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吐露心迹
有了小申之前的哭做底，小申爸妈终于没有再去提结婚的事，甚至于连原本想问他们的其他问题也都闭口不提。
让若云心底对于小申家里印象深刻的是小申父母的涵养当着是极好的，明明家世显赫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架子。甚至于在若云感觉之中他们的一切都是让自己那么亲近。
如小申爸爸跟他说话，全然没有一丝架子，让若云感觉就是邻家的憨厚大叔在跟他聊天，甚至于他想喝酒拿自己当挡箭牌都显得十分可爱。
至于小申妈妈则更是显得亲切。小申妈妈看上去十分年轻，并不像是下厨之人。但她自己烧制的菜肴却当真是若云极少吃到的花样。
别的不说，光是拿一道锡纸包鸡便绝对是若云吃过的最好吃的鸡。
原本若云还在心底奇怪为什么小申明明家里条件这么好却甘愿去笔墨这样的公司去做一个咨询师。
眼下在吃晚饭之后，看到了小申一家的表现之后也就明白了，父母有如此的涵养自然也就有了子女的涵养。
甚至于在若云在小申单独送他出门去小区门口的时候私底下问过小申：“你家里这么有钱你干嘛还要出去工作，自己创业也是可以的啊？”
没想到小申不答反问，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我爸妈这么喜欢你，你又为什么不假戏真做的应了呢？”
若云摇了摇头回答：“这哪里能一样啊？”
小申笑着说道：“怎么不一样了？”
若云不作丝毫犹豫说道：“首先就是我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名花有主！我呸！”小申作呕吐状：“你可就别恶心我了！”
若云置若罔闻，接着说道：“还有就是你的狗脾气我受不了！”
“滚，老子只是跟你这样！”小申怒道：“对什么人就只能用什么样的态度！”
若云咧嘴说道：“我也是想这么跟你说的！”
小申瞬间反应过来，怒道：“你个癞子！”
若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看，你跟我不一样啊。我的情况只能是一点一点的积累，然后凭着经验、成长、阅历、人脉去实现自己的目标。但是你已经有了这些东西的一部分，其他的要紧的不要紧的我想只要你愿意去做，你家里也是可以给你提供条件的，不是么？”
“额……”小申歪着头想了一下，难得露出正经且严肃的神色说道：“你说的也对！只是可能我跟你想得还不一样吧。”
若云难得见到小申一本正经，也就没有打断她说得话，只是说了一声：“继续……”
小申白了若云一眼，却当真继续说道：“可能是因为我跟我姐都市女儿，我爸跟我妈也没有要求我们一定要光宗耀祖，也没有说一定要我们闯下什么事业来给他们挣脸面。所以我跟我姐两个人其实没有承受来自我爸妈的什么压力。所以呢，我们自小也就没什么远大志向，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胸无大志的人吧。”
若云点了点头：“的确！”
小申捶了若云一下：“你就不能给我留面子！”
若云淡然说道：“忠言往往逆耳！”
小申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大伯也曾经说过，申家方方面面已经十分顺利了，这算是承了莫大的运气，所以申家适当的时候也自然可能会有不顺。用我大伯的话说的就是‘福不可尽享’。”
若云点头说道：“你大伯是个睿智的人！”
小申看了若云一眼：“奇怪，你说这话的时候态度简直跟我大伯一样！我真好奇你28号那天究竟是跟他说了什么，竟然能够让他这么高看你！”
若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事实上他就是清楚也不能跟小申说明。
没想到小申自顾自说道：“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我大伯那人眼光独到，往往能看到别人看不透、看不到的事情。比如说我青菊大姐跟她家的姐夫原本是被人看好的，也亏了我大伯一锤定音地同意了。接下来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事业基本上都会让我大伯在旁边把把眼，到现在基本上没出什么错过。”
说到这里小申转脸看向若云，面上露出奇异之芒：“所以呢，师傅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我大伯估计是看中你的什么狗屁潜力了。正像是我那个局长姐夫一样，所以才如此坚持地想要让我跟你结婚。”
若云挠了挠头，假装糊涂：“我原来是一只潜力股！”
小申再次白了一眼若云：“坦白说，师傅！咱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值得相处的人，虽嘴巴毒了一点，但是心肠却是极好，没有其他人那么多的弯弯绕（肥城话，花花肠子）。”
若云眼见小申越说越煽情，忍不住张口要说话却被小申抬手打住，说道：“打住，师傅！你听我说完！”
若云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小丫头估摸着是今天喝多了！
只是小申依旧说道：“我可能平时给你们的感觉就是疯疯癫癫的傻大咧一个，但是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清楚得很。不然说实话那么多同事我单单跟你说心里话？”
若云这个时候多了一句嘴：“浩浩人也是不错的！”
小申“嗯”了一声，随即又说道：“但是师傅，你人再好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啦，徒弟只能跟你做朋友啦！而且我也不愿意去想太多，不管是我大伯所说的潜力还是我爸妈的‘任务完成完不成’的问题，我都不想管这些，我才二十一岁啊，我不想那么早结婚！”说着小申已经哭了出来。
若云愣了一下，随即伸出手拍了拍她后背说道：“行了行了，师傅知道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喝多了！”
没想到小申一把推开若云喝道：“谁说我喝多了，你胡说呢！”随即摇头晃脑起来：“我海有话没说完呢！”
若云无奈苦笑，想起小申跟她妈妈、姐姐还有庭玉四个人喝了两瓶红酒，心底更是确定小申是喝多了。
小申喝了这么多，小申爸妈就这么放心小申一个人送自己出门，真是奇哉怪也！
小申这个时候又抱着若云的胳膊说道：“师傅，这样吧，谢谢你这次帮我的大忙！等你跟嫂子结婚了，我一定送你个大惊喜！”
若云没奈何，没有像平时一样继续跟她抬杠，点头忙不迭应道：“好，我记住了！你可不能反悔！”
“行！谁反悔谁是小狗，来，拉钩！”小申转脸跑到若云面前，伸出手指头要跟他拉钩。
若云苦笑着一手架着塔胳膊掉了个头，一手伸出跟小申拉钩……
第291章 老三
小申爸妈似没有想到小申送若云出去最后却是若云扶着她回来。
两人微不可查地点头而后将若云送到小区门口之后给若云打了一辆出租车让他回去了。
坐上车后的若云心里升起诸多感慨，看着窗外冲他挥手的小申父母低声说道：“这段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随即跟出租车司机说道：“师傅，去火车站！”
老六即将回来，他在短信里已经说好了晚上一起去看望老三，有可能的话小酌两杯，叙叙旧。
当然了，若云私底下也有些事情要跟老六核实。
若云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还在雪霁山上去找老三，昨晚上的经历让他而今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而且老三据说去了医院打了石膏裹了纱布便出院了那么他跟老六自然便要去看望一下老三了。
老六下午四点的车，若云三点多钟从小申家出门，预计办个小时就到了火车站，自己等上个二十来分钟，然后接着老六一起去老三家里，刚刚好！
下了车的老六显得风尘仆仆，仅仅是个把星期没见他便显得胖了几分，脸上略有倦意，但是还没过出站口的时候便已经看到若云，老六在看到若云的时候马上冲他招手：“老大，我在这里！”
若云马上笑着迎了上去，跟老六熊抱了一个，而后笑着骂骂咧咧：“贱人，你又胖了！”
老六也马上咧嘴笑道：“老大，你还是那么瘦！”
若云哈哈笑道：“行了行了，先送你回家，然后咱们骑着你的小电驴去找老三！”
听到“老三”两个字老六马上神色变得凝重，问道：“老大，老三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云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晚上在雪霁山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他又昏迷不醒，具体情况也说不清楚，今天去他家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老六点头说“好”，随即两人坐车回去，然后一起骑着电动车往老三家里去。当然了，路上两人各自买了一点水果之类的，毕竟看望老三不能空手。
老三妈妈眼见是若云跟老六，忙得连超市都不要开了，直接将两人带往自家超市后的小区里去见老三。
见到两人手里还拎着水果，老三妈妈直言两人实在太过客气，来到他们家还带什么东西这句话虽是客套话，但是若云能够感觉到老三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的那种朴实与真诚。自然这也就不是客套话了。
进了门之后他们见到老三正见到老三躺在床上捧着一本书看，书的名字叫做《要么孤独，要么庸俗》，是叔本华的大作。这类丰腴精神世界的食粮对于若云来说向来是作无病呻吟。因为在他看来若是一个人连生活都活不下去那还谈什么精神世界？
老三本同若云一样本是文科生，对于文学典籍向来是报以尊崇的态度。但是两人又有明显的不同。
老三更倾向于理想化，要活成书中的情怀与精神世界，是以老三多思，情绪极重。
若云则是一直倾向于理想的情怀活在憧憬之中，而自己要活在当下。
两个对于文学有着截然不同态度的人所选择的路也截然不同。若云更为积极主动的在大四毕业就出来找工作，老三却是直接考研继续上学。
当然了，老三虽然在读研究生，去处已经是找好了，晚班编辑一如老三在大学的时候喜欢夜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们602的几个人彼此的关系。
大学毕业之后老二去了帝都做玉器生意，现在据说有望长期在苏州发展。老四则是跟朋友合伙开公司，虽刚起步没有多久却已经是风生水起了。
老五去了外地支边去了，回来之后也是家里铺好的路。
老六去了报社，老三读研，若云在辅导机构，算是最差的一个了。
602寝室的六个人中有四个在肥城，他们四个也自然是关系最好的。
眼下老四在老家有点事脱不开身，那么只能若云跟老六拉来看望老三。
察觉到自己房内进了人，老三放下了书看到了是若云跟老三，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意：“老大！老六！”
若云跟老六随即应了一声：“老三！”
老三随即要从床上起来，老六赶忙上前把他摁住，示意老三不必如此，然后开始在老三的床头坐下。
老三妈妈忙着从外面拿着水果进来，连称要他们吃水果，并且再三叮嘱若云他们晚上不要走了，留在家里吃饭。
对于老三妈妈的这个提议若云跟老六连连称呼“不用”并且告诉老三妈妈他们自己能解决。
不过这次却是老三的坚持，对若云跟老六说道：“老大，老六，你们看我现在脚也不能走远路，咱们就在家里吃一点吧！”
若云跟老六没奈何，只得答应下来。
老三妈妈二话不说出去了，不到半个小时直接又回来了，然后开始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地准备晚饭。
若云跟老六于是坐在老三房间里，开始跟老三聊天。
老六到底是个急性子，率先问道：“三爷，你是怎么了，大年三十晚上跑去雪霁山？”
老三有些不耐烦地摇头：“咱今天不提这个行吗？”
老六无奈点头，随即看向若云，示意若云先起头，若云也是无奈，随即微笑问道：“今天晚上还能喝酒吗？”
听到喝酒老三脸上露出笑意：“够量估计不行，但是应付你们两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六不无担忧地说：“你这骨头脱臼了能喝酒吗？”
老三随即把腿抬了抬说道：“只是脚踝扭了一下，没到脱臼那么严重！”
若云点头说道：“嗯，要真是扭了的话喝一点是没事的，大学的时候我打篮球脚就被扭过，当时扭的第二天就瘸着去跟篮球队的人一起喝酒吃狗肉锅来着。”
“对，老子还记得那一次！”老三眉飞色舞：“特么的你那次喝多了，让你篮球队的给我们寝室打电话去接你，嘿嘿，偏偏打到我手机上了。是我背你回寝室的！”
若云撇嘴：“你就扯淡吧，我比你高这么多，你能背的起来我！”
老六随即起哄道：“就是，我明明记得是我背的老大！”
老三在床上拿着书抛向若云：“你特么从大学的时候就嘲笑我长得矮，到现在还特么记得这茬。”
若云也立马还以颜色：“你个贱人，大学穿鞋子上床踩我被子的不是你？”
“哈哈哈！有这种事？我不记得了！”
“老子再把你鼻子打出血你就记得了！”
“哈哈哈……”
第292章 醉话
老三妈妈烧好饭之后便去了前门超市，而后留着老三自己在家跟若云和老六一起吃饭。
三人六菜，有荤有素，红白啤酒三样齐备，三人开吃。
许是老三之前跟老三妈妈提到过，老三妈妈准备的六菜其实颇为简单，却都是若云跟老六中意的。
一盘冷切牛肉，量大份足，是老六的最爱。
一盘卤水鸭拼盘，有鸭爪、鸭胗、鸭肝、鸭肠、鸭头等等，都是些下酒的好东西。
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盘尖椒炒肉这两样熟菜是老三妈妈的手艺，闻着就很有食欲。
一份耗油生菜，一份凉拌黄瓜花生米。
看得出来，老三的妈妈很懂老三，也很了解他们。
三人都没客气，老六拧开了一瓶二锅头，用他的话说是“兄弟的感情不能怂”，喝到吐了他也认。
一人一杯，一筷一碗，就此开喝。
三人心中都有疑问，却都没有开口先说，而是彼此聊着大学的美好时光，彼此敬来回去，好不惬意。
不多会，一瓶酒三人分尽，若云跟老六皆是头脑朦胧，独独老三端坐在原地不动，看着两人笑着问道：“老大，老六，再开一瓶？”
若云挥了挥手：“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喝多了！现在刚刚好！”
老六也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说道：“不喝了，喝成傻x了都！”
老三随即拍着桌子大笑道：“你看你们两个哦，连我一个受了伤的都喝不过，怎么搞哦！”
老六显然是有些高了，学着老三拍着桌子说道：“来，三哥，白酒不喝了，咱喝点啤酒！”
若云正要回绝却见到老三一把拽过啤酒箱子，从中麻利地拿出两瓶啤酒，随即又掏出来一瓶，而后用牙齿“咔咔咔”开了盖子，再然后给若云和老六一人一瓶，他自己留下一瓶，这才说道：“是继续用被子还是用瓶子吹，你们挑！”
若云想了想说了一句：“我不是老四，吹不了这个牛！”
老六马上笑道：“哈哈哈，老大这个是高端黑，我服，咱们用杯子！”
老三随即也咧嘴笑道：“像老四的那样的能有几个，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喝个痛快！”
若云随即端起杯子看向老三跟老六说道：“此情此景，想到老四昔日壮举，我只想给两个字评价”
两人随即举起杯子，三人异口同声：“傻x！”
“哈哈哈，干！”
“干！”
老六率先放下杯子说道：“你们说老四要是在这的话会不会怒了啊？”
“怒个毛线！”老三撇嘴说道：“有我在，分分钟灭了他！”
“你拉倒吧，老三！”若云打击道：“老四那个傻x平时酒量是不咋滴，关键是他酒量跟抽风一样忽高忽低，高起来真能喝死人！”
老三愣了愣，似乎想到了老四在大学时候的种种壮举，喝完酒之后耍酒疯要打老三，要跟若云斗牛，要跟老六打游戏……而后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这才说道：“算了，我是服了四爷，他的那个疯劲上来了的话我不是他对手！”
若云瞥了老三一眼说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老三猛一瞪眼：“难道你不怕？”
若云随即一拳打在老三胸口上，没有用力，不疼，却十分响亮，老三愣了一下，老六也猛然抬头看向若云，问道：“老大……”
若云抬手止住老六，随即眼睛盯着老三认真说道：“老三，老子顶烦你这个没种的！典型的欺软怕硬！”
老三见到若云说话粗鲁，似知道若云喝得多了，端起杯子看向若云：“老大，不用说了，都在酒里面了！”
若云把手摆了摆说道：“等等，我的话酒里面没有，你听我说完。等我说完了你要是还愿意跟我喝，那再说！”
老三把酒杯放下，冷静看向若云说道：“老大，你说，我听！”
若云随即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撑在自己膝盖上说道：“老三，你情况我可能也多少知道一点，你愿意说也罢，不愿意说也罢，这些都无关紧要。我要说的事你觉得自己前天晚上把桌子掀了，一个人跑到雪霁山上是不是很潇洒，是不是很解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家里人有多担心？你爸爸妈妈有多着急？你发了一条信息给我们说自己在雪霁山上便关了机，特么的雪霁山这么大，我们单个的上山怎么找你？老六跟老四在老家，当天晚上能过来不？我在肥城，你就能确定关机之后我一定能找到你？”
“就算是你在家里生气，可究竟是生谁的气？你是觉得父母对不起你还是觉得你弟弟拖累了你？又或者你从心底瞧不上大舅一家，觉得他就是想借着你的事情好好报复一下你们？”
“可是这些与你掀桌子有必要的关系？你家叔叔、阿姨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经历才说的，索要处理的也是跟你大舅的关系，那是他们老一辈的事情，与你有多少关系？”
“你难道是想在你结婚的这件事上将两家原本还有的关系彻底斩断？”
“你想过没有，就算你这样做了，达到了你的目的。可你想过真的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你家阿姨会怎么想，她该怎么做？你将她置于何地？你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你妈妈很辛苦，你要让她晚年无忧安福。可是你觉得你当真跟大舅断了一切联系，她就真的能够无忧安福了？”
“你可能要说，‘我妈年轻的时候就是从马跃檀那里离家出走的，现在便是断了关系又能怎样’。可是你要知道，谁没有年轻的时候，谁没疯狂过，年轻过，疯狂过之后是什么？难道就没有后悔？如果你说没有，那么何来后面的你们一家老小回马跃檀探亲？”
“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是你怎么都磨灭不掉的。比如说你妈妈跟马跃檀的联系，血浓于水啊！”
“你不想着怎么去解决你们面临的问题，只想着自己一走了之，这对于你的现状有任何改变吗？”
若云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不再多说，而是在端起杯子看向老三说道：“我话说到这里，你若是觉得我说得能入耳，那便喝了这一杯，要是不想听，就当我是放屁，我自罚一个！”
说着若云一饮而尽，杯底平视老三，没有放下。
第293章 心结
若云一口酒喝完看着老三，老三面上沉默，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老六虽然已经多了，但是明显机智还在，伸手拍了一下若云肩膀，说道：“老大，老三心里有数！”
随即他又拍了拍老三肩膀：“三哥，老大他喝多了，你别多想！”
没想到老三却是伸手拨开了老六的手，随即端起酒杯看向若云说道：“老大，今天既然你能说出这么多，我真的从心底感谢你。因为如果不是兄弟我相信你也不会跟我说这么多。从大学的时候大家都说我心高气傲，事事都想做到最好。可是我心里却知道，最心高气傲的不是我，而是你！”
老六错愕地看向老三，疑惑地说道：“老三，你这是……”
老三摆了摆手，看着若云继续说道：“我以前感觉你每天不大跟我说话是因为跟我无话可说，后来才知道你是觉得我做的事十分幼稚，对不对？特么的，你看不惯老子，老子还看不惯你呢！”
老三骂了一句，老六神情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了。因为无论是若云还是老三，在整个602的六个人里面全是脾气最大的两个人。如今两个人在一起对骂，老六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平息两人的“怒气”。
没想到接下来老三的举动却又让老六十分诧异了。
老三在骂完这句话后竟然端着酒杯对着若云说道：“老大，为了你的心高气傲，为了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我跟你喝这一个！”说罢，老三一口喝完。
若云也是愣了一下，而后将杯子放下，微笑着看向老三，静静等着老三的下文。
果不其然，老三拿着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捏着一只鸭爪嚼了嚼继续说道：“好了，你骂我一句，我也还了你一句，扯平了！”
老六疑惑地看着老三，又看了看若云。没想到若云说了一句：“好！”
若云看着老三说道：“说说你是怎么样想的。”
老三点头：“我家里的情况大学的时候也跟你们说过。后来的事你可能也听老四跟老六说过了。”
老六马上说道：“我没跟老大说！”
老三撇了撇嘴说道：“滚！少给我装犊子。老大刚才说的那些事我从来没跟他说过，你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老六嘿嘿笑着，没有说话。
老三转脸对若云说道：“老大啊，你这人要说心肠也不坏，偏偏嘴那么毒，又不愿意在别人跟前表达自己的心思跟感情，往往旁人误解。我自然知道你对我的关心不是假的，可是有些事你可能不是很了解。便是老六，也未必知道。”
若云点头说道：“你要是愿意说我们就知道了。”
老三一手端杯，一手捏着鸭爪随即说道：“先喝了这一杯，然后我再说。”
喝酒的由头再次有了，老六咧开嘴笑道：“来来，这就对了嘛，一起喝一个！”
三人端起酒杯共同碰了一个，然后老三放下杯子说道：“我大舅前两年跟我家有得联系，腿是如何断的这一茬也跟你们说过了。那就从这之后说起。”
“我大舅家有个表哥，前年买房子的时候给跟我家借了点钱，我妈借了五万给他。结果我大舅就嫌我妈给的少了。在他看来我妈在肥城开大超市，应该不止这个钱的。”
“嘿嘿，可是他哪里想过肥城的消费水平，我家难道不买房子了？我跟我弟的事情就不用我妈操心了？于是他跟我妈大吵了一架，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呢，还跟我说甥舅亲情，打量着我是个傻子？”
若云听到这里，不由得沉默不语，不好再说什么了。
老六却在此时说道：“其实吧，三哥，有的时候大人跟大人的事跟我们还是不太相干的。”
老三自己吐了一块骨头出来：“老子现在就是个大人！”
老六摇头苦笑：“我说得是上一辈的事，跟咱们小辈关系不是那么大！”
若云点头：“我刚才就是这么个意思。”
老三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们俩说得我都懂。但是我想说的事这种事是在我身上，我明知道是这么个理，但是却别不过来这个劲。”
若云不吭声，老六沉默。
老三继续自嘲说道：“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老子掀完桌子就后悔了。可是桌子已经掀了，饭菜也都撒了一地，我是万万不可能再转过来在当时就认错了。不然我妈肯定不会认为我是生气，她肯定是要担心我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老六抬头奇怪问道：“为什么？”
若云缓缓说道：“从今天这桌子菜就能看得出来。老三家阿姨心思细腻，也是多思之人。”
老三在一旁不住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若云点头接着说道：“这就是了。多思之人往往会多想，老三在一瞬间反悔，前后态度截然不同只会让他妈妈认为老三可能是这里出了问题！”说着若云指了指自己脑袋，而后才继续说道：“人在正常生气的情况下往往不会立刻做出反悔行为。这也就决定了这些情绪化的举动会持续一段时间，这才是正常的。如果不是这样，那这个人极有可能精神有问题。”
老六狐疑地看向若云，又看了看老三。老三面色淡然：“我就是怕我妈会担心这个，别辛苦养我，供我上学二十多年完了弄个神经病出来，我估计她到时候哭都没有眼泪。”
若云叹了一口气：“可是你这一出离家出走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你可知道你家里人有多担心！”
老三低着头，默然说道：“这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对不起我妈！”
老六忽然开口说道：“三哥，那你跟阿姨道歉了吗？”
老三摇头。
老六转脸看向若云，若云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老三，我有个提议。当然了，要看你同意不同意。”
老三问道：“什么事，你说。”
若云喝了一口酒说道：“既然你这么觉得了，那我觉得你可以趁此机会给阿姨道个歉，也宽宽她的心。我想你现在大了，她很多时候应该也不方便再跟你去说了。但是你作为一个人子，却未必需要在自己亲人跟前较这个劲。你说对不对？”
老三先是沉默，而后端起酒杯冲若云点头：“老大，敬你！”
第294章 三大家
老三妈妈对于老三的道歉似乎期待已久，但是明显又是意外非常，似乎老三在今天跟她道歉让她完全没有想到。
是以当老三在当着若云跟老六的面说“对不起，我以后不再这样”了的时候，老三妈妈泣不成声。
那一刻若云自己也忍不住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老三跟妈妈母子谅解还是想到了自己孑然一身没有父母可以依靠的那种心酸。
最后老三妈妈对老六千恩万谢地将两人送出们，说什么都要让两人带了一箱自己家超市卖的纯奶这也是若云见过最有诚意、最朴实无华的感谢礼了。
老六照例要将若云送回家去，若云趁着喝了点酒，老六也是酒醉微醺，再加上天色尚早，若云便示意老六可以不用那么早回去，他们可以先聊聊。
老六对于若云的提议自无不允，但是他不知道若云究竟要跟他说什么。
而若云则是满怀心事地让老六将电动车停靠在一旁，而后开始跟他好好说话因为有些话与有些事他想要从牢里这里得到一些答案。
老六将电动车停好之后疑惑地看着若云，疑惑地问道：“老大，怎么了？”
若云沉吟半晌才微笑说道：“老六，你之前一直不是吹嘘你张家在舒安城如何如何吗，怎么我最近两天听到的版本不是这样的啊？”
若云并没有直接问老六张家到底如何，而是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询问老六，果不其然，老六马上跳脚：“怎么可能！我们老张家在舒安城不敢说一家独大，至少也是前三名的存在！我爷爷就是舒安城的民防营的营长，后来因为xx大革命被批斗了，所以家道中落。使得我张家在舒安城的地位一落千丈，再也不能跟之前相比了。”
若云故意摇头晃脑说道：“不对呀，我怎么听说之前在舒安城有个吴家好像比你们张家还要出名呀？”
“吴家？”老六眉毛一挑：“什么吴家？舒安城的吴家？”
若云心里疑惑，面上不动声色，随即开口说道：“吴家你都没有听说过？现在省教育局的局长吴戮尘不就是你们舒安城人？”
老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撇嘴说道：“你是说教育局局长的吴戮尘？”
若云点头说道：“是啊！怎么了？难道不是？”
老六笑着说道：“老大，不是我自吹自擂在夸我们张家。以前在舒安城，我们张家才是一家独大，你所说的吴戮尘的吴家不过是做些棺材、当铺之类的生意罢了。他们在舒安城的地位远远不能与我们张家相比。不客气地跟你说，吴家在我们张家面前只能算这个……”说着老六做了一个二流的手势，示意吴家跟张家不具备可比性。
若云心底疑惑，他自然不会去怀疑老六说话的真实性，但是也不会去一味地相信老六所说的信息毕竟老六知道的所有都是东他爸爸以及大伯那里所获得信息。这其中有没有上一代人刻意地筛选与保留，有没有故意去排挤对方而故意去贬低。
当然了，从情感上来讲若云是选择相信老六所说的话的。许是大学四年相处的原因，若云虽谈不上老六肚子里的蛔虫，但是对于老六的品性还是非常了解的。老六为人虽然有些糙，但是说话办事却是十分坦诚可靠，是以他选择相信老六所说的话。
然而他又想到了当天在塞纳河畔公馆之时见到的吴戮尘提到张家时的那种神情，不由得又有些疑惑：若张家果然是在肥城一家独大，那么为什么吴家能够够资格去设计张家呢？又或者说是仅仅凭着吴家的底蕴，又何以去动摇张家的底蕴，使得张家到了老六这一代出现了一脉单传的情况？
不过若云怀疑归怀疑，却没有继续去问老六，毕竟此事涉及家族密辛，一来老六未必知道，二来即便老六知道了也未必能够跟若云实话实说。
对于这种事，若云深有体会。自己的过往便不想他人过问，甚至是一句多余的话他都不想泄露。
所谓“既往不咎”便是此理。
于是若云又问老六：“那你知道舒安城还有一个惠家吗？”
没想到这次老六却是点头疑惑说道：“知道呀，你家大嫂惠若琪就是惠家的人啊！”
若云马上说了一句：“我x，你不是说她家原来是种茶叶的吗？种茶叶的会需要自己家的小姐亲自采茶？”
老六摇了摇头：“你想哪里去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舒安城原来还有一个惠家。惠家在舒安城的名声一向是不温不火，既谈不上什么名门望族，却也不能说是什么黄蒿寒门。因为惠家给人的感觉便是一心一意种茶树，研究怎么倒卖茶叶，然后把舒安城的安神茶做成享誉全国的大品牌。所以相较于张家或者其他家族，惠家显得就不是那么突出了！”
“嗯？”若云心底疑惑更重，不由地脱口而出：“不是说原来舒安城的大家族有三家吗，张、吴、惠三大家？”
老六疑惑地看向若云：“三大家，谁说的？这个说法我没有听我爸或者我大伯说过啊！”
若云仔细看了看老六的神情，确定老六不似作伪，心底疑惑更重。但是他面色上不动分毫，轻笑着说道：“我是听一个朋友说的，觉得是他在吹牛罢了！”
“肯定是吹牛啊！”老六神色轻松，随即又问道：“你什么朋友啊，都不了解我们舒安城的情况就在这胡说八道，估摸着也不靠谱！”
若云心里一动：“你是说他说得不靠谱？那我怎么还觉得你说的也不靠谱呢？”
老六酒气上涌，怒道：“老子岂是那种说话不靠谱之人？”
若云随即点头：“说得也是，你说话一向真假掺半，也不是完全不可信！”
“滚犊子！”老六怒道：“我何时不靠谱过！我跟你说的舒安城张家独大就是张家独大，这有什么好骗你的？反正现在在舒安城的人只记得我奶奶张舒氏，谁会记得还有一个张家？我有什么必要跟你扯犊子？”
若云眼见老六情绪激动，也不知道他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因为被若云的话刺激到了，只得连连点头配个不是：“是我一时失言，舒安城的确是张家一家独大！”
老六闻言，竟然“嘿嘿”咧嘴笑了起来！
第295章 其势上下
从老六了解的情况来看，若云估摸着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因为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老六对于张家的那种根深蒂固的尊崇观念以及对于其他可能存在的大家的不屑。
这便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子弟”在骨子里的那种傲气虽然若云三番两次跟老六说过这傲气几乎没什么卵用，但是老六依然对于昔日老张家的辉煌热衷不已。
于是若云也就放弃了想要从老六口中获取关于舒安城旧事的想法，催促着老六将自己送回去。
老六嘟嘟囔囔地表达自己不满，一来是难得喝酒尽兴，二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向若云尽述昔日张家的辉煌。
只是无奈老六也看出了若云没了继续听自己吹张家的兴致，也便就此作罢。
两人很快各回给家。
老六离开以后若云随即陷入沉思：如果老六所说不假的话，那么吴戮尘所说的便有水分在内。但以若云猜测的吴家对张家设计陷害可能就不太存在。因为一个二流的家族想对一个在舒安城一家独大的张家下手显然是不太现实尤其是还能跟张家在互相设计的过程中拼得张家如今只剩下老六这一代的独苗在报社当个记者，而吴家虽是独苗却出了一个教育局长。
这中间诧异自然有小申大伯的原因，但是以张家的底蕴与张半寥的手段，类似的或是更强的手段又岂会少了？
要么就是老六所说的含有虚假成分在里面，那么也就是说吴家与张家可能真的是三大家之二。这样一来似乎就说得通了，两家在舒安城可能存在什么利益冲突，然后彼此设计，这才导致了两家的落魄。
若云更倾向于这一种猜测。倒不是他不相信老六，而是他严重怀疑老六对于舒安城过往的了解应该只有张家的辉煌上面，而没有包含其他家的情况这在若云看来应该与张半寥以及老六的爸爸打小灌输有关系。
若云揉了揉脑袋，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因为他隐隐感觉自己及似乎在冥冥之中接触到了舒安城旧事密辛的一角，这一角涉及了张家跟吴家，尤其是涉及了自己的好朋友跟好兄弟老六。
若云不是好管现实之人，但是事情涉及老六，他便不能坐视不理。他不是什么圣人，自然不会讲究什么先贤道义。如果自己弄明白了事情真相又有能力为老六出头的话，他不介意去这么做。
尤其是自己目前已经开始潜移默化地受了张家气运的影响了。
想到这里若云不禁摇了摇头。小云曾经说过自己承受张家气运的影响自然也会与张家紧密联系在一起，便是没有老六这一层，自己对于张家的过往恩怨之时也不能坐视不理。
目前看来，与张家有旧隙之人多半是吴家眼下成了肥城吴戮尘，也是省教育局的局长。
偏偏若云目前在辅导机构上班，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如今随着若云在笔墨的被提拔开始有了联系。
老李是笔墨的创办人，“势”上受制于人。
若云是老李的员工，受限于老李。
若云原本不信命势，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件之后如今也隐约生出一种明悟：吴家势强，张家势弱。
自己在这其中感觉既是被左右之人，也是极有可能改变这局面之人。
或许正如之前小申大伯所说的那样：潜龙在渊。
潜龙在渊，其势不定，或翱翔于天，或沉寂于海。
若非吴戮尘心念太贪，连申青菊的气势都迫不及待地要侵吞，从而引起申家老爷子的恶感，只怕如今的局势还不明朗。
申家老爷子那日在塞纳河畔公馆的一番说辞已然是代表了申家接下来的打算。
潜龙形势不定，或曰在渊，或曰在天。有了申家的助力，似乎向天而上的机会要大上不少。
虽然申家没有明确说什么给予若云助力的话，但是从申家对于小申跟自己的事上面的态度便不难看出申家已经开始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甚至于若云隐隐有种感觉，申青瑶的爸妈应该也从小申的大伯那里得了关于若云的隐秘消息。
否则为何今天在申家小申爸妈不问他家世条件，不问他的工作情况，似事先早就约好了一般，上来就问若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小申所知大伯的消息与她父母所知道信息显然不是对等的，这也就导致了中午在申家的时候出现的局面便是各人知晓各事，各人各怀心事。
这也是若云在出了小申家门之后才恍然明悟的事，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她不由得庆幸当时幸好又小申那么一哭，自己没有去回应太多，否则后续之事当真无法预计。
虽然申家的态度有助于自己崛起，但是对于若云来说未必没有担忧。
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正是此理。
一旦若云进了申家，离吴戮尘更近了，这也意味着从张家的气运角度来讲，自己更为危险了。
即便有了申家的相助，若云想要对吴戮尘或者说是吴家怎么样都不太现实。
对吴家下手，若云没那个“势”。对吴戮尘下手，若云目前还远没有那个能力！
一来吴戮尘是人，二来吴戮尘是教育局局长。
小云对人不能随意出手，若云拿教育局局长无能为力！
张家、若云得势，一时半会难以站稳，吴家失势，却犹占绝对上风。
若所有都为真，自己也罢，张半寥也罢，都会暗中蓄势。但是吴戮尘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否则他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吞食自己妻子的气运！
想到这里，若云感觉到自己似乎有必要去张半寥的湖畔半寥宅去找张半寥了解一下情况了。
毕竟从老六这里得来的消息不全，他自己的猜测也都只是从侧面得到部分证实。真相究竟如何还不如他直接去找张半寥核实。
想到这里，若云长吁了一口气，不由得心里一叹自己在一个年过得似乎也太忙了。
年前诸多变化，诸多忙碌，年后似乎也不遑多让一直忙到今天。
而明天惠若羲也将会回到肥城！
第296章 小别重逢
惠若羲初三上午就已经跟着家里人开车回到肥城，中午因为要跟肥城的亲戚拜个年，所以没有及时见到若云。直到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惠若羲才打电话给若云，说晚上五点钟在步行街见。
若云十分激动，因为年前到初三虽仅仅只有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但其实他对惠若羲已经十分想念了。若非是从年前到初二他一直很忙，只怕他的思念会更甚。
见了面之后惠若羲也是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直接拉着若云的手亲了他一下，若云受宠若惊，自然也是大笑着回了一个。
二人手拉着手在步行街开始逛街。
关于步行街的事若云还闹过一次笑话，若云原本以为只有肥城有步行街，但是因为大四外出实习的时候去过苏州，也去过镇江等地，这才知道原来步行街不止是肥城有，其他的地方也有。他说这事的时候老四、老三以及老六都在场，他们三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若云，而后纷纷捧腹大笑。
步行街若云以前几乎没怎么来过。倒不是什么步行街的东西贵，相反步行街的东西在整个肥城是出了名的便宜算是追求物美价廉的人的购物天堂了。只是因为之前若云孤身一人，来到步行街的时候往往会看到成双成对的人在步行街晃荡，只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走，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而如今自己有了惠若羲之后竟然也开始对这样的地方不再排斥，甚至有些享受这样领着惠若羲的手没有明确目的的在这晃悠。
这里的东西也都不太贵，除了一些黄金珠宝等奢侈品外，其他随处可见的都是些价格适中、颇有卖相的大小商品门面店。
而且在步行街里有其他地方极少能看到的便是这里虽然是店铺，但是却可以杀价。
惠若羲虽说条件不差，但似乎对于“杀价”这个过程也颇为热衷。
因为今天未见，所以若云允诺给惠若羲买一件衣服，于是惠若羲像放飞的鸟儿一般在各个衣服店反复试穿，反复比较。
若云其实对于穿着搭配很是外行，但是每次惠若羲穿了出来的时候若云总会一手摸着下巴，用审视的目光仔仔细细看着惠若羲，而后“嗯”了一声，反问惠若羲：“你觉得呢？”
惠若羲于是便自己在镜子跟前转着圈子自己比划，时不时地说出来一句：“这件衣服是不是有些宽松了？”
“这里是不是显得我肩膀有些宽了？”
“这里的束带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
每每这个时候，若云几乎都不用再说什么，惠若羲自己就会说：“嗨，美女，这一件衣服我先放这了，我再看看！”
不过期间的确有两件衣服若云觉得好看了，当时也想让惠若羲给拿下。可惜惠若羲第一次在看到标价写着800的时候冲若云吐了吐舌头笑声说道：“太贵了！我是买不起，你呢？”而若云也确实看出惠若羲自己喜欢那件衣服。只是后来即便是若云想要咬牙拿下的时候惠若羲还是果断摇了摇头拉着若云走开了。
第二件衣服价格倒不是太贵，再400多。若云也觉得价格可以接受，只是惠若羲自己却坚决不干了因为她觉得老板不给她杀价，这是她无法接受的事。
若云心中既有感动，却也哭笑不得。
感动在于惠若羲明明十分喜欢那件衣服，却还是顾及他的面子，既没有让若云为难，也没有去伤若云自尊的自己去买。
哭笑不得的在于惠若羲当真是小女儿心态，竟在看到了上面的打折活动之后还要求跟老板“杀价”。
不过最后惠若羲还是挑中了一个浅灰色风衣，原价500多，惠若羲在那磨了老板十来分钟，最后以老板妥协降了60块钱为代价而拿下。
惠若羲欢天喜地，出门之后连呼这件衣服买的值，一来是她没有按照标价买，二来是因为自己也成功地“迫使”老板让步。
若云苦笑不已，没想到惠若羲还有这样的一面。他原本以为惠若羲清丽婉约，不会与这些联系在一起，只是后来他既见识到了惠若羲如酒坛子一般的酒量，也见识到了惠若羲在步行街“杀价”的风采。这些都让若云在暗中暗暗咋舌，直呼对惠若羲刮目相看。
当然了，礼尚往来，惠若羲也给若云买了一条裤子200多，外加一条皮带也是两百，这倒真的让若云大呼惠若羲奢侈，因为一条皮带竟然赶上一条裤子了。
但是惠若羲却坚持如此，用她的话说是“当家的如今已经升官了，没身像样的行头怎么行？”
若云心里有异，当时怔怔地看了惠若羲用力攥紧了她的手，却什么也没有说。
两人逛完街买好衣服已经是八点多钟，各自给对方买好东西之后这才双双直呼“饿得受不了”。于是惠若羲强烈要求若云请自己吃饭去吃步行街一家闻名肥城的米线店。
若云本想拒绝，因为在他看来米线这东西其实跟老家的面条差不多。甚至于在他看来米线还不如面条显得劲道。可是在看到惠若羲提到米线那种满脸陶醉甚至是欢呼雀跃的样子，便不好拒绝，只得老老实实地任由惠若羲拉着手在那排队等位子。
惠若羲一片排队一边在旁边不断姓高彩烈地跟若云商量等会是要一斤的米线还是要一斤半的，她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少吃一点减肥。可是嘴里说得话却当真不含糊：“当家的，我等会要吃四荤七素。荤菜要鸡肉、虾棒，撒尿牛丸还有牛柳！”
若云无奈点头，同时自己在一旁抬头看着点餐台上面的各种可以另点的东西，嘴里开始碎碎念：“记得了记得了，你要的事一斤的米线，四荤七素，荤的是卤蛋、鸭头、牛柳……诶，对了，你刚才说出了牛柳还有什么来着？”
惠若羲把脸一转，跺了他一脚说道：“你说什么？”
若云马上龇牙咧嘴：“我想想起来了，有鸡肉、牛柳、虾棒还有撒尿牛丸，对吧？”
惠若羲这才眼睛笑成月牙：“你记性还不赖嘛……”
旁人有情侣眼见两人如此，不由得巧笑出声，甚至有旁的年轻男生看着惠若羲笑靥如花，竟看得痴了……
若云察觉之后伸手拉了拉惠若羲，而后自得地笑了笑。
第297章 天书
初四惠若羲要去跟同学聚会，她问了若云要不要过去，若云想到自己想去跟老六商量着去见张半寥的事，也就没答应，于是周四一天惠若羲自己去赴宴去了。
临去之前惠若羲笑着跟若云说道：“当家的，我这一曲万一要是有谁跟我表白了可该怎么办呀？”
若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我就跟老六骑着车子抱着娃去找你，让人知道你是个抛夫弃子的负心人！”
惠若羲笑得前仰后合，笑着追着若云闹了一通，最后才跟若云依依不舍地分开。
若云回去之后开始给老六打电话，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想去看望老六大伯的事，这让老六十分诧异。因为他不知道若云找他大伯究竟有什么事，而且以他的了解似乎若云跟他大伯好像没什么交集。
对于老六的疑问若云早就想好了回答的策略，笑着在电话里跟老六说想让老六大伯给你瞧瞧是不是自己撞什么东西了，感觉自己从过年到现在一直不是很顺利。
老六于是问若云：“比如说有什么不顺呢？”
若云想说自己遇到了吴戮尘，差点自己一身气运被吸走的事，但是想了想决定不将此时告诉老六。因为一来老六只怕不知道吴戮尘的事，二来以他猜测张半寥还未跟老六说过他们张家跟吴家的事。最主要的是这些事还都是若云自己的猜测，一切还都是未知之数。
于是若云跟老六扯了个谎，说自己总是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十分不安。
老六笑着说道：“是不是感觉‘总有刁民想害朕’？”说着老六在电话那边下笑得十分欢快。
若云也没有跟老六计较，只说了一句：“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倒霉？这对你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吧？”
老六似乎在电话里想了想，而后说道：“你等等，我给大伯打个电话问问，看他明天有没有空。然后在回给你！”
若云说“好”，随即把电话挂了，坐等老六的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若云自己想着张半寥会不会见自己，因为毕竟之前在翡翠湖一行之后他就凭空攫取了张家一半的气运与龙脉之数。他不确定张半寥是否会因为这个原因对自己含有怨气。万一张半寥因此事动怒，不愿见他，那自己该怎么办？
不过显然是若云多想了，十分钟之后老六打了电话回来，开口就是：“老大，明天上午十点钟以后成不？”
若云心里激动，马上应道：“没问题！”
“那你明天上午九点钟在楼下等我，我骑车子去接你，然后我也过去看望一下大伯。毕竟过年我只是跟他匆匆吃了一顿年夜饭便没有再见到他了。”
“那我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啊？”若云在电话里问道。
“东西就不用带了。你跟我都什么关系了？再说了我大伯也不缺这些东西，跟着我去找我大伯还带东西，显得多俗气？”
若云想了想，没有再坚持因为据他了解，张半寥似乎的确不在乎这些东西。
于是若云跟老六说好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出发去看张半寥。
老六欣然应允，再次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的若云唤出小云跟黑猫，将自己的猜测跟想法说给两人听。
小云听完若云说得话之后也点头说道：“你所猜测的极有可能是真的，我觉得明天去见那张半寥的时候务必将此事跟他说说，看他究竟怎么说？”
黑猫听完若云的话却是双爪彼此婆娑，显得尤为兴奋：“若是果真如此的话也就意味着我们目前占住的张家一半的气运绝对是对张家的一种支持啊。我想这个时候张半寥心里应该十分清楚该不该跟你实话实说。”
小云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张半寥所说情况的确如我所猜，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很多事其实都可以跟他说，寻得他的帮助。”
“为什么？”若云不解地问道：“张半寥的修为似乎远不如你跟黑猫的啊？”
“这不是修为高低的问题。”小云摇了摇头：“前一阵子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接下来极有可能会有大麻烦再等着你我。为了尽量不暴露我们，我跟陆吾两人轻易是不能出手的。而如果张半寥如果与我们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紧密的联系，那么接下来我们不少事情其实是可以找他出手进行解决的，这样就减少了我们暴露的可能性，你说是不是？”
若云眼睛一亮：“对啊！”随即他又疑惑说道：“可是他会帮我们吗？”
没想到小云这个时候却是丢出一件竹制的像竹简一样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很多字符，若云看了看竟没一个认识的，不由得有些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
小云微笑说道：“一篇心法，对于那张半寥来说应当具备无上的吸引力。如果明天你跟他聊事情说到了让他以后照拂你的事，且他有犹豫的话可以将此物送给他，他应当会答应你的！”
“嗯？”若云疑惑：“有这么神奇吗？”
小云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来自上古时期最为纯正的‘五雷真法’，修习之后于参悟之时运使此法可起到屏气凝神，摒除杂念的作用。”
黑猫从旁解释道：“这五雷真法乃是天神法，寻常人不可修！”
若云有些不信：“照你这么说我现在拿的算得上是天书了？”
黑猫撇嘴：“真正的天书我们有倒是有，可即便拿了出来你们这个世界只怕也无人能解。”
若云眯起眼睛：“你小看人！我看不懂不代表其他人看不懂！”
黑猫冷哼一声，出言讥讽：“一副河洛图书你们这个世界已经研究了那么多年，尚且没弄明白，你还大言不惭地说你们能够看懂天书？”
若云不服争辩道：“既然天书我们看不懂，那你现在刻在这竹片上的东西岂不是我们也看不懂了？”随即若云冷哼一声：“既然这样你还让我把这东西给他，那还有什么意义？”
黑猫笑着摇头：“天书他自然是看不懂，但是我们可以把天书当中的要义撰写成文，这样他就能看得懂了。”顿了顿黑猫又说：“只是看得懂与能悟透是两码事。至于能不能看得懂或者是能不能悟透，都是那张半寥自己的事了！”
若云不由得心里一惊：小云跟黑猫这是下了多大的本？
第298章 画地为牢（一）
张半寥，张府真正的大少。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六颇为自嘲地说了句：“与我这个自封的张府大少不同，我大伯是真的在舒安城潇洒过。”
年轻的时候在舒安城算是出了名的飞鹰走犬、探花斗蛐的浪荡子。按照老六的话说他大伯当年在舒安城当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多少舒安城的漂亮闺女上赶子（肥城话，极为主动）地要跟给他生孩子。当然了，为此张半寥也在舒安城惹下了不少的风流孽债。
对此若云颇为诧异因为原本他以为张半寥是“老处男”，没想到年轻的时候也是浪荡公子哥一名。
让若云有些疑惑的是既然张半寥有这么多的风流孽债，就没有个什么一儿半女？
更让若云十分不解的是哪个时候怎么着也是七八十年代了，舒安城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放荡形骸之地，这是不是与老六所说的他大伯的行迹不符？
老六呵呵一笑，对着若云的疑问回以两个字“土鳖！”便再无其他言语了。
坐在电动车上时若云还不忘记问老六，他大伯有没有什么言语之间需要忌讳的，他在说话的时候也好有个防备。
老六想了想说道：“我大伯为人十分随和，倒也没有什么忌讳的。但是在问道他年轻时的那些事的时候他总是不太高兴。”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年轻时的事的？”
“唉，我之所以知道他这些事也是一般从我奶奶那听来的，一般是他自己喝酒喝多了的时候说给哦听的。”
若云这才明白原来老六所说的他大伯年轻时候的事看来确有其事。
于是若云心底盘算着应该怎么跟张半寥说起过往之事。
肥城翡翠湖周围有四大奇地，也称得上是四大要点：“棺材楼”、“元宝大厦”、郭府小花园、湖畔半寥宅这也是肥城坊间传闻的四大宝地。
棺材楼指的是在北的元湖大厦，因为其楼顶在建造的时候刻意加入了棺材的造型而在肥城出名。“棺材”取其中的“棺”音，意同“官”。放在楼顶上寓意在此楼内之人皆能“升官”！棺材楼因为设计者诡异的涉及思路以及其别具一格的造型在肥城一时名声大噪。
在若云跟老路这类人看来，这估计都是有钱人炒作出来的东西。房顶上放个棺材便能“升官”，那要是用个挖掘机把棺材吊起来，岂不是要起飞？
元宝大厦在南。左右各一栋翘起的大楼，中间一栋两边平缓中间凸起。三栋大楼合在一起远远望去便是一个大元宝的形状。元宝大楼无论是形状还是寓意都是极好的有元宝，发大财！
所以与棺材楼的商业炒作带动楼房销售相比，元宝楼的售卖就显得简单容易，据说三栋楼不到半年的时间便售罄，这也创下了肥城最快的售房记录同时也说明了与“相比”，更多的人还是看重“发财”！
郭府就是肥城大亨郭万雄的私人豪宅群，在东南，勉强算是在东了。
至于湖畔半寥宅则是老六的大伯，张半寥住的地方。
老六带着若云顺着翡翠湖向自动而西，呈逆时针的方向来到了张半寥的半寥宅。
张半寥的半寥宅倒不是真的名字叫做“半寥宅”，它也不是一座私宅。与私宅相比，它更像是一个道观，可即便说它是道观的话也不尽然。
一来这半寥宅占地不大，也就七八百平的样子。里面没有供奉什么菩萨跟道祖，四四方方的布局，门口处一块金边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擢元”二字，也不是什么“回龙观”之类的道观名字。
若云在门外看了看“擢元”二字，颇有不解。
老六似乎看出了若云的疑惑，笑着说道：“我大伯说了，你看不明白就把它想成世界上最简单的或者是最难理解的东西就好。”
若云疑惑地说道：“怎么说？”
老六不答反问：“老大你那么喜欢古文诗词，难道不知道‘擢元’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若云想了想说道：“看这牌匾上写着的‘擢’应该是‘拔擢’的意思了。我也记不得是《战国策》还是什么别的书上写写着的‘擢之乎宾客之中，而立之乎群臣’之上。”
老六微笑说道：“是《战国策》。”
若云接着说道：“这个‘元’字应该是本源、第一之类的意思了。这在诸多的古文典籍里都有记载。”
“那你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老六忽然笑着问道。
若云先是一愣，而后疑惑地摇了摇头。
老六随即说道：“我也不明白！”
“我x！”若云转脸看向老六：“你丫的调戏我呢！”
没想到老六却是摇了摇头，而是微笑着再次问道：“那老大咱们今天干吗来了？”
若云先是一愣，随即疑惑问道：“找你大伯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不就截了？”老六跨过门槛，回头笑着说道：“我们来找我大伯，这门开着，推门进去直接找人不就行了，管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做什么？”
“管这两个字做什么！”若云蓦然心思一动，隐隐觉得老六这句话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竟似包含什么大道理一般！
若云站在门口愣住，看到老六转脸看向自己问道：“怎么了。老大，你不进来？”
若云这才反应过来，这才反应过来老六这句话的大道理估计也就是“我是来找人的，找人就找人，管字做什么”的意思，于是若云一步迈进门槛。
半寥宅从外面看四四方方，进门之后却隐约觉得呈一个圆形，若云第一反应是不是什么太极布局，前后左右看了，没有发现任何阴阳鱼眼的布置，眉头皱起。待得他稍稍凝眼瞧去的时候，却发现整个院内的布局也不是真正的圆形，似椭圆却一头大一头小更像是一个鸡蛋。
可即便是鸡蛋的形状也瞧着不像，因为鸡蛋的曲线是圆润的，这屋内布局的形状分明是有棱有角。
这让若云心底直泛嘀咕，张半寥的身份跟修为，怎么着也不会如此及布局吧，分明不符合任何他所了解的布局讲究！
甚至于此时此刻的若云感觉心底有丝丝缕缕的不适之感。这感觉刚感觉到时便又扩大了几分，甚至转瞬间便让自己觉得别扭至极！
第299章 画地为牢（二）
若云不知道是自己心里原因还是此地布局的原因，原本只是觉得有一些别扭，此时已经发展成为了浑身的不再在。
此地布局让他看着十分难受，圆不圆、方不方若云没有强迫症，却再此时分明觉得此地的布局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若云感觉难受的不止于此，明明老六在前面神色如常的走着，他自己却感觉到呼吸急促，甚至于连走路都觉得费力！
若云心神狂跳，开口喊了一声“老六！”却发现老六浑然不觉地径直向前走，完全没有察觉到此地与若云的异状。
而若云也惊骇地发现自己喊出的“老六”连自己都没有听到！
甚至于在此时此刻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若云额头冷汗涔涔，伸手想要掏出身上带着的玉石镜子，却发现自己连手也不能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若云心神狂震：“怎么我动不了，说不出来话了！”
就在若云奇怪的时候，周围光线瞬间变得暗淡起来，短短十秒不到的时间周围竟然变得如同黑夜！
周围依稀可见一些高低起伏布置的东西，却分明不是院里的那些树木与摆设！
若云身体不动，睁大眼睛想四处细细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周围隐约有嶙峋怪石凸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湿热之意。
外面还是冬日，此处暖湿如春夏之交，一瞬间的感觉甚至让若云有种快意。
然而这感觉也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湿热到了极点时自己好像处在一个大蒸笼子里面，水汽、蒸汽尽数涌向自己，自己浑身上下湿透，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水汽。
若云感觉口干舌燥！
不知是汗水还是水汽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想用手擦擦眼睛却连手都动不了，想甩甩头把水汽甩出去却惊骇发现头也动不了！
此时此刻唯一能运转的似乎只有自己的眼睛跟思维！
双眼迷蒙不定中若云感觉似有什么人朝自己走来，但是马上又惊骇发现这绝对不是什么人！
因为这个存在还没走近若云便似对着他呼了一口气若云十分确定那是呼气！
就是这么一呼气若云周围的燥热之感顿时全无，随之而来的是仿佛夏日里肥城40度的时候自己站在空调跟前的那种舒爽清凉！
若云心神一荡，舒服地想要轻身呻吟，却在瞬间又感觉到自己周围“咔嚓嚓”地有什么东西在响。
很快若云就明白了那是什么因为若云自己的眉毛、睫毛、脸上全都在瞬间挂上了一层薄霜！
结冰了！
若云一下子感觉自己如坠冰窖！而自己眼睛在此时也不能动了，接着便是连他的思维似乎都在此时变得迟钝起来。
“小云！小云！”若云在心底狂呼。
而在此时若云只感觉到自己身上似骤然被谁推了一把，自己身上的白霜顷刻之间化作水汽蒸腾而去，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犹如大汗之后又被烘干了的那种“黏糊”感。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若云发现自己能动了，周围的光线也在瞬间如湮灭一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院内周围的场景。
若云睁开眼睛发现张半寥正站在自己身旁，伸出的手还未收回，老六则是一脸奇怪地看向若云。
若云还未说话，老六先开口问道：“老大，你在院子里发什么愣呢？”
若云心神剧震，看着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张半寥以及他还没有收回的手，确定刚才就是张半寥伸手拍了一下才解了自己的危局。
只是他四处看了看，分明什么都没有发现，之见到了张半寥、老六以及院子里零散稀疏种着的花草树木！
莫非刚才自己经历的只是自己的臆想？还是说此地有什么东西让自己进入了幻境？
但是刚才的经历却是那么真实，自己那种冰火煎熬之感也的确是切切实实地感受。
若云看向张半寥，开口说道：“大伯……”
张半寥抬手挥了挥说道：“看来你身上果然有东西！”
老六“啊”了一声，随即走到若云跟前说道：“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若云没有回答老六的问题，随即看向张半寥，目中带着询问。
只是张半寥没有解释，而是转身向屋内走去，同时说话：“来吧，有什么事进屋再说！”
老六“哦”了一声，随即拉着若云向坐北的一间屋内走去。
若云来到屋内看到张半寥已经拎着一壶茶给若云和老六倒茶，老六忙不迭走到跟前跟张半寥说道：“大伯，我来吧！”
张半寥也没有客气，直接将茶壶递给老六，转脸看向若云说道：“你是沐风的大学同学对吧，之前咱们见过的！坐！”
老六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大伯，上次在市立医院的那次你就见过了！”
张半寥拍了一下老六的肩膀说道：“少倒一些，茶满欺人！”
老六马上惊叫着说道：“哦哦，我忘了！”马上一手端着杯子递给张半寥，换个杯子再倒。
张半寥接过杯子拉过一张木椅坐下说道：“臭小子，又忘记了！晚辈给长辈端茶要双手持杯，以示尊敬！”
老六不断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张半寥随即不满说道：“你个臭小子，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
老六悻悻然缩了缩头，而后端着杯子来到若云跟前说道：“老大，你的水！”
若云点头说道：“谢谢！”随即自己接过杯子，而后捧在手里，看了看杯里的水，明黄色的茶汤，闻上去丝丝缕缕的荤香。
“嗯？”若云仔细嗅了嗅：“鸡汤？”随即疑惑地看向老六。
若云对茶一窍不通，前两天在小申家的时候小申爸爸给他喝了一叶苦丁让他对茶叶再次提不起好感来。在他看来小申爸爸估计是因为种植草药的原因才对一叶苦丁那么情有独钟。
老六瞥了撇嘴：“这是毛峰茶，产自安徽黄山歙县，一等一的茶，茶汤清凉明黄，闻之有鸡汤味道。当然了，除了鸡汤味道还有一股子清甜的玉米味道，你试试！”
若云将信将疑，皱眉端起杯子仔细闻了闻，而后果然闻到丝丝缕缕的鸡汤味道与玉米混合味道。
张半寥看着若云微笑说道：“喝喝看！”
若云喝了一口，只觉得丝丝苦意在舌尖萦绕，他刚要皱眉之时却又马上觉得唇齿满香，甚至于茶在由喉入腹之时还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甜意。
若云当真不懂茶，却在此时放下杯子，赞了一声：“好茶！”
没想到张半寥也是面带微笑的说道：“能喝得惯就好！”
老六撇了撇嘴：“能让你这个不懂茶的人说这茶好喝，足见这茶叶真的好了！大伯，这又是哪里弄的茶叶？”
张半寥神色淡然：“朋友送的……”
第300章 画地为牢（三）
一句“朋友送的”便将此事轻轻带过，但是老六却是笑着问张半寥：“大和尚送的？”
张半寥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若云心里疑惑：“大和尚？什么大和尚？”
老六似乎这句话就是给若云问的，而后他似乎也知道若云心中有疑问，笑着看向若云解释道：“我大伯跟少林寺的释圆觉大师是好朋友。”
释圆觉！
少林寺现任方丈，那个将少林寺经营成上市公司的人！那个将少林寺文化发扬光大，在全世界都享有盛誉的人！同时应该也是世界上第一个以一个“宗教教主”的身份会见了多个国家的领导人的人！
关于释圆觉，若云的感觉就是神秘！
坊间有传闻说释圆觉经常在全世界范围内旅游**，弘扬少林文化，已然有了天主教的架势要知道天主教以教立国在梵蒂冈，教皇的地位在全世界无人能及！
是以释圆觉给予若云的感觉是神秘的，也是遥不可及的！
只是如今听老六说的情况是：张半寥跟释圆觉是好友？
而且是释圆觉送东西给老六的大伯！
若云瞠目结舌，转脸艰难地看向张半寥，却发现张半寥神色淡然，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端着茶杯在细细品茶。
若云再次端起了杯子，愣愣地看着被子里清亮如琥珀在手的茶汤，心里生出一种能让他人兴奋至极的想法：我现在喝的茶是释圆觉送的！
要知道释圆觉如今的身份跟地位，但凡是能跟其有关系的人都会被人高看一等，而张半寥竟然是其朋友！
只是这也太让若云难以置信了。
释圆觉与张半寥？
但是若云再仔细一想便又释然了：肥城几乎算得上是寸土寸金，房价一平一万五起步，高的达到三五万也是正常。似翡翠湖这样的城中大湖，更是难得的风水宝地。特别是在翡翠湖西，面西有雪霁山，东面又水，更是绝佳之地。张半寥在这样的地方能够拥有一处几百平的地方且看上去非僧道非俗，也不是什么经营、旅游场所，里面更没什么其他帮手，只有他一人独居在此，足以看出张半寥的非凡之处。
只是他一人在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翡翠湖的风水还是原来湖里的那条黑龙？
老六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竟然引起若云如此多的遐思，而是笑着看向张半寥说道：“大伯，这是我朋友，他说他体内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帮忙看一看！”
旁人身上若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怕早就是满脸忧色了，哪像老六这般，在刚才见到了若云身上的异状之后，明知道他身上有“奇怪东西”的时候却能笑出声来，足见他对张半寥的自信。
张半寥转脸看向若云，目中露出奇异之芒，而后看着老六说道：“好！你去南房去吧，那里有你之前央我给你的东西，你去找找，找到了就给你！”
老六马上双眼放光：“真的！谢谢大伯！”而后老六放下茶壶，欢天喜地的向屋外跑去，临出屋的时候他转脸看向若云：“你在这跟大伯一起，等你好了来南房找我就好，咱们一起回去！”
若云看到老六满脸喜色，心道肯定是有什么老六看中的好东西，不然以老六的心性怎么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冲向南房？
只是什么东西能让老六如此欢喜，竟然不管自己直接奔去？
似看出了若云心中的想法说道：“我有一块汗血白玉麒麟，算是我张家的至宝，那臭小子垂涎已久。”
若云心道：“一块玉？既然是家宝只怕老六的心性断然是舍不得卖的，纵然再值钱又能如何？”但是马上又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玉石镜子中有小云与黑猫，该不会这汗血麒麟也……
随即若云用奇异的目光看向张半寥，只是张半寥在看到若云看向他的时候，面上忽然露出一副不自然的神色，这让若云十分奇怪。不过他马上想到此行来的目的，马上站起身来说道：“大伯，多谢！”
张半寥先是一愣，看着若云认真的神色随即恍然，而后将身子向椅背一靠，示意若云坐下，而后面色坦然地说道：“你不用谢我，你与我张家注定有缘，能得我张家一半气运也是你的运数使然。”
若云仍旧没有坐下，躬身行了一礼说道：“但是我还是要谢谢大伯。我跟张沐风是大学室友，也是朋友，却暗中无端得了他的气运，实在是有些愧对他。”
张半寥摆了摆手说道：“坐下吧，不必如此。你今日能说出这番话已经不负我张家的一般运数在你身上了！”
若云这才坐下说道：“大伯请你放心，我与张沐风现在是朋友，将来也是！”
“好！”张半寥只是简简单单地回了一个字，随即又问若云：“那么你能说你这次找我是来做什么的了？”
若云眼睛一亮张半寥竟然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而是直奔主题地问若云此行目的，足见其是一个坦荡君子！
君子之行，自然以君子还之！
若云没有丝毫犹豫，从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之中抽出一根用纸包着的竹简，而后起身递给张半寥，说道：“若云有事不解，想向大伯求证，还请大伯如实相告！”
“嗯？”张半寥眼见如云行为奇怪不由得神情肃穆起来。他伸手接过若云递过来的约有半尺长的竹片，揭开层层包着的纸巾，看向竹片上面的文字与符号。
只是一眼，张半寥神情骤变，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看向若云满眼放光，急急喝道：“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若云眼见张半寥神情，又看了看门。
张半寥于是把手一挥，门无风自闭，传来“咔嚓”一声，显然是从内紧锁！
若云神色不变，看着张半寥缓缓说道：“这是我的那两位朋友送给大伯的！”
张半寥一愣，随即轻轻将竹片放在身旁的桌子上，而后说道：“哦？那他们有什么事吗？”
若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们的要求容我等会再说，但是眼下我有一些疑惑想要跟大伯求证，希望大伯能够帮我解答。”
“什么事？”张半寥看向竹片，似在思索着什么，但是对于若云所说的话却不置可否。
若云看向张半寥，不确定张半寥此时到底在想什么，只得老实说道：“我想知道舒安城之前的事！”
第301章 画地为牢（四）
张半寥眼睛盯着竹片，显然是对那东西十分在意。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问若云：“你想知道什么？”
“张家，以及三大家的事？”若云迫不及待。
张半寥收回看向竹片的目光，转脸看向若云的时候目中露出奇异之芒，似要看清楚若云心底所想，片刻之后他才微微笑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关心舒安城的旧事？”
若云盯着张半寥的眼睛说道：“大伯，实不相瞒。我最近一段时间所遇到的事情与人都颇多，其中几人好像跟张家有些联系。而且我跟张沐风也是朋友关系。您放心，我想知道舒安城的过去的事是因为这两天遇到了一个人，似乎与张家有关系？”
张半寥眉间一动：“什么人？”
若云没有任何隐瞒，脱口而出：“吴戮尘！”
张半寥眉头瞬间闪过一丝异色，看不清楚喜怒，但是瞬间又恢复如常：“你是说那个教育局局长的吴戮尘？”
若云心中讶然，他想过张半寥可能会因为防备而说不认识，也想过张半寥可能会在听到吴戮尘的时候勃然变色。但是偏偏是张半寥这个表情他没有想到。
如一池春水，因风起皱，而后归于平寂。
若云面上带着疑惑问道：“大伯您认识他？”
张半寥面上古井无波：“舒安城人，我自然认得！”
寥寥两句，似与自己并无关系。
若云一时之间对自己之前的种种猜测都产生了怀疑，而后咬牙说道：“我在我一个朋友家里见到了吴戮尘，与他起了一些冲突。而这个吴戮尘似乎对于张家颇为嫉恨。”
张半寥淡淡地说道：“舒安城张家旧时在舒安树大招风，所行所作难免会招来旁人非议，倒也正常。”
若云眉头皱起：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猜错了？可是吴戮尘在听到张九松的时候分明一脸的忌惮与嫉恨啊！
对，张九松！
若云随即仔细看着张半寥一字一句说道：“当时说是在我朋友家，其实是在塞纳河畔公馆，那里据说原本是清朝时期坐落在江南的柳公馆。据说是仕子谋士出人头地的一个好去处，说得十柳源朝最信任的谋士张九松主持建造。”
张半寥在听到“柳公馆”以及张九松时，面上先是露出一抹怨恨，而后又闪过一抹敬畏。
若云心下了然，不再去看张半寥的反应，自顾自说道：“那吴戮尘仗着自己身上有青龙元神，想要吸食我朋友的气运，不料反被制住……”
没想到这个时候张半寥却是插了一嘴：“能从那只老乌龟跟吴戮尘的手底下安然脱身，你朋友的身手果真不俗……”
若云疑惑道：“老乌龟？”随即他猛然想起小申大伯的元神形象虽然有龙形，但是明显的身上龟形未脱，叫他老乌龟似乎也没错。只是若云忽然反应过来，听张半寥的口气，似乎他也认识小申的大伯？
张半寥忽然面色奇异地看着若云说道：“你受了我张家的一半气运，如今又去了老乌龟的申家，你竟如此贪心？”
若云疑惑地问张半寥：“大伯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张半寥面上略微带着一丝讥讽之意：“你虽命星大如烈阳，却也不时能够尽放之时。你那朋友即便是手段通天却也未必能够让你在承受张家气运的同时还能去承受那老乌龟家里的气运！”
若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才摇了摇头：“大伯，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在塞纳河畔遇到了吴戮尘。而他所表现出来的神情与言语也让我想起了昔日张家所受的暗算极有可能是吴戮尘的吴家所为！”
“什么！”张半寥终于色变，身子一跃从椅子上腾起，而后直接出现在若云面前，一把抓住若云的胳膊说道：“你说什么！”
若云被张半寥这忽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示意张半寥攥紧了他的胳膊，让他十分难受。
只是张半寥似怕错过若云说得每个字，再次加大了力气问道：“你是从吴戮尘那里听来的？”
若云无奈，只得忍着胳膊的疼痛说道：“正是如此！那吴戮尘在塞纳河畔对我跟小云出手的时候曾经流露出来对于张家的恨以及对于张九松的忌惮。大伯，冒昧问一句这张九松……”
张半寥此时一把松开手，冷笑说道：“先曾祖九松手眼通天，他吴家还知道怕！”
若云心里一阵惊骇：果然！张九松果然是张家先祖！
张半寥转脸似笑非笑说道：“那你去申家又是为何？”
若云面上露出难色，张半寥看了看旋即似明白了什么，跟若云说道：“你是不是跟申家的哪个小辈在一起恋爱了？”
若云马上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大伯你误会了！”随即若云便将自己跟小申的事简单地跟张半寥说了一下，并且跟张半寥强调了此事千万不要跟老六说因为他怕此事传到惠若羲的耳朵里。
张半寥对此微微一笑，示意若云不必担心。
若云这才看向张半寥，说道：“大伯，我已经将我最近这几天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跟您说了，您看能不能跟我说说张家的旧事？”
张半寥没有正面回答若云问题，而是正色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张家旧事？”
若云想了想正色说道：“大伯，我如今受了张家一半气运，与张家有了密切联系。而且也与老六是好朋友，心里自然亲近的是老六。小申与我是同事，关系也不错，但是我是不可能与她结婚的因为我现在的女朋友也是张沐风帮我介绍的。”
顿了顿，若云又说道：“大伯，说句话您别介意。我风若云虽然无父无母，出身卑微。但是自问也是一个讲究底线原则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或者您说我这样的小辈是脾气大也好，但是我从心底认定的东西轻易是不会改变的。尤其是那吴戮尘先是设计算计我，而后差点让我的朋友遭遇不测。这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亲近他这种人。”
“所以，综合以上种种，我自然是亲近张家，而不是吴家。而且不瞒大伯您说，我风若云自大学的时候便有一句口头禅挂在嘴边。”说着若云嘴角带着笑看向张半寥，故意卖了个关子。
张半寥知晓其意，响应地问道：“什么话？”
若云咧嘴嘿嘿笑道：“帮亲不帮理！”
没想到若云此言一出张半寥竟然大笑起来：“好！好！好一个‘帮亲不帮理’！”
第302章 画地为牢（五）
随着张半寥这一声大笑出声，若云马上明白了这是张半寥已经对他认可了。
张半寥示意若云坐下，而后转身回到自己椅子上坐下，再次转脸看向若云，拿起原本房子桌子上的竹片，不动声色说道：“既然你能说出这句话来，这竹片我便收下了。”
若云点头：“谢谢大伯！”
张半寥嘴角露出微笑：“我收了你的东西，你还谢我？”
若云面上露出微笑：“以后我是要麻烦大伯您的！”
张半寥摆了摆手：“拿人手软。”
若云抿了抿嘴，他没有想到张半寥还是这么一个幽默的人。
张半寥收了竹片之后端坐在侧，而后看向若云说道：“说吧，你想知道哪一段？”
若云想了想问道：“舒安城原本的三大家是哪三大家？”
张半寥听罢沉吟一番，随即说道：“所谓舒安城的三大家是后来的人在说起舒安旧事的时候冠的名号。实际上舒安城原本真的只有张家一家独大！这一点我没有去跟沐风扯谎，他也就自然没有跟你扯谎了。”
若云面上尴尬，因为张半寥的话明显是针对若云之前在心底的怀疑的。只是若云从未跟张半寥说过，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心中的疑惑的？
张半寥微微笑道：“如果你相信沐风的话，自然也就不会过来问我所谓的三大家了。这么跟你说过，当年的舒安城的张家用一个‘土皇帝’来形容都不为过。舒安城的民防营是我大哥担任的营长。”
“大哥？民防营？”若云一阵迷惑，他没有听老六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大伯！因为老六的爸爸在家是老小，算是老六的爷爷老来得子，几乎是五十来岁的时候才生的他爸爸。
张半寥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与沐风他爸都没有跟沐风提起过，所以他不知道。”
“那……”若云不知道该怎么去问老六的另一个大伯的事。一个民防营的营长即便是在见过以后应该也是可以过得好好的，只是从老六之前说的张家辉煌往事的时候从未提到过这一个大哥！
张半寥看出了若云的疑惑，随即笑着说道：“民防营那个时候是国民党的组织，后来在老蒋失败后去了宝岛那边。我大哥之前因为军工跟着老蒋去了那里，到现在再没回来过。而我张家后来因为大革命的原因受到诸多迫害，对于此事自然也就再难提起了。”
“啊？”若云想了想说道：“那岂不是说张家其实还有一支是到了宝岛那里？”
“可以这么说吧！”张半寥疑惑地说道：“只是随着政策的放开，海峡两地的人彼此之间往来也渐渐多了起来。民间的种种往来政府也不再过问，是以我也去过宝岛寻找我大哥，但是动用了多方资源寻找之后仍然是没有他的音讯。在宝岛国民党的档案上甚至记载着他到了宝岛之后因为水土不服导致腹中积水而死。是以关于我大哥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若云心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张半寥在张家只是排第二，老六还有一个真正的大伯！
张半寥不等若云发问，随即又说道：“因为有了我大哥在舒安成的影响，再加上我爹在整个舒安成的威望，我娘在舒安成又是有名的女先生。所以我在舒安城的生活也是无比的逍遥快活。”
若云忍不住想到老六暗地里对自己的这个大伯的评价：走鹰斗犬，跋扈至极，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只不过是张家家大业大，他也确实没沾染什么大麻毒物，倒也没有将张家败掉，做了一段时间的快活公子。
张半寥接着说道：“我张家既然能够在舒安城如此，自然没有其他家族能够与之比肩的了。至于什么吴家、惠家、赵家在我张家跟前当真只能算是二流的家族罢了。吴家做的棺材、当铺，赚得都是死人钱跟落魄人的钱，心黑手长，便是我年轻的时候纨绔不羁，对于这样的人也是看不起的。”
“嗯？”若云疑惑问道：“吴家不是说在舒安成做善事，很受舒安城人的爱戴吗？”
“哼！”张半寥面上露出嘲弄之色：“看中薛家的一块地皮，想要低价收购，被薛家回绝。而后竟然在暗中做了手脚让薛家出了人命，而后连连灾祸不断，嘿嘿！薛家这时又因为在外面做了生意被人催债上门，吴家趁机敲了竹杠……嘿嘿，当真是受人爱戴的很呐！我张家虽不是什么恶人，但也不会平白无故普施善心。对于吴家的这种事也只当是薛家早年不善的恶报，却未料到他们做得如此之绝，竟然差点让薛家断了后！”
若云一怔，没有想到张半寥似打开了话匣子，在说到吴家的时候竟是满脸不屑与嘲讽！
而张半寥随即又想到了若云刚才跟他说的吴家设计张家的事，马上面上涌起无边阴冷：“好得很！我张家自认为没有去对吴家做过什么过激之举，没想到到头来设计我张家的当真有吴家，嘿嘿，好得很呐！”
张半寥说到这里之时虽是面上带笑，但是已然是神情阴冷，如夜里的一只催命孤狼，随时随地准备择人而噬！
若云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开口说道：“大伯，此事也只是我在那听说，若是他反口……”
张半寥把手摆了一摆：“没事，我自有法子让他承认。”
顿了顿张半寥似怕若云担心，微笑说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他吴戮尘是教育局长不假，我张半寥也不是吃素的！此事过后再议，接着跟你说说惠家！”
说到“惠家”两个字之后张半寥咧嘴看向若云，面上带着奇异笑容说道：“你小子跟惠家也有关系？”
若云不明就里，点头说道：“张沐风给我介绍的女朋友叫惠若羲。”
张半寥微微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若云奇怪不已，疑惑地看向张半寥。张半寥仍旧是嘴角噙笑，面色戏谑地看着若云。
若云先是疑惑不解，而后慢慢明白了张半寥的意思：若云已经跟惠若羲在一起了！
一瞬间，若云脸色飞红，尴尬无比。
第303章 画地为牢（六）
张半寥所指，若云心中无比明镜，所谓惠家有一部分的气运流向若云，自然是指惠若羲跟若云在一起这件事。
当然了，气运流向这种事绝对不是谈个恋爱便能决定其走向。
今日张半寥无心一句多问，其实在若云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他原本在心底便以为惠若羲未必是惠家的人，如今见到张半寥如此说，心里再无疑惑。
只是张半寥为何对于惠家的态度如此暧昧不清，莫非是……
若云还没开口说话，张半寥又嘿嘿一笑：“惠家的女子在我们舒安城也是出了名的貌美，家族里不少女性都是美人。”
若云错愕，因为眼下张半寥提到惠家的时候面上神情甚至是有点猥琐！这让若云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是偏偏张半寥脸上的神情就是那种猥琐的神情，他联想到刚才张半寥那种“你懂我懂”的联系，马上明白了张半寥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在舒安城跟惠家有过什么过从甚密的关系。
只是张半寥毕竟乃是长辈，若云也就不好去八卦他究竟跟惠家的哪一位女性有过交集了。但是从张半寥的年纪上来看，应该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张半寥猥琐神情一闪而过之后便恢复了常态，淡淡说道：“我跟惠家的一位故人原本关系是极好的。可惜世事无常，最终竟没能在一起，也是一件憾事。”顿了顿，张半寥似在回忆自己的过往，而后才甩了甩头说道：“惠家虽然不是舒安城里面嘉业最大的，但是却是舒安城里面最有钱的。因为舒安城的安神白茶便是他们惠家一手做起来的东西。”
若云心里微微一震，心里迷惑不解：老六之前不是跟自己说惠若羲家里父母好像是什么事业单位的人嘛，怎么现在又成了茶叶商了？
而且安神白茶在肥城甚至是外省似乎都有专门的宣传。安神白茶虽不是什么顶尖高档名茶，但是目前在市场上的知名度却是极大。若云之前也多少知道一点安神白茶。安神白茶无论是口感上还是包装上都算得上是中高档的白茶，价格也不是高得让人接受不了，甚至于很多平辈送礼带得也都有安神白茶。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安神白茶竟然是惠若羲家里的东西。但是他转念一想似乎也对，因为老六之前跟他说过惠若羲小的时候是在山上采过茶叶的。
张半寥没有细细向若云解释惠家的事，而是继续说道：“舒安城除了惠家还有一个赵家。赵家之前开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铺子，置办些女人衣物什么的，没什么特别之处。无论是财力上还是影响力都没办法跟其他三家相比。而且后来赵家因为种种原因搬到了南京去，所以现在你再听有舒安城的人说到三大家的时候便是张、惠、吴三家了。
“可是！”张半寥身上出现一抹厌恶：“不是什么猫狗都能跟我张家相比的！至少他吴家不配！”
一句“至少他吴家不配”显示出了张半寥对于吴家吴戮尘的最直接的评价与反应。
若云心底隐约有些震动：张半寥竟然有如此底气去评价吴戮尘，想必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自有法子！
只是若云心里疑惑不已，为何张半寥仅仅是听了自己这么一说便断定吴家对张家之前有过算计？莫非是张半寥此前便已经对吴家有所怀疑？
于是若云将自己心中疑惑无问张半寥，张半寥点头说道：“张家在舒安城一家独大的局面看上去风光无两，但其实也是暗藏危机。至少对于那些稍具规模的家族都想着能不能从我张家捞些好处。嘿嘿，我张家虽不是什么庞然大物，但是在舒安城甚至是延伸到这肥城都是有自己的根底的。那些家族在那个时候如同寄生虫一般附着在我张家身上。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各为其生罢了，虽有投机钻营之人却也没有敢在老虎身上捋须的。”
“可是！”张半寥咬牙切齿说道：“夜路走得久了，怎能不见着鬼？”
若云犹豫着说道：“内鬼？”
张半寥咧嘴森然笑道：“不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张家当时在建国前后还没有太大变化。但是随着大革命的到来后一切变了。一夜之间我张家从舒安城的最大家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若云心里默然，想到历史书上讲到的大革命时的凄惨。书上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是历史上极少有对一件历史大事评价同时出现“倒退”、“惨痛”、“教训”的字样。而随着现在政策的开明，很多之前不为人知的事也都让人知晓。由此也愈发显得那段历史过往给很多家庭、人带来无法弥合的伤痛。
而张家就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承受到了这样的伤痛。但是即便如此，以老六奶奶在张家的声望，张家的底蕴也不至于被人斗成这样才是。能让张家一夜之间遭遇覆式坍塌的肯定有人在背后做推手！
果然，张半寥沉声说道：“能让我张家一夜之间垮掉，并且到现在都翻不了身的，嘿嘿，若说此事没有有心人的插手与算计，我是不信的。”
若云愣了一下，而后说道：“大伯这么多年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张半寥苦涩摇头：“此事虽有明显的蹊跷之处，但是要查的话却是困难重重。毕竟......”张半寥犹豫着说道：“此事毕竟涉及政府，对于当时暗中出手针对我张家的人给予了一定的保护。当事人应该也是担心我张半寥会报复。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动用我张家旧时的关系，我自己的私交等关系，于张家旧事的探查却始终是进展甚慢。有人，在暗中干预！”
若云吃了一惊，看向张半寥，因为此事已经涉及张家的真正秘辛了秘辛到只怕老六都不知道张半寥这么多年来都在探查张家夕日被人设计陷害之事。甚至于若云联系前后不难猜出，一旦给张半寥探查到原因，只怕以他的心性会立马着手报仇！
第304章 画地为牢（七）
若云原本是想知道舒安城旧事，却没想到问出了这等秘辛。他相信这样的秘辛即便是老六也未必尽知，甚至于他严重怀疑老六对于张家的这些过往是否知道。
张半寥看着若云说道：“你想知道张家旧事，那我如今告诉你了，舒安城的这些个家族各有各的特点。我张家主要是因为祖辈有过地主，虽谈不上什么善人，但是自问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欺男霸女之举。便是我张半寥年轻的时候行为虽然荒唐了点，但是也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但是其他几大家却未必如此。”
“吴家的所作所为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是非曲直我想在整个舒安城自有公断，也不是我张半寥随意诋毁两句就能坏了他吴家的名声。”
若云忍不住问道：“既然本就为富不仁，那么大伯您这么多年来难道没有对他们有过怀疑吗？还有就是吴戮尘说过吴家似乎也遭到别人算计了，是否是张家……”
张半寥冷笑一声：“若是我张家出手，他吴家还会有今天？”
若云又奇怪说道：“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吴家出现了这般变化？您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对吴家有过怀疑吗？”
张半寥摇了摇头：“我说过了，我张家不是那等人，没有实际的证据我不会擅自动手。这也是我张家的家训，不得对寻常人妄动杀机。但若是有人主动招惹我张家自不在此列。刚才你说的那吴戮尘敢对你的朋友出手是因为不了解他的情况，抱着侥幸的心理。而他不敢对你出手，应该是察觉到了你身上有我张家的气息。”
若云心里“咯噔”一声，马上想起来了之前小云跟自己说的猜测，吴戮尘正是因为他身上的张家气运让吴戮尘投鼠忌器。这一点小云当真猜对了！
想到这里，若云马上看向张半寥说道：“大伯，吴戮尘没有对我出手，却对我朋友出手，此事我自然不会与之轻易揭过。”
张半寥看着若云竟然似笑非笑说道：“你打算怎么做呢，他可是一个教育局局长，便是我想要对他出手也是颇为棘手。”
若云一愣：“我朋友可以对他出手！”
张半寥摇了摇头：“你那朋友实力自然不用说，可是要想对张半寥主动出手却是要考虑到冥冥之中的天道束缚！”
“天道束缚？”若云不是第一次听到“天道”，但是却是第一次听到“天道惩罚”这个词。
张半寥点头说道：“天道惩罚对于寻常人来说可能感触不是很深。但是对于我们这类的修道之人却是束缚再深不过。修道者之间的彼此出手会有因有果。若是他有因在先，你可以出手，或者日后再行出手也行。贸然出手的话只会给自己积累恶因，时间一久，恶因累加会让一个修道者受到业报。所谓的业火焚身便是这个道理。而同样的放在普通人身上也是同样的。民间的俗话说的就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讲得就是这个道理。”
若云心有悟，大概明白了为何小云之前在出手对付吴戮尘的时候有所顾忌，却原来是这个原因。只是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只要吴戮尘就此收敛，张半寥想要复仇也不再可能？
若云把这个疑惑说给张半寥听。出人意料的是张半寥却是摇了摇头：“若你所说为真，那么吴家对我张家的所作所为，我即便将吴戮尘千刀万剐也无妨！”
若云吃了一惊：“大伯！他毕竟是……”
吴戮尘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张家的仇不能不报，他吴家的事也不是我张家的过错。嘿嘿，我估摸着吴家原本是算计了我张家引来的天道惩罚，结果吴戮尘天命有缺。若果真如此，那他便怪不得旁人了，有因有果，天道昭彰，报应不爽啊。”
若云点头说道：“那我明白了。”
张半寥随即点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所以我先前并不想告诉你此事，而是此事于你来说并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而且，不瞒你说，你跟你那朋友自己也知道，只怕你们也是有诸多麻烦，更遑论是插手我的事了。”
若云心里猛然一惊，看情况张半寥似乎看出了小云的一些端倪了。
眼见张半寥如此说，若云想了想也便不再有所隐瞒，对张半寥说道：“大伯，既然你逗看出来了，那我也就不瞒您了。此间我来到您这里，除了想了解夕日张家的事，还有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能否帮我朋友的。”
“你朋友？”张半寥疑惑问道：“他修为如此之高，他解决不了的事，我就更解决不了了吧？”
若云说道：“我那朋友有些特殊，遇到的麻烦有的时候无法亲自出面所以才想找大伯你代为出手。当然了，先前的竹片只是一点谢意。”
张半寥看着若云，沉吟半晌才说道：“你所说的我应该能猜出大概，不是我答应你，而是我的情况可能你还是不清楚！”
若云奇怪问道：“为什么？”
张半寥叹了一口气才说道：“你刚才进门的时候难道没有察觉到什么异状吗？”
若云猛然惊醒，看向张半寥问道：“大伯，你怎么知道？”
张半寥摇了摇头：“沐风不知道你身上的异状，但是我作为此地的主人，自然能够知道的呀！”
若云满心诧异：“这……”
张半寥也不再说话，一脚轻轻跺了一下地面，地面传来轻微的响声，若云正在奇怪这响声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察觉到自己周围出现了异状。
似乎，他自己又回到了刚才在院子里感受到的那个空间！
周围那种燥热的感觉再次向若云袭来！
若云惊骇不已，“噌”的一下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惊慌喊道：“大伯！大伯！”
一道热浪随即在暗中裹向若云：“我在这里！”
若云心里一震：张半寥！
只是张半寥的声音怎么会随着热浪一起涌向自己？
莫非……
若云不敢再去想了。
可偏偏热浪来到他跟前之时又似被什么东西给生生止住了，一个声音在暗中传来：“你不用害怕，这就是我！”
若云满心狂震：张半寥？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