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少林（二）
和尚能不能吃鸡蛋这个若云早有耳闻，但是眼下释延觉跟那小和尚齐齐出手却仅仅是因为一个鸡蛋！
小和尚原地跳起的时候就如同裹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冲向了释延觉包括阳光、空气、风……
所以整个天地在一瞬间明灭了一下，如眼睛眨了一下。
反观释延觉则是原地站着不动，一手捏着鸡蛋一手缓缓放在腹下，同时虚捏了一个印决。自其身后便瞬间涌现出了绚烂多彩的光线如烟花一般托住了小和尚恰逢其会的一拳。
小和尚原地扭拳错开释延觉手掌，直冲向释延觉胸口。
释延觉呵呵而笑，身形骤然向后飘去，小和尚不依不舍，紧随其上。
释延觉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捏着一道印决，伸手作拈花状拈花一笑。
原本因为小和尚出招的天地明灭瞬间出现光华万千，浑如雨后彩虹却又绝对要比雨后的彩虹更为瑰丽。
而小和尚在见了释延觉这一招“拈花一笑”之后竟然瞬间向后倒卷而回。
若云正在奇怪，却发现原本向后退的释延觉改为向前冲，手里捏的印决已然成了抓向小和尚。
小和尚目中显出不忿，却不敢硬接着一招。眼看着小和尚就要给大和尚释延觉给擒住了。
张半寥这个时候似才将碗里的水喝完，哈哈一笑，蓦然伸出一手向前拦住了释延觉。
小和尚倒卷落地。
但是张半寥伸出的一手在拦向释延觉的时候却分明没有就此结束。
若云只见到张半寥伸出去的手在拦住了释延觉的拈花一笑之后，两人之间。两手指尖不断吞吐光华。
光华交汇处犹如花蕊初绽，再向外处直如盛开的炼化花瓣。
而张半寥与释延觉两人居于交汇处的中心，在光华映衬下宛如魔神。
若云不明就里，愣愣看着两人。
小和尚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而若云体内的小云在此时竟然主动出现在当场，看着两人指尖绽放的光华之后目露惊容。
小和尚见到小云出现之后竟然只是拿眼睛瞥了一眼，似一点也不意外这倒是让若云着实惊讶了一番。
张半寥一手托碗，一手对着释延觉点去。
而释延觉也是一手捏着鸡蛋，另外一手与张半寥对敌。
两人这一击都没有占据对方什么便宜。
若云有些奇怪：他们不过是为了一个鸡蛋，如何就要如此大动干戈？
“大和尚，还不撒手？”张半寥淡淡笑道。
释延觉笑着摇头：“我只要松手了岂不是意味着要比你不如了，不好不好！”
若云诧异，听释延觉的意思哪里还有一丝得道高僧的模样，简直如市井的泼皮无赖一般要跟人逞凶斗狠。
张半寥闻言也不恼，将另外一只拖住碗的手向前伸出，径直将碗抛在天上。
若云下意识地看向张半寥，心想张半寥要两手对阵了。
只是瞬间若云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了。
被张半寥跑出去的那只粗碗竟然没有跌落下来，而是碗口向下，碗底向上的倒扣着悬浮在空中。
霞光自碗口之中涌现，如另外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入口。
若云猛然反应过来这碗看得似乎有些熟悉，他努力回想为何自己会有这样想法。
而在这时释延觉也松开了另外一只捏着鸡蛋的手，自下而上搂了个半圆对着天上一甩衣袖，喝了一声：“袖里乾坤！”
张半寥撇嘴：“大和尚，袖里乾坤是道家法门，你这一招使出可算是背了佛门了！”
大和尚不为所动：“我佛亦有袖里袈裟一招，只不过贫僧更喜欢这‘乾坤’之说而已。”
张半寥显然不屑，一指点向释延觉袖口，道了一声“破”！
释延觉鼓胀如气球的刨袖在此时竟然如气球破了一个口子，瞬间“噗噗噗”地开始漏气变得干瘪。
但是释延觉毫不在意，仍然是光着一条手臂抓向张半寥。
让若云不禁动容的是那条光着的胳膊竟然搅动周围的气流齐齐裹向张半寥。
张半寥不为所动，提高了音量喝了一声：“大和尚！”
若云奇怪张半寥为何此时不出招惊呼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站在他身边的小和尚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恰恰在张半寥喝了这一声的时候出现在了大和尚身旁。
出现在大和尚身旁的小和尚面上露出夸张至极的狂喜之色，整个人嘴巴咧到耳根处，同时张开大口对着那枚鸡蛋一口咬下！
几乎在这一瞬间若云生出一种错觉，哪怕此时站在小和尚跟前的是个人，他也能一口吞下去！
大和尚释延觉此时方才察觉，着忙之中想要掣肘阻止小和尚，却被这个时候揉身而上的张半寥给拖住了。
若云不明就里，不知道张半寥为何要帮这个小和尚。
而小和尚在得手之后犹自不满，空中转身一个鞭腿直接抽在了释延觉的屁股之上！
“啪！”
也不知道究竟释延觉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径直跌落在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这……”若云震惊且疑惑，“这倒地是怎么回事？”
“服不服？大和尚？”小和尚得意洋洋，倒也没有痛下杀手，只是站在释延觉面前两手叉腰，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没想到大和尚竟然不恼，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两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淡定自若说道：“这有什么好服的，你们以二敌一，贫僧便是输了也没什么说不得的。”
小和尚明显恼了：“你放屁！刚才你与他打斗的时候我可没出手。我只是在蓄势待发，而后一击将你击败，你有什么不服的？”
释延觉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自说你的，我却是不服！”
小和尚怒目圆睁：“你就不怕小爷我恼起来一口吃了你！”
若云诧异，不明白这小和尚先前还自称“小僧”来着，如何现在就自称了“小爷”。心里暗道“妖族毕竟是妖族，果然野性难驯”。
只是若云这般想着，小和尚没缘由地猛然瞪向若云，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若云猛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蹬蹬蹬”向后退去。
但是奇怪得紧，小和尚虽对他面露凶相，却没有真个动手，且若云也没有感受到丝毫杀意。
甚至于连小云看到了小和尚的神情之后都没有动手的意思。
张半寥这个时候笑着说道：“小家伙，你要是吃了他的话我保你今天就得给这大和尚当坐骑！”
“坐骑？”若云意外地看向小和尚。
小和尚似被张半寥这句话瞬间激怒，恨恨说道：“呸！痴心妄想，就这贼秃也配让我驮乘！”
释延觉面色不变：“张兄说笑了，我何曾想要谛听做我的坐骑了？”
“谛听！”若云猛然一惊，不可思议地看向小和尚，“竟然是谛听！”
传闻中谛听乃是地藏菩萨的坐骑，传言谛听若是伏在地下，一霎时便能将天下间的山川社稷，洞天福地之间，嬴虫、麟虫、毛虫、羽虫、昆虫、天仙、地仙、人仙、神仙等等尽数洞察，明辨善恶。
在《西游记》里面真假美猴王一节也说到了谛听明辨真假的事。
而作为地藏菩萨的坐骑，谛听也会生生世世追随地藏菩萨的毕竟地藏菩萨曾经发下过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是以地藏始终是菩萨，而非“佛祖”。
若云从未想过自己能够亲眼见到一只谛听，且无论它是不是地藏菩萨的那一只。光是它是谛听就足够让人震撼了。
若小和尚是谛听，那么大和尚释延觉想要将之收服为自己的坐骑也就很好理解了不仅好理解，也很可信。
毕竟谛听一直追随地藏菩萨，潜移默化的它肯定要掌握不少地藏菩萨的佛经至理。
大和尚释延觉如能获得谛听认可，获得地藏菩萨的佛理，对于他的修为来说势必会更进一层。
可谛听传闻之中只认地藏，又怎会甘心供释延觉驱使。
而小和尚这边在听到释延觉如此说之后竟然点了点头：“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小爷我只认地藏，不识其他。你莫要以佛门压我！”
释延觉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
若云下意识地看向张半寥，面有征询。
张半寥笑着把手一招，那粗碗径直飞回落在他手里。张半寥把手一翻，那碗顺间消失不见。
“这是……”若云此时离得近，恍然反应过来这碗正是之前张半寥布局困住翡翠湖黑龙的那只碗，难怪若云见着觉得熟悉。
“张先生！”小云招呼了一声。
张半寥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释延觉说道：“怎么，大和尚，还要介绍吗？”
释延觉犹自用力拍自己身上的脚印也不知道小和尚如何做到，看上去明明是干土脚印，却不知为何释延觉始终无法将之掸去。
释延觉轻轻摇头：“不必，都认识了！”
“什么！”小和尚断喝一声，“你都认识了我还不认识呢？你不把我放在眼里？”、
“阿弥陀佛，贫僧的错！”释延觉口诵佛号，“这位张半寥你已经认识的。这位是风若云，身上奇异之处想必你已经知道的。”
小和尚不置可否，而是面带奇异的看向小云。
而大和尚释延觉则是在介绍小云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这位是风若云的朋友！”
小和尚疑惑地看向大和尚：“没了？”
“没了！”大和尚十分干脆。
小和尚仔细看了看大和尚，似在确认什么。大和尚面上不动声色，自顾自继续掸土。
小和尚面色凝重，歪着头竖着耳朵朝向小云，似在确认什么。
小云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神色淡然地看向小和尚。
张半寥神色如常，没有任何表示。
小和尚看着张半寥疑惑问道：“张先生，你知道他的情况吗？”
张半寥正要说着什么，小云忽然开口：“不必如此麻烦，我自己介绍！”
小云这一句说出来之后，张半寥跟释延觉面上皆是意外神色，看着小云面露期待。
“若云！”小云看向若云。
“怎么了？”若云疑惑。
小云随即伸手拉住若云的手，低低说了一声：“放松身心，敞开心神！”
若云依言照做，随即瞬间察觉到小云元神浩浩荡荡如潮水一般将自己淹没……
而外界的张半寥在察觉到小云跟若云身上气势变化之后，面色瞬间一变。他看了看释延觉，发现释延觉冲他点了点头。
张半寥跟着点头，一手点向空中，喝了一声“封”！
释延觉随即也盘下坐下，口中轻诵佛号。
小和尚原地不动，面上露出奇异之色。
而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是天地之间原本晴空万里，此时竟如同蒙了一层纱一样。在整个天空中一轮与天上的太阳明显有不同的红日冉冉升起！
小和尚面上露出震惊之色：“这是……这是……”
他话音未落，天上的太阳居于天空中央，在太阳中央隐约出现了三只鸟爪由远及近地出现。
“大金乌！”小和尚死死看着太阳中出现的三足金乌，目中满是不可思议。
但是小云带给他的震撼显然还未结束，随着大金乌的出现之后，天上的太阳陡然再次明亮了几分，似要将整个天空的阴霾给扫除干净。
这个时候旁边的张半寥与大和尚纷纷抬眼看向太阳，目中露出思索之色。
独独小和尚死死盯着太阳，不去看其他。
天上的太阳散发光芒到了极致之后似再也不能强上几分，但是天空的阴霾还在。
太阳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变化在太阳之后出现了重影！
这重影出现之初尚不明显，远远看上去就好像这太阳的轮廓变得厚重了。但是很快这轮廓就被两道圆所取代两轮太阳出现在天空，发出的光芒却是一份！
而且自太阳光芒中飞出的大金乌也是在两道太阳之中，不偏不倚。
张半寥神色自若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
释延觉面色震撼尽管在此之前他就听张半寥说过了，但是亲眼见证之下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独独是小和尚原地站定，失魂落魄一般，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697章 白狗
小和尚说的地藏在过去让张半寥跟释延觉十分疑惑。但是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地藏在过去，而是到了上古，或者说是更早的时候。
如此一来的话小和尚自然是找不到的了。
“那你为何不去过去找他？”张半寥终于开口询问。
小和尚摇头：“我找不到。”
“嗯？”张半寥皱眉。
小和尚却是面容苦涩：“我真的找不到。我只知道我每次快要找到他的时候他便会再次消失。就好像离一个人明明很近了却又在忽然之间转瞬消失。”
张半寥皱眉疑惑，看向释延觉。
释延觉沉吟半晌才说道：“此事十分古怪，或许与若云他们……”
释延觉没有说完，但是张半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云便是从上古时期而来，如果能让小云回到上古时期，那么自然也有可能找到地藏或者是有他的踪迹。
只是地藏为何要离开地府？
这个问题刚一抛出之后小和尚不由得面色再变：“他……”显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怎么了？”张半寥追问。
小和尚还未说话，释延觉却替小和尚解释起来：“地藏或许是去找成佛的契机去了。”
“成佛？”张半寥皱眉喝问，“地藏不是发下宏愿，说什么‘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吗？怎么会离开地狱？”
“呵呵。”释延觉讥讽说道，“能创出婆娑佛界这样肮脏地方的佛，你觉得他说得话有几分可信度？或者……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不是地藏自己的宏愿，而是佛陀给他下的禁制呢？”
“禁制？”张半寥疑惑。
释延觉点了点头：“正如古籍上所说‘画地为牢’一般，正是如此。”
“释兄你的意思是那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不是地藏宏愿，而是佛祖给他的一个命令？”
释延觉点头：“连地藏所守的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地狱，而是红尘业火。那么这句话本身的真实性其实也就无从信起了。所以现在即便我们说真的有这么一句话，也未必就是从地藏嘴里说出来的。毕竟一个舍了地府的人，你觉得会真的去渡化世人吗？”
说着，释延觉看向了小和尚：“你说呢？”
小和尚满脸不可思议，虽什么也没说，但是面上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半寥心底诧异，隐约想到了地藏在地府兢兢业业守着红尘业火，却被其所累的场景这便如同日夜看守最穷凶极恶的犯人，结果日积月累之下也被犯人的气息侵染，自己变得暴怒无常起来。
试问自己若是地藏，未必不从地府出来如此说来的话，地藏似乎与佛陀有那么几分不同？
但是作为他身边的伴生之兽的谛听如此笃信佛陀良善，地藏会弃佛？
一时之间张半寥想不清楚，只得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件事，而是问释延觉：“释兄，那他……”
小和尚跟着也看向释延觉，因为张半寥问得就是关于他的去留。
释延觉把手一挥，一道红光洒向小和尚，空中化作一个圆形枷锁，径直扣在了小和尚的脖颈之上。
张半寥一瞬间便感觉到自己先前下的所有禁制在一瞬间消失，面色不由骇然。
小和尚先是察觉到自己体内所有禁制尽数消失，但是转瞬又察觉到另外一道禁制死死困住自己，似顷刻之间便可决定自己生死，面上骇然之色更甚。
“我之所以留着你是想着将来去寻地藏的时候你能派上用场。你在此之前可不要再出什么变故，否则……”释延觉微微一笑，小和尚马上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阵火热的灼烧之感。
只是一瞬，小和尚立马感受到了生死危机业火！
释延觉没有及时撤去业火之力，小和尚急切喝道：“你所说的话我自当遵守！”
“好！”释延觉一甩手，业火之力随即消失，小和尚也在原地化作一只足比寻常狼狗还要大上一圈的硕大白狗。只是这白狗脖颈之处有一圈火红的项圈一样的东西，煞是显眼。
释延觉道了一声：“个头太大了，容易吓着别人！”
在他话音未落时那白狗又跟着变小，直到有寻常八哥犬一般大小才停下来。
张半寥看着化作本体的谛听模样，略微诧异：“原来这谛听本体当真是一只大白狗！”
化作本体的谛听此时似也有了狗的脾性，竟然当真咧嘴冲张半寥狂叫。
张半寥微微一愣，随即摇头笑道：“若不是陆吾躯身被毁你们倒是般配，他的形象却是一只黑猫。”
释延觉跟着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张半寥随即问道：“那释兄，关于云道友的事……”张半寥终于问到主题。
释延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也很好奇云道友究竟是如何从上古时期来到现世的。”
张半寥面色一喜：“如此甚好！”
若云原本还在担心释延觉，却不料张半寥忽然给他电话说释延觉已经来到肥城。
若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是期待之意也跟着升了起来释延觉此次再来肥城，势必是带着什么决定来的了。
果不其然，他跟小云在张半寥处见到释延觉时已经见到释延觉不再是佛门装束，而是变成了一身对襟大褂的古时装束。
许是释延觉出尘气息仍旧未改，这一身古装在他身上竟不显丝毫别扭。
但是不知道为何，原本释延觉身上的那种佛门至圣气息此刻也已经若有若无，取而代之的是与张半寥渐渐趋于相同的气息。
不待若云开口相问，张半寥跟释延觉却是相视一笑。
张半寥率先开口：“怎么样，释兄？”
释延觉点了点头：“看来他们二人一体名运相连委实玄妙。云道友此番因祸得福，若云小友竟然也跟着获益了。”
“嗯？”若云诧异看向二人，然后才看向身旁一直不说话的小云。
养伤一来一直很少出现的小云此时对若云报以微笑，随即点头看向释延觉：“只怕大师的收获比我更大些！”
释延觉并不否认：“侥幸而已。”
小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大师此番下了决心了的？”
释延觉点头。
小云笑道：“多谢！”
释延觉摇头微笑：“不必，此番也是我自愿之事。而且实不相瞒，能助云道友回到上古，于我来说也会收获良多。”
小云点点头：“那更要谢谢大师了。”
释延觉摆摆手：“不必在叫我大师，我如今已经不再奉佛……”
小云看了看释延觉，并无异色：“恭喜！”
释延觉云淡风轻：“挣脱心底樊笼枷锁，尽去我心尘垢。”
若云心底诧异，不知释延觉打的什么机锋，但是他也听出来了，释延觉这是不再信奉佛门了换而言之，他不再是和尚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若云笑着问道。
释延觉看了一眼张半寥，微微一笑：“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叔叔就可以了。”
“啊？”若云诧异，看了看张半寥，又看看释延觉，怎么也要比张半寥看上去年纪大一些的，难道？
张半寥随即笑骂道：“滚开，你比我大那么多，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叫你叔叔的？”
释延觉老神在在：“我心里年龄要比你轻许多的！”
“我呸！”张半寥歪着眼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此时还不如和尚时看着顺眼呢？说起谎来没羞没臊的，是不是将几十年没扯的谎要从这一刻补回来了？”
若云哂然而笑，小云也跟着笑了起来还俗了的释延觉竟如年轻人一般“可爱”。
释延觉摇摇头说道：“行了，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你爱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吧。”
若云忍住笑意，终究是没能跟释延觉一般候着脸皮叫他一声“叔叔”，而是叫他一声“大伯”。
待得若云叫了他大伯之后，释延觉这才笑着说道：“俗世有长辈给晚辈礼物的做法，我也送你个礼物吧。”
“嗯？”张半寥疑惑看向释延觉。
若云跟小云也齐齐看向释延觉，不知道他要送什么礼物。
释延觉哈哈一笑，伸手在袖筒里摸索了一番，而后伸手摊开，在其手心出现一只莹白可爱的小狗来小狗脖颈处可见一圈红色丝线状的毛发。
只是，这小狗也太小了吧。
若云疑惑看向释延觉。
小云却是微微一愣。
释延觉嘿嘿一笑，把那小狗向地上一扔，浑不在意。
若云正要伸手接住，却见到那小白狗掉在地上之后就地一滚，马上变得如同寻常八哥犬一样大小，再次一滚已经变成了大狼狗一般大小。
若云“啊”了一声。
释延觉这才满意地冲小白狗摆了摆手。
小白狗这才停下变化，成为大狼狗一样大小若云已经看得清楚在它脖颈处有一圈火红色的项圈一样的毛发。
小云若有所思。
“怎么样，小子？”释延觉笑着问道。
若云微微愣住，脱口而出：“这狗有点大了吧，要是能有八哥犬那么大舅好了。”
释延觉闻言哈哈一笑，只是冲白狗喝了一声：“你听到了？”
白狗竟然当真再次缩小，成为八哥犬一样大小才停下。
若云愣住：“这是……”
他如何不明白这狗乃是妖类，但是一下又想不到是什么妖类。他下意识地看向张半寥。
张半寥嘿嘿一笑：“小和尚……”
若云马上睁大眼睛，想到了之前在少林见到的小和尚。
“白狗！”若云脱口而出，“它真的是一只大白狗！”
被若云叫做“白狗”的谛听此时竟真的冲若云大吼大叫起来。
若云瞬间乐了：“还真的跟八哥犬一样，就喜欢冲人大吼大叫啊。”
“呶，可不是！”释延觉在旁呵呵笑道。
小云忽然开口：“这狗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祸害吧？”
若云闻言忽然也紧张起来，下意识看向张半寥跟释延觉。
释延觉哈哈大笑，摇头说道：“不会，云道友大可放心。”
小云将信将疑，张半寥出言解释：“释兄在其身上下了业火之力的禁锢，但凡他有异心便会有所察，到时候吃苦头的只会是它。”
若云随即看向白狗脖颈上的一圈红毛，下意识问道：“这便是禁制了？”
张半寥点了点头。
小云面色稍缓，冲释延觉点头。
若云这才来到小白狗跟前伸手试探性地伸向小白狗，发现小白狗只是冲他吼叫，当真没有咬他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
释延觉这个时候适时补充一句：“我原本是想着将它给收拾好才送给你的。但是想到之前你跟云道友在她手底下吃了那么多苦头，也就没有越俎代庖地代劳了。相信你会有耐心收拾它的，对不对？”
若云下意识回了一句：“那是自然。”
小云闻言也嘿嘿一笑：“这你就放心吧。”
小白狗先前还在冲若云吼叫，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是在听到释延觉说完这句话之后马上停止吼叫，而是原地后撤，作出向前撕咬姿势，同时发出低沉的“呜呜”之声，显然是在警告若云。
释延觉眼睛眯起，正要发作。
若云看着小白狗如此模样，再次想起了之前他跟小云被它扯入什么婆娑佛界的凄惨境遇，忍不住抬脚对着小白狗就是一下，直接将小白狗踹到了一边！
“你大爷的！婆娑佛界力那么多生灵性命便给你们这样的东西残杀，老子如今不弄死你就算了，你如今还敢逞凶？”
白狗面相凶恶，张口就要咬去。
小云正要出手，释延觉跟张半寥却无动于衷。
只见红光一闪，白狗“嗷呜”一声痛苦哀嚎，径直在地上打滚挣扎，显然十分痛苦。
小云一愣，看向释延觉。
释延觉冷笑道：“它只要再跟逞凶，业火之力自当触发。”
小云诧异。
张半寥继续解释道：“而且这业火对着谛听最大的束缚不在于此，而是即便他没有付诸行动，只是心内动了邪念，业火也会发作恰如此时它明明动不了手，但是业火却迟迟不灭，甚至隐约有蒸腾变大之势，这说明它心底动了杀心了。呵呵，杀心邪念越重，业火之力越强。怪不得佛陀惧怕红尘业火，如今真的是见识了！”
若云闻言看向白狗，发现它此时已经在地上放弃挣扎了，眼神也由最初的凶相变成了哀求……
第698章 少林（三）
关于命运，每个人看法也都不一样。
如张半寥所学驳杂者本质上还是近道，相信冥冥之中命运早定。但偏偏他又有了火龙之魂，是以所作所为又有离经叛道之嫌。
如吴戮尘，本质上一直在与命运作斗争，始终不信命，始终想要为自己、吴家博取什么。
如释延觉参悟佛法，向往往生。
又如玄心领悟佛禅义理，在死中超脱，在超脱中心生。
芸芸众生，不知凡几。
然而无论他们是谁，始终都认为一人一命，无人可与他人在命运上有一模一样的轨迹。可在见了小云与若云显化的命运之星时，在场的张半寥与释延觉皆震惊了。
张半寥其实倒还好，之前已经见过一次，这一次的震撼尚在接受范围之内。
但是释延觉就不同了。饶是得道高僧，他也从未见过，甚至于连听都没听过有两个人竟然可以命运共享或者说两个人的命运是一模一样的！
两轮红日左右陈列于天空之上，中间一只三足金乌昂首挺胸矗立在空中，一道道金光不断从三者之上照射而出直看上去便如同三个小太阳！
“这是……”释延觉激动喝道，“我从中可见大日如来！”
张半寥诧异看向释延觉，倒没有因为他说得这话而有所意外。坦白说他看到的三日挂空之后的感悟也有，却绝非是什么大日如来。
张半寥费僧非道，是故看到三日景象之后自然是另外一番感悟。
他下意识地看向小和尚作为地藏菩萨的坐骑，它看到的又会是什么？
似为了验证张半寥的猜想，小和尚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三日耀空之后，口中不断喃喃：“往生极乐，以无上年纯性证无上存在……无上无我，无尘无垢。灵台清明，方能参透万物……”
小和尚说得东西看上去杂乱无序，但是于张半寥来说却是另外一种感受。
张半寥心内掀起大浪：“这小和尚若果真是地藏的坐骑，为何会孤身在此？若说他不是，可无意之中说出的竟是佛经地藏王里面的要典。寻常人根本就不知晓有这么一篇佛典……”
张半寥犹自出神，这边小云跟若云的双日耀空奇景已然接近尾声。
两轮红日缓缓合二为一，大金乌也径直飞回红日之内自始至终天空的阴霾都未曾完全消散。
小云睁开眼睛看了看若云，神色有些疲惫，而后松了手左右感受了一下，这才看向张半寥跟释延觉说道：“多谢！”
张半寥摇头：“你我无需客气！”
释延觉也站起身来口诵佛号，说道：“施主无需客气，贫僧有生之年能见如此奇景，已是万千造化之中抓住了其中要害之处。感谢施主犹自不及，那里还敢承施主的谢。”
小云闻言再次抱拳：“多谢大师！”
释延觉起身之后看向小和尚：“你以为如何？”
小和尚此时已经恢复常态，冷哼一声：“你在套我的话？”
释延觉摇头苦笑：“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与你共同探讨一下佛理感悟。”
小和尚哼了一声：“大和尚奸猾无比，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若云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左右看了一下，想了想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起身说道：“小云，大伯！”
张半寥摆了摆手。
若云疑惑看向张半寥，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张半寥却没有与他解释，而是看向释延觉与小和尚：“两位以为如何？”
释延觉闻言沉吟，半晌才说道：“贫僧实在难以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奇异之人，两人命运看似纠葛在一起，实际上却远比看上去的更甚。看情形当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半寥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云道友跟我这个侄子两人的命运共享，实在是有说不出的神奇诡异之处。倘若两人有足够时间，当能登临绝顶，领略我等未曾见过的风景。只是……”张半寥沉吟不决，没有继续说完。
小云看向张半寥：“张先生但说无妨，此间没有外人。”
张半寥目中露出异色，点头继续：“但是云道友有厉害至极的对头，这对头可撕裂空间直达跟前，这对云道友来说实在是威胁。而且你与若云共享命运，也就意味着你那对头一旦想到了对付若云的法子也就等于直接遏制住了你的命运。毕竟针对你的话难度要大上许多。但是若是针对若云的话却要有无尽可能！”
若云闻言一震，张半寥这是一语点中两人的根脚处了，倘使……
若云下意识地看向了小和尚。
小和尚眼睛眯起，愤愤说道：“臭小子，你看我做什么？我像是那样卑鄙小人吗？”
若云诧异愣住，随即想当然地想到了刚才小和尚跟张半寥两人联手对付大和尚的事，似乎小和尚刚才的手段就不怎么光彩。
若云还未想罢，却察觉到小和尚面色难看，显然是又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了。
不过小和尚终究没有发作，只是脸色不悦地再哼一声。
张半寥左右见到几人无话，继续说道：“所以我此次来少林也是想与大师商量，看能否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到云道友。”
若云闻言心内一阵激动：“大伯！”
张半寥摆了摆手：“我这也是为了自己！”
“嗯？”若云奇怪。
不过小云似毫不奇怪，只是看向释延觉：“那大师的意思是……”
释延觉沉吟不语。
小和尚却是冷笑一声：“怎么，大和尚，你怕了？”
释延觉仍然没有吭声。
若云暗自皱眉，不知道为何释延觉会如此反应。
小云也不着急，淡然站在原地，什么也不说。
张半寥叹了一口气，自顾看天。
倒是小和尚这时似十分无聊，一蹦三跳来到若云跟前，左右端详若云，似要从若云身上看出点什么。
若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他：“你，你看我做什么？”
小和尚笑嘻嘻说道：“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若云有心反驳他几句，却再次想到了刚才这小和尚嘴巴咧到耳朵根后面的情形，只怕一个不慎将他惹恼，自己当真要被吞了。
小和尚先是一愣，随即恼怒喝道：“老子又不是食人狂魔，你这么怕老子做什么？”
若云一愣，不意小和尚这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但是在看到小和尚发怒的样子，他又有些后怕起来。
小和尚怒道：“老子不过是吃了一个鸡蛋而已，你就吓成这样！你们人族哪个每天不吃许多鸡蛋，偏我就吃不得？”
若云一愣，马上带着歉然目光看向小和尚。
小和尚面色这才好看一些，冷声说道：“再说了，这院子里又没有公鸡，便是生下了再多的鸡蛋也无法孵出小鸡，老子也不算杀生！”
“嗯？”若云哭笑不得，“那释大师他养这些小鸡做什么？”
“做什么？”小和尚嘿嘿笑道，“这大和尚心里奸猾得很，每次自己吃鸡蛋被我瞅见了就说是我偷吃的，嘿嘿！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全然是自欺欺人的假话！”
若云诧异地看向释延觉，却发现释延觉一脸淡然，似乎对于小和尚说得不屑一顾。
小和尚愤愤说道：“你看他装得一副无辜样子，这鸡蛋他可没少吃！”
若云诧异无比，没想到此刻的小和尚竟然如此碎碎念。
“你可能不知道吧，他想着的是自己养几只鸡鸭在这里参禅。嘿嘿，却没想到这几只鸡鸭全是母的，便是生出了蛋也无法造就新的生命。大和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参禅？”
若云下意识地看向释延觉，发现释延觉仍旧一脸淡然。
好奇让若云忘记了张半寥跟小云还在等释延觉做决定，他直接问道：“是啊，大师，没有公鸡这些鸡蛋如何才能成为小鸡，如何才能成为生命呢？”
出人意料的是张半寥竟然露出奇异微笑地看着释延觉，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释延觉深吸一口气，仍旧不吭声。
小和尚自顾自说道：“大和尚听佛说禅，一切湿、卵、胎、化、羽皆为有形之相，于佛来说皆为虚妄。所以佛经里说得是勘破虚妄，直视本源，如此方能参透佛理，获得极乐。嘿嘿，他不知道的是佛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执着于有形无形，其实也是虚妄……”
小和尚说得云里雾里，若云听得更是云山雾罩。
张半寥却恰逢其会地说了一句：“说得好！”
小和尚难得露出小脸冲张半寥一点头，继续说道：“可佛也说过，有形无形之间本无界定，一切自在我心。参禅悟佛到了的时候我即是佛，执着虚妄不可挣脱之时，佛即是我。母鸡能生出鸡蛋是有形，生命孕育在鸡蛋内却是无形，为何？”
小和尚看上去是自己问自己，但是若云却恰逢其会地插嘴说道：“鸡蛋未孵化成小鸡之前算不上是生命。”
小和尚面露赞叹地看了若云一眼，随即笑道：“这只是其一。于佛来说从有中看到无痕容易，无非是类似你们人族所说‘福祸相倚’的道理差不多。但是从无中看到有却是极难。大和尚想试着从鸡蛋中参透‘有’的东西，出发点没有错。可惜用错了地方！”
这时释延觉竟然出声问道：“错在哪里？”
小和尚摇头笑道：“还错在哪里，说你蠢笨一点也不差！这小子刚才不说了么，没有公鸡你怎么让鸡蛋变成小鸡？换而言之，无形有形难道真的没有界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一点还用得着你去参悟？”
大和尚闻言皱眉，久久不语。
小和尚却是微微一笑，继续看着迷惑不解的若云说道：“大和尚刚才跟张先生对招出了一记什么招你还记得吗？”
若云马上反应过来：“袖里乾坤！”
小和尚嗤笑一声：“袍袖里可装乾坤，这些个后生晚辈本事没有多少，口气倒是真的不小！”
若云愣住，不知道小和尚为何又东拉西扯地扯到了这里。
小和尚继续说道：“袖里乾坤大，虚实有无间。佛说一叶菩提，一花世界。说得口气大，包含的东西却小。菩提也罢，花叶也罢，说得无非都是表面上包含的内里的东西罢了。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大和尚？”
小和尚最后虽是问得释延觉，但是任谁也听出了小和尚的嘲弄与教训的口气。
想到刚才小和尚跟释延觉还在动手，若云心里马上惊叫：“糟了！”
小和尚到底想说什么若云没听明白，但是他却感觉到眼下释延觉应该备受煎熬因为眼下他在听了小和尚的话之后面上竟然不断变化，再难保持先前的淡然。
若云诧异无比：“这到底是怎么了……”
许久未出声的张半寥此时开口说道：“怎么，释兄，你到此刻还未明白？”
大和尚愣在当场，神情严肃，似在努力做着什么决定。
小和尚半晌才说了三个字：“迈出去！”
大和尚面色挣扎，看着小和尚露出痛苦之色。
若云更觉奇怪：“这是……”
张半寥摆了摆手，示意若云不用多问。
若云只得按着性子不去问，转而看向小云。
小云神情淡然传音给他：“静观其变……”
若云于是只得不再吭声，等着释延觉说话表态。
小和尚似十分不耐，断喝一声：“呔，和尚！鸡蛋生命从何而来？”
释延觉下意识回答：“母鸡所产。”
“那我问你，母鸡何以能够产卵？”
“所摄谷物、虫蚁、绿叶皆可为其转化为卵……”
“那为何卵不一定能孵成小鸡呢？”
“少了公鸡精元……”
“那何为精元，精元又从何而来？”
小和尚问得急，大和尚回答得也急。
两人一问一答，看上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浅显的不能再浅显的道理甚至于这些都不能用“道理”来描述。
最后小和尚大喝一声：“那你现在明白了？”
释延觉久久不吭声，几人齐齐看着沉默不语的他。
良久之后释延觉周身气势猛然一涨，直如狂风席卷，额而瞬息之后又回复平静，只见张半寥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出人意料的是小和尚竟然头一次冲大和尚露出欣慰笑容：“你总算开窍了……”
第699章 真正的意外
若云在老家的时候曾经被狗撵过，本就对狗没什么好印象。若云还记得自己舍不得一口吃完的小半个馒头捏在手里被狗追了半里地。
他犹记得那只大狗在夺了他手里的馒头之后还不忘冲他龇牙咧嘴的一阵狂吠。
可以说那条大狗给他带来了相当深刻的阴影。而他后来也在“实力足够”之后掂着石头追了那只大狗一个村子。
那个时候他无师自通的明白一个道理：对待恶狗的法子只有一个，那便是你比它还恶。
后来上学再被狗追的时候他一直秉承着这个准则去对待，每次遇到有恶狗冲他狂吠的时候他总会停下来捡起自己身边所有能够捡起的东西对其进行“还击”。
这个在现在很多人看来颇有些恶趣味的感觉在那个时候的若云看来却是十分的惊心动魄因为你也无法确定哪一只狗会被追急了调头咧嘴冲你龇牙。
若云从未因此惧怕着什么，反倒是由最初的毛骨悚然转变为后来的咬牙切齿，面对恶狗时他总会恶狠狠地啐一口：“来啊，冲老子再叫啊！”
他从未自诩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手段残忍”之类的想法。
时至今日，更不用说释延觉送他的白狗本体乃是谛听的白狗。
谛听这个传说之中的佛门慧兽，实际上的凶兽，此时正可怜兮兮地窝在若云租住的房子角落，一副可怜相。
若非若云亲身经历了婆娑佛界里的一幕，只怕也要被这白狗的外表所蒙蔽。
“人们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一点不假。”若云冷笑说道，“便是几千年以来一直被人信仰供奉的佛原来也是如此肮脏。你这副模样是打算给谁看得呢，打量着我大发同情心，就此饶了你？”
小白狗眼神凄楚，显然十分可怜。
若云摇头冷笑：“没用的，若是旁人可能也就信了你，偏偏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想都别想！”
小云一直在旁冷眼旁观，并未发一言。
小白狗眼神依然是楚楚可怜，似若云所说不实。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小风，你在跟谁说话呀？”
“李姐？”若云皱眉看向小云，不知道为何李姐会听到他在屋里的话。
小云闻言一闪而逝，若云来不及反应，又听到李姐在外说话：“怎么啦，你刚才还在说话，怎么现在就没声了？”
若云起身冲白狗摆手，示意白狗起开，然后开了门，见到李姐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篮子青菜。
若云疑惑：“李姐，有事吗？”
“啊？”李姐愣了一下，似没料到若云此时开门，“啊，没事的，就是我从我们菜地摘了一些青菜过来，想问你吃不吃的，送你一点。”
若云连连摆手：“不用啦，李姐，我都很少烧饭，你放我这里也是浪费，别了吧。”
李姐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我们也吃不完。来，这是给你的，新鲜的很。你先找开水烫一下，然后再……咦，你哪里弄来的小狗呀，这么漂亮！”
说着李姐放下菜篮子，伸手抱起了小白狗！
“李姐！”若云赶忙伸手制止，就要从李姐手里把白狗夺回。不料李姐两手掐着小白狗的两肋下，径直向后闪了一下，躲开若云伸手，伸头抵了抵白狗毛茸茸的头：“你这白狗是什么品种啊，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啊，这样太可爱了吧！”
若云赶忙惊呼：“不行不行，这狗很凶的，还不认人，万一咬着你……”
“哪有……”李姐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你竟会瞎说，你看它这么温顺，怎么可能会随便咬人，对不对？我们乖着呢！”
若云还要说话，却不料那小白狗当真附和李姐的话摇了摇尾巴，并且还十分亲昵地伸了伸舌头去舔李姐的头发！
若云愣住，马上又说道：“李姐啊，这小狗是我同事放在我这养两天的，我还要还给人家的……”
“哎呀，那太可惜了。”理解叹气，“这样吧，我看你每天也是早出晚归的，估摸着你也没时间照看它，不如把它放在我这里，我替你照看它，这样也不至于把它喂瘦了。你说呢？”说着理解再次揉了揉小白狗的头。
小白狗也十分配合地眯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若云眯起眼睛。
有释延觉的束缚，他不担心小白狗会跑，但是放在李姐那里他实在不放心鬼知道这谛听会不会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李姐虽然暗地里捏过他的手，但是为人却是十分不错的。无论是最初的时候给他减房租，还是后来给他送菜，这些若云都一一记在心里呢。
他绝对不允许小白狗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眼见李姐情况，眼下是说什么也要不回来了，他心底叹气，只得假装恶狠狠说道：“在李姐那呆两天就行，要是你敢乱来，我一定会剥了你！”
李姐十分意外，没料到若云竟然说这样的话，还以为……
想到这里李姐看向若云的眼神也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若云没察觉，狠狠瞪了一眼小白狗便跟李姐道了谢进屋去了。
进屋之后小云出现，出手布置了一个结界：“怎么，让那白狗跟你房东在一起不会出问题？”
若云想了想说道：“应该不至于。释大伯已经说过了，只要这白狗敢动歪心思，业火自当祭出，而后让它痛不欲生。”
小云闻言皱眉，想了想才说道：“也不知道为何这佛陀造下如此罪业，却如此畏惧这红尘业火。这委实让人难以理解！”
小云所说也勾起若云疑惑，不明白为何佛陀如此罪业，早已沾染了红尘业力，为何却如此畏惧业火从他们的行为来看，应该是最为亲近业火的啊。
先前张半寥跟释延觉送他白狗的时候暗中也传音给他说了，留着白狗在他身边说是为了将来去寻地藏，实际上则是验证他们的一个猜想。
而这猜想不是别的，正是关于小云如何回到上古的！
若云在老家的时候曾经被狗撵过，本就对狗没什么好印象。若云还记得自己舍不得一口吃完的小半个馒头捏在手里被狗追了半里地。
他犹记得那只大狗在夺了他手里的馒头之后还不忘冲他龇牙咧嘴的一阵狂吠。
可以说那条大狗给他带来了相当深刻的阴影。而他后来也在“实力足够”之后掂着石头追了那只大狗一个村子。
那个时候他无师自通的明白一个道理：对待恶狗的法子只有一个，那便是你比它还恶。
后来上学再被狗追的时候他一直秉承着这个准则去对待，每次遇到有恶狗冲他狂吠的时候他总会停下来捡起自己身边所有能够捡起的东西对其进行“还击”。
这个在现在很多人看来颇有些恶趣味的感觉在那个时候的若云看来却是十分的惊心动魄因为你也无法确定哪一只狗会被追急了调头咧嘴冲你龇牙。
若云从未因此惧怕着什么，反倒是由最初的毛骨悚然转变为后来的咬牙切齿，面对恶狗时他总会恶狠狠地啐一口：“来啊，冲老子再叫啊！”
他从未自诩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手段残忍”之类的想法。
时至今日，更不用说释延觉送他的白狗本体乃是谛听的白狗。
谛听这个传说之中的佛门慧兽，实际上的凶兽，此时正可怜兮兮地窝在若云租住的房子角落，一副可怜相。
若非若云亲身经历了婆娑佛界里的一幕，只怕也要被这白狗的外表所蒙蔽。
“人们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一点不假。”若云冷笑说道，“便是几千年以来一直被人信仰供奉的佛原来也是如此肮脏。你这副模样是打算给谁看得呢，打量着我大发同情心，就此饶了你？”
小白狗眼神凄楚，显然十分可怜。
若云摇头冷笑：“没用的，若是旁人可能也就信了你，偏偏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想都别想！”
小云一直在旁冷眼旁观，并未发一言。
小白狗眼神依然是楚楚可怜，似若云所说不实。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小风，你在跟谁说话呀？”
“李姐？”若云皱眉看向小云，不知道为何李姐会听到他在屋里的话。
小云闻言一闪而逝，若云来不及反应，又听到李姐在外说话：“怎么啦，你刚才还在说话，怎么现在就没声了？”
若云起身冲白狗摆手，示意白狗起开，然后开了门，见到李姐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篮子青菜。
若云疑惑：“李姐，有事吗？”
“啊？”李姐愣了一下，似没料到若云此时开门，“啊，没事的，就是我从我们菜地摘了一些青菜过来，想问你吃不吃的，送你一点。”
若云连连摆手：“不用啦，李姐，我都很少烧饭，你放我这里也是浪费，别了吧。”
李姐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我们也吃不完。来，这是给你的，新鲜的很。你先找开水烫一下，然后再……咦，你哪里弄来的小狗呀，这么漂亮！”
说着李姐放下菜篮子，伸手抱起了小白狗！
“李姐！”若云赶忙伸手制止，就要从李姐手里把白狗夺回。不料李姐两手掐着小白狗的两肋下，径直向后闪了一下，躲开若云伸手，伸头抵了抵白狗毛茸茸的头：“你这白狗是什么品种啊，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啊，这样太可爱了吧！”
若云赶忙惊呼：“不行不行，这狗很凶的，还不认人，万一咬着你……”
“哪有……”李姐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你竟会瞎说，你看它这么温顺，怎么可能会随便咬人，对不对？我们乖着呢！”
若云还要说话，却不料那小白狗当真附和李姐的话摇了摇尾巴，并且还十分亲昵地伸了伸舌头去舔李姐的头发！
若云愣住，马上又说道：“李姐啊，这小狗是我同事放在我这养两天的，我还要还给人家的……”
“哎呀，那太可惜了。”理解叹气，“这样吧，我看你每天也是早出晚归的，估摸着你也没时间照看它，不如把它放在我这里，我替你照看它，这样也不至于把它喂瘦了。你说呢？”说着理解再次揉了揉小白狗的头。
小白狗也十分配合地眯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若云眯起眼睛。
有释延觉的束缚，他不担心小白狗会跑，但是放在李姐那里他实在不放心鬼知道这谛听会不会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李姐虽然暗地里捏过他的手，但是为人却是十分不错的。无论是最初的时候给他减房租，还是后来给他送菜，这些若云都一一记在心里呢。
他绝对不允许小白狗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眼见李姐情况，眼下是说什么也要不回来了，他心底叹气，只得假装恶狠狠说道：“在李姐那呆两天就行，要是你敢乱来，我一定会剥了你！”
李姐十分意外，没料到若云竟然说这样的话，还以为……
想到这里李姐看向若云的眼神也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若云没察觉，狠狠瞪了一眼小白狗便跟李姐道了谢进屋去了。
进屋之后小云出现，出手布置了一个结界：“怎么，让那白狗跟你房东在一起不会出问题？”
若云想了想说道：“应该不至于。释大伯已经说过了，只要这白狗敢动歪心思，业火自当祭出，而后让它痛不欲生。”
小云闻言皱眉，想了想才说道：“也不知道为何这佛陀造下如此罪业，却如此畏惧这红尘业火。这委实让人难以理解！”
小云所说也勾起若云疑惑，不明白为何佛陀如此罪业，早已沾染了红尘业力，为何却如此畏惧业火从他们的行为来看，应该是最为亲近业火的啊。
先前张半寥跟释延觉送他白狗的时候暗中也传音给他说了，留着白狗在他身边说是为了将来去寻地藏，实际上则是验证他们的一个猜想。
而这猜想不是别的，正是关于小云如何回到上古的！
第700章 少林（四）
几杯酒下肚以后老六的话变得多了起来。
按照老六的说法便是他现在每日被一群莺莺燕燕环绕在侧，每天面对的也是不同模样的漂亮面孔。这些面孔背后的主人或是热情，或是奔放，又或者是主动，中间不乏有想要跟老六“玩玩”而已的。
对于老六来说，自己有了魏灵然已经足够了，但是他不主动不代表这些女生不主动。
在他们商报这一行因为接触的人形形色色，带着他们的思想也跟着形形色色。
周围的那些莺燕未必个个都是真心喜欢他，甚至有些人明里暗里还传着老六的一些坏名声诸如经常换女朋友啦，爱跟女生一起出去玩啦，等等。
但是那些明里暗里编排他的女生只是在他跟前都曾经有意无意跟他表示过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对于老六这样的说法若云丝毫不去怀疑，他相信老六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长相。但是对这种事的形容他却用了一个颇为诛心的词蝇逐屎臭。
不过平心而论，倘使自己没有惠若羲，如今也迟迟没有恋爱，他未必就能做得比老六更好。
是以回头再想想老六说得这个大六岁的小姐姐的事时，他也不知道究竟该怪老六哪里了。
老六没有主动爬上那女生的床，甚至于照他说得他起初还是拒绝的如果一定要说老六错了，那就是他刚开始就不应该答应跟人家一起吃饭。
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躲就能躲得掉的。有些事也不是想不发生就不发生的了。
尤其是听老六的说法便是那天晚上在房间里的水应该就有问题！
若云已经明白为何老六说自己跟魏灵然分手了应该是魏灵然发现了什么。他看了看老六，叹气问道：“魏灵然多久知道这件事的？”
老六叹气：“没多久，第二天她就知道了。”
“为什么？”
“她说我身上有别的奇怪的味道，然后不停问我，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唉……”若云叹气，“这种事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你犯错在先。”
老六无奈点头：“我现在也特么后悔的要死，自己明明有女朋友，为什么就鬼斧神差地去了那个小姐姐家？”
若云哼了一声：“看你现在五迷三道的样子，还一口一个‘小姐姐’，你难道还没弄明白你是被他给玩了！”
老六愤愤：“老子又不是鸭子！”
若云摇头：“差别不大了！尤其是对你这样的人来说，下半身决定思维，做出来这样事也不奇怪。”
“你大爷！”老六怒道，“老子哪有你说得这么不堪！”
“是不是你自己最清楚！”若云撇嘴，“现在说得是你在这件事上都是被动。但是我不信到了床上还是你心不甘情不愿的。这种事对于女人来说不想可能无法完全规避，但是男的……”
若云没有说完，其意不言而喻。
老六垂头丧气，自己似也承认这个说法。
若云眼见老六如此，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说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跟魏灵然啊，你们真的打算分了？”
“是的啊，不然呢？她都好长时间没理我了！”
若云沉默，他想到了自己跟杨雪莉的事了，不由得一阵后怕。
老六叹气说道：“像老子这样的对于魏灵然来说可能就像被苍蝇叮过的面包，上面留了点老鼠屎，不吃会饿，可吃了就觉得恶心嗯，这话是她原话。”
若云十分不厚道地评价了一句“说得对”，引来老六一阵愤愤。
要是搁在以前老六遇到什么烦心事，若云总能给老六一些建议。但是今天遇到了这样的事，他忽然察觉到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倒是老六自己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自己端着杯子跟若云碰了一杯说道：“就这么着吧。出了这种事也是我自己作的，怪谁都没用。要是我自己意志够坚定，也不会出这么档子事。”
若云跟着叹气：“就这么分了，怪可惜的！”
老六神色黯然：“我也没脸再找她复合了。”
若云原本想跟老六说得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别离与分开，谁知道老六如今告诉自己他跟多年的女朋友分手了，这如何不让他觉得伤感与烦躁？
不觉间，两人又跟老板要了几瓶啤酒，喝得要比平时多许多。
许是酒精的作用下，若云跟老六说话的时候嗓门都抬高了。
“老大，你说，就是我这样的，要是再去找女朋友，还能找到魏灵然这样的吗？”
“魏灵然？”若云摇了摇头，舌头都大了，“她都已经成为你的过去式了，你现在还念着她？”
老六自己指着鼻子：“你看老子像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吗？”
若云笑着撇嘴：“像！”
“去死！”老六拍了拍桌子，伸手推了若云一把。
若云醉醺醺地侧着身子直接躲开老六这一把。但是老六却顺势倒向若云身上。
若云赶忙伸手拖住老六，想要让他坐直了。但是没想到老六整个的压在了他的身上，把头埋在自己肩膀上，竟然开始“呜呜”哭了起来。
若云知道老六在哭什么，也没有出言安慰，只是伸手拍了拍他后背，示意他无碍。
自大学的时候老六每每喝酒喝多了，或者是因为伤心事而喝了点酒之后就会抱着若云哭。要么是抱着一条胳膊，要么就是抱着若云的脚躺在地上睡觉。
若云一度以为老六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但是每次见到老六哭的时候那种难过的模样，他又不忍心将之推开。
最初的时候老六哭基本上都是他想他爸爸了，而后来在他们大学毕业快要分开的时候老六也抱着他痛哭了一会。
那个时候若云就想过老六其实是个可怜的孩子，忍不住对他多几分关心即便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是大人了。
而时间长了之后，老六对于若云也形成了依赖，每次想发泄的时候都会以这种方式哭。
“老大，你说我是不是自己作死啊？”老六声音哽咽，“我跟魏灵然都谈了这么久，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啊……”
老六很爱魏灵然……
若云再次拍了拍老六后背：“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们从大一的时候就在一起谈恋爱，那个时候她在大黄城，我在连山城，我们两个隔着那么远……那么远的距离我们都始终坚持……相信我们我一直在一起……我为了她在学校里没有跟任何女生有过亲密的举动，更没有跟谁搞过暧昧……而她，也为了我拒绝了好多男生的追求……”
魏灵然在大黄城上学的时候是大学生礼仪社的社长，身材跟长相都没得说。那个时候的魏灵然在黄城大学里面几乎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了。
“你说我们……我们隔了那么远都没有出什么状况，怎么现在在跟前就出了这样的事啊？”
“唉！”若云叹了一口气，“这世上的事都在不断变化，昨天不知道今天的事，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再说了，这件事是你错了，但是责任也不全在你呀！”
“可是……”老六声音难过，“可是魏灵然不管这些啊，她还是要跟我分手。我就是跟她哀求都没用。因为……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啊！”
“这……”若云叹息，“搁谁也很难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出轨吧？”
老六自己捶了自己胸口一下，又打了自己一巴掌，暴躁喝道：“我真是贱！有个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的女的，干嘛还去招惹别人！”
若云眼见老六如此，不由得疑惑：“你说得那个小姐姐长什么模样，我能看看？”
若云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老六真的把手机拿了出来：“你看看，就是这个样子！”
若云不知道老六是抱着什么心态给自己看的，但是在他看了一眼女生的照片之后便愣住了。因为那女生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
这真的应了老六说得那个词小姐姐！
那个小姐姐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脸型呈倒桃花瓣形状，一对细眉弯如柳叶弯刀，柳眉下一双桃花眼煞是勾人若云曾在晚上看到过一则关于勾魂眼描述的文章。
当时若云看得时候还在疑惑，什么样的眼睛能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记。眼下在看到了这位小姐姐的眼睛之后他彻底明白，也信了。
虽然只是手机里的一张照片，但是若云能够清楚看到那女生的眼睛似丹凤却又决然与丹凤不同。
丹凤秀气中带着贵气，但是这女生的眼角弯弯，愈发显得一双眼睛亮如碧波。不仅如此，那双眼睛眼梢微翘，虽只是寻常一回眸便给人一种媚眼如丝的感觉。
若云不自觉地赞了一句：“好漂亮的眼睛！”
老六不知何时已经“自愈”完成了，低低说了一句：“就是她的这双眼睛才让我跟她……”
“嗯？”若云猛然发觉老六在看向女生眼睛时竟然不自觉地泛出一丝异彩甚至可以直接称之为沉迷！
若云猛地一惊，想到了勾魂眼的说法摄人心魄！
而他特马上明白了老六为何会不自觉地“自愈”到忘记了难过因为他看到了这女生的照片。
他下意识地皱眉问了一句：“魏灵然见过这照片没有？”
“嗯！”老六喃喃，只是盯着这女生的照片去看，一副陶醉模样。
若云猛然生出一种怪诞想法，且这想法几乎是形成一副场景在自己眼帘中浮现老六在从那女生家里回来之后便时不时地拿着她的照片看，而后魏灵然无意中瞥见了老六的怪异举动，试探性地问了老六为什么身上会有别人的味道。
而老六当时则是十分慌乱的想要掩饰。
在魏灵然抢过老六的手机想要看清楚女生具体什么样子后，老六发火地从魏灵然手里夺回了手机。
而魏灵然则是在见到了老六看照片时的眼神明白了所有，而后坚决要跟他分手……
“嗯？”若云再次看向老六手机，皱眉疑惑，“这女生的眼睛竟然这样厉害！看来老六跟魏灵然闹分手还有蹊跷啊！”
“的确！”一个声音响起，“这女子有古怪！”
“小云？”若云心底奇怪，“怎么了？”
之前若云曾经跟小云商议过，在他不是独处的时候尽量不要出来，尤其是不要让外人知道他跟陆吾的存在。所以小云一般是不出来，也不吭声的。
但是如今不知道为何，小云竟然主动出声告诉他这女生有古怪？
“怎么了？”若云眼见小云不吭声，再次追问。
“说不好，因为是隔着这张像，我只能看出这女子的眼睛十分特殊，隐隐让我心神有些不安的感觉。试想一下，只是一张像对我这样的存在都有这样的效果，要是换作平常人只怕会心神不稳！”
“啊？”若云内心惊呼，“你是说老六有可能被这双眼睛迷住了？”
“有这个可能！而且你看这个张老六，已经是有些心神被迷住的样子了。看情形被迷住的时间还不久！”
“那不对呀！”若云奇怪，“老六说他跟魏灵然分手都已经两个多月了！这又是为什么？”
小云马上问道：“那你觉得如果两个月了，他应不应该去见他大伯张先生？而且你也不想想，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他说了自己分手的事了？”
若云猛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自己跟老六前后没见过面不过个把月的时间，那个时候老六也没跟说分手的事，那他说的两个多月的时间是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地看向老六，发现他再次目眩神迷。
小云的声音响了起来：“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无法自拔了。试想一下中间只要他见过一次张先生，以他的修为会看不出自己的侄子有问题？”
若云又是一愣：对呀，张半寥原本就修为高绝，如今脱困之后更是感知敏锐。若是老六真的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作为大伯的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若云在心底发问。
“有可能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是假的！”
“什么意思？”若云疑惑。
“意思就是他被梦魇魇住了，没有完全醒来！”
“啊？”若云再次疑惑：“什么意思？”
第701章 少林（五）
汪萍原本也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听若云说，没想到若云还真的给他们说出了有用的东西。这下不仅是汪萍，便连陈星也竖起耳朵去听若云讲怎么聊天了。
若云眼见两人神色认真，也就收起了玩笑心态，接着说道：“只有你先认可了对方，对方才有可能接受你所说的观点。没道理你觉得我丑，我还看着你像是一枝花吧？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有着诸多的使用限制。”
听到若云这么说，陈星、汪萍不禁莞尔一笑，便是小申也咧嘴怪笑起来：“乖乖，没想到你这人还是个恋爱高手呢！拽起套路来一套一套的！”
若云知道小申是开玩笑，也就没有当真，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与人说话最基本的一个点就是尊重对方。你尊重对方了，对方感受到你的诚意了，自然也就比较好沟通。比如说刚才你问我为什么这句‘你是上帝，你说了算’其实就是我们在做招生的时候经常要放在心底的一句话。咱们的老师再漂亮，课讲的再好，没有学生一样是白搭。”
“辅导机构区别于公立学校，因为各种原因家长在报课的时候选择性太强了。如何让家长觉得在我们这里报课是必须之选除了硬件上过硬之外，我们一线招生人员、老师给家长和学生的第一印象有的时候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适当的时候我们还得夸一夸家长跟学生。”
汪萍举了举手，宛如一个认真听课的学生：“这个我知道，就是要说好听的给他们听。”
若云闻言笑了笑，先是点头，而后又是摇头。
汪萍不解，问道：“你先点头，又摇头，这是什么意思？”
若云解释道：“夸人是门技术活，夸得好别人会很高兴，夸得不好可能会适得其反。”
“你是说凡事都要把我一个度，对吧？”汪萍笑着问道。
若云笑道：“也对，也不对！”
陈星笑着说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说话总是对也一半，错也一半。这算什么呀？”
小申撇嘴说道：“这就是他擅长的地方了。有的时候我觉得他就像一个神棍一样，唬得家长一愣一愣的。”
若云哭笑不得：“滚！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小申笑着说道：“我哪有师傅您老人家那么多花花肠子，我当然是夸你啦！”
若云作势欲打，小申忙伸手求饶：“好了好了，我不插话了，你继续说！不要耽误咱们汪萍学习！”
若云这才白了一眼小申，而后继续说道：“说对指的是我们夸人要讲究一个度，不能漫天海地地夸，那样太夸张了反倒会引起对方的反感。除此以外我们夸人也要讲究一个针对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特点，这自然也就需要我们去找到，然后用一种比较隐晦的方式说出来。这样我们说着自然，对方听着也自然。否则的话**裸的说一句拍马屁的话，对方什么反应先不说，咱们容易先把自己恶心了。”
三人再次哈哈笑了起来。
汪萍催促着：“你说得有道理诶，具体该怎么用呢？”
若云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给你举一个例子。一个关于三国演义的例子。”
“三国演义？”汪萍疑惑问道，“电视剧？”
若云摇头：“不是，是书！”
汪萍目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你说你说！”
若云点头：“三国演义里有个特别能打架的猛将叫吕布，你知道他是谁吗？”
“吕布？”小申猛然高呼，“我吕布用的贼溜！二技能缓速，一技能平a，想逃跑的话坐地起大招，然后完美拿人头！”
汪萍一脸茫然地看着若云，又看了看小申。
若云则是冲小申怒吼出声：“滚！”
陈星这个时候才抿嘴笑着说道：“吕布呢就是三国演义里最能打仗的猛将，认了一个干爹叫董卓。哦，说得准确一点是他的第二个干爹是董卓，第一个是丁原。”
若云惊讶：“陈老师真让我意外，很少有女生喜欢看三国演义的！”
陈星摆了摆手：“无聊的时候瞎看。”
汪萍马上转向陈星：“哎呀，领导你原来这么有学问！”
陈星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这是现学现用呢，拿我练练手的是不？”
汪萍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咧嘴哈哈笑了。
小申噘着嘴说道：“说来说去还不是打架的故事！”
若云敲了一下小申说道：“这里要讲的不是打架的故事，而是关于干爹的故事。”
小申一脸嫌弃地看向若云：“我怎么感觉你一说干爹就特别人呢？”
陈星却是疑惑地问道：“哪一出？”
若云笑着说道：“当然是吕布杀董卓那一节了。”
“你说！”陈星来了兴趣。
若云点头，清了清嗓子后才继续说道：“吕布呢是九原人，九原呢就是今天的内蒙古包头。他先跟着义父丁原去汉朝洛阳去勤王，就是救皇帝的意思。结果丁原骂了董卓，董卓想要杀掉丁原。当然了，董卓被李儒阻止了，算是救了董卓一命。董卓心里就很窝火呀，事后问李儒为什么阻止自己，李儒就把吕布能打的事说给董卓听，把董卓吓坏了。”
汪萍想了想问道：“那董卓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要怕吕布？”
“董卓是甘肃人，打仗可能很擅长。但是跟吕布比起来还是小菜。因为三国时候流传一句话叫做‘马中赤兔，人中吕布’。董卓当然得怕吕布了！”陈星笑着替若云解释了。
若云点了点头：“陈老师说得对！吕布在三国之前特别能打，有个典故‘三英战吕布’说得就是刘备、关于加张飞三人联手都没能打败吕布！”
汪萍咋舌：“关羽这么厉害跟别人联手都没打得过他？”
若云点头：“正是！要知道那张飞也是一个战力不下于关羽的人！这就更加突出吕布的厉害了。正是因为如此，李儒说服董卓用赤兔马劝降吕布，答应给他高官厚禄。吕布呢，为了表示自己愿意投靠董卓就杀了自己的干爹丁原。”
汪萍忍不住说道：“这人怪小人的来！”
若云笑道：“小人不小人的不是今天要讲的内容。我要说的是接下来之后的事。”
汪萍跟小申面上带着疑惑，不解地看向若云。
若云继续说道：“吕布投靠了董卓之后就给其他人留下了一个话柄了。他先跟丁原，后从董卓，认了两个干爹，加上他自己奔来就有一个爹，凑在一起三个姓。所以后来刘备的弟弟张飞就骂吕布是‘三姓家奴’。而且是见一次骂一次的那种！”
汪萍说道：“该骂！”
小申也随即附和。
倒是陈星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若云继续说。
若云笑着点头：“该骂是该骂，但是咱们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做‘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吗，张飞每次见到吕布都骂人家三姓家奴，吕布心底肯定不痛快呀。所以呀，刘备当时在天下名声那么好，吕布就是不跟刘备一起玩。”
“为什么？”
“你想啊，有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飞每次骂吕布刘备都在场，他只是走走样子说张飞两句，压根没真正管过他。吕布又不傻你刘备名声再好，你都不管你弟弟骂人，说明什么问题？”
小申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就是刘备在心底也骂了他！”
“聪明！”若云点了点头，“所以啊，不管刘备有没有骂他三姓家奴，但是张飞骂了，在吕布的印象里就是刘备也骂了。不管你刘备再怎么跟我称兄道弟都没用。而且吕布趁着刘备出徐州作战的时候趁机就抢了徐州，心里多少有些原因是抱着报仇的想法去的！后来吕布见了刘备一次就叫他一次‘贤弟’，也是故意在恶心刘备跟张飞的呢。”
陈星轻声笑道：“你还别说，以前我看三国演义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一段说得吕布挺无耻的，被你这么一说倒是听出了其他的味道来了。有意思！”
若云笑着说道：“可能这就是每个人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吧。”
陈星目中露出期待：“你继续说，我倒是很期待你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了。”
若云点头，举起手中杯子说道：“来来，先喝一杯！别光顾着说话了！”
陈星马上举杯说道：“来来来！今天真是意外收获。三国时候有曹操跟刘备青梅煮酒话英雄，今天咱们四个在这吃着火锅话三国！干杯！”
四个人共同举杯：“干杯！”随后四人纷纷拿着筷子捞羊肉，一时间吃得畅快。
不大一会陈星才笑着说道：“来，咱们接着听风老师跟咱们话三国！”
汪萍跟小申起哄说道：“好！”
若云也笑着说道：“好！”
“继续说吕布的事。吕布杀了丁原投靠董卓，这下子董卓再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想杀谁就杀谁，想骂谁就骂谁。一时之间整个东汉的朝廷人心惶惶的甚至于坊间不断有人传言董卓要废了汉献帝，自己当皇帝。当然了，以当时董卓的实力，真的是能做的出来的。这个时候呢就有一个汉朝老臣叫做王允的出现了。他呢在那个时候任司徒，就是汉朝三公里面的一个！”
“三公是什么？”小申问道。
“三公指的是司马、司空、司徒。王允就是司徒，曹操后来把持朝政自封为司空。都是位极人臣的大官。”
“哦，我知道了！”
若云点头继续说道：“司徒王允眼见董卓在朝堂上横行无忌，自己作为文官又打不过他，只能回到家里独自难过。他从朝堂上回到家里就把汉朝的那些个先帝们弄个排位往正堂屋一放，然后就开始跪下哭，自己骂自己没用。文人嘛，说得那些话无非就是一些对不起先帝，对不起汉室之类的。”
陈星笑着说道：“怎么堂堂一个大司徒哭被你说得这么搞笑啊。感觉之前看这段揪心的感受完全被你冲淡了。”
若云笑着看向小申：“我怕说得太严肃这货听得没劲啊！”
小申怒道：“你是说老子没文化是吧？”
若云笑道：“不敢不敢，我是说你适合这种理解方式！”
小申一愣一愣地，似在仔细想想若云这句话的意思，没有吭声。
汪萍赶紧催促：“你继续说呀，老风！”俨然已经听得用心了。
若云点头继续说道：“王允这么一哭，就引出来另外一个有名的人了！”
“谁！”
“貂蝉！”陈星缓缓说道。
小申再次两眼放光：“貂蝉我也擅长诶，没几个打得过我！”
若云满脸黑线：“能不能把这货弄走！”
陈星笑着说道：“行了行了，你体谅一下她吧。”
若云无奈继续说道：“貂蝉呢就是王允的干女儿啊，他见到自己老爹哭得这么伤心，自然是赶紧关切地上前问啊。貂蝉跟王允说了自己见到老爹哭，又不敢过问。当然了，这个时候貂蝉也跟王允表了态度：‘倘有用妾之处，万死不辞！’就是这么一句话王允马上想到了一个计策来杀董卓。他当时很激动地说‘谁想汉天下却在汝手中耶’！就此定下了杀董卓的计策。”
“什么计策？”汪萍听得入迷，马上问道。
若云看向陈星，陈星笑着说道：“连环计！”
若云笑着点头：“不错！王允于是就把自己家的几颗明珠做了一个金冠送给吕布，并且请吕布喝酒。吕布自然高兴得很，到王允家去答谢这也说明了吕布还是知道进退的，对不对？当然了，吕布自己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身上背着一个三姓家奴的名声总会给人一个无耻无义的印象。所以啊，一个大司徒算是文臣里面最有名望的人送他礼物，他在高兴的时候肯定心里也奇怪呀。所以他就问了王允‘吕布乃相府一将，司徒是朝廷大臣，何故错敬’？你们看吕布这个时候问话也以为王允是因为董卓的缘故才看重自己的，换句话说是因为自己全是大！但是王允没有这么说，王允说得是：‘允非敬将军之职，敬将军之才也’。吕布听了这句话之后那简直是高兴至极了！”
“什么意思？”汪萍疑惑问道。
陈星笑着说道：“这句话我来解释吧。意思就是我王允之所以尊敬你，不是因为你官大，而是因为你有才华！”
“屁！”小申撇嘴说道，“一个大老粗只知道打架，能有什么才华！”
“哈哈哈！”若云笑着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什么一半？”小申疑惑看向若云。
陈星与若云相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了然之色。
倒是汪萍跟小申急的抓耳挠腮。
第702章 少林（六）
张半寥与小和尚的对话若云是一句也插不上话。小云在一旁也是听得眉头微皱。
独独释延觉在听了张半寥与小和尚的对话之后竟然面色激动地喝道：“我知道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佛曰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便是见得花开也能见到花开。”
若云闻言皱眉：“这不是废话么！”
但是释延觉这边却是越说眉头越是舒展，仿佛是解了多年的谜题一般。
“我在此地以凡悟佛，本以为乃是佛理从平处所出，能从此处得佛，便能从此处成佛。此地虽只有我一人，却让我心向红尘……”
“张兄啊张兄，你可知道我之所以会去肥城并非是因为你的相邀，而是因为我自己没能从中走出来啊……十多年前我就可以走出此地去肥城救你，却因为自己所感‘一切随缘’而就此作罢……此事，如今看来是我已经着了相啊！”
“嗯？”若云听到释延觉如此说，十分意外。
不料张半寥却是神色淡然地看着释延觉，似一点也不意外。
释延觉没有就此打住，继续说道：“佛家有言不强求。我自己不让自己去肥城救你，本就着了心魔，入了异途。此乃我之过也！”
张半寥微笑：“此时明白，尚不为迟！”
若云诧异，释延觉自始至终都不再自称“贫僧”，而是“我”！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这种情形他之前似乎见过！
释延觉继续说道：“所谓湿卵胎化羽众生诸相，有相无相，入相着相，皆为心生。我入佛为僧，是佛像，却非我相，是着相。佛为众生相，非我相，我非众人乎？我相、人相、佛相从何而出？”
张半寥听得也是微微皱眉，但是已然笑呵呵看着释延觉，显然是猜出了释延觉要说的是什么。但是明显的释延觉所说的又与他预计的有些不一样。
“佛说我相、人相、众生者相存于有无，是以我相、人相、众生者相皆为佛。佛相我相，其本为一！”
“菩提明台非正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阿弥陀佛！我知道了！”
在释延觉说出最后一句时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张半寥及小和尚一个稽首，身上毫光灿灿。
若云看得诧异，疑惑看向张半寥。
张半寥似早就知道会有此变，微微笑道：“恭喜！”
小和尚却是冷哼一声，明显得不屑一顾。
若云在一旁分明能够感觉到释延觉只是简单施礼，但是却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冲着他的。
小云显然也有这样感觉，与若云下意识地相视一眼，而后才诧异地看向释延觉。
释延觉浑然不觉一般，自己甩手对着周围一挥手，云淡风轻。
若云只在此刻感觉到如沐春风。
然而这样感觉还未持续多久若云便又猛然诧异，因为原本还是山水幻境的地方此时竟然瞬间变了成了让若云诧异的不知名空间！
这空间内不知上下，不知始终，唯一能够看到的便是一只不知多高多大的巨大佛像！
若云仰头望去依稀可见高耸入云处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正半睁半闭的看着自己。
若云冷不防打了个冷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这是……这是……”
小云也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眼，几步来到若云身旁，站在若云身前，警惕的看着周围。
若云猛然察觉到张半寥跟小和尚不在自己身边！
“小云！”若云低呼。
“我知道！”小云回应，“不知道张先生他们现在在哪里，咱们小心一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着急，我们在张先生眼前消失，他肯定会想办法的！”
“好！”若云定下心来，再次四下打量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蹊跷之处那便是他跟小云似乎站立的地方不是什么平地，而是齐着这佛像的腰腹出平缓舒放的一只手掌上！
只是这手掌大小起码几十丈，若云一瞬间竟然没能发觉！
“这到底是哪里！”若云再次低呼。
“这里……”小云低低说道，“应该是一处不知名的空间……也不知道大和尚为何要将你我弄到这里来？”
小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对上方的佛像一掌拍去，只是让他诧异无比的是这一击竟然如同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小云皱眉：“大和尚的实力虽然在我之上，但是以他的实力绝对构造不出这样的小空间来。可若是说此地不是他构造出来的也不对，这里明显到处充斥着他的气息，这……”
小云还未说完，周围场景忽然再次发生了变化。
原本只有一个佛像的场景此刻竟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佛像，这佛像全身看不清楚，但是若云却能清晰地看到这佛像与自己所处的佛像手掌有明显不同。
这佛相威风凛凛，怒目圆睁，正虎视眈眈地瞪着若云跟小云。
若云乍一看之下，猛然后退了几步。
小云冷哼一声，又是一掌击去，仍然没有丝毫回应。
“这！”若云惊呼，“与咱们所在的一样！这是怒目金刚！”
若云刚一说完忽然在另外一边又竖起了一个佛像，只是这佛像身上手掌不知凡几，竟然如孔雀开屏一般在身后缓缓展开。
“千手观音？”若云暗暗出声。
小云奇怪：“千手观音？”
若云不确定说道：“佛家有一观音菩萨，诸多法相，其中一个便是千手观音！”
“嗯？”小云的诧异远大于好奇，忍不住疑惑。
若云刚要解释，却发现周围再次多了一个佛像。
这佛像相比于自己所在的千手观音明显有不同，便连身形也小了不少。
除此以外更让若云诧异无比的是这人相竟然是个娇小美貌的女子！只是这女子面上覆着轻纱，朦胧的有些看不清楚。
佛门不近女色，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如何佛像之中还会有女子？
尤其是这么美貌的女子！
小云似乎察觉到了若云异常，转脸看向若云：“有什么不妥吗？”
若云于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佛门的一些禁忌与他听，没想到小云听后也是一震沉默。
良久之后小云才缓缓说道：“如此说来便是你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云无奈点头。
就在这时，在他们对面的佛像忽然缓缓开口：“两位，你们也不必担心，此地乃是我悟佛之地！”
“大师！”
“释延觉！”
若云跟小云几乎同时出声。
“大师，大伯他人呢？”
其中一个怒目佛像缓缓出声：“不用担心，张兄此时就在此地另外一处等你二人。”
“那大师你将我二人移到此处是什么意思？”小云缓缓开口。
“施主不用误会，我别无他意。只是想再确认一些事情。”
“你想确认什么？”小云皱眉问道。
“关于施主的身世！”怒目金刚威严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小云眯起眼睛。
若云面色微变，小云异于常人他们都知道了。但是小云的具体身份他们却并不知道。这其中自然就有释延觉。
“怎么，大师忽然问我的身份做什么？”
这是另外一个美貌佛像的女子接过话来，却依然是释延觉的声音：“施主不必担心，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进一步知道你的身份，然后好做决定！”
“决定？”小云出人意料地竟然露出一抹冷笑，“你要做什么决定？”
若云在一旁看得心里暗暗奇怪，他不知道小云为何会忽然如此反应，但是本能的他选择相信小云，转而疑惑看向美貌女子。
美貌女子目光灼灼，原本面上蒙着的一层神秘面纱竟然在此刻缓缓脱落，露出里面宛如天人的容颜来。
这美貌女子像面上薄纱脱落之后她似乎也活过来了，径直化作一个与常人一般大小无异的女子径直飞到两人跟前，声音也随之改变：“两位见礼了！”
小云目中亮光一闪而逝，疑惑问道：“你是……”
美貌女子声音轻柔，缓缓移步上前走了一步，冲两人施了一个非佛非道的礼：“我是此地空间演化而出的一方之灵。”
“空间也能有灵？”若云诧异看向小云，却发现小云没有回应他，只是看向面前女子。
这一看之下若云猛然一惊！
因为他发现小云的目中竟然在此时出现了茫然之色！
“小云！”若云惊喝一声。
结果小云眼神呆滞，似压根没有听到若云的呼喊。
“小云，小云！你这是怎么了？”若云着急不已，不停呼喊小云名字。
不料小云似彻底迷失自己，原地站定，再无其他声息。
“这到底怎么回事？”若云着忙，左右环视一眼，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的东西。
若云面色难看地看向眼前女子，却发现眼前女子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一副无辜模样。
若云心底瞬间警觉起来，他猛然想到越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东西于是潜伏着最大的危机。
只是眼前女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如何会在一瞬间让小云陷入迷惑？
但是若云又不敢大意，毕竟这女子先前还是佛像时分明是释延觉的声音！
女子察觉到若云在提防自己，再次上前一步，轻声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若云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察觉到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这女子似乎一个站立不稳，竟然一个跌列就要倒在若云身上。若云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扶她。这个时候异香更浓！
若云一瞬间感觉到有些头昏脑涨，随即眼前视线开始模糊。
“这是……”若云大惊，“这是迷香！”他猛然咬了一下舌头，瞬间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若云第一反应是撤了自己伸出去的手，同时侧身闪开来，让过了倒向他的女子。
出人意料的是女子倒下的瞬间化作一团彩色雾气消失不见，而后在若云面前仍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女子模样。
若云看了看自己被她擦过的衣服，似已经经历了千年万年，上面条条缕缕已然是风化了不知多少年！
“呵呵……”女子掩嘴轻笑起来，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若云冷汗涔涔，只觉得自己脊背生凉。
他猛然想到自己之前看过佛家的一则故事，说是观音菩萨千变万化，有法相无数。这法相之中有男有女，有丑有美。其中之一便是美颜至极的女子形态。
而这美艳女子之态又禀赋世间最为魅惑放荡秉性，以眉色诱惑世间男子，与海边野合，寓意以己身容尽世间丑陋，期望世人能够幡然醒悟。
而到最后，这观音法相要么是度尽世人化佛而去，要么就是自己化作枯骨长埋海边。
这传说是真是假若云不得而知，但是他却知道刚才自己要是接了这女子，自己眼下便能成为一幅枯骨！
明白这些若云再看向女子的眼色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已经由刚开始的疑惑变为眼下的警惕了。
“你究竟是谁？”若云冷声喝道。
同时若云一边喝问一边走向小云，用力摇了摇小云，却发现小云没有丝毫反应。
“我是谁？”女子娇笑，“我就是此地孕育出来的空间之灵啊~”
若云下意识地拽着小云向后退去，想要避开走向他们的女子。
女子轻笑摇头：“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若云下意识地甩手：“你别过来！”
女子声音渐渐变粗：“你问我是谁，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谁呀！”
“释延觉！”若云猛然惊呼，也说得不再是“大师”了。
“呵呵！”释延觉的声音再次由粗变细，化作女子的声音，“正是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若云惊呼道。
“我说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身份啊！”女子声音忽远忽近，“若是你不愿意说，那么就在此地好好陪陪我吧！”
说着女子伸出两只莹白如藕的玉臂，径直抱向若云。
若云惊呼出声：“滚开！”
随着若云这一声怒吼，一道金光瞬间从若云手中打出，径直击在女子双臂之上。
女子哀呼一声，面带惊恐地看着若云，目中满是不可思议：“这不可能！”
第703章 初恋（一）
时间事来的往往十分突然，若云许久不曾联系的高中同学忽然联系了他。那个同学是个女生，且算得上是若云暗恋对象。
若云原本在上学的时候算是一个“晚熟”的雏儿，所以对于情感之事一直不甚了解，甚至于原本在他身边对他芳心暗许的几个女生也渐渐离开了他的身边。
当然，这些都是他后来慢慢才反应过来的。
那会他正一门心思的喜欢即将到肥城来看望他的这个女生。
女生姓陈，名字叫莉娟，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名字，而且看上去就算是那种个性张扬的女生。
若云之所以会在上学的时候满心欢喜的喜欢他，全然来自于那女生的“无风起浪”。
上学的那会若云的成绩在班级里甚至说整个年级都能说得着的，每次考试在年级里都能占得上是前十名，而那个时候的学生对于成绩特别好的“好学生”又是尤为崇拜的，于是理所应当的若云成为当时很多女生崇拜的对象，陈丽娟自然也在其中。
坦白说，那个时候的陈丽娟长得可真不怎么样，尤其是宽肩高个子，哪里有女孩子的柔弱既视感？
但偏偏是这样的陈丽娟主动跟若云认起了“哥哥妹妹”，这让当时的若云很快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两人在那个时候无所不谈，一次次悄悄的回信都让若云欣喜不已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手机，所有信息都是靠纸条传送。
后来在即将高考的时候若云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对那女生的喜欢，于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跟女生表白，偏偏女生还拒绝了。
上了大学之后的若云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悄悄坐了一次火车去了女生的学校给女生过生日，结果只是见了女生一面，女生带他吃了份番茄炒蛋盖浇饭便给打发回来了。
若云不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里，始终不明白自己的表白也罢，又或者是追求也罢，都显得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难道是不够新颖？
后来阴差阳错的不知为何陈丽娟又去了一趟若云的大学，在若云大张旗鼓的请了寝室人吃饭，以为自己要“抱得美人归”的时候这女生却告诉他来看他只是想让他死心而已。
天晓得那个时候的若云有多伤心，甚至于他自己隐约感觉自己心底一痛，但是即便如此若云还是笑着跟陈丽娟说：“我等你！”
这种桥段放在以往若云只当是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狗血剧情，偏偏发生在若云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才清晰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若云都沉浸在“失恋”当中，以至于后来听到了最为熟悉的《醉清风》的时候他都会尤其缅怀。
更为狗血的是一个冬天晚上若云在篮球场打球到了很晚的时候才抱球回去，夜深人静，寝室人也都已经入睡，他小心翼翼的进了寝室洗漱完毕上床准备睡觉，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了陈丽娟的电话。
本着不去打扰其他室友休息的想法他马上穿着拖鞋，披着一件外套就开门躲到了走廊窗户底下跟陈丽娟讲话。
若云本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却不料更悲催的事来了。
陈丽娟说他们做不成情人还是可以做朋友的，若云心底既酸涩又希冀。但是加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心都碎了。
陈丽娟告诉他，她喜欢一个高大帅气阳光的本班男生。
“咔嚓”一声，若云都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陈丽娟接着问他：你们男生喜欢怎么聊天，能不能告诉我，我想多了解一些，然后好去追他。
若云当时是忍着心里的憋屈给她细细分析：这个男生有没有什么爱好，情况什么样子等等。
为了让陈丽娟放心，他甚至开始给她花了时间普及篮球明星，打篮球的技术……只为了能多跟陈丽娟多说一会话。
说得越多，似乎陈丽娟就离自己越远……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总不能阻止人家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吧？
若云神志记不得自己到底说了多久了，但是至今还记得那晚风真的好大，好冷呀，他双手双脚都冰凉无比，鼻尖摸着都失去了知觉。
但是最让他伤心的不是后来被冻得发了高烧，而是结尾的一句：“谢谢你！”
天晓得那天晚上若云究竟躲在被子里哭了多少眼泪，天晓得若云跟室友说自己不想下床就真的两天不下床到底是因为什么。
若云不说，旁人也无从知晓，哀莫大于心死。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去奢望陈丽娟能够正眼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
随着时间的流逝若云几乎都要忘去了这件事，这么个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而且是自苏州直奔肥城，言明就是来看若云的。
若云心底一阵忐忑，颇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似眼下，陈丽娟拖着一个行李箱坐在若云对面，女生笑容明媚，若云则是觉得耳根发热。
陈丽娟两手捧着奶茶杯子，喝了一口，冲若云微微一笑：“怎么样，老同学，是不是很意外？”
若云恍惚，眼前的陈丽娟无论是妆容还是打扮都绝非以前可比。
如果说以前的女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假小子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女生已经算是亭亭玉立了。
而且一颦一笑在若云看来都让他心神一荡。
“怎么了，傻了？”陈丽娟眼见若云没说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啊，没，没什么……”若云尴尬，低头捧起奶茶喝了一口，强自镇定下来，“是有些时候没见过面了，一晃眼都这么久了。”
“哈哈！”陈丽娟轻松一笑，放下杯子说道，“呦，没看出来老同学你还这么念旧呐，来来，考考你，咱么多久没见了啊。”
“啊？”若云意外挠头，“这个还真不记得了，你那么忙，就是想联系你也联系不上啊。”
陈丽娟先是一愣，摇头笑道：“刚毕业那会我是真的忙！”
若云笑着点头，不去说破那个时候的陈丽娟在宿州的一家企业做内部测试员，时间还是蛮轻松的，很多时候都是在上班的时候跟同学、朋友联络。
至于若云是如何知道的，心底又是如何想的，他眼下自然是不会说的。
陈丽娟眼见若云又不吭声，微微一沉脸：“怎么啦，不想见我这个老同学了？”
“啊？”若云再次尴尬一笑，“没，没有……”
顿了顿若云才大方笑道：“说吧，老同学，来肥城干什么来了，出差吗？想吃什么好吃的？包在我身上了。”
陈丽娟嘿嘿一笑，手捧奶茶杯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就不许我在肥城工作吗？”
时间事来的往往十分突然，若云许久不曾联系的高中同学忽然联系了他。那个同学是个女生，且算得上是若云暗恋对象。
若云原本在上学的时候算是一个“晚熟”的雏儿，所以对于情感之事一直不甚了解，甚至于原本在他身边对他芳心暗许的几个女生也渐渐离开了他的身边。
当然，这些都是他后来慢慢才反应过来的。
那会他正一门心思的喜欢即将到肥城来看望他的这个女生。
女生姓陈，名字叫莉娟，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名字，而且看上去就算是那种个性张扬的女生。
若云之所以会在上学的时候满心欢喜的喜欢他，全然来自于那女生的“无风起浪”。
上学的那会若云的成绩在班级里甚至说整个年级都能说得着的，每次考试在年级里都能占得上是前十名，而那个时候的学生对于成绩特别好的“好学生”又是尤为崇拜的，于是理所应当的若云成为当时很多女生崇拜的对象，陈丽娟自然也在其中。
坦白说，那个时候的陈丽娟长得可真不怎么样，尤其是宽肩高个子，哪里有女孩子的柔弱既视感？
但偏偏是这样的陈丽娟主动跟若云认起了“哥哥妹妹”，这让当时的若云很快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两人在那个时候无所不谈，一次次悄悄的回信都让若云欣喜不已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手机，所有信息都是靠纸条传送。
后来在即将高考的时候若云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对那女生的喜欢，于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跟女生表白，偏偏女生还拒绝了。
上了大学之后的若云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悄悄坐了一次火车去了女生的学校给女生过生日，结果只是见了女生一面，女生带他吃了份番茄炒蛋盖浇饭便给打发回来了。
若云不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里，始终不明白自己的表白也罢，又或者是追求也罢，都显得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难道是不够新颖？
后来阴差阳错的不知为何陈丽娟又去了一趟若云的大学，在若云大张旗鼓的请了寝室人吃饭，以为自己要“抱得美人归”的时候这女生却告诉他来看他只是想让他死心而已。
天晓得那个时候的若云有多伤心，甚至于他自己隐约感觉自己心底一痛，但是即便如此若云还是笑着跟陈丽娟说：“我等你！”
这种桥段放在以往若云只当是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狗血剧情，偏偏发生在若云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才清晰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若云都沉浸在“失恋”当中，以至于后来听到了最为熟悉的《醉清风》的时候他都会尤其缅怀。
更为狗血的是一个冬天晚上若云在篮球场打球到了很晚的时候才抱球回去，夜深人静，寝室人也都已经入睡，他小心翼翼的进了寝室洗漱完毕上床准备睡觉，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了陈丽娟的电话。
本着不去打扰其他室友休息的想法他马上穿着拖鞋，披着一件外套就开门躲到了走廊窗户底下跟陈丽娟讲话。
若云本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却不料更悲催的事来了。
陈丽娟说他们做不成情人还是可以做朋友的，若云心底既酸涩又希冀。但是加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心都碎了。
陈丽娟告诉他，她喜欢一个高大帅气阳光的本班男生。
“咔嚓”一声，若云都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陈丽娟接着问他：你们男生喜欢怎么聊天，能不能告诉我，我想多了解一些，然后好去追他。
若云当时是忍着心里的憋屈给她细细分析：这个男生有没有什么爱好，情况什么样子等等。
为了让陈丽娟放心，他甚至开始给她花了时间普及篮球明星，打篮球的技术……只为了能多跟陈丽娟多说一会话。
说得越多，似乎陈丽娟就离自己越远……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总不能阻止人家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吧？
若云神志记不得自己到底说了多久了，但是至今还记得那晚风真的好大，好冷呀，他双手双脚都冰凉无比，鼻尖摸着都失去了知觉。
但是最让他伤心的不是后来被冻得发了高烧，而是结尾的一句：“谢谢你！”
天晓得那天晚上若云究竟躲在被子里哭了多少眼泪，天晓得若云跟室友说自己不想下床就真的两天不下床到底是因为什么。
若云不说，旁人也无从知晓，哀莫大于心死。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去奢望陈丽娟能够正眼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
随着时间的流逝若云几乎都要忘去了这件事，这么个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而且是自苏州直奔肥城，言明就是来看若云的。
若云心底一阵忐忑，颇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似眼下，陈丽娟拖着一个行李箱坐在若云对面，女生笑容明媚，若云则是觉得耳根发热。
陈丽娟两手捧着奶茶杯子，喝了一口，冲若云微微一笑：“怎么样，老同学，是不是很意外？”
若云恍惚，眼前的陈丽娟无论是妆容还是打扮都绝非以前可比。
如果说以前的女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假小子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女生已经算是亭亭玉立了。
而且一颦一笑在若云看来都让他心神一荡。
“怎么了，傻了？”陈丽娟眼见若云没说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啊，没，没什么……”若云尴尬，低头捧起奶茶喝了一口，强自镇定下来，“是有些时候没见过面了，一晃眼都这么久了。”
“哈哈！”陈丽娟轻松一笑，放下杯子说道，“呦，没看出来老同学你还这么念旧呐，来来，考考你，咱么多久没见了啊。”
“啊？”若云意外挠头，“这个还真不记得了，你那么忙，就是想联系你也联系不上啊。”
陈丽娟先是一愣，摇头笑道：“刚毕业那会我是真的忙！”
若云笑着点头，不去说破那个时候的陈丽娟在宿州的一家企业做内部测试员，时间还是蛮轻松的，很多时候都是在上班的时候跟同学、朋友联络。
至于若云是如何知道的，心底又是如何想的，他眼下自然是不会说的。
陈丽娟眼见若云又不吭声，微微一沉脸：“怎么啦，不想见我这个老同学了？”
“啊？”若云再次尴尬一笑，“没，没有……”
顿了顿若云才大方笑道：“说吧，老同学，来肥城干什么来了，出差吗？想吃什么好吃的？包在我身上了。”
陈丽娟嘿嘿一笑，手捧奶茶杯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就不许我在肥城工作吗？”
第704章 初恋（二）
陈丽娟要在肥城工作，而且是负责整个肥城的统筹工作换而言之，陈丽娟现在是整个肥城地区的负责人。
若云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看看陈丽娟，发现他一脸的理所应当与坦然之后终于确定陈丽娟不是在与自己说笑，忍不住问道：“你在苏州呆的不好好的吗，怎么到肥城这样的小地方来了？再说了，文清那丫头不也是在苏州园区吗，貌似离你就不远吧……”
若云忽地打住，因为他发现陈丽娟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他不知所以地愣了一下：“怎么了，我说得哪里不对吗？”
“呵呵。”陈丽娟喝了一口奶茶，看着若云面前的点心盘子，自顾自说道，“难道我就不能自己要来肥城吗？”
若云疑惑：“可是你以前不是说过不喜欢肥城这样的小地方吗？”
陈丽娟忽然抬头，眼睛一亮。
若云跟着一愣，马上又别过头去看向一旁。他想起来自己刚才说的这句话其实陈丽娟以前跟他说过。就是在他毕业的时候曾经跟陈丽娟联系过几回，中间若云明显能够感觉到陈丽娟的敷衍，跟他聊天的时候也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但是即便这样若云还是记住了陈丽娟说了自己不想去肥城，嘲讽地说了一句“谁会愿意去肥城这样的小地方”。
这句话是若云一直牢牢记着的，也是他认为自己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与陈丽娟有不同的表现之一。
也是他曾经自怨自艾地觉得自己跟陈丽娟无路如何也走不到最后给自己找的借口。
在认识惠若羲之前他没有真正恋爱过，但是对于初恋或者说是暗恋的那种辗转反侧、痛彻心扉却有自己的一番经历与体悟。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带给陈丽娟的感受又不一样了。只见她微微向前倾了身子，眉头微微皱起，咳了一声才盯着若云的眼睛说道：“怎么这句话你还记得？”
“我……”若云一下子觉得耳根发热，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这是他自始至终在面对陈丽娟的时候都难以改掉的一个毛病，一紧张就什么话也说不利索了。
他想说“我当然记得”的，但最后还是重重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下来，向后微微靠了靠：“真的啊，我好像记得你说过这句话来着，原来你还真的说过，巧了！”
陈丽娟神色一瞬间黯淡了一下，而后又很快恢复正常：“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公司硬要派我来，我才不来呢……对了，在翡翠湖附近有没有哪里交通跟购物都很方便的地方？”
“嗯？”若云眼见陈丽娟恢复正常，暗自诧异了一下，但跟着也恢复正常，“翡翠湖那边是肥城发展最快最繁华的地方了，貌似那你说的这两条都占了，怎么了？”
“哦，我想找个房子租住一下，可能要在这边呆上一段时间。”
“呆上一段时间？”若云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多久？”
陈丽娟轻笑起来：“怎么，怕我呆的时间久了，把你吃穷了？”
“哪有？”若云摇头，随即又点头笑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想起来了，你这么高，肯定非常能吃，哎呀，算了算了，今天请你吃晚饭之后你就该干啥干啥去吧，全当咱们不认识了。”
“你这人！”陈丽娟笑骂道，“好歹咱们既是老同学又是老乡。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见到我不哭就算了，还要赶我走！”
“没有没有！”若云连连摆手，一个劲挠头，他最害怕的就是陈丽娟跟他较真，“我就是开玩笑的，哪能呢。”
陈丽娟嘴角露出得色，笑着说道：“那这样吧，就有劳您老人家大家帮我看看那附近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房源啦，我想在那附近租个房子。”
“啊？”若云意外。
“啊什么啊？咱俩多年的同学情谊还不能求你办件事？”
“不是……关键是我也不熟悉那边啊。”
“那你住在哪里？”
“我？我住在十五里河那边啊……”
“十五里河？那是在哪里？离翡翠湖远不远？要不你在那附近给我也找一套？”
若云马上想到那附近的站街女子以及脏乱差的卫生环境了，赶紧摆手说道：“不不不，那里离翡翠湖很远，在那租房子有的你受罪的。”
“真的？”陈丽娟将信将疑，“我怎么觉得你没跟我说实话呢，是不是怕我在你附近住经常麻烦你？”
若云苦笑：“怎么可能！”
不料陈丽娟说道：“那你老实看着我说，那里很远！”
若云只得硬着头皮看着陈丽娟说道：“我跟你说得绝对是真的，十五里河离翡翠湖真的很远！骗你……”
陈丽娟好整以暇：“继续说啊……”
若云咬牙说道：“骗你是小狗！”
“噗嗤！”陈丽娟娇笑出声，连连摆手：“多大的人了，还小狗……你可真有意思！”
若云自己心虚，讪讪陪笑。
只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若云立马尴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马上呆住不说话，不敢去确定陈丽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意思，而陈丽娟也没有在这件事继续纠缠的意思，若云这才松了口气。
“对了，你在肥城做什么的啊？”
“我？一个小辅导机构做招生的。”
“招生？算是销售岗？”
“嗯。”
“那平时忙不忙？”
“还好。”
……
“喂，姓风的，怎么不说话了……”
“额……”
“额什么额，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额……”
“又来了！”
最终若云还是没能推掉陈丽娟委托的事，帮他在翡翠湖西南的一个环境与治安都非常好，距离最近的一个金地超市也只有五分钟路程的小区找了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陈丽娟在看了房子之后直言非常合适，马上开始购买一些家居用品开始布置租住的房子，看情况哪里是打算只呆一段时间的？
一来二回的，前后折腾了一个礼拜。为了答谢若云帮自己找房子，陈丽娟邀请若云到她“新家”吃饭。
若云不知如何回绝。
陈丽娟的忽然到来让他感觉有些手足无措。一方面是陈丽娟这次过来的很突然，对他的态度也是与之前大有不同；另外一方面则是陈丽娟毕竟是自己以前暗恋的人，心底对她始终还都抱着最初的美好那种情感；再者，若云不知是否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陈丽娟好像要“回头”了。
可是自己已经有了惠若羲啊！
为了避免尴尬，再加上老六的前车之鉴，若云跟陈丽娟商量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去外面饭店吃。
陈丽娟选了肥城有名的一家饭店俏江南。
听到俏江南若云松了一口气，俏江南在肥城无论是名气还是菜品都相当好，所以生意络绎不绝，人满为患。在那里吃饭自己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尤其是陈丽娟告诉若云，她会请几个帮忙装饰新家的同事一起吃饭，聊表谢意。
若云彻底放下心来，自思自己想多了。
既然是请客吃饭自然得是晚上，若云在安顿好了白狗之后便赶赴俏江南饭店。
三楼，情不知所起包间，若云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口的牌子稍稍愣了一下，其他的饭店要么是以地名命名，什么草场村，龙泉寺啊，要么是以花命名，如牡丹、荷花之流，他还从未见过有以这么一句“伤情”句作为房间名字。
“情不知所起”这句是出自汤显祖的《牡丹亭》，里面描写的就是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爱情故事，全句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对于爱情的忠贞不渝可谓是赞誉到了极点，当然，后面的话却也让人悲愤孤平“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所致也”。
若云下意识撇头看向周围的房间，也多是一间间名为“相思泪”、“灯火阑珊”之流的房间名。他心底暗忖：“这俏江南倒是有意思，这明显是卖的一种情怀啊。”
敲了敲门，陈丽娟开了门，房间里面已经有了三个人：陈丽娟，一个相貌相当出众的高大帅哥，一个相貌中等，但是身材颇为有料的女生。
“你来了！”出人意料的，陈丽娟十分随意摆了摆手，示意若云坐下，自己则是转身拿起一个玻璃杯子放在桌子上，“呶，喝茶的话自己倒！”
若云微微诧异，却不动声色，摆了摆手：“我不渴。”
陈丽娟撇嘴，转向身旁的一男一女：“这是我的老同学，叫风若云。”
女生连忙伸手：“你好，我叫江文娜，是娟姐的下属，很高兴认识你！”
若云伸手，点到即止：“你好！”
陈丽娟摆摆手：“什么下属，在这里只有姐妹朋友，再说错等会罚你酒！”
江文娜点头甜甜一笑：“好的，娟姐！”
若云跟着转向男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男生看了一眼若云，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笑容和煦：“你好，我叫高宇凡。”
若云握了一下手，察觉到手掌上传来的力道，微微一笑。
“你们都站着做什么呀，快坐下！”陈丽娟出声招呼，“来，文娜你坐我旁边，等会韩涛他们来了直接坐外面就是了，谁叫他们来晚的！”
江文娜点头来到陈丽娟旁边，若云随即与高宇凡分在陈丽娟两侧坐下。
随后又来了三个人，两女一男。按照刚才陈丽娟说的，这个男生应该就是韩涛了，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进屋子的时候肩膀上背着三个包：一个自己的，两个是另外两个女生的。
若云会心一笑，这韩涛应该是个老好人了。
至于另外两个女生也各有各的特点，一个身材高挑，打扮入时，另外一个则普普通通，穿着休闲。
两个女生一个叫姚姗姗，一个叫李婷婷。
进门的时候那个打扮入时的两手合十对着陈丽娟说道：“娟姐，对不住啊，姗姗来迟了！”
陈丽娟眼角带笑：“你可真的是姗姗来迟了！等会要罚你！”随即转向若云说道。“他叫姚珊珊，怎么样，对得起她的这个名字吧？”
若云听出玩笑话，笑着点头：“好名字！”
姚珊珊冲若云甜甜一笑，抱拳说道：“多谢！”
若云愣了一下，回敬了一个：“失敬！”
姚姗姗当即跟着愣了一下，随即转向陈丽娟：“娟姐，这位是……”
陈丽娟撇嘴：“我同学，风若云！”
姚姗姗随即走向若云，伸手说道：“你好，风兄！”
若云哭笑不得，依旧是点到即止：“你好，你好！”
不料姚姗姗大大咧咧拉了一张板凳径直坐在若云跟前：“我跟你坐一起了！”
后面的李婷婷无可奈何，似见惯了姚姗姗如此，老老实实拉着韩涛坐在门口处。
江文娜这时笑着说道：“云哥，你可不要被她迷惑了，她在撩你呢！”
若云哭笑不得，笑着摆手，不去回应。
至于姚姗姗却是撇嘴：“我们这时意气相投，等会我要跟云哥喝几个！”随即转向若云，“行不行，云哥？”
若云只得点头：“行，行！”
陈丽娟此时插话：“那姗姗你的酒量是多少呀，别待会人家没喝多，你自己先多了！”
姚姗姗看了看若云说道：“论身高算的话我肯定喝不过的。”
若云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论长相的话千杯不醉’呢。”
姚姗姗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韩涛忍不住问道：“姗姗姐，你们在笑什么？”
一旁的江文娜出言解释道：“只要帅哥长得好，妹子一杯就会倒。”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若云这句话的意思了，纷纷大笑起来。
若云自己无奈摇头：“这下可苦了我了。先见到文娜已经晕晕乎乎的了，又看到了你们两个，眼下已经是醉了。”
一直没说话的李婷婷难得开口说话：“风大哥是做什么的呀，嘴这么甜，难怪我们陈……”她看了一下陈丽娟，下意识地闭了嘴，轻笑掩饰。
若云还未来得及去看陈丽娟反应，陈丽娟已经发话了：“姓风的，你什么意思？见到文娜已经晕晕乎乎了，又见到两个就醉了。怎么这里没我啊，敢情我长得不好看吗？”
姚姗姗乐得合不拢嘴，用力拍了一下若云肩膀：“云哥呀云哥，这可是一道送命题，你可想好了再说！”
若云淡定无比的看了一眼陈丽娟：“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咱们俩的关系还分谁跟谁呀？”
“嗯？”陈丽娟面色莫名一红。
文娜一声“哇哦”，姚姗姗则是笑着鼓励：“继续说！”
若云不为所动，看向陈丽娟：“你就说这次你租房子我忙前忙后的对你好不好就完了！”
众人齐齐看向陈丽娟。
陈丽娟眼睛微微睁大，机械回答：“好！”
众人“哦”的一声，又看向若云。
若云淡定问道：“知道为什么不？”
陈丽娟面上笑意不太自然：“为什么？”
若云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因为我敬你是条汉子！”
“噗！”还在喝水的李婷婷笑岔了气，连斯斯文文的韩涛都转过身去浑身颤抖，姚姗姗则是肆无忌惮地拍桌子。
至于那个高宇凡则是微微一愣，面上露出微笑。
独独陈丽娟猛然抬头看向若云，眼睛睁大：“姓风的，你大爷！”
第705章 初恋（三）
若云看得出来，那个叫高宇凡的帅气男生对陈丽娟格外上心，看她的眼神里隐藏着一抹不易被常人所察觉的炙热。
若云心底微微有些醋意，但转念马上想到自己已经有了惠若羲，怎能不知足？转念间再去看高宇凡的时候已经云淡风轻。
高宇凡似察觉到若云的目光，微不可察地冲若云点头。
若云会心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晚宴很快开始，几个人齐齐八八点了十几个菜，喝的还是红酒。
红酒这玩意若云当真喝不来，尤其是之前在笔墨年会上喝大的两次，后劲大的让若云自己都后怕，暗想当时若是有人真的要割肾贩卖器官什么的自己当真是毫无抵抗能力。
看着服务员捧着红酒给自己倒酒，他面露难色：“这个，还喝红酒嘛？”
其他几个人皆看向若云：“怎么了？”
“能不能不和红酒啊，哪怕给我上点白的我也认栽。”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陈丽娟，陈丽娟却马上摇头：“姓风的，都喝红酒就你一个人特殊是不是？”
若云眼见陈丽娟嗓门抬高，没奈何不再说话。
一旁姚姗姗马上笑着说道：“哈哈，我知道了，云哥应该是红酒酒量不照啊，这下我可有自信了。”
若云苦着脸说道：“你就放过我吧，女侠！”
姚姗姗撇嘴偷笑，陈丽娟视若不见。
唯独那个高宇凡的眼光总是若有若无的围绕着陈丽娟打转，若云心底更是了然。
几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很快，三瓶红酒已经喝完，姚姗姗当真端着一杯酒拍了拍若云肩膀说道：“来吧，云哥，咱们第一次见，加深一个。”
若云已经晕晕乎乎的了，伸手端起杯子说道：“那咱们就加深一个，都随意吧。”
姚姗姗笑而不语，自己喝了半杯，示意若云。
若云无奈，只得跟着喝了半杯。
姚姗姗这才坐下，转脸看向身边的韩涛：“涛涛！”
韩涛果真端着杯子起来：“哥，我不太会喝酒，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我先干为敬！”而后一饮而尽。
若云看着韩涛杯子愣了一下，刚才韩涛跟他喝酒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一杯酒喝了一圈都没喝完！
酒量不行，但是酒桌上却是久经沙场的若云马上明白过来：这些人只怕是要“安排”自己，就如同以前他们“安排”老二一样。
只是自己跟他们萍水相逢，做在一起“兄弟姐妹”的吹捧一番之后就此只怕也很少见面，更谈不上任何交情，为何在这场酒桌上一定要放倒自己？
若云面色犯难：“兄弟，你这可是要我拼命啊，我现在已经喝多了。”说着求助似地看向陈丽娟，却不料陈丽娟只是笑呵呵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你还想找娟姐代劳吗？”江文娜适时补了一句。
陈丽娟笑容玩味，只是看着若云。
若云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仰头一饮而尽。
接下来是李婷婷了，原本以为李婷婷是所有人里面最斯文的，可是这个时候却当真是人狠话不多，端起一杯酒，道了声“敬你”，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若云瞠目结舌，端着手里再次倒满的杯子只觉得腹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他知道只怕马上自己就要出酒，果断摆手说道：“对不住，我去一趟洗手间！”
“别介啊！”高宇凡在一旁起哄。
若云意外，看了看高宇凡一眼，伸手无奈点了点高宇凡，叹了一口气，随即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一片叫好，若云却再也忍不住了，连连摆手说道：“抱歉，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这句话之后若云再也忍耐不住，开门便出。
一路左拐右拐，终于来打卫生间处，在一处便池旁边他终于“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感觉整个肚子里的东西似乎都被一口吐了出来。
只是出奇得很，即便自己吐得再厉害，头脑却一直极为清醒。
“这便是酒量见长了么……”若云没来由的一边吐一边想，竟在此时又这样想法。
“咳咳咳！”那边也有一人跟着进来也吐了很多，看上去是一个跟若云年龄相仿的人。看情况似乎比若云还要惨烈。
若云自己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来到水盆旁边洗漱，恰逢这男生也跟着过来。
那人察觉到若云狼狈模样，醉眼蒙之中竟然冲若云咧嘴嘿嘿笑了起来。
若云也觉之人甚是和善，也冲他笑了起来。
那人见若云笑了，伸手拍了拍若云肩膀，大声道：“好兄弟！”
若云虽然酒醉，但是心里暗道：“这人只怕喝得真的醉了，我都不认识他。这便是喝醉跟醒酒的区别了……”但是面上也是笑容和煦地回答：“你好！”
不料这人十分熟络的一把揽过若云肩膀，趴在若云肩膀上竟然哭了起来。
若云皱眉，想要将之推开，却发现对方虽身高与自己相仿，但是力气与体格却明显比自己大上太多，加之醉酒之人身子尤为显得重，他只得放弃。
那人不为所觉，只顾着自己趴在若云肩膀上“呜呜”哭个不停。
若云听着悲从中来，忍不住叹气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正在哭着，听到若云如此相问，竟果真回答：“我，我再也得不到她了啊……呜呜呜……”
“得不到她了……”若云口中呢喃，马上反应过来这男生应该是失恋了，不自觉得拍了拍他的头，“没关系的，兴许她明天就后悔了呢？”
那人一听“哇”得一声哭得更厉害了，直比小孩子还小孩子。
若云奇道：“怎么了？”
“她，她明天就要跟人家订婚了……”
若云一听，恍然明白：是呀，女方要订婚了，也就意味着他要永远失去人家了。这种情形自己之前在舒安城里已经经历过一次，此时尤为印象深刻。
他再次伸手拍了拍那人肩膀：“田野何处无芳草，你总能遇到一个更适合你的！”
“可是……可是我觉得她就是最适合我的呀！”男生嚎啕大哭，旁边来来往往的人也都视若不见，毕竟能在这里喝酒出没的，哪个不是伤心人呢？
一时间若云竟忘记了要回包间，听着男生有一搭没一搭的哭诉自己的伤心事。
这一段时间仿佛停滞，若云几乎没有察觉到跟男生说了多少话便忽然察觉到面前站着一个女生，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确切地说是自己肩膀上已经哭泣到醉眼蒙、人事不知的男子。
“把他交给我吧……”女生开口，如风中残烛，似多说一句话都觉得随时有可能被扑灭。
“嗯？”若云下意识地看了看女生，却发现女生起色并无异样，倒是眸中有说不尽的衷肠。
当然，这衷肠肯定不是对自己的。
这女生肯定也是爱着这个男生的！
若云十分确定，果断把这男生推了过去，女生道了一声谢谢。
若云这才起身，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怅然若失。
他背后站了一个人，高宇凡。
若云撇头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用奇怪的眼神在看着若云，若云倒没有跟他客气，伸手往旁边一指：“坐？”
高宇凡先是一愣，目中露出奇异之芒，倒也没有矫情，跟着坐到若云旁边。
“有话要说？”若云从兜里拿处极少情况下才会抽的烟，递给高宇凡一只，高宇凡没要，他便自己顺手放在嘴里，将之点燃，而后重重吐出一口烟圈。
“你跟丽娟……”高宇凡率先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云没看高宇凡，自顾自说道：“老同学。”
高宇凡似松了一口气，转而又问道：“那她为什么忽然来肥城？”
若云皱眉：“这不是你们公司的安排么，我怎么会知道？”
高宇凡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才说道：“我之前苦追了她那么久，她都不愿来肥城，如今却……”
若云没有往下接，这高宇凡年龄虽不如自己大，但是却是一个心思颇重的人，说话往往留一半，让人遐思。
偏偏若云此时清心明月，问心无愧。
又或者，算是自己对那丫头做的最后一次付出吧。
若云趁着高宇凡看他的当口自己吸了一口烟，没有回应。
高宇凡眼睛微眯，似拿不定若云究竟怎么想的。良久之后高宇凡才咬牙说道：“她来肥城是不是因为你？”
若云转过脸来看这高宇凡，一副奇怪表情：“这怎么可能？”
“可是……”高宇凡咬牙切齿，“可是你之前不是追过她吗，她的心思你怎会不知？”
若云笑道：“我是追过她，这不是没追到么。严格意义说来咱来还算半个情敌呢，情况都差不多，她怎么想的我怎么会知道，对不对？”
高宇凡重重“哼”了一声：“我跟你不一样的，我是真心喜欢她！”
若云依旧面带微笑：“这个跟我说可没用，你得跟她说去。”
高宇凡起道：“可是你在这里，她眼里没我！”
若云嘿嘿怪笑：“这话不要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你！”高宇凡瞪眼。
若云嘿嘿笑着，将手里烟头放在地上用脚碾灭，这才转脸看向前方：“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找我做什么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她来肥城不是因为我……而且也不瞒你，我自己现在也已经有了女朋友，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高宇凡先是一愣，随即恢复正常神色，但是语气依旧清冷：“可是，她不是你的初恋吗？有多少人因为放不开初恋这道坎而……”
“旧情复燃？”若云斜着眼看了一眼高宇凡，轻笑道，“我跟她从未谈过恋爱，哪来的情？”
“从未谈过恋爱？”高宇凡认真品味这几个字，目中亮光渐渐升起。
“对呀。”若云叹了一口气，“从未开始，何来结束？没有恋爱哪来的旧情复燃？”说着自己不自觉神色黯然。
高宇凡这边却是目光坚定起来，再看若云的时候也已经是没了敌意。
若云起身拍拍屁股：“走吧，去里面，让人家等着我们总归不像话。”
高宇凡面色尴尬，不自觉挠了挠头。
“真像啊！”若云忍不住轻声嘀咕，好在高宇凡此时走在前面，并没有听到这一句。
恍惚间若云感觉自己好像是回到了七八年以前的时光，那个时候的自己对于陈丽娟就格外的敏感，只要是涉及到陈丽娟的事他反应都会异常激烈。所有关于陈丽娟的事他都想知道，所有关于陈丽娟的人他也都想认识……
久而久之，导致了若云在陈丽娟面前全然失去了自我，话不会说了，路不会走了，便连喝水都能呛到……
如今的高宇凡颇有几分自己当年的样子，只不过他分明掩饰得更好罢了。
“是个不错的人！”若云在心底这般想着，跟着高宇凡进了包间。
“你们两个去干吗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江文娜率先开口问道。
“哦，是我喝多了，刚才出去出酒了。”若云神色如常，如实说出。
一旁姚姗姗面带诧异：“不会吧，云哥，我看你酒量可以啊，怎么可能，这么点就出酒了？”
若云忍着肚子里空落落的感觉，笑着说道：“说真的，我酒量真的不行，刚才真的喝吐了。大家就饶了我吧……”
“哎呀呀！”姚姗姗大呼小叫，“可是我这酒兴才刚起来诶。对了，你刚才出去醒酒了，现在应该是能喝的呀。”
若云苦笑摇头：“真的不行了！不信你问问高宇凡，刚才我在厕所里出酒的时候有多狼狈。”
姚姗姗下意识看向高宇凡，高宇凡微笑说道：“确实，云哥刚才吐了好多。现在估摸着也不好受……”
陈丽娟讶然看向高宇凡，又看了看若云：“呦，这才多久就把我们公司的拉成你的同伙了！”
高宇凡马上摆手：“不，不！丽……娟姐，我刚才……”
若云看着高宇凡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中间还夹杂着一丝酸涩莫名的情愫在里面。
他索性摆手示意高宇凡：“行了，你坐下吧，不就是要喝酒么，我来！”说着他端起酒杯看向姚姗姗：“来吧，你说怎么喝？”
第706章 初恋（四）
曾几何时，若云也像高宇凡这般对陈丽娟如此过。
那时的他在见到其他同学的时候总是最受瞩目的一个，可是只要在陈丽娟面前他永远都是大气不敢出，生怕惊了眼前这人。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吧，陈丽娟才会觉得自己没有男子气概，压根对他看不上眼。
眼前的高宇凡与多年前的自己何其相似？
想到这里若云豪气顿生，侧身站起，一手夹着杯子咧嘴笑了起来：“来吧，姚大美女，既然你都发话了，就从你开始加深一个吧。”
姚姗姗瞥眼看了若云一眼，跟着甜甜一笑，起身端着杯子：“这就对了嘛，来！”
二人碰杯，姚姗姗一口喝完，若云借着豪气也是一口喝完。
旁边韩涛马上说道：“吃菜吃菜！”
姚姗姗当真举着筷子四下张望，而后嗔怪道：“丽娟姐，都没有什么下酒的菜了！”
这话搁在以前陈丽娟肯定要说“哪来这么多的事”，不料此时陈丽娟竟然会心一笑：“那就再加！韩涛，叫服务员！”
韩涛果然把服务员叫了过来，姚姗姗加了一个酸辣土豆丝这便是她说的下酒的菜了！末了姚姗姗又问若云：“你要些什么？”
若云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托着腮帮子，无所谓说道：“来份尖椒炒肉吧。”
一旁江文娜不无担心的说：“尖椒这个时候吃岂不是更难受？”
若云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江文娜，笑道：“江大美女真是有心说句良心话了！”
江文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周围人更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接下来其他人也多少点了三两样菜……
胡乱扒拉了两口菜，若云继续端起酒杯对着李婷婷说道：“来吧，李大美女，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敬你一个！”
李婷婷眼睛微微闪动，点了点头，起身端酒，平口齐着若云半杯高，躬身，仰首，一饮而尽。
若云眼见如此，不再多说什么，也是一口喝完。
这个时候酸辣土豆丝跟尖椒炒肉也已经上来了，若云夹了几片尖椒放在嘴里，辛辣无比，额头汗珠涔涔，鼻尖更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好辣！”若云赞了一声，随即端起杯子冲一直闷声少语的韩涛说道：“来吧，趁热打铁，韩兄弟，我敬你一个！”
韩涛似有些吃不准若云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下意识地看向李婷婷，李婷婷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再不发一言。他又看向姚姗姗，姚姗姗笑吟吟地看着韩涛，似在催促他快喝。韩涛没奈何，悄悄瞥了一眼陈丽娟，发现陈丽娟一副兴致盎然的神色，只得端起杯子说道：“好！”
若云不待韩涛说第二句话，直接一饮而尽。
韩涛骑虎难下，只得捏着鼻子喝了下去，还没喝完韩涛便直接“啊呜”地捂着嘴就跑出去了。
若云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拿起筷子吃他的尖椒。
下面一个是高宇凡了，若云心底叹气。
他在等，等高宇凡找自己喝酒。
这也是给高宇凡机会，就看他抓得住抓不住了。
旁边姚姗姗此时全然不明情况的拍起手来：“云哥豪气！”
高宇凡则是在那神色不明。
若云心底叹气，不经意一瞥却发现陈丽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心底猛然一惊：“她看出来了？”
若云自顾自吃他的尖椒，不知是因为若云连喝三杯震慑的效果还是别的原因，场面一度沉默了三分钟，只听到隔壁隐约传来的嘈杂声。
若云心底叹息，无奈起身端着酒杯对高宇凡说道：“来吧，我敬你一个！”
高宇凡这才起身，面色晦暗不明的看着若云：“咱们喝一半吧，我酒量也不好。”
若云重重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好！”
陈丽娟此时好整以暇地向后一靠，似大局已定。
若云皱眉，没有马上坐下，看着仅剩下的一个江文娜说道：“江大美女，趁着我现在酒劲还没上来，能陪你喝一杯，要不要现在走一个？”
江文娜显然已经被若云镇住了，连连摆手：“不了不了！”
……
李婷婷跟韩涛再也没有回包间，气氛尴尬而微妙。
姚姗姗率先打破僵局：“要不要出去嗨一下？”
陈丽娟起身微晃说道：“还没结束呢，怎么就想着走了？”
姚姗姗一愣，茫然问道：“可是我们都吃饱了呀。”
陈丽娟一手掂着瓶子一手端着杯子：“老同学，咱们还没加深呢。”
若云无奈，也不欲多做解释，端起杯子就要跟其喝上一个。却不料陈丽娟摇了摇头，端着酒杯的胳膊架起了一个圈。
若云一瞬间呆愣当场，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高中毕业那会他们同学聚餐，几个喝高的同学吵嚷着以后天南海北再见就困难了，大家不如一起喝个“交杯”吧，免得以后彼此忘了。
那个时候无所忌讳，更无所顾虑。一众男男女女在一起互相环臂交错，喝了“交杯”。可惜的是若云那个时候若云就是没能跟陈丽娟喝过一次“交杯”……
而步入社会之后，大家都成人懂事了，也知道了“交杯”的真正含义，一些在上学的时候很自然就做出来的行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是倾心一生，谁会跟你喝交杯？
陈丽娟的公司是一个全球500强的企业，里面人事工作繁琐复杂到了极点，稍有不慎便会被扫地出门。年纪虽轻却成为一个区域负责人的她岂会疏于人情世故？岂会不知这个动作的含义？
这个动作一出，江文娜默不作声，姚姗姗则是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有高宇凡眼中有着一股压着一股火没有发作。
若云感慨万千，端起酒杯沉默无言，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陈丽娟神情慵懒，眼睛却是盯着若云，似蒙上了一汪水：“怎么，不愿？”
若云挠头：“你喝多了……”
陈丽娟摇头：“多不多以后再说，我就问你酒你喝不喝？”
若云沉默……
陈丽娟摇头失笑，径直走到若云跟前，端着杯子跟他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你还当真了！哈哈哈！”
若云暗自松了一口气，把酒喝完，平静放下，再平静地看着陈丽娟：“吃饱了，都回去吧？”
姚姗姗跟江文娜互相看了一眼之后竟然同时点头，说了声：“宇凡，咱们走吧！”
高宇凡明显一脸不甘，但是在看到陈丽娟看向他的目光毫无波动的时候终于泄了气，任由两个女生把他拉走。
若云起身说道：“走吧？”
陈丽娟坐着不动。
若云疑惑问道：“你怎么不走？”
陈丽娟悠悠叹气，自顾自说道：“以前有个男生说喜欢我，在我走不动路的时候他会背着我走，在我累的时候他会给我一个肩膀依靠……”
若云沉默。
陈丽娟继续说道：“上学那会我住在校外，每次晚自习结束的时候他都会陪着我回去，送到门口就回去。而他住则是与我相反的方向，为了这个他冬天里掉进过冰坑里，下天里被小混混追过……可是那个时候我压根没感觉到他对我的好啊，对他的所做一切都视若不见。呵呵，而我自己却一直相信能遇到心底的那个白马王子。”
若云咬着嘴唇不吭声，心底泛起一阵酸涩。
陈丽娟继续说道：“大学的时候他去看过我，我觉得好烦呀。我都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纠缠我呢？我喜欢的那个人就在我们系里呀，高大帅气，还能扣篮……后来我问了他这么去追那个男生，他果真给我出了好多主意，每一个都是按照我的性格跟脾气来的。我在想啊，有这么一个朋友也不错。”
若云声音晦涩：“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陈丽娟摇了摇头，回头看向若云：“只是我不知道，这么一来就彻底的伤了他的心了。也应该是从那个时候那个人就再也不对我抱希望了吧。而我呢，则是满怀憧憬地去追我所谓的白马王子，只想着能跟他一起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若云插在裤兜里的手死死攥紧。
陈丽娟接着说道：“可是呀，人家对我的百般纠缠压根就不敢兴趣，只是不咸不淡地跟我说了句‘我有喜欢的人了’就让我鼓起的所有勇气都没了。后来我也再追过他，每次都是这么一句回答我，我才明白，原来一个人真心喜欢一个人是那么卑微，可以为一个人放下所有尊严……”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了原来我不是不喜欢这个男生，而是觉得他不像别人口中的那个他了。我刚开始的时候不愿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我觉得他没有男子气概。可这些年在社会上摸滚爬拿这么久了，见惯了周围太多年纪大的，年纪小的已经结过婚的，似乎没有哪个会因为男方有男子气概而过得幸福的。我才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很简单，但不会为了他放弃自己的东西。但是爱一个人却非如此，只有爱到了骨子里才会为一个人放弃自己的东西。”
“我们成人都说少不更事，觉得年轻人哪里懂什么情啊，爱啊的。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却想说真正的爱反倒是从少年上学时那种最朴实无华的情感。而那个时候也因为自己年轻，不敢轻易说爱，一如现在我们不敢随意再喝交杯一般。其实在心底，那个时候的喜欢已经是爱了。不似现在，要在一起，必须有房有车，必须有存款……现在哪里还有年少那么简单且纯粹的爱？”
陈丽娟说着说着，不觉泪眼婆娑，自顾自拿着纸巾擦了一下，看向若云：“我知道那个时候是我年少不懂事，所以辜负了他对我的一片心意，也错过了对我那么好的一个人。所以现在我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还来得及吗？”这五个字一出口，若云只觉得自己胸口似有一颗拥堵多年的巨石终于给人掀开了。
他既欣慰又苦涩。
欣慰的是这话从陈丽娟口中说出，胜过千言无语。
苦涩的是他现在已经有了惠若羲，他也做不来那种薄情寡义之事。
望着陈丽娟希冀的目光，若云不忍直接拒绝，别过头去：“回不去了……”
“呵，为什么？”陈丽娟眼泪垂垂。
若云抬头看房顶，哽咽说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她待我很好！”
陈丽娟忍不住喝道：“可是你不是说你等我到三十岁的吗？！”而后又自己丧气说道，“是了，是我伤了你的心，是我说的咱们到死都不可能在一起，是我自作自受……”
若云轻声说道：“对不起……”
陈丽娟摆手：“是我对不起你，现在说对不起也没用了！”
若云叹气：“我是说真的。”
陈丽娟猛然起身喝道：“难道你认为我说的是假的？”说着她自己狠狠拍了两下桌子，恨恨跺了两脚地面，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若云无奈叹气，看着她哭了一会，终究是心底过意不去，走到她跟前想要拍拍她的后背，终究是没有下手。
他忽然说道：“那个高宇凡不错。”
陈丽娟猛然抬头，满脸都是泪水，却高声吼道：“别在我跟前提他！”
“可是……”若云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待你真的很好。”
“滚！”陈丽娟一拳打在若云肩头，“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家装不知道？”
若云无奈摇头。是呀，有了对陈丽娟那般掏心掏肺的自己在前，陈丽娟如何不会拿来比较呢？
“可是这样对他也不公平啊……”
“公平？我要给他什么公平？”陈丽娟蛮横起来一如从前。
若云眼见她气势渐渐恢复，再次松了一口气：“其实他现在刚步入社会没有多久，保不齐再过几年就成了比我还老油子的人呢？”
陈丽娟悠悠一叹：“你总听说过一句话吧，已经见惯了珠玉在前，又岂会再多看余下的琉璃一眼？”
陈丽娟含情脉脉，若云轰然一震：“你……”
第707章 初恋（五）
试问谁能拒绝，来自初恋如此深情的告白？
若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跟陈丽娟多年之后重逢时的场景。他想到过自己可能若干年之后还会遗憾，但已经无悔，毕竟自己之前曾经努力争取过，也曾想过或许有一天自己仍旧孑然一身的时候陈丽娟早已成家；又或许某一天他们两人各自成家的时候再次不期而遇……
如此种种，独独没有在他决定跟惠若羲携手一生的时候陈丽娟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说“我后悔了”。
即便是在梦中，他也未曾梦到这样的场景。是以他跟惠若羲提到自己初恋的时候总是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说自己跟初恋谈了半年多，却连手都没碰到。
那半年，其实就是他苦苦等候陈丽娟回心转意的半年。
那半年也是他爱到骨子里，卑微到了尘埃里。
今时今日，陈丽娟一番话说出口之后，若云如何不激动？
可是激动又能如何？即便自己没有跟惠若羲结婚，可该发生的都已发生，教他如何去做那始乱终弃之人？
所以若云看着陈丽娟雾气朦胧的双眼，强压下自己心底冲动冲她笑了笑，轻声道：“你喝多了吧？”
陈丽娟愣了一下，再三确认若云认真的脸后才叹气说道：“对不起，是我自作自受，我不该来打扰你的！”
若云有心再说什么，却怕越描越黑，只得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可不可以送我回家？”陈丽娟忽然开口。
若云有心拒绝，想到了之前徐兰的事，但是看到陈丽娟金虎哀求的脸，却又没忍心拒绝，只得点了点头。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好一段时间沉默。
若云有心打破僵局，却又不知是否妥当。
“那个……”陈丽娟忽然回身站定，“你跟嫂子还好吧？”
“嗯。”若云意外。
“那她长得一定很漂亮吧？”
“额……”若云意外，但还是老老实实说道，“还好……”
陈丽娟忽然又问：“那跟我比呢？”
若云愣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陈丽娟忽然言语轻松：“那应该是还没我漂亮喽，哈哈，这样我心里终于平衡多了……”
“额……”若云有心说“她很漂亮的”，却终于没好意思开口。
看着若云欲言又止的模样，陈丽娟忽然把脸凑到若云跟前，仔细看了一眼：“看你那不服气的样子就知道答案了。我可不信！要不……你把她约出来我看看？”
“嗯？”若云意外。
“怎么？作为妹妹，我给你把把关不行吗？咱们上学的那会还是认过的！”
若云意外，马上又想到了上学那会他其实每天都在期待能收到陈丽娟的小纸条的。而他之所以期待，正是因为每次的小纸条上陈丽娟都会叫自己一声“哥哥”。
“哥哥！”似乎想到若云心中所想，陈丽娟当真开口叫了一句，当真是让若云魂牵梦绕。
“嗯！”若云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我们不是朋友，还是兄妹吧？”陈丽娟问道。
“额，是的！”若云分明记得以前陈丽娟跟自己说过，所谓的兄妹不过是少年时的儿戏罢了。
“那你可以驮我一下不？”陈丽娟又问。
“啊？”若云赶紧摆手，“不了不了，这个还是等你以后有了男朋友让他来驮你吧。”
“怎么了？”陈丽娟忽然生气道，“你就这么小心眼，以前我不答应做你女朋友，你就记仇到现在？”
若云叹气：“那些都是少年时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还会记着？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怎么不一样了？”陈丽娟噘嘴，月夜下说不出的风情。
若云不忍再看，生怕自己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别过头去：“你看，我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你还是……那啥大闺女的……我驮着你对你……那个以后找男朋友的名声不好……”说到最后若云自己都不知道这算不算理由了。
陈丽娟忽然赌气坐在马路牙子上，一声不吭。
若云也吃不准她到底是喝多了还是赌气，反正此刻自己酒劲上来了也难受得很，所幸也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不去管她。
可没想到这么一坐坐了好长时间，长到他屁股底下都凉了陈丽娟还是一声不吭，就这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去看。
若云实在熬不过了，就开口说道：“你想干嘛呀，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陈丽娟赌气不去理他。
若云皱眉：“要不我给你打个车吧？”
陈丽娟白了他一眼，若云伸手招了车，司机还没停稳，陈丽娟马上歪着头作势欲呕，司机车子没停稳马上又一踩油门跑远了。
若云叹气：“这么晚了你在这坐着会着凉的！”
“要你管！”陈丽娟赌气。
若云无奈摇头，继续招手。
陈丽娟出言冷笑：“你尽管叫车，我要是坐车我服你！”
若云不去理她，又叫了一辆车，陈丽娟继续刚才举动，司机又吓跑了。
若云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干啥？”
陈丽娟没好气：“你自己知道！”
若云一阵头大，生气道：“行，你不走我走！”继续招手，又叫了一辆车。
陈丽娟又撇头探向草丛……
“去哪？”师傅探头问道。
若云伸手就要开车门自己走进去，陈丽娟马上察觉，扯开嗓子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好，你走，你走吧！你走得远远的，我自己把孩子生下来，我让他一辈子都恨你！”末了还不忘加了一句“看什么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司机师傅悻悻然缩回头，看了若云一眼：“小伙子，上车不买票，可不能做这么每种的事！”说罢一踩油门也走了。
陈丽娟眼看着司机师傅又走了，这才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若云气得跺脚，走到陈丽娟跟前恨恨道：“你大爷的，你当老子多好的脾气！老子名声全被你毁了！”
陈丽娟兀自笑个不停。
若云重重哼了一声，蹲在她身边等她停下，直到她自己眼泪都笑了出来，由笑改成哭。
若云一声不吭。
陈丽娟带着哭腔问道：“你为什么不骂我？”
若云眯起眼睛：“骂你有用？”
陈丽娟又啜泣道：“我一直这么待你你不恨我？”
若云索性又坐了下来，叹气说道：“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为什么要骂你？”
陈丽娟幽幽一叹：“你难道心里就没有遗憾？”
“遗憾？”若云疑惑。
“对呀？比如说……”陈丽娟忽然不说话了，侧着肩膀露了个肩膀，肩膀上映着月亮莹白如玉。
若云下意识地想要伸手，但马上又缩了回来，往旁边挪了挪地方，别过脸去：“你把衣服穿好，都秋天了，怪凉的！”
陈丽娟愣了一下，而后当真收了衣服，怒声喝道：“风若云，你特么还是不是男人！”
若云不去理睬，只当没听到。
陈丽娟起身挪到若云跟前一把抱住他，整个胸脯都贴在若云脸上：“你特么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跟老子恋爱吗？难道你不想跟老子上床吗？”
若云只觉一股窒息而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眼前的陈丽娟似变了一个人，全然不似自己认识的那个陈丽娟！
若云一把推开陈丽娟，自己向后站开，头脑无比清醒，却又无比费解，只是冷冷看着陈丽娟。
陈丽娟被一把推开之后并无异状，只是伸手扶了扶自己鬓角，而后起身看向若云，面上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冷笑。
只是这一抹笑若云瞬间如临大敌，因为这笑他瞧着分明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你是谁？”若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陈丽娟面上带笑，眼角却是垂泪：“我是谁，我是你的梦中情人，你的初恋陈丽娟啊。”
若云疑惑不解，他分明从陈丽娟眼中看出了悲伤，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又那么狰狞可怖。
“你不是她！”若云断喝，“她才不会这样对我。”
“哦？”陈丽娟轻笑，“你确定？”
若云不解，警惕地看着陈丽娟。
只见陈丽娟忽然收敛了笑容，面上满是泪水，一脸悲伤的看着若云：“哥哥，我只是想让你驮着我啊，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这……”若云目瞪口呆，这分明就是陈丽娟！
“可是刚才……”若云心底茫然，刚才的神情分明不是陈丽娟啊！
“哥哥，你在那里愣着干什么？我腿坐麻了，你来扶我一下呗……”陈丽娟眼神楚楚可怜，“你放心，我只求你驮我一次，从此我再也不去打扰你！”
若云出神，就要伸手去扶陈丽娟，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猛然自若云脑海中响起：“住手！”
若云下意识地缩了手回去，脑海中一片清明，却是小云端坐识海，喝退了他。
陈丽娟眼里闪过一丝愠毒，恶狠狠起身喝道：“该死！”
若云下意识地向后再退一步，再无疑惑，眼前陈丽娟绝对不是真正的陈丽娟。或者说，眼前的陈丽娟，有古怪！
“你是谁！”若云再问。
陈丽娟眼见若云再难迷惑，也不再掩饰，恢复了先前讥讽神态：“可惜呀可惜，本来想让你小子死在温柔乡里的，谁知道你这么不识抬举！”
若云断喝：“滚！你特么到底是谁！”
陈丽娟没有回答若云，一手向前伸出，直接从其手中延伸探出一只足有两臂长的莹白如玉的手抓向若云胸口。
“女人的手！”若云头脑之中第一反应，马上又睁大了眼睛，“骨手！”
不待若云有何反应，脑海中小云径直自天灵处飞出，同时探出一手与之凌空一对，“嘭”得一声，陈丽娟被这一掌逼退，撞到了路边的法梧上。
这么重的撞击陈丽娟竟然没事一般从树上直接滑了下来，两手齐齐探出，对着若云继续抓来。
小云已然站在若云身前，两手齐齐而出：“哪里来的妖怪，现出原形！”
陈丽娟笑容阴森，身子腾空而起，只留一个残影在原地支使两只骨手抓向若云。
小云断喝：“凭此就想杀人？”头也不回，径直一脚踹向空中扑下的陈丽娟。
若云一退再退，陈丽娟眼看着不能扑中若云，即将落地的身子诡异如无重量的柳絮一般迎风而起，堪堪飘过小云踢出的一脚。
飞起的陈丽娟飘至空中的时候再起变化，整个人发丝飞扬，衣衫猎猎作响，浑似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在鼓胀。
若云关心生乱，断喝一声：“陈丽娟！”
空中不断膨胀的陈丽娟冷笑一声：“晚了！”随即“嘭”的一声化作丝丝缕缕的血雾自天上向下坠落。
若云呆愣当场，心底莫名一痛，似彻底失去了某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他在那一瞬间似乎明白过来，陈丽娟似乎真的死了。
“啊！”若云忽然胸口疼得再也难以承受，整个人仰天哀嚎起来，而后“噗通”跌倒在地上！
而小云则是在陈丽娟化作漫天血雾的时候跟着察觉到一股异常凶险的气息在朝自己背后逼近，猛然回头看去。
恰恰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若云的头顶，一个血色身影自上而下的从天上直扑向若云，一副直欲将之置之死地的模样。
小云怒喝一声：“大金乌！”
可若云身上一丝光华也无，任由那血色身影扑向自己。
小云在一瞬间反应过来：那血色身影应该就是介于灵与魂之间的陈丽娟！
若云在一瞬间明白了陈丽娟死了，他如何再去拒绝一个没有躯体，没有灵魂的陈丽娟？
可是一个没有躯体，没有灵魂的存在如果入了若云体内，那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要么若云被其干扰，就此陷入痴傻状态，要么若云魂魄被其控制，等若行尸走肉。
可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于若云来说，对于小云来说，似乎都等于宣判了结局！
能够处心积虑以若云初恋之人来对付若云的，最终目的仍是自己！
明白这一点，小云身形瞬间化成一道闪电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口中怒喝：“三柯！你们休想！”
光华一闪，小云与那血色身影同时消失，独留下一个原地痴痴傻傻的若云在那里半跪不动。
第708章 初恋（六）
若云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怎么会这样？”他不敢相信自己感觉，刚才在那一瞬间他清晰无比的感觉到陈丽娟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
“啊！”若云发出怒吼，这才发觉自己心底原来还一直在意陈丽娟。
是啊，有谁能够真的彻底忘记自己的初恋呢？
只是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小云呢？”若云彻底反应过来，他猛然察觉到小云也从自己的记忆中慢慢消失，似乎小云很快也就此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若云不甘心怒吼，“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这样！”
天旋地转……
若云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无力之感袭上心来，许久没有过的感觉此时一股脑的全涌上来。
他茫然看着适才陈丽娟蹲坐过的地方，她的手包还在，他僵直地走到跟前，拿起她的手包，忍着泪水打开手包，里面还有他的手机，以及一叠看着十分熟悉的纸条、信纸。
若云轰然一震，头脑一片空白。
“这是……这是……”
他呼吸急促的打开一封纸条，上面写着“我学习就那样吧，没什么方法，就是上课认真听听，然后下课做做题……”旁边后来用红笔标注了“某年某月某日收”，他接着打开另外一封，上面写着“都说了我的历史笔记没几个看得懂，你不信……要不回头我整理一份给你……”上面依然标注着“某年某月某日收”。
若云依次打开，无不如此。
“这是……”若云心底颤抖，“这是我之前给她写的信！她原来一直都收着！”
他明白了，陈丽娟，真的是陈丽娟。
可是她带着这些信过来是做什么的？
若云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他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就此失去站下去的勇气。
“陈丽娟啊陈丽娟，你这是想做什么啊？”
他颤颤巍巍的翻开明显按照时间先后顺序码好的信，上面应该是后来陈丽娟补写了旁白“我爱你！”
“啊！”若云头脑轰鸣，猛然看着上面显得无比刺眼的三个字，还有上面的时间，赫然便是自己跟她写了告白信之后。
“只是，只是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啊！”若云接着往下看去。
“可是我对不起你，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了，而且……我跟他已经在一起了……”看到这里若云头脑轰鸣不止，“这是什么意思？”
“大学军训的时候我被查出了怀孕……学校通知了我爸妈来接我回家……我的大学就这么废了……我好想找你啊，哥哥，我是多么爱你啊。可是，可是，我对不起你，我怕你嫌我脏……”
“我过生日的那天你过来了，我很开心，可是我又怕你知道了真相会看不起我……对不起，我不能耽误你，我不能这么自私……”
“可是我真的想你呀，我怎么也忍不住想起你对我的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哥哥呀，你可知道我已经偷偷的在你学校旁边看你打球了呢，你打球的样子可真帅！”
“我好想过去给你加油啊！可是听到你们班里那么多女生给你加油我又不敢上前了……与她们想比我又算什么呢，残花败柳……”
这封算是若云写给陈丽娟最后一封信，只写了正面，背面却是陈丽娟用红色笔以更小的字密密麻麻写了更多，说是信，倒不如说是一个人的自说自话。
结尾倒数第二段写着“我知道你怕是看不到这些心里话了，可是我想写出来，我是真的忍不住想你啊。要是你能知道该有多好啊。”
最后一句则是“无真爱，毋宁死”，“死”字最后一笔似用尽了所有力气，直接将整个信纸划烂，后来又被她用胶布粘好。
若云浑身颤抖，不敢相信原来陈丽娟对自己一直饱含爱意，却也不知道原来在自己跟她表白之前她已经跟别的男生在一起过。
可是，可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我风若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那一层膜！
若云恨不得此刻能以身代替，去替陈丽娟去死，恨不得自己再回到表白的那一天，在陈丽娟目光躲闪的拒绝她以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只是，只是时光流逝，谁又能回到过去？
是呀，时光如流水，一去不能回，谁又能回到过去？
一瞬间，若云呆愣在当场，手里捧着自己写过的信一动不动。
秋夜寒凉，秋风萧瑟，路旁的法梧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一片又一片。
若云还记得那时陈丽娟推荐自己听过一首歌，叫朴树的《生如夏花》，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听这首歌的时候也是爱意，却没明白过来陈丽娟对自己的暗示。
书上有言：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那个时候陈丽娟不知报了何种心思，竟然认为自己不得爱，便去死。
而自己则是生生错过了……
不知何时，若云的手机响了起来，若云木然拿起手机，是惠若羲，上面不知为何已经显示了5个未接电话，若云心灰意冷，把电话挂了。
惠若羲那边再次打来，若云仍旧给挂了，惠若羲再未打电话。
若云茫然地看着自己手里，一封封信纸似尘封了许久，经历了了沧海桑田，瞬间化为齑粉，而他手里的手包也不知何时早已失去了光泽，变得干瘪如树皮，更没了光泽。
若云轻轻一动手，连那手包也随风逝去！
他再看自己的手，已然是皮肤松弛如法梧蜕皮，便是目光也浑浊模糊！
一瞬间，若云老了。
他知道，没有丝毫阻碍。
昔年春秋伍子胥一夜过韶关急白了头，古人断非虚言。
古语有言“情深不寿，慧极反伤”，若云此刻忽然明白陈丽娟自己心思，又终于知道自己失之交臂，如何不心如死灰？
既情已逝，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是若云之前对于自己与陈丽娟感情的定义，那时他认为自己只是单相思，那便忘了就忘了吧。
可是如今在知道陈丽娟的心思之后，你要他如何忘？
既情已逝，那我也随风而逝吧。
若云如此想着，身形当真开始干瘪如枯木，身上衣衫开始市区色泽、枯黄，甚至风吹来时已经开始消散！
甚至从一旁看时，此时的若云整个身体都成了一颗颗细微的尘埃与颗粒组成，这些尘埃与颗粒汇涌在了一起组成了现在的若云。
只要风再大一点，若云便会真的随风而逝了！
哀莫大于心死，若云自知自己就要死去，了无牵挂。
幼年没了父母，他自认经历了人间最难经历的生离死别，如何还会惧怕生死？是以自小他便养成了那种偏执到了骨子里的性子。
试想一下，一个自幼没有父母关心爱护的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却没有一人说他与常人有异，怎么可能？
而他最大的不同便是对于所在意之人、之事的在意与偏执了。
陈丽娟说“无得爱，毋宁死”，这话放在若云身上尤为合适。
“无得爱，毋宁死！”身形即将消散的若云轻声吐出，“真想念以前啊，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秋风再起，若云随风飘荡，眼看着就要彻底散去！
“风若云！”一声高呼猛然想起，却是一个女声。
若云身形飘起，下意识地随声看去，惠若羲？
只见惠若羲从一辆车上下来，车门也未来得及关，径直掠过马路栏杆，伸手对着自己已经离地一人之高的脚踝猛然一拉！
“呼呼呼”！若云瞬间睁大眼睛，只觉得自己从不知多高的天地间被人猛然拉向地面！
耳畔风声猎猎，周围场景天旋地转！
“怎么回事？”若云心里瞬间清醒，骇然失声。
周围不是法梧，不是马路，更不是任何场景，有的只是如同烟花的绚烂以及各色光团糅杂在一起的湮没场景。
一道道绚烂光团冲天而起，却又被一个个五光十色的圆形光团不断吞噬，继而从另外一个光团内喷涌而出！
若云眼花缭乱，因为每一个光团内涌现的场景都是他所熟悉的！
有他给陈丽娟写情书的场景，有陈丽娟在信纸上含泪皱眉写日期的场景，有自己小时候父母被洪水卷走时的场景，有自己跟惠若羲初次相识时的场景……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若云恍然呆住：这是哪里？
他猛然看到一个自己跟陈丽娟表白的当夜场景，恍然生出一种感觉：只要自己愿意，踏足进去，就可回到过去！
可是他刚一伸手触碰这些光团的瞬间便发觉这些光团瞬间如泡沫一般破碎消失！
而后在若云识海之中便猛然一疼，只觉得自己对于陈丽娟的记忆便瞬间抹去一段，似陈丽娟的记忆也就跟着消失一段！
再去想时他自己已经有些模糊，自己曾经追过陈丽娟？
就在若云恍惚之间，自己身形猛然下坠，“扑通”一声直接掉在地上，屁股上传来锥心之痛。
“啊！”若云头昏脑涨，只觉得脑袋好像要炸开，自己屁股也摔得尾骨都要断了一般。
“若云！”一股女子特有的体香随风入鼻，煞是温馨，“你怎么了？”
若云眼神飘忽，摇头晃脑，看了看自己干坐在马路旁边，茫然问道：“这是哪里？”
惠若羲皱眉问道：“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怎么到了这里？”
若云自己也糊涂了，再看周围，哪里有什么手包，只有一地枯叶而已！
惠若羲声音充满疑惑：“你刚才升起……”
“升起？”若云疑惑不解。
“你不知道？”惠若羲言语之中充满惊骇，“你怎么飞起来的你不知道？”
若云茫然摇头。
惠若羲面容惊惧不安，下意识四下张望，面上泛起异色，不敢再看。
她下意识伸手探了探若雨额头，发现若云额头烫得厉害，吓了一跳，赶紧把自己穿的风衣脱了下来披在若云身上，一把拉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赶紧离开这里！”
若云头昏脑涨，不明就里，任由惠若羲拉进车里，而后径直离开。
若云上车之后直接躺在副驾上昏睡不已，一个字也没能听到惠若羲在说些什么。
而惠若羲在看到若云异状的时候直接开车将其送进了市立医院！
若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惠若羲正坐在自己病床旁边眉头紧锁地查着电脑，脸色难看。
察觉到若云醒来时，惠若羲赶紧合上电脑，挤出一个笑容：“你醒啦？”
若云揉了揉脑袋，皱眉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惠若羲心底一沉：“你想不起来了？”
若云皱眉，仔细想了想，而后摇头。
惠若羲拿起若云手机，打开通话与聊天记录，面色无比难看：“你再想想？”
若云看着手机上与陈丽娟的聊天记录以及通话记录，一瞬间想起最近在跟陈丽娟之间发生的事，猛然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惠若羲吓了一跳，皱眉急切问道：“你怎么了，只是让你想一下怎么回事，你哭什么？又不是让你去死？”
若云心如死灰：“我死不了，可是陈丽娟却……却没了……”
“什么！”惠若羲伸手再次摸了摸若云额头，声音由急切变得慌乱，“你这是怎么了，亲爱的？这个陈丽娟上午我还给她打了电话啊！”
“啊？”若云猛然抬头，满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她不是……”若云自觉自己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惠若羲拿过若云的电话，面上带着疑惑拨通了陈丽娟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喂，老同学，你醒酒了？”
若云头脑轰鸣，听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结巴问道：“你，你还活着？”
电话那边陈丽娟似被这句话问乐了，言语轻松：“怎么，就这么盼着老同学挂掉啊？”
若云如释重负，却又满心疑惑：“你们昨天……”
他还没说完，陈丽娟便又说了一句：“对了，你昨天最后怎么走了啊，我们出去唱歌你怎么不去？”
若云头脑轰鸣，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全然反应不过来了，胡乱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而后看着面前同样震惊的惠若羲……
第709章 真正的意外
若云在老家的时候曾经被狗撵过，本就对狗没什么好印象。若云还记得自己舍不得一口吃完的小半个馒头捏在手里被狗追了半里地。
他犹记得那只大狗在夺了他手里的馒头之后还不忘冲他龇牙咧嘴的一阵狂吠。
可以说那条大狗给他带来了相当深刻的阴影。而他后来也在“实力足够”之后掂着石头追了那只大狗一个村子。
那个时候他无师自通的明白一个道理：对待恶狗的法子只有一个，那便是你比它还恶。
后来上学再被狗追的时候他一直秉承着这个准则去对待，每次遇到有恶狗冲他狂吠的时候他总会停下来捡起自己身边所有能够捡起的东西对其进行“还击”。
这个在现在很多人看来颇有些恶趣味的感觉在那个时候的若云看来却是十分的惊心动魄因为你也无法确定哪一只狗会被追急了调头咧嘴冲你龇牙。
若云从未因此惧怕着什么，反倒是由最初的毛骨悚然转变为后来的咬牙切齿，面对恶狗时他总会恶狠狠地啐一口：“来啊，冲老子再叫啊！”
他从未自诩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手段残忍”之类的想法。
时至今日，更不用说释延觉送他的白狗本体乃是谛听的白狗。
谛听这个传说之中的佛门慧兽，实际上的凶兽，此时正可怜兮兮地窝在若云租住的房子角落，一副可怜相。
若非若云亲身经历了婆娑佛界里的一幕，只怕也要被这白狗的外表所蒙蔽。
“人们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一点不假。”若云冷笑说道，“便是几千年以来一直被人信仰供奉的佛原来也是如此肮脏。你这副模样是打算给谁看得呢，打量着我大发同情心，就此饶了你？”
小白狗眼神凄楚，显然十分可怜。
若云摇头冷笑：“没用的，若是旁人可能也就信了你，偏偏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想都别想！”
小云一直在旁冷眼旁观，并未发一言。
小白狗眼神依然是楚楚可怜，似若云所说不实。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小风，你在跟谁说话呀？”
“李姐？”若云皱眉看向小云，不知道为何李姐会听到他在屋里的话。
小云闻言一闪而逝，若云来不及反应，又听到李姐在外说话：“怎么啦，你刚才还在说话，怎么现在就没声了？”
若云起身冲白狗摆手，示意白狗起开，然后开了门，见到李姐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篮子青菜。
若云疑惑：“李姐，有事吗？”
“啊？”李姐愣了一下，似没料到若云此时开门，“啊，没事的，就是我从我们菜地摘了一些青菜过来，想问你吃不吃的，送你一点。”
若云连连摆手：“不用啦，李姐，我都很少烧饭，你放我这里也是浪费，别了吧。”
李姐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我们也吃不完。来，这是给你的，新鲜的很。你先找开水烫一下，然后再……咦，你哪里弄来的小狗呀，这么漂亮！”
说着李姐放下菜篮子，伸手抱起了小白狗！
“李姐！”若云赶忙伸手制止，就要从李姐手里把白狗夺回。不料李姐两手掐着小白狗的两肋下，径直向后闪了一下，躲开若云伸手，伸头抵了抵白狗毛茸茸的头：“你这白狗是什么品种啊，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啊，这样太可爱了吧！”
若云赶忙惊呼：“不行不行，这狗很凶的，还不认人，万一咬着你……”
“哪有……”李姐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你竟会瞎说，你看它这么温顺，怎么可能会随便咬人，对不对？我们乖着呢！”
若云还要说话，却不料那小白狗当真附和李姐的话摇了摇尾巴，并且还十分亲昵地伸了伸舌头去舔李姐的头发！
若云愣住，马上又说道：“李姐啊，这小狗是我同事放在我这养两天的，我还要还给人家的……”
“哎呀，那太可惜了。”理解叹气，“这样吧，我看你每天也是早出晚归的，估摸着你也没时间照看它，不如把它放在我这里，我替你照看它，这样也不至于把它喂瘦了。你说呢？”说着理解再次揉了揉小白狗的头。
小白狗也十分配合地眯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若云眯起眼睛。
有释延觉的束缚，他不担心小白狗会跑，但是放在李姐那里他实在不放心鬼知道这谛听会不会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李姐虽然暗地里捏过他的手，但是为人却是十分不错的。无论是最初的时候给他减房租，还是后来给他送菜，这些若云都一一记在心里呢。
他绝对不允许小白狗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眼见李姐情况，眼下是说什么也要不回来了，他心底叹气，只得假装恶狠狠说道：“在李姐那呆两天就行，要是你敢乱来，我一定会剥了你！”
李姐十分意外，没料到若云竟然说这样的话，还以为……
想到这里李姐看向若云的眼神也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若云没察觉，狠狠瞪了一眼小白狗便跟李姐道了谢进屋去了。
进屋之后小云出现，出手布置了一个结界：“怎么，让那白狗跟你房东在一起不会出问题？”
若云想了想说道：“应该不至于。释大伯已经说过了，只要这白狗敢动歪心思，业火自当祭出，而后让它痛不欲生。”
小云闻言皱眉，想了想才说道：“也不知道为何这佛陀造下如此罪业，却如此畏惧这红尘业火。这委实让人难以理解！”
小云所说也勾起若云疑惑，不明白为何佛陀如此罪业，早已沾染了红尘业力，为何却如此畏惧业火从他们的行为来看，应该是最为亲近业火的啊。
先前张半寥跟释延觉送他白狗的时候暗中也传音给他说了，留着白狗在他身边说是为了将来去寻地藏，实际上则是验证他们的一个猜想。
而这猜想不是别的，正是关于小云如何回到上古的！
若云在老家的时候曾经被狗撵过，本就对狗没什么好印象。若云还记得自己舍不得一口吃完的小半个馒头捏在手里被狗追了半里地。
他犹记得那只大狗在夺了他手里的馒头之后还不忘冲他龇牙咧嘴的一阵狂吠。
可以说那条大狗给他带来了相当深刻的阴影。而他后来也在“实力足够”之后掂着石头追了那只大狗一个村子。
那个时候他无师自通的明白一个道理：对待恶狗的法子只有一个，那便是你比它还恶。
后来上学再被狗追的时候他一直秉承着这个准则去对待，每次遇到有恶狗冲他狂吠的时候他总会停下来捡起自己身边所有能够捡起的东西对其进行“还击”。
这个在现在很多人看来颇有些恶趣味的感觉在那个时候的若云看来却是十分的惊心动魄因为你也无法确定哪一只狗会被追急了调头咧嘴冲你龇牙。
若云从未因此惧怕着什么，反倒是由最初的毛骨悚然转变为后来的咬牙切齿，面对恶狗时他总会恶狠狠地啐一口：“来啊，冲老子再叫啊！”
他从未自诩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手段残忍”之类的想法。
时至今日，更不用说释延觉送他的白狗本体乃是谛听的白狗。
谛听这个传说之中的佛门慧兽，实际上的凶兽，此时正可怜兮兮地窝在若云租住的房子角落，一副可怜相。
若非若云亲身经历了婆娑佛界里的一幕，只怕也要被这白狗的外表所蒙蔽。
“人们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一点不假。”若云冷笑说道，“便是几千年以来一直被人信仰供奉的佛原来也是如此肮脏。你这副模样是打算给谁看得呢，打量着我大发同情心，就此饶了你？”
小白狗眼神凄楚，显然十分可怜。
若云摇头冷笑：“没用的，若是旁人可能也就信了你，偏偏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想都别想！”
小云一直在旁冷眼旁观，并未发一言。
小白狗眼神依然是楚楚可怜，似若云所说不实。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小风，你在跟谁说话呀？”
“李姐？”若云皱眉看向小云，不知道为何李姐会听到他在屋里的话。
小云闻言一闪而逝，若云来不及反应，又听到李姐在外说话：“怎么啦，你刚才还在说话，怎么现在就没声了？”
若云起身冲白狗摆手，示意白狗起开，然后开了门，见到李姐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篮子青菜。
若云疑惑：“李姐，有事吗？”
“啊？”李姐愣了一下，似没料到若云此时开门，“啊，没事的，就是我从我们菜地摘了一些青菜过来，想问你吃不吃的，送你一点。”
若云连连摆手：“不用啦，李姐，我都很少烧饭，你放我这里也是浪费，别了吧。”
李姐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我们也吃不完。来，这是给你的，新鲜的很。你先找开水烫一下，然后再……咦，你哪里弄来的小狗呀，这么漂亮！”
说着李姐放下菜篮子，伸手抱起了小白狗！
“李姐！”若云赶忙伸手制止，就要从李姐手里把白狗夺回。不料李姐两手掐着小白狗的两肋下，径直向后闪了一下，躲开若云伸手，伸头抵了抵白狗毛茸茸的头：“你这白狗是什么品种啊，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啊，这样太可爱了吧！”
若云赶忙惊呼：“不行不行，这狗很凶的，还不认人，万一咬着你……”
“哪有……”李姐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你竟会瞎说，你看它这么温顺，怎么可能会随便咬人，对不对？我们乖着呢！”
若云还要说话，却不料那小白狗当真附和李姐的话摇了摇尾巴，并且还十分亲昵地伸了伸舌头去舔李姐的头发！
若云愣住，马上又说道：“李姐啊，这小狗是我同事放在我这养两天的，我还要还给人家的……”
“哎呀，那太可惜了。”理解叹气，“这样吧，我看你每天也是早出晚归的，估摸着你也没时间照看它，不如把它放在我这里，我替你照看它，这样也不至于把它喂瘦了。你说呢？”说着理解再次揉了揉小白狗的头。
小白狗也十分配合地眯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若云眯起眼睛。
有释延觉的束缚，他不担心小白狗会跑，但是放在李姐那里他实在不放心鬼知道这谛听会不会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李姐虽然暗地里捏过他的手，但是为人却是十分不错的。无论是最初的时候给他减房租，还是后来给他送菜，这些若云都一一记在心里呢。
他绝对不允许小白狗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眼见李姐情况，眼下是说什么也要不回来了，他心底叹气，只得假装恶狠狠说道：“在李姐那呆两天就行，要是你敢乱来，我一定会剥了你！”
李姐十分意外，没料到若云竟然说这样的话，还以为……
想到这里李姐看向若云的眼神也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若云没察觉，狠狠瞪了一眼小白狗便跟李姐道了谢进屋去了。
进屋之后小云出现，出手布置了一个结界：“怎么，让那白狗跟你房东在一起不会出问题？”
若云想了想说道：“应该不至于。释大伯已经说过了，只要这白狗敢动歪心思，业火自当祭出，而后让它痛不欲生。”
小云闻言皱眉，想了想才说道：“也不知道为何这佛陀造下如此罪业，却如此畏惧这红尘业火。这委实让人难以理解！”
小云所说也勾起若云疑惑，不明白为何佛陀如此罪业，早已沾染了红尘业力，为何却如此畏惧业火从他们的行为来看，应该是最为亲近业火的啊。
先前张半寥跟释延觉送他白狗的时候暗中也传音给他说了，留着白狗在他身边说是为了将来去寻地藏，实际上则是验证他们的一个猜想。
而这猜想不是别的，正是关于小云如何回到上古的！
第710章 情灭
徐军山给若云回电话的时候说了先想办法把那枚宋元通宝拿下，然后再想办法去跟拍卖行的人联系，看能否用150万左右的价格将这枚永乐通宝给拿下。
若云心里暗惊，知道徐军山是怕夜长梦多，万一有个行家中途杀出将永乐通宝拍下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若云加紧去催老二，希望他能够尽快将那枚宋元通宝拿下。为了让老二上心，徐军山给若云转了五万块钱，由若云转交给老二。
若云心底也觉无奈，把五万块钱转给了老二。
老二在电话里跟若云十分客套了一番，很快便将宋元通宝的收藏家的联系方式弄到了手。宋元通宝的藏家是在河南洛阳，据说是一位民间古币收藏者，家境殷实，之前也是在保利拍卖会上得了这一枚宋元通宝，成交价120万。
宋元通宝在市面上本就不多，原本的成交价格在80万-120万，但是随着市面上近些年来对古币的翻炒，导致古币的价格也在一路飙升。
按照老二的话说宋元通宝半年前120万成交，半年之后怎么着也会涨一些。得知若云要去河南见这位藏家，老二特意叮嘱他不要把自己的信息泄露出去。
若云明白老二的意思，私自将藏家的信息泄露已经犯了他们这一行的忌讳。这一点也算是老二收了钱之后当真做了件“良心事”。
若云自然答应下来，在公司请了两天假跟徐军山一路向河南而去。
当然了，在这之前徐军山先是通过电话跟那人联系了一下。
刚开始那位藏家听说徐军山询问古币的事时直接想把电话挂了，但是徐军山再三恳求对方听完自己的话之后才耐着性子听完徐军山的话。
那人听罢徐军山说明的情况之后沉默半晌才在电话里答应让徐军山去洛阳见他。
徐军山带着若云一路向洛阳而去，不到一日便从肥城赶到了洛阳。
古币藏家名为赵元成，是一位民营企业家，经营的是一家水果加工公司。平时因为工作关系经常会跟一些个农村的果农打交道，也接触到了一些上了年纪的古董文玩，慢慢的也就喜欢上了收藏古董文玩。
洛阳在古代便是宋朝重要的城市，距离当时的都城开封府也不过小两百公里。作为地道的河南人，赵元成对于宋朝有着特殊的情感，也独独钟情于收藏宋朝的东西。
若云跟徐军山到了洛阳之后没有歇息，直奔赵元成给的地址而去。
两人穿过洛阳主城区来到城郊的一处别墅小区终于见到了赵元成。
赵元成见到两人之后先是礼貌客套了一下，而后便开门见山地跟徐军山说起了古币的事。
赵元成问了徐军山怎么知道自己收藏有宋元通宝的事，介于原因徐军山含糊其辞打了个马虎眼，说自己是从政的，在社会上有些关系。
赵元成听说徐军山是从政的，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只问了徐军山能出多少钱买宋元通宝。
徐军山没有作丝毫犹豫，直奔主题跟赵元成说可以出到130万，但是赵元成摇头不答应。
理由是：我买了这枚古币本就是为了收藏，加不加价格的气势对于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如今自己也有几个工厂加工水果，半年的踏实盈利也远不止这个数。徐军山想要宋元通宝不是不可以，但是130万不合适。
徐军山皱眉试探性地说到了150万，但是赵元成还是不答应。理由便是钱对于他来说意义不大，如果可能他想徐军山能拿出类似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这可让徐军山犯了难，他来时也跟若云商量过能不能拿什么的东西跟赵元成换，但是遍寻自己家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古物能跟赵元成换的。
于是赵元成神秘地跟徐军山说：“如果你可以告诉我你要宋元通宝的目的，我或许可以把这枚古币卖给你。”
徐军山跟若云都是奇怪不已，不知道赵元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考虑到宋元通宝能够救徐兰，也就只好老老实实将徐兰的情况说明了。
没想到赵元成听完两人的介绍之后显得无比兴奋，原地不断踟蹰，似在犹豫着要不要做什么决定。
若云跟徐军山相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疑惑。但是碍于赵元成没有开口，他们两个也不方便直接去问。
半晌之后赵元成咬牙说道：“宋元通宝可以送你，但是你说得那副画归我！”
“嗯？”若云跟徐军山皆是心底一惊，“你要那副画干什么？”
赵元成没有说明，只是摇头说道：“我要这幅画做什么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之说行不行吧？可以的话古币我现在给你们，不行的话出多少钱都没用。”
若云跟徐军山彻底迷惑了，这副山水白虎图分明是一个祸胎，这赵元成要这幅画做什么？这对于徐兰来说有没有影响？
徐军山迷惑不解地看着赵元成，随后又看向若云。
若云先是疑惑，随即出去给张半寥打了个电话，把赵元成的要求跟张半寥说了一下。
没想到张半寥在听说了赵元成的名字之后竟然有些意外，随即跟若云在电话里说道：“你们怎么找到河南洛阳了，还去了赵元成那里？”
若云于是将中间的曲折跟张半寥一五一十讲了个清楚。张半寥听完之后先是笑了笑，而后跟若云说道：“行了吧，你就跟那赵元成说你是我侄子就行了，其余的他自己知道怎么办。”
若云心底猛然一喜：赵元成认识张半寥！
若云满心欢喜地进屋去找赵元成，发现赵元成正跟徐军山在一起说着什么。
徐军山见到若云进来，马上抬头看向若云：“怎么样？”
赵元成也看向若云：“怎么样，你问了你身后的那位高人了吗？”
若云心底略微有些忐忑，试探性地问道：“赵先生，不知道您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张半寥的人？”
“张半寥！”赵元成猛然高呼，“当然认识！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若云点头：“我是他侄子。”
赵元成霍然起身，盯着若云喝道：“你是他侄子？”
“是！”若云老实点头，随即又说道：“大伯说你认识他，然后说剩下的事让你看着办……”若云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着赵元成，看他如何反应。
没想到赵元成干搓着手说道：“你看这事被我弄得，有些尴尬了还……这样吧，宋元通宝你们拿走，那副画我不要了。”
“啊？”这下轮到徐军山跟若云诧异了：不要钱，直接给他们？
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先生，您……哦不，这枚宋元通宝我还是按照您拍卖下来的价格给您吧。毕竟也是这么高的价格！”
赵元成摇了摇头：“不用了，既然你们认识张先生那就是我的朋友了，我跟张先生的交情还不止这区区一百万。你们稍等，我这就去给你们取铜币去。”说着赵元成当真去了里屋去取铜币去了。
没过多大会赵元成捧着一个红色锦盒回来，打开盖子给两人过目：“两位请看，这就是宋元通宝。”
徐军山接过红色盒子，仔细看了一眼之后激动不已，冲赵元成鞠了一躬：“感谢赵先生的大义，徐军山代表小女感谢您！”
赵元成摆了摆手：“不用，这都是看在张先生的面子上。我跟他是朋友，刚才想要这幅画也是想送给他的。既然你们这件事是由他出手，那么也就无需我这一道弯了。”顿了顿，他又看向若云说道，“你应该不是张先生的亲侄子吧？”
若云诧异：“嗯，我跟大伯的侄子是同学。”随即有些紧张地看了看赵元成，生怕他忽然后悔。
赵元成要了摇头：“你不用担心，我送出去的东西自然不会再跟你要回来。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在你身上有那么浓郁的张家的气息？”
若云猛然一惊：“您能看得出来？”
赵元成微微一笑：“识人望气，略懂一二。”
若云豁然明白这赵元成应该也不单单是一个民营企业家这么简单。毕竟他能认识张半寥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一旁的徐军山目中带着疑惑看向两人，全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若云想了想才说道：“赵叔您太谦虚了！”
赵元成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好奇的是你身上的张家气息这么浓，张先生是怎么舍得将他们家的气运转到你身上一部分的？看来他很信任你呀！”
若云挠头：“我跟他亲侄子是大学室友，关系也算是很好了。”
“哦？”赵元成微笑，“应该不止是这些吧……行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探人底细的人……嗯，古币已经给你们了，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说着赵元成直接起身向外走去，“可千万不能让张先生认为我做人抠门到了极点，家里来了客人也不好好招待。”
此时的赵元成说话神情云淡风轻，全然没有一丝刚送出了一百多万东西的模样！
若云心里感佩不已，起身对着赵元成鞠了一躬：“谢谢赵叔！”
赵元成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这古币先算是送给你了，后面要是不用的话记得还我！”
若云诧异，看了看徐军山。
只见徐军山忙不迭点头：“这一点赵先生还请放心，只要小女的病好了，这枚古币一定完璧归赵！”
“完璧归赵……嗯，的确，我就是姓赵！”
赵元成这话一出，若云跟徐军山马上跟着笑了起来。
尤其是徐军山，难得的这么多天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露出了笑容。
赵元成此时一边呆着两人下楼一边笑着问若云：“若云，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帮徐先生的闺女呢？”
赵元成这话问得十分突兀，但是徐军山却是在这个时候一脸期待地看着若云。
若云挠了挠头，老实说道：“徐兰是我的同事，在我进公司的时候曾经暗地里帮过我。后来在上班的过程中也明里暗里帮过我不少。但是……中间我一度误会她在故意刁难我，后来才知道她帮我那么多……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她……等死，所以才想办法帮她。”
说着，若云看了看一旁的徐军山。徐军山却是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赵元成戏谑问道：“仅此而已？”
若云心中有异，但还是点头说道：“仅此而已！”
赵元成意有所指：“只怕你是仅此而已，旁人就未必喽……”说着赵元成走到门前，“走吧，出去吃一点洛阳的特色小吃！”
若云只觉得这赵元成前后态度变化好快，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却仅仅是因为若云说了是张半寥侄子的一句话！
若云不由得在心底感叹张半寥的影响力当真是大，竟然隔着那么远在这洛阳都这么好用！
既然张半寥在这能认识赵元成，那会不会接下来去上海的朵云轩也可以报张半寥的名字？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给若云给否定了，自己轻笑着摇头：是自己太过天真了，能有赵元成送古币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怎么可能在上海那么大的地方还有张半寥的声望？
但似乎张半寥在河南不止在这洛阳有认识的人吧，若云还记得老六说过少林寺的释延觉大和尚跟张半寥是旧识，且释延觉对于张半寥十分推崇，以前还去过舒安跟张半寥切磋过佛法。
不过若云因为在蓝山见了玄心圆寂前后的变化，对于和尚与佛教已经没了什么好印象，是以一直以来也对这个释延觉没什么概念。如今因为赵元成的原因想到了释延觉，他在想自己要是去了少林寺能不能见到释延觉。
但是他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张半寥跟释延觉一直都认识，关系还那么好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释延觉都没有去看望过张半寥呢？
这个想法乍一出现在之后若云便想到了会不会是释延觉眼见张半寥被困翡翠湖畔，也就没了往日交好的心思？
若云不确定这个想法就是事实还是自己的偏见。他只觉得此时此刻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是这么确定，却又是这么毫无根据。
眼见赵元成把车开来，若云摇了摇头，心道如今只差一个永乐通宝，而且钱也没花，应该问题不大了吧。
这样一来的话徐兰的病当真又多了几分把握。
想到这里，若云不自觉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