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王国与国家
“张义,你可曾想过,你我百年之后,若神庙屹立不倒,你我子孙的命运将会是如何?他们是否如你我般有足够能力驾驭神庙?”这个问题,叶孤城想了无数次。
“张义知统帅之志,然,神庙不可妄动,还请统帅以王国为重!”张义知道叶孤城不喜这番话,却不得不坚守本职。
罢了!
叶孤城暗叹一声,他知道想要彻底扳倒神庙并不容易,只是想不到经历了这么多事,王国在神庙鼓动下几乎覆灭,而他的臣子,最为倚重的助手,依然不愿正面与神庙为敌!
张义并没有忘记留下来的目的,即便此时时机不对,可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当即,沉声道:“统帅,臣有事启奏。”
“关于赦免朝臣武将之事,你无需多言,此事,本帅心意已决。”叶孤城知道张义想要说什么。
“统帅。”张义一咬牙,重重伏跪道:“统帅执意降罪主将,必定引发军中军心动荡,人人自危,再者,王国刚刚经历了动荡,百废待兴,民心不稳,很多地方离不开朝臣们打点,还请统帅以王国为重,切莫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叶孤城的脸色一沉,冷冷道:“右相以为本帅是意气用事?”
张义自知口误,又摄于叶孤城的威严,一时之间不敢吭声。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王国律法,从来就不是摆设。”叶孤城叹了口气,缓缓扶起张义,继续道:“张义,我知你一心为国,可希望你想明白,看透彻,为何,我执意要降罪这些文臣武将。”
“臣愚钝,请统帅指点。”
“不知张义可听过一句话,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张义一愣,如实道:“臣不曾耳闻,请统帅明示。”
“张义,我再问你,可知什么是国家?”
张义想了想,肃然道:“国家,应该指的是王国。”
“不!”叶孤城淡然道:“王国,乃王之国度,而国家,君、臣、民,共同的家园。”
张义再度一愣,这有何区别?
“国家国家,无国何为家?无家何来国?”叶孤城不由想起万民泣跪的情景,感叹道:“张义,华夏国不是西域国,我们要给子民们一个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所,让他们吃饱穿暖永世免受战乱之苦。”
“我知道这很难,乱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而出身贫穷的平民百姓更加一文不值,这点,相信张义你比谁都清楚!”
不可否认,叶孤城这番话确实戳中张义的内心,他家世不好,自幼穷苦,因此,他比任何人都用心,他没有进过学院,他的家庭不允许,况且,学院也不收贱民出身的子弟,所以,他只能通过隔墙偷听自学,为了能够识得更多得字,如获至宝般拾捡着别人丢弃的残破书本,苍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凭着一身才能攀上人生的巅峰,可即便如此,朝堂上,出身高贵的官员依旧在背地里鄙视他,不屑与他为伍。
“我想改变这一切,我不想要王国,我只想要一个国家,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以法制天下,即便是君王,触犯国法也要受惩。”叶孤城比任何都明白,一个法制社会的重要性,至少,他曾经就有幸在那样一个国家生存过。
这番话,惊世骇俗,为这个时代所不容!
张义纵使习惯了叶孤城格格不入的行事作风,可也被眼前这番话彻底惊呆了。
“我知道这很难!也不敢奢望王国能够实现法制!”叶孤城深深看着张义,旋即,肃然道:“但,王国却可以成为一个国家,而国家的精髓在民不在臣,在兵不在将。”
张义眉头一皱,叶孤城言下之意,文臣武将不如平民重要,这点,他万万不能苟同,行礼道:“统帅,一个王国是否长盛不衰,在于将相同心,君王治国有道。”
“不错!所以本帅欣慰,至少王国还有右相、轩辕雪、轩辕剑洪等人同心同德护卫。”叶孤城说到这里,话锋又是一转,肃然道:“可是,右相,你可曾想过,我们的华夏大军从何而来?他们又为何舍生忘死护卫着王国?”
张义默然。
“你们常常将民心挂在嘴边,可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民心?文官高官厚禄,武将加官进爵吗?不是,这不是民心,这是权力!民心,来自民,我们华夏最底层的平民百姓,将士们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我们吗?不!他们守护的是他们的家园,一个可以让他们亲人高枕无忧免受战乱之苦的国度。”
“西域国为何覆灭的如此之快?真是因为神庙的干涉吗?不!真正令他们覆灭的是忽略了民心,如果西域国善待平民百姓,举国上下必然散发着浩然正气,军民同心,人人为守护家园奋勇作战,我们又如何能够以区区十余万兵马攻陷整个西域国?”
这一刻,张义必须承认,叶孤城的远见以及智慧远远超越了他!
“在回归王都的路上,我见到了伤民扰民的士兵!但更多的是维护秩序驱除暴徒的将士!在那一刻,他们守护的就是国家,他们信任的王国和爱护的家园。”
张义顿然悔悟,行跪拜之礼道:“统帅,臣知错了!臣,惭愧!”
“张义,我们的国家已经改变了!将士们懂国法,更认可国法!否则,举国数百万将士,为何参与暴乱的只有区区十余万?”叶孤城的声音愈发高昂,继续沉声道:“所以,我断定,严惩触犯律法的文臣武将只会更得军心民心,王国也需要给所有不愿安分守己的人敲响警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张义若是还不懂叶孤城之心志,也不配为相。
只见张义恭敬行礼道:“统帅英明,王国之幸!臣这就着手去办,但凡涉事将领官员,皆按律严惩。”
不知为何,事到临头,叶孤城反而犹豫了,若真按他定下的律法,毫无疑问,大多数要遭受灭族诛连之罪,而他经历了起死回生的奇妙之旅,深深的感受到家庭与亲情对于每个人的重要性!
杀一人,毁的是一个家庭,更别提要毁的是无数个无辜遭受牵连的家庭!
眼见张义告退而去,心中一软,沉声道:“张义且慢。”
张义微愣,行礼道:“统帅还有何事?”
“惩处之事不急,眼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
“请统帅示下。”
“我需要你替我去一趟天牢。”
王都,一天内遭遇了三次剧变!
兵围王都、叶孤城回归以及如今的官员抄家诛连。
罕见的是,民众虽然有些恐慌,但更多的是拍手叫好。
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中布满了华夏士兵,无一例外,犯事官员的家眷被押解而出,家眷中,有孩童,有老人,有哭闹,有麻木。
黄埔华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想不到来的这么快!看着民众一张张厌恶的面孔,他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阁楼上,青年面色如常盯着一队队押解家眷的士兵,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少爷,叶孤城安然无恙,神庙想必不敢再有所为,我们是否阻止行军?”随从的声音压的很低。
“不!计划依旧,反正死的都是西域人!”青年若无其事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可如果神庙退缩,怕无法成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神庙,早已无路可退!”青年将茶杯轻轻放在餐桌上,缓缓起身。
随从不再多语,紧随其后。
天牢,这座令狱卒出尽风头的圣地,如今,已成为他们如坐针毡的存在。
大牢里关押的人物,每一位打个喷嚏都足以让他们心颤不已,他们不敢得罪,更不敢怠慢。
诛杀朝中大臣并不是没有过,可一次性杀十多名重臣压根不可能,他们不是神仙,无法判断谁被砍头谁被赦免,因此,只能一视同仁小心翼翼伺候,不仅将每一间关押朝臣的牢房打扫的一尘不染,甚至茶具桌具坐垫应有尽有供应着。
张义的到来,更加肯定了狱卒的猜测,统帅只是气头上而已!
轩辕雪自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此刻,她正怒气冲冲的训斥着轩辕剑洪。
而轩辕剑洪则乖乖挨训,丝毫没有在大殿上的雄风。
张义目睹这一幕,意味深长一笑,推着牢门步入。
“右相?”轩辕雪见张义也出现,心中一惊。“你怎么也被统帅关进来了?”
这话说的,张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只见张义轻咳一声,令狱卒退下,旋即,苦笑道:“轩辕将军,你就不能说一句吉利的话吗?”
“你没有惹怒统帅被关押起来?”轩辕雪不由狐疑的上下打量一番。
“没有!”张义没好气回应道。
“那你来干嘛?”轩辕雪更加不解,牢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
张义瞬间无语。
还是轩辕剑洪懂得一些人情世故,连忙请张义坐下说话。
张义这才满意的夸道:“还是剑洪将军懂事,没事多教教雪将军。”
轩辕雪直接回了个白眼。
“好了!言归正传。”张义神情一肃,缓缓道:“其实,我此次是代替统帅而来。”
统帅?
轩辕雪和轩辕剑洪顿时一喜。
第七十五章 温馨一夜
“看来,你们已经猜到了!”张义笑了笑,缓缓道:“其实,统帅从来没有怪过你们,大殿上也是故意用你们堵住悠悠之口!毕竟,你们确实触犯国法在先,若是就这样不做惩罚,怕臣民不服。”
张义说到这里,忍不住狠狠瞪了轩辕雪一眼,没好气道:“尤其是你,轩辕雪,做事乖张,丝毫不计较后果,当庭斩杀朝臣,逼迫王后,若不是统帅英明神武,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轩辕雪顿时不服,回应道:“我没有逼迫王后。”
“你没有?”张义怒极而乐,怒斥道:“你就差拿把刀架在王后脖子上。”
“那也是王后偏袒意图谋害统帅的凶手。”轩辕雪一说起这事,心中满是委屈。
“李骏没有伤害统帅,反而是极力救护统帅,你别怀疑,统帅已经澄清了!”
“这。。。怎么可能?”轩辕雪猛然睁大眼睛。
“怎么就不可能?统帅还会骗你不成。”张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好吧!我错了还不行吗?等我出去,我就亲自什么罪来着?”轩辕雪努力想了想,然后看向轩辕剑洪。
“负荆请罪。”
“对,负荆请罪,李骏要打要杀我绝无二话。”
闻言,张义只能苦笑。
“右相,统帅有没有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狱?”轩辕剑洪不想一直在李骏的问题上纠缠,直接转移话题。
“统帅已下令赦免,剑洪将军一会就可随我出狱。”
“我呢?”轩辕雪两眼发光。
“你?”张义强忍笑意,肃然道:“统帅并没有赦免你,所以,还是乖乖待在这里,哦!对了!统帅怕你寂寞,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些书籍,晚一点会送过来,他要你好好看,仔细看,认真看。”
“这是什么话?”轩辕雪怒了,谁都知道,她最烦看那些没用的东西。
“原话!”张义也是很有个性,淡然道:“这是统帅说得,我只是一字不漏转达。”
轩辕雪的俏脸瞬间垮了下来,求助般看向轩辕剑洪。
轩辕剑洪心中不忍,求情道:“右相,能否和统帅说说情,把雪儿也释放了吧!”
张义无奈道:“两位将军,不是张义不想相助,实是统帅有他的打算,再者,你们毕竟触犯国法,哪能说放就放,总要有个人承担责任。”
“那就让我承担责任,放雪儿出去。”轩辕剑洪神情一肃。
“不!我留下。”轩辕雪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雪儿。。。。。。”
“剑洪。”轩辕雪快速打断轩辕剑洪的话,肃然道:“只有我,也必须是我,才能服众,反正统帅最后也会释放我,你就先出去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轩辕剑洪也不好坚持。
神堂。
一股异样的气氛在议事厅上缓缓流淌。
叶孤城活着回归王都,对于神庙绝不是什么好事,尽管张晓旭曾经希望叶孤城能够活下来,可如今,他只希望对方死。
“为什么?为什么叶孤城没有死?为什么他从西境一路回到王都,我们神庙收不到任何风声?沿途设防截杀的人呢?”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张晓旭恨不得将红袍主教碎尸万段。
“回禀教主,叶孤城肯定是抄偏僻小道回都,否则,神庙不可能没有发现他的行踪。”红袍主教的头垂得很低,有懊恼,也有害怕。
事已至此,继续追究也于事无补,张晓旭丝毫不怀疑,接下来叶孤城必定会对神庙下手,如今,他唯一能做就是和时间赛跑,抢先一步下手。“联军到何处了?”
“还有半月左右可抵达华夏边界。”
“好!”张晓旭总算稍微心安。
“还有一件事,李月儿跟随叶孤城归来,不过,这次她样貌大改,民众很是恐慌。”
“哦!”张晓旭瞬间来了兴趣。
红袍主教缓缓讲述起教众汇报的所见所闻,厅内众人顿时喜形于色。
夜幕。
当叶孤城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入太和殿,迎接他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李悦丽抱的很紧,仿佛害怕一松手心爱的男子又会凭空消失。
“对不起!”叶孤城轻易就感受到怀中人的恐惧,他又何尝不是,嗅着熟悉的芬芳,满是疲倦的心如同涌入一股暖流。
这就是家的感觉!令人安心的味道!
李悦丽没有说话,只是拼命的摇头,可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连日来的委屈、恐惧在这一刻得到充分的宣泄,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幸福感。
夜,深沉。
软榻上,温存过后的两人紧紧相拥。
“骏儿怎么样了?”
“伤的很重!新伤加旧患,医者说最少要调养数月方能康复。”
“骏儿是个好孩子!这一年来,他变了很多,有责任心,懂得明辨是非!如果不是骏儿,我可能早已经死了!”叶孤城对于李骏满怀愧疚,最令他愧疚的是,下马关,李骏心心念念的女子并没有在灾难中活下来,而这件事,他一直瞒着。
“都怪我,我错怪了骏儿,以为是他伤害了你,骏儿现在都不跟我说话,或许,在他心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姐姐了!”因为自责,李悦丽眼眶又开始泛红。
叶孤城心疼的拥紧,连声安慰道:“骏儿还小,现在只是气头上,他很快就会原谅你。”
“会吗?骏儿真的会原谅我?”李悦丽很怀疑。
“会的!相信我,夫君什么时候骗过你。”叶孤城忍不住亲吻了下李悦丽的额头,想了想,轻声道:“悦丽,你心里。。。有没有怪轩辕雪?”
李悦丽瞬间沉默了,如果说没有,那是自欺欺人,她甚至一度极度忌惮轩辕雪。
“轩辕雪是个粗人,不懂太多的文明礼仪!也不懂得朝堂上的一些弯弯绕绕!但她是一名称职的将领,王国也辛亏她才能避过这次危机。”
“我知道。”李悦丽觉得很幸福,心爱的男人和她接触过的人完全不同,换做他人,根本不会和她谈论这些。“王国的事,我不懂,也不会过问,我只知道夫君的决定,一定是对的!”
叶孤城顿时感动不已,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对了。”李悦丽像是想到什么,神情黯然道:“月儿好像不太好。”
叶孤城的心骤然一紧,急忙道:“月儿怎么了?”
“她因为头发的事,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也没有出来吃,只是一个劲哭,我劝了很久才让她睡下。”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这方面,叶孤城也无能为力!只能叹气道:“希望月儿能想通!”
“但愿吧!”
叶孤城已经把所有来龙去脉告诉李悦丽,恰是如此,李悦丽才对李月儿充满愧疚和感激。
“夫君,应龙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个问题,叶孤城无法回答,他不懂龙,不过他知道亲近人类的动物,有的在频临死亡的时候,都会躲得远远不然主人看见,如果黄金龙能够活下来,没有理由离他而去!
如今,叶孤城唯一能做的就是祷告,尽管他从不信神,但这一刻,他愿意相信,甚至暗自祈祷黄金龙能够活下来回到他身边。
黑暗,总是悄悄溜走,当光芒再度照耀大地,王都大殿上,再次掀起了阵阵波澜。
而争执的源头,则围绕着触犯律法的文臣武将。
张义经过叶孤城开导,自是大力支持严惩。
然而,王国之中,鄙夷张义的文官不再少数,这些人虽官职不如张义,但家世雄厚,根深蒂固,王国要发展,更是离不开这些人。
大部分的世家官员皆反对大肆杀戮,称此为暴政,甚至不惜罢官要挟。
也是这一刻,叶孤城终于意识到想实现军民一家的愿望很难,除非他将这群老顽固全部杀尽,可如此一来,王国必将彻底崩塌。
不过,恰是因为这些世家大臣的阻扰,叶孤城有了借口,也有了阶梯可下。
“王国律法不可废。”叶孤城冷着脸,旋即,缓缓道:“不过,国法不外乎人气,传令,一干主犯,三日后闹事斩首,亲属家眷成年女子为奴,男子充军劳作,剩余未成年子女免除刑罚,年长老者如无大恶,一并赦免。擅自带兵围都又无伤民扰民的主将,统统贬职为兵卒。”
此话一出,全场惊呼。
“统帅三思,此举万万不可。。。。。。”
“三思三思,你们除了这句,还有其他话可说吗?”叶孤城暴怒,呵斥道:“本帅意已决,谁敢多言,一并推到闹市砍了。”
众文臣顿时噤声,在他们想了,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反倒是张义一脸狐疑盯着王座之人,叶孤城何许人也?杀伐果断,向来最痛恨背叛他的人,如今竟转了性子,只杀主事者!太不可思议了!
荒野上。
数十万联军缓慢朝着华夏国边界开进。
这支联军汇集了三方势力,东升国、北冥国以及南笙大陆。
三路大军,三道独特的风景,分别以蓝甲、青甲以及红色铠甲并排行军。
显然,见识过华夏国的阅兵大典之后,各国为之折服,纷纷效仿,统一铠甲制。
不过,比起东北两国,南笙大陆方面虽只有几万兵马,可军容整齐,行军中就隐约散发着肃杀之气,一看就知乃精锐之师。
第七十六章 亡灵尸潮
北蛮之地。
南笙大陆边界的数千里外。
一支千余人的队伍缓慢行军。
他们正是张昊派往新城押送物资的军队,当然,他们此行肩负着另一个任务。
“盖哥,你说张杰那小子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侯爷连发三道信鸽皆无回复,难不成真想自立为王?”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张杰现在已是城主,说话注意分寸,再者,有些不该说的话就别说。”将领看起来有些不悦。
“是是是!属下知错!”副将连忙陪笑,旋即,又缓缓道:“你说,侯爷为什么要我们押送一些附属部落贱民回去?”
将领显然疼爱副将,虽不喜对方话太多,还是如实道:“据说是王城传达的命令。”
“王城?”副将一呆,疑惑道:“王城要附属部落贱民作甚?”
“你问我,我问谁?”将领开始不耐,沉声道:“张焕,你虽是我堂弟,但有些事,还是多听多看少说。”
副将一凛,连忙陪笑不敢继续多言。
骤然,战马开始嘶鸣,更有甚者,上蹿下跳拼命往回逃。
由于事发突然,大多数士兵没有防备,纷纷摔下马,现场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将领强行止住躁动不安的坐骑,脸黑的可怕。
这个问题,将士们无法回答,事实上,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这一场混乱,竟跑了足足三分之二的战马,就连押送物资的马匹都盲目乱窜。
将领眼看押送物资的数辆马匹跑远了,怒斥道:“还不快给我追回来,要是这些东西丢了,十个脑袋都不够侯爷砍。”
士兵们回过神,这才急忙去追回押送物资的马车。
恰在此时,一名士兵神情异样,呆呆看着前方的水平线。
“那是什么?”
天边的尽头,密集的黑点急速涌现。
很快,更多的士兵也发现异状。
不好!
将领脸色剧变,暴吼道:“列阵,敌袭!”
方阵快速成型,可士兵们的心并没有因为这个阵型而放松,反而越来越紧。
敌人太多了!密密麻麻不见尽头。
北蛮之地何时出现这么多敌人?
不对!
将领双眼猛然暴睁,眼眸中,惊恐一览无余。
“死人!他们是死人!”
恐慌彻底在方阵中爆发。
尸群迅速逼近,样貌狰狞,嘶吼如鬼,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救命!”
“快逃!”
惊慌失措的吼叫声中,方阵溃不成军,每个人恨不得多长出一双腿。
可,慌不择路的士兵又如何跑得过野兽般迅猛的尸群,眨眼间被快速覆没。
空气中,只剩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人心扉的干瘪嘶吼。
西域神州。
华夏国。
刑场,人头涌动,宽敞的广场瞬间拥堵成灾。
刑场中,数千人捆绑而跪,喊冤声络绎不绝,当然,大多数来自高官重臣,叶孤城听得心烦,下令封口。
事实上,受刑的朝臣只有十余人,剩余的皆是各地押解而来的将士。
叶孤城此举是为了重新树立民心,他要向所有无视王国律法之人宣战,所以,特意集中行刑。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王国铁律!华夏国,将士不伤民,不扰民,为国之锐士,民之坚盾。”
叶孤城的声音不算洪亮,可听在民众心里,却字字如雷贯耳。
“可有些人,食国之俸禄,用民之汗珠,王国危难之际,不思为国尽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王国之不耻,万民之唾弃,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杀!杀!杀!”
排山倒海的怒吼顺着民众冲向天际,风,在哆嗦,大地,在颤瑟!
观刑台上,数名高官色变,他们愈发看不惯叶孤城的作风,如此行事,岂是为王之道,历朝历代,为了贱民而诛杀文臣武将,唯叶孤城一人!
这样的王国,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可他们不敢站出来反抗,因为他们怕死!
“斩!”
手起刀落,数千颗人头瞬间落地。
血腥的场面非但没有引起民众的恐慌,反而让无数人跪地泣呼。
“统帅千秋!统帅千秋!统帅千秋!”
这一刻,军民一体,献上至高无上的敬意。
神堂。
“叶孤城果然够狠,难道他就真不怕亡国?”年长祭司怎么也想不到叶孤城竟这般冷血,当朝左相,王国重臣,说杀就杀。
“如今,民众因叶孤城此举,一面倒齐声拥戴!教主,各地神庙急报,信徒锐减,就连发誓效忠神庙的神仆都纷纷叛庙投军。”红袍主教几乎不敢直视张晓旭。
“反了!反了!黄金团干什么吃的?就任由这些贱仆叛庙?”年长祭司暴跳如雷。
“黄金团一路追捕,可途中遭遇华夏大军截杀,全团被歼灭。”
“你说什么?”这一次,张晓旭也色变。
红袍主教一咬牙,继续悲声道:“不仅如此,华夏大军还以残杀平民为由,肆无忌惮封我神庙,当场斩杀多名绿袍主教,美名其曰,卫国平乱。”
全场皆静。
“教主,如今各地主教人人自危,教众信徒大量减少,这,如何是好!”红袍主教伏地泣哭。
“华夏国,这是在向我们神庙宣战。”年长祭司几乎咬碎了牙齿。
“大祭司稍安勿躁,当初,你决定向叶孤城下手,不是早已做好宣战的准备了吗?”张晓旭冷冷扫了年长祭司一眼,旋即,朝着红袍主教沉声道:“通知各地神庙主教,即日起,闭庙,谢绝所有信徒祈神,就说,妖邪当道,天神已怒,天灾将至。”
红袍主教双眼骤亮,领命而去。
“对了!”另一名红袍主教像是想起什么,回禀道:“教主,前几日观刑,我们发现叶孤城的身边并没有黄金龙的踪迹。”
张晓旭心中一动,缓缓道:“你可看仔细了?”
“错不了!我等观察了好几遍。”
“有意思!”这个消息对于张晓旭而言,绝对是一个好消息,想了想,沉声道:“想办法打听清楚,黄金龙是否还在王都。”
“教主的意思,黄金龙离开了叶孤城?”年长大祭司神情一振。
“叶孤城有个习惯,但凡行刑,必定携带黄金龙已起震慑之效,如今当众斩杀国之重臣,没有理由不带黄金龙,除非,黄金龙离他而去。”张晓旭一想到这种可能,心中无比雀跃,要知道,叶孤城之所以能够震慑三军,更多的是依靠黄金龙的神威,而没有了黄金龙的叶孤城,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雄鹰,不足为惧!
卧龙殿。
青山依旧在,只是应龙失!
叶孤城默默坐在假山上,看着青山湖谭,眼神无比黯然。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如果应龙还活着,没有理由不来找他!
黄金龙已死这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里越来越强烈。
“你看到了吗?好可怕!”
“你别说了!我现在还心跳的厉害。”
“你说,李月儿会不会真的是妖邪?”
“肯定是,哪有人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我现在都不看她,听说和妖邪对视会被勾走魂魄。”
“啊!惨了惨了!我刚刚不小心看了她一眼,好像还和她对视过。”
“快,快向天神祷告,听说向天神祷告可以驱除妖邪的魔力。”
“哦!”女仆连忙闭眼祈求天神庇佑。
这是两名年轻的女仆,因卧龙殿空置,如今渐渐成为奴仆们说悄悄话的地方。
很不幸运,她们碰到了叶孤城!
“统帅!”当年长一点的女仆看到叶孤城黑着脸走出,吓得慌乱下跪。
祷告中的女仆一听,顿时也吓得顾不上天神,一并下跪伏拜。
“好!很好!你们真好!”叶孤城怒极而乐,他怎么也想不到,李月儿在这些人眼中竟成了妖邪化身。
这段时间,李月儿深居简出,叶孤城还以为的是因为不习惯以白发示人,正愁着如何开导,如今看来,是害怕周围人看待她的目光。
“统帅饶命!”
两名女仆吓得连连磕头。
“来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叶孤城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两名女仆碎尸万段。
“参见统帅!”数名殿卫慌乱冲入。
“把她们。。。”叶孤城怒指的手指抖得异常厉害,一咬牙,怒声道:“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赶出王宫。”
两名女仆不由松了口气,连连跪谢。
殿卫虽不知道统帅何时转了性子,但也不敢过问,拖着女仆就走。
依月阁。
叶孤城缓缓推开封闭的殿门,空旷幽静的大厅令他心头一酸。
应李月儿的要求,如今的依月阁已无奴仆随时候命。
推开内殿,李月儿正呆呆坐在床边上,身躯微缩,绝美而妖异的俏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童真笑容,远远看去,如同一滩死水。
“月儿。”叶孤城强忍心中苦涩,笑着走过去。“姐夫还在想,你跑哪里去了,姐夫新发明了一款风筝,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不好,月儿哪儿也不想去。”李月儿眼睑下垂,声音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为什么?”叶孤城挨着床边轻轻坐下。
“姐夫,月儿变丑了,大家都不喜欢我!”李月儿说到伤心处,一把抱住叶孤城放声痛哭。“姐夫,你能不能把我头发变回来,月儿越来越不喜欢自己了,月儿再也不能出去玩了,呜呜!”
叶孤城知道不能哭,可是,他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悄悄滑落。
为了救他,李月儿牺牲的太多了!
第七十七章 暗波又现
叶孤城趁着李月儿没有注意,狠狠擦去泪水,笑着说:“谁说月儿变丑了?难道月儿没有发现,你越来越好看了!姐夫现在可是喜欢得紧。”
李月儿一呆,缓缓离开叶孤城的怀抱,满是狐疑道:“姐夫,你没有骗我?我真的变好看了?”
“当然。”叶孤城心中大喜,急忙道:“难道月儿自己没有发现?”
李月儿顿时喜形于色,很快,俏脸又是一垮,闷声道:“可是,大家都不喜欢我,她们都怕我。”
“谁说的?谁这么没有眼光?她眼瞎了吗?月儿这般可爱,怎么会有人害怕?”叶孤城满是痴迷的抚摸着雪白的长发,缓缓道:“月儿,你知道吗?你是天神的宠儿!要知道,只有受到上苍赐福的女子才配拥有这世间最纯洁的白发!大家那是仰慕你!”
“真的?”李月儿立马笑脸如花。
“姐夫骗谁都不会骗你,你都不知道,现在整个王国的女孩子都在羡慕你拥有一头雪白色的秀发,她们做梦都想要拥有,还有很多人为了一睹月儿的雪发,都几乎把王殿踏平了!”
“姐夫骗人,王殿这么高大,怎么可能踏平。”
“是是是!姐夫是夸大了点,不过,大家确实越来越喜欢现在的月儿了!”叶孤城见李月儿终于恢复了生机,心头的石头算是放下了!
也是这一刻,叶孤城才意识到李月儿还是孩子心性,需要哄!
银铃般的欢笑声很快响彻依月阁,路过的的奴仆纷纷惊魂不定。
当叶孤城跨出依月阁已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李月儿因白发之事,这段时间精神饱受折磨,几乎吃不好睡不香,如今心结打开,精神得到放松,没聊多久就陷入梦乡。
叶孤城一想到李月儿刚刚呈现出来的甜美睡相,双拳渐渐紧握。
歧视,可以毁掉一个人,这点,叶孤城很清楚!
他只是想不到在这个时代,歧视可以无限量丑化,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李月儿不是孩子心性,而是一个正常成年人的思想,是否还能在这种环境下坚强的活下去!
“参见统帅!”管事见叶孤城踏步而来,急忙行礼。
“传令,即可起,任何人,胆敢在月儿小姐面前流露出异态,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不自然,杀无赦!”
“遵命!”管事心中一凛。
“你也一并处死。”叶孤城的声音虽轻,可眼神中的寒意格外明显。
“遵命!”管事心颤之下,身体都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
在叶孤城细心呵护下,李月儿如同温室的花朵,再度无忧无虑的生长。
而众奴仆虽畏惧李月儿,但更怕死,两者只能取其一的情况下,罕见的散发出大无畏精神,小心翼翼伺候着李月儿的饮食起居。
久违的欢笑声再度充斥着后殿,李悦丽见李月儿终于恢复如常,心中异常欢喜,对叶孤城自是用不尽的温柔。
叶孤城表面上谈笑风生,实际上心中愈发沉重,而令他烦恼的源头,则是轩辕雪。
叶孤城原本借着轩辕狂的葬礼,将轩辕雪释放出狱,却不想引来百官弹劾。
朝臣更是列出轩辕雪四大罪状:
1,枉顾王国律法私自调兵王都,触犯军规。
2,拥兵自重逾越夺权,把控王都,有叛国之嫌疑。
3,当庭斩杀王国重臣,视王国律法如同儿戏。
4,陷害忠良,逼迫王后斩杀其弟,目无君王。
这一条条竟说的叶孤城无力反驳,张义哑口无言。
无奈之下,叶孤城只好以身体不适为由,草草退朝。
太尉府。
多名朝臣汇集一堂,人人义愤填膺。
“统帅明显偏袒轩辕雪,轩辕族这般嚣张跋扈,长此以往,庙堂上哪里还有你我的立足之地?”
“这还不算什么,最令老夫心寒的是王国现在全乱套了,尊卑不分!老夫今日出巡,那些贱民见到我居然不行跪拜之礼,眼中毫无畏惧之色,真是岂有此理。”
“那还不是统帅的杰作,说什么臣民一体,这些贱民,还不都飘上天,偏偏我等还不能发作。”
“哎!国之不幸!想昔日西域国统治时,我等何其风光,如今竟落魄如斯,大片土地被贱民拿去糟蹋,权力也被无限量剥夺。”
“野蛮人始终是野蛮人,披上王袍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卑贱性子,还以统帅自称,王不像王,将不似将,国之不幸啊!”
“王御史,你喝多了吧?”郑文龙神情骤变,在他府里这般光明正大鄙毁叶孤城,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只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王御史回过神,吓得噤口不语。
一旁的官员见状,转移话题道:“眼下,左相为了我等遭罪,王国必定重新立下左相,我提议,太尉出任。”
“不错,太尉深具威望,为左相不二人选。”
众官员纷纷点头应和。
“感谢诸位抬爱,只是老夫资历尚浅,何德何能胜任左相之位。”郑文龙话虽如此,神情却满是欣喜。
“太尉切莫推辞,王国危难,我等世族理当相互扶持荣辱与共,还请太尉为了我们世族和儒学世家挑起这份重任。”
众官员一脸激昂。
“如此,郑某就却之不恭,诸位同僚放心,我必誓死维护我等世族名誉,绝不让野蛮人肆意横行,统帅想要轩辕雪安然无恙,我第一个不答应。”
“好!”一官员激动道:“明日朝议,我向统帅提议,望诸位同僚多多帮衬。”
“这是自然。”
众人立马点头应诺。
恰在此时,郑文龙见郑奇外出归来,若无其事继续和众官员客套一番,眼看时间差不多,才缓缓下了逐客令。
偏房内。
“父亲,神庙方面已经承诺我等,一旦彻底推翻叶孤城的统治,神谕下,我们郑家继位正统。”郑奇的声音很低,神情格外兴奋。
郑文龙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缓缓道:“这一路,可太平?”
郑奇会意,傲然道:“父亲放心,我行事自是小心,无人尾随,况且,我和神庙乔装的接头人是在茶楼私会,轩辕族肯定不会发现。”
闻言,郑文龙满意点点头。
“父亲,神庙方面已安排好,不出十日,各国联军将会攻陷华夏国边界,届时,叶孤城必定率军出征,王国空闲,我等即可起事,神庙黄金团也会一同助阵,王都易主,指日可待。”
“好!”郑文龙大喜,神庙若是出动黄金团,大事可成。想了想,又追问道:“军方有何消息?”
“别提了!都是一群没有志气的软骨头,一个个心甘情愿当野蛮人的走狗。”郑奇一说起这事,不打一处来,闷声道:“只有我们世家的几名子弟将领表示效忠,可惜所率领的兵马不过几万余人。”
郑文龙脸色一变,凝声道:“这些不愿起事的将领知道了多少内情?”
“父亲放心,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探探口风。”郑奇似乎明白父亲在顾虑什么。
郑文龙松了口气,满是赞赏的看了儿子一眼,沉吟道:“数万兵马!也足够了!只要我们拿下王都,剩下的将领自会归顺。”
“可是,父亲,有些兵马距离王都偏远,届时,若动作过大,怕惊动周边布防兵马,不利于起事。”
“无妨,我自会以换防为由,将他们调到王都附近军营。”
“对了,父亲,神庙方面还说,让我们想办法除去轩辕雪,叶孤城没有了黄金龙,若轩辕雪也离他而去,轩辕族必定军心大乱。”郑奇像是想到什么,又兴奋道:“父亲,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隐蔽之事,关于叶孤城的秘密。”
“哦!”郑文龙瞬间来了兴趣。
“据南笙大陆方面传来的消息,叶孤城根本就不是轩辕族人,他从头到尾就是姓叶,北蛮之地的土著,而他故意谎称原姓轩辕,其实是为了利用轩辕族为他复仇,他的家人都在北蛮人反抗暴政中被诛杀。”
“此话当真?”郑文龙狂喜。
“错不了!南笙大陆方面,已派人押解一批叶孤城的族人前来揭发。”
“好!天助我也!”郑文龙信心大起。
“我一直就很纳闷,叶孤城行事这般乖张,不似为王者所为,如今总算明白了,他压根就没想统治王国,只想穷兵黩武复仇。”郑奇倒是猜中了叶孤城最初的心!
“此事先莫声张,待叶孤城斩杀轩辕雪之后,边界沦陷,王国危难之际,我等再公布于众,轩辕族人军心必定全面溃败,叶孤城必死无疑。”郑文龙开始期待那一刻。
“父亲放心,我自是懂得分寸。”
“我儿行事,为父放心!”郑文龙对于儿子的才智,非常满意。
“那轩辕雪方面?”
“回复神庙,请他们放心,我等世族也绝不会让轩辕雪活下去。”
“好!”郑奇兴奋的告退而去。
郑文龙缓缓跨出偏房,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神情愈发阴鸷。
叶孤城!且让你多得意几日,待王国易主,我看你这个异国土著怎么死。
咔嚓轰!
惊雷之下,大雨滂沱,被撕裂的天地,无数人夜里难眠!
第七十八章 叶孤城执意袒护轩辕雪
太和殿。
叶孤城静静平躺在软榻上,神情疲惫,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一只手,美白如玉,轻柔的摸上叶孤城的额头,灵动的纤指,轻轻抚平眉目上的波纹。
叶孤城侧目,对上一双如同星月般的美目,美目中闪烁着担忧。“夫君为何迟迟不下睡?”
叶孤城勉强一笑,柔声道:“娘子不由担心,我只是无心睡眠!”
“心中若是没有牵挂,又何以会无心睡眠!夫君近日精神不佳,可是因为轩辕将军之事?”李悦丽虽深居后宫,但朝堂之事,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点。
叶孤城默然,良久,轻声道:“娘子可希望轩辕雪死?”
“夫君说过,轩辕将军是个好将军,悦丽不懂如何分辨好坏!”李悦丽说到这里,深深看着心爱的男子继续道:“可悦丽知道,夫君遇袭,王国危难,是轩辕将军力挽狂澜维护王国安稳,保护悦丽和红尘不受欺凌,悦丽也不想见到轩辕将军含冤不得善终。”
这番话,听得叶孤城无比感动,狠狠将李悦丽拥紧,仿佛恨不得从中获取更多的动力。
“夫君一直说不想成王!因为你不是一个王,而是三军统帅!可是夫君,你想过没有,其实,你已经是一个王!王国上下,无人否认这一点。”李悦丽并不想谈论这些,可是,她没办法看着心爱的男人陷入相互矛盾的漩涡中。
“悦丽的父亲,西境的侯爷,掌管着整个西境数十万兵马!可是,在王面前,父亲永远小心翼翼,因为,王,永远是王,臣,一世为臣!王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悦丽知道,夫君出身穷苦,深知穷苦人家之不易,定下律法,皆为维护平民百姓!可夫君,律法既是王定,自可由王破,王之令,臣民谁敢不从?”
叶孤城猛然一呆,缓缓推开李悦丽,如同第一次认识她般细细打量。
李悦丽羞涩一笑,缓缓道:“夫君不要这样看着悦丽,悦丽有些不习惯。。。”
“天哪!娘子,你怎么藏的这么深!为夫从不知你竟有这般智慧!”叶孤城确实很吃惊。
“悦丽年少读过一些书,父亲也常常与悦丽谈论一些要事,只是夫君之才智远远超过悦丽,悦丽自是不敢献丑。”李悦丽或许是承受不住异样的目光,不由垂下头道:“其实,夫君不是不懂这些,只是一心以律法作为准则,反倒忽略了为王者的权力。”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叶孤城经李悦丽点醒,豁然开朗。
“多谢娘子提点,为夫茅塞顿开!”叶孤城心情大好,色眯眯盯着李悦丽的娇躯道:“如今,天色已晚,如此良辰美景,我们是不是该继续造出一个小红尘。”
李悦丽顿时羞的满脸红霞,正想开口,却被叶孤城一把抱住,惊呼出声。
暴风雨中,满房春色!
这场暴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翌日,王都人声鼎沸,生机勃勃。
王殿上。
郑文龙瞥了眼一侧的文官,后者会意,快步出列跪拜道:“启禀统帅,如今军心不稳,民愤沸腾,纷纷怒指统帅处事不公,犯事的乱臣贼子皆以诛杀,唯独轩辕雪依旧逍遥法外,还请统帅下令诛杀已正律法。”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轩辕族众多将领不满,只是他们不似轩辕剑洪那般暴脾气,所以,还能立于庙堂之上。
张义迅速出列,行礼道:“统帅三思,轩辕雪之事或许尚有内情,兹事体大,详查为佳。”
“还有何可查?桩桩件件,有根有据,臣民共睹,张义,你这般包庇轩辕雪,难不成你是他的同谋?”郑文龙当场就怒怼回去。
张义气短,顿时无话可说。
“郑太尉!”叶孤城哑然一笑,旋即,神情一冷,淡然道:“好大的官威,当庭直呼右相名讳,顶撞右相,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
郑文龙脸色剧变,连忙下跪道:“统帅息怒,臣知罪,臣一时心急,忘了分寸。”
张义反倒有些怪异的看着叶孤城,朝堂上,群臣各持己见,时有顶撞上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何统帅这次因此动怒?
“忘了分寸?怎么不见你忘记吃饭?轩辕雪身居众将之首,论官职,比你大一级,如今尚未定罪,你呢,口口声声直呼其名,我问你,华夏国君臣级别在你眼里,可还存在?”
郑文龙吓得连连磕头,连呼道:“统帅息怒,臣知罪。”
众官员又不是白痴,如何听不出叶孤城意在袒护轩辕雪,只是见主心骨不敢发作,而叶孤城又在气头上,纷纷噤口。
“还有你。”叶孤城视线一转,冷冷盯着伏跪在殿下的文官,淡然道:“你刚刚说什么?”
文官心中一寒,哆嗦道:“臣。。。臣。。。”
叶孤城眼中寒气更甚,冷冷道:“看来,你们都似乎忘记一件事,什么是君,什么是臣。”
“为臣者,有所为,有所不为。”一文官快步出列,行礼道:“统帅定下律法,自是让臣民遵从,王国行事之标杆,乱法者,等同叛国,轩辕雪将军身为众将之首,更应当洁身自律。统帅若执意维护乱法者,国民不服,臣更不服。”
出乎意料之外,发话的文官竟不是郑文龙一派,而是历来保持中立的新晋官员。
叶孤城不由多看了一眼,缓缓道:“你叫什么名字?”
文臣武将众多,叶孤城记不得名字也属常理。
“臣,宇文浩。”文官面不改色。
“很好!”叶孤城冷冷一笑,沉声道:“来人!”
殿卫快步入内。
“押下去,打入天牢!”
“臣没有错,臣不服,臣不服!”宇文浩眼看殿卫上前,放声大喊。
“不服?”叶孤城脸色一沉,怒斥道:“在你眼里,除了律法,可还有本帅?君臣之道,你可还记得?”
宇文浩一呆。
“押下去。”
叶孤城大手一挥,殿卫迅速将宇文浩押解而去。
“本帅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你们也不用继续猜了,今日,在这朝堂之上,本帅就明确告诉你们,本帅,就是铁了心维护轩辕秀,谁不服大可站出来。”这是叶孤城第一次明确表示出护短。
轩辕族众将领顿时喜形于色,反观另一侧的文臣们,则脸色异常难看。
张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难免忐忑不安,而且,他更担心一件事,统帅亲自打破了自己定下的律法,虽说救下了轩辕雪,可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和张义持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些新晋的官员,他们并非世家出身,可以说,大部分来自底层,而他们的晋升之道,就是通过叶孤城设立的科选。
华夏国的律法不同于任何一个王国,独特!深具魅力,打破了传统的出身限制,只要有才有志,人人可入朝为官。仅凭这点,就受到无数平民的拥戴。
如今,好不容易熄灭了反对声,王国律法进入正轨,平民出身的官员自是不愿拥护的律法遭受破坏。
另一新晋文官出列。“统帅三思,王国立国以来,以律法律人,人人有例可守,行事有规有矩,一旦破律。。。。。。”
“来人,押下去,打入天牢。”这一刻,叶孤城如同回到开国之初,野蛮而粗暴,无理可讲。
众臣工就这样呆呆看着又一朝臣被押解而去,一股诡异的压抑气氛缓缓流淌。
“还有谁?大可站出来,只要你们敢伸头,本帅就敢砍,你们真以为,华夏国没了你们就转不了了?”叶孤城面沉似水,冷冷道:“王国危难之际,你们在干嘛?又做了什么?若无轩辕将军稳固朝局,你们此刻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危难一过,你们一个个就急着卸磨杀驴,这就是你们干的事?你们真是王国的好臣工啊!”
朝臣中,有惭愧,也有不忿,其中,以郑文龙最为恼怒,若不是怕叶孤城动真格将其斩杀,真想大声反驳!
而郑文龙一派,见主心骨一言不发,失望之际,也没有人敢出声。
叶孤城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很无趣!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王国,为什么就是不能达到想象中的高度!
将相之间相互宽容,和谐共存,就真的那么难吗?
“退朝。”叶孤城意兴阑珊之余,也不顾朝臣甩手而去。
事已至此,众臣工也自知无力回天,摇头叹气走出大殿。
世族大臣或许不敢将不满发泄在叶孤城身上,但对于胆小如鼠的郑文龙,实实在在感到失望,纷纷一脸鄙夷甩步而去。
郑文龙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对叶孤城愈发痛恨。
“妖邪乱国,王国危矣!”
远处,一名文官仰头悲呼。
“文远兄,注意言辞,小心祸从口出。”另一名青年官员急忙劝诫。
“我怕甚,打不了就是一死,可惜统帅英明神武,被妖邪蒙蔽了心智,妖邪一日不除,王国难安!”
青年官员见不少朝臣看向这边,心中一急,连忙拉起同僚就走。“文远兄,少说两句,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刚刚出生的孩儿着想吧?”
文官这才住嘴,随着青年疾步而去。
张义看到这一幕,一咬牙,扭身朝着后宫而去。
第七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后宫,偏殿。
空气,凝固而寂静。
张义保持着行礼的姿态,纵使处于风口浪尖,依旧面不改色。
“张义!”叶孤城必须承认一件事,他的杀戮之心改了很多,若是以往,此刻,张义必死无疑。“你应该庆幸,你足够忠心,对王国也劳苦功高!”
“此乃臣的本分。”
“但你也别太自视甚高,谁给你的狗胆,提出这样的建议?”叶孤城重重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怒吼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殿外,几名殿卫因骤起的咆哮声抖了抖,旋即,彼此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瞥了眼紧闭的殿门。
张义神情不改,咬牙道:“臣知道统帅心中不舍。。。。。。”
“你知道个屁,你以为你知道,其实不然,张义,你什么都不知道。”叶孤城红着眼,咬牙切齿继续道:“张义,我问你,你这一生,可有万分愧对的人?你的救命恩人,为了救你,失去了一切,包括最为宝贵的青春,即便如此,依旧无怨无悔,这样的人,你会让她为莫须有的罪名顶罪?”
“张义会!”张义猛然抬头,坦然面对叶孤城的怒火,沉声道:“王国,才是一切的根本,如果有需要,张义甚至可以杀妻杀子以卫王国安稳,况且,臣民护卫君主,天经地义,谈不上救命之恩。”
叶孤城一呆,他知道,张义是认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没由来一颤,他不敢想象这个时代的人有多残忍,换成他,他一定做不到,他宁可失去王国,也不愿失去家人。
“统帅!王国真的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了!王国的兴盛,轩辕将军的性命,李月儿的性命,三者只能选其一的话,只能选择对王国作用最小的李月儿,只要统帅下令诛杀李月儿,妖邪乱国的流言不攻自破,臣民心安,王国方能昌盛不衰啊统帅!”张义第一次这般坚持,哪怕下一刻会丢失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月儿之事在王国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张义,你倒是给我说清楚,王国兴衰,轩辕雪的性命,为何与月儿拉扯上,今天说不清楚,你这个右相,也别当了。”叶孤城彻底怒了。
张义丝毫不惧,沉声道:“统帅深居王殿,这段时间又因轩辕将军之事操劳,自是不知王国早已处在惊涛骇浪之中。月儿小姐本就被神庙按上妖女的身份,天神震怒之下,大地颤抖,山河崩塌,死伤无数,统帅又遇袭生死未卜,举国上下人心惶惶,皆坐实李月儿乃妖女乱国之事,如今统帅虽蒙受天恩全身归都,可李月儿的异样,也吓坏了所有人。”
叶孤城很恨自己,当初如不是一念之差将李月儿交给神庙,李月儿也不至于被光明正大按上妖女的罪名。
“臣自幼生长在西境上都,经历了西域国的统治,但臣敢对着天神发誓,华夏国的子民变了!他们不在麻木的随波逐流,他们也懂得去捍卫王国!他们和臣一样,深深爱着统帅治下的华夏国,因为,只有在华夏国,臣,张义,才觉得自己像个人,可以堂堂正正有尊严的活着,而不是西域国时一个微不足道的卑贱贫民。”张义的眼眶开始泛红。
叶孤城第一次见到张义这般失态,不知为何,心中怒火消退了不少。
“因为害怕王国走向没落,很多城池的军民一致声讨李月儿,各地请求统帅诛杀李月儿的奏报都快填满臣的府邸。臣恐统帅太过操劳,硬生生压了下来,如今,统帅为了维护轩辕将军,不仅打破了律法,还将两位新晋臣工打入天牢,落在臣工眼里,自是认为统帅已被妖邪迷了心智!臣工尚且如此,更何况平民百姓呢!”
“强词夺理,本帅身为三军统帅,王国君主,赦免轩辕雪又与月儿何关?难不成,本帅就不能破例赦免护国卫国的有功将士?”叶孤城刚刚平息的怒火又腾腾腾往上飚。
“若是平时,倒也正常,臣工纵有不忿,也不敢多说什么,可如今时机不对!统帅,李月儿本就处在风口浪尖,臣工们自然将这一切归罪于李月儿的蛊惑,意在乱我王国。”
“放屁!”叶孤城暴吼之下,又是重重一掌拍在案桌上。
殿外,殿卫的身躯又不自觉抖了抖,第二次了!他们开始为张义担忧。
当然,这一次陪同他们的还有李悦丽。
李悦丽原本是想了寻回叶孤城用餐,却不想,无意间听到如此可怕的内容,她怎么也想不到,与世无争的李月儿就这样成为王国的牺牲品。
“统帅不喜,臣也要讲!”张义也是豁出去,猛然跪地,俯首道:“恳请统帅念在立国之不易,为平臣恐民慌,昭告天下,诛杀李月儿,王国之危即可解。”
“滚!”如不是隔着案桌,叶孤城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统帅!臣心、军心、民心,不可不查啊!李月儿若不尽早处置,臣恐王国暴乱再起,届时,万民汇集王都,叛军趁乱起事,王国才是真正万劫不复。”
“谁敢乱,我就杀谁。”叶孤城怒指着张义道:“张义,我就明确告诉你,为了月儿,如有必要,我不惜杀尽每一个反对者,哪怕王国崩塌,我,叶孤城,也在所不惜。”
张义纵使知道叶孤城很多时候不讲理,但也想不到态度这般坚决,为一人,毁一国,何其糊涂!顿时悲呼道:“统帅,你为了月儿小姐不惜杀民灭国,可你想过没有,华夏国的臣民,哪个不是为了捍卫王国而慷慨就义!统帅没有错,臣民们更没有错!请统帅三思!切莫冲动行事。”
“滚!”
“统帅。。。。。。”
“滚!张义,我叫你滚,你没有听到吗?来人,都特么死哪里去了?给我滚进来。”
咆哮声中,数名殿卫慌乱闯入。
“拖出去,给我拖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张义再踏入后宫半步。”叶孤城因为极度暴怒,身体不停发抖。
“统帅,统帅三思啊!要以王国为重。”张义在殿卫的拉扯下仍不断悲呼,直至消退。
叶孤城铁青着脸,猛然一把将案桌抄翻,杂物散落一地。
李悦丽跨入殿内,闷不做声弯腰拾捣起来,捡着捡着,泪水无声滑落。
叶孤城看到这一幕,心酸的更加厉害,一国君主,三军统帅,人前风光无限,可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处处受制于人!
李悦丽将案桌归位,凌乱的杂物摆好,露齿一笑。“夫君,我们去吃饭吧!”
叶孤城看着强作欢笑的心爱女子,心中无比愧疚,他知道,李悦丽必定听到什么,只是不说,不说,是为了不让他为难。
廊道上,两道身影并排而行,步伐轻缓,气氛压抑。
“悦丽。。。”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想归隐山林,你愿意陪着我吗?”没由来,叶孤城想到了轩辕秀。
叶孤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轩辕秀,只是,当说完这句话,脑海中竟呈现出轩辕秀的笑脸,他一直以往忘记了对方的容颜,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记忆犹新,然后,心又开始变得很痛。
李悦丽的步伐骤然一止,良久,苦涩道:“夫君,我们已经没路可退了!如果,你不再是华夏国的统帅,没有了军队的保护,神庙、那些对你怀恨在心的人,一定不会让我们安安稳稳生活下去。”
叶孤城何尝不知,他只是单纯的奢望,想不到,连这点奢望都荡然无存!
“悦丽以前不懂!可现在懂了!无论将来有多难,路有多难走,悦丽会一直陪着夫君走下去,如果这条路注定坎坷不平,我们就一起搬开巨石,踏平山路,无论夫君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悦丽都一如既往的支持,包括月儿!”
叶孤城呆呆看着绝美的侧脸,心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很疼,却又异常温热。
他这一生,杀戮太重,视人命入草芥,论罪行,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可他又是幸运的,他碰到的每一个女孩子都异常美好!
叶孤城缓缓伸出右手,牵起了美白如玉的温掌,轻柔、如获至宝!旋即,紧紧合二为一,让彼此间的温度亲密无间。
“走吧!月儿应该等急了!”叶孤城平静的语气中眼神无比坚定,他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现在拥有的生活!
李悦丽浅浅一笑,一同迈开轻快的步伐。
舆论,是最强的发酵剂,无论是在任何一个时代,三人成虎永远是不争的事实。
统帅遭受妖邪附体,失了心智,护罪将,诛良臣,废律法。
这一流言,如同蝗虫过境,所过之处,人们沸腾,举国震惊。
诛妖邪,护国法的口号开始在民众中响起,不同的是,这一次,比以往来的更加猛烈。
如同张义所料,无数的臣民由各地汇集王都。
王都的平民百姓,也罕见的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一个个不畏生死涌向王殿,如不是张义早有提防,紧急调兵加防,只怕真会突破防卫涌入后宫将李月儿揪出,而那时,以叶孤城的脾性,必定血流成河。
即便如此,张义还是深深感到无力,他知道,民众只所以会失控,就是因为惧怕失去现在的生活。
可惜,乱成一锅粥的王国并不知道,遥远的边界,一场关系的到***死存亡的大战一触即发。
第八十章 边界异动
广城,华夏国与北冥国的边界地带。
广城作为西域国时代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因王国分割,被迫成为一座边防要塞,大批城民流离失所迁往他处,仍有一些不愿放弃祖业选择继续定居。
好在两国之间素无战事,驻守广城将士也与民无争,居住在广城内的十余万人口安居乐业。
夜幕。
城墙上火把通红,城防卫兵个个如同标枪笔直而立。
城墙上,数名巡查员肃然而行,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富有英气的少年。
“参见少将军。”
卫兵纷纷行礼。
“可有异况?”少年将领紧紧盯着城墙下的幽暗,心中总有些许不安。
“回禀少将军,一切正常。”
“近日,北冥地带平民无故撤离,本侯担心敌军来犯,不可大意,密切留意动静。”
“遵命!”
少年将领呆了许久,见城池下风平浪静,这才缓缓离去。
帅帐内,烛火通明,轩辕凯旋看着王都来信,喜形于色。
少年将领步入行礼道:“回禀将军,一切正常。”
轩辕凯旋点点头,旋即,兴奋道:“军侯来的正好,你堂姐无恙,统帅已下令不问责。”
“真的?”轩辕军侯大喜,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
“我就说,统帅不可能杀害雪儿,你还不信。”
“将军教训的是,军侯误解统帅了!”
“眼下无人,你还是喊我父亲吧!”
“律不可废,将军尚在军营之中,军侯不敢造次。”
轩辕凯旋哑然一笑,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较真!“好了!眼下夜已深,军中无事,你就先行回家吧!省的你娘亲又叨念。”
“将军不回?”轩辕军侯一愣。
“为父总是不放心,还是再到处巡视一番,你先退下吧!”
“遵命!”
轩辕军侯只好领命。
深夜的军营不同于白天人声鼎沸,操练一天的将士纷纷陷入梦乡,仅剩下一队队巡防的士兵坚守,偌大的军营看起来异常安静。
可不知为什么,轩辕军侯总觉得静的有些诡异。
轩辕军侯摇摇头,甩掉一些负面的情绪,无心睡眠之下,想着寻找军中好友共饮几杯,想到做到,快步而去。
走着走着,轩辕军侯这才想起好友正在当值巡防,苦笑着摇头正想转身回家,骤然步伐一止,他闻到一股血腥味!
军营之中,怎么会有这么浓的血腥味?
轩辕军侯大惊失色,急忙走向一侧的士兵营房。
营房内一片幽暗,可流淌在空气中的气味异常强烈。
轩辕军侯想都不想,迅速点燃火把,满地的血迹随着火光映入眼中。
数十名士兵竟在睡梦中被杀!一刀致命,直接割喉。
不好!
轩辕军侯如同想到什么,快步跑出营房。
恰在此时,一队士兵十余人迎面走来。
“快!鸣钟,敌袭!”轩辕军侯一见巡防队立马暴吼。
“遵命!”
为首立马俯首,眼眸中寒芒暴现,猛的拔出匕首朝着轩辕军侯狠狠刺去。
轩辕军侯骤然受刺,剧痛之下,狠狠一脚将来不及抽出匕首的将领踹翻。“大胆,你们究竟是谁?”
“杀!”为首之人见轩辕军侯受袭之下还能反抗,心中无比着急。
轩辕军侯自是明白这群人在担忧什么,可是,他也有心无力,面对袭杀而来的十余名敌人,只能慌乱应战无暇放声呼救。
危难之际,终于有真正的巡防队经过,立马加入大战,很快,十余名袭击者被斩杀殆尽。
四座营房!
紧挨的四处营房竟然先继受袭,数百名将士死于睡梦中。
“快,鸣钟,速度去城门,我怕敌人意在城门。”轩辕军侯仿佛想通了什么,脸色剧变。
“遵命!”
巡防队士兵顿时直奔城门方向。
“你们不用管我,把这几个尸体收拾好,事后查清楚他们来自哪里。”
“遵命!”
轩辕军侯担心广城有失,也不顾负伤,直奔帅帐。
“参见将军。”
轩辕凯旋带领着数十名亲兵,面对一队队巡防队的行礼,纷纷颔首回应。
行至城墙不远处,又有一队巡防队迎面走来,不过,这一次轩辕凯旋的脸色有些不悦。
这些士兵虽中规中矩,可腰板不直挺,显得有些懒散。
“参见将军。”
轩辕凯旋脸色一沉,正想呵斥,警钟骤然大响。
不好!敌袭!
轩辕凯旋神情剧变。
“将军小心。”
数名亲兵猛然冲向前。
或许是出于本能,轩辕凯旋一回神,身体急退,可惜,还是晚了一些,被一柄匕首刺中心窝。
“大胆!”亲兵眼见将军受袭,纷纷红着眼杀向敌人。
华夏国的将士经历了常年的训练,反应速度自是异于常人,警钟一响,士兵迅速战甲上身,长矛上手,风一般冲出营房。
混入者瞬间无所遁形,各处纷纷厮杀起来,很快就被勇猛的士兵斩杀而尽。
城门不远处,数十名乔装的士兵一看各处士兵激涌而来,心急之下,为首者高呼:“神光普照,庇佑世人,杀!”
“杀!”
数十声暴吼带着义无反顾的去势杀向城门布防的士兵。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这数十名乔装的士兵连摸到城门的机会都没有,纷纷被杀得一干二净。
城墙外,数千米的幽暗处。
一大队兵马听闻着城内警钟起伏不定,心知夜袭已经失效,内应明显失败了!无奈之下,只好乖乖退回。
“什么?你是说夜袭失败了?”北冥国领军将领听到下属汇报,气的鼻子都歪了。
“陈将军无需动怒,想我三国联军数十万,广城守军不过数万,就算没有夜袭,天亮后,我军也必能踏平广城。”说话的是东升国的领军将领。
“那倒也是。”陈平尴尬一笑,旋即,看向一侧道:“不知拓拔将军怎么看?”
“拓拔绝奉王命,此行是协助贵国平西域,除暴政,自是听从陈将军安排。”拓拔绝神情高傲,语气倒是谦虚。
陈平大喜,顿觉脸上有光,轻咳一声,缓缓道:“传令,安营,天亮后,攻城。”
“遵命!”
广城。
军营受袭,不少主将受刺身亡,敌人明目张胆攻打城门,这些的这些,都在向守军们透露一个信息,北冥国来犯。
如今,城墙下虽然风平浪静,可城墙上的守军非但没有放松警惕,还比以往增添了足足一倍的兵力。
营帐内,轩辕凯旋神情痛苦的躺在榻上,一旁,一名医者神情凝重的把着脉,良久,又查看了一番伤势,旋即,缓缓摇头道:“将军怕是时日不多了!”
“你说什么?”轩辕军侯暴怒,也不顾身上包扎的伤口,一把揪住医者怒斥道:“你够胆再说一遍。”
“将军神勇,匕首虽不曾刺中要害,可匕首上有剧毒,小人也只能暂缓将军毒性发作,无法根治!”
轩辕军侯神情一呆,抓扯的力度不自觉变小。
“军侯,不要为难医者。”轩辕凯旋强忍痛楚坐了起来。
“父亲。”轩辕军侯一看父亲脸色惨白神情痛苦,悲愤之下,忘了遵守军律。
轩辕凯旋也不理儿子,朝着医者行礼道:“医者,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人惭愧!”
医者虽为军医,但是对于驻守广城的将士是真心拥戴,华夏国的士兵,是一支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士兵!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一支军队会为民做事,而这里的将士,经常帮助平民百姓务农劳作。
轩辕凯旋见医者告退,朝着一旁的亲兵道:“你们也一并退下吧!”
“遵命!”数名亲兵一脸愧疚退下。
“父亲。”轩辕军侯见轩辕凯旋挣扎着想要下床,急忙上前扶住。
“这是兵符,你拿好。”轩辕凯旋缓缓从一侧掏出一物。
轩辕军侯接住兵符,神情茫然看着父亲。
“轩辕军侯听令。”
轩辕军侯一凛,急忙跪下。
“本将军命令你,马上带兵护送城民退出广城。”
“父亲。”轩辕军侯大急。
“叫我将军。”轩辕凯旋脸色又是一白,汗珠顺着额头溢出。
“遵命!”轩辕军侯重重俯首,而后,又极不甘心道:“将军,纵使敌军来犯,我军也可坚守到援军到来,更何况,至今仍不见敌军踪影,我军就急忙遣散城民,属下怕乱了军心民心。”
“敌军夜袭,准确摸排,刺杀我军多名主将,必是对我军布防了如指掌,为军中细作,内应失败后不见来犯,你可知为何?”轩辕凯旋深深看着俯首不啃声的儿子,缓缓道:“以你的才智,还会猜不出来!难不成还想奢望北冥国胆怯退兵?若是无必胜把握,又为何不趁夜趁乱攻城!”
轩辕军侯握住兵符的手愈发绷紧,泪水无声滑落。
“我们轩辕族,常年生存于不毛之地,饱受寒冷与饥恶,因为统帅,我族才有幸生存在这片富饶的土地,统帅爱民如子,我族应当效仿,轩辕族的将士可以战死,但华夏国的子民,不能因为我族守护不力遭受牵连,否则,我轩辕凯旋就是死上千回万回也愧对统帅。”
轩辕军侯猛然抬头,深深看着面容憔悴的父亲,高声道:“属下以项上人头发誓,城民在,军侯在,城民亡,军侯亡。”
“好!不愧为我轩辕凯旋之子。”轩辕凯旋倍感欣慰。
“将军保重。”轩辕军侯愤然起身出帐。
“传令,连夜遣散城民,退守樊城。”
“遵命!”
这一夜,广城注定不太平,每家每户的大门被士兵敲开。
很多平民百姓甚至来不及多作收拾就急匆匆随军出逃,当然,也有不少老了,走不动了,不愿忍受颠沛流离之苦,坚持留下与广城共存亡,将士无奈,只能随之任之。
晨光,普照大地。
城池下,数十万敌军严戈以待。
城墙上,轩辕凯旋强忍痛楚笔直挺立,冷冷盯着无边无际的异国大军。
大战,一触即发。
第八十一章 广城沦陷
“攻!”
陈平大手一挥,进攻的号角终于响起。
“杀啊!”
连绵不绝的士兵抬着攻城梯,推着攻城车涌向城墙。
“弓箭手。”
城墙上,监军将领口令暴起。
无数的弓箭手立马拉至满弦。
眼看进入射出,监军将领暴吼道:“射。”
箭雨如狂风掠境,摧枯拉朽在人群中荡开一个个涟漪。
战场上,生命变得微不足道,活着的,踩着死去的尸体,即便有些一息尚存,只要倒下,必然遭受连绵不绝的踩踏,而后,哀嚎痛哭致死。
惨叫声,利箭入肉声,响彻长空。
经历了一**的箭雨洗礼,活着的,化身为野兽,嘶吼着冲刺。
敌军的数量太过庞大,城墙上的弓箭手手都射麻了,还是无法阻止进攻的步伐。
城墙下的弓箭手也开始给与回击,伤亡,大面积在双方身上出现。
攻城梯一架架顶在城墙上,无数敌军前赴后继往上爬,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攻下城头才能活下去。
“守住,不要让他们攻上来。”
城墙上,监军将领的口号不停回荡。
城墙下,极力攀爬攻城梯的士兵如同下饺子般不停往下掉,砸在地上,砸在同伴身上,无论哪一种结果,终究难逃一死。
城门,一辆辆攻城车被摧残,很多甚至来不及敲打一下城门就被从天而降的滚石、巨木、滚油直接击溃。
大片大片的士兵在哀嚎中死去,尸堆如山,新加入的攻城车艰难的碾过尸体,硬生生挤出一条血色的长路。
另一侧,华夏国的士兵死死用身体顶着城门,窄小而细长的城门拱洞密密麻麻塞满了人,很多人呼吸出现困难,尤其是用身躯紧顶城门的士兵,出现严重昏厥眩晕的情况。
可没有人敢放松,就连接送出去救治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个咬着牙,红着眼,依靠本能去坚守。
“守住,守住,不能让敌军破开城门。”
监军的声音歇斯底的低吼,然后,所有坚守城门的士兵脑海里就剩下两个字,守住!
惨烈的厮杀在持续,在发酵,一架架攻城梯被推翻,一批批攻城的敌军倒下,又有一批批新的加入。
兵力上的优势,终于在这一刻体现出来。
架在城墙上的攻城梯从数十架变成十百架。
城墙上防守的士兵以惊人的数量锐减,很多人,砍杀的动作也越的越来越缓慢,而缓慢的代价,就是死!
城头开始沦陷,找到突破口的敌军更是不要命的往上冲。
“顶住,顶住,不要让敌军攻上来,守卫我们的王国,守卫我们的家人。”监军将领狠狠一刀砍翻敌兵,怒声咆哮。
不得不说,华夏国的士兵,在经历常年高强度训练后,爆发力自是不同凡响。
不畏生死,奋力杀敌,大有人在!
但凡还有一口气,必定给与雷霆反击,同归于尽,随处可见,更有甚者,直接抱住敌人,连人带梯一并摔向城下。
更多的华夏士兵储备队涌上城头,新加入的士兵很快就填补了缺口,大批的敌军被推下城墙,一架架攻城梯再次倒塌。
城墙下,陈平一脸铁青,数十万大军攻打一座只有区区数万兵马守卫的城池,几个时辰过去,竟没有取得一丝进展。
“华夏国竟勇猛如斯,这些真是普通的守军吗?他们不是精锐之师?”东升国的领军将领则面带惧色。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或许,所有人的心神都放在战场上。
拓拔绝神情凝重,尖锐的眼神紧紧盯着城头上旗帜飞扬。
不管他承认与否,华夏国,确实是南笙国最强的劲敌。
这场厮杀,足足进行了一天,夕阳消退,夜幕降临,双方很有默契的歇战。
战场打扫兵员静静地将一具具尸首抬走,其中,有一名打扫兵眼眶泛红,因为他从死去的华夏士兵中认出有一名是他的亲人。
而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西域神州,本为一体,战乱分割,受伤的永远是身不由己的平民百姓和士兵!
城墙上,轩辕凯旋笔直而立,静静欣赏着难得的平静。
“将军!我军伤亡过半,大多将士疲惫不堪,怕是很难撑过明日了!”副将看起来很疲惫,手臂上,肩膀上皆带着伤。
轩辕凯旋看着周围神情木然的士兵,强忍锥心刺骨的痛楚与强烈的眩晕,沉声道:“将士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众将士异口同声,气势如虹。
“不!我们该怕!怕对不住统帅的信任,怕守不住这座城池,怕还在撤离的百姓遭难,怕我们的家人,亲人,不能在这场战乱中活下去。”轩辕凯旋深深看着将士们,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高声道:“将士们,我请求你们,如果,我倒下了,你们,也要坚守到最后一刻,只要还有一息尚存,绝不能让敌人踏入这座城池。”
“守卫城池,守卫华夏!”副将放声怒吼。
“守卫城池,守卫华夏!”
城墙上,所有士兵高声怒吼。
“守卫城池,守卫华夏!”
如同受到感染,城内的士兵也纷纷肃然附和,而城池内颤颤巍巍的老人们,也热泪满眶朝着城墙上的士兵跪拜,口中附和着将士们的誓言。
城外,拓拔绝的眼神更加凝重,对于华夏国的评价,又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轩辕凯旋很满意将士们的决心,欣慰一笑,坚挺的身躯缓缓向后倒。
“将军。”副将大惊,急忙上前扶住。
“我。。。不行了!轩辕悦活,最后这一段路,就由你帮我走下去,战神殿上。。。我们。。。再一同把酒言欢。。。”轩辕凯旋说完这句话,终于彻底闭上眼睛。
“将军。”副将满脸悲戚,缓缓将轩辕凯旋的身躯放平,旋即,迅速起身,看着眼眶泛红的将士高声道:“将军先行前往战神殿,我等,替将军战完这最后一场战役,战神殿上在一同聚首,战神荣光,逝者至荣!”
“战神荣光,逝者至荣!战神荣光,逝者至荣!”
很多他族将士并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无一例外,全部高声应和。
“副将军!唱军歌吧!”
军歌是叶孤城颁发的,象征着爱国之心,更象征着对为国献身将士的追悼。
副将神情一肃,高声道:“军歌,起!”
华夏将士守卫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护国护民华夏将士,寸土不让宁死不降!
军歌歌词很少,就四句反复重复的话,可是,这几句简简单单的歌词,却是唱出将士们的心声。
阳光,象征着美好,象征着希望!
然而,对于广城的将士而言,却是最后一天!
战鼓轰鸣,号角长响。
新一轮的攻坚冲锋拉来帷幕。
潮水洪流般的敌军再度席卷而来,箭雨飞舞,厮杀嘶吼。
敌军连绵不绝增援,华夏守军急速减少,城墙上,一个个无法填补的缺口被打开,梯战,正式成为墙战。
墙头上,到处挤满了厮杀的双方将士,兵器碰撞声,惨叫声,响彻苍穹。
“战事已定。”陈平很想笑,可惜,笑不出来!
这一场战役,死伤远远超出他的预算,华夏国,虽败犹荣!
拥有这种想法的,还有另外两国的将领。
城门,经历了无数次的捶打后,终于轰然倒下,接踵而来的是如同飞蛾扑火的华夏守军。
但飞蛾是飞蛾,北冥国和东升国的联合士兵却不是火,在华夏国士兵亡命反扑之下,竟被硬生生杀退。
陈平目睹这一幕,气的满脸铁青,深深吸了口气,朝着一旁的将领道:“拓拔将军,接下来,交给你了。”
拓拔绝也不嗦,大手一挥,沉声道:“铁骑出击。”
锵!
将领长剑一拔,暴吼道:“南笙国的将士,随我杀敌!杀!”
“杀!”
一支钢铁洪流风驰电掣的冲向城门。
步兵对阵骑兵本就没有优势,更别提华夏国的将士早已疲惫不堪,三两下就被洪流吞没,北冥国和东升国的士兵则借着骑兵冲开的缺口,疯狂涌入城内,城战全面爆发。
城墙上,副将艰难的挺直身躯,看着乱成一片的广城,嘟喃道:“将军。。。我们尽力了!”
一柄砍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血光乍现,副将的头颅高高飞起。
插在城墙上的华夏国旗被斩断,推倒,随风飘扬的旗帜上,满是鲜红的血迹,而后,无力的躺在地上任人踩踏。
这一天,广城史上最黑暗的一天,打赢胜仗的联军开始疯狂发泄,大片民房被烧毁,大批城民被杀害,狰狞虐笑不曾停休。
幽暗的小巷上,两名老者艰难逃命,一男一女,显然是一对夫妻。
“快逃。”老者拉着老伴颤颤巍巍拐过一个巷口,不幸的是,他们碰到两名敌兵,惊恐之下,慌乱俯首求饶。
一名敌兵正想提刀上前,就被另一名年轻的士兵拉住,前者满是狐疑的盯着年轻士兵。
“别!”年轻士兵看起来很痛苦,眼中含泪,缓缓上前走向瑟瑟发抖的老人,旋即,重重往地上一跪,哭喊道:“爷爷,奶奶,孙儿不孝,让你们受苦了。”
两名老人一惊,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名敌兵竟是失散多年的孙儿,顿时抱头痛哭。
王国分裂,太多的家庭被硬生生拆散,同室操戈大有人在。
年轻士兵想到现在城内混乱,自己的亲人如不保护好,怕是难以存活,急忙走向一旁的士兵道:“兄弟,帮帮我,救救我爷爷奶奶,求求你。”
士兵一脸为难,正想答话,一队督察兵路过,队长呵斥道:“怎么还有敌民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
年轻士兵见队长朝着老人走去,急忙拉住。“队长,他们不是敌民,他们是我爷爷奶奶,你放过他们好不好。”
“大胆!将军下令屠城,就是以防这些贱民通敌,你敢袒护敌民,就是叛军,杀无赦!”队长话毕,反手就是一刀将其砍杀。
“孙儿。”两名老人顿时朝着年轻士兵悲呼而去。
“杀!”
惨叫声过后,地上留下三具尸体。
士兵呆立当场,望着扬长而去的大队人马,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毕露。
第八十二章 失控的叶孤城
王都。
民愤沸腾,秩序混乱,上至朝臣,下至百姓,请命诛杀李月儿之声不曾停休。
叶孤城每次上朝,必定关押几名朝官,天牢的囚室里,关押的官员越来越多,可是,不协调的声音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愈发强烈。
这样的反弹,明显出乎叶孤城意料之外,渐渐,他开始害怕上朝,他开始害怕面对一张张看似虚伪却又义愤填膺的嘴脸。
后宫,不知不觉成为叶孤城最后一片乐天,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忘记短暂的烦恼!
李悦丽每天都是笑脸相向,甚至很多时候连同李月儿缠着叶孤城学琴,她听过叶孤城哼的歌,觉得异常美好,所以,想要把这些歌通过琴弦弹奏出来。
叶孤城很清楚,李悦丽此举并不是为了学琴,事实上,李悦丽更喜欢习武,而学琴,不过是想要逗他开心,让他忘却朝堂上的烦恼!
叶孤城也非常配合,因为他确实需要一些东西来释放压力,否则,他害怕会忍不住,一旦忍不住,后果,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他不想杀人!尤其是对着为民请命的官员和遭受蒙蔽的无辜百姓,这把屠刀,实在不愿举起!
可是,这样僵持下去,还能忍多久?
叶孤城不知道!就如同他无法做出选择,在王国与李月儿之间!
“啊!!!”
叶孤城极度压抑之下,不由仰天长啸。
周围的殿卫不由吓了一跳,神情惊慌上前道:“统帅。。。”
“我没事!”叶孤城也不多做解释,心情沉重的走向依月阁。
“参见统帅!”奴仆见叶孤城到来,急忙行礼。
“月儿小姐呢?”叶孤城在依月阁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李月儿的身影。
奴仆一愣,小声道:“统帅不是刚刚才传召了小姐吗?”
“我什么时候传召月儿了?”叶孤城眉头一皱,旋即,脸色剧变,急声道:“什么时候的事?谁带走月儿小姐?往哪里去了?”
一连三个问题,吓得奴仆连忙应答。“刚走不久,是一名殿卫,往后花园方向去了。”
叶孤城心中一沉,急忙冲向后花园。“快,随本帅一起走。”
十余名殿外快步跟上叶孤城。
后花园,偏僻处,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缓步而行。
李月儿东张西望,就是看不到叶孤城的身影,不由狐疑的回头看向殿卫。“奇怪,姐夫怎么不在?”
殿卫是一名中年人,面沉似水,见四下无人,缓缓抽出佩刀。“月儿小姐,小人想要向你借一物。”
李月儿虽单纯,但也能觉察到危险,不由自主后退几步,怯生生道:“你要向我借什么东西?”
“你的项上人头。”中年殿卫也不嗦,话刚一落,砍刀高高举起。
叶孤城恰巧赶到,目眦欲裂暴吼道:“住手。”
中年殿卫动作没由来一顿,也是这么不经意的停歇,让李月儿成功躲过被斩首的命运,刀锋偏离的脖子,只切断了些许发丝。
“姐夫。”李月儿吓得急奔而去,完全不顾身后的危险。
叶孤城见殿卫一击没有得手,竟再度向李月儿追杀过去,急得拼命狂冲。“趴下,月儿,快趴下。”
李月儿显然没有明白叶孤城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哭着狂奔。
中年殿卫也是豁出去了,距离一逼进,砍刀高高举起。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一名殿卫将佩刀狠狠砸向中年殿卫。
骤然受袭,中年殿卫打了个踉跄,而后,一咬牙又继续朝着李月儿冲刺。
也是这么一耽搁,李月儿成功来到叶孤城身边,可危机依旧没有解除,夺命的砍刀再次高高举起。
叶孤城一咬牙,一个急转身,和李月儿迅速换位,将后背留给中年殿卫。
收刀已来不及,中年殿卫无奈之下,只能极力控制下砍的力度。
噗!
刀过血溅。
“统帅!!”紧随而来的殿卫怒极之下,重重一脚将中年殿卫踹飞。
中年殿卫刚起身,就被无数把刀架在脖子上,看着被叶孤城紧紧搂护的李月儿,凄凉一笑,高声道:“统帅!李月儿不能留,祸国殃民,王国危矣!王国危矣!”
中年殿卫话毕,猛然朝着架在脖子上的佩刀狠狠抹去,瞬间气绝身亡。
全场皆静,一脸木然。
而叶孤城的脸色则异常难看。
太和殿。
叶孤城安静的趴在软榻上,任由李悦丽帮他上药。
“医者说,夫君这几日不宜动怒,静养为佳,夫君。。。。。。”李悦丽看着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眼睛红的很厉害。
“月儿怎么样了?”叶孤城显然不愿谈论李悦丽口中的话题。
“哭了很久,刚刚睡下。”李悦丽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继续道:“夫君,你。。。。。。”
“没事多看看月儿,我怕遭此惊吓,容易作噩梦。”
“嗯!”李悦丽暗自叹气,她知道,叶孤城不想她继续劝他。
统帅于后宫遇袭,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马在文武百官中掀起一道滔天巨浪,如不是张义拦住,轩辕雪等人怕是再度掀起一番血海。
而叶孤城,养伤的第二天就直接下了一道令:殿卫中,但凡非轩辕族人,一律免职,奴仆宫管更是全部罢免,改换成轩辕族人伺候。
这道命令一出,又一次掀起一股非议的热潮。
叶孤城再次上朝已是数天之后,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遭受朝臣质疑。
“统帅近日行事,愈发乖张,身为君主,这般亲轩辕族人,不利与王国融合,臣民之不耻,难道,除了轩辕族人就不是华夏国的子民了吗?”说话的是一名年长的文官。
“不耻!”叶孤城笑了,笑得格外张狂。
朝臣面面相觑,心中愈发感到不安。
“不耻又怎样?”叶孤城骤然止住笑声,旋即,淡然道:“我就是亲轩辕族人,你又能怎样?”
“这。。。”文官顿时哑口无言。
“不服?不服就给我把官服扒了。”叶孤城神情愈发凌厉,缓缓道:“又或者,我帮你扒。”
文官脸色异常难看,怒斥道:“统帅,你这是在侮辱臣,臣。。。。。。”
“我就是侮辱你了,你又能如何?”叶孤城也不嗦,暴喝道:“来人,把他官服给我扒了,轰出王都,贬为庶民,永世不得为官。”
殿卫快步上前。
文官气急悲呼道:“统帅,你这不是在侮辱臣,而是在侮辱王国,此乃亡国误国之举,统帅。。。。。。”
“拖下去。”叶孤城暴怒。
殿卫这才慌乱拖押着文官而去。
“我想,你们都没有弄明白一件事,或许是我对你们太好了!好到让你们忘记了,华夏国,谁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叶孤城冷冷扫视着众臣,咬牙切齿道:“你们都说我亲轩辕族,我就亲轩辕族怎么了?不服?不服就和他一样,从朝堂上、从王都里给我滚出去。”
张义见叶孤城这般失控,心中无比担忧,可他不敢进言,尤其是此刻。
“忠诚,绝对的忠诚你们有吗?啊?有吗?在本帅的后宫,居然有人公然行凶,还是一名殿卫!殿卫,保护本帅的护卫,却拿起屠刀想要对本帅的家人下手,这就是本帅的殿卫,你们口口声声的忠诚?”
这番话,说得无数文臣武将惭愧低头。
“你们没有!没关系!轩辕族人有!就算没有你们,本帅还有轩辕族,所以,千万不要和我谈什么亡国之道,否则,王国未亡,我让你们先亡。”
“轩辕雪。”
“臣在。”轩辕雪迅速出列。
“调军入驻王都,但凡惹是生非,无论何人,统统杀无赦!”这一刻,叶孤城如同回到了立国之初。
“统帅三思。”张义急忙出列,他忍不住了!
“张义。”叶孤城暴怒,呵斥道:“你若敢继续开口,我第一个先斩了你。”
张义一呆,欲出口的话被囚禁在嘴里。
“我欲以文明治国,可文明不容我!既然文明容不下我,那我便以杀止杀,用鲜血炼狱还我一片朗朗乾坤。”
很诡异,平日里大放厥词凯凯而谈的文官们此刻个个正襟危坐,屁都不敢放一个。
“轩辕剑洪。”
“臣在。”轩辕剑洪迅速出列。
“传令,各地驻守军营,全军出动,全城戒严,但凡敢言李月儿乃妖邪者,杀无赦,若是从神庙传出此言,拆庙,但有反抗,全部就地格杀。”
“遵命!”
完了完了!王国危矣!
张义急得恨不得原地打转。
反观郑文龙,面色如常,心里实已乐开了花。
“报!”一将领慌乱入殿,跪地行礼道:“启禀统帅,刚刚收到广城急报,三国联军进犯,广城已失守,数万将士殉国。”
“什么?”全场震惊。
“好啊!我原本想要和平共处,他们反倒来犯!好的很!”叶孤城急怒之下,眼中杀气异常强烈。
边界失守,敌军来犯,举国震惊!不过,恰恰也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巧妙的转移了民众的注意力,比起李月儿之事,退敌卫国,才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而叶孤城,经过这次血的教训,也终于意识到,王国若想长久安稳下去,一统是必然的结果。
一场关乎到西域神州一统霸权的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第二卷:终!)
第一章 轩辕军侯与黄埔华
边界。
广城沦陷,出逃的平民百姓人心惶惶,在巨大的恐慌下,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彻底爆发。
有担心军队弃他们而去沦为弃子,也有担心目标太过庞大,容易遭受敌军围剿,更有甚者,认为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平民,即便敌军追来,追杀的也是入侵的野蛮人。
无论哪一种,这些人,纷纷借着混乱脱了的军队的保护圈各奔东西。
轩辕军侯目睹这一幕,除了愤怒还是愤怒,可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护送着愿意随军而行的数万民众。
战场上,讲究的是效率,尤其是在逃难过程中,效率往往决定一个人的生存几率。
华夏的士兵,身经百战,忍耐力、机动力自是不同凡响,可平民百姓却受不得这份罪,大部分人精疲力尽的就地而坐。
这可急坏了轩辕军侯,追兵在后,而己方兵力不过两万,如两军相遇,只怕真会全军覆没。
一将领见这些平民这般拖拉,咬牙向前道:“少将军,如此下去,我军必定受到拖累,依属下所见,不如弃民。”
“住口。”轩辕军侯顿怒。
“少将军。”将领话既已说开,也是豁出去了,沉声道:“难道你就忍心让我族儿郎为了这些平民无端送命吗?我们不怕死,只是不想毫无意义的死。”
此话一出,周围将士默然。
“什么才算有意义?轩辕皋,你告诉我,你心中的意义是什么?我们的将军,我的父亲,为了保护我们安全撤离,坚守广城直至战死,我们的同袍,数万将士,为了帮我们多拖延一点时间,也坚守战至最后一刻,你告诉我,他们死的有没有意义?”轩辕军侯终究还是年轻,骤起的变故,家园破毁让他的泪水忍不住溢出。
众将士再度默然,不同的是,他们眼中有了愧色,当然,更多是黯然泪下。
“父亲常说,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国!这是统帅的治国之道,王**民同心的根本!这个道理我不懂,或许,将来我会懂,但是。。。”轩辕军侯狠狠擦去泪水,高声道:“我现在懂得是,我的父亲,你们的将军,用生命捍卫的是华夏的子民,我们是华夏的将士,我们的职责就是捍卫国土,保护城民,如今,我们已经丢了国土,是王国的罪人,如果连城民们都保护不了,我们还有何面目当一名军人?又有何面目去面对统帅?”
此话一出,无数平民百姓感动泪目。
众将领顿时无地自容,纷纷请罪。
“报!”斥候快马而来。“启禀少将军,前方数百里,敌军已现。”
闻言,民众一下子急了,纷纷坚持起身,可仍有不少疲惫不堪难以站立,想想也是,急速行军了一天一夜,常人如何吃得消!
无奈之下,一老者喘息道:“少将军,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对,少将军,你们就先走吧!北冥国原本也是西域国人,想必不会太过为难我们。”
“是啊!少将军,你们是王国的希望,不要因为我们这些没用的人白白丢了性命,快走!”
感动也好,拥戴也罢,这一刻,百姓们只想着让将士们安全逃离。
轩辕军侯深深吸了口气,翻身下马,高声道:“传令,骑兵全部下马步行,无力行走的百姓,上马。”
“遵命!”
所有骑兵齐刷刷下马。
“谢谢少将军!”
“老朽惭愧,将士们受苦了!”
感恩之声络绎不绝,可即便如此,仍有不少人因马匹不足无法上马,无奈之下,身强体壮的士兵选择背负而行,正如对广城战死将士的承诺,不抛弃任何一个城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敌军和华夏军民的距离也越近,斥候的每一次回禀都深深牵动全体军民的心。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条分叉口,三个方向。
左侧前往番禺城,右侧则是焚化城,而中间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樊城。
轩辕军侯正想继续前行,一人拦住了他。
“将军,以我军的行军速度和敌军的速度计算,不久后,我军将会遭遇大规模围杀,依小人之见,我军应当借机减轻敌军的追击兵力,布下疑兵之法。”说话的是一名少年,虽一脸污垢,隐隐约约可见清秀模样。
“哦!”轩辕军侯一下子来了兴趣,缓缓道:“何为疑兵之法?”
“所谓疑兵之法,虚虚实实难以分辨,少将军你看,我们眼前有三条大道,我军可正常行军,不过左右两侧也不能空着,可令骑兵砍伐树枝绑于马尾拖行,如此一来,敌军追至必然无法分辨我军行军路线,届时只能三选其一,或许我军可躲过此劫安全到达樊城,退一步,即便不成,敌军也必然兵分三路追击。”
“好!”轩辕军侯大喜,暴喝道:“传令,按先生计划行事。”
“遵命!”几名将领有些钦佩的看了少年一眼,而后,快步前去下令。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广城中就任何职?”轩辕军侯见对方才智过人,也不顾对方灰头土脸,肃然行礼。
“免尊,小人黄埔华!”黄埔华神情黯然,回礼道:“说来惭愧,小人乃罪臣之后,现役广城劳作。”
轩辕军侯一呆,他怎么也想不到如此有才之士竟是一名罪犯,当即,沉声道:“军侯不知先生犯何事被发配广城,但先生若能救百姓将士们于水火,军侯发誓,拥你为师,请求统帅特赦先生之过。”
“少将军不必如此,小人家父罪孽深重,小人有此报也是罪有应得。”黄埔华想起以往,心中有种说不尽的苦涩。
闻言,轩辕军侯也不多作承诺,傲然而立等待后续工作。
很快,将士们就将一切准备就绪,三方同步进行。
数个时辰后,浓烟滚滚,战马嘶鸣,数十万追兵到达了分叉口。
勘察兵见三条大道皆有行军痕迹,一时间也拿捏不住,只好如实汇报。
陈平见天色已晚,和另外两名将军商议过后,决定暂时安营扎寨休整。
浩浩荡荡的大军瞬间将整座荒野填满,军营中,灯火通明,不少营帐传出将领的狞笑以及平民女子的悲呼。
战乱,受苦的是百姓,可颇有姿色的女子,下场往往比死还要可怕!脱离军队保护圈的平民百姓,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噩运。
帅帐中,三方聚首,数名主要将领陪座,商议的内容无非是行军路线以及战略要法。
“报!”卫兵快步入帐,高声道:“回禀三位将军,我军抓到敌军一名斥候,请示应当如何处置。”
“斩了。”陈平大手一挥。
“遵命!”
“慢!”拓拔绝的眼眸快速划过一丝精光,缓缓道:“命人严加看管,明日再作处置。”
卫兵见另两名统帅没有反对,领命而去。
“不知拓拔将军为何要留下敌军斥候的性命?华夏国的军人骨子里硬的很,我军是无法从其口中得知什么的。”
这个问题,不仅陈平,东升国的领军将领李允龙也很想知道。
“这名斥候,活着,远远比死了的作用更大!”
众将领不由一愣。
夜,幽深。
联军军营,两名将领踱步而行,行至一隐蔽处,停下步伐。
“将军,你说,拓拔将军和李将军为什么要分兵作战?我们60万大军直扑樊城不是更加妥当?如今一分兵,李将军只率领10万大军进攻樊城,这怎么可能攻得下?而我们却要率领40万大军去攻打焚化,焚化守军虽然只有数万,可临近数座军营,紧急调兵布防的话,守军最少可达20余万,若敌军坚守数日待援军到达,我军怕是不讨好!属下思来想去,实在不明将军此举的目的何在!”
“你懂什么!”陈平两眼一瞪,没好气道:“你以为华夏国是天神啊?懂得未卜先知?他们肯定以为我军我进攻樊城,在他们看来,樊城守军最为薄弱,又是进军王都的捷径,必然重军把守,届时,焚化必定放松警惕,我军便可攻其不备,一举破城。”
副将顿悟,心悦诚服道:“将军神武,属下愚钝!”
陈平这才眉开眼笑起来,突然,见一旁捆绑着一名敌军斥候,脸色一变,怒气冲冲道:“怎么回事?此人为何还在,不是让他们就地格杀吗?给我查,把负责人推出去斩了。”
斥候虽双手双脚被绑,嘴巴也被堵住,可看向陈平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尤其是得知敌军的阴谋后,心急如焚。
“将军,此人留不得,我军机密一旦外泄,后果不堪设想。”
“杀!”陈平想都不想直接下令。
“遵命!”
副将迅速拔剑,一剑刺在斥候身上,斥候抽动两下就不动了。
“来人,把他拖走。”
数名卫兵急忙抬着尸体而去。
陈平见士兵们走远,望向一侧。
副将会意,急忙行礼道:“将军放心,属下下手有分寸,并未伤及要害。”
“好!”陈平满意的点点头。
帅帐内,陈平等人神情肃然而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一名卫兵急匆匆而入,行礼道:“启禀诸位将军,敌军斥候成功出逃。”
“好!”陈平终于开怀大笑,朝着一旁道:“拓拔将军之计,天下无双,我等佩服!”
拓拔绝淡然一笑,缓缓饮尽杯中酒。
第二章 王都备战
王都。
军事议事厅。
沉闷而整齐的步伐在廊道上重重响起,为首之人,面沉似水,一股王者的威严气息缓缓散开。
“参见统帅!”
两侧卫兵纷纷行礼。
军事议事厅内较为宽敞,格局简单,一切设备应有尽有。
轩辕雪等人正神情肃然看着沙盘上的地形,一见叶孤城到来,迅速行礼。
“现在战事如何”叶孤城虽在问话,眼神却紧紧盯着沙盘。
“回禀统帅,据可靠线报,敌军总数60万,名为进军樊城,实则意图攻打焚化城。”说话的是轩辕剑洪,军中不似朝堂,将帅之间为上下级,因此只称属下,不以臣自称。
“焚化城?”张义一愣,狐疑道:“这怎么可能?从广城急报来看,我军中必有细作潜入,各城池兵力分布敌军应该很清楚,陈平不是昏庸之辈,为何要选择最难攻陷的城池下手?他不可能不知道,若是不能快速拿下焚化必招反扑,再者,即便真能攻下焚化,若想进军王都,焚化也绝不是一条捷径。”
“右相有所不知,这正是敌军的阴险之处,他们料定我军重兵防守樊城,又以疑兵之计诈诱我军援军尽数进入樊城,届时,焚化城必定放松警惕,他们正好借机一举攻陷,而番禺城那支敌军也是意在牵扯我军兵力。这些杀千刀的北夷,待我率军到达,必定将他们抽筋扒皮。”轩辕雪自得知广城失陷,亲人战死,心中就一直压着一团火。
“这个消息是否可靠?敌军的机密,我军又如何得知?”张义还是深表怀疑。
“消息绝对可靠,我军一名斥候被捕,无意间得知了这个秘密,后遭灭口,幸亏命大,未能一剑穿心,憋着一口气直奔焚化通报。”
“走着去的?”这次开口的是叶孤城。
轩辕雪一愣,如实道:“这个。。。属下尚未细查。”
“查,认认真真查,不可错过任何细节。”
“遵命!”
“传令,各路援军秘密驰援樊城,记住,秘密,我要绝对保密,焚化就近军队如常加固焚化城,各城只许坚守,不准出战。”
“统帅这是何意?”轩辕雪一惊,急忙道:“如无援军驰援,面对敌军主力大军,焚化守军很难坚守。”
“谁告诉你,敌军的主力在焚化?”叶孤城的眼神终于从沙盘上收回,缓缓落在轩辕雪身上。
轩辕雪一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看来,北冥国联军中有帅才!”
当然,叶孤城这也只是猜测,但**不离十,若真是机密,确保不外泄,必定要确认斥候必死无疑,又怎会不加以详查?再者,敌军离樊城尚有数日路程,斥候要赶在敌军达到前汇报,必定比敌军快,而能够比敌军快的方法,只能快马加鞭,军中战马管制严格,尤其是作战时期,一名敌军斥候,又如何能够偷得战马,必然是刻意为之!
“统帅,此话何意?”
莫说轩辕雪等人一脸迷惘,饱读书诗的张义也是一头雾水,这句话,闻所未闻,自是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传令。”叶孤城也不多作解释,沉声道:“王都就近数地迅速整军,三日后,随本帅统兵出征。”
“遵命!”轩辕雪等人立马领命。
张义见状,急忙谏言到:“统帅不可,领军作战自有轩辕雪将军,统帅当务之急,应当坐镇朝局,安抚民心。”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叶孤城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
张义见叶孤城这般坚决,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忍不住望向轩辕雪。
“你别指望我,我劝不住统帅。”轩辕雪想都不想就拒绝。
张义顿时狠狠剁了几下脚,叹气而去。
烈日当空,群山叠岭。
轩辕军侯很疲惫,可这股疲惫,远远比不上心中的悲戚。
一万将士!
为了确保百姓和大部队安全脱险,一万将士甘愿留下断后,而断后的结局,不用猜都能知道!
路还很长,脚下如同灌铅,沉重,难以迈开,百姓们坚挺着,一声不吭前进,他们知道,他们还能迈着步伐,是无数将士用生命换来的结果。
“离樊城还有多少时日?”轩辕军侯嘴唇干瘪,很渴,只能依靠汗珠解渴。
为了加速赶路,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去寻找水源。
“还有一日可达。”副将也渴的难受,可也只能忍着。
“还有一日!”轩辕军侯笑的很苦涩,以敌军的行军速度,估计几个时辰即可追上,更别提,他们此刻走的是山路!
没由来,轩辕军侯看向黄埔华,沉声道:“先生,可还有延敌之策?”
黄埔华一咬牙,沉声道:“小人确实还有一策,只是。。。”
“先生但说无妨。”轩辕军侯仿佛有心理准备。
“眼下山道狭窄,可令将士采伐树木巨石拥堵作为障碍。”黄埔华说到这里,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道:“可是,如此一来,必定又要留下一些将士断后。”
轩辕军侯一呆,他的将士,已经所剩无几了!
“属下轩辕皋愿领三千将士断后,请少将军允诺。”一名将领猛然跪地请命。
轩辕军侯深深看了副将两眼,肃然行礼,沉声道:“准了!”
“谢少将军!”副将快速起身,转身而去。“传令,迅速砍伐树木,搬滚巨石,把山道都给我填平了,一只飞虫都不允许给我放过来。”
一时间,挑选而出的三千将士拖着疲惫的身躯,伐木的伐木,搬挖巨石的搬挖巨石。
城民们知道此刻该加速步伐,可还是身不由己的频繁扭头,一具具挺拔的背影,此刻在他们眼中如同高不可攀的山峰。
“父亲,我也要当兵,我要像他们一样,保护大家,保护我们的家园。”
说话的是一个孩童,约摸12岁,眼中泛着泪,语气异常坚定。
“好!等盖儿能参军了,父亲,亲自送你去军营。”中年人狠狠抹去眼角的泪水,依然收回视线,咬牙迈开步伐。
阳光,不知何时被遮盖,阴沉沉的天,反而令三千将士神情一振。
要下雨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将士们忍不住伸出舌尖,喉结一阵滑动。
轩辕皋见将士们艰难的将最后一块巨石堵上,高声道:“兄弟们,再忍忍,我们很快就会和将军聚首,战神殿上,我们都可以拍着胸口对将军说,我们,乃华夏国真正的战士,无愧将军,无愧统帅!守卫华夏,至死方休!”
“守卫华夏,至死方休!”
一时间,神情激奋,所有将士,不分姓氏,高声呐喊。
大地在颤抖,战马的嘶鸣声,由远而近。
轩辕皋神情一冷,沉声道:“备战。”
弓箭手迅速就位,他们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敌军搬开巨石。
当李允龙看到堵在面前这道数米长的障碍物时,气的脸都绿的,暴吼道:“给我杀。”
尴尬的一面出现了!
李允龙虽拥兵数十万,骑兵、步兵、弓箭手应有尽有,可在狭小拥挤的山道上,作用非常小,就算相互对射,因站位影响射程,杀伤力非常有限,严重影响进度。
李允龙并不在意这一点时间,他的目的也并非全歼敌军,但是,数十万大军被区区数千敌军拥堵在山道上,这一点,他无法容忍。怒极之下,下令不记伤亡强行搬开障碍物。
轩辕皋见障碍物快速减少,不停暴吼道:“弓箭手,不要浪费箭,瞄准射。”
双方的箭雨来回穿梭,相比连绵不绝的敌军,华夏这边,每倒下一人,则意味着防御力量少一分!
弓箭手所剩无几,而他们的箭羽,也寥寥无几!
最致命的是体力不支,很多人几乎拉不开弓,障碍物越来越少,敌军越来越近,终于,最后一根箭破空而出!
李允龙神情大振,暴吼道:“快,把这些该死的东西全部给我搬开。”
一时间,联军如同打了鸡血,埋头移开滚木巨石。
轩辕皋神情默然,缓缓抽出佩剑,高声道:“将士们,是时候了!用我们的刀剑,用我们的身体,作为最后一道屏障!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就算没有巨石滚木,他们,也别妄想踏入我们国土半步。”
“守卫王国,至死方休!”
怒吼声震彻山林直通九霄。
咔嚓轰!
苍天震怒,大雨滂沱。
不约而同,华夏的将士纷纷伸出舌头,贪婪的吸取着最后一口甘露,久违的气力,渐渐恢复。
障碍物的缺口终于被打开,连忙不断地敌军通过缺口激涌而来。
“给我顶住,哪怕还有一口气,都不允许给我躺下,杀!”轩辕皋的暴吼声中,两支军队正式碰撞。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狭小的山道上响彻不停。
被雨水冲刷的大地,染满了鲜红的血液,青山绿叶,渐渐蒙上一层层可怖的猩红。
李允龙从最开始的震怒慢慢变成了默然,而后,眼神不经意染上淡淡的惊恐,没由来,他开始后悔了!
华夏国,或许并没有像神庙说的那么不堪!
区区数千士兵,居然令他们数十万大军止步不前数个时辰,如果,面对的是实力相当的华夏大军,只怕真会一败涂地!
厮杀,还在持续着,僵持着,而李允龙的心,越来越没底。
第三章 叶孤城出征
华夏,王都。
太和殿。
软榻上,李悦丽紧紧拥搂着叶孤城,仿佛害怕一松手心上人就会不翼而飞。“夫君,你一定要率军出征吗?右相说得对,王国不能没有王坐镇,打仗之事,交给轩辕将军她们不好吗?”
叶孤城默然,良久,轻声道:“我已命人于卧龙殿中秘密建立了一所密室,如。。。王都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骚动,切记,第一时间躲到密室里,轩辕敬会护你和红尘不受到任何损伤。”
李悦丽没由来一呆,缓缓松开双臂,紧紧盯着叶孤城道:“夫君为何要在卧龙殿秘密建立密室?”
叶孤城不自觉移开目光,强笑道:“以防万一,经过月儿之事,我觉得很有必要再作一些防御措施。”
这个解释虽符合情理,但李悦丽知道这一定不是真正的原因,修建密室,岂是区区数日可完成,必然策划许久,叶孤城不说,她也不想过多询问。
“夫君一定要出征?”这才是李悦丽最关心的问题。
“此事,我意已决,无需再议。”叶孤城知道李悦丽的心思,狠下心拒绝。
“王国怎么办?夫君难道不知,王国不可一日无君?”李悦丽真的不明白,叶孤城这般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君王,从来都不是,王都之事,张义自会辅助你,夜色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明日我还要出征。”叶孤城仿佛铁了心,一个侧翻,直接假寐。
李悦丽默然,神情凄苦的闭上眼睛。
叶孤城听不见身后的动静,暗自叹息一声。
悦丽,对不起!相信我!此事过后,我们就可以永远高枕无忧了!
樊城。
城墙上,弓箭手弓满弦,一脸警惕的盯着城下风尘滚滚的数万军民。
“我乃广城守将轩辕凯旋之子,轩辕军侯,我命令你们,马上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轩辕军侯气急,费劲艰辛,好不容易达到樊城,却被拦截在城外,如果敌军追至,只怕他们真得再也进不去了!
城墙上,数名将领交头接耳。
“督军,我听口音,像是我们族人,应该不会有诈。”
“我看未必,广城失守,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人能够躲过敌军围杀。”
“不错!统帅已下令,军中有细作,严查严办,不可有所疏漏,属下担心这些人乃敌军乔装,万一混入城中,后果不堪设想。”
“可万一真是我们族人和王国的子民,把他们拒之城外岂不是让他们白白送命?”
督军想了想,朝着一旁的卫兵道:“去,通知将军。”
卫兵迅速离去。
轩辕军侯见城墙上迟迟没有动作,城门也是紧闭不开,急得跺脚暴吼:“你们都聋了吗?还不打开城门,如果敌军追至,百姓无端受难,统帅问责,你们谁担待得起?”
这句话成功引起城墙上将领们的重视,督军犹豫了一下,紧紧盯着轩辕军侯道:“你说你是轩辕凯旋将军之子,有何凭证?”
轩辕军侯一呆,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物,高声道:“这是父亲交给我的虎符,你们大可拿去辨认。”
“派人去取回来。”说话的是一名中年将领,观身着,应是樊城守将。
众将领见将军到来,急忙行礼。
城门缓缓打开一条小缝,一骑兵彻马而出。
轩辕军侯也是配合,全体原地待命。
很快,城门大开。
“少将军,辛苦你了!进城吧!”城墙上,守将感慨高呼。
城墙下,劫后余生的百姓们终于放声欢呼,更有甚者,痛哭流泪。
王都。
大厅上,叶孤城平伸双手,任由李悦丽温柔的帮其上铠甲。
“战场刀剑无眼,夫君千万小心!”这句话,李悦丽说过几次,可一次比一次担忧。
“娘子放心,你夫君我乃绝世战神,天神都不敢收我,更别说地狱的阎罗王。”
李悦丽没好气瞪了一眼,旋即,又担忧道:“月儿。。。留在王都不是更好?这般随你出征,一个女儿家,我怕她会有闪失。”
“我怕月儿留在王都才是真正危险,娘子放心,此次带月儿出征,我自会护其周全,再者,月儿也需要打破宿命。”
“夫君的意思?”
“到时候你自然知晓。”叶孤城见穿戴完毕,活动了一下手脚,旋即,蹲下身体朝着一旁笑呼道:“红尘,来,爸爸抱抱。”
女仆急忙放下怀中孩童。
小红尘兴奋的奔向叶孤城,只是刚刚学会走路,步伐有些不稳,直把李悦丽看得胆战心惊连呼‘慢些’。
叶孤城也不顾李悦丽的白眼,一把抱起小红尘,对着粉嫩嫩的小脸波了一下,笑着说:“叫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奶声奶气的叫唤逗乐了李悦丽,虽然她不明白叶孤城为什么要儿子喊‘爸爸’而不是‘父亲’。
叶孤城的心仿佛一下子融化了,再度狠狠亲了儿子一口,嘟喃道:“红尘,你放心,爸爸一定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让你无忧无虑长大!”
小红尘自是不明白父亲的意思,正一脸兴趣的摸着铠甲。
叶孤城心神一定,将孩子交给李悦丽,大步流星跨出大厅,高声道:“出发。”
“遵命!”
静候许久的将领快步跟上叶孤城的步伐。
恰在此时,李骏急忙冲出,高呼道:“姐夫,等等我,我也要去。”
“胡闹!”叶孤城没好气瞪了一眼,呵斥道:“你给我乖乖待着,陪你姐姐。”
李骏见叶孤城扬长而去,神情低落的垂下头,自养好伤,又得知心爱的女子已故,身心俱疲,如今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却不能上阵杀敌。
李悦丽虽有些不忍,但也不愿弟弟再动兵戈,她更希望弟弟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一想到这点,又开始寻思着张罗一下婚事好让弟弟定下心。
王都大道上,两侧民众热情相送,步伐整齐的士兵在叶孤城的带领下急速行军,谁也没有发现,叶孤城的身侧,李月儿一身铠甲相伴而行。
反倒是叶孤城的坐骑,引起一阵阵疑惑。
统帅出征,历来跨龙,骑马,还真是头一遭。
没由来,民众想起了黄金龙似乎许久不曾在王都里出现了!
神堂。
“叶孤城已经出征?”
“不错!而且是骑马出征,黄金龙肯定离他而去。”
“好!”张晓旭眼眸中寒芒暴射,沉声道:“告诉郑文龙,两日后,起事!”
“是!”
太尉府。
郑文龙来回踱步,事到临头,反而有些捉摸不定。
一侧,郑奇欲言又止。
骤然,郑文龙步伐一止,沉声道:“就按计划行事,去吧!”
“是!”郑奇大喜。
“记住,千万小心行事。”
“父亲放心!”郑奇快步而去。
城门外。
青年回头望了一眼王都,旋即,继续迈步而行。
一旁,随从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少爷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离都?”
青年淡然一笑,缓缓道:“风暴将至,王都,已是是非之地!”
“可是,少主。。。。。。”
“少主需要的,你从来不了解!”青年缓缓打断随从的话,却不多加解释。
随从默然,快步跟上。
南笙大陆。
蟠龙城。
拓拔靖看完密信中的内容,缓缓踱步至一旁,将信纸置于火中付之一炬。
“叶孤城!你果然处处透着神奇!不过,没有神龙庇护的你,接下来,又会如何收场!”拓拔靖轻叹过后,眼神愈发凌厉。
一殿卫快步步入,行礼道:“启禀三王子,内史求见。”
拓拔靖一愣,沉声道:“传。”
一文官快步入殿,重重跪在地上慌张道:“三王子,拒北城急报求援。”
拒北城,南土地界,分割北蛮之地和南笙大陆的屏障。
拓拔靖眉头一皱,缓缓道:“何事?”
“据报,死人军团入侵,请求各地驰援。”
“死人军团?”拓拔靖的双眼火光跳动,冷声道:“张昊真把本王当成傻子糊弄不成?回信告知张昊,本王的耐性有限,本王要的人若是还不押送回王城,本王不介意重新更换一名南伯侯。”
“是!”
“还有。”拓拔靖冷冷盯着文官道:“下次,若是还有这种荒诞的内容传到本王耳中,内史一职,你也可以卸任了。”
“是!”文官的身体不由一抖。
“退下。”
文官这才慌忙告退。
看来,南土也是时候动一动了!
拓拔靖一想到张昊的所作所为,心中愈发不满。
花样城,拒北城千余里外,载歌载舞,车水马龙。
闹市中,一乞丐突然倒地浑身抽搐。
乞丐为流窜人口,常年来返于各城之间,自是不会有人关心,不过,还是引起一阵骚乱。
一队城防兵迅速上前,队长一脸嫌弃道:“快,把这东西给我抬走,丢出城外。”
几名士兵怕倒地的乞丐得了什么传染病,迟疑不敢上前,刚好有一人眼尖,看到一旁的几名乞丐,怒声道:“你们,对,就是你们,过来。”
几名乞丐面面相觑,缓缓向前。
“把他给我抬走。”
几名乞丐这才松了口气,迅速将不停抽搐的乞丐抬起,旋即,放到体壮的乞丐背上让其背负着走。
体壮的乞丐这才看到散落在眼前的手臂,手臂上有一道很深很长的抓痕,那是被人用力拉扯抓伤,伤口泛着幽黑色,煞是人。
体壮乞丐正想迈开步伐,异变突起。
第四章 内乱爆发
嘶吼,类似野兽!
体壮的乞丐还来不及分辨声音的出处,顿觉脖子剧痛,脚下一个踉跄,重重摔在地上。
“啊!!!”
剧痛之下,体壮乞丐惨叫不休。
同伴见状,连忙将两人拉开。
一旁,城防兵捧腹大笑。“看到没有,这些贱民竟饿到吃人肉!”
“非也非也!”一名衣着华贵的公子笑着说:“这怎能算吃肉,肉都没有咬下肚,努力,你若是能将肉从他身上咬下吞进肚子里,本公子特赏你白银一两。”
此话一出,惹起满场嬉笑。
仿佛验证贵公子的话,抽搐的乞丐竟真的硬生生从体壮乞丐的脖子上撕下一大块肉吞进肚子里。
这一幕,终于引起了恐慌,拉扯的几名乞丐也纷纷后退。
下一秒,抽搐的乞丐猛然朝着一旁发呆的贵公子冲过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眨眼间就将贵公子扑倒在地,而后,狠狠一口咬下去。
杀猪般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城防兵回过神,暴怒,拔出佩刀就砍在乞丐身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乞丐如同没有知觉般,继续撕咬着贵公子,贵公子的惨叫声越来越弱。
城防兵一咬牙,又狠狠砍了数刀,可乞丐依旧不为所动,这一下,可吓坏了所有人。
这怎么可能?
数名城防兵当场呆滞。
恰在此时,刚刚被撕咬的乞丐诡异般浑身抽搐,旋即,迅速弹起,一把将就近的民众扑倒撕咬。
这一幕,彻底造成巨大恐慌,围观的人们纷纷惊叫四窜。
钟鸣声,在城墙上迅速响起。
无数的士兵涌上城墙,很快,吓得脸色发白。
城墙外,无数的人疯狂朝着花样城涌来,他们的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死尸,这些死尸,动作极快,三两下就扑倒一人,远远望去,如同一股蔓延而来的洪流。
天空上,数之不清的飞行怪兽疾驰而至,这些怪兽,残缺不全,更有甚者,几乎剩下一具枯骨。
“敌袭!!”
暴吼声中,守军迅速被飞行怪兽淹没。
西域神州。
王都数百里外,川骏军营。
川骏军营为为王都外防中坚力量,除了负责王都周边巡防,更是新兵集中营,大部分新进士兵都是在此训练。
夜,幽深。
军营寂静,卫兵依岗而立。
骤然,沉闷的步伐惊醒了幽静,一队队紧盔严戈的士兵穿梭不定。
卫兵看了眼领军的将领,点了点头,将领大手一挥,士兵迅速涌入营帐。
“大胆,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很快,一名名将领被押解而出,捆绑中的将领一见领军之人,怒吼道:“黄历,你无端捆绑我等,意欲何为?难不成想要谋逆?”
领军之人冷冷一笑,沉声道:“押走。”
与此同时,数座兵宿被大军团团包围,一名名士兵,或惊慌,或茫然,被押解而出。
王都。
整齐沉闷的步伐穿梭着大街小巷,一队队士兵快步涌入一座座民房。
远处,两名更夫呆呆望着这一幕,手一滑,铜锣跌落在地,哐当当滚向一侧,很快,铜锣就在一双军靴下停了下来。
军靴之上,是一名身强体壮的壮汉,壮汉身后,默默立着十余名士兵。
两名更夫脚下一软,硬生生跪地求饶,虽然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这形势,绝非好事。
“带走。”将领也不嗦,大手一挥,数名士兵迅速上前将两名更夫控制住。
两名更夫很快就被押到一间隐蔽的民宅,这才发现,民宅中并不止他们两人,房屋内,男男女女竟不再少数,无不例外,满脸恐慌。
房门很快被关闭。
“严密看守,若有出逃,格杀勿论。”
“遵命!”
听着屋外的对话,房屋内的人们吓得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白天,人声鼎腾,王都的大街小巷车水马龙,忙碌的人们谁也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何时,除了一些失踪人口的亲人挨家挨户寻找。
郑文龙缓缓推开房门,跨步而出的脸庞上满是意气风发。
“来人!”
数名将领快步上前。
“传令,起事。”
“遵命!”将领大喜,快步而去。
王国,是时候易主了!
郑文龙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坐在王座上,顿时笑脸如花。
信鸽,越过高大的城墙,飞往川骏军营。
“报!”卫兵迅速入帐,行礼道:“启禀将军,王都来信。”
“呈上来。”将领心中一动。
卫兵迅速上交密信。
将领看了两眼,冷冷一笑,旋即,沉声道:“传令,整军,进军王都。”
“遵命!”
卫兵快步退下。
神堂。
万余黄金团披盔戴甲傲然而立。
张晓旭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妖邪当道,不尊神庙,不敬天神,我等身为天神在人间的行者,诛妖邪,卫天神。”
“诛妖邪,卫天神。”
万余黄金团齐声暴吼,气势滔天。
“去吧!用你们的刀剑,捍卫神庙的威严,让凡人都知道黄金团的威名,用你们的铁骑,踏尽罪恶,天神之怒,不可触犯。”张晓旭大手一挥,说不尽的威风凛凛。
“出发。”黄金团团长翻身上马。
万余黄金团快速上马,一支黄金洪流激射而出。
大道上,一名将领率领着千余士兵快步奔向城门。
城防队长一愣,缓缓上前行礼道:“不知将军为何事而来。”
将军,乃不识军职时,下级对上级的统称。
将领冷冷一笑,也不答话,猛然一刀将城防队长斩杀。
十余名守城士兵大惊,急忙迎敌,奈何势单力薄,三两下就被杀尽。
骤起的变故吓得城民尖叫四散,城门口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城墙上,督军将领目睹这一幕,惊慌大叫。“不好,有人谋逆,快。。。”
可惜,督军将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副将一刀砍掉头颅。
不约而同,副将的亲属士兵迅速控制城墙,一个个将刀锋架到守兵将士的脖子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受胁的将士一呆,而后,纷纷怒不可止。
“高贝尔,你敢谋逆?若是统帅率军回都,必诛你九族。”说话的是另一名副将。
“统帅?”高贝尔放声大笑,极度张狂,旋即,满脸阴鸷道:“那也得有命回来,叶孤城,残暴不仁,不尊传统,不守祖制,打压世族,藐视神庙,天人共怒,我等奉神谕,拥郑太尉,哦不!是新王上位,恢复旧制,汝等若是愿意归降,加官进爵,否则,杀无赦!”
“呸!无耻之徒!”
“高贝尔,赵督军一心提拔你,想不到你竟恩将仇报,甘心做郑文龙的走狗。”
“走狗!”
受胁的将士纷纷怒骂不休。
高贝尔眼中杀机暴现,怒喝道:“杀!”
血光乍现。
数十名将士被推下了城墙。
高贝尔见其余的士兵一脸默然,冷冷一笑,沉声道:“押下去。”
右相府。
一大队士兵推门而入。
“大胆,这是相府,谁允许你们带兵闯入?”管家暴怒,急忙上前阻止。
领兵将领话都懒得答,反手就是一刀,一下子将管家斩杀。
府中奴仆吓得尖叫乱窜。
“杀!一个不留。”将领直奔大厅。
一时间,相府内惨叫连连,血流成河。
将领见张义不在大厅,急忙朝着寝室、书房、偏厅挨个挨个找,可惜,皆没有见到张义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回大厅静候消息。
一浑身带血的士兵步入,行礼道:“启禀校尉,全部找遍了,没有发现张义和他的家人。”
将领一愣,沉声道:“可找仔细了?”
“里里外外我们都翻了个底朝天了。”
张义不在相府,将领无奈,只好下令撤兵。
王都,不知何时陷入一片混乱,各大朝臣的府邸都成为乱军的目标,不过,如同张义一般,主事者连同家眷全部神秘失踪,乱军唯一能够斩杀的,也只有无辜的奴仆和管事。
太尉府。
郑文龙傲然坐于高堂,两侧,皆是阿谀奉承不停讨好的官员。
可不知为什么,郑文龙总是感到心神不宁,或许是因为太顺利了!顺利到如同梦幻!
“报!”一将领快步入厅,行礼道:“启禀我王,张义不在相府。”
“什么?”郑文龙神情一变,急声道:“他的家眷呢?”
“全都不在府中,不仅张义,我王指名剿杀的官员连同家眷皆不在府中。”
怎么会这样?
郑文龙一呆,难道,张义收到什么风声?一想到这点,再也坐不住,站起来道:“神庙方面,黄金团可出动了?”
“回禀我王,已派兵前去查看接援,尚未有消息回复。”
不知为何,郑文龙心中愈发不安,再度急声道:“军营呢?可有回信?”
“回禀我王,已收到回信,大军在路上,不出数个时辰,即可率军入城。”
“好!”郑文龙心神大定,就算张义收到风声躲进王殿,大军在手,他也无所畏惧,当即,沉声道:“传令,集军,进攻王殿。”
“遵命!”
王都城内,杀声一片,步伐沉闷,主力乱军急奔王殿而去。
民众,或是躲于酒肆茶楼,或是龟居房内,无一例外,一脸愤怒。
统帅刚刚出征,王国就遭乱臣谋逆,国之不幸!
民房内,一老者跪伏于地,叩首泣哭:“天神啊!祈求你,庇佑王国,请让统帅速速回归,荡平乱臣贼子,还我等一片安宁。”
第五章 本宫乃王后
王殿,后宫。
内殿上,数十名官员神情各异而立,李悦丽怀抱孩童,面无表情高坐于堂,良久,缓缓道:“右相之意,统帅早已料定王都有此一乱?”
“不错!”张义行礼,沉声道:“统帅虽知郑文龙有不臣之心,神庙有灭国之意,但不知文臣武将中都多少心怀异志,因此,借此机会让他们统统暴露,方便我等一网打尽。”
“所以,右相一直在本宫面前演戏,什么劝谏统帅不要率军出征,说什么以王国为重,全都是你们早已计划好的,是吗?”李悦丽觉得很可笑。
“请王后恕罪,统帅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张义满脸愧疚。
李悦丽的心没由来一疼,夫君宁可相信一名相国也不愿相信自己!这就是口口声声的爱!
“王后,如今乱军直奔王殿而来,轩辕敬将军虽领军于**门御敌,以防万一,还请王后速速同朝臣的家眷们一同避于密室,待战事平息,臣等再恭迎王后与王子。”张义再度请避。
“统帅,是否并未率军出征?”
张义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启禀王后,统帅为了麻痹叛军,假意率军出征,如今,应该已在折返的路上。”
当想法得到证实,李悦丽缓缓闭上眼睛,心口疼的更加厉害,随着眼皮再度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李悦丽缓缓起身,将怀中孩童交给贴身女仆,轻声道:“梦儿,你带王子去密室里躲藏吧!”
“王后。”张义一惊。
“本宫乃王后,统帅之外本宫为尊,王国的将士为护卫王国浴血奋战,本宫,一国之后,岂有躲藏之理?”李悦丽眼神一冷,紧紧盯着呆立的女仆,怒斥道:“还不快去?”
“遵命!”女仆回过神,急忙抱着王子快步离去。
张义见李悦丽意志坚定,急得连忙进谏道:“统帅命我必须确保王后进入密室,否则,统帅归来,张义无法交差,请王后体谅,速速前往密室。”
“张义。”李悦丽冷冷一扫,淡然道:“统帅是你的主子,难道本宫就不是?”
张义瞬间哑口无言。
李悦丽也不顾张义的脸色,迈开步伐朝**门而去。
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张义狠狠跺了下脚,连同朝臣快步跟上。
**门,通往王殿的唯一通道,幽长而广阔,仅宽度,足足有7米之长,两侧是雕龙刻凤的高墙,墙高10米,可谓少见的高墙。
正中央。
轩辕敬面沉似水,目光如电,左手提盾,右手握矛,笔直傲立,身后,数千精锐严阵以待,盾兵在前,弓箭手于后,神情肃然,静候冲杀而来的叛军。
**门外,杀声不断,四方汇集的叛军势如破竹杀得王殿守军死伤惨重。
通神道,王都与神庙的边界地带。
万余黄金团策马奔驰,尘土飞扬,一身铠甲,金光闪耀煞是夺目!
“吁”团长突然拉紧缰绳,止下奔驰的马蹄。
突如其来的举动,引发了阵阵骚乱。
“团长为何止步不前?”副团长满是狐疑。
团长警惕四顾,沉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寻常?”
副团长环顾四周,这是一片平民区,民房耸立,并无异状。“属下愚钝,并未看出问题。”
团长没好气道:“你难道没有觉得很诡异吗?平民区,什么时候连一个平民都看不见了?”
“这有什么,我们黄金团出动,这些贱民自是畏惧我等神威,躲藏起来。”
团长想想也是,正想继续策马,脸色没由来一变。
前方,千米外,平民区的两侧缓缓步出一队队士兵,观人数,怕是有数千人马。
黄蜂冷冷盯着前方的黄金团,沉声道:“盾阵。”
风!
风!
大风!
华夏士兵高吼口号,步伐坚定有力缓缓推前,到达指定位置后,盾牌齐刷刷朝前一竖,一柄柄长矛怒指苍穹。
这一次,华夏士兵所用的是厚实高大的拦马铁盾,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这一幕,成功引起黄金团的阵阵恐慌,轩辕族的士兵!拦住他们面前的,居然是他们心中最为忌惮的轩辕族兵,可轩辕族的士兵,不是全部随叶孤城出征了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
团长强忍心中的恐慌,一想到己方兵强马壮,对方又是步兵,就算轩辕族的战士勇武,他们也未必会输,暴吼道:“黄金团,给我冲!”
金黄色的钢铁洪流瞬间朝着盾兵疾冲而去。
可惜,拦住他们面前的第一道障碍并不是铁盾,而是。。。绊马绳!
不约而同,深埋泥土里的结实粗绳在躲藏于民房两侧士兵的拉扯下,高高弹起,不偏不倚直接绊在疾驰的马蹄上。
这一下,黄金团骑兵悲剧了!纷纷惊慌惨叫的飞摔下马,场面一下子如同滚雪球,人仰马翻混乱不堪。
箭雨,随之而来,射在马匹上,射在盔甲上,当然,更多的是射进因头盔甩出的脑门上,战马的悲鸣,起伏不定的惨叫,连绵不断。
“攻!”黄蜂大手一挥。
步兵在巨型铁盾的护送下,杀气腾腾朝着乱成一团的黄金团杀去。
护盾的作用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黄金团的刀剑除了在上面留下一道道划痕,毫无实际杀伤力,反观华夏士兵,矛矛用尽全力,矛锋摩擦着护甲深深捅入,少有落空,而弓箭手也没有闲着,每射出一箭,几乎穿喉索命。
被杀怕的黄金团,慌不择路逃入平民区,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加致命的截杀,潜伏已久的特战团终于出击了!
特战团的战斗力,丝毫不弱于轩辕族兵,动作灵活,刀过无痕,一击必杀。
前路不通,只能后退,不用下令,被杀破胆的黄金团纷纷回撤,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回撤的路,居然也被堵死。
恐慌,就像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瘟疫,传染之快,令人咋舌。
战场上,士气丧失,往往意味着生存的几率更低。
前后夹击的轩辕族兵如同两辆巨型推土机,所过之处,尸骨成山,而左右辅攻的特战团,更是加快了黄金团的损耗!
远远望去,黄金洪流在黑色铁甲的合围下,以惊人的速度消散。
城门大开。
郑奇趾高气昂的立于城墙之上,火热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风驰电掣而来的大军。
高贝尔的目光从最初的兴奋慢慢变为疑惑,而后,狐疑道:“王子,属下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郑奇眉头一皱。
“我军兵马应该为万余人,可。。。属下仔细观察了半天,看规模,怕是有数万。”
“你说什么?”郑奇大惊,仔细观察片刻,骤然神情剧变,因为领军之人并非他所熟悉的将领。“快,关闭城门。”
“关闭城门,关闭城内!”高贝尔暴跳如雷嘶吼。
城门,在士兵的推动下缓缓关闭,可惜,速度仍然慢了许多。
黄历一骑当千破门而入,左劈右砍一番后,高声道:“剿杀叛军,护卫王都,杀!”
“杀!”
无数的士兵蜂涌而入,杀退了叛军,涌上城墙。
郑奇目睹这一幕,整个人彻底傻掉了,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不可能!”
很快,援军重新控制了城防,高贝尔被当场斩杀,至于郑奇,沦为阶下囚。
黄历控制好城防,迅速翻身上马,暴吼道:“将士们,继续随我冲,剿杀叛军,护卫王都。”
“杀!”
王都迅速陷入新的撕杀,不同的是,勤王大军将叛军杀得节节后退,百姓纷纷拍手叫好,更有甚者,年轻体壮的平民也加入战场合力围剿叛军。
王殿。
李悦丽挺胸抬头走过大殿,跨出殿门,立于高阶之上,望着严密布防的数千精锐,高声道:“将士们,本宫,李悦丽,王国的王后,就站在这里,与你们同在,本宫要亲眼看看,华夏的勇士,谁能奋勇杀敌,谁能建功立业!”
王后!
没由来,全体将士回首,每个人的眼中,洋溢着激动与荣耀。
“华夏的勇士们,你们是王国的骄傲,用你们的刀剑,捍卫我们的王国!”这一刻,李悦丽如同脱胎换骨,不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更像是一名指挥着千军万马厮杀的女将军。
张义不得不承认,眼前孤立的背影,变得无比高大!而和他拥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并排而立的群臣。
轩辕敬收回视线,冷冷盯着空旷的入口,他知道,大战即将来临,深深吸了口气,暴吼道:“将士们,王后在看着我们,不要对不起你们这是铠甲,谁的刀剑,没有染上敌人的鲜血,就不要说自己是华夏国的将士。”
“护卫王国,护卫王后,死战不退!”副将放声高吼。
“护卫王国,护卫王后,死战不退!”
矛盾交加,每个将士,目光狂热,杀气腾腾,傲视前方。
“杀!”寂静的**门入口瞬间涌进无数的叛军。
箭雨,破空而出,冲在最前面的叛军纷纷倾倒,可接踵而来的是更多的叛军,正面交锋,正式开始!
“顶住!顶住!”
暴吼声中,洪流与岩石急速相撞。
铠甲的撞击声,兵器的碰撞声,死亡的哀嚎声,不断交错。
双方你来我往,皆是亡命搏杀,猩红的血液,蜿蜒流淌,染红了大地,溅洒着高墙。
空间的优势,很快就体现出来!
叛军虽多,能够真正参与作战的也只有前面数排,更多的是被拥挤在中间奋力呼吸,反观轩辕族兵,每排站位恰到好处,前面倒下,后面补位,张弛有度,气势如虹,盾阵战发挥的淋漓尽致!
第六章 神庙末日
厮杀之惨烈,看的群臣眼皮直跳,不约而已,目光再度汇集到正前方的倩影。
李悦丽面色如常,不动如山,可眼眸中闪烁着不忍、悲戚,当然,更多的是愤怒!
厮杀还在持续,局面开始一面倒,轩辕族兵嘶吼着,淌着猩红的血水,踩着僵硬的尸骸,节节推进,叛军则踌躇不前,心颤后退。
这一幕,直把叛军将领气坏了,嘶吼着冲杀。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叛兵惊慌失措跑来,颤声道:“将军,大事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你说什么?”
“大军。。。不知从哪里来的大军一下子把我们击溃,如今,大军已经朝**门而来。”
“该死!”叛军将领惊恐交加,没由来,目光一正,他看到了傲立于王殿前的李悦丽,一咬牙,暴吼道:“将士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抓住李悦丽,我们才能活下去,给我杀!”
“杀!”
叛军如同在汪洋中看到一叶孤舟,再度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斗志,那是对生存的渴望。
可惜,他们终究摆脱不了注定的宿命!久攻不下,勤王大军杀至,双面夹攻,兵败如山倒!
夕阳,猩红而艳丽,如同**门通道上的血海。
李悦丽迈开步伐,缓缓的,坚定的,踩在血池里,泛起了血花,清脆!响在耳旁,滴进心里。
一将领快步向前,不顾满地血水单膝跪地道:“臣,川骏统军黄历,救驾来迟,请王后恕罪。”
李悦丽没有回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抖一下,木然跨步而过。
黄历一呆,不由望向张义,见张义摇摇头,识趣起身站至一旁。
**门外,场面更加惨烈,入目所及,尸堆成山。
“大哥!大哥!你醒醒!呜呜!醒醒!你为什么要加入叛军,为什么要背叛统帅,为什么?”一名士兵,搂住冰冷的尸体,仰天长啸。
李悦丽突然觉得好冷好冷,第一次,强烈的感觉到叶孤城的冷血,这些无辜的士兵,原本可以不用死!
平乱,为什么要用如此冷酷的手段?
李悦丽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太尉府。
郑文龙端坐在正厅高堂之上,身着定制好的王袍,乔正了下冕旒,冷冷盯着跨步而入的士兵。
将领见大厅上仅剩下郑文龙,冷笑道:“郑文龙,意图谋逆,拿下!”
士兵蜂涌而上,三两下就把郑文龙踹翻在地,冕旒甩向一旁,垂珠散落一地。
“放开我,我是王,你们敢对本王无礼,本王要诛你们九族,放开我。”
“哼!”将领又是冷冷一笑,沉声道:“把他那身袍子给我撕了。”
“谁敢?”郑文龙暴怒。
嘶!
衣物撕裂的脆响络绎不绝,崭新的王袍眨眼间成为一堆碎布,冷冰冰的躺在地上,如同在讥笑着什么。
“押走!”将领大步流星而去。
王都,数百里外。
一支大军万余人浩浩荡荡开拔而来。
“姐夫,我们为什么又回来?”李月儿满脸疑惑。
“因为姐夫在王都里落下了东西。”
“姐夫,落下了什么?”
“太平!”叶孤城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太平是什么东西?”李月儿眉头一皱。
“月儿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没由来,叶孤城希望李月儿永远不要长大,大人的世界,太血腥了!
李月儿顿时不喜,挺了挺娇躯道:“月儿已经长大了。”
叶孤城无奈笑了笑,旋即,缓缓道:“月儿,你喜欢神庙吗?”
“不喜欢。”李月儿想都不想就回应。
“姐夫也不喜欢!所以,我们让他们消失好不好。”
“好!”李月儿大喜,旋即,又沮丧道:“可是,神庙那么高大,怎么可能消失呢?”
“因为,姐夫要让他们消失,只要姐夫想,就算是天底下最高的山峰,我也要把它推翻。”叶孤城的眼眸寒芒四射。
神堂。
“大事不好,教主,出事了!”一名红袍主教跌跌撞撞直奔议事厅。
“出什么事了?”张晓旭连同几名祭司快步而出。
“完了,完了,我们中计了!”
“你给我说清楚。”张晓旭的心猛然一沉。
“黄金团。。。我们的黄金团。。。全军覆没了!”
“你说什么?”张晓旭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叶孤城,叶孤城他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华夏大军通神道上设伏,万余黄金团全军覆没。”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教主,快想办法,不行的话,我们快逃,去北冥国,对,我们去北冥国。”一名祭司惊慌失措大叫。
“逃?”张晓旭茫然看着众人,苦涩道:“你们以为,我们还逃得了?”
闻言,一名红袍主教骤然跪地,朝着苍穹泣哭道:“天神啊!救救你的仆人吧!”
通神道,平民区。
“将军有令,全军集合,平民百姓,全部释放。”
一扇扇封闭许久的木门被打开,拥挤在房间里的平民百姓小心翼翼的走出。
“为王国安危,不得已出此下策,若有惊扰,还请见谅。”将领恭敬朝着百姓们行礼。
百姓们见一队队士兵踏步而去,急忙朝着将领还礼道:“将军不必如此,为王国安稳,我等万死不辞。”
将领再次行了个礼,转身而去。
通神道上,密密麻麻的华夏大军急速行军,他们的目的地神堂!
夕阳下,满地的残尸死马,金黄色的铠甲被猩红的血液染的失去了本色。
王都。
战后的狼藉并没有因为平息得到缓解,大街小巷,高墙破瓦,皆是斑斑血迹,这些的这些,无不在控诉着战乱的残酷。
民众渐渐走出房间,踏上街头,而后,神情木然,如同行尸,只是,他们并知道,远处,神圣的神堂,还有一场震惊全国的厮杀在进行着。
神堂。
杀声四起,黑黄分明,黑长黄消,宽敞而蜒长的阶梯上,布满了黄金团成员的尸体,华夏大军就这样踏着阶梯,踩在尸体寸寸推进。
议事厅。
尊严神圣的神像下,各大祭司乱成一团,或怒声咆哮,或惶恐不安,全然没了往日的威严。
张晓旭虽然保持着身为教主的仪态,可身躯早已不受控的颤抖着。
殿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这意味着己方的防守力量大幅度减少。
“教主,大事不好,华夏大军已经杀进来了!”红袍主教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没跑两步,身体猛然一僵,呆呆看着穿胸而出的箭头,头一歪,倒在一侧。
黄蜂保持着拉攻的姿态,神像面前,他丝毫不介意释放自身的杀气,见张晓旭看向自己,将手中的强弓抛给身侧的士兵,大步向前。
络绎不绝的华夏士兵通过宽敞的大门两侧涌入,眨眼间就将神庙所有高层团团围住。
神庙的高层,养尊处优,历来习惯了民众的奉承,哪曾见过这般场面。
面对浑身浴血目露凶光的华夏士兵,有的人脚一软,直接吓瘫,腥臭的液体顺着裤裆流出。
“我要见叶孤城,我知道,他没有率军出征。”张晓旭不知道是以何种心态说出这句话。
“可惜,统帅并不想见到你!”黄蜂淡然一笑,旋即,继续道:“统帅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张晓旭心中一跳,或许,叶孤城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统帅说,华夏国,从此无神庙。”黄蜂话一落,刀锋在空中一闪而过。
张晓旭只觉脖子一凉,双腿重重下跪,捂住脖子的双手,怎么也止不住溢出的血液,张大到极致的嘴巴,徒劳无功的想要述说着什么,终于,头一歪,轰然趴地,猩红的血液,顺着打磨光滑的地板砖蜿蜒流出,很快,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池。
“杀!一个不留!”黄蜂转身而去,身后,惨叫声络绎不绝。
厅外的战斗也进入尾声,负隅顽抗的神庙中人所剩寥寥无几,幸存者一看大势已去,纷纷丢弃兵器投降。
黄蜂目睹这一幕,冷冷道:“不接受投降,杀!”
“将军,不可。”副将脸色大变,要知道,华夏国从不杀降兵,此举,大为不妥。
黄蜂寒芒毕露,暴吼道:“杀!”
轩辕族兵本就对神庙中人没有好感,长矛迅速将跪地求饶的降兵当胸穿透,惨叫声戛然而止。
“将军,你闯祸了,统帅必定要刑治于你。”副将顿足大叹。
要他们死的,正是统帅!
这句话,黄蜂没有说,也不能说!
夜幕,熊熊烈火在神堂中燃起。
红透了半边天的大火成功引起王都民众的恐慌,失去天神的庇佑,不少百姓痛哭流涕连连跪拜忏悔,更有甚者,直接放言,王国将亡。
翌日。
华夏国的各座城池,大军出动,各处神庙皆受到灭顶之灾,拆庙毁像,神庙中人,但凡有所反抗,必招雷霆斩杀,无数的主教遭受关押,一辆辆囚车赶赴王都。
神庙,这座屹立数千年,经历无数个朝代的巨峰,彻底倒塌,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作为始作俑者,叶孤城,也终于达到王都,然而,等待他的,将是更加严峻的考验。
另一边,樊城,一场艰难的防御战也正式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