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念书
伙计嘿嘿笑了一声，往楼上走去。
佟掌柜听见伙计的通传从楼上走下来，瞧见苏沫儿背着行李，挑挑眉头。
“苏姑娘打算住在我铺子里？”
“想多了。”
苏沫儿翻了一个白眼。
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有些事儿跟你谈，去哪儿。”
“楼上请。”佟掌柜对着苏沫儿做出请的手势，随后吩咐小伙计：“煮一壶茶，送上来。”
“小的明白。”
伙计应了一声，对着佟掌柜挤挤眼睛。
佟掌柜笑骂一声，小兔崽子想什么呢，被主子注意过的人，他可不敢多想。
走到书房，把茶水推到苏沫儿身前：“苏姑娘好久没来了？”
“生意交给小柒了，就没过来，她做的怎么样？”
“苏姑娘胆子倒是大，小柒姑娘年纪这般小。”
“不小了，是个成熟的孩子了，得学会自己养自己。”
“小柒姑娘是个豪爽的人，日后应该会有所作为的。”佟掌柜见苏沫儿把茶碗里的茶水喝完，又给苏沫儿添了一杯。
苏沫儿没有继续喝水。
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喝水。
从包袱里找出字帖，放在桌子上：“这个东西值多少钱，你收不收？”
佟掌柜本来是没有怎么在意。
打开字帖瞧了一眼。
只是一眼，眼神都变了。
合上字帖，看向苏沫儿，这个苏姑娘胆子真大，主子的墨宝都敢拿出来还钱。
是头太铁还是胆子太大？
盯着苏沫儿瞧了好一会儿，眼睛都变得有些干涩。
苏沫儿皱眉，佟掌柜的表情有些奇怪，难不成这东西一文不值，或者价值千金？
伸手把字帖合上，往自己包袱里塞，还是换个地方的找个当铺当了算了。
总觉得会被佟掌柜坑。
“苏姑娘，这个东西你打算换多少钱？”
……
“佟掌柜收？”
“收！”
“会不会压价。”苏沫儿多询问了一声。
“不压价，你开就是了。”
不收估计就会流落外面了，主子的东西怎么能够流出去，佟掌柜咬咬牙，心里决定，甭管苏沫儿出价合不合理，他都会同意。
苏沫儿又把字帖那了出来。
方才还以为佟掌柜不收呢。
“二十两银子。”
苏沫儿看向佟掌柜，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来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佟掌柜愣了一下。
什么玩意？
二十两银子？
多少人想要耗费千金主子一副墨宝。
现在就二十两？
“果然太高了吗？那就十两银子。”
苏沫儿直接大了对折。
这个价格很合理了。
如果佟掌柜继续压价，她就去当铺试试。
再怎么也是厂督送来的，价格太低了，岂不是很掉价。
“不不不，二十两二十两。”佟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可不敢在这个上面讨价还价。
苏沫儿从没想到她会被钱逼到这个份上。
总觉得换给佟掌柜，会有超出预算的事儿发生。
“我不换了。”
苏沫儿起身就要离开。
佟掌柜轻轻笑了一声，看着苏沫儿的背影说道：“苏姑娘，如果你去当铺，顶多会给你四两银子。”
“……”四两银子还不够束钱。
“那还是换吧。”
苏沫儿没有怀疑佟掌柜的话，毕竟，走一圈就能知道的事儿，佟掌柜如果说话了很容易就被拆穿了。
于是一手交钱一手及交货。
二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吃上好几年了。
苏沫儿瞬间变成有钱的大佬，走起路来腿都能飘起来。
拿着钱离开火锅铺子。
走在路上重新准备了一份笔墨纸砚。
这般走到宋淮安的院子里。
苏棠被安置在后院的厢房里。
房间里有被子褥子，苏沫儿带来的包袱有些多余了。
不过，对于苏棠来说，被苏沫儿一路背过来的辈子更好睡。
于是就把床上的被褥换了下来。
笔墨放在桌子上。
还给苏棠塞了二两银子。
“出门在外不容易，拿着钱若是急用可以拿着就用。”
“姐，咱家不是没钱了？”
“钱这个东西想想办法就会有，所以小棠，你可不能把钱当成最珍贵的东西。”
“哦。”
苏棠点头，也是从这个时候养成不被钱财诱.惑的品质。
“如果不够，跟姐说，姐会再给你。”
“够用的。”
苏棠活了七年身上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三文，骤然拿着二两，怎么会觉得不够用呢。
“成，你先熟悉环境，我去找宋先生把束跟生活消费交一下。”
“嗯。”
苏棠站在苏沫儿身后。
看着苏沫儿往外院走去。
想了想跟了上去。
一会儿姐姐走了，他得半个月看不见人。
怪想的慌的，还没分开就开始想了，真是没出息。
苏沫儿回头，瞧见亦步亦趋的小家伙，停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姐。”
“乖啊！”
苏沫儿牵着苏棠的手，想说几句分别的话。
不过，话到嗓子里就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听先生的话？
？？
这些完全不需要叮嘱。
她相信苏棠即使不去叮嘱，小家伙也会很好的学习的。
就算不努力，稍稍费点心思，就会超过别人。
天才这种生物，生下来就开挂了。
小家伙一生中最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未来可期！
牵着手，安静的走到前厅。
宋淮安看见苏沫儿不带纠结的掏出银子的。
微微失神。
五两银子对于眼前的小姑娘来说，应该算的上巨款了。
但是……
这般不经过思考就把钱给拿出来。
这般果断，还是超出意料的。
能够成为小怪才依靠的人，果然也不会是个普通人。
“宋先生，小棠在这里吃住，生活费多少？”
“生活费？”
宋淮安把苏棠留在这里，主要是为了从生活中扭转一些陋习，从没有想过要收生活费。
现在被苏沫儿提起来，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异了。
“苏姑娘，生活费不需要的。”
“不需要。”
“嗯。”
“那就辛苦宋先生了。”苏沫儿不是那种不是好歹的人，宋淮安想要跟苏棠拉近感情。
如果她硬要交生活费，打破宋淮安的预算，把感情沟通渠道改变成真金白银的交易，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只是……还真没有想到，宋淮安这么看重苏棠。
所谓的心思还真不少。
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宋淮安拱拱手。
“苏姑娘客气了。”
苏沫儿笑笑，把钱收了起来。
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时间不早了，小棠就交给先生了，告辞。”
“……”告辞？还拱手？
苏姑娘莫不是以为她是男人。
宋淮安对于苏沫儿的评价又多了一点。
“时间不早了，府上有车夫，苏姑娘坐着马车回去会更安全。”
“那就谢过宋先生了。”
苏沫儿发现，自打宋淮安说了用马车送她之后，苏棠脸上的笑更走心了。
看向宋淮安的时候，眼里的尊敬也浓郁了几分。
果然，读书人，有功名的人，心眼都是透亮的。
用马车送她，主要是拉进苏棠的归属感。
真会做人。
若不是赶上丁忧，这位宋先生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即使丁忧，也不过是迟了三年。
三年后的官场，肯定有这人的一席之地。
苏沫儿坐在马车上。
马车里放着茶水茶点。
比牛车平稳多了。
感觉真棒！
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儿，苏沫儿又开始在鄙视自己了。
前世还做过要比马车稳妥很多的汽车，现在怎么能够因为做马车的感觉比牛车好就这么满足呢。
马车停到村口，天已经黑透了。
苏沫儿从马车上下来。
对着车夫说道：“到这里就可以，不用送到家门口，劳烦大叔传到一下对宋先生的感谢。”
“不劳烦不劳烦，嘿嘿。”
车夫摆摆手，调转马车。
趁着夜色赶车离开。
苏沫儿转身准备回家，转身的瞬间，瞧见站在身后的苏柒。
心脏猛地一提：“你怎么在这里，大晚上的突然出现，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姐，你怎么从马车上下来的，苏棠呢？”
苏柒盯着苏沫儿，眼睛里带着受伤。
苏沫儿被苏柒幽怨的目光盯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好多计划，好多安排里都没有苏柒这个人。
虽然说苏柒自私一点儿，嘴巴刻薄一点，但是这段时间，一直都跟在她屁.股后面。
一般来说，只要她说的，苏柒嘴巴上不管怎么嘀咕，都会按着她的想法来办。
真复杂！
感情果然容易从相处中处出来。
“苏棠过几天再回来，现在在县城里念书呢，我遇见一个先生，感觉人还不错，人也不嫌弃苏棠。”
“找一个不嫌弃小傻子的夫子确实艰难，不过，即使这样你也应该跟我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商量一下不就来不及了。”
苏沫儿笑了一声。
苏柒脸色依旧不好看。
明摆着是生苏沫儿的气了。
转身往家里走去，也不理会苏沫儿。
苏沫儿跟在苏柒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一起往家里走去。
推开篱笆门，可以看见堂屋闪烁着油灯的光泽。
两人走进去，桌子上已经摆好的饭菜。
周氏跟苏渠山挨着坐在桌子旁边，谁也没有动手开吃。
瞧见苏沫儿跟着苏柒一起回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搬出去
周氏打量的目光落在苏沫儿身上。
“回来了？”周氏嘴角带着笑，仿佛已经忘了白日里跟苏沫儿的争执。
苏沫儿点点头。
坐在椅子上。
苏渠山看向苏沫儿问道：“小棠呢？”
“县城有个先生看重他，不嫌弃他，我就交了束，把小棠留在那里了。”
“他一个傻字能学什么，会不会把人家夫子气出一个好歹,不成不成，赶紧把他接回来去，我这就去村长家里借牛车去。”
苏渠山嘀咕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
苏沫儿皱起眉头。
眼看着苏渠山出去借牛车。
苏柒知道苏沫儿是多想让苏棠念书，见苏渠山走出家门，问道：“你不阻止？”
“阻止什么？”
“万一爹真的把小棠给接回来怎么办，他不念书了，讲真的，现在的小棠确实聪明了一些，但是，傻了好几年，就算现在变得正常了也很难比正常人聪明吧，也就你比较看好他。”
“接回来？县城那么多私塾，爹知道我把小棠送到哪个私塾了吗？”
“……”确实不知道。
不知道地方，那肯定接不回来。
苏柒嘴角扯了扯。
觉得苏沫儿这个姐姐更坏了。
连自家人都坑。
“你不打算跟爹说你把小棠送到哪个私塾了？”
“不说，为什么说，既然有了先生，就得好好学习，安安静静的学习，读书需要适合读书的氛围，说了之后三天两头的上门闹腾，不好？”
“爹回来肯定会生气的。”
“哦。”
苏沫儿低下头，拿着勺子慢慢喝汤。
汤有些淡了，也能凑活。
尝一下炒的白萝卜，萝卜炒的正宗。
周氏放下手里的筷子，有心教导一下苏沫儿，当时话到了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
教导什么呢？
她都怀疑苏沫儿是野鬼附体了。
还有身资格教导。
错了错了，一开始就将事儿挑到明面上。
现在这情况真的是说什么都不对。
周氏叹口气。
心情压抑的很。
苏柒抬头，视线落在周氏的肚子上：“娘您怎么又叹气了，姐姐不说说了，怀孕的时候要保持心情畅快。”
周氏目光落在苏沫儿身上。
苏沫儿依旧认真吃着桌子上的萝卜。
一道萝卜丝有什么好吃的。
吃的这么认真。
苏柒顺着周氏的目光，看向苏沫儿。
“姐，你怎么也不管着娘。”
苏沫儿慢慢抬头：“我也还是孩子没有生产经验，说那么多也没有，我吃饱了睡觉去了。”
放下手里空荡荡的碗，苏沫儿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这行为任性的很。
苏柒后知后觉，发现周氏跟苏沫儿之间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看向周氏问道：“娘，姐她最近怎么回事？”
“吃你的，小孩子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苏柒猛地抬头，红着眼睛瞪着周氏。
什么叫小孩子操心那么多？
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
这个时候就成了小孩子？
挣钱的时候怎么没有人说她还是个孩子，可以不用这么累。
对了，有人说过的，苏沫儿说的。
不过那个时候她逞能。
……
苏柒吸了吸鼻子，转身往院子里跑去，推开苏沫儿房间的门，正好看见苏沫儿从身上摸出好多银子。
苏柒不难过了，也不伤心了。
眼睛里只有银子。
“姐，这个银子你从哪儿来的，是真的吗？”
苏柒说着跳起来扑到床上，顺手把苏沫儿拿出来的银子抢到手里。
还放在嘴巴里咬了一下：“是真的，姐这银子从哪儿来的，你是不是抢了别人。”
苏沫儿把苏柒藏在手里的银子抠出来，顺便在苏柒脑门上摁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些是我典当了那个字帖换来的。”
“字帖？”
苏柒早就忘记了苏沫儿拿出来的那本字帖了。
“之前你哭着喊着想要学的字帖。”
“那个字帖那么贵？姐你从哪儿弄来的。”
“……大街上捡来的。”苏沫儿随口一说，总不能交代实话，说自己是从容珂那里得到的，如果扯出来容珂又得解释好久。
连个秀才都会敬畏的人。
如果知道她跟摄政王接触过……谁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听了苏沫儿的话，苏柒脸上的笑渐渐消失，这是把她当傻子了吗：“姐，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好骗的话我还能用这种老掉牙的话哄你？”
“你哄我还理直气壮了？”
“咦，竟然会说理直气壮了，学的不错呀。”
“……”苏柒咬牙跺脚。
每次跟苏沫儿说话，都会气的跳脚。世界上怎么会有性格这么诡异的人。“姐，你是不是也把我当小孩了。”
“你本来就是小孩。”只是在承担着不符合年纪的压力，有些可怜的小孩。
“……”苏柒又开始跺脚了。
苏渠山从村长家里回来。
还牵着牛车。
走到堂屋没有看见苏沫儿。
于是敲了敲苏沫儿房间的门。
苏柒打开门。
瞧见苏渠山的讪讪笑了一下。
寻了一个缝隙溜走了。
“沫儿，走吧，咱们去把小棠接回来。”
“不去。”
苏沫儿把银子收好了，贴身放着。
苏渠山瞧见苏沫儿手里的银子，立马哑巴了。
指着苏沫儿，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你是不是把小棠给卖了。”
“……卖了？”苏沫儿低头，不受控的笑了起来：“爹，你不会认为，我手里的钱，是卖了小棠才有的吧。”
“你的钱从哪儿来的。”
“捡来的。”
苏沫儿心累的很。
真的是一点儿信任都没了。
自打穿越之后，她每日都在想着如何把日子给过好了。
现在呢……
谁也没有领情。
“你就胡扯，赶紧说从哪儿来的，咱们日子虽然清贫，但是不能拿不干净的银子。”
“……”这又开始怀疑她偷钱了。
苏沫儿翻了个白眼。
“钱不是偷的，就是我捡来的，不信可以找县里火锅铺子的掌柜，他亲眼看见我从地上捡起一个钱袋了，里面装着银子。”
见苏沫儿说的似模似样的。
苏渠山又犹豫了。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假的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苏沫儿挑眉。
苏渠山伸手蹭了蹭鼻尖。
“就当是真的好了，你年纪还小，手里存不住钱，把钱给你娘去，让你娘存着钱。”
“她会要吗？你去问问，如果她想要替我存钱，我就给她。”苏沫儿觉得苏渠山说的这句话特别的有意思，耳熟的很，似乎在哪儿听过一样。
“还用问？”
苏渠山嘀咕一声，往堂屋走去。
跟周氏说了一下情况。
周氏摆摆手：“不，不要了。”
“……”苏渠山皱起眉头：“那么多钱被大丫头拿着，万一花了呢，万一弄丢了呢？”
苏沫儿站在门外，听着苏渠山的话，心慢慢静下来了。以往她只觉得苏渠山愚孝，是个傻子。
现在看来？
哪儿傻了？人家聪明着呢。
如果真的傻子现在会说把银子还回去，丢影子的人肯定会着急。
当然，如果苏渠山真的那么说了，保不准她还会高看苏渠山一眼。
人性本恶。
人本就是自私的物种。
一层叫自己人的滤镜被剥下来，看的清清楚楚的。
其实难得糊涂是有道理的。
看的太明白，活的太清醒，得累死。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纯粹的好人跟纯粹的坏人。
大多数都是按着自己想法过生活的人。
想法一旦发生偏离，就会有矛盾，有纠纷，有好人有坏人。
周氏刚想回答苏渠山的话。忽然瞧见外面站着的苏沫儿。
干笑一声：“沫儿怎么站在外面，快进来。”
苏沫儿走到屋里。
周氏继续说道：“沫儿你放心，你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不会让你爹拿走的”
“哎，你怎么说话的，我可没有打算把大丫头的钱拿走，我只是让你咱们保存着，担心她大手大脚的。”
苏渠山坚决不背锅。
把自己的想法重复一下。
“我凭本事捡来的钱，我自己会保存好的，爹你不用担心了，早些休息吧，我去睡了。”
“等等”听见苏沫儿要去睡觉。
苏渠山立马就把人给拦了下来。
还没说苏棠去哪儿了，怎么能够让人走呢。
“你捡来的钱你可以拿着，但是小棠得接回来，他一个人在外面会害怕的。”
“确实会害怕，我过一段时间去陪他。”
苏沫儿说完，发现地上多了一道影子，回头看去，对上苏柒惊慌的眼神。
“姐，你也要搬出去了？”苏柒说话的时候，眼睛闪烁起来，两只手并拢一起，紧张的等着苏沫儿的回答。
“……”得了，小姑娘又伤心了。
“你要一起去吗？”
苏沫儿在脑子里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
“不去。”
苏柒抿了抿嘴唇。
瞪了苏沫儿一眼，转身离开。
同手同脚的。
小姑娘脆弱的心灵似乎被伤害了。
苏沫儿回头，视线在周氏跟苏渠山身上挪动，最后什么都没说，往自己房间走去。
苏渠山跟周氏大眼瞪小眼。
有些不明白眼前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苏沫儿脸色太难看。
即使苏渠山都不敢去招惹。
想了想把牛车送到了村长家里。
夜里，一家人都没有睡好。
包括留在县城里的苏棠。
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养鸭子
月亮偷偷爬起，偷偷落下。
一.夜过去。
鸡鸣声响起。
没睡多久的苏沫儿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院子里，瞧见推开门的苏柒。
苏柒躲开苏沫儿的眼神，从灶房拿了一个凉透的包子，起身往炭窑走去，矛盾归矛盾，心寒归心寒，该干活的时候还是得干活。
毕竟她还想活下去。
还有自己的梦想。
做大生意，挣大钱。
靠自己！
别人谁也指望不住。
哭泣的小姑娘嘴里啃着凉透的包子，拿着袖子抹了抹眼泪，走到炭窑。
苏沫儿跟了两步，随即收回了步子。
跟上去又如何？
怎么解释呢？
难不成要全了姐妹之情，留在苏家？
周氏没有把她当成女儿？打从一开始周氏心里就有怀疑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揭穿，大抵就是觉得听她的会过的更好才拖延到现在。
苏渠山又是一个脑子有坑的，跟着这样的人生活，应该挺累的吧。
苏沫儿回到院子里。
苏渠山正在转动石磨。
豆浆挤出来。
奶白色的液体流淌到桶里。
“你娘说你喜欢和豆浆，别闹脾气了，爹给你煮豆浆。”
“哦。”
苏沫儿点头。
苏渠山听见苏沫儿应答，更有干劲了。
推着石磨咯吱咯吱发响。
桶里的豆汁经过蒸笼布过滤，倒进锅里。用热水煮。
煮热后再往里面撒上一些蜂蜜。
盛出来一碗，送到苏沫儿手边。
“尝尝吧，你娘说你喜欢吃蜂蜜，这会儿蜂蜜不好找，幸好隔壁于营村有个养蜂的，他那边还有一罐子的蜂蜜，被爹换来了，快尝尝。”
“……娘没有跟你说，我不是……”
“沫儿。”
周氏站在门口，听见苏沫儿的话，立马将后续给打断了。
苏沫儿抬头。
“我肚子有些疼，你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肚子疼，怎么又疼了起来，刚才不还是没事，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把你推倒，也不会这样，以后看见我发火你可得理我远一点儿。”苏沫儿还没说什么。
苏渠山就凑到了周氏身边。
双手抬着，想往扶着周氏，又怕挨着周氏了会伤害到周氏。
小心翼翼的，就跟母鸡盯着小鸡崽子一样。
苏渠山把周氏送到房间里。
苏沫儿站在外面还能听见里面小两口轻声对话。
轻轻柔柔的，一点儿也看不出两个人曾经闹过别扭。
还真的是符合了那句老话，床头打架床尾和。
苏沫儿挠了挠后脑勺，往外走去。
脑壳有些乱。
刚走出大门，苏渠山吼叫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沫儿，记得把豆浆喝了。”
“……”苏沫儿脚步顿了一下。
苏渠山现在还把她当成亲闺女呢。
周氏为什么不告诉苏渠山事实？
“知道了。”苏沫儿走回灶房，把煮热的豆浆一口喝完。
豆浆里掺着蜂蜜，甜丝丝的，味道还不错。
比添加糖稀要美味很多。
走出家门，苏沫儿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
炭窑的事儿交给了苏柒，砍柴的话……她一个人也不敢上山。
晃晃悠悠走到河边。
河边站着一个人。
“霍枭？”
“小苏大夫怎么又来这里了？”
霍枭回头，把苏沫儿打量一番，言语里多了几分调侃。
小苏大夫。
这是什么鬼的称呼。
“你不是去县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在县城遇见苏柒了，她说你心情不好，我本打算安慰你一下，又害怕你说我老牛啃嫩草，这不就来河边平稳一下心情，做好准备了再去安慰你，不过还没有准备好，你就来这里了，我都没有想好怎么安慰你。”
“……”苏沫儿觉得自己牙齿有些疼。
之前霍枭是个霸道的人。
现在竟然这么多话，人设崩了啊！兄弟！
“可以说说心情为什么不好吗？”
“我心情挺好的。”苏沫儿微笑。
霍枭没有信苏沫儿的话，转而说道：“小柒说你打算去县城住着，到时候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去找我。”
“……”苏柒都跟霍枭说了什么？
苏沫儿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姑娘这会儿正在气头上。
作为成年人，她不用跟苏柒置气。
“暂时还不会去的，霍大哥您那边不忙吗？”
“跑镖的得把名声给打出去才会有生意，暂时还不忙，手下几个兄弟够用了。”
霍枭低头，视线落在苏沫儿脸上。
果然他没有看错，小姑娘最近吃的比较充足，脸上多了一层嫩.嫩的肉，不再是皮包骨头骇人模样。卧蚕微粉，峨眉淡扫，眼尾轻轻上扬，像是狐狸眼又像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特贴勾人。
大概是霍枭看的太认真，苏沫儿往后退了一步。
霍枭眼睛挪开，生硬的转移话题：“听说小棠在县里启蒙？”
“嗯。”
苏沫儿点头，可以了，苏柒大概把家里所有的事儿都跟霍枭说了。
蠢丫头。
果然年纪就是硬伤，苏柒努力变得成熟，但是年纪限制了认知，如果再大个几岁，苏柒就不会把这些情况一溜烟的全都说出来了。
“在哪个私塾念书，若是得空，我可以帮着照看。”
“县里有个宋进士，霍大哥可知道。”
“宋淮安。”
“嗯。”
“你竟然将小傻子送到那里了。”
“霍大哥也觉得小棠是傻子。”
苏沫儿抬头，眼里带着警告，如果霍枭敢说苏棠是傻子，呵……
霍枭微微后退：“你觉得不傻，那就不傻，不过那位宋淮安可以在进宫面圣过，跟先皇打过照面的人，这样的人要求不低吧，你是怎么把小棠送过去的。”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苏沫儿没有正面回应。
如果正面解释，那说起来话就长了。
光束这里就解释不来。
霍枭见苏沫儿不想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呢，心情好了一些没？”
“也就那样吧，好好坏坏的，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有想不开的可以给问我，我比你年长，有些问题想的要通透一些。”
说道年长的时候，霍枭语气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他可没有忘记，小姑娘嫌弃他年纪大。
“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家长里短的。”
苏沫儿盯着远处的山峰，眼神空洞迷离。
霍枭同样看向山顶。
云深几层，山顶怎么可能会被清晰看见。
“家长里短？”
霍枭低声重复一下。
越是家长里短，越是难判断。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换成谁都会不安其扰。
家长里短，说白了就是家里的事儿。
苏渠山跟周氏，都不是什么坏人，顶多就是有些小缺点的普通人，世界上这样的人太多了。
说坏，并不坏。但是，见识不够认知不足，总会在一些时候拖后腿。
时间一长，就会让人烦躁。
若是真的为这点儿事儿断绝关系，也不大好看。
“你打算怎么办？难不成还能真的搬到县城，跟小棠过日子，以后不再来往？”
“不可以吗？”
“傻，你爹永远是你爹，你娘不管怎么都是你娘，这改不了的。”
霍枭摇摇头，甚至想要伸手在苏沫儿脑袋上敲几下，想的怎么这么单纯呢。
如果一个人可以脱离家庭，那这个世界不就乱了套。
“是不是觉得离开这里，你就天高任鸟飞了……”
“……”苏沫儿抬头，觉得霍枭有些可怕。
她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是霍枭一语中的。
她就是这么想的。
“人活一世，落叶归根，或许现在的你不在意，但是以后呢，有些感情血脉相连割舍不断，你若是强行扯断，伤人伤己。”
“你怎么突然就文艺起来了？”
苏沫儿看着眼前的霍枭。
总觉得霍枭是有感而发。
难不成霍枭有过这样的经历？
说道霍枭，似乎村里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好好想想吧。”
拍了拍苏沫儿的肩膀，霍枭转身离开。
苏沫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她不是那种容易被人几句话就影响的人。但是现在霍枭有些沉重的话，却怎么也忽视不了。
难不成她还要去改造苏渠山，改造周氏？
明明可以轻轻松松的过日子，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
春风吹过。
远处的地面发出微微绿色。
春天说来就来，根本不给人喘气的机会。
苏沫儿回到家里，推开篱笆门的瞬间就听见一阵阵‘啾啾啾’的叫声。
低头……
院子里摆着一个竹条簸箩，里面站着比拳头还要小的小黄鸭。
发出稚嫩的叫声。
苏柒手里拿着一根柳条，拨拉着小鸭子。
听见脚步声，苏柒抬头：“姐，你回来了？”
“嗯。”
苏沫儿心情更复杂了。
就跟吃了陈醋一样。
“姐，你之前不是打算养鸡养鸭吗？今儿我在集市上看见有卖鸭子的，就给买了回来，这几天卖炭的钱全都花了，你可得好好养着啊。”
“……”苏沫儿嘴角抽搐一下。
小姑娘突然聪明了啊！
知道曲线救国。
之前她想养鸭子，小姑娘还反对来着。
现在呢，三十多只鸭子呢。
买都买回来了。
如果她去县城拉扯苏棠过日子，这鸭子怎么办？
“你还真是有心了。”
“姐，你是我姐啊，你想养鸭子我就给你养，你如果还想养鸡，我再挣钱了，给你买小鸡，你说能养成肯定能够养成的。”
“行了行了，别肉麻了。”
苏沫儿摆摆手，接受不了现在的苏柒。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生好艰难啊！
“哪里肉麻了，姐你好好养鸭子吧，就别去县城了，咱爹现在就是一个种地的，手里没有银子，奶奶他们也不会过来打秋风，日子平平稳稳的，多不容易啊！”
“……”是挺不容易的，但是在周氏眼里她就是个孤魂野鬼抢了原身的身子。
只要这个矛盾还存在，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苏沫儿轻轻笑了一下。
周氏从屋子里走出来。
瞧见苏沫儿脸上的笑。
眼神复杂了很多。
尤其是苏柒对苏沫儿的依恋……
“沫儿，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给我看看。”
“……”看看是假，有话说是真的吧。
苏沫儿挑眉，走了过去
“您那儿不舒服？”
“我那天说的话你就忘记吧，就当不存在。”周氏说完，别过脑袋。
苏沫儿笑的更浓郁了。
“您让我忘，我就忘记呀！”
“你还想怎么样，小柒什么都不知道，你爹也不知道，你想让他们伤心么，我观察过，你走在太阳底下不会有异常，影子也在，鞋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掉下来，就是正正经经的或者的人。
或许，你本就是囡囡，在破庙休息的时候脑袋被磕伤，惊动了佛祖，佛祖给了你另一个人的人生经历，你才能有这样的改变。”
“……你这么说，你自己信吗？”
“有什么信不信的，难不成让小柒他们不开心就好了。”
周氏说着哭了起来；
这几天下来，她心里压力大的很。
害怕苏沫儿趁着他们不注意离家出走了。
害怕苏柒跟苏渠山埋怨。
还有肚子里的小的……
她真的能够把小的教育成有担当的人吗？
“沫儿，对不起。”
“你心里怎么想的，你知道，有些事儿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苏沫儿话落，往外走去。
苏柒还在玩鸭子。
黄色的小鸭子那么小。
苏沫儿靠近还能闻到小鸭子身上的臭味。
“姐，你如果嫌弃她们臭，我可以给她们洗个澡。”
“洗什么澡，他们会游泳自己就能洗澡。”
“啊！”
苏柒抬头。
眼里带着惊诧：“这样的吗？”
“姐，你懂得好多啊，这些鸭子交给你养，果然是没错的。”
有错的，错的离谱。
苏沫儿被苏柒这么盯着，无奈的应了一句：“行了行了，别装可怜了，苏棠每个月回来两次，每次休息两天，在私塾住着，有先生关照，暂时用不着我。”
“那你不去县城租小房子了。”苏柒打蛇上棍。
继续缠着苏沫儿询问。
听不见能够让她安心的话。
是不会放弃的。
苏沫儿点点头。
苏柒笑了起来。
笑的很灿烂。
“姐，我知道这次让你为难了，就这一次，如果下次我就不会这么为难你了。”家里的怪异氛围，苏柒早就感觉到了。
不管爹还是娘都让苏沫儿失望了。
只是，苏柒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她不想家破碎，但是也不想让苏沫儿不开心。
年纪小有任性的资本，留下的苏沫儿，苏柒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了。
然而……
苏沫儿没有苏柒这么开心，只要赵氏还存在，只要周氏心里还有隔阂，矛盾早晚会爆发。
现在这般，不过是把矛盾给延迟了。
……
除非能够在矛盾爆发之前，就把矛盾的根源解决了。
比如……
让赵氏凉凉了。
比如给周氏催了眠。
只可惜，杀了赵氏，她下不了手。文明人不会选择污染手的法子。
催眠？
更是抱歉了，她是兽医，不是心理医生，不会催眠也不懂暗示。
人生好艰难啊！
如果有穿越者评比这个活动，或许她会是那个最惨的。
计划这个东西的存在，果然就是为了被打破。
苏沫儿瞧着地上的鸭子，她知道的宠物鸭子都有专门的饲料，现在这里没有饲料，可怎么办，看向苏柒问道：“小鸭子吃什么？”
“不知道……”
苏柒摇摇头。她只知道猪吃什么，成年鸡吃什么。小黄鸭子这么一点点，毛茸茸的一个团子，还真的不好说吃什么！
苏柒回头看向堂屋，小声说道:“娘肯定知道，娘是养过鸡鸭鹅的，虽然每次都养几只，但是最起码有经验。”
“哦。”苏沫儿点头。
苏柒立马往周氏身边走去。
在周氏耳边叽叽喳喳说了些什么。
周氏跟苏柒一起走了出来。
“小鸭子不挑剔的，吃点泥鳅小鱼白菜叶子或者嫩草茎叶都可以，如果想要吃点干的，那就吃豆面豆子。”
“哦。”
苏沫儿应了一声。
于是就开始了养鸭子的日常。
苏沫儿先是把河边的空地圈起来，等鸭子稍稍长大一点儿，就把鸭子弄过去。
空地上会长草，草上面会有虫子，鸭子可以吃虫子也可以吃草，长大一点儿成熟了的鸭子，就不用她操心了。
苏沫儿回头，周氏目光落在她身上。
温温柔柔的。
就真的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下。
苏沫儿再也不敢小看周氏了。
或者说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周氏这心里素质可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如果她继续揪着以往的事儿不放，就显得多小气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歇着吧！”
苏沫儿可不敢让周氏动弹。
现在的周氏还吃着安胎药呢。
拿着铁锹走出家门，去河边圈了几亩地。
想要用篱笆把这块地给围起来，是个不小的工程。
最起码靠着苏沫儿一个人，一天累死累活也就能围几分地，担心围起来的篱笆会被村子里的小孩给这些篱笆推到，苏沫儿还费心的找来一些蒺藜藤条缠在上面。
日子好似真的安稳下来。
周氏养胎。
苏渠山洗手做羹，不会说灶房的事儿男人不能做。
每天都很主动。
除了做饭就是去开荒种地。
种了将近三十年地的苏渠山。对于种地很有想法。
春天将大豆种地洒在土地里浇上一些水。
等着初秋的收货。
至于为什么选择大豆，苏渠山也能说的井井有条，刚开荒的地，种植小麦不合适，适合休养生息，大豆这个东西好，可以将土地里的养分固定起来。
至于什么养分，苏渠山就说不出来的。
他有的只是即使年的经验。
对于大豆可以固定土壤你的氮，并不清楚，毕竟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氮的存在。
苏柒呢，将木炭的生意做得井井有条的。
甚至又又两家铺子跟苏柒订下来明年用炭的要求。
这样的话，到了冬日一个炭窑就不够用了。
还得重新挖一个。
苏沫儿的日子也是一日重复一日。
违建养鸭基地，喂鸭子，给柳大壮换药。
还有时不时看一下从县城里买来的医书，这年头的医书不成系统，大多数都是一些家传的经验记载下来。
有的是正确的，有的只是偏方效果也不问题，苏沫儿有心，将所有的书归纳起来。
对于素描有些了解的苏沫儿，在重新归纳的时候，还会去找寻草药，仔细研究之后，用极为精准的素描来描绘图片。
医书上的图片，十种草药里有三种花的几乎相同。
这样一来，几乎要难死门外汉了。
这也是大夫只能手把手传授经验的原因。
手手相传才不会认错药材。
如果看医书去认识药材，怕是要医治死人了。
苏沫儿的日子变得充实起来。
这般过了十天。
县城宋淮安让车夫把苏棠给送了回来。
苏棠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
青色的衣衫带着春天的味道。
因为年纪不大，头发依旧绑成包包。
马车在苏家门前停下来。
初春跟冬日不一样。
村里的汉子们都出来劳作，耕地种田，好一番忙碌的场景。
马车穿过村子，自然吸引了不爱干活的小孩子。
一群人围在马车旁边。
盯着稀罕物。
苏棠从马车上走下来，瞧见围着的人里没有苏沫儿，眼里的笑瞬间没了，走到车夫身边，道了谢。
车夫哈哈笑了一声：“小公子既然到家了，老头我就先回去了，后天用不用过来接你？”
“不用了。”
苏棠摇头。
他可以走着去。
周氏本来坐在院子里，听见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看见换了一身衣服的苏棠。
脚步停顿一下，脸上的好奇的表情一滞。
“小棠？”
瞧着眼前穿着崭新春衫学子打扮的苏棠，周氏还有些不敢认人。
苏棠回头，对上周氏的目光，开口叫了一声：“娘。”
之后就没有话了。
对于周氏，他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
在他的记忆里留着最深刻的人只有一个，只有苏沫儿这个姐姐。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周氏有些惊慌。
现在的苏棠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见过苏沫儿的改变以后，周氏很容易想到一些有的没的，不慌才怪。
“先生要求的，娘，先回家，这里好些人看着，别让人看了笑话。”
“哦，好的。”
周氏迷迷糊糊的关上门。
稀里糊涂的走回堂屋。
再次回头看向苏棠。
“还是不敢认人。
“娘，我姐呢？”
“去给鸭子圈地去了。”
“我去看看。”苏棠起身，往外走去。
稚嫩的小脸全是严肃。
周氏站起来，伸手想要拉着苏棠说几句话，但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气场不是一般的大，她甚至都不敢说一句等会。
明明她是当娘的。
第一百四十章 这样穿好看吗？
苏棠依旧这么粘着苏沫儿。
周氏心下复杂起来。
同时也确定了，苏棠还是苏棠。并不是发生变化，而是小儿子真的不傻。
从什么时候不傻的呢，为什么沫儿说了这么多次，她都没有在意，周氏靠坐在椅子上，慢慢回忆着。
脸上的表情丰富起来。
。
苏棠走到河边的空地上。
老远就瞧见苏沫儿拿着铁锹挖土。
小跑到苏沫儿身边：“姐，我回来了。”
苏沫儿回头，瞧见苏棠身上的衣服，嘴角疯狂乱他.妈的上扬：“你这穿的什么回事，能干活吗？”
苏棠笑了一下。
确实不能干活。
青色的直裾本就不是干活的时候穿的。
本来在夫子家里念书也不用穿这个。
今儿要回来。
罗哥非让他穿这一身。
说这样穿气派好看，能够给姐姐长脸。
罗哥是宋先生的书童。
自打他在宋先生那边住下来，生活上的事儿就是罗哥负责。
“姐，我穿这样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我家小棠穿什么都好看。”苏沫儿伸手在苏棠身上拍了一下。
结果……干净的衣服上多了一个手印。
苏沫儿翻了个白眼。
“回家吧衣服给换了去。”一脸嫌弃。
苏棠讪讪笑了一声。
在心里决定了，这些事儿不能听罗哥的。
罗哥现在都没有娶媳妇儿，对女的一点儿都不了解。“那我先回去了。”
“嗯。”
苏沫儿回头目光落在苏棠身上，看着小孩的背影远去。
最后，脸上露出笑来。
小家伙已经在往她想象中那个样子成长。
时间会把小孩子雕琢成什么样子呢。
苏沫儿心里好奇的很。
一方面希望时间可以走快点，另一方面觉得就这样慢慢走也挺好的。
苏棠回到家里，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人。
苏衡跟苏青柠站在院子里跟周氏说话。
苏棠以往被人当成傻子，看见人也不用理会。
现在呢……身上穿着这身衣服。
算了，他还是个孩子，可以不懂事儿。
苏棠在心里劝了自己一下。
迈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苏棠还没有走进房间，周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棠过来，你堂哥堂姐看你来了。”
苏棠脚步停顿一下。
回头看向苏衡：“堂哥，我先换一身衣服，你等一下可以吗？”
“可以的。”
苏衡点头。
苏棠伸手推开门走进房间里。
房间里多了一床被褥，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房间也很干净，桌子上连灰尘都没有，看的出有人很在意这里，经常打扫。
不然，十天半个月不回来，桌子上肯定要有一层的灰尘。
床头叠着一身衣服。
苏棠换上……
低头，瞧着露出来的脚裸。
这才多久，衣服就短了？
短了就短了吧，反正一会儿还得去跟泥巴打交道。
长一点儿短一点没有什么影响。
苏棠换好衣服从房间走出来。
“堂哥，你找我？”
苏棠的声音还有些稚嫩。
苏衡听见，恍惚一下。对于苏棠的记忆，还停留在不说话、或者即使说话也会慢半拍、慢吞吞，速度一快就会说错。
“小棠你在县里念书？”
“嗯。”
苏棠闷闷应了一声：“堂哥找我有事儿？”
“嗯，看看你。”
苏衡走进苏棠，想要给苏棠整理一下衣服，靠近以后突然发现，这衣服似乎没有什么好整理的。
苏棠的衣服穿得挺端正的。
悬空的手一滞，随即收了回来。
“既然念书了，就好好读，考个秀才挣个门面。”
“……嗯。”苏棠没敢说，宋先生的要求是殿试前三,秀才什么的……。
说起来似乎不好，会让别人没办法做人。
“堂哥那边有些书，你或许用的到，如果想要看，可以去我那边。”苏衡说道
苏棠乖乖点头。
面子什么都还得给一下的。
读书人就得有个读书人的亚子。
不然宋先生听见外面的传言，又惩罚他。
苏青柠往前走了一步，吧苏棠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面色红润，小孩已经看不出半年前的样子。
如果不是二婶站在这里，她都不敢承认，眼前这个白瓷团子脸色红润的小公子是之前的小傻子，这改变的太大了。
“还没发现堂弟竟然长得这么俊，二婶你们可真是费心了，竟然藏了这么久。”苏青柠说着话，嘴角露出笑来，意有所指。
此刻的周氏变得局促起来。
苏棠的改变，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小孩儿虽然是在她眼皮子低下改变的，她没有发现就算了还不信傻小子不傻了。
儿子会不会对她失望了。
苏棠眼皮儿往上抬了一下，盯着捂嘴笑的苏青柠。
皱眉说道：“堂姐，你笑的真难看。”
说完觉得这句话可能表达不出他的意思，又添了一句：“堂姐，你笑起来真丑！”
随即，不管苏青柠如何尴尬，转身看向苏衡：“堂哥还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就去地里了，我还得干活儿呢。”
苏衡摇摇头。
没事儿了。
他之前就听人说过苏棠在县里念书，本来没有相信，但是今儿又有人说苏棠变成小公子了，这才过来看一看。
……
现实由不得他不信。
以往从没有正眼看过的人变化竟然这么大。
现实给了苏衡莫大的刺激。
过几天就要去县里参加童子试，随后就得去府城参见院士，取了秀才功名以后才能回来。
苏衡对着周氏打了个招呼离开了院子。
苏青柠僵硬的脸慢慢恢复，跟在苏衡身后，离开了这边。
苏棠回头瞧了一眼周氏：“以后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该说不该说，仔细思考一下，动一下脑子。”
苏棠说完也走出院子。
空荡荡的院子除了小鸭子啾啾的叫声，只剩周氏一个人。
周氏空洞的目光恢复一些神采。
。
苏棠再次走到苏沫儿身边。
开始给苏沫儿帮忙。
这次苏沫儿没有阻止苏棠，现在的苏棠又不是皮包骨头看着就快凉凉的样子，就不用特别照顾了。
瞧着断了的裤腿，说道：“个头怎么长的这么快。”
“春天，长的快。”
苏沫儿挖坑，苏棠在木棍子绑在一起，埋在土里，再跺上几脚。
篱笆立起来之后，往上缠一下荆棘。
天色变黑，两个人一起回家。
路上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这个时候苏棠的话特别多。
走进家门。
正在扫院子的苏渠山愣了一下。
盯着苏棠看了一会儿，扔下手里的扫把，再揉揉眼睛。
“小棠，你回来了？你不是被你姐姐卖了吗？”
苏棠回头，对着苏沫儿露出一个笑容。
这是回来之后唯一一个露出牙齿的笑。
嗯……
小孩的牙齿还没有长全。
乍一看去，有些蠢。
“送去念书了，您怎么还觉得是拉出卖了，又不是猪肉，谁都稀罕。”
“比猪肉珍贵多的。”
苏棠低头，小声嘀咕一声。
姐姐怎么能够拿他跟猪比呢。
“真的读书去了，嘿嘿。”苏渠山挫着手，看向苏棠，眼里带着一股子稀罕劲儿。
“我儿子也念书了，以后也是读书人了。”
“可不是，您儿子是读书人了。”
苏柒幽幽说道。
话里的酸味特别浓。
苏渠山回头看向苏柒。
“小柒也很本事，咱家的孩子都本事，我再去加个菜。”苏渠山转身往灶房走去。
这会儿早发芽的青草耐不住寂寞，从土里钻了出来。
苏渠山开垦荒地的时候抓了一把野菜回来。
原本打算明儿早上吃，现在……
小儿子回来了，意外惊喜，可不得好好弄个菜。
先前他以为儿子被卖了，拉着大闺女去找儿子，那么时候大闺女脸色那个难看啊，大有他把孩子找回来就离家出走的趋势。
搞得他不得不放弃傻儿子。
现在……
傻儿子真的念书去了。
原来不是被卖了。
那银子是哪儿来的。
难不成真的是捡回来的？
苏渠山一边切菜一边走神，菜刀一歪，差点切到手指头。
幸好他指甲比较厚。
苏渠山依旧一脸乐呵呵。
差点切到手指也不改正。
炒了一份鸡蛋野菜端到桌子上。
见苏棠坐在一侧，忍不住嘘寒问暖。
“小宝，你夫子严厉吗，会不会打手心？”
苏棠放下手里的碗，看向苏渠山：“先生不打人的。”
只会罚抄千字文。
犯错的人，经常会因为抄千字文抄的手指疼。
比挨打还可怕。
“那就好那就好，没有被欺负最好了。”
苏渠山松懈一下。
随后又问：“先生讲的能听懂吗?听不懂要多问几遍，如果担心别人早就理解就你不懂，就私下问，能念书不容易，抓住机会知道吗？”
“知道的。”
苏棠回答。
只要是苏渠山的问题，不管多怪异，苏棠都老实的回应。
苏沫儿端着碗，听着两人对话。
嘴角又控制不住疯狂乱抽。
低头，苏沫儿决定用饭桌上的饭菜填满她空虚的胃。
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的。
苏沫儿把碗里剩下的米倒出来，留给小鸭子门吃。
鸭子见风就长。
现在已经不再是拳头大小了。
三十只鸭子放在院子里，乱哄哄的。
篱笆鸭场得赶紧建好。
到时候把鸭子放进去，以后的事儿就不用她操心了，顶多每天晚上赶着鸭子去河里游泳。
其余的事儿……
大概不用操心了。
散养的鸭子更健康，味道更美。
走回房间，苏沫儿继续誊抄医书。
房间点着油灯。
光线并不是很亮堂。
第一百四十一章 清心寡欲
写上一会儿，苏沫儿就会注意抬头远视，不会让眼睛处于疲劳状态。
苏棠走到苏沫儿的房间里。
手里还抱着枕头。
一副来了就不走的样子。
“姐，晚上可以一起睡吗？”
“不可以。”苏沫儿摇头，拒绝了苏棠的无理要求，苏棠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下来。
“不行吗？”
“你都七岁了，是个大孩子了，怎么能缠着我呢，乖，自己去睡。”
“都说我是大孩子了，你还说让我乖。”
“怎么，你不要乖乖的吗？”苏沫儿放下手里的笔，好笑的看着苏棠。
缺爱家庭长大的男孩，大多数都有恋母情节，苏棠就不一样了，苏棠对周氏的感情并不深。
反而粘着她。
难不成她更像一个母亲……
想到这里，苏沫儿哆嗦一下。
她在想什么呢，还是一个小姑娘呢，怎么可能跟母亲一样，真可怕！
“快去睡觉，明年继续的弄篱笆去。”
“哦。”
苏棠垂着脑袋，抱着自己的枕头往对面房间走去。
苏沫儿笑了笑。
关上门。
又誊写一会儿医书。
揉了揉眼睛。
开始简单的擦洗，洗脚，刷牙。
躺在床上睡觉。
睡着睡着苏沫儿眼睛猛地睁开。
房间里多了一道白色。
苏沫儿立马用被子把自己给裹住，盯着突然出现的人影：“你，你怎么又来了。”
“你拿着我的字帖，换了20两银子？”
“……”苏沫儿愣了一下。
她可以说没有吗？
“你就为了这个从京城跑过来？”话从口出，苏沫儿发现容珂脸上的淡淡的笑彻底没了。
赶紧补救：“我那不是没钱了吗？除了字帖，伸手抠不出一个值钱的东西。”
“没钱了？”
容珂将苏沫儿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夜色之下，虽然没有灯光。
但是习惯了夜色，加上天上挂着的月亮，也能将大致的相貌看清楚。
凑近之后，容珂发现苏沫儿长相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许是刚从梦里醒来，眼睛的带着惺忪，脸色红润润的，细白的脖颈往下延伸，被白色的里衣挡住，身材还很薄弱，该挺拔的地方也没有挺拔。
还是一个孩子呢。
想到这些，容珂突然没有那么生气了。
伸手落在，苏沫儿脸上。
说道：“这张脸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比不上温九娘。”
说道好看，那位穿越者才是最好看的。
皮肤细腻，犹如琼脂，更似奶糕，那张脸如同九天玄女一样。
她可不敢跟那位比。
“怎么你嫉妒她了？也想变成那个样子？”
“不用不用。”苏沫儿摆摆手，她就是一个俗人，太脱俗了不好。
“反应倒是挺快的。”此刻的容珂多了几分耐心。
把字帖拿出来，放在卧房粗糙的苏渠山做出来的桌子上。
“把你的字练好看点，以后不许拿着这个换钱了。”
“我发誓，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
如果早知道东掌柜会打小报告，而不是把字帖收藏起来，她就去当铺了。
“对了，我当时跟佟掌柜交换的，他给了我二十两，我还用还给他吗？”
“不用。”
想到眼前这小丫头，二十两银子就把他的字帖换出去了，容珂就生气。
他的字帖要比二十两珍贵多了。
苏沫儿丝毫没有沾了便宜以后的轻松感。
苏沫儿不说话，容珂也没有发言。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然而，即使不说话，容珂也很有存在感。
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边站着，苏沫儿也不敢闭眼。
最后忍不住问道：“大人您来这里有公务？”
容珂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苏沫儿脸上：“你说呢？”
“……”这谁知道啊！
总不会不务正业给她送字帖吧。
苏沫儿在这个方面非常的有自知之明，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天之骄子，于是实话实说：“猜不到。”
“也对，如果你都能猜透，朝堂上杵着的都是萝卜头了。”
容珂语气轻佻的很。
仿佛苏沫儿多么不值一提。
但是如果真的不值一提。
大半夜的偷偷摸摸的来这里做什么？
容珂视线落在苏沫儿身上，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会挂念这个小丫头。
难不成是因为小皇帝经常在耳边提起？
或者是，眼前的小姑娘来历跟温九娘一样？
容珂这种带着穿透性的目光落在苏沫儿身上。
苏沫儿皱起眉头，但是又不敢对眼前的人发火，耐着性子虚与委蛇：“大人，您不困吗？”
“你困了？”
“……”白日里辛苦一白天，到了晚上自然是困顿的。
苏沫儿点点头。
如果是以往或许会不敢点头。
但是，摄政王能够把字帖给她送过来。
怎么都不能是为了让字帖成为她的陪葬品。
这样理解的话，就是容珂没有想让她凉的意思。
“困了。”苏沫儿开口。
说完还打了一个呵欠。
“这会儿胆子大了？”
“呵呵……”
苏沫儿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想通不怕了，还是太困了，闭上眼睛立马睡着了。
连个喘息的时间都不需要。
容珂……
盯着木床看了好一会儿，这床这么好睡吗？是怎么材质的？
靠近苏沫儿，冰凉的手再次落在苏沫儿身上，然而这点冰凉并没有给睡着的苏沫儿带来任何影响。
反而……大手还被苏沫儿拉走，放在脸下。
当成枕头。
容珂轻轻抽了一下，没有把手抽出来。
如此……
容珂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掀开了被子，躺在苏沫儿旁侧。
床上早就被苏沫儿暖热。
初春时节不冷不热。
容珂闭上眼睛。
耳边是苏沫儿轻轻呼吸的声音。
随即慢慢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
苏沫儿皱起眉头，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海怪抓走了。
做了一晚上的梦。
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一张俊脸。
苏沫儿眨眨眼睛。
大概是在做梦！
再次闭眼，睁眼……
眼前的俊脸依旧存在。
按里说，这会儿的苏沫儿应该咋震惊之下，伸手把人给推下去。
只是推什么推，先不说容珂是厂督是个太监，就算爬上床也做不了什么，再者，昨儿夜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位大人没有离开？
苏沫儿觉得她脑袋里全是浆糊。
苏沫儿呼吸不稳。
导致睡梦里的容珂睁开眼睛。
看见苏沫儿的瞬间，容珂眼里闪过惊讶。
“本……我怎么在这里？”容珂深谙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质问声脱口而出。
苏沫儿摇摇头。
“可能太累了吧。”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容珂开口。
苏沫儿点头。
正打算爬起来穿衣服。
外面响起脚步声。
“姐姐起来了，起来了。”
“……”苏沫儿立马钻回被子里。
“姐你醒了没？”
“醒了，一会儿就出来！”苏沫儿应了一声。
“醒了呀，那我进来了，门没关呀！”苏棠话落，推开门。
苏沫儿伸手把容珂脑袋按在被子里。
双.腿夹住容珂的腿。
被子盖的紧紧的。
从被子上凸起的痕迹，看不出里面两个人才松口气。
苏棠脚步靠近。
走到床边。
“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刚刚做了一个梦，很恐怖的梦。”
苏沫儿说着话，藏在被子里的手，依旧死死按着容珂的脑袋。
在苏沫儿看不见的地方。
容珂脸都红了。
呼吸间，全是小姑娘身上特有的芳香。
想要把脑袋探出来，但是被一直手死死按着。这只手还挺有力气的。
容珂只能放弃。
再次把脸贴在不知道何处的何处。
苏沫儿不想被苏棠知道她被子里藏着人，拧起眉头，盯着苏棠：“洗脸了吗，刷牙了吗？跑了步了吗？别以为自己是读书人了就不在意这些。”
“姐，你起来咱们一起跑步。”
“不行，我再缓一缓，你先去。”
“姐，我们好久没有说话了，你陪陪我。”
“……你不乖了。”
苏沫儿声音幽幽。
苏棠吸了吸鼻子。
“那我先去跑步，你赶紧起来。”
“好的。”
苏沫儿答应的极快，声音欢快了很多。
苏棠脸更臭了，转身离开，顺便把门关上。
苏沫儿收回压着容珂脑袋的手，容珂从被子里出来。
看一眼苏沫儿，声音压低：“还不滚出去。”
苏沫儿告诫自己惹不起眼前的大人物，惹不起是真的惹不起。
慢吞吞的从被子里爬出来。
穿上衣服，把长长的头发挽起来，瞧一眼发梢枯黄劣质的发丝，到底没有拿着剪刀把头发给剪了。
这年头头发不能随便剪短。
除非无父无母。
拿着木簪子把头发挽起来。
“你偷偷出去，别让人看见。”苏沫儿话落先一步跑了出去。
至于容珂……
掀开被子。
感觉到身体给出来的反应。
脸色怪异的很，以往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行，经历过太过的事儿，也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但是刚才，若不是早早把人推出去。
身体的反应就会被人感知道。
那个时候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竟然行了？
是因为是这个人，还是因为这人这样稚嫩的特征，或者是叫温九娘的女人身上带着的灵泉的效果？
容珂一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纠结色彩。
这个问题还真复杂。
原本打算清心寡欲一辈子。
低头……
这还怎么清心寡欲。
好一会儿，身体才平稳下来。
看一眼紧闭着的门，院子里响起啾啾的小鸭叫声。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少一只鸭子
容珂站起来，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
昨儿晚上钻进被子的时候，就没有把衣服脱下来，衣服能板正才奇怪。
好几年没有穿过皱巴巴的衣服的容珂有些不习惯，只是现在换衣服……这里也没有他能够穿的。
确定院子里没人，容珂走了出去。
摇晃尾巴的小黄狗脸一变，嗷呜汪汪声差点叫出来。
容珂斜睨一眼。
小黄狗趴在地上，把嗓子里的叫声咽下去，呜咽呜咽的，趴在地上的姿势，宛如一只死狗。
好狗不挡路。
容珂走了两步。
一只黄色鸭子挡住了容珂的路。
……
啾啾啾！
小黄鸭抬头。
叫声清脆的很。
容珂顺手把小黄鸭拎走了。
离开苏家，跟苏沫儿说的一样，一个人都没有惊动。
苏沫儿在外面跟着苏棠一起跑了两圈，停下步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姐，还差一圈呢？”苏棠提醒一声。
苏沫儿再次跟上，又跑了一圈。
嗓子都干了。
走到灶房看见里面忙碌着的苏渠山，要热水喝的话卡在嗓子里。
到底还是不能没有芥蒂的相处。苏渠山感知再不灵敏，早晚也会发觉她的改变。
“沫儿要喝水吗？那边煮好豆浆了，里面撒着蜂蜜，给小棠端一碗，你们分着喝了。”苏渠山回头，瞧见门口站着的苏沫儿，乐呵呵问了一声。
“谢谢。”
苏沫儿是真的渴了，客气的道谢，端着碗往苏棠房间走去。
苏渠山回头。
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先前的行为让大丫头伤心了。
也是……大丫头对小棠那么好，怎么可能把人被卖了。
这般怀疑孩子，不应该啊！
坐在苏棠房间里的苏沫儿，对于苏渠山此刻的猜测一点儿也不知道。
明明两个人芥蒂点没在一起。
但是……偏偏因为心里不能说的纠结，让彼此压下偏见。
苏棠跟苏沫儿两个人面对面喝豆浆。
苏棠抬头，瞧见苏沫儿眼神的变化。
一瞬间想了很多东西。
……
尤其是上次在门外听到的谈话。
视线爱苏沫儿脸上停了好久，怎么看这个人都是他的姐姐，从心里关心他，就算是鬼上身也认了。
“姐，快喝呀，一会儿就凉了。”
“男孩子说话不能呀呀呀呀的。”
“为什么呀！”
苏棠眨眨眼睛。
苏沫儿翻了个白眼。
小孩越来越难对付了。
“爱咋咋地。”继续喝豆浆。
喝完豆浆把碗送到灶房。
拿上锄头，准备出去，发现周氏坐在凳子数鸭子。
数了一遍又一遍。
周氏每天早上都会数鸭子，苏沫儿早就习惯了。
只是……
像今天这样，一遍又一遍的，似乎还没有发生过。
“沫儿，你来帮忙数数，咱们家的鸭子是不是少一个。”
“……”苏沫儿手里拿着棍子，一个一个鸭子的数着。
似乎确实少一个。
“鸭子走来走去的很难数清楚，先把数过的关进柴房去。”苏沫儿说完，苏棠走出来配合。
一只一只数着。
最后……
“少一只。”
“怎么会少呢，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数过的。”周氏嘀咕一声。
话里带着懊恼。
对于周氏来说，鸭子就是家产。
少一只就会心疼的要死。
朝着院子里长了个头的小黄看去。
“会不会被狗吃了？”周氏嘀咕一声。
“……”苏沫儿看向小黄。
小黄傻乎乎的发出叫声，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背了一顶黑锅。
“咱们小黄不吃鸭子。”苏渠山从灶房里走出来，看一眼周氏为小黄狗辩解一下。
“那是怎么回事？”
周氏依旧放不下丢失了的鸭子。
心痛的厉害。
愤愤的目光落在苏渠山身上。
苏渠山挠了挠后脑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丢了一只鸭子。
“得了，不过是只鸭子，丢了就丢了，剩下的看好了就成。”
苏沫儿不想在鸭子身上耽搁时间，说不准对于丢了的鸭子来说，外面世界太大了，它想出去看看呢。
早些把养鸭基地弄好才是正事。
看向苏棠：“你还要不要吃早饭。”
“要的。”苏棠点头，早饭是必须得吃的。
刚才喝了一杯豆浆，但是豆浆里面水分太多，不抗饿，一会儿还得去挖坑埋土都是力气活。
“行吧，先吃东西。”
苏沫儿说着话。
苏渠山赶紧把早饭给摆出来。
只要不跟赵氏对比，苏渠山就是一个好男人。
苏沫儿低下头。
苏棠看看苏沫儿，再看一下周氏，发出一声叹息。
“小小年纪就会叹气了，你有什么好发愁的。”
苏渠山听见苏棠叹气声，忍不住说道。
苏棠抬眼：“小孩也有小孩子的烦恼，你们不会懂的。”
苏渠山讪讪笑了一声。
他确实不懂。
毕竟在他有限的记忆里，每天发愁的事儿不是填饱肚子，就是挣钱养家，除了这个几乎没有什么好发愁的。
用了早饭，苏沫儿跟苏棠继续玩泥巴。
周氏一个人坐在家里数鸭子。
苏渠山继续开荒种大豆。
周氏数鸭子数了太多遍，终于放弃，不再继续数鸭子。
走到灶房，瞧见灶台旁侧的一个盆子里长出几根苗苗。
“这是什么？”
有着几十年种地经验的周氏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种苗，身后想把苗给拔了。
院子里突然响起是小黄鸭凄厉的叫声。
周氏立马收回手。
走出灶房，往院子里看去。
小黄竟然在玩鸭子。
一爪子下去，将附近的鸭子给打走。
……
周氏越发觉得家里丢了的鸭子跟小黄有关了。
不知不觉，小黄背上的锅背的那叫结实。
周氏搬了一个椅子坐在院子，对着小黄教育起来。
灶房里面的辣椒苗苗得以生存。
晌午苏沫儿带着苏棠回来。
两个人在外面晒了一上午，白皙的皮肤多了一层健康的颜色，虽然不再是白色，但是看上去结实了很多。
对于这种变化，苏沫儿倒不太在意。
春天的太阳能有多犀利？只要不变成非洲人就可以通过保养改善回来。
“沫儿，灶房里那个盆子里长出几颗草，你认识吗？”
周氏看见苏沫儿，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挑着苏沫儿可能感兴趣的话题来交流。
果然，苏沫儿眼里闪过惊喜。
“发芽了？我都快忘了。”三两步走到灶房里。
里面的盆子里挤着几株辣椒苗。
苏沫儿开心了。
“这可是好东西，等再长几天，就移栽出来，幸好咱们院子比较大。”
“好东西？”
周氏低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她的囡囡是在她眼皮子低下长大了，她都不认识的，大丫头肯定不认识。
眼前这个人……
“娘。”苏棠看向周氏，主动叫了一声。
周氏脸上立马堆起笑来。虽然消失了一个女儿，但是傻儿子变聪明了。如果非得理论得失，还是她赚了。
多一个儿子，要比多一个女儿更让人开心。
只是……心里还有些空空的。
把不舒服的感觉赶走。
周氏开始研究辣椒苗苗。
既然沫儿说了这个是好东西。
那肯定是好东西。
“种在这边，晚上让你爹把这里的土翻一下，撒上一些肥料，浇上水，在院子里栽种，可以随时照顾到。”
“行。”
苏沫儿点头。
瞧见周氏眼睛里的失落。
苏沫儿也只当没有看见。
毕竟，周氏失落什么，没人比她更明白了。
商量好辣椒苗苗栽种的事儿，苏柒的脚步从外面传来，跟着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苏柒大喊声：“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嚷嚷什么。”
周氏笑骂一声。
脸上的表情也变的轻松起来。
这才是当母亲的看见孩子以后的样子。
“不嚷嚷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现在家里就我没存在感了。”
说道这些苏柒瞪了苏棠一眼
以往，这个傻子才是垫底的。
现在反转来的这么快，打脸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她差点接受不了这种改变。
幸好，她比较大气。
不会因为接受不了这点儿改变心态扭曲了。
有个念书的弟弟总比有个傻子弟弟要好很多。
虽然……
不指望日后占便宜之类的。
但是总不会吃亏。
“吃饭吃饭，饿死了。”苏柒再次嚷嚷起来。
院子里多了一个苏柒，氛围直接往欢快发生转变。
周氏的手在苏柒脑袋上敲了一下：“什么死不死的，以后可不许这么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
苏柒应了一声往堂屋走去。
晌午的饭要实在很多。
炸酱面，炒肉末，拌豆腐，还有腌菜。
面食容易给人饱腹感。
吃的多，力气也大。
苏渠山亲手和面擀面，大男人力气大，擀出来的面条也劲道，用的酱是村里人自己腌制的，来源简单味道正宗，炸酱拌在面条里，味道立马弥漫起来。
赶着饭点过来的老苏头使劲儿吸了吸鼻子。
“咳咳，这是吃饭呢？”老苏头问道。
听见外面传来老苏头的声音，苏渠山立马站起来： “爹？”
“嗯。”
老苏头走进屋里。
瞧见炒肉，再看碗里的面条。
都是白面。
没有掺和杂面。
里面的酱里也有肉末，老二家吃的还真不错。
分家之后，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
老苏头的心情有些复杂。
第一百四十三章 炭窑被惦记上了
苏渠山是什么样的人，老苏头最为明白不过了，靠着这个傻儿子是没有这样的本事的。
目光挪到苏柒身上。
小柒最近在卖炭，这事儿他是听说过的。
老大媳妇儿见天念叨，大有把炭窑抢走的趋势，如果不是他在上头压着，老大媳妇儿怕是要天天的往这边跑。
“爹吃饭没，坐下来一起吃。”
苏渠山说着话往桌子边上添了一个凳子。
转身给老苏头捞面去了。
老苏头没有客气。
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这种好东西了。
坐在椅子上，开始大量苏棠。
这个小孙子他从没有注意过。
毕竟，生下来就是一个傻字。
不嫌弃还让养到现在，已经够给面子了。
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小孙子突然就有出息了。
先不说现在在县城念书得花多少钱，就是孙子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衣服，到现在村里人都在念叨。
“小棠哪个私塾念书？”
“先生姓宋。”苏棠抬头，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慢条斯理的回了一句。
老苏头老脸上堆起笑来。
“念书得花多少钱，小柒那个炭窑挣的钱够花吗？”
“……”
苏棠还没说话。
苏柒就抬起头。
……防备地盯着老苏头。
总觉得自己的炭窑被人惦记了。
老苏头感觉到苏柒的目光，回视过去，对着苏柒笑了一下。
苏柒哆嗦下。
立马低下头。
在她十几年的记忆里，还没有收到过老苏头的笑，乍一收到，有些不适应。
老苏头脸上的笑立马就收敛了。
二房家三个孩子。
个个有出息，老大会给人看病，水平还不低，村长家那边隐隐的有跟老二家结亲的打算。
孙子念书了，还是去县里。
小柒弄了个炭窑。
挣钱肯定不少，不然怎么可能吃的这个好。
当然……
老苏头觉得，二房肯定不会顿顿这么吃，现在又是精细白面擀成的面条，又是炒肉，肯定是因为苏棠念书了，庆祝一下。
即使这样也不得了。
二房崛起就在眼前啊！
老苏头想着这些，一阵阵的香味就钻到胃里
低头，儿子递过来一碗面。
面里的酱是有油超过的。
看着好看，闻着好闻。
拿着筷子，吸溜一下，吃起来也好吃。
“这油水放的有些多了，老二啊，现在的日子虽然好过了那么一点儿，但是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的是，你可不能**了，得勤俭过日子。”
“嘿嘿。”
苏渠山傻笑一声。
事实是除了傻笑，他什么也做不了。
每天吃什么，用什么食材，他说的根本就不算。
老苏头也是一个要脸的人，这些话说一遍就够了。
不会不厌烦的嗦下去。
加上碗里的面条这么好吃，为什么要说话呢。
有那时间多吃一点儿不好吗？
于是……
苏家二房的堂屋里就开始回荡吸溜吸溜的声音。
除了苏沫儿跟苏棠，所有人吃饭的动静都挺大的。
即使不说话，也没有让饭桌安静下来。
老苏头吃了五大碗面条。
肚子都变成圆的了。
吃完之后，老苏头靠在椅子上没法动弹。
原本过来打算干啥来着。
老苏头记不得了。
坐在椅子上开始消食。
周氏慢吞吞拾掇饭桌。
这速度……老苏头瞧着心里就有火，村里人谁干活不是利利索索的。
才分家不到半年，老二家的就变懒了。
心里这么想着，视线落在周氏肚子上。
老苏头闭上嘴。
苏沫儿瞧着老苏头，对上老苏头的眼神，露出一个呵呵式微笑。
老苏头没理会苏沫儿。
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
“……”这就睡着了？
苏沫儿跟苏棠对视一眼，确定过的眼神，是时候出门继续给鸭子们建房子了。
两个人又忙碌一下午。
夜里回来，灶房花盆里的辣椒苗已经被移栽到院子里。
老苏头也已经离开了。
院子里有些安静。
。
另一边。
容珂回到县城，第一时间换了一身衣服。
穿皱巴的衣服不符合他的人设。
换好衣服，低头瞧了一眼从苏沫儿那边顺过来的鸭子。
想了想，把温九娘那边压榨出来的泉水倒出来一杯。
放在地上。
小黄鸭此刻有些迷茫。
这是哪儿……
它的鸭子兄弟呢？
迷糊的瞬间，感觉嘴巴渴了。
在狭窄的房间里看见地上放着的一杯水。
鸭子绿豆一样的眼睛上闪过鄙视。
它之前喝水用的都是大盆，可大的盆子了，偶尔都可以跳进去洗个澡。
现在呢……
用的碗还没有它个头大。
不过，它不是什么挑剔的鸭子。
毕竟，早就知道等着它的命运的尽头是什么。
除了变成一盘菜，没有其他的命运了。
所以……
对于黄鸭来说，凡事都得想开，不然日子得难过死。
低头喝水。
嘶……
小黄鸭倒退一步，用扁鸭嘴倒吸一口气，这水怎么辣么甜，这水喝起来真好喝。
小黄鸭再次上前，把杯子里的水喝光了。
只是……
鸭嘴是喙，再努力也不能把杯子里的水喝的干干净净的。
这个时候，小黄鸭就有些羡慕邻居大黄狗的舌头了，如果他有那么一个舌头，估计可以把杯子里的水舔干净。
小黄鸭呆滞的盯着眼前的杯子。
容珂换好衣服。
外面候着的佟掌柜推门走了进来。
佟掌柜刚想说话，视线就被地上的小黄鸭给吸引了。
……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鸭子。
抬头视线落在容珂身上。
不对不对，主子可不是那种有童趣的人。
养什么都不会养个鸭子。
“主子，这个是……”
“宠物。”
容珂话落，见佟掌柜比黄鸭子还呆，嫌弃了一下：“你有意见？”
“不敢，小的不敢。”
佟掌柜收回视线。
不再盯着黄鸭子不放了。
“主子，您这次来这边，是要停留多久？”
“办好你的事儿就成，其他的不用管。”
“哦。”
佟掌柜发现，现在的主子似乎更加不好沟通了。
在书房里呆了好一会儿，佟掌柜都快以为自己是个装饰品的时候。
容珂发话了。
“去查查温九娘的弟弟在做什么？”
“您要把温十郎带回去？”
“多嘴。”
容珂眼皮耷拉一下。
佟掌柜赶紧低头。
好多年不在主子身边伺候，都快忘了，主子向来不喜欢被人询问。
在主子身边，只需要听话就成。
“行了下去吧。”
“诺。”
佟掌柜应了一声，倒退着离开了书房。
容珂低头，视线落在鸭子身上。
轻轻笑了一下，这个鸭子眼神倒是好。
寻了一个小童，专门伺候鸭子。
至于要在这里呆多久，原来打算来了就回去。
但是现在……
想到清晨身子的变化。
容珂决定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
。
苏沫儿这边过的依旧是不紧不慢的。
每天都会有人专门从篱笆院子路过。
篱笆院子挡不住外面的视线，苏沫儿皱起眉头。
决定让苏渠山把院子建一个围墙。
篱笆给的安全感赶不上青砖墙。
苏渠山手里没有钱，周氏也没有。
家里的日常开支全是由苏柒撑起来。
苏渠山想了一下，决定用河边的石头垒围墙。
石头的形状不稳定，但是可以敲开啊!
不过这样一来需要的周期就比较长了。
对于庄稼汉来说，周期长什么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每日晚上都会从外面背几块石头回来。
对于苏渠山这种行为。
苏沫儿什么都没有说。
毕竟，现在家里吃的还算合理，营养跟的上，爱怎么作就怎么作。
次日晌午，苏棠换回来时穿的衣服。
由苏沫儿送到县城。
苏渠山有心送苏棠去县里。
但是……
苏棠不愿。
可以选择的情况，苏棠更乐意苏沫儿送他。
走到宋家。
苏沫儿看一眼长着苔藓的后门。
“你从后门回去？”
“嗯，后面比较方便，从前门进去，人来人往的太高调了。”
苏棠推开后门，看向苏沫儿继续说道：“姐姐要不要看一下我的进展。”
“可以。”
苏沫儿点头。
这两日苏棠回家之后，就没有再使用过笔墨，就算是指导苏柒，也只是站在一边动动嘴巴。
还没有见过苏棠写的字呢。
两个人从后门走进去。
苏沫儿再次来到苏棠的房间。
房间很干净。
也很空旷。
苏棠洗手之后擦拭干净，走到书桌前。
提起毛笔，开始写字。
字迹有了很大的长进。
写字的时候苏棠很认真，嘴唇抿着，水.嫩.嫩的脸也极为严肃。
“挺好的，看来找个先生是不会有错的。”
“宋先生确实很好。”
各个方面都很好。
苏棠难得的夸赞了一句。
苏沫儿笑了笑。
果然没有白花五两银子。
“身上的钱还够花吗？再给你二两。”
“不用姐，上次你给的钱就没有用。”
“……”苏沫儿的目光落在苏棠衣服上。
突然问道：“宋先生有女儿吗？”
苏棠滞了一下，不知道苏沫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女儿也没有儿子。”
“哦。”
苏沫儿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还以为宋先生打算把苏棠养成女婿呢。
现在看来，人家没有这个意思。
是她不对。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傻！”
苏沫儿笑骂一声离开了宋家。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失踪的鸭子
来了县城，苏沫儿自然不打算空手回去，去菜市上买了二斤肉，又去买了一些蔬菜种子，这才往城门口走去。
走在西斜大街的时候，苏沫儿脚步顿了一下，再次看见了容珂。
此刻的容珂穿着一身白色衣服，在容珂身后跟着一个小孩，小孩也穿着白色衣服，样式材料跟容珂身上的衣服一样一样的，如此不难猜出小孩是跟着容珂的，小孩手里还抱着一团黄色的东西。
靠近之后……
苏沫儿终于看清楚黄色团子是什么了。
不就是一只小黄鸭。
……
这只鸭子还挺眼熟的。
昨儿自家丢了一只鸭子。
今儿从容珂这边瞧见一只鸭子。
不是苏沫儿脑洞大，实在是巧合的概率有些低！
苏沫儿盯着鸭子好一会儿。
小童对上苏沫儿的目光。
立马把手里的鸭子给护住。
看向苏沫儿的时候眼里带着提防。
这模样，生怕苏沫儿要抢她的鸭子一般。
“……”苏沫儿嘴角抽搐一下。
迈步打算离开。
一只鸭子而已，还被容珂带走了，她不敢问还是远远离开比较安全。
然而……
小童正好挡在苏沫儿要走的地方。
苏沫儿觉得她可能惹不过偷鸭贼，想了想准备绕路，然而，这个时候，小童突然哭了。
小童子手里的鸭子从手里跳下去。
往苏沫儿脚下跑去。
苏沫儿立马站住了。
小鸭子这么小，她一个不注意就会把鸭子给踩死。
小黄鸭扑到苏沫儿脚下，顺着苏沫儿的腿往上爬。
小童子见鸭子抱着苏沫儿，哭声更响了。
容珂回头，视线从小童子身上挪到苏沫儿身上。
“欺负小孩儿感觉是不是很好？”容珂靠近，停在三步远的地方。
苏沫儿觉得自己很愿望。
她哪儿有欺负小孩。
是鸭子找她好不好？
“我欺负你了吗？”苏沫儿看向小童子。
小童子约莫五六岁的样子，个子比苏棠还小，脸上肉嘟嘟的，唇红齿白，跟过年时候贴的年画娃娃一样。
小童子抬头看向苏沫儿。
摇了摇头。
脑袋摇了一半，对上容珂的目光。
哆嗦一下，脸上的表情更可怜了。
摇了一半的脑袋移回来。
看向苏沫儿委屈的点点头。
……
苏沫儿瞪大眼睛，抬眼看向容珂：“你有事儿？”如果没事儿，总不能是闲的蛋疼，才让可怜兮兮的小孩儿诬陷她。
堂堂摄政王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去喝茶？”
容珂指了指隔壁的茶楼。
苏沫儿点头，蹲下身子把小黄鸭抱起来，刚准备跟上容珂。
袖子被人扯了一下，苏沫儿低头。
小童子泪眼汪汪的盯着她，白嫩.嫩的手指扯着她的衣服。
苏沫儿……又萌又惨又可怜长得白白嫩.嫩的小团子眼里藏着泪，这般盯着你，谁能扛得住啊！
把手里的鸭子递个小童子。
小童子松了一口气。
对着苏沫儿糯糯说道：“谢谢姐姐。”
“以后还骗人吗？”
“不骗的。”小童子摇头，大眼睛眨巴两下，往容珂背后看去，小声说道： “但是，不敢。”
苏沫儿表示理解。
她也不敢。
在容珂面前谁敢造次啊！
两人跟在容珂身后，走进茶楼雅间。
容珂视线落在小童子身上。
小童子还这么小，被容珂盯着几秒，扛不住压力慢吞吞往后退，打开门走出去，小童子松了一口气。
苏沫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么大人了，还欺负一个孩子。
容珂视线收回。
落在苏沫儿身上。
苏沫儿赶紧低下头。
“低头做什么，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没有没有，胆子一直都挺小的。”
“是吗？”容珂低头，视线落在苏沫儿身上，手里的玉箫转动一下，抵在苏沫儿的肝胆上：“胆子小吗？要不要挖出来看看？”
“……”苏沫儿抬头，这是在吓她吧。
“你这么吓人，是没有朋友的。”
容珂收回手里的玉箫。
跟苏沫儿对视。
苏沫儿眼神躲闪起来。
容珂轻笑：“连看我都不敢，还说什么朋友，你不是要跟我做朋友吗？”
苏沫儿觉得以往听过的一句话特别有道理。
男性象征缺失的人，会很变态。
可不是，眼前这个人就很变态。
“摄政王爷，您若是有事，直接吩咐就好，这般绕弯做什么，难不成您吩咐了，民女还敢不从？”
苏沫儿直接问话。
容珂脸上的笑收敛了。
提起茶桌上煮沸的水。
冲泡一下茶水，还给苏沫儿到了一杯。
苏沫儿可以说处于提心吊胆的模式了。
眼前这位大人到底要做什么。
“我吩咐了，你就听从？”
“不敢不从。”
“暖床。”
两个带有暧.昧韵味的话，从容珂嘴里说出来。
一点儿都不暧.昧。
甚至，苏沫儿还有些毛骨悚然。
容珂说什么来着？
暖床？
让她？
“大人？”苏沫儿抬眼。
上扬的眼尾带着不易察觉的抖动。
“不敢不从？”容珂重复苏沫儿方才的话。
苏沫儿低下头。
如果只是暖床，跟昨儿夜里一样睡在一起，苏沫儿并不在意。
但是，如果眼前的人有怪癖呢？
虽然,这人瞧着清冷如同雪山万年不化的冰一般，内里什么样子，她还真的不敢去揣摩。
毕竟，大多道貌岸然的人肚子里藏着的都是男娼女盗。
苏沫儿只能不说话。
这个识货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安静好一会儿。
隔壁弹琴声传了过来。
容珂回头，走出房间。
等容珂再次回来，隔壁琴声已经停止了。
里面的人似乎也离开了。
苏沫儿心里辗转想过很多解决问题的法子，比如，一板砖把容珂打晕跑了。
不过如果一板砖打不到容珂，凉的就是她了。
再比如先答应下来……毕竟容珂这一身的皮囊挺好的，套用男人经常说的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只是，在容珂眼前说谎，呵呵……
苏沫儿自认为没有那么深厚的功底。
容珂走回来，问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大人，民女年纪还小，还不会暖床。”
“没关系，会有人教你的。”
“……”苏沫儿抬头，四目相对。
容珂双目清澈，没有任何亵渎或者猥琐的意思。
仿佛两个人谈论的不是床上的事儿，而是……很清雅很高大上的东西。
“民女还不想离开家，大人您迟早是要回京的。”
“……”容珂没有说话，低低的笑声传到苏沫儿耳朵里，苏沫儿如坐针毡。
“回去吧，哪天改变主意了，可以去找佟大玉。”
“……”佟大玉是谁？
苏沫儿看向容珂。
容珂低眸，伸手，手指落在苏沫儿脸上，手上的温度，凉凉的，苏沫儿不适应的后退一下。
“嗯？”
容珂眼里带着警告。
苏沫儿杵在地上不动弹。
除了半夜睡昏头的时候，对于容珂这个人，苏沫儿都是畏惧的。
容珂手指在苏沫儿脸上游走。
苏沫儿这张脸没有经过刀子修饰，面部神经都还是鲜活的，触觉灵敏。
容珂收回手。
“佟大玉就是佟掌柜，没钱了可以去找他，同样想要暖床了，也可以找他。”容珂说完坐在茶桌钱，端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
苏沫儿见容珂端起茶碗。
想起这年头的人有句话叫做端茶送客。
想了想推门走了出去。
喝茶的容珂眼里闪过惊讶。
回头看去……
小女孩已经下楼了。
坐在原地，安静的把茶水喝完。
走出雅间，小童子还在外面候着。
小黄鸭似乎已经睡着了，被小童子捧在手心，也不动弹，跟个死鸭子一样。
“咱们也回了。”
“诺。”
糯糯的童音从小童子嗓子发出。
跟在容珂身后。
走回暂住的别院。
。
时间不早，苏沫儿回村的时候没有靠双.腿，而是从县城搭了邻村的牛车。
到了邻村走下牛车，慢悠悠往家里晃荡。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瞧见江氏从里面走出来。
江氏脸上带着笑。
手里掐着一把野菜。
“呦，沫儿回来了，这是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江氏说着话，就要动手掀开苏沫儿身前的篮子。
苏沫儿往后退了一步。
“我该回家了。”
没说去哪儿，也没让江氏碰触手里的篮子。
继续往家里走，但是肩膀被江氏给扯住了。
“这还没说话呢，着急什么，我家弟弟的腿是不是应该换药了，你这几天怎么不去看看。”江氏说着话，眼皮子往篮子上瞥。
苏沫儿换了一只手提篮子。
看向江氏一板一眼的说道：“不用换药了，等着日子到了拆开石膏就好了。”
说完发现江氏眼睛乱转。
警告了一声：“如果现在把石膏解开，那他一辈子就是瘸子了，这句话我跟村长还有大壮说过，若是提前把石膏拆开了，我不会再插手柳大壮的治疗了。”
江氏讪讪笑了一声。
赶紧把拆开石膏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这几天苏沫儿没有去家里。她有些担心！
如果这婚事儿成不了，她就没有正经的拿捏苏沫儿的法子了。
刚才还打算把大壮腿上的石膏拆开。
对苏沫儿这边说出了意外重新治疗。
让苏沫儿天天往自家跑。
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懒得争执
她若是敢打大壮石膏的主意，怕是要被村长弄死。
就算给青山生了儿子也不管用。
到时候该死的还得死。
“不去就不去了呗，吓唬我做什么，你可真的。”
“没事就松手，我还有事儿做。”苏沫儿觉得再跟江氏说话她的耐心就用尽了。
这个人的手到底多久没有洗了。
手背上脏兮兮的印子，脖子上厚厚的皴。
这个样子，柳青山晚上真的亲的下去。
或者说，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见，闭眼闷头干就成了。
还真的是不挑。
“怎么没事了，在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村子的，碰见了说说话呗。”
“你嘴巴太臭。”
苏沫儿把江氏的手掰下来。
在江氏黑脸之下往家里走去。
走进家门赶紧把篱笆门给关上。
都没有问一句苏柒回来没。
可见把江氏嫌弃到了什么程度。
“沫儿回来，小棠到了私塾了？”
“到了，不用担心，月底就回来了。”
“那就放心了。”
苏渠山闷闷应了一声。
苏沫儿把手里的篮子放到灶房，回头看向周氏问道：“刚才江氏过来做什么？”
“串门子拉家常。”
“我看见她掐着一把野菜离开了。”
“平日里你大气的很，怎么跟邻居相处起来就变的小气了。”
“这可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没必要跟脑子拎不清的人相处。”苏沫儿说着话发现家里的小黄鸭背上多了一块黑。
如果没有看错，是墨水的痕迹。
“怎么弄的、”
“这不是怕走丢了，或者跟别人家的弄混了，就跟染个颜色，这样的话，丢了好找到，跟别人家的鸭子弄混了，也容易分辨。”
周氏解释起来，手舞足蹈的。
似乎这样就能证明她的机智。
然而……
苏沫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想了想，还是讲了：“娘，鸭子会游泳，只要进了水，墨水就会散了。”
“……”周氏呆滞一下。
苏沫儿摇摇头。
往水盆边儿走去。
拿着鞋刷把鞋子上沾着的泥巴擦下来。
鞋面上擦拭干净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穿着脏了的鞋子，心里总会不舒服。
尤其是这年头的道路，近乎全是泥巴黄土路。
只要阴天下雨的，鞋子肯定会沾泥巴。
“……”瞧着苏沫儿爱干净的样子，周氏到底没有说什么。
根据她的认知，已经猜不出来苏沫儿的来历。
如果说占据囡囡身体的是个大小姐，那大小姐怎么会烧炭怎么会洗衣服做饭，而且还那么麻利。
如果跟他们一样是个泥腿子的话……
又怎么时不时冒出一个成语。
见识也比较远。
还有现在这爱干净的劲儿，财主家的大小姐都没有这么毛病的。
“娘，您在看什么？”
被周氏盯着，苏沫儿无奈的很。
这种探究的目光，忒熟悉了。
上辈子她给小猫小狗看病，分析病因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的目光，
“没什么，你去看看小柒怎么还没回来，最近山上越发危险了，听说邻村的猎户都险些栽倒里面，能不深入就不要深入。”
周氏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山里变危险了，怎么回事？”
“谁知道。”
周氏摇摇头。
山里头的事儿，她都是听人说的。
走出院子之后跟人拉家常的时候，保不准能听见什么。
以前还会有人朝她打探沫儿是不是真的杀过人。
那个时候别人问话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
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有人问话就笑。
什么都不说，等问话的人过的这个兴奋劲儿了，就没事儿了。
苏沫儿见从周氏这边打听不出什么，打算往村长家里走一趟。
山里有什么危险，住在山下的村民可不得仔细关注着，不然，哪日山里的兽群下来，山下的村民就没有活络了。
篱笆院子能够挡住小型兔子。
但是如果熊瞎子下来了呢。
熊瞎子一条大.腿就能把篱笆院子给踢开。
周氏瞧着苏沫儿离开。
脑袋晕晕乎乎的。
这个时候，周氏猛地想起来，在破庙生活的时候，如果不是有苏沫儿，有改变后的苏沫儿，她们指不定已经在阴曹地府等待喝孟婆汤了。
先不说饿死，冻死，还有就是那些昏了头对人动手的难民，就抗不过。
如果不是苏沫儿砍人立威。
她们在破庙的日子哪儿会这么容易。
如果没有苏沫儿，她的囡囡坟头草怕是都发芽了。
没了囡囡老天补偿给她一个女儿。
为什么还膈应。
为什么还……
周氏想着想着，突然哭了起来。
这可把在灶房烧火的苏渠山给吓到了。
苏渠山连忙走到周氏身边，从周氏身上摸出手帕，给周氏擦眼泪。
“好好的怎么就哭了，是不是受委屈？”
苏渠山生硬的安慰着周氏。
周氏被苏渠山揽着。死心眼突然上来，把苏渠山也给怨上了。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
怎么会想起跟闺女谈心。
怎么会走进死胡同。
这人如果受伤了，过段时间伤口可能就好了，但是如果心受伤了。
怎么才能好呢。
周氏更委屈了。
眼泪不要钱的往苏渠山身上撒。
苏渠山衣服都给沾湿了。
虽然……
他早就习惯周氏脾气一上来就哭，但是，现在不一样啊！
怀孕中的女人，怎么能够说哭就哭呢。
“别哭别哭，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给你做去。”
“都怨你，都怪你，烦死你了”周氏哭的鼻子都冒泡了。
苏柒从外面走回来。
还没有见家门，就听见周氏的话。
脚步一顿。
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了。
12岁的小姑娘，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对于周氏说出来的话，稍稍懂了那么一点儿。
讲真的，现在进去应该挺尴尬的。
……
苏柒迈步，走了进去。
尴尬？
反正尴尬的不是她。
谁哭谁尴尬。
苏柒迈步走进去。
脚步故意拖拉地面发出摩擦声音。
周氏自己摸了一下眼泪，不再哭了。
“小柒回来了？可遇见危险了？听说山上又大个的东西，往后可仔细些。”
“晓得了，我们现在三个人一起砍柴，等钱大叔身子好了，四个人一起，人多了总会安全一些的，而且外围的木头就够我们砍肯多年了，不会往里面走的。”
“那就好，那就好。”
周氏说着突然打了一个哭嗝。
脸更红了。
苏柒这次没有故意搞怪。
砍柴回来身上脏兮兮的，得烧点水，一会儿吃了饭，晚上睡觉之前得擦洗一下。
不然，睡觉都不舒服。
家里多了一个人，周氏不好意思继续被苏渠山抱着哭了。
苏渠山耳边清净下来，立马往灶房走去。
锅里的饭还没有熟呢。
。
苏沫儿走到村长家里，赶巧，村长也刚回来。
村长看家苏沫儿，热情了很多。
还让江氏给苏沫儿倒了一碗水。
不过……
苏沫儿并没有喝。
就江氏那种素质，不是她把人想的太坏，而是江氏这样的人，肯定会在水里弄点动作，下毒下药可能性不大。
很有可能的是会往里面撒点土或者吐点口水。
苏沫儿端起碗又给放下。
“村长，听说最近山上不安稳？”
“可不是，据说里面有老虎出来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老虎这东西都是深山里生存的，怎么会说出来就出来呢？”
村长脸上也犯惆。
对于山里的东西，他也畏惧。
只是，柳家屯就靠近山。
山里的东西如果下来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村长怎么打算的。”
苏沫儿继续追问。
村长叹口气：“也没有其他办法，我打算组织村民明天上山看看，多一些人，安全得保障一些，如果遇见东西咱们能处理就处理了，如果处理不了，最起码得知道山里的东西是什么，老虎也好熊瞎子也罢，总得有个名头，报给县衙让县令派兵围剿。”
“这样……”
苏沫儿点头。
方法虽然不是什么好法子但是最少是现在村长能够想到的。
“那万一山上真有凶残的野物下来，打不过跑不了怎么办？”
“……”怎么办？总会有一两个跑下来的。
村民牺牲了。
县令老爷就不能不当回事了，重视一下，派遣过来的人肯定也多。
只要村子能够恢复安静，修养个十八年，就又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村子。
人命……在有时候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值钱。
“还能怎么办，用人命去填呗。”
“……”苏沫儿心里有些沉重。
在工业机械未曾发展起来的时候，人想要或者不仅要跟大自然斗争，跟人类自己斗争，还得跟其他物种斗争。
“可以带一些家畜上去，到时候，如果打不过下来的猛兽，把家畜推上去，可以得到一会儿喘息的时间，说不准这样还能保住一条命。”
“似乎有些道理。”
村长浑浊的眼睛瞬间亮堂起来。
这样似乎真的可行。
“我跟几个族老商量一下，沫儿你要去听听吗？”
“不用了，这些都是你们大人的事儿。”
苏沫儿摇头。
她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苏沫儿摇头。
她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去跟一些辈分大的人一起谈话，被人轻视是小，说不准还会被念叨几句。
年纪大的人，就喜欢凑到一起，找一个共同的看不过去的人数落。
数落够了，就开心了。
丝毫不会去想被数落的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能不能接受。
苏沫儿懒得跟一群腐朽的，半截身子进了土的人争执。
当然，也不想被人数落。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白虎
村长见苏沫儿注意正，就没有强迫苏沫儿过去。
一个人往村里的祠堂走去。
苏沫儿回到家里。
饭菜刚出锅。
苏柒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苏沫儿挑眉：“刚洗澡？”
“嗯，顺便把头发也洗了一下，姐，咱家的皂胰子用完了。”
“知道了，改天去买。”
皂胰子洗衣服洗手洗脸洗澡洗头都能用。
或者说，对于刚刚能偶吃饱的人来说，这根本就不用区分。
反正都是去污的。
分得那般细致做什么。
有那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发家致富。
“去把头烤干再出来，头发这么湿吹了风是要头疼的。如果睡觉前头发还没干，以后就遭殃了，不许养成湿头睡觉的习惯，知道吗？”
苏沫儿说完，抬眼瞧了苏柒一下。
苏柒点头，拿着毛巾把头发裹住。
跑到灶房里。
灶房温度比较高，锅灶里还烧着水。
灶膛里面燃烧着干柴。
苏柒坐在灶膛前面。
拿着木梳毛巾。
木梳把头发梳理顺畅。
发烧的水积攒多了，用手里毛巾一擦。
加上灶膛传来的热度。
没一会儿头发就干了。
从灶房走会堂屋。
桌子上只剩残羹剩饭了。
苏柒心里委屈。
“怎么不等我呢？”
“叫了你好几声，谁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听见。”周氏嗔怪一声。
方才她大声喊了几句。
谁知道人就不过来。
为什么没有听见。
苏柒脸红了一下。
不过……刚从灶房走出来，灶房温度比较高，脸本来就红，这会儿心虚之下脸红了，也看不出来。
她刚才想到了霍枭。
偷偷往苏沫儿瞥去。
见苏沫儿没有注意她，苏柒偷偷呼出一口气。
低头开始吃饭。
饭菜有些凉，不过没有凉透，现在吃起来正好。
苏柒吃完，作为最后一个吃完饭的，自然得打扫房间，洗刷锅碗。
。
苏沫儿心里也有事儿。
藏着的事儿还不少。
容珂让她暖床？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水盆里照了一下，说美吗？自然是美的，只是年纪太小，风情被限制，再长上五六岁，才能将这具身体最好的容颜展现出来。
卧蚕桃花眼，本就代表风情无限。
不过，容珂是什么人呢？
摄政王。
这天下最美的女人，最漂亮的躯体，全都在深宫之中。
若是容珂有心想要得到谁，还不是很简单？
毕竟已经是摄政王了。
作为东西两厂的厂督，说好听点是厂督，说的露骨一点儿就是太监。
一个太监自封成摄政王。
还把持着朝政。
已经是文人口诛笔伐的存在了。
这般，若是淫.乱一下后宫，似乎也算不上什么。
所以容珂为什么会选择她？
难不成是看透了她有趣的灵魂？
但是灵魂再有趣，也比不上被容珂带回去的温九娘，那位的灵魂才是最有趣的，甚至有可能还是这个世界天命之女。
还有山上的出现意外。
好好的村子突然不安全了。
苏沫儿辗转难眠。
月亮隐去一般。
快要睡着的时候，床似乎变得拥挤起来。
苏沫儿睁开眼睛。
对上一双冷眸。
“摄政王……”
“别说话，睡觉了。”
容珂话落，闭上眼睛。
苏沫儿……
苏沫儿又睡不着了。
盯着床边多出来的人，想把人踹下去。
当然也就想想罢了。
往闭上眼睛，原本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然而，并没有，闭上眼睛，就进入梦乡了。
清早起来，房间里已经没有容珂了。
似乎……
她真的就是一个暖床的工具。
被子上多了淡淡的冷香。
证明昨夜容珂是真的来过，而不是她的一场梦。
从床上起来。
周氏坐在院子里。
苏渠山出去了，同样苏柒也不在家。
瞧见苏沫儿，周氏抿了抿嘴唇，眼里带着懊恼：“灶房里还热着饭菜，你爹被村长叫走了。”
“……”苏沫儿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时候村长把苏渠山给叫走，能够是什么事儿呢。
看向周氏的肚子。
只希望苏渠山不会有事。
不然周氏这肚子……
一波三折的。
如果周氏肚子里的孩子能够生下来。
肯定是打不死的小强。
如果是个男孩，说不准又是一个点家男主一样的人。
……
苏沫儿洗漱一番。
走进灶房，简单的用了早饭。
继续给鸭子建造舒适的生活环境。
春天里。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地面前几天还是枯黄色。
到了现在，远远近近浅浅淡淡的绿色，还有空气中暖洋洋的味道，无一不是证明春天的到来。
春天都到了，山里的动物也应该生小的了。
为什么里面的野物还会跑出来？
用了将近一上午的时间，苏沫儿终于把鸭子生活的场地给圈了起来。
这个时候，苏沫儿是非常的希望山里的大型动物别下来。
毕竟……
这个地方她用了将近半个月才圈起来的。
走回家里。
已经是晌午了。
苏渠山蹲在院子里，脸上带着愁苦。
“村长怎么说？”
苏沫儿洗手的同时问了苏渠山一句。
“得去山里看看，明天就去。”
苏渠山说着话伸手在脑袋上锤了几下。
今儿上午又有人在山上出事儿了。
说是看见了两只老虎。
还是白老虎。
自古就有把白色当成祥瑞一说。
比如白鹿，每次出现都会产生一个圣明的君主。
现在如果出现的是白虎。
怕是要惊动上面的老爷们了。
……
对于国家来说，出现这样的祥瑞应该是好事儿。但是对于靠近山林生活的人来说，这就不是好事儿。
毕竟……
听着村长话的意思，就算上面来人了，也会主要活捉。
活捉白老虎。
这得用人命来填！
“明天就去？”苏沫儿擦了一下手，村长突然变得急迫起来？
“今天又有人出事了，说是看见白虎了。”
“白虎？”
苏沫儿皱起眉头，事情的发展从不会在控制中。
苏渠山继续说道：“村长会跟隔壁村子联合起来，多一些人，安全才能有保证。”
“……”如果真的是白虎，那结果只能是白虎伤人，人不敢伤白虎。
“怎么安排的。”
苏沫儿问了一下。
苏渠山说道：“如果有人贡献牲畜就不用人冒险了，不贡献牲畜的就得出人，每家每户最少出一个，咱们分家了，咱家这里我的去，那边你大伯、三叔跟你爷都得去。”
“……”那边成年男人除了苏衡都出去了？
苏沫儿稍稍动一下脑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苏青柠先是凑近村长媳妇儿利用人家，给出想要结亲的意思，现在又把人给戏耍一番，村长再怎么称职，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的存在。
平日里村长没有去找茬。
甚至，柳大壮为了感情冲动摔断了腿也什么都没说。
还以为村长真的是个好人，现在，哪儿有什么纯粹的好人。
明明就是忍着忍着。
现在寻到机会，一焖子下去。
那边估计都得爆炸了。
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当然村长也不算什么恶人。
“行吧，爹你先做饭，我去村长家看看，都有几家准备用牲畜代替的，村里大概出多少人，什么时候从那边上山。”
“你去吧，你跟村长比较熟，也好说话。”
苏渠山叹口气往灶房走去。
甭管遇见了什么事儿。
该吃饭的都得吃饭。
吃饱了遇见危险才能跑的动。
苏渠山有些庆幸，他自从离开破庙脱离难民生活之后吃的一直都挺饱的。
身子也很健康。
如果真的遇见什么事儿。
就算跑不过老虎，也能跑过同村瘦巴巴的吃不饱的人。
苏沫儿离开家里，寻到村长家。
这会儿村长家有不少的人。
乱糟糟挤在院子里。
苏沫儿走进去，院子里的人瞥了苏沫儿一眼，随即就不关注了。
江氏瞧见苏沫儿。
凑了过去。
“沫儿你来了，是来看大壮吗？我们大壮这两日都在念着你，可想你了。”
江氏说着话，还对苏沫儿挤挤眼睛。
苏沫儿……
眼睛疼。
还有，柳大壮念着她？
她每次过来给柳大壮上药，都把柳大壮折腾的要死要活的。
这种情况，还会念着想着？
有病吧！
哥斯摩尔德综合征？
“他脑子有坑吗？”苏沫儿推开江氏，挤到堂屋里。
村长坐在里面，跟几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子说话。
村长看见苏沫儿，对着苏沫儿笑了一下。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现在可没有时间招待你，要不去你去找大壮说说话？”
“不用了，村长我就打问一下，村里有多少人用牲畜代替人？”
“邓大头一个，柳鹏飞一个，柳程旭一个，还有柳新安一个，一共四个人贡献牲畜，除了这些还有几家人用银子代替了，交上了可以买一只牛羊的钱。”
村长说着，脸上严肃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一些。
上山的时候要把这些牲畜的腿给打断，这样的话，真的遇见老虎了，四条腿的才能跑的慢一点儿。
“邓大头？”
邓大头有多宝贝他家的牛？
没人比苏沫儿更清楚了。
现在邓大头竟然用牛代替人去山上了。
看来山上真的很危险了。
“邓大头新买了一头小牛犊子，用小牛代替的。”
“……”小牛的价格也不低。
在有些人家，宁愿出人也不想出牛。
毕竟怎么说呢？
一头牛要比一个人在农活里出力更多。
“行吧，我知道了，您忙就是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穿那么新干什么？
苏沫儿没有深入问下去，屋子里这些老头子打量的眼神，真的是让人难受。
“不去看看大壮？”
“……”为什么要去看柳大壮？
她跟柳大壮关系可没有那么好？
苏沫儿迈步离开。
村长盯着苏沫儿的背影摇摇头，
大儿媳妇儿的建议，他是乐意的，跟苏家二房的小姑娘接触的机会不多，但是这位姑娘有胆识有眼光，配给他小儿子，是委屈人家姑娘了。
不过……
小丫头的名声不怎么好。
说不得还真的可以捡漏。
这般，也许可以试试。
所以……村长也在暗搓搓的努力。
。
苏沫儿回到家里，苏渠山已经把饭菜给摆在桌子上了
周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对着不听话的小鸭子敲敲打打的，当然，周氏对小鸭子可不敢用力，小鸭子这么稚嫩，万一打伤了，就得不偿失了。
“回来了？”
看见苏沫儿，周氏收回了手里的棍子。
苏沫儿点点头。
走回房间，看一眼苏渠山说道：“如果花些钱可以不去山上的。”
苏渠山闷闷应了一声。
“不能用钱的，你阿爷你大伯三叔都得去，我如果花钱不去的话，说不清楚，省些钱给小棠念书用。”
“……”又是该死的血缘血脉。
“那你去吧。”
苏沫儿低头，开始吃饭。
苏渠山脸上的表情更沉闷了。
他是知道苏沫儿手里的钱足够代替四五个人的。
只是！
那些不是他的钱。
不能强制要求什么。
怎么他走在大街上就没有捡过钱呢。
是因为长得太丑了吗？
苏渠山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最近胡子长得比较快，隔着胡子没有摸出脸是什么样子。
晌午的饭吃的闷闷的。
这个时候苏柒从外面回来。
说道：“这几天似乎不能去山里砍柴了，咱们的炭火声音有些难办。”
“有什么难办的，火锅铺子那边肯定还有不少的炭，几天不去送不会有什么影响，至于食锦轩跟你后续谈来的，如果每天必须送碳的话，可以从村里人家收购柴，过冬的时候每家每户都存了不少柴，你花钱收，也能收到，等山上平稳了继续砍柴。”
“……姐，你连这个都能想到，真聪明。”
“呵呵。”
苏沫儿不想因为这个获得聪明的称号。
她说的这些完全是生活经验带给的智慧。
抬眼看一下苏柒说道：“山里危险，这两日多休息一下，自己合计一下从村里收柴用什么价格比较合适，不要让人觉得你是冤大头，也不要让人觉得你是奸商。”
“晓得晓得，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就成了。”
苏柒乐滋滋应了下来。
或许她每天这般忙碌会很累。
但是，在精神上，苏柒是家里最轻松的一个了。
唯一让她纠结的就是霍枭了。
。
下午苏柒不用砍柴，苏沫儿也弄好了鸭子生活的小地方，自然不用出去。
难得的两个人都留在家里。
坐在院子里懒洋洋晒太阳。
苏沫儿看向苏柒：“钱满溢的腿怎么样了？”
“哦，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得养一段时间。”
“能正常走路吗？”
“能啊，还能砍柴呢，不过得慢吞吞的，注意着腿，春天恢复的比较快。”
苏柒满不在意的说道。
苏沫儿轻轻摇头。
钱满溢又要遭殃了。
这次去山上，他是逃不了的。
家里的几个孩子，没有一个能够代替他的。
钱？
更是没有。
牛羊更不会有了。
帮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这次上山会分成几批，因为知道山上有危险的存在。
赶路不会太赶。
如果运气比较好，钱满溢或许不会遇见什么危险。腿也不会受到伤害。
就看老天怎么安排了。
“姐，山里真的有东西？”
“不知道。”
苏沫儿摇头，她没有见过。
只是听人说过。
算不的真。
“姐，你真的不喜欢霍枭吗？”
“你懂什么叫喜欢吗？”苏沫儿反问。
上辈子苏沫儿就是一个单身狗，不是长得丑找不到男朋友，也不是三观不正找不到合适的人。
而是，能够遇见好男人的概率太低了。
生活本来就很累，没必要去赌博她遇见的男人真的是好男人，就算真的遇见好男人了，随着时间的变迁好男人也会发生变化，用一生去赌博还不如一开始就是一个人。
“喜欢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坐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静悄悄安静静，只要在一起就成了。”
……
苏沫儿笑了笑。
还真的是天真。
成年男人的世界可不是这个样子。
更黄暴更直接。
单纯一点儿也挺好的，等年纪上来，阅历增多，单纯的日子就会不再存在。
“那姐，你为什么不喜欢霍枭。”
苏沫儿看向苏柒。
深深吸了一口气：“霍枭在破庙的时候就断过女人你知道吗？”
“知道啊，一个成功的男人，就得左拥右抱啊！”苏柒有些想法被苏沫儿给带的不符合现在世界。但是一些主流想法还是短时间不能改变的。
苏沫儿听了嘴角翘起。
“照你这么说一个成功的女人，也可以拥有很多男人了？”
“女人怎么可以跟男人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苏沫儿好整以暇，有时候跟小朋友聊聊天，说一些比较大胆的话，瞧着小姑娘目瞪口呆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女人……女人本就不一样。”
“嗯，长得不一样。”
苏沫儿话落，苏柒脸都红了。
跺跺脚，转身离开，不再跟苏沫儿这个成年人的灵魂讲话了。
苏沫儿坐在院子里。一个人晒太阳。
小黄狗凑到苏沫儿脚下，在苏沫儿的腿上噌了几下，身上的毛掉下来几根，嘴里发出嗷呜嗷呜叫声。
“嗷呜什么，你是狗要汪汪。”
伸手在小黄狗的脑袋上打了一下。
苏沫儿翻了一个白眼。
好好的中华田园狗，就算有霸占地球的野心，也不能去学狼叫啊！
“汪汪汪。”
黄狗歪头看着苏沫儿。
似乎质疑苏沫儿为什么打他。
苏沫儿揉了揉狗头，让狗子自己耍去。
春天的空气比较干燥，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苏沫儿走回房间把被褥扒出来，放在藤条上。
对面苏柒瞧见苏沫儿的行为。
也把被子抱了出来。
“姐，明天爹上山会遇见危险吗？”
“不知道，我去把煮过的绷带给他，让他带着，还有一些伤药，说不准用的着。”
苏沫儿见苏柒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紧张。
于是安慰了一下。
苏柒点点头。
往堂屋方向看去。
周氏坐在椅子上，就跟一个木头一样。
苏柒在苏沫儿耳边小声说道：“你说娘最近是不是很不对劲？”
“好早就这样了，你去跟她说说话。”
“哦！”
苏柒点点头。
往堂屋走去。
苏沫儿开始调配药粉。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一早，苏沫儿就把药粉递给苏渠山：“我给你讲讲用法。”
“你说。”
苏渠山认真听着苏沫儿讲述。
受了伤怎么包扎，怎么掩盖身上的血腥味。一个字一个字的，一点儿都不敢忘记。
苏渠山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在某件事上这么的用心。
时间差不多，外面有人敲门，苏渠山扛着家里斧头往外走去。
“等等。”苏沫儿突然叫住苏渠山。
看一眼苏渠山脚下的新鞋子。
皱起眉头。
“怎么换了新鞋子？”
“新鞋子是个好兆头。”
“大小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都是你娘做的吗？就算刚穿的时候不舒服，过段时间就合适了。”
“不行，换成之前的鞋子。”
苏沫儿摇头。
拉住苏渠山，强迫苏渠山把鞋子给换了。
要知道在山上跑来跑去的，脚上如果没有一双合适的鞋子。
到时候甭管是磨破了，还是其他的。
都有可能造成危险。
受伤的人，见到是两只白虎……
但是山林里面的危险，谁又能说的清楚了。
毕竟，山林里不光只有白虎，还有狼群还有野猪甚至冬眠的蛇也会惊醒。
……
保不准会遇见什么？
鞋子不是越新越好，而是越合适越好。
就跟找男人一样，不是越帅越好，好看的不一定好用。
在苏沫儿强烈要求下，苏渠山也没有怎么反抗就穿上旧了的鞋子。
鞋子虽然旧了，但是鞋底并没有磨透或者脚指头从前面钻了出来。
穿着也挺舒服的。
就是不好看。
苏沫儿回头瞧了一下周氏。
有些不理解周氏的想法。
这又不是去相亲，穿那么新干什么呢。
就算真的是去相亲，也不能穿那么好啊！毕竟是有妇之夫。
苏渠山换好鞋子，就跟着外面的人一起离开了。
苏沫儿站在门口目送这些人离开。
苏柒小脸发白，被眼前这种氛围吓到了。
见苏柒这么六神无主的。
苏沫儿想了想说道：“我去一趟县城， 抓些药回来，万一有人受伤了，再去县里抓药可能会来不及。”
“你去就好，我在家里陪着娘。”
苏柒回头瞧了一眼周氏。
周氏脸色有些不好看，怕是不能再受刺激的。
有个人陪着万一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过来，也能有个人商量。
苏柒这个时候已经不把自己当成孩子看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漏斗
在她心里，她已经是个肩膀可以扛起担子的大人了。
苏沫儿麻利的离开家门。
村里在外面行走的人少了很多，就算偶尔会有人在地里劳作，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无精打采的。
穿过村子的这条小路，苏沫儿走到县城。
县城人来人往的。
一点儿紧张的氛围也没有。
当然……县城有高高的城墙护卫着，就算山上的那些野兽下来，对于县城里面的人带来的威胁也不大。
药材是从秦大夫的医馆里拿的。
包上一大包袱，走出县城。
苏沫儿没有在路上耽搁。
回到家也不过刚晌午。
家里烟囱冒着青烟。
里面忙活的是苏柒。
见晌午饭还没有做好，苏沫儿也就没催，小姑娘洗手做饭的机会不多，慢慢倒腾就好，苏沫儿钻进一包药材里开始配药。
到了饭点，苏柒把做好的饭菜摆了出来，苏柒做的饭菜味道并不怎么样，卖相也不好看。
非得评价一下，也就是能吃的水平。
心里藏着事儿，周氏没有什么胃口，吃的不多。
苏柒尝了一下炒出来的菜，味道还没有苏沫儿弄出来的好吃。
嫌弃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推。
“自己做的还嫌弃，你还真的……”
苏沫儿摇摇头，慢吞吞喝汤吃饭。
从县城来回走了一趟。她肚子已经空了，饿了的人对于吃的向来都是不怎么挑剔的。
于是苏沫儿成了最给面子的人。
喝了汤吃了饭。
精力再次充沛。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
以往周氏都是在院子里坐着，这次周氏坐在了大门口，等着苏渠山回来。
普通人的感情大概就是周氏跟苏渠山这样。
平日里相处会有诸多不满。
甚至还会恶语相向。
但是一遇见事儿，就会共同面对。
苏沫儿看一眼天上的晚霞，犹豫一下把院子里长了不少的鸭子挪到河边围起来的空地上。
鸭子这东西忒难养了。
拉屎的时候不是一串一串，一滩一滩的，而是噗呲一地都是。
每天打扫一遍，院子里都是脏兮兮的。
最少也得打扫两遍。
早上一遍晚上一遍，然而即使这样，院子里还是脏兮兮的。
所以得果断的把鸭子给送出去。
作为成熟的鸭子就得自给自足。
围起来的地那么大，草都是刚发出来的芽，很嫩应该很好吃，拉的屎就是草的废料，多次循环继续不需要人工劳作。
当然如果有时间，还会赶鸭子去游泳健身。
毕竟鸭子天生就会游泳。
如果能够在圈起来的鸭子围场里，挖一个小河沟就更好了。
苏沫儿想的很美。
把鸭子送过去，关上栅栏门。
看一眼地面，苏沫儿认命的打扫起来。
终于把地面打扫干净了。
以后地上也不会有鸭屎了。
至于狗.屎……
狗.屎比鸭屎容易打扫多了。
苏沫儿觉得自家院子干净了不少。
想到前天夜里容珂偷偷摸摸的溜进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踩一脚鸭屎。
如果真的踩到了，只是想想，就觉得这么画面很有趣。
“天黑了，你爹怎么还没回来？”
这个时候，周氏本能的看向苏沫儿。
苏沫儿也不知道，站在大门口，往远处看去。
山上安静的很，什么也听不见。
根本就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
“等等吧，总会有个结果的。”苏沫儿说着话，心里有些不踏实。
按理说应该已经回来。
晚上的山林太危险了。
白天去查看一下就成了。
晚上还没有回来，该不会遇见了什么事儿吧。
心里有了这样的猜测，苏沫儿又不能周氏说，只能给自己找点儿。
招呼过来苏柒说道：“去烧点热水，越多越好。”
“哦。”
苏柒点头。
烧热水是干什么用的，苏柒心里有了猜测。
苏沫儿看一眼周氏，说道：“您先去睡吧，家里的事儿我跟小柒来处理就成了，您肚子现在有了期待很久的孩子，可不能因为休息不好……”
“我知道，只是心里不安宁，睡不着，不是故意睡不着的。”
“嗯嗯……”
谁还会故意睡不着呢。
苏沫儿点点头：“我给你按摩一下，方便入睡。”
“那好吧。”
周氏再次往山头看去。
什么都看不见。
收回目光。
往卧房走去。
脱下外衫，穿着中衣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苏沫儿伸手在周氏额头捏了起来。
手上的力道大小合适，按得时候还会轻轻说几句话，辅助周氏从担心的心情里走出来。
这般，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周氏陷入昏睡。
苏沫儿将自己特制的安神香拿起来放在房间里点燃。
安神香是特制的，苏沫儿可不会让周氏肚子里的孩子受到影响。
轻轻关上门。
走了出去。
“娘睡了？”烧火的苏柒回头。
苏沫儿应了一声：“睡着了。”
“可真难为你了。”
“嗯？”苏沫儿抬头，有些不懂苏柒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嗯什么嗯，挺累的吧，如果没有你，这个家早就不成样子了。”
“你这是要感谢我吗？”
苏沫儿看向苏柒，眼睛弯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虽然嘴巴有些毒有些硬，但是眼睛还是挺犀利的。
一眼就能看透本质。
比村子里的大多人都理智。
“感谢个鬼，你是我姐姐，生下来就应该让着我，让我感谢你，你不心虚的慌？”
“……那我感谢你好不好？”
被苏柒这番身为姐姐就得照顾人的理论记在小本本上。
苏沫儿决定了，等周氏生下孩子之后，就让苏柒带着。
小姑娘得体验一下当姐姐是什么感受。
现在的苏柒还不知道因为一句话的事儿，她的未来就给安排好了。
以至于日后的性子也变得强势起来。
夜色渐渐变深。
外面突然响起呼叫声。
苏沫儿打开门往外走去。
几个人抬着一个木排，上面躺着苏渠山。
“怎么回事？”
苏沫儿问了一声
猛地回头看向苏柒，苏柒看见这样的苏渠山，忍不住张大嘴巴，尖叫起来。
苏沫儿在苏柒发出声音之前把苏柒的嘴巴给捂住了。
“啊啊啊呜呜呜……”细细碎碎的声音从苏柒嘴里传出来。
苏沫儿狠狠瞪了苏柒一眼。
苏柒安静下来。
苏沫儿看向苏渠山，一只手臂血肉模糊，甚至还能看见骨头。
这伤口够深的。
“苏丫头你是大夫，你先给你父亲看一下。”
后续的事儿还有很多。
村长不能留在这里安慰苏沫儿。
苏沫儿点点头。寻了两个人，让人帮忙把苏渠山抬到苏棠的房间里。
瞧瞧的把人抬进来，瞧瞧的把人送出去。
一切都保持安静。
苏沫儿解开苏渠山的衣服。
“去把清水端进来。”
“哦哦。”
苏柒冷静下来，开始配合苏沫儿。
端着水过来，看向苏沫儿问道：“还活着吗？”
“活着，不过以后怕是不能干重力气的活儿了，甚至收割稻子这种事儿也不能干了。”
苏沫儿观察一下伤口解释一下。
苏柒送了一口气。
“不能干就不能干吧，活着就好，只要还活着，家里的主心骨就还在。”
苏柒说完闭上嘴巴。
苏沫儿开始处理伤口。
伤口上没有任何的药粉，伤口也没有包扎，苏渠山出门时候，她刻意交给苏渠山的药也没在身上。
心里藏着疑问，不过现在没有人能够回应的了。
伤口是被山上的野兽啃出来，野兽牙齿上有没有细菌有没有病毒，保险的处置就是将伤口消毒，然而，这里没有双氧水，也没有酒精，处理起来极为艰难，前些日子制作出来的麻醉药不多，只是这会儿也不能省着用，苏沫儿额头满满渗出汗水来。
苏柒眼疾手快将苏沫儿额头的汗水擦拭下来。
精力高度集中将近三个小时候，苏沫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刮骨疗伤，她也算是经历过一次了。
伤口包扎起来。
熬好的汤药用漏斗灌下去。
看向瞪眼摆出不敢相信的苏柒，交代一声：“你在这里盯着，记得除了水什么也不准让他吃，就算是水也只能小口小口的。”
苏柒僵硬的点点头。
见苏沫儿往外走去，伸手拉住苏渠的袖子。
“还有事儿？”
“姐，你为什么用漏斗灌下去，怪不好看的，当出给钱满溢喂药的时候也没有见你……”
“当初是准备不充分，熬出来的汤药浪费了那么多，如果当时家里有漏斗我会不用吗？”
“也对，如果当初家里有漏斗你肯定会用的。”
苏柒不知道该不该为苏渠山默哀一声。
以后怕是要被经常这么喂药了。
同时，苏柒祈祷自己以后平平安安的，不然……
也会被漏斗插嗓子。
呕！
想想有东西顶在嗓子里的感觉，想吐。
苏沫儿没有看见苏柒的脸色突然难看了。
她有更重要的事儿。
走出大门的瞬间，回头望周氏房间看去。
没有什么动静。
安神香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只是……
效果再不错也不能经常使用。
这种东西都是有依赖性的。
走到村子里的祠堂。
祠堂乱哄哄的，钱满溢站在外面。
瞧着脸色还不错，运气终于好了一次。
“苏姑娘，你怎么过来了，苏渠……苏二哥他怎么样了？”
“处理好了，具体情况还得看以后才知道，反正……”
苏沫儿摇摇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最亲近的人
也不知道对于苏渠山来说手臂以后不能用力代表什么。庄稼汉子，不能干地里的活儿，跟个废人差不多了。
能够接受这样现实的人可不多。
等苏渠山醒了之后还会有乱子。
“对了钱叔，我爹是怎么受伤的。”
钱满溢露出回忆状态：“……这个我看的也不怎么清楚。
原本你爹跑的挺快的。
后来稀里糊涂的就落在后面。
如果不是赶巧经过一头黑熊，把白虎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你爹也不能跑出来。
不过失血过多，没撑住最后还是晕了过去。
村长让人把你爹抬了回来。
如果不是村长，那乱糟糟的环境，你爹非得被扔到山上不成。”
不仅有虎还有熊？
山里的动物都在搞什么？
这种危险的东西按理说不应该出来。
难不成外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这些的动物？
苏沫儿露出沉思。
“苏姑娘，你是不是觉的……”钱满溢说了一半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难不成直接问，怀疑有人趁机害了苏渠山。
按理说不应该的。
那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害人。
“钱叔知道谁跑在比较靠后面吗？”
苏沫儿心里有了猜测，只是，还得找人询问一下才能下决断。
“跑的靠后的，你爷爷跟大伯跑的就挺慢的，还有就是村里的孔桩，李子木他们这种年纪比较大的。”
“行，谢谢钱叔我去那边打问一下。”
“去吧去吧。”钱满溢摆摆手。
拖着自己疲累的腿。
往家里慢吞吞的走去。
苏沫儿在人群里找到孔桩。
眼睛猛地眯了起来。
在孔桩的腿上绑着绷带，是她特制的。
自己做出来的绷带长成什么样子，苏沫儿一眼就能认出来。
而且，这年头的人包扎伤口用的布大多数随便扯一块布就用了。
只有她会用白色的。
一条下来长度宽度都是一样的。
走到孔桩身边，苏沫儿还看见苏渠海。
苏渠海正跟人说着话，余光看见苏沫儿。
猛地回头。
如果一个活了三十多年的人看见十几岁的小姑娘吓一跳，会被人小看嘲笑。
但是苏渠海控制不住。
看见苏沫儿走过来，脸就变了颜色。
到底活了三十年，赶紧的整理好表情：“沫儿怎么过来了，你爹怎么样了？来来这边，好些人都受伤了，你跟李大夫学过医术，给看看。”
苏渠海脸上的笑越来越虚伪。
苏沫儿甩开苏渠海的手。
走到孔桩身边问道：“孔叔叔，您腿上的绷带怎么回事？这东西是我给我爹的？我爹那个老好人又做好事儿了，自己受伤了都舍不得用药，竟然用在您身上了。”
“这个，苏家的大丫头你说什么，这绷带跟药是苏老大给我的，怎么就变成你的你爹的，相当好人，也不能这么干啊！”
“是吗？大伯？”苏沫儿的视线落在苏渠海身上。
她真的很想知道，苏渠海脸皮子是不是比城墙还厚。
苏渠海讪讪笑了一声：“你爹给我的，他嫌拿着这些东西累，就让我拿着了？”
“呵呵……”反应到底灵敏。
只是，这些东西是她给苏渠山准备的。
苏渠山那个人，对于老苏家那边的每个人都很好，不过不代表敢主动把她的东西随便送人。
除非不怕家散了。
苏渠海说谎。
让苏渠山主动送人不可能，但是如果苏渠海仗着自己是大哥的身份，跟苏渠山索要，或者从苏渠山身上把东西抢走了，到是比较有可能。
“大伯果真是大伯。”苏沫儿视线落在孔桩身上：“孔叔叔是这样的吗？我爹给我大伯，然后我大伯送给你用？”
“……这个。”
孔桩脸上的表情僵硬一下。
看向苏渠海。
讲真的苏渠海弄到这些东西的手段真的是算不上光明，但是，这些东西现在用在自己身上，若是让自己举证苏渠海，可能吗？
只是……
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苏沫儿转身往人群里的走去，找到李子木。
李子木正在跟一个小不点说话。
瞧着倒是一脸的慈爱。
苏沫儿靠近的瞬间，李子木拍了拍身前小不点的脑袋，小不点跑到李子木身后。
“苏丫头过来了？”
“李叔叔知道我会过来？”
“呵呵。”李子木轻轻笑了一声。
可不是知道要过来的吗？
山上的发生的事儿，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有些推测，苏渠山虽然是个傻憨憨的，但是这个大丫头不一般。
在村子里的名声不怎么好。
但是，村里也没有人敢真的去招惹。
不像一些没名声的小.寡.妇，见天的被人骚扰。
“你爹为了拉你爷爷，被你大伯推了一下，倒在后面，被白虎抓了一下，当时那情况，你大伯也可能是慌乱之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李子木也是一个快四十岁的人了。
有儿子有孙子，生活里也没有什么奢求的。
说个实话，也就说了。
他苏渠海都敢做这种事儿，还怕人说吗？
说完抱着小不点离开了祠堂。
苏沫儿站在原地，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苏渠海，转身往老苏家走去。
苏渠海站在祠堂里，被村子里的人盯着，那眼神就跟针一样，落在身上怪不舒服的。
苏渠海庆幸，儿子前几天已经得了村子里的比较不错的评价，可以去参加秀才考试。
不然，晚上几天，说不得因为自己这点儿作为，就把儿子给耽搁了。
苏渠海庆幸之下又有些惶恐。
原本以为苏渠山受伤那么严重，回去之后没几天就会凉，周氏跟几个小贱种得忙着办丧事，丧事完了之后，今儿晚上发生的事儿谁还记得。
现在呢？
苏渠山怎么样他不知道。
但是苏沫儿那个邪门的丫头肯定是要搞事儿的。
苏渠海心里慌乱的很。
周遭的目光也不光了。
径直往家里走去。
苏沫儿这会儿站在老苏头身前。
老苏头面色不怎么好看，盯着苏沫儿，想要呵斥几句，但是到底是理亏。
“事儿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打算怎么做?难不成你要把你大伯给扔山上喂老虎？”
老苏头话落，苏沫儿眼睛亮了。
真的一刀砍了苏渠海她以后的生活怕是就没有安静了。
但是，也不能让苏渠海这么放肆下去。
扔到山上算了。
如果苏渠海能活下来，那是他运气好。
如果活不下去……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爷爷，您可真的我亲爷爷，我爹为了救您，现在生死不知，大伯竟然还把我爹推倒虎口，这样可真的是亲兄弟呢。”
苏沫儿一番嘲讽的话说出来，老苏头脸都绿了。
赵氏站在老苏头旁侧，脸色也是阴沉沉的。
脸上的肉鼓鼓的，嘴巴翕动，就跟生气的蛤蟆一样。
瞪着苏沫儿，似乎是想要用眼神把苏沫儿杀了。
“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就是觉得，大堂哥有个这样不义的爹，是不是不太合适，就算这次参加科举成了秀才，那又如何，还能更近一步吗？若是上差来了，知道大堂哥有这么一个老爹……”
苏沫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她可不能变成说笑间就杀人灭口的变态。
这么一严肃，还真的把老苏头给唬住了。
“你就不肯放过你大伯？”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大伯不放过我爹。”苏沫儿说完，打了一个呵欠。
这两天累的够呛。
是得休息一下。
她年纪轻轻的可不想就猝死了。
“爷爷，您刚才说要把大伯送上山去，这个法子倒是可行，就把大伯送上去，如果大伯能够活上三天，之后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听见苏沫儿的话，赵氏终于忍不住了。
指着苏沫儿骂道：“你个贱蹄子你说什么，早知道你这么恶毒，就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把你给淹在屎盆子里。”
“那可为难您了。”
苏沫儿翻了一个白眼。
老太太除了这几句跟腌渍有关的，就不能说一些新奇的吗？
每次遇见这位老太太听见的都是这么几句。
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爷爷，考虑的怎么样？”
“可以,三天如果三天你大伯活着回来，这次的事儿就翻篇了。”
“好说。”
苏沫儿点头。
老苏头回头看向苏渠海。
苏渠海脸色苍白，看向老苏头的时候眼里带着祈求。
老苏头闭上眼睛。
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就当为了阿衡牺牲的，这次的事儿，你过了。”
老苏头话落，院子里就传出赵氏哭泣的声。
哭的那叫凄惨，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苏沫儿差点儿都要升起同情的心思了，赵氏的哭声将正在睡觉的人给惊醒。
院子里瞬间热闹起来。
苏沫儿看了两眼，只觉得讽刺。
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的谩骂，苏沫儿就当没有听见。
人活在世上谁还没有被骂过几句。
自己心里痛快了就好。
老苏头亲自把苏渠海给赶到山上。
到底是他的儿子，舍得吗？
自然是不舍得。
但是……
大孙女既然来了这里，那就代表儿子的身子没事儿了，或者小命暂时稳住了。
受伤那么严重，竟然还能治好，老苏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分家的时候，知道大孙女这么本事，肯定不会任大房三房连起来欺负老二。
现在好了……
最亲的人成了最尴尬的存在。
第一百五十章 打老虎吗？
有句老话说的好，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大孙女有这样的本事，日后，即使身为女子怕是也会不得了。
今儿只能处置一下大儿子了。
夜里去山上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山洞，如果在山洞里安安静静躲上三天，活着是不成问题的。
再带上一些干粮……
老苏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人老了老了，怎么就开始操心了。
不都说这个年纪应该享福吗？
果然儿孙都是上辈子欠的债。
累了一晚上的老苏头叮嘱苏渠海几句就去睡着了。
至于院子里方氏跟赵氏一长一短哭泣的声音，老苏头蒙上被子假装听不见。
虽然知道老大不会有事儿。
但是心里对赵氏多了几分怨怼，老苏头不想跟赵氏解释。
。
苏沫儿回到家里，灶房的蜡烛亮着，走进去苏柒正在烧水。
“爹，他怎么样了？”苏沫儿看向苏柒，问了一声。
苏柒回头，眼睛红红的：“还没醒，我先煮点稀饭，这个时间了，你去喝点稀饭再去补觉。”
“成，你忙我去看看伤口。”
“嗯。”
苏柒点点头。
盯着灶膛下的火，火势慢慢旺盛，火苗越来越亮，照应着小脸都有些发热。
苏沫儿走到苏棠房间里。
苏渠山还在昏睡。
睡着的人脸色蜡黄。
手臂被固定起来。
身下的褥子湿了……
受伤的人大小便不受控制，将床铺弄脏，在意料之中。
苏沫儿费力的在不碰触伤口的情况下把苏渠山挪开。
……
擦拭了身子，又给苏渠山换了一套里衣。
将脏了的褥子扔到院子里，认命的清晰起来。
。
灶房的散发出白粥的香味，苏沫儿将拆开的褥子洗干净。床单跟、棉子放在藤条上晾晒。
用胰子洗手洗了好几次。
“姐，吃点粥吧。”
“好嘞。”
苏沫儿点头。
一碗粥一个窝头，肚子里有了东西，顿时就感觉到暖洋洋的。
看一眼忙活的苏柒说道：“你也去睡一会儿吧，忙了一晚上了，我去把娘叫起来，她的身子别的或许做不了，看着房间受伤的人，有点儿什么事儿也能及时叫醒咱们。”
“好吧。”
苏柒点点头。
一晚上没睡。
脑袋都晕晕的，是得休息一下。
苏沫儿租到周氏房间。
周氏已经睡醒了，躺在床上，脸上呆呆的。
“娘？”
“你爹呢？还没有回来啊？”
摸了摸空着的床，周氏差点哭了。
这会儿也顾不得心里那点隔阂了。
盯着苏沫儿，眼里的恐慌浓郁的像后世的雾霾。
苏沫儿真的不懂周氏，如果换成她，甭管谁出了事儿都会尽量让自己的生活好过一点儿。
不会像周氏这样，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
“爹没事儿，受了点伤，在小棠房间睡，您不要多想，身子有力气吗？如果还能起来，就穿好衣服在外面坐一会儿，照看一下。”
“可以的可以的。”
周氏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可以的。”重复一遍。
把衣服给穿上。
见周氏这番紧张的样子。
苏沫儿说道：“你慢点儿，不用着急，爹受伤了不过不会死，你且放心就好。”
“哦哦，受伤了。”周氏穿衣服的速度更快了。
苏沫儿伸手扶额。
真的是难以沟通啊！
等周氏走到苏棠房间里，看见躺在床上的苏渠山，伸出手指探了一下，确定还有呼吸。
紧绷的精神终于平缓下来。
苏沫儿确定周氏不会继续过激，打了一个呵欠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
在苏沫儿睡觉的时间，世界依旧运转着，不会因为苏沫儿睡着就会停止运转。
村长带着几个年轻人一早就往县城走去。
走到县城看一眼县衙的匾额，村长呼出一口气。
想要山上恢复安静，需要做的事儿还多着事儿。
马师爷将村长一行人请到后衙。
村长看见林县令，立马将后山上的情况说了一番。
林县令听了村长的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峻。
“你确定山上的老虎是白色的！”
“确定。”村长忙不丁的点头。
这点儿是必须的确定的，山上那老虎是他亲眼看见的。
“白色！”
林县令重复一下，回头看向屏风后坐着的年轻人：“凛之，你怎么看？”
“既然白虎出现，自然要为乡民请命，要给治下的人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再者白虎，祥瑞也，若是能够顺利送到京城，不管是送给摄政王还是送给皇上，都是一桩好事儿。”
“凛之说的对。”林县令脸上露出笑来。
前段时间，好好的儿子迷上一个女人，为了女人每日什么事儿都不理会，好在那个女人失踪了，两三个月下来，儿子也正常了。
女人就是祸水啊！
“柳村长暂且准备一下，三日后本官遣人一同去山上请白虎。”
林贤县令话落，村长脸上终于露出笑来。
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来。
县令这么好说话，是意料之外的。
原本还以为要付出一些代价。
村长带着人离开。
林县令回头看一眼林凛之说道：“你去一趟西斜大街，你比较熟悉的食锦轩对面有个火锅铺子，去找里面的佟掌柜，把今儿的事儿说一下。”
“佟掌柜？”
林凛之脸上多了一丝疑惑
去山上请白虎这种事儿。
为什么要去找一个吃食铺子的掌柜？
难不成是打算把猎杀回来的白虎做成火锅吃了？
想到这些林凛之心里的疑惑更浓郁了。
毕竟……
白虎，生下来就是祥瑞。怎么可能会被下锅吃肉呢？这种可能可以说是一点点都没有。
“去了你就知道了，咱们鹿城县虽然不大，但是依旧是潜龙之地。”
“……”林凛之心里疑问更多了。
看向林县令，林县令则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
林凛之只能把疑惑放在心里。
去了火锅铺子，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林凛之起身，往西斜大街走去。
到了火锅铺子，因为身份的原因，轻而易举的就见到了佟掌柜。
佟掌柜听见白虎的瞬间，眼里闪过惊讶。
“林公子还请稍等片刻，鄙人这就去请示主子。”
“请。”林凛之送走佟掌柜，坐在卡座上。
呷了一口茶水，眼睛突然的亮了一下。
“好茶。”
可不是好茶。
这样的茶水，即使在县衙都很少喝到，但是在这位佟掌柜的书房，竟然出现一盒子。
林凛之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比较尊贵的人，值得佟掌柜拿出最好的茶水招待，毕竟他只是一个秀才而已。
就算是县令的儿子，但是甭管什么地方都是铁打主簿流水的县令。
县令若是有上进心，一般来说，只需要三年就会被调走。
所以对于县令，本县的人虽说尊敬，但是不会因为县令就特别照顾他这个县令的儿子。
这样一来，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看着不大，声音也不是很红火的铺子，很有几分底蕴。
“林公子，这边请，我家主子有些话询问你。”
“……”林凛之放下手里的杯子，拱了拱手，跟在佟掌柜身后，走出二层阁楼的书房，往火锅铺子的后院走去。
前面的佟掌柜敲开一件房间的门。
林凛之走了进去。
房间是书房的装饰。
里面的书也不少。
一眼看去，还能看见一些平日里仅仅听过的古籍。
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将知道的说出来。”佟掌柜见林凛之走神，提点一下。
林凛之……
林凛之此刻的注意力落在抱着小皇子的孩童身上。
这么小的孩子，穿着白色的衣服。
也不怕把衣服给弄脏了。
要知道白色这种衣服，可不是一般人敢穿的。
自诩风.流公子穿上之后，都得战战兢兢，若是一个不小心身上的衣服就会变成黄色灰色脏兮兮的，什么风度都没了。
被佟掌柜提点一下。
视线落在容珂身上。
只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摄政王怎么会在这里？
林凛之去过京城，远远的见过摄政王，所以，对于坐上的人是认识的。
这一瞬间，林凛之终于明白为什么身为县令的父亲会让他来这个铺子。
果然……
这些大人物的嗜好真的是奇怪。
好好地摄政王不在京城好好呆着，来这么一个小县城做什么。
“学生林凛之见过摄政王。”
林凛之低头。
容珂放下手里的书册。
看向林凛之。
“说吧，白虎的事儿知道多少？”
“学生也是听沟子湾的村长说的，不过三日后，学生父亲会亲自去沟子湾，若是摄政王有兴致可以一同去看看，山林之中，总会生长一些奇异的东西。”
“说的有道理。”
容珂点头：“本王回去的。”
随后就是一阵安静。
林凛之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静默中的环境中，压力也变得大。
“学生先行告辞，三日后静候王爷大驾。”
“便宜行事就好。”
容珂说完，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林凛之从书房离开。
小童子手里的黄鸭子掉在地上。
看向容珂问道：“大老虎很大吗？”
“嗯。很大。”
容珂低头，瞧着还没有他膝盖高的人，多了几分容忍。
“那你要去打老虎去吗？”
“去的。”
“我可以骑老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