艺人的表演被抨击看了犯困……这些才是最致命的。
林海都能猜到媒体会怎么说他。
一个被誉为天才的年轻音乐人，居然连一首歌都没有，唯一的音乐作品还是噪音……
虽说“天才”的头衔根本就是媒体迫不及待安到林海脑袋上的，但是大众看到这种报道，只会把林海当成有名无实的跳梁小丑，可以想见，他的名声距离臭大街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
不过。
林海深吸了一口气，迅速镇定下来。
“非常感谢你的提醒！”他认真的对滨崎步说道。
“你的心理素质比我想象的要好。”滨崎步讶然问道：“有想法了？”
“这种事情很简单啊，想办法证明自己就好了。”
林海轻松的靠回椅背，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合作吗？怎么样，如果我现在拿出一首歌，你敢不敢唱？”
“你准备服软？”
“你误会了。不是和艾回合作，只是和你。”林海说道：“这首歌，我不打算发行。”
“不发行？”
滨崎步被林海搞糊涂了。
林海解释道：“你知道互联网吧，我打算把这首歌发到网上……”
……
听完林海的解释，滨崎步看林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魔鬼。
“我承认这是个天才的想法，如果顺利的话，真有可能帮助你度过危机，不过你要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有什么关系呢？”
林海反问了一句，接着煞气十足的说道：“我死以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滨崎步舔了舔嘴唇，发现喝过咖啡反而更加口干舌燥。
林海用话激她：“所以，敢不敢？”
滨崎步不受他的激将，拿起口红补妆。
补过妆，抿了抿嘴，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知道我赌上的是什么，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敢，为什么不敢？不过你总要先把歌写出来。先说好了，要是写的太烂，我可不陪你玩这个疯狂的游戏……”
第九十七章 自业自得
“这大概就叫自业自得吧……”
松浦胜人抖了一下手中的曲谱，将它丢在桌上，点起一支烟，美美的吸了一口，满意的对滨崎步说道：“干得不错。那小子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对了，你说这是他当场写的？”
“是的。”滨崎步说道：“他当着我的面写的，曲谱和歌词都是。”
“看来这小子的创作能力确实不简单。”
滨崎步犹豫了一下，说道：“社长，我觉得从长远来看，缓和一下彼此关系或许更好。”
“你懂什么！”
松浦胜人不满的用手指着滨崎步，斥道：“越有才华，越不能给他成长空间，像这种不识时务的年轻人，就该趁他羽翼未丰时趁早踩死！”
滨崎步向后退了两步，一脸惊魂未定。
松浦手中的香烟刚刚差点就戳到她的脸上。
脸是女艺人的根本，一旦破相，很可能就此断送未来前途。
松浦却对自己的危险动作毫无所觉，仍在不留情面的骂着，显然对滨崎步的立场非常不满。
他甚至骂出了“い”（肮脏）这种字眼。
日语里骂人的话非常有限，翻来覆去不过“马鹿、、马鹿野郎（八格牙路）”等几个词，几乎不涉及人体器官，最多也就“你妈是个凸肚脐”这种程度。所以有人说：日本人容易累积精神压力，和没办法痛快骂街有很大关系。
“い”在日本，是比“马鹿野郎”更侮辱人的词语。
不，不仅在日本，不管在哪个国家，说一个女人“脏”，都是非常侮辱人的。
就在松浦胜人骂得起劲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
“社长，滨崎前辈。”
神田来未子毕恭毕敬的向屋里的两人打着招呼。
滨崎步应了一声，神情复杂的打量着来未子。
尽管神田的“投诚”最后等于做了无用功，但是松浦胜人并未对其食言，亲自给她的家长打了电话，并提前和她签订了合约。
是的，现在的神田来未子已经是艾回的旗下一员了。
如果林海在场，就会发现，历史在他的搅动之下，已经开始发生变化。
神田来未子现在该称呼她“幸田来未”了提前一年来到了东京，并且加入了艾回。
别看只是提前了一年，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是完全无法预料的。
原本历史中的幸田来未，一步慢步步慢，以至于用了许多年时间，才在滨崎步等前辈的压制之下崭露头角，并最终在乐坛取得了一席之地。
然而这一世，她和世纪之交的“三大歌姬”站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其中除了滨崎步已经发布了一张单曲外，其他人甚至都还没有正式出道。
……
幸田来未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但她知道有机会就要牢牢抓住。
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
看着幸田来未三言两语便说得松浦眉开眼笑，滨崎步情不自禁的想。
直到幸田来未坐到了松浦的大腿上，滨崎步终于看不下去了。
“社长，松浦社长，”滨崎步皱眉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说吧。”
松浦胜人的手依然揽在幸田来未的腰上。
“有些话，我希望私下里说，所以”
滨崎步说到这里，看向幸田来未。
“社长，那我先回去了。”
幸田来未打算起身，被松浦胜人一把拉住。
松浦胜人不耐烦的对滨崎步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看到他这番态度，滨崎步突然间感到无话可说。
还说什么呢？说自己对他是一片真心？说自己不是因为他的地位才跟他在一起？
这些话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
滨崎步一言不发的转身要走，松浦胜人喊住了她。
“记住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滨崎步猛然顿住，转身，问道：“我不明白。”
“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松浦胜人扭过脸笑着问幸田来未：“你呢？你听懂了吗？”
“嗯。”幸田来未回答道：“社长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是这样，喏，奖励。”
松浦胜人将歌谱递给幸田未来，重新看向滨崎步，不掩饰厌弃的说道：“有些东西，我可以给，但你不能主动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滨崎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一路上浑浑噩噩，甚至差点触犯交通规则。
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在脸上，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就像她在二十年后发表的自传中写的那样，松浦胜人是“令她不惜自我毁灭，深爱过的一个人。”
松浦胜人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给予她肯定、鼓励、关怀和帮助，让她找到了未来的希望。
试问当时只有十七岁的滨崎步，又有什么理由不沦陷呢？
于是，难以抑制心中情感的滨崎步，写信向松浦胜人表白，而对方也答应了。接下来，滨崎步加入了艾回，为了不影响日常工作，两人转入了地下恋情。
这份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
质的呢？
滨崎步回忆着，大概是从美国接受完为期一年的培训后，回国的那一天开始的吧。
那一天，饱受相思之苦的滨崎步，在没有事先通知对方的情况下，偷偷回国，准备给心上人一个意外惊喜。然而当她赶到两人的爱巢，却发现松浦正和几个陌生女人纠缠在一起。
是的，不是一个，是几个。
这对滨崎步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那一天两人并没有吵架，松浦解释说只是生理需要，滨崎步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荒唐的解释。
然而面对她的忍让，松浦却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到后来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两人间开始爆发争吵，直到某一天，当松浦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
在对方心中，她或许并不重要。
……
滨崎步从卫生间出来，从包里拿出手机，走到窗前。
打开手机通讯录，选中联系人“m”，准备按下呼叫键的时候，滨崎步突然迟疑了。
m是松浦胜人的代号。
为了不影响正常工作，两人并未公开恋情这是松浦胜人要求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她。
现在看来，也许只是出于自我保护？
滨崎步自嘲的想，也许自己在对方心里，也只不过是个代号罢了。
这样想着，她鬼使神差的按了一下“上”，拨通了“k”的电话。
……
“我可不是情感节目里的嘉宾。”
林海耐心的听完滨崎步的“坎坷情路”，轻笑一声，说道：“或者说，我还能信任你吗？”
电话另一端，滨崎步猛然醒悟。
是啊，自己欺骗了他，结果却去向他倾诉，这……
滨崎步感到有些胸闷，她掏出一支烟点上。
林海听到电话里传来zippo打火机那特有的清脆声音，皱眉道：“把烟掐了！”
滨崎步一愣，下意识将烟按灭在花盆里，而后笑道：“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么不客气，难道隔着手机也能闻到烟味？”
“你是歌手。”林海言简意赅的说道。
“你是在关心我吗？”
滨崎步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接着问道：“只是发泄也不行吗？”
“要发泄有很多方式，比如哭一场。”
“如果哭不出来呢？”
“那就证明没什么好留恋了。”林海说道：“其实说分不开的也不见得，其实感情最怕的就是拖着……”
“你要劝我和他分开？”
“个人建议，决定权在你自己。”
林海不想说太多，但他真心觉得滨崎步的“为爱痴狂”并不值得。
前世的她，为了对方真的做到了“不惜自我毁灭”。
举个例子。
2004年，艾回的董事会决定罢免松浦胜人，是滨崎步以出走为威胁，将他保了下来。
滨崎步为什么有那么大能量？
因为她当时是亚洲乐坛当之无愧的一姐，短短几年，就为公司吸金近千亿日元，超过公司总收益的一半，被称作“超级印钞机”。她头一天放话要与松浦共进退，翌日，爱贝克思公司股价立即大跌逾10%，董事会除了收回成命，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但她又收获了什么呢？
她收获的是严重透支的身体，多年来一直折磨着她的支气管炎、咽喉炎等病魔，收获的是失聪的双耳，刚刚过气就遭到公司冷藏，直至年老色衰，不得不黯然离场……
最重要的是，她的付出，并没有换回松浦对她的爱。
……
前世没有，这一世更不可能。
林海很清楚，松浦胜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前世和滨崎步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只不过是看重她的吸金能力罢了。
这一世，幸田未来提前登场，论长相、身材、舞蹈功底乃至歌喉，都不逊于滨崎步严格来说还要胜出一线。再加上幸田未来的家世背景，松浦胜人会如何选择，根本不需要多说。
滨崎步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事实上自从见过幸田未来后，松浦胜人对她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倒不如说，他之前还能对滨崎步保持体面的关怀，只是不想自己的前期投入打水漂罢了。
之前在公司里，滨崎步将林海写的歌交给对方后，对方就明确的表示，将会把那首歌作为幸田未来的出道曲，亲疏远近，已经表现的足够明显了。
“对不起……”滨崎步说道：“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你一定非常愤怒吧，如果你要骂我的话……”
“我为什么要生气？”林海反问了一句，不以为然的说道：“下午把歌给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会是这样。”
滨崎步吃惊的瞪大了眼：“你说你早就猜到了？”
“是啊。你当初不是说过嘛，两面下注是人之常情。”
“可是……为什么？”
“算是投桃报李吧，毕竟你也帮过我。”
“可是……”
“没有可是。”林海说道：“一首歌而已，没什么可惜的。再说了，我写的歌，真当是那么好唱的？”
……
挂断电话，林海冲着大岛晓美摊手。
大岛晓美问道：“就这样和艾回对上，会不会太早了点？”
“不是艾回，只是松浦胜人。”林海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绝对忍不了太久的。”
“所以你就挖了个坑让对方跳？”大岛晓美又问：“我看你回来后一直拿着手机，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打电话过来？”
“小姑娘做错了事，难免会良心不安嘛。”
小姑娘？
大岛晓美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你才多大？”
“一个天真到为了爱可以奋不顾身的女人，不是小姑娘是什么？”
“你可不要得意忘形，你就不怕她把你刚刚说的话转告松浦胜人，要是对方不上钩怎么办？”
“不会的，我相信她。”
林海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璀璨的灯火，说道：“有些人，一辈子都长不大；而有时候，长大只需要一瞬间。”
……
只过了一天，滨崎步再次给林海打电话，说了没几句就挂掉了。
林海冲正在给灯光师帮忙的宇多田光招手。
两人虽然都算重要配角，但是戏份并不多，在已经剪辑完的第一集中，宇多田光所饰演的相泽雅，只有两三个镜头和一句台词，还是埋伏笔性质的，而林海更是脸都没露。
当然，这不代表他们可以在家睡大觉，毕竟拍摄不是严格按照影片进程走的，因为场地安排的问题，这几天一直在集中拍摄“校园外景”等户外场景，所以两人仍需要每天到剧组报道。
林海是真的在走过场，宇多田光却不好意思闲着，于是主动干起了杂务，还颇有些乐在其中。
值得一提的是，整个剧组目前都在享受“放飞自我”的乐趣，以至于拍摄进度非常快。不出意外的话，到7月7日上映前，至少能拍出五集。对于只有十二集的电视剧来说，等于提前完成近一半的工作量。
这可比其他剧组进度快多了，以至于两位导演都计划在上映前，给大家多放两天假。
……
宇多田光走到树荫下，接过林海递来的毛巾，擦了把汗，问道：“什么事？”
林海一脸古怪的问她：“你的干劲要不要这么足？”
“不然呢？像你一样在旁边看热闹？”
宇多田光没好气的说着，拿起林海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那是我的杯子。”林海提醒道。
“哈……活过来了……”
宇多田光长出一口气，将杯子丢给林海，说道：“是我送你的，你有意见？”
“这里不是美国……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
林海决定不和熊孩子一般见识。
“说吧，什么事？”
“滨崎步刚给我打电话……”
“那个坏女人？”
宇多田光刚坐下就跳了起来，警惕的盯着林海，问道：“她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宇多田光是时隔好几天，无意间逛音像店的时候，才知道那天见到的女人就是打算跟自己“抢歌”的坏蛋，为此盘问了林海好长时间，林海不得已，才把之前在京都和对方见面的事情告诉了她。
之后，“坏女人”就成了滨崎步的代号。
该说不愧是宿敌吗……
两人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但宇多田光就是本能的讨厌对方，并将其视作潜在的巨大威胁。
听说滨崎步给林海打了电话，她顿时警惕起来。
“还记得从京都回来以后，我让你录的那首歌吗？是这样的……”
林海向宇多田光解释一番，后者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不对！”
宇多田光回过神，狐疑的盯着林海：“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帮你坑自己老板？”
“第一，她现在还不知道那首歌是个坑。第二，她和她的老板之间出了点问题。”
“只是这样？”
“不然呢？”
林海岔开话题，说道：“你打电话问问宇多田先生，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明天能跟我一起去参加一个电视节目。”
“什么节目？”
“hey!hey!hey!”
宇多田光兴奋的叫道：“啊，我知道那档节目！”紧接着，她又狐疑的问道：“你居然获得了邀请？”
“我最近也算热点人物嘛。”林海臭屁的说了一句，见对方露出嫌弃的表情，于是耸肩道：“好吧，其实拜托了一些朋友，才得到了邀请。总之，以你父母的名气，想参加的话，对方应该不会拒绝，再说你也只是我的跟班。”
“谁是你跟班！”
宇多田光锤了林海一拳，接着问道：“这个先放一边，等于说，你是早有计划了？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就算她不主动找你，你也会主动把歌送到对方手里？”
“不然你以为呢？”
“可是你怎么会？”
“年轻人，好奇心不要那么重……”
林海故作高深，结果橘猫亮出爪子，差点挠他一脸血。
“好吧，好吧，”林海告饶道：“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那是什么？”
“你就当我有被害妄想好了。”林海摊手：“总而言之，对方上不上钩，我都没有损失不是吗？”
第九十八章 HEY!HEY!HEY!
6月30日，星期一。
一大早，林海和大岛晓美乘坐地铁来到了富士电视台。
过了不久，宇多田父女和田边丰陆续抵达。
“看来hyde对你不错啊！”
林海看着飘然远去的大发面包，开玩笑的对田边丰说道。
“hyde前辈人很好。”
田边丰不善言谈，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林海提醒道：“我说，咱们今天要参加的可是音乐谈话类节目，你这样可不行。”
林海不提醒还好，说完之后，田边丰更紧张了。
林海见状，连忙改口道：“好吧，就算不善于表达，才艺方面没问题吧？”
“没问题。”
见他瞬间自信起来，林海感到有些不放心，多问了一句：“你理解的才艺，该不会就是打鼓吧？”
“不然呢？”
“唉……”
林海无奈的捂着额头，说道：“才艺什么的，自然是音乐之外的才能啦……”
宇多田光忍不住说道：“你别说他了，你有什么才艺？”
“颠球啊。”林海举起网兜里的足球，得意的说道：“我对自己的脚法很有信心，颠球的话，连着颠十下绝对没有问题！”
“这算哪门子才艺？”
“总比你的俄罗斯方块要靠谱，你带个方块机，难道还指望摄像师给它特写镜头？”
“我，我只是无聊时候打发时间，不行吗？”
两人开始拌嘴，大岛晓美看不下去了，扭过脸对照实老爹说道：“这个笨蛋练了好几天，到现在连十下都颠不了，居然也好意思出来丢人……”
“喂，你说什么呢！”林海抗议道：“我可是很努力的在向搞笑艺人发展！”
大家都被林海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田边丰没有笑，他苦着脸，嘴里念念有词。
“才艺，才艺……”
这孩子要是放着不管，早晚魔怔了。
林海拍这他肩膀说道：“放松点，实在不行你就敲鼓好了。”
“你不是说敲鼓不算吗？”
“那就不敲鼓好了。”
林海看了下手表，说道：“反正下午才开始录制，我突然有个想法……”
林海说出自己的想法，所有人都是一脸古怪。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林海怂恿道。
“好像，还挺好玩的？”
宇多田光跃跃欲试。
田边丰赞同的点头。
大岛晓美和照实老爹虽然觉得林海的想法异想天开，但是很快就被林海说服。
“是不是先征求一下节目组的意见？”照实老爹问道。
“nonono，”林海摇着手指道：“惊喜还是留到最后吧。”
“你确定不是惊吓？”
大岛晓美不放心的问了一句，接着没好气的说道：“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胡闹了！”
“不，你说错了。”林海严肃的说道：“天行有数，不走寻常路，才能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
时间有限，为了完成林海的计划，大家需要分头行动。
五个人，分成三组，宇多田光本想和林海一起行动，被她老爹拽走了。
照实老爹临走前看林海的眼神，多少令人不寒而栗。
林海抖了抖身上的冰碴，又提醒大岛晓美一番，两人便分开了。
至于田边丰，为了避免他像某个绿藻头一样迷路，林海果断让他留在了电视台。
……
“鲣鱼干……唔，就它了……”
林海付过钱，拎着几条鲣鱼干往筑地市场外面走。
还真像个笨蛋。
为了买几条鱼干，特意跑到筑地市场来，林海都搞不清楚自己哪根弦搭错了。
也许因为想到鱼，就想到了筑地市场？
……
说到筑地，除了充满印度建筑风格的净土真宗本愿寺，最有名的当属筑地市场。
筑地市场是全日本乃至世界最大的生鲜批发市场，闻名遐迩的金枪鱼拍卖，年复一年的创造着财富的神话。
这里每年都会吸引大批的游客到访，游客过多甚至给商家带来了许多困扰，据说管理者正在考虑对游客进行限制，因为游客过于热情，总忍不住和那些新鲜的海鲜进行亲密的接触。
“真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好逛的！”
林海和旁边的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林海下意识的看向对方，发现和他有着相同想法的是一个漂亮的小萝莉。
运动衫，背带裤，短发，背后背着红色书包，稚气满满的脸上有一双异常灵动的大眼睛。
不管看书包还是看脸，这都是个小学生。
不过……作为小学生，她的个子未免高了些。
林海目测小萝莉少说一米五五，很多成年女性大约也就这个身高。
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那双笔直修长的腿，这在日本可不常见。
“我们认识吗？”
林海觉得对方看上去很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啊，你是林海！”
女孩惊呼一声，紧接着像只被夺走食物的小奶猫一样，充满敌意的瞪着林海。
“哈？怎么了？”
林海对小女孩的反应感到奇怪。
“哼！你这个大坏蛋！”
小女孩冲着林海的小腿踢了一脚，接着飞快的跑掉了，一边跑，一边喊：“爸爸，爸爸……”
“？？？”
林海满脑子问号，完全搞不明白这是什么展开。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林海不敢多做停留，万一被小女孩的父母当成变态，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
下午一点半，富士电视台的一间录影棚中，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即将录制的节目名叫“hey!hey!hey!”（又称“hey3”），是富士电视台从1994年开始放送的一档超人气谈话音乐节目。
当然，把它当成搞笑节目来看也是可以的。
hey3的主持人，是著名搞笑组合downtown。
在日本，搞笑艺人与一般社员和it社长一直被网友们调侃为日本最容易出现人生赢家的职业。
那么，日本的搞笑艺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搞笑艺人其实是一个统称，这一群体包括漫才师、落语家、模仿艺人和喜剧演员等。
其中，落语与漫才是日本常见的两种喜剧形式。
简单来说，落语类似国内的单口相声，而漫才类似对口相声。
当然，同为“相声”演员，两者有很大的差别。
落语是讲究传承的，都是通过师傅带徒弟的方式口口相传，一般的落语学徒都要经历十年的苦学才能成长为一名落语师。落语表演的主要是经典段子，大约500个左右，现代段子虽然经常出现，但很少能作为经典保留下来。
而漫才则不同。
漫才基本没有师承，大都是搞笑艺人事务所旗下的养成学校培养出来的，具体如吉本、人力社、渡边艺能事务所等。
从江湖地位来看，漫才师低于落语师，但是放到艺能圈，两者都属于高端职业。
是的，搞笑艺人的地位，总体上是要超过歌手、演员的，论赚钱能力，也让后者望尘莫及。
举个例子，在2006年，日本搞笑产业的总值已高达两万亿，几乎与高科技产业相仿。至于日本的高科技产业水平，相信不需要多说了。
……
downtown组合来自有着“日本德云社”之称的吉本兴业，堪称最会赚钱的搞笑组合之一，在娱乐圈的江湖地位非常高。
简单介绍一下组合中的两人。
松本人志，“逗哏”，急脾气，平头。
滨田雅功，“捧哏”，慢性子，烫头。
……
松本人志皱着眉头看手表，问旁边的搭档：“怎么回事？人怎么还没到？”
滨田雅功笑着说道：“不是还没到时间嘛。”
搭档的回答，让松本人志感到有些无奈，这个搭档哪都好，就是性子有点慢，性格也太乐观了。
正说着，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说：“人来了，就是……”
“不要吞吞吐吐！”松本人志训斥道。
“嘛，嘛，不要着急。”滨田雅功打起圆场。
工作人员张了张嘴，发现解释太过困难，于是说道：“他们带了很多东西，很难形容，总之，您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
松本和滨田满腹好奇的赶到艺人休息室，结果刚一开门，一股浓烈的海腥味扑面而来。
紧接着，就听到林海那充满无辜的声音。
“我哪知道味道这么大。要不，我们拿保鲜膜包上？”
林海摊着手，问田边丰：“怎么样？趁手吗？”
田边丰一脸嫌弃的抓着两个鲣鱼干，敲敲左边的脸盆，又敲敲右边水桶，最后苦着脸说道：“趁手倒是还算趁手，不过……”
“咳咳！”
松本人志咳嗽一声，皱着眉头的问道：“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啊，松本老师！滨田老师！”
宇多田光从倒扣的牛奶桶上跳起来，冲到松本人志面前，说道：“初次见面，我是宇多田光，我很喜欢你们的节目呢！”
“啊，谢谢。你就是藤圭子老师的女儿……”
“是！”
松本人志刚刚升起的怒气，被活力满满的宇多田光冲的七零八落，重新打量着屋里的厨房用品，脑子渐渐转过来了。
“你是鼓手？”
他问田边丰。
“是！松本老师！”
“所以，这些是‘乐器’？”
松本人志指着一堆锅碗瓢盆，问道。
“是的。”
林海主动开口了。他笑着问松本人志：“松本老师觉得怎么样？”
“呃，创意是很好，不过，你们确定？”
“是的。”
“我记得之前跟你的经纪人说过，这次可能会聊一些足球方面的话题。”
“足球我也有准备啊。”
林海摸出一个足球，说道：“然而我想观众可能会对‘噪音’更感兴趣吧？”
“呃……”
松本人志又卡壳了。
不过他大概跟上了林海的思路。
这期节目，固然跟“世界杯”有一定关系，但是之所以把林海这个还没正式出道的“歌手”请来，就是为了蹭“噪音风波”的热度。
事实上松本还准备了一些尖锐的问题，这在以往的节目里可不多见。
松本没想到林海这么“识趣”，看来他改行做个搞笑艺人，也许更有前途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他笑着说道：“这样乱糟糟的可不行，我让人帮你们准备一下，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你们能带来怎样的表演呢……”
……
很快有工作人员接到指示，赶过来将锅碗瓢盆运走，田边丰也跟着走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
林海把临时修改的谱子交给宇多田光，揣着兜出了休息室。
走到洗手间门口，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松浦胜人。
林海故作惊讶的说道：“哎？松浦社长怎么会在这里？”
“你见到前辈都是这么没礼貌吗？”
松浦胜人反问道。
“抱歉。”林海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丝毫没有歉意，他也不着急进去，就站在洗手间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幸田来未从女洗手间走了出来：“抱歉，让您久等了”
幸田来未嘴里的话，在看到林海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你怎么在这里？”幸田来未的脸色不太自然。
“过来录节目啊。”林海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该不会也是来参加‘hey!hey!hey!’的录制的吧？”
这是显而易见的。幸田来未的身上穿着一件日本男足的球服，而这期节目的话题，恰恰与足球有关。
“你也是？”
幸田来未愈发紧张，看向松浦胜人。
松浦胜人哼了一声，说道：“走了。”
……
回到休息室，幸田来未探头向外张望了一眼，确认林海没有跟来，接着关上门，问松浦胜人：“社长，怎么办……”
“慌什么！”
松浦胜人用教训的口吻说道：“你的表演更靠前，况且那首歌已经注册了，就算他闹起来又能怎样？没有根据的事，只会让他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大概是觉得语气太强烈，他略微缓和，问道：“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只有一天的练习时间，你没有问题吧？”
“请放心吧。”
幸田来未说道：“那首歌的难度不高，虽然歌词是英文，但是我已经完全背下来了，肯定不会出错的。”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问道：“社长，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急？”
“你不是很想早日成名吗？”
松浦胜人笑着反问了一句，接着说道：“虽然抢注了版权，但是一旦那小子反应过来闹起来，影响终究不太好，索性让你借着新歌宣传的名义，提前公开表演，这样一来，他就翻不起浪花了。再者说，这期节目本来就和世界杯有关，你不觉得这首歌很应景吗？”
……
“谢谢。”
林海对电话那头的滨崎步说道：“我不会提起你，但是难保松浦社长不会迁怒你，毕竟迁怒又不需要证据……你回福冈了？哦，那我就放心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滨崎步的声音撩人。
林海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问道：“你说什么？喂？信号不太好，我先挂啦……”
挂断电话，林海长出了一口气，正往里走，突然，一个小女孩从里面跑了出来，一个不注意，差点扑到林海怀里。
小女孩反应很快，闪到一旁，警惕的看着林海，而后出声大叫：“啊！是你！”
“是你啊。”
林海看清楚对方，居然是之前在筑地市场遇到过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这会儿换了一件上衣同样是件日本队队服。
“你叫什么名字？”
林海微微弯腰，让自己的笑容更亲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哼，坏人！”
小女孩怼道。
这可真是……让人悲伤的故事。
林海穿越以来，还是第一回在女性面前吃瘪。更要命的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个小姑娘！
“雅美酱！你好了没？准备进场了哦……”
走廊尽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来啦！雅史哥哥！”
女孩应了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雅美？雅史？是兄妹吗？
林海想着，突然脑海中电光一闪居然是她！
……
林海从洗手间出来，回到休息室，很快，有工作人员通知他去录影棚后台做准备。
准备是没有多少需要准备的，无非再次核对一下流程，以及可能被问及的问题。
像这种综合性的音乐节目，通常也不会谈论过深，毕竟节目剪辑完只有54分钟，扣掉表演时间，留给每个艺人的谈话时间其实并不多。
等待是很无聊的，毕竟54分钟的节目，实际录制大约需要两小时。
这样想想，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还是蛮辛苦的，四点左右结束录制，晚上八点就要播出，后期制作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而已。
不过，这不正是林海想要的吗？毕竟一旦出现问题，弥补起来可不容易呢……
充满节奏感的旋律从前面传来，林海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田边丰不知道林海的计划，正在往手上喷香水的他动作猛地顿住，吃惊的抬起头，问道：“这不是咱们的歌吗？！”
“是啊。”林海摊手道：“一不小心被小偷偷走啦……”
林海说着，随着音乐摇摆起来，嘴里哼唱着：“……tsamina-mina-eh-eh，waka-waka-eh-eh……”
第九十九章 Waga？Waka！
前面的歌唱完，过了一会儿，有工作人员通知林海准备出场。
整理了一下服装，三人走进了录影棚。
hey3的录影棚呈碗形，舞台位于中间，四周是观众席，拾级而下走向舞池，颇有种进入角斗场的错觉。
观众兴奋的叫声挺像回事，但若是因此误会自己人气多高，那就大错特错了。
林海笑着向“托儿”们招手，一副大明星出场的架势。
……
舞台不大，靠近观众席的地方放着一个大沙发，沙发前站着几个人，分别是永远西装革履的松本人志，永远衣着休闲的滨田雅功，幸田来未，以及一位足球运动员。
这位球员就是刚刚在世界杯上帮助球队实现零的突破的中山雅史。
中山雅史无疑是本期节目最大牌的嘉宾，关于这点，只要看看观众席上超过半数的蓝衫就知道。
……
“你大概是我见过的气场最足的艺人。”
滨田雅功开玩笑的对林海说道。
“哎？”
林海夸张的退了一步，问道：“我已经出道了吗？我竟然不知道！”
观众席上传来无意义的笑声。
滨田雅功又问：“你连自己有没有出道都不知道？”
“因为没人通知我啊！”林海摊手道：“我也希望有人打电话告诉我，you明天准备出道！”
无意义的笑声多了起来。
这个梗，可能会让华夏观众摸不到头脑。
其实“you”是杰尼斯社长johnny喜多川的口头禅。喜老头很喜欢在说话时掺杂英语，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把你叫成“you”。
因为hey3节目和杰尼斯的亲密关系，绝大多数j社偶像都不止一次上过这档节目，因为反复提及，这个梗已经被玩坏了。
滨田雅功心里对林海的综艺性感到惊讶，嘴上可没闲着，配合着说着只有日本观众觉得好笑的笑话。
笑闹后，滨田雅功又问：“既然你还没出道，为什么来上节目？”
“我能说我是来要签名的吗？”
林海说完，迅速举起足球挡在脑袋前面，让滨田雅功的“拍头神功”瞬间失效。
紧接着，林海将田边丰推到滨田雅功面前，对有些手足无措的田边丰说道：“等下你坐在滨田旁边。”
大概是太紧张了，田边丰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林海一手夹着球，另一只手拍了下田边丰的脑袋，故作不满的训斥道：“你是笨蛋吗？坐在主持人身边才能获得更多镜头！另外，你没发现滨田忍得很辛苦吗？”
“喂喂，你等等！”
滨田雅功同样装作不满的冲林海嚷道：“你是来踢馆的吗？”
观众们的笑声更大了。
“拍头”是滨田雅功的招牌动作，不管是搭档还是嘉宾，只要他手痒，就会忍不住去拍。
当然，这个动作并没有侮辱的意思，而且也不是随便拍的。
一般情况下，滨田不会拍女嘉宾、身份特殊的嘉宾或者大腕的头。而年轻艺人，如果不是他很看好的，轻易也不会“发功”。
是的，hey3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但凡被滨田拍过头的年轻艺人，后来都火了，比如山下智久、赤西仁、松本润等等……
之前出场的幸田来未是女孩，中山雅史是球星，滨田一直没找到拍头对象，手已经很痒了，本来想拿林海开荤，没想到林海反而把他招牌动作都抢走了。
……
松本人志在一旁看着林海和滨田雅功你来我往的激情互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怎么感觉那两个家伙才是搭档？
说起来，滨田雅功在台上和在生活中完全是两个极端，属于那种一上台嘴就停不下来的，平时主持的时候，松本人志也轮不到几句当然，他一旦开口，往往一针见血。
负责提词的工作人员举起牌子，上面写着“自我介绍”。
松本人志于是说道：“介绍一下吧，你们算是组合？”
“我们是one-piece乐队。”
林海揽着田本丰的肩膀，接着嫌弃的冲宇多田光撇嘴：“她只是临时成员，我还没决定要不要接受她的申请，前提是……”
“什么？”滨田雅功好奇的问道。
“前提是她肯换上我特意准备的连衣裙（one-piece）……”
……
开过冷笑话，三人各自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过程中两个主持人插科打诨介绍过两人的履历，大家才知道宇多田光居然是个星二代，而林海，正是这几天闹地沸沸扬扬的“噪音风波”的主角。
“所以，你今天为大家带来的，不会是噪音吧？”滨田雅功一脸担忧的问道：“这档节目不会因为收视率太低被腰斩吧？”
林海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很有可能。”
“……”
……
接下来，是一个简短的互动环节，林海和中山雅史比试了一下颠球，毫无疑问的落败，而后抱着球找对方签名。
等中山雅史签过名，滨田雅功故作不满的抱怨道：“你居然不找我们签名！”
“啊，对了，还有downtown的二位！”
林海拍了一下脑袋，将签字笔递给滨田雅功，而后问道：“可以指定签名的位置吗？”
“有区别吗？”
滨田雅功不解的问：“足球不是圆的吗？”
“当然有区别！”
林海指着足球上的“黑色”部分，说道：“请务必签在这里，这样才不会令这个球贬值……”
滨田雅功看看手里的黑色签字笔，再看看足球，脸上只剩下字。
……
节目在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到了收尾阶段，松本人志抓住机会，把事先准备好的敏感问题一股脑丢给林海。
“林君，现在很多人质疑你的才华，同时认为你是南非队失利的罪魁祸首，你怎么看？”
松本人志的话说完，中山雅史的脸色先变了。
其实中山雅史的表情全程都很尴尬，作为一个球员，他其实不太适应这种撒欢的节目，虽然他现在是民族英雄，但也无法掩盖球队出局的事实。
扯到“噪音风波”，那就更尴尬了。他在回国之后，才知道从球迷到球员再到媒体人，都把比赛失利的责任推给林海，在他看来，这实在很不厚道。
台上的观众却显得很兴奋，尽管林海刚刚承包了大量笑果，他们还是更喜欢看他吃瘪。
特别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松浦胜人。
刚才全场欢笑的时候，只有他全程黑着脸。他本想看看林海收到“惊喜”后的反应，结果发现他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就像没听到刚才那首歌一般。
更可恨的是，他的抢戏功力太强了，以至于刚刚因为一首歌而引起观众极大兴趣的幸田来未彻底沦为了背景板。
不，连背景板都算不上！
松浦胜人注意到，前方的摄像机一直将镜头对准林海和滨田雅功，林海左右的宇多田光和田边丰还能出镜，沙发另一边的幸田来未根本连出镜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混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
松浦胜人冷笑道：“看他接下来怎么办！”
……
“看他接下来怎么办！”
长泽雅美幸灾乐祸的说。
虽然从林海出场至今，她的肚子笑得都有些痛了，但是并不代表她原谅林海了……嗯，勉强有一点点吧，就一点点。
“雅美，不可以这样哦！”
长泽和明揉着女儿的脑袋，批评道。
“可是爸爸，要不是因为他，日本队就不会失利，雅史哥哥也不会那么难过……”
“谁告诉你的？中山君这样说过？”
长泽和明的表情严肃起来。
“那倒没有。”长泽雅美小声说道：“可是报纸上、电视上都那么说。”
“那些话怎么能信呢！”
长泽和明没好气的说道：“如果输了球就把责任推给不相干的人，那么赢了球，是不是也可以把功劳拱手让人？这对于努力拼杀在球场上的球员们，实在太不公平了……”
“长泽教练说的是呢。”
长泽和明身旁的男人说道：“那小子只是受了无辜牵连罢了。说起来，川本社长对他的评价很高呢。”
“哦？”长泽和明有些意外。
旁边的男人，是他目前正在执教的本田技研工业俱乐部（honda-fc）的经理，知道东家的小道消息不奇怪。令长泽和明惊讶的是，林海居然和本田的社长有交集。
长泽和明正要追问，突然听到女儿发出一声惊呼。
……
让我们把时间退回到稍早前。
面对松本人志提出的尖锐问题，林海是这样回答的。
“我很同情南非队的遭遇，对于我的作品被人当成破坏公平竞技的工具，我感到非常内疚。”
这句话说得中规中矩，和林海之前的表现堪称两个极端。
然而林海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所以，为了表达歉意，我专门给对方准备了一份礼物。”
“哎？”松本人志感到意外，问道：“什么礼物？”
“一首歌。”
“是接下来要唱的歌吗？”
“是的。”
林海点着头，说道：“不过，大家刚刚已经听过一遍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海指着幸田来未说道：“幸田桑刚刚唱的那首歌，就是我写的。”
“什么？！”
松本人志呆住了。
不，应该说，所有听明白潜台词的人，全都呆住了。
为什么？
因为就在更早的时候，幸田来未曾提到过，那首歌是艾回为她量身打造的出道歌曲。
摄像机的镜头，时隔好久之后，再次对准了幸田来未。
林海看到工作人员举起“询问原因”的提词板，不等两个主持人开口，直接问幸田来未：“幸田桑，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唱那首歌？”
幸田来未惊讶的问道：“是这样吗？可是我听经纪人说，这首歌是公司专门为我写的啊……”
“啊，莫非你的经纪人是松浦社长？”
林海故作惊讶的左顾右盼：“我记得之前有看到他……”
观众们下意识的跟着他的视线寻觅起来，很快，林海的视线落在了坐在观众席中的松浦胜人身上。
……
林海带来的骚动，打了节目组一个措手不及。
“导演，要停机吗？”主摄像师小声问导演。
“不要停机。”导演迅速作出决断，接着冲看向自己的两位主持人打了个
手势，要他们灵活掌握。
松浦胜人没想到林海直接提到自己，虽然对他的刚烈有些意外，但还是不慌不忙的从观众席上走了下来。
松浦不认为林海能翻出什么浪花，最多是气愤之下大打出手罢了。他甚至很期待林海那样做，那样一来，都不需要他动手，林海就会被赶出娱乐圈。
松浦胜人走到林海面前，说道：“年轻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出乎松浦的意料，林海没有骂街，而是平静的问道：“松浦社长，你怎么说？”
“这里面应该存在误会。”
松浦胜人转向两个主持人，笑着说道：“音乐人的灵感有时会撞车，比如说，有时候写出了一段旋律，结果发现和另一个作品很相似，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就连我都遇到过几次……”
听了松浦胜人的解释，台上台下的骚动顿时平息，大家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就连林海都跟着点了点头，不愧是社长，这个解释他给满分。
他不紧不慢的问道：“那么，如果相似度极高呢？是否能认定抄袭？”
“具体如何认定，要由法官去判断。”松浦胜人说到这里，反问道：“林君的作品有进行版权注册吗？”
“没有。”
“那你最好先完成注册。”松浦胜人善意的提醒道：“如果两首歌的相似度很高，的确存在抄袭的可能，那种情况下，作品的注册时间会是很重要的一项证据。”
“谢谢。”林海真诚的向对方道谢。
“不客气。”松浦胜人温和的笑着，略带惋惜的说道：“其实我个人对你是很看好的，不过公司内部对于是否邀请你加入艾回，还存在一些争论，所以……”
松浦胜人说到这里，无奈的摇头叹息。
听到他的这番话，观众们纷纷皱起眉头。
大家迅速脑补出真相林海想要加入艾回，但是遭到了拒绝，于是打算借这个机会逼宫……
想到这里，大家看林海的眼神顿时充满厌弃，哗众取宠也就罢了，居然不择手段，这种人也配成为艺人？
松浦胜人听到观众席上的骚动，脸上笑意渐浓。
令人意外的是，林海脸上的笑容同样在绽放。
林海轻咳一声，问道：“松浦社长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不进行版权注册吗？”
松浦胜人笑容一滞，心里咯噔一声。
“为什么？”
滨田雅功好奇的问。
林海说道：“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得提醒幸田桑一句，你有句歌词唱错了。”
“什么意思？”
“你有句歌词是这样唱的：‘this-time-for-world-cup’。”
“有什么问题吗？”
林海问宇多田光：“这句应该怎么唱？”
宇多田光唱道：“this-time-for-africa。”
林海环视四周，说道：“你们看，不是世界杯，而是非洲。”
“这个……”滨田雅功迟疑道：“world-cup我倒能理解，africa什么的……”
“还有另一句歌词。”林海说道：“tsamina-mina-eh-eh，waga-waga-eh-eh。”
林海哼唱了一句，说道：“不是w-a-g-a，而是w-a-k-a，waka。”
他轻笑一声，说道：“幸田桑理所当然的认为前面既然是‘大家’（mina），后面就应该是‘我的’（waga），很显然，这是误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方，我就不一一指出了，毕竟这都是我故意为之。”
滨田雅功说道：“抱歉，我还是不明白……”
“我给大家讲个笑话。”林海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个笨蛋考试的时候作弊，抄了同桌的考卷，结果不小心把错误答案也抄走了……”
“荒谬！”
松浦胜人忍不住怒斥道：“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能听出来林海的暗讽，但他仔细回想一下，觉得歌词并没有问题。
“这首歌是艾回的原创作品，请你马上停止这种无端的污蔑，否则的话……”
“松浦社长别着急啊。”
林海摆手道：“回到刚才的问题：我为什么不注册版权？”
林海自问自答道：“因为这首歌不是我的原创啊。”
“啊？”
包括观众在内，所有人都被林海绕糊涂了。
林海笑着说道：“确切的说，这首歌是我改编的，原曲早在昭和57年（1982年）就发行了。”
林海走到观众席边，冲大岛晓美挥了挥手。
大岛晓美将一个背包丢了过来。
林海接住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mpman，接上便携音箱，按下播放键，解释道：“因为是喀麦隆歌曲，年头也比较早，所以音源不太好找，多亏了我的一个法国朋友帮我转成了mp3音乐，大家可能不知道mp3是什么……”
林海喋喋不休的说着，但是谁也没听进去。
大家都被音箱里传来的歌声惊呆了
在充满节奏感的非洲鼓点中，歌声响起：“tsamina-mina-eh-eh，waka-waka-eh-eh，tsamina-mina-zangalewa，anawa-aa……”
第一百章 敲敲打打
提到世界杯歌曲，人们脑海中浮现出的不是“ole-ole”就是“waka-waka”。
《waka-waka》是哥伦比亚女歌手夏奇拉（shakira）的代表作，2010年南非世界杯的宣传曲之一。
虽然不是官方主题曲，但是这首歌凭借着“脑袋里长满肌肉都能听懂”的简单旋律，一举俘获了全世界球迷的耳朵，也让夏奇拉进入了世界级天后的小圈子。
然而这首歌走红后，却被爆出是一首“借鉴”作品，无论歌词还是旋律，都和喀麦隆一支女子乐队在1982年发布的一首歌一模一样。
其实waka是非洲斯瓦西里语中的一个动词，意为闪耀，这段旋律，属于非洲民歌的范畴，因而国际足联给出“借鉴”的解释（后改口称“翻唱”），似乎也说得通。
不过……
夏奇拉借鉴的作品似乎太多了点。
《la-bicicleta》被古巴歌手livam指责抄袭；《loca》被多米尼加歌手ramon指责抄袭……
总之，夏奇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打侵权官司，大部分都获得了胜诉。
这不代表她没问题。
原因有三：
第一，夏奇拉本身很聪明，她借鉴的都是第三世界的歌曲，比如《la-bicicleta》的胜诉，实际上不过是“索尼哥伦比亚”对不知名小公司的胜利罢了。
第二，夏奇拉会嫁，她作为阿根廷前总统的儿媳妇，受到优待也不奇怪。当然，她改嫁之后，这份助力就没有了。
第三，fifa的力挺。fifa需要通过音乐来推广足球运动，特别是开拓女球迷市场，所以才有了夏奇拉先后三次登上世界杯的舞台。如果不力挺她，这些付出不就白费了吗？
然而如此多的助力，也扛不住夏奇拉自己作死，最后因逃税，被西班牙检方送上了被告席。
这是另一个话题了，单说抄袭。
《loca》是夏奇拉少数败诉之一，它被美国法官判定抄袭的过程很有趣。
夏奇拉一方辩称，《loca》是夏奇拉和饶舌歌手elcata合作的，经对方允许，改编自对方的一首歌曲。
从原创到改编，本来就够打脸了，然而事情没完，充满戏剧性的是，elcata那首歌，正是抄袭了原告的歌曲……
这和现在的一幕何其相似。
……
松浦胜人彻底没话说了，他可以一口咬定没有抄袭林海的作品，但是林海却拿出了更强有力的证据。
“这大概就叫自业自得吧……”
林海笑了笑，关掉了mp3。
松浦胜人不愧是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他迅速改变态度，歉意的说道：“很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会尽快查明真相，一定给外界一个合理解释……”
这就是甩锅了，也不知道哪位临时工会遭遇无妄之灾。
尽管明知道松浦在胡扯，两位主持人仍不得不配合着装傻，表示“这不是松浦社长的责任”。
滨田雅功还特意拿“喀麦隆”（cameroun）和“乌龟”（kame）玩起了梗。
可惜滨田雅功没能成功救场。
现场观众可不管松浦胜人是什么身份，纷纷冲他发出嘘声，松浦胜人不得不在简单解释之后，叫上已经傻掉的幸田未来，狼狈的离开了录影棚。
……
“那家伙好厉害啊！”
长泽雅美目瞪口呆的看着林海，没想到他三言两语就把一个看上去很厉害的大人物赶跑了。
嘴里说着厉害，却又说不上来厉害在哪里。
不管怎样，雅美对林海的态度改观很多，因为那个坏女人也被赶跑啦！小萝莉刚刚可是吃了一肚子醋了，她总觉得那个坏女人（幸田来未）一直在向她最喜欢的雅史哥哥抛媚眼……
简直原谅不能！
“真是想不到啊。”长泽和明感慨道：“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是艾回那位社长显然掉进对方的陷阱了……”
“不然川本社长怎么会看重他？”
俱乐部经理继续说起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讲完“广告风波”的经过，经理挤眉弄眼道：“那个叫丸田义昭的家伙分明是想”
注意到正在好奇偷听的小萝莉，经理改口道：“总之你懂的。结果他偷鸡不成，反而被那小子摆了一道，现在被发配到关联企业去了……”
长泽和明皱眉道：“所以我是绝不会允许雅美进入艺能界的……”
听到父亲的表态，小萝莉嘟起了嘴。她不止一次提出想要报名参加偶像选拔，都被老爹严厉否决了。
……
小萝莉对演艺其实并没有兴趣，想当艺人另有原因。
作为长泽和明亲手培养出的高徒，中山雅史和长泽一家的关系非常密切。小萝莉在很小的时候，就非常喜欢中山雅史，后者还曾对她说，等她长大就娶她为妻。
中山雅史是在开玩笑，小萝莉却当真了，结果还没等她小学毕业，中山雅史却娶了女演员生田智子为妻，这让小萝莉一度非常难过。
伤心之余，小萝莉将原因归结为“自己不是艺人”，于是隔三差五就缠着父母，想要去参加偶像选拔。
长泽和明是个古板的男人，他清楚娱乐圈有多乱，当然严禁女儿往火坑里跳，时不时想起来，还会特意敲打一番。
可惜他却忘了，打压过甚是会激起逆反心理的。
……
长泽雅美赌气不理父亲，看向舞台。
舞台上这会儿有些混乱，导演不得不临
时中断录制，跑到台上和主持人商量对策。
“看看你搞出多大乱子！”
松本人志压着声音怒斥林海。
“嘛，嘛，不要激动，林君恐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节目刚暂停，滨田雅功顿时变回了好好先生，就连语速都慢了下来。
在搭档的劝说下，松本人志压下怒气，对林海说道：“我不清楚你们的过节，不过在我看来，你这分明就是蚍蜉撼树，你以为这样就能击倒对方？”
林海摇头道：“我没那么天真，不过有些事不得不为，大不了我去混地下音乐……”
“我支持你。”田边丰言简意赅的说道。
“你是笨蛋吗？”
滨田雅功一巴掌拍在田边丰头上，骂道：“既然占着道理，那就拿出关西男儿的魄力来，混地下音乐什么的也太没志气了！就算不能做歌手，也可以来做搞笑艺人嘛！”
他表面在骂田边丰，实际上却是在对林海表示支持。
林海连忙向他道谢。
“要不你加入吉本好了。”滨田说着，问搭档：“你觉得呢？”
“是个好主意。”
松本人志这会儿气也消了，只是头疼节目该怎么办，他忍不住抱怨道：“我现在多么希望这里是‘彻子的部屋’……”
……
《彻子的部屋》，是朝日电视台的一档谈话节目，主持人是著名作家黑柳彻子。那档节目每周一至周五播出，到林海穿越，累计播出超过万集，是吉尼斯纪录的“由同一主持人主持且播出集数最多的电视节目”。
因为一周五播，所以《彻子的部屋》会预先拍出好几集，一旦遇到突发情况，可以临时更换播出内容。
譬如1993年，野村秋介自杀事件发生后，《彻子的部屋》就曾临时更改了次日播出的内容。
松本人志的言外之意，要是有备选方案就好了。
可惜hey3是一周一录一播，而且为了等中山雅史回国，才推迟到周一录制，现在距离节目播出满打满算只有几个小时，考虑到还需要进行剪辑制作，彻底推翻重录的话，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林海知道他们现在最头疼的是什么。
林海和松浦胜人的冲突是肯定不能播出去的，但是幸田来未之前的表演呢？
涉及版权问题，那段表演肯定也是不能播的。
为什么？
这和日本的版权相关法律有关在电视等节目上，一旦涉及音乐作品，表演者及播出方必须要先征得版权所有者同意，并且要向对方支付相应费用。
别说唱歌了，就连哼两句，都要付费的。
这就令本期节目进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
首先，幸田来未演唱的《waka-waka》不能播出。
其次，作为一档音乐谈话节目，没有表演算怎么回事？所以涉及到幸田来未的镜头都要剪掉。
问题是，全都剪掉了，还能剩下多少？
就在这时，摄像师走了过来。
摄像师小声说道：“我刚看了一下之前拍摄的画面，林君出场之后的内容，基本都没有问题。”
松本人志连忙问道：“没有问题指的是？”
摄像师表情古怪的说道：“他出场以后，那个女孩基本没有出镜……”
松本人志愣了一下，表情同样变得古怪起来，问林海：“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是啊。”
林海耸肩道：“不然我为什么要冒着被打头的风险，往滨田老师身边凑？”
“呃……”
滨田雅功手又痒了，于是田边丰的脑袋又惨遭蹂躏。
松本人志不理耍宝的搭档，接着问摄像师：“你估计剪完以后能留多少？”
“大概三十分钟。”
“比预想的要好。”
松本人志松了口气，对林海说道：“不管怎样，麻烦是你搞出来的，你说怎么办？”
“我准备了两首歌，大概能凑十分钟。”
“我提醒你，那首歌不能唱的。”
“我知道，我刚才是开玩笑而已。”
林海清楚日本的版权制度，怎么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林海说到这里，歉意的对中山雅史说道：“就是中山前辈可能需要重录一些内容，真是非常抱歉……”
“不，不，没关系。”
中山雅史是个老好人，并没有球星架子。
……
迅速商议一番，节目重新开始录制。
几人重新坐回沙发上，滨田雅功开始和林海互动，然而……
观众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走出来，气氛不太热烈。
林海想了想，果断说道：“表演提前。”
滨田也知道尬聊下去不会有好的效果，于是点头，接着站起身，冲着观众席说道：“林君今天给大家带来一份惊喜，让我们看看他会带来怎样的表演呢？”
在他说话时，林海扫视着观众席，想了想，也站起来，拍拍手，说道：“我接下来的表演，需要一位观众配合，有哪位观众感兴趣吗？”
……
听到林海的话，原本心不在焉的观众们终于眼前一亮。
长泽雅美也不例外。
印象中，hey3的嘉宾表演时，可从来没邀请过观众参与，毕竟谁也不清楚下场的观众是什么水平，要是把表演搅得乱七八糟怎么办？
更何况，林海连单曲都没发过，谁也没听过他的歌，就算想配合着哼哼也做不到啊。
是伴舞吧？也只能伴舞吧？
雅美这样
想着，高高的将手举了起来。
能在电视上露脸，距离成为艺人不就更进一步了吗？
长泽和明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无奈摇头，心想全场这么多观众，怎么可能恰好选中你？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林海居然真的指向了长泽雅美
“决定了，就是你啦！”
……
长泽雅美在观众们鼓励的掌声中，从观众席走到舞台上，这时候才感到忐忑，心想林海特意选中她，该不会想伺机报复吧？
这样想着，她连忙凑到中山雅史身旁。
滨田雅功对林海的眼光感到意外，没想到他随手一指，居然就点出一个美人坯子。
“林君的眼光真是非同寻常呐……”滨田雅功夸张的打量着长泽雅美，问道：“请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说着，用手指了下摄像机。
长泽雅美站在雅史哥哥身旁，感到勇气倍增，对着摄像机甜甜笑着，说道：“大家好，我是来自静冈县磐田市的长泽雅美，请多指教！”
“真是好有礼貌的小姑娘呢。”滨田雅功感慨着，对中山雅史说道：“中山君以前也住在磐田市吧？也许你们以前见过呢。”
“是的。”
中山雅史说道：“我曾在磐田喜悦足球俱乐部效力，其实呢，雅美酱是我的恩师的女儿。”
“嗯？”
滨田雅功瞬间卡壳，而后在田边丰脑袋上拍了一下，问林海：“这不是你安排好的吧？”
“是啊。”
林海一本正经的对着镜头说道：“偷偷告诉大家，我已经收购了富士电视台，滨田其实是我的员工，所以他不敢打我的头……”
观众席上的笑声多了些。
但是还远远不够。
插科打诨中，一身法式餐厅服务生打扮的工作人员，推来一辆餐车。
说是餐车，其实是一个大号平板车，上面放着锅碗瓢盆牛奶桶，还挂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平底锅。
观众们都是一头雾水。
这是要闹哪样？不是音乐节目吗？难道要变成美食节目了？
……
摄像师显然清楚，主动将镜头凑了过来。
林海冲着镜头故作神秘道：“现在，就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他说着，掀开其中一个不锈钢桶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条、两条、三条……鲣鱼干。
“等等，这是啥？”滨田雅功装傻道：“这是你为大家带来的手信吗？”
嫌弃的接过鲣鱼干，展示给摄像机，滨田雅功说道：“毫无疑问，这是鲣鱼干，所以，林君为大家带来的表演是？”
“噪音。”
林海说着，将一根鲣鱼干和一个平底锅递给长泽雅美，说道：“总而言之，你随意就好。”
……
舞台灯光开始变暗，接着，几道光束分别落在餐车，以及站在餐车周围的林海、宇多田光以及长泽雅美身上。
至于田边丰，这个可怜的家伙坐在餐车后面，已经差不多全被挡住了。
林海握着话筒，冲长泽雅美打了个手势，后者呆呆的想了想，用鲣鱼干，用力敲在平底锅上。
“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宇多田光手持话筒，惊艳开腔。
“我是怪兽的朋友，它们藏在床底，和我脑海中的声响不分彼此。你想拯救我吗，别屏住呼吸，你觉得我疯了，呵呵，你觉得我疯了……”
尽管没有伴奏，但这段来自《the-monster》的副歌还是让每一个观众产生了电流蔓延过身体的酥麻感。
不得不说，宇多田光在misia的榜样作用下，进步非常的快，她最近一直在坚持晨跑，同时戒掉了甜点和可乐，气息较之前世出道时，明显有所提升。
其实在录制的版本里，这一段是misia来唱的，不过宇多田光也有好好练习，毕竟像现在这种场合，misia是没办法来的。
宇多田光的副歌刚结束，随着田边丰的“鼓点”，林海开口了
“我渴望声名，但不想要新闻周刊的头条关注，好吧，我想作为乞丐没法太挑拣，我希望我的音乐得到关注，众目睽睽下又希望不要被烦搅，真是抱歉……”
……
说唱？
观众们万万没想到，林海带来的居然是一首说唱。
说唱在当下的日本，绝对要算小众音乐，目前市面上最流行的还是电子舞曲，说唱通常只作为某些歌曲中的点缀，职业dj也大多混迹地下，唱片榜单上很少能看到真正意义上的说唱作品。
不过……真带感啊！
听惯了电子舞曲的观众们，猛然听到美国味浓浓的说唱，顿时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跟着节奏打起拍子。
站在观众席边上的两位主持人纷纷点头，虽然表演形式搞笑了点，但是林海的表现无可挑剔。
在各种歌曲类型中，抒情慢歌的演唱难度通常最低，而舞曲、说唱，对于唱功的要求则很高，对于歌手的节奏把控、气息、音准乃至声音的标识度，都有很高的要求。
即使不谈唱功，单凭吐字发音，林海就足以甩大部分日本歌手八条街。
当然，对于观众们来说，最吸引眼球的不是林海，不是宇多田光，甚至不是用一堆厨房用具敲出花的田边丰，而是长泽雅美……
一个小萝莉，手持鲣鱼干，跟着节奏对着平底锅敲敲打打，这幅场面，简直把所有人的心都萌化了……
第一百零一章 玉木宏的惊诧
一首歌唱完，灯光重新亮起，现场气氛终于重新变得热烈起来。
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滨田雅功夸奖道：“雅美酱表现的太棒了！”
长泽雅美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就连摄像师都忍不住多给了她好几个镜头。
滨田雅功从她手里要来鲣鱼干和平底锅，乒乒乓乓敲了几下，故作不满的说道：“你一定施了魔法，为什么我敲出来不一样？这分明就是噪音啊！”
林海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所以这就是有才华和无才华的区别吧……”见滨田作势要敲他，林海连忙告饶道：“我是说我没有才华，这可不是我说的，所有报纸都这么说呢！”
从主持人到嘉宾再到观众，所有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通过刚才的表演，大家已经确定，说林海没有才华根本是无稽之谈。
滨田雅功又问：“但是你承不承认，这样是哗众取宠？”
“我承认。”
林海大方的说道。
这一次他没有开玩笑，而是认真的说道：“艺人拼尽全力去取悦大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不管在台上也好，台下也罢，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关注？至少今天我让大家感到欢乐了，不是吗？”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掌声。
林海等人连忙起身，向观众们鞠躬，就连两位主持人都不例外。
林海的话，说出了每一个艺人的心声。
又聊了一会儿，工作人员用提词板提示时间差不多了。
滨田雅功于是说道：“所以你下一首歌也是噪音？”
林海答道：“当然不是，我下一首歌是关于足球的。”
“那还等什么，让我们一起欣赏吧！”
……
迅速有工作人员上来把“餐车”推走，搬来架子鼓、电子琴和电吉他。
“雅美酱！”林海叫住准备返回观众席的长泽雅美，对她说道：“接下来同样需要你配合哦……”
林海告诉她具体怎么做，长泽雅美高兴的点头，把平底锅和鲣鱼干要了回来。
“还需要这个？”滨田雅功问道。
林海一边调吉他，一边说道：“很有趣不是吗？”
滨田雅功耸了耸肩，没有阻止，他算看出来了，林海是彻底玩嗨了。
……
灯光重新变暗。
林海确认大家都已准备就绪，高高举起手。
“哒，哒，哒……”
鼓点声中，林海的手用力挥下，充满力量的和弦推进和鼓点交织在一起，舞台灯光也瞬间燃了起来。
而后，随着林海一个切音，乐队三人合唱起来。
“we-are-fighting-dreamers，高度作为目标！fighting-dreamers，哪怕不修边幅！fighting-dreamers，永远相信自我，ole-ole-ole-oh，just-go-my-way！”
这才是j-rock的正确打开方式！
j-rock（日系摇滚），和欧美摇滚有很大的差别，给人轻快、积极向上、旋律性强的感受，换句话说就是比较燃，比较励志。
当然，这样说太过绝对，不过主流j-rock，确实有这样的特点。
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对摇滚精神的一种妥协，但是没办法，观众就喜欢这种风格怎么办？
讲道理的说，林海刚才那首《the-monster》，无论完成度还是歌曲深度都高出一线，但是现场观众的反馈却只能达到及格标准也许因为林海的英语发音太标准，反而让观众听不懂？
总而言之，《the-monster》如果在日本发行，不考虑人气因素的话，即使不扑街，也很难获得足够好的销量。
现在这首《go!!!》则不然，没看到观众已经燃起来了吗？
……
小萝莉长泽雅美兴奋中透着紧张，鼻翼都渗出了汗水。
没办法不紧张，毕竟被人郑重其事的拜托了呢！
从音乐响起的那一刻，长泽雅美紧紧握着平底锅和鲣鱼干的双手就没有放松过，当林海唱出“right-here，right-now”的时候，她在心里跟着喊了一声“就是这里！”，然后用力在平底锅上敲了一下
“bang！”
这一下有些用力过猛，声音从麦克风一路传递到音响中，巨大的声响把观众们都吓了一跳。
然而……
出乎意料的合拍呢！
虽然有些许瑕疵，但是观众们仍不得不承认，在时机上，小萝莉把握的恰到好处。
然而小萝莉自己并不满意，所以当林海再次唱出同样的歌词时，她稍稍减轻了力道，这一次，愈发和谐了。
配合着敲了四次，小萝莉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向林海吐出舌头，为自己一开始的失误感到抱歉，然而林海丝毫没有埋怨她的意思，弹奏中甚至还冲她比了一下大拇指。
林海温暖的笑容在斑斓的灯光下显得如此梦幻，让小萝莉有些失神。
这就是艺人吗？
和在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不同呢！
小萝莉几乎是一瞬间，就爱上了站在舞台上的感觉。
……
进入主歌以后，小萝莉没什么事了，于是随着音乐摇摆起来。
她只是不想傻站着，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她随意的举动，不仅让她收获了大量粉丝，还对未来产生了深
远影响……
……
第二天，北海道千岁市的某高中。
“雅美酱简直太可爱了！”
“你也看昨天晚上的hey3了？”
“本来是不想看的，是我妹妹闹着要看，结果出乎预料的有趣啊！”
“松本太可怜了，完全插不上话哈哈哈……”
“就是说啊，风头全被kai抢走了！”
“两首歌也很好听，不过，果然还是雅美酱最可爱！”
“切，男生就是肤浅，主角明明是kai好吧？”
“就是，kai桑简直太帅了……”
课间，学生们聚在一起聊着昨晚播出的hey3，并很快分化阵营，男生们谈论的焦点是长泽雅美，女生们谈论的焦点则是林海。
整个班上，只有一名男生没有加入讨论，他正趴在桌上画着什么。
一个好友见状，凑过去问道：“喂，庆贺，你有看昨晚的hey3吗？”
“啊？什么？”
男生茫然抬起头。
有人眼尖，注意到素描本上的内容，激动的问道：“莫非……这是雅美酱？”
名叫庆贺的男生点头。
“呀，真不愧是庆贺君，画得真棒啊！”对方拿起素描本，夸了一句，接着挠头道：“不过，为啥是葱？”
庆贺解释道：“鲣鱼干什么的，既不好画又没特点，看上去完全就是便便……”
“打住！好吧，就算这样，双马尾呢？我的雅美酱明明是短发好吧？”
庆贺一把夺过素描本，有些不满的说：“那个是我的个人喜好，不可以吗？”
“不要生气嘛……”对方说道：“说起来真羡慕你有一技之长，我将来恐怕只能跟老爹出海捕鱼了，庆贺君有想过将来打算做什么吗？”
“我应该会去东京吧，”庆贺说道：“我想继续学习美术，可能的话，我想成为画家。”
“真好呢！我是不是该先跟你要个签名？对了，你有想好笔名吗？”
“没有。”
“我替你想想，唔……庆贺（keiga），我看你干脆叫k……e，i，kei好了。”
“喂喂！”另一个男生忍不住插嘴道：“这也太敷衍了吧，另外，你刚刚该不会想说kai吧？”
“哈哈，是这样吗？”男生干笑一声，岔开话题：“话说kai的歌真不错呢，要是他能来北海道就好了……”
“谁管他来不来，我有kiroro就足够了，对了，现在还要加上雅美酱！”
一帮人又开始瞎扯，名叫庆贺的男生继续画画，画着画着，突然停了下来，自言自语道：“kei……这个笔名好像不错呢……”
……
发生在北海道的小插曲，只是本期hey3影响力的一个缩影。
这个节目自1994年开播以来，平均收视率14.3%（截止1998年），这已经算是超人气节目了，然而昨天那期节目，峰值收视率居然达到了26.8%！
收视率破纪录的同时，节目也引发了广泛讨论。
观众热议的话题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从高到低分别是
第一：雅美酱好可爱。
第二：松本人志好可怜。
第三：田边丰到底被打了多少次头？
是的，你没看错，日本观众的关注点就是这么奇葩。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雅美酱很可爱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那位前国脚的老爹，以及她和中山雅史亲如兄妹的关系，都令她收获了大量叔叔辈的好感。简单来说，球迷们爱屋及乌，让她成为了本期节目的最大赢家。
关于“松本人志好可怜”，主要来自节目的忠实粉丝。嘴上说着可怜，大家都抱着喜闻乐见的态度，毕竟能看他吃瘪的机会太少了。有人开玩笑说：“干脆解散downtown，让林海和滨田组成uptown好了！”这个说法居然获得了广泛赞同，也不知道松本人志听到后会作何感想。
至于田边丰，除了极高的出镜率以及花哨的厨房进行曲外，还要感谢他的关西老乡们。关西人对这个木讷的年轻人充满喜爱，觉得他比闹哄哄的东京人更懂得谦逊的道理……
于是乎，球迷、忠实粉丝、关西人，合力创造了破纪录的收视率。
……
当然，也有不好的声音。
节目播出的当晚，林海就接到滨田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不少主妇给节目组打电话抗议，表示敲打厨具的行为会教坏小孩子。
“我提醒过你，别忘了提一句‘小孩子不要有样学样哦。’”
大岛晓美借机敲打林海，但是看林海的表情，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我是故意的。”林海笑道：“明天早晨你再看，报纸上肯定会揪着这点不放。”
“为什么？”大岛晓美奇怪道：“为什么要主动找骂？”
“亏你还是撰稿人。”林海说道：“我是在给你们减轻工作量啊……”
“哈？”
“这么说吧。这期节目播出去，骂我的人只要不傻，这会儿也该闭嘴了，问题是报纸到了这个时间大部分都已经定稿，突然撤掉一篇稿件，岂不是让人措手不及？另外，本来骂得正起劲，突然改口夸奖，脸上也不好看嘛，不如拿个不算重要的问题当过度。你放心吧，滨田先生帮我录了‘道歉声明’，明天会安排播出，到时候，大家才好夸我‘知错能改’……”
“呃，呃，呃……”
岛晓美一副见鬼的样子，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这些东西都是跟谁学的？”
林海摆手道：“你就当是无师自通吧。”
早些时候，林海向滨田提出想法的时候，滨田的反应和大岛晓美差不多。
如何处理与媒体的关系，对每一个艺人来说，都是非常严肃的命题。
一味强硬不行，一味软弱也不行，被踢爆黑料之后，立即痛哭流涕的忏悔，那只是最低级的应对方式。而林海的处理方式，则非常高明，在自己不出面的情况下，既给足了媒体人面子，又趁机扭转了风向。
不出意外，接下来几天，媒体肯定会投桃报李的对林海大唱赞歌。
你说媒体人理解不了林海的意思怎么办？
不存在的。
且不说滨田会主动对外透露口风，单说从事媒体工作的，哪个不是人精？
……
正聊着，又有电话进来。
林海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you来杰尼斯吧！”
没头没尾且带有命令口吻的一句话，听上去非常无礼。
林海打了个激灵，说道：“非常感谢johnny桑的看重，但是我已经有心仪的事务所了。”
对方沉默了少许，说了句“ok，祝你好运。”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johnny？杰尼斯社长？”
大岛晓美问道。
“除了他还能是谁。”
林海坐到沙发上，喝了口水，叹气道：“看来是时候做决定了。”
拒绝了喜老头，暂时来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杰尼斯人才济济，不差林海一个，但是拒绝对方之后，如果仍旧拖着不加入任何事务所，那性质就变了。
说实话，林海宁愿得罪艾回，也不愿得罪喜老头，毕竟这个老家伙的能量太大了，如果他发狠去封杀一个艺人，很少有人能够幸免。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一个事务所，证明自己不是搪塞对方。
……
喜老头的电话就像发令枪，很快，一通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有人直接打给林海，基本都是他的朋友譬如代表horipro的深田恭子，代表tristone的小栗旬，代表lespros的池内博之……
大岛晓美那边也电话不断，其中最大牌的，大约就是代表研音的反町隆史。
大岛晓美一律用林海不在搪塞，之后皱着眉头问林海：“怎么办？”
林海也感到棘手。
拒绝杰尼斯没什么，但是拒绝研音就不同了。
研音社，一向以作风霸道著称，遭到拒绝肯定不会像喜老头那么好说话。
不过……
林海想了想，说道：“你告诉他，就说刚刚知道，我私下答应加入别的事务所了。”
“哎？哪家？”大岛晓美好奇的问道。
“aoi。”林海说出了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
林海向大岛晓美摆手，示意稍后再做解释，而后拨通了电话。
“你好，你是？”
对方没有像普通人那样自报家门，而是谨慎的问了一句。
林海说道：“玉木前辈，我是林海，非常抱歉这么晚了打扰你。”
“啊，是你啊，真是失礼！”
……
玉木宏比林海大两岁，今年四月份出道，在朝日电视台的情感剧《空中情缘》的第21集中饰演了一个小角色，简单来说，就是龙套中的龙套。
《gto》是玉木宏接到的第二部戏，和上次一样，同样是只有一集露脸机会的小角色，因为出场安排的非常靠后，所以除了开机当天外，一直没有在剧组露过脸。
玉木宏和林海只是打过一次招呼，互相通过姓名的程度，交情是半点也无，所以非常奇怪林海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虽然林海尊敬的叫他前辈，但是两人的开局堪称天差地别，事实上就在刚才，玉木宏还看了hey3，对林海还没正式出道就能上电视感到非常羡慕。
客气了两句，玉木宏按捺不住好奇，问道：“林桑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加入aoi，所以想拜托前辈帮我问问事务所的态度。”
“你要加入aoi？为什么？”
玉木宏感到非常惊讶。
在他看来，林海只要透露出想要加入事务所的想法，肯定会引来一群重量级事务所的争抢，怎么也不可能轮到aoi。
aoi有什么？大猫小猫两三只罢了。
面对玉木宏的疑问，林海是这样回答的。
“aoi虽然体量小，但是口碑一直很好，而且据我所知，它很尊重艺人的想法，这是其他大部分事务所无法比拟的……”
听完林海的解释，玉木宏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表示自己一定尽力后，玉木宏挂断电话，接着给经纪人打了过去。
经纪人听他说完，声音直接拔高八度：“什么！！！！”
嘟嘟嘟……
电话断了。
过了几秒钟，经纪人把电话重新打了过来，急切的说道：“把他电话号码给我，快！”
玉木宏报出电话，经纪人说了声“谢谢”，电话再次断了。
玉木宏摇头笑了笑，能够体谅对方急切的心情。至于林海加入事务所之后，是否会抢走属于自己的资源，他倒并不担心，反正他也没什么资源嘛……
第一百零二章 盘根错节的艺能界
aoi目前正处于求贤若渴状态，对方社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表示非常期待林海的加盟，条件什么的都好商量。
电话里不方便谈条件，约定见面详谈，林海挂断电话。
随后，他和大岛晓美一起给之前对他发出邀请的人回电致歉。
道歉电话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
“总算完成了！”
大岛晓美伸了个拦腰，去冰箱拿了罐啤酒，坐回沙发上，美美的喝了一口，问道：“可以说说原因了吧？”
“原因就是我之前打电话时说的那些。”
见大岛晓美露出嫌弃的表情，林海说道：“好吧好吧，你知道aoi的社长是谁吗？”
大岛晓美摇头，她对摇滚之外的领域本身就缺乏关注，别说aoi的社长，就连事务所本身都没听说过。
“葵辉良（葵てるよし）。”
“哎？谁？”
……
葵辉良，本名浅井照善，1955年出生于名古屋市。
浅井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音乐才华，小学六年级时，参加cbc电视台“彩虹舞台no.1”节目，获得分冠军。同样获得分冠军的，还有后来成为日本乐坛常青树，“新御三家”之一的野口五郎。
1972年，当时16岁的浅井在喜多川的盛情邀请下加入了杰尼斯事务所，抵达东京两天后就登台献唱，次年以“葵辉良”的艺名正式出道。
葵辉良是喜老头创立杰尼斯后推出的第二个歌手，第一个就是有着偶像鼻祖之称的乡广美。
喜老头对葵辉良无比喜爱，将其称作“杰尼斯的小儿子”，在其出道时，几乎倾尽所有为其造势。葵辉良也不负众望，出道后表现很不错，然而因为他的父亲一直强烈反对，所以仅仅过了四年就宣布引退。
之后，出于对艺能事业的喜爱，他转而经营起事务所。
……
在日本演艺圈，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但凡离开杰尼斯的艺人，都会遭到喜老头的无情打压。
乡广美作为“开国功臣”，退社后都被逼无奈，不得不远走美国；森且行退出smap后，杰尼斯不但把关于他的影像资料全部剪掉，甚至否认smap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反町隆史退社后，要不是好运傍上研音的大腿，现在恐怕还在模特圈厮混；smap出走风波中，木村拓哉不惜“众叛亲离”，也坚定不移的站到杰尼斯一边；而叛逆如锦户亮，也只敢在喜老头归西之后，才正式宣布退社决定……
然而，葵辉良却是例外。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离开杰尼斯，却没有遭到打压的人。
不仅如此，喜老头简直把他当成了亲儿子，后来为了提携aoi的当家艺人玉木宏，甚至干出过打压自家艺人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同样出身名古屋的玉木宏，在葵辉良眼中，那也是亲儿子一样的存在。
……
听完林海的解释，大岛晓美快晕了。
“所以，你先拒绝了johnny桑，然后绕着弯又跟对方扯上关系？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没有大事务所庇护，想成功有多难？”
林海反问了一句。
大岛晓美不说话了。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可能的问题。
没有背景，演出机会都抢不到，谈何成功？
至于为什么拒绝加入杰尼斯……
林海心想，我说我要“保护菊花”你信吗？
心里想着，嘴上却说：“葵桑和johnny桑毕竟不同，对艺人更宽容，另外，aoi目前缺少知名艺人，也就不存在太多争抢资源的问题。”
这也是实话。
葵辉良的人品，在诸多事务所的社长中都算拔尖的。
当然，林海决定加入aoi，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没说，考虑到解释起来太复杂，他决定暂且不表。
……
次日一早，林海向剧组请假，去机场送任莎莎一行回国。
学生编剧们前些天就完成了工作，剧本已经用邮件发回国内，因为机票问题多留了几天，倒是满足了大家逛逛资本主义花花世界的心愿。
一个多月的接触，大家和林海早已熟的不能再熟，临别颇有些依依不舍。
任莎莎忍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国？”
“看情况吧。”林海说道：“我和陈导通过电话，因为种种原因，出演机会比较渺茫。”
任莎莎听出了林海的潜台词，言外之意，他短期内可能不会回国。
任莎莎掩饰着心底的失落，说道：“反正只是小角色，不让演就不演呗。有机会，还是常回家看看。”
“会的。”
“嗯，那就祝你好运了。”
任莎莎说完，轻轻摆手，拖着行李箱向安检通道走去。
方振东磨磨蹭蹭最后通过安检，和任莎莎并肩前行，小声问道：“心里不舒服？”
“没有。”
“还说没有，你金豆子都快掉下来了。”
方振东的话刚说完，任莎莎的眼泪真的掉了下来。
“哎我说，你别当真啊！”
方振东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他们，连忙说道：“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你叫我怎么跟人解释？女人是水做的？”
任莎莎飞快抹掉眼泪，勉强笑道：“方哥，谢谢你。”
“唉……”方振东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告诉他？”
任莎莎有些惆怅的说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可能的。”
“你这话我
不爱听！”方振东没好气的说道：“你还不如说是因为年龄差太多！”
“也有这方面原因。”
“所以说啊……”
方振东拖长了声音，突然把头探到任莎莎面前，嬉皮笑脸道：“你看咱俩的年龄差的不多，你要不考虑一下？就当响应国家号召，南水北调嘛……”
“去你的！”
任莎莎脸腾地一下红了，啐了一口，快步向前走去。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
方振东吼了一嗓子，见周围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连忙刹住了破锣嗓子，轻声道：“莫回头啊……”
嘴里唱着，他自己却情不自禁的回头看去，然而如织的人潮中，早已看不见林海的身影。
……
林海送完人，马不停蹄的赶往拍摄地。
今天的拍摄地，位于东放学园专门学校，剧中大部分室内场景，都将在这里拍摄。
东放学园的前身是东京放送（tbs）创办的tbs电脑学园，于1979年改制为学校法人东放学园，多年来，为传媒界、音乐界输送了大量优秀人才。
东方学园由四所学校组成，分别是专门学校、电影专门学校、音响专门学校、东京广播学院。其中“专门学校”，以理论学科和灯光照明学科为主，日本大部分灯光师都出自这所学校。
……
灯光师是日剧绕不开的话题。
日本的影视作品，最具特色的，就是对灯光及自然光的应用。单论这一项，和好莱坞相比也毫不逊色，论细腻程度，甚至还要超过一线。
常看日剧的人可能会注意到，日剧的人物，眼睛都很传神。
这其实就是眼神光的应用。
一些偶像明明演技超烂，但是因为眼神光的不同，呈现给观众的形象也截然不同，不懂行的会觉得这个演员演技真好，实际上大部分功劳要归功于灯光师。
当然，这种做法有利也有弊。
好处是大大降低了对演技的要求，艺人只要掌握好走位，背好台词，哪怕情绪把握不到位，也能糊弄过去。
坏处则是阻碍了演员的成长。当一切都被安排的妥妥帖帖，很多演员都自觉或不自觉的失去了自我思考能力，变成了照本宣科的机器人。
……
反町隆史就是如此。
或者说，反町隆史所在的研音社，演技不足的问题尤为严重。
没办法，这个事务所压根不看重艺人的演技或唱功，只要美型就够了。在这个经营思路下，研音挖掘的艺人，主要是模特出身，“型男美女殿堂”的称呼实至名归。
……
林海到的时候，剧组已经开工，正在拍摄的是反町隆史和池内博之的对手戏。
很尴尬，ng好几次，都是反町隆史出了问题。到后来导演嘴上不说，他自己脸上都挂不住了。
林海在旁看了一会儿，觉得反町隆史的最大问题是放不开，或者说，对“扮丑”充满抵触。
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作为艺人的定位就是“帅气”，要他不顾形象的露出夸张表情，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
为了给观众一个适应过程，沙雕程度是逐集递增的，今天这幕戏，显然达到了反町隆史的耐受极限。
今天是中岛悟掌镜，他不像赤羽博资历那么深，重话说不出口，又欠缺调教演员的经验，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叫停拍摄，美其名曰“休息一下”，其实就是让反町隆史自己调整状态。
……
林海趁机上前和大家打招呼。
“你小子可真狡猾！”池内博之揽着林海，开玩笑道：“你故意把自己的戏份改少，是不是为了偷懒？”
嘴上开着玩笑，池内博之打从心底佩服林海。
林海参与了编剧工作，但是他并没有给自己加戏，反而主动删减了一些戏份。原本在“坏学生三人组”中，林海饰演的菊地善人戏份就最少，现在就更少了。反倒是池内博之和宇多田光的戏份充实了很多。
平心而论，修改后的剧情主次分明，更连贯了，但是池内博之自问，换成自己肯定做不到这么大公无私。
演员最希望的是什么？不就是多露脸吗！
……
池内博之的玩笑话，让反町隆史觉得异常刺耳，他觉得对方是在暗讽自己演技烂，是在说和自己搭戏是浪费时间。
反町隆史火气一下上来了，他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的咔吧作响，讽刺道：“没人求你留在这里，你要是嫌累，完全可以回家睡觉嘛！”
“你说什么？”
池内博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即反唇相讥道：“多谢关心，托阁下的福，我才知道演戏是这么辛苦的事情，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以免令您失望……”
别人怕反町隆史，池内博之可不怕他，他的工作重点在电影领域，不像对方，离了电视剧就没法活。
至于反町隆史背后的研音，池内博之同样不怵，他所在的lespros是小事务所没错，但是背后却和杉口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真对上了，还不一定是谁吃亏。
前面说过，日本人骂街的词汇量很少。越是生气，越是客气，池内博之敬语用了一箩筐，嘲讽效果拔群。
反町隆史一时语塞，气急败坏的将矿泉水瓶摔在地上，扭头就走。
“站住！”
片中饰演训导主任的中尾彬喝道。
反町隆史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中尾彬毫不留情的骂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还有你”中尾彬把池内博之也捎上了
，“你那是什么态度？唾面自干的风度在哪里？你们都不是新人了，不知道给后辈做出表率也就罢了，居然像小孩子一样吵架，简直岂有此理！”
两人被骂得狗血喷头，弯腰低头做认罪状，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反町隆史这会儿脑袋也冷静了，心里后悔不迭，嘴里连声说着“非常抱歉”，心里则把池内博之恨死了。
要不是那个混蛋拱火，他又怎么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不愧是训导主任，对晚辈真是关怀有加……你们两个，还不快谢谢训导主任的教诲……”
中岛悟走过来，开玩笑的打起圆场。
中尾彬冲他哼了一声，看在对方是导演的份上，没说难听的话，但也没给好脸色。他对中岛悟同样很不满，这就是个怂货，演员间发生争执时他不敢冒头，和起稀泥倒是毫不含糊。
中岛悟热脸贴了冷屁股，很是尴尬。
林海替中岛悟解围道：“与其说是训导主任，倒不如说是司令官呢……”
“哈哈，说的是呢……”
中岛悟打着哈哈，摆脱了尴尬境地。
然而，林海的救场却把自己搭了进去
中尾彬转过来开始骂他：“还有你，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身为艺人却不思进取，迟到也就罢了，整天就知道兴风作浪……”
林海傻眼了。
……
中尾彬，六十年代作为“日活”的艺人登上电影舞台，曾出演过多部电影，但是大部分都是配角，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哥斯拉系列电影中的“司令官”一角。
别看中尾彬骂起人来大义凛然，其实这老家伙也不是好鸟，他当年是演艺圈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抛妻弃子劈腿艳星池波志乃，更是一直为人不齿。当然，哪怕他的过去不够光彩，哪怕他是万年配角，哪怕他现在是自由身，没有事务所撑腰……
但是，被骂的也只能生受着。
没办法，一来他的资历摆在那里；二来，他“改嫁”池波志乃，为的不就是攀高枝嘛。要知道，池波志乃可是来自日本最赫赫有名的落语世家。
……
中尾彬骂起来刹不住车，最后连几个新人演员也一并骂了进去，说他们演技太差又不思进取……林海低头听着，心想幸好今天没有宇多田光的戏份，不然小心眼的熊光非得郁闷死。
“训导主任”骂了十分钟，最后还是“理事长”赶来，这才把他劝住。
饰演理事长的白川由美比中尾彬年纪更大，虽然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但她是“东宝”艺人，可以说，她才是剧组里最大牌的。
卡住的戏重新开拍。
出人意料的是，大概是受了池内的刺激，反町隆史彻底放开了，表现的和刚才判若两人。
林海蹲在角落里看着，心想这家伙也不是没有演技嘛。
……
“简直莫名其妙！”
中午休息时，池内博之和林海捧着盒饭来到天台上。
两人在天台入口侧面的阴凉处坐下，池内一边扒拉着饭，一边抱怨道：“那个老东西今天吃错药了吧？”
林海提醒道：“你小声点，被人听见了，你以后就死定了。”
“我不是生气他骂我，我是在替你觉得委屈！今天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要骂就让他骂呗，我又不会少块肉。”林海摇头道：“我就是搞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他了？”
“想知道原因嘛？”
反町隆史冒了出来，双手揣兜，倚着墙，居高临下看着两人。
“哼！”
池内博之别过脸不理他。
林海却不想和反町闹翻，好奇的问：“为什么？”
反町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中尾彬同时也是画家，他年轻时曾经去法国留学，那时候认识了和田义彦。据说中尾彬的绘画作品能在国际上获奖，和田义彦帮了不少忙。”
“原来是这样！”
林海恍然大悟。
和田义彦，大家应该还没忘记吧？就是“画家杀人事件”中的那位。
难怪中尾彬会说林海“兴风作浪”，感情是在为和田义彦打抱不平啊。
“谢谢。”
林海诚恳道谢。
池内博之抬头瞟了反町隆史一眼，狐疑道：“你这家伙会这么好心？”
“你想打架吗？”
反町隆史冲池内博之挥了挥拳头，池内蹭了一下站了起来。
林海见状，连忙将两人隔开。
两人别过头不看彼此，他们也没打算真动手，都是艺人，万一破了相，麻烦可就大了。
反町隆史哼了一声，对林海说道：“那个笨蛋倒也没说错，我的确有事想拜托你。”
“前辈请讲。”
“是这样的，你能不能跟导演商量一下，尽量，总之，我要是演的太过，事务所也好，广告商也好，恐怕都不好交代……”
林海听懂了他的意思，问道：“前辈为什么不让经纪人去跟导演沟通呢？”
“你不是参与了编剧工作嘛，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跟导演关系闹僵。”
“这样啊。”
林海想了想，问道：“我想问一下，前辈对自己的定位，究竟是偶像，还是俳优（演员）？”
林海注意到，在他说完之后，反町隆史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林海很快就发现，反町隆史愣神不是因为自己，他的双眼分明在看自己身后。
“怎么了？”
林海刚要回头，就听反町隆史大叫一声“八嘎呀路”，整个人像阵风一般擦肩而过，向林海身后冲了过去！
第一百零四章 李氏太子
林海想打听的人名叫吴汝俊。
要说日娱圈内最成功的华夏人，非吴汝俊莫属。
是不是很奇怪？
不是欧阳霏霏，也不是邓丽，而是一个对许多华夏人来说有些陌生的名字。
简单介绍一下这个人。
吴汝俊，1963年生于金陵，父亲是著名的作曲家、京胡演奏家吴乐常，母亲是著名的京剧老生演员吴凤楼。
吴汝俊受父母熏陶，自幼表现出很高的音乐才华，同时，他还非常具有创新精神，从华夏戏曲学院毕业后仅过了两年，就凭借“京胡轻音乐”获得了文化部的褒奖。
1987年，吴汝俊出演了电视剧《红楼梦》，在剧中饰演蒋玉函一角。就在这一年，他结识了来华旅行的陶山昭子，次年结婚，之后受艾回邀请，做出了赴日发展的决定。
吴汝俊在日本以京胡演奏家和京剧花旦的身份活跃。
京胡方面，他在1996年，完成了京胡音乐史上首张专辑《组曲三国志》，后来也不断探索创新，创作出许多传统与现代交融的优秀作品。2002年更以唯一一个乐器演奏家的身份出现在艾回唱片一年一度的一线音乐人的演唱会a-nation上。
而在戏曲领域，身为日本京剧院院长的他，对于京剧的海外推广立下了汗马功劳。
吴汝俊在日本的知名度不亚于滨崎步、安室奈美惠这样的流行明星，而且他的“粉丝”都是重量级的。
他经常出现在日本议员、贵妇人、商人和名人举行的宴会上，许多名流都是吴汝俊的忠实粉丝，其中就包括鸠山、安倍等首相夫妇。当吴汝俊遭遇《周刊文春》无端指责时，安倍夫人及前首相鸠山还曾专门为其辩解，并向其道歉。
当然，华夏曲艺界对他一直存在非议，认为他太能折腾，是京剧市场浮躁现状的怪胎。
然而……
吴汝俊“大逆不道”的创新，在日本获得了许多年轻粉丝的喜爱；反观国内，喜爱传统戏曲的年轻人却越来越少，这实在令人深思……
……
“你搞错了，吴先生并不是艾回的艺人。”葵辉良笑道：“他也是我们事务所的艺人。”
葵辉良解释一番，原来他除了aoi以外，还开了一家名叫joinus的事务所，两家事务所是关联企业，其中aoi主要负责影视相关事务，而joinus则侧重音乐、演出领域。
吴汝俊，正是joinus的当家艺人。
“原来如此。”
林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不知道吗？不，林海心知肚明。他之所以装傻充愣，只是不想让葵辉良觉得自己加入aoi的目的不纯罢了。
说起来，葵辉良和喜老头之间鲜为人知的暧昧关系，还是吴汝俊告诉林海的。
当然，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
“你找吴先生有什么事吗？”葵辉良问道。而后解释道：“吴先生的日程繁忙，和事务所的联络主要是由他的夫人负责的，如果不是要紧事，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林海答道：“是这样的。我之前和艾回的松浦社长发生了一些误会，我个人倒没什么，但是不想因此影响到朋友的前途。听说吴先生和艾回高层关系不错，所以想拜托他从中说和。”
“你说这件事啊。”葵辉良笑了起来：“你不用解释，事情经过我都清楚。对了，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滨崎步。”林海说完，奇怪的问道：“葵桑也听说了？”
“看起来你还不知道。”葵辉良扭头笑着对大岛晓美说道：“你这个经纪人不够称职啊。”
大岛晓美惭愧道：“是我工作没做到位。”
“哎？怎么回事？”
林海听得一头雾水。
大岛晓美解释道：“昨晚的事今天一早就被曝光了，所以，松浦社长短时间内恐怕没工夫为难你了……”
林海听得一愣，急忙问道：“曝光了？富士电视台怎么敢？”
“不是富士电视台。”大岛晓美摇头道：“好像是工作人员暗中泄密，总之，正式播出时被剪掉的节目片段，被朝日电视台播了出来……”
“这……”林海瞠目结舌道：“两家电视台的高层还不得打起来？”
“谁知道呢，反正电视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这事闹的……
还真是喜闻乐见。
朝日台一直想把富士台从民营台老大的位置上拖下来，会干出这种事也不奇怪，搞不好背地里还上演了精彩的无间道……
不过管他呢，脏水又溅不到林海身上，倒是松浦胜人，呵呵。松浦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艾回的脸面，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艾回的董事会都不会让他好过。更何况“倒松派”一直不满他公款私用的行为，这次若不把他拉下台，怕是不会罢休。
这次可没有天后替他站台了，其他音乐人也不好出面，毕竟涉及“抄袭”这个圈内敏感话题，谁敢主动往跟前凑？
……
回家路上，大岛晓美问林海：“你打听吴汝俊，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嗯。”
林海点头道：“今天和研音的野崎社长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林海把医院里发生的事告诉大岛晓美。
大岛晓美很是无语。
“你可真是……让我说什么好？两天得罪三位社长，放眼整个演艺圈，恐怕也只有你能干出这种事了！”
“不然怎么办，加入研音给他打一辈子苦工？”
林海摇头道：“松浦胜人自顾不暇，johnny桑看在葵桑的面子上不会为难我，唯独野崎研一郎很麻
烦，这家伙性格霸道，背后又有川财团撑腰，我不给自己找个靠山，以后日子恐怕不好过。”
“你为什么不跟葵社长说？”
“研音是1979年成立的，aoi是1980年成立的，从创立时间来看，两家差不多，为什么现在有这么大差距？”
林海自问自答道：“葵桑这个人，人品不错，也有经营头脑，但他性格太软，不喜欢和人争斗，如果和研音对上，最大的可能就是反过来把我卖了。你别看葵桑在松浦的问题上态度那么明确，那是因为他本身就和依田巽走得更近，松浦倒台他是喜闻乐见。研音是家族企业，内部没有权力争斗，所以……”
林海摊手做无奈状。
“这你也知道？”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很多东西都能查到，当然，也要学会辨别真伪。”
“那吴汝俊呢？你那个华夏同胞有那么大能量？”
“他有。”
林海点头道：“他和民主党的党首鸠山由纪夫一家是多年交情。特别是鸠山的夫人，鸠山幸，大概因为以前做过歌舞剧演员，和吴先生很有共同语言，简直称得上迷妹。”
“呃，你说那个吃太阳的夫人？”
大岛晓美的表情怪怪的。
鸠山幸的性格，可以用加强版的傻恭来形容。
她曾不止一次公开表示，称自己曾被外星人绑架，进行了一次太空旅行。在前往金星的途中，因为肚子饿，所以她特意撕下一片太阳吃掉，感觉味道还不错。
这件事后来还被她写进书里，书名叫做《我遇到的那些稀奇事儿》。
大岛晓美觉得这位夫人很不靠谱，但是，用来挡枪倒是足够了，毕竟鸠山家族是日本政界五大家族之一。
“问题是，人家凭什么帮忙？”
“是啊……”
林海叹了口气，说道：“我都觉得麻烦，更何况别人。”
林海不想大岛晓美为这事发愁，岔开话题道：“说起来，吴先生的夫人很了不起呢。她原本是个登山家，嫁给吴先生之后，就转而默默支持丈夫的事业，吴先生每次演出中饮用的水，她都要先尝上一口，不冷不热才递到他的手中；为了保护吴先生的双手，每次外出时，再重的琴箱，她也要亲自提……”
林海说了半天，见大岛晓美毫无反应，于是说道：“抱歉，说了些无聊的事。”
“不，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大岛晓美说着，心里却想，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还知道，她比他大了二十一岁。
……
林海找靠山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夭折了，然而正如诗中所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二天，林海刚到剧组，就被告知有访客。
谁会专门跑到剧组来找自己？
林海一头雾水的来到东放学园二楼一间专门用来接待来宾的办公室，敲过门后走了进去。
屋里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大约三十左右，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林海刚进门，男人就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伸手道：“林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李在。”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林海。”
林海和对方握过手，问道：“李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冒昧的问一句，林先生是韩国人吗？”
“抱歉，我不是。”
林海说完，注意到对方稍稍有些失望。不过这份失望转瞬即逝，对方从兜里掏出一台mpman，问道：“林先生对它不陌生吧？”
“当然。”
林海问道：“你找我，莫非和它有关？”
“正是。”李在说道：“我昨天从电视里看到你有用这款产品，所以专程来见你，希望当面向你表示感谢！”
“你稍等一下……”林海一头雾水的说道：“莫非你是saehan（世韩）公司的推销员？”
“噗嗤！”
后面的女孩忍不住笑了一声，小声用韩语对李在说了句什么。
林海看着那个女孩，发现她长得非常漂亮，也不知道是不是整出来的。注意到对方抬头看自己，林海连忙移开视线。
“抱歉。”李在对林海说道：“是我没说清楚。我不是推销员，我是三星电子市场调研部经理。”
三星电子？
林海脑海中猛地划过一道闪电，回想一下对方的名字，和记忆中的一个人对上了号。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李在，就是韩国三星的太子爷！
他找林海干什么？
“失礼了。”林海问道：“我不是很明白，这个，”林海指了指mpman，“这个不是三星的产品吧？”
李在义正言辞道：“毫无疑问，它是三星的智慧结晶，只是被人无耻的窃取了！”
林海心里吐槽：你就扯淡吧！
林海不仅是音乐人，也是音乐发烧友，对mpman的由来一清二楚。这台mpman-f10，是世界首款mp3播放器，开发者确实曾在三星就职不假，但他向总裁尹钟龙提出产品构想时，不但没有得到重视，反而惨遭裁员，随后到了世韩公司，才将这款产品做了出来。
当然，这个锅也轮不到尹钟龙去背，要知道他当时正被前会长李健熙留下的烂摊子搞得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琢磨什么新产品开发？
嘛，反正是韩国人自己的事，林海才懒得和他理论。
林海示意李在继续。
李在问道：“林先生的mpman是从秋叶原电器街买的吧？”
林海点头道：“是的。”
李在又问：“你怎么评价
这款产品？”
林海毫不犹豫的说道：“存储空间太小，个头太大，音质糟糕，价格又太贵……”
“请稍等一下。”李在尴尬道：“难道没有优点吗？”
林海摇头道：“目前来看，不管是和md相比，还是和walkman相比，它都一无是处。”
“这……”李在更尴尬了，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选择它？”
林海看他憋屈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
正如他所说，这款mp3简直一无是处，体积重量对比md不占优势，容量只有32m，售价却高达69美元，加上又是韩国产品，所以即使在充斥着各种新奇玩意的秋叶原电器街，愿意尝鲜的人也屈指可数。
至于林海为什么要买，是因为泽维尔给他发的是数字音频，林海不想因为刻录而惹人非议，所以才买了mpman。
……
人家好歹是三星的太子爷，特意跑来表示感谢，总不好让人太难堪。
林海醒了醒嗓子，说道：“非要说它的优点，我认为只有一点。”
“什么？”
“未来。”林海拿过mpman，在手里晃了晃：“它所代表的未来。”
“就是这个！”
李在高兴起来，说道：“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哎？”
“是这样的。我昨天上午看过新闻后，特意跑到秋叶原，结果你猜发生了什么？”
李在兴奋的说道：“整条街总共有17家店进了这款产品，总共161个，只用了一个上午，居然全卖光了！而在这之前，只卖出了你那一个！”
“呃……”
林海愈发惊讶，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为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向你表示感谢的原因。”
李在认真的向林海鞠了一躬，说道：“我不是因为产品被卖掉而感谢你，而是感谢你让三星认识到了错误，我们不应该将一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产品拒之门外，真的非常感谢！”
“不必如此，你太客气了。”
林海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同时暗暗叹了口气，不管李在这番举动有多少做秀成分，至少对待工作的态度值得尊敬。
不是谁家的太子爷，都能为了统计一个数字，把秋叶原的商家挨个趟一遍。要知道即使他不这么做，世韩公司也会迫不及待的宣布这个好消息。退一万步说，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属下去做啊！
林海低头看看李在脚上那双变了形的john-lobb，心想他说自己是市场调研部经理，倒不只是掩饰身份。
“你的感谢我收下了。”
林海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该走了。”
“请稍等。”
李在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林先生。”
“叫我林海吧，林，或者海，都可以。”
“好的，林，”李在从善如流道：“我希望你能成为mpman的代言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
林海指着自己鼻子说道：“全日本比我有名的艺人满街都是，就算要请代言人，也应该请木村拓哉吧？”
“我承认木村是很好的选择，不过我个人更看好你。”李在真诚的说道：“你和这款产品一样，更年轻，未来更值得期待。况且你已经证明了，你具有带动销量的能力。”
不愧是首尔大学、庆应大学、哈佛大学接力培养出的高材生，说出话来就是顺耳。
林海笑着点头道：“希望能不辜负你的期待。”
至于为什么是三星而不是世韩，林海压根没问，相信这位太子爷自有主张，绝不至于给他人做嫁衣。
林海从兜里掏出大岛晓美的名片，递给李在，说道：“具体事宜，请和我的经纪人联系。”
李在看了眼名片，认真收好。
“失礼了，剧组还在等我。”
林海向李在点头，转身要走。
“林君！”
还没走到门口，突然听见李在叫他。
林海应了一声，转过身，发现李在的整张脸都皱成了腌黄瓜，至于原因嘛，居然是他的秘书掐的。
这秘书好霸道啊！
林海心里嘀咕着，一脸古怪的看向那个美女。
美女发觉林海在看自己，脸一红，撒开了手。
“咳咳……”
李在咳嗽一声，尴尬的指着美女说道：“我的助理很喜欢你的歌，想跟你要个签名。”
“我的荣幸。”
林海走到美女面前，微笑着说道：“非常高兴你喜欢我的歌，签名当然没有问题。”
美女红着脸，从背包里拿出签名板。
林海掏出随身携带的签字笔，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签名，写的不好请别介意。”
“真的吗？”
美女眼睛一亮，说道：“可以的话，请写上‘给我的第一个歌迷’！”
这还是她第一次大声说话，日语发音标准，声音也很好听。
“没问题。”
林海满足了她的心愿，写到最后，笔顿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
美女刚开口，李在抢先道：“李馨予！”
李在任凭美女用高跟鞋的鞋跟戳着脚背，面不改色的说着具体是哪个“馨”哪个“予”。
林海装作对两人的亲密互动全无察觉，面带微笑的完成签名，将它递给了嘴巴撅的老高的“李馨予”，没有和这个拿走自己第一次的女人过多交流，再次致歉，随即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