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游方道仙TXT下载游方道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游方道仙全文阅读

作者:六月观主     游方道仙txt下载     游方道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厚颜者,怎知廉耻?

    门外有男有女,熙熙攘攘一群人。

    这些全是秦氏宗族之人,与秦先羽或多或少有些关系,但已不算亲近,少说也隔了三代。

    福伯出门来,见到众人,见他们衣着光鲜亮丽,再想起自家少爷被他们夺去家业,住宿破败庙宇,顿时满腹怒火。

    这些人见到秦家老仆,都不禁一怔。

    福伯早已归了老家,怎么又回来奉县?

    “你来作什么?让秦先羽那小崽子出来,药堂无端端被人封了,我们前去询问,却被告知,需要药堂主人才得寻求解禁。”

    当头一个中年人说道:“药堂还在秦先羽名下,你让他出来,随我们去一趟。”

    “还知道药堂是我家少爷的?”福伯怒极反笑,道:“怎么,那猿猴大人把药堂判给了你们,结果管不到户部那边,被户部那群大人批了回来?”

    那中年人自知理亏,面色铁青,说道:“秦明锦死前答应过,要给我们找一处店铺作个小本生意,如今他死了,便该用药堂抵债!”

    福伯怒道:“老爷瞧你们生活困苦,日常资助不说,更有心给你找份生意,却没想到你们这群白眼狼,竟然把这话当作老爷欠你们的债,生生抢去了秦家药堂!无耻!无耻至极!”

    这话空口无凭,实际上福伯也不知老爷是否说过,多半还是他们捏造出来,但老爷生前有意为他们找份活计倒是事实。

    可就是这样一句没有任何根据的空话,将秦家药堂生生夺走。

    那位收了许多贿赂的袁大人,根本未有了解案情,收下银两的当天,便将秦家药堂归属判定。

    福伯咬着牙,看着这中年人,咬牙道:“秦鹰,当年你身无分文,为了娶亲几乎癫狂,是老爷怜你,给了你数十两银子,不够时甚至找好友借来一些,让你风风光光办了一场酒宴。此后数十两银子你故作不知,老爷也不给你提起,但你心中就没有半点感激?如今你如此对待我家少爷,良心当真过意得去?”

    那个名为秦鹰的中年人面色微变,片刻后,冷声哼道:“婚宴过后,我还是身无分文,秦明锦那些银两,花费一空,又没有落到我的手上,谈什么感激?”

    “好好好!”福伯点了点头,身子几乎站得不稳,他转头看向另外一人,说道:“秦度,你呢?”

    “你娶妻之后,房屋年久失修,又无钱财修补,来求老爷。老爷迫不得已,将药堂之后的宅子送你,自己一家三口住进药堂之中,你可知那药堂狭窄,药味浓重难闻?”

    “你可知老爷那宅子,曾有人出价数百两也不曾买下?”

    福伯看着那人,白发颤动,厉声道:“今日你来作甚么?”

    秦度面色不变,只是冷笑了声,哼道:“当初他若是没有把宅子送我,难道我就没房子住了吗?我那祖屋虽年久失修,却也能够住人的。”

    福伯大声怒喝道:“既然你那祖屋能够住人,又为何要来秦家药堂闹事?为何要打破秦家药堂的牌匾?为何非要逼着老爷把宅子送你?”

    “你当日那般举动,今日又是这般说法,就不觉得羞耻吗?”

    福伯又看向一人,喝道:“秦四娘,当年你丈夫陷入牢狱,是老爷亲自打点,才让他得以从牢狱中出来,你一家向来感激老爷,今日你来,又是做什么?”

    那秦四娘年纪已有五六十之多,头发花白,听到这话,略微有些羞愧,但她咬了咬牙,终是说道:“受秦明锦恩情的人,是我丈夫,可他已经死去了。”

    “好好好!”福伯连道数声,惨笑道:“老爷在天之灵,要是见到这一幕,不知道悔是不悔?”

    秦度说道:“少说废话,别以为我们占了药堂,这是秦明锦生前答应我们的,这是用药堂抵过欠我们的债。”

    “对!”

    “何止是这样?原本秦明锦逢年过节,都会送来鸡鸭鱼肉给我们过节,他死了这几年,全给省去了,真要说来,秦先羽既然是他的儿子,就该依照秦明锦的话来做。这几年来,秦先羽这小崽子欠了我们多少?”

    这群人心中其实也不免羞愧,但为了掩盖羞愧,他们便会寻找借口,让自己的行为变得理所应当。

    渐渐地,他们已经理直气壮,只把秦家这些年来的恩情,视作了理所应当,而当这些恩情止住,便成了亏欠他们的债务。

    秦先羽在内中静静听着,手上绷紧,脸色微寒,片刻后,他轻叹一声,心中忽然想起几个字:“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这八个字,乃是古籍所记。

    原来这种事情,古来便有。这种无耻之辈,自古以来,便不缺乏。

    但你对人施恩之时,对方势必感激。

    久而久之,便是理所应当。

    当有一日,停止了施恩救济,便好似亏欠了对方,变成了仇怨。

    秦先羽暗叹一声,其实他父亲秦明锦在世时,这些人倒还颇为亲近的。但如今……也不知父亲见到了,作何感想?

    看着门外福伯气得发抖,秦先羽自觉不能再隐在门后,他缓缓出门去,一掌按在福伯背后,为他舒气。

    秦先羽暗中给福伯按揉了几下穴位,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叔伯兄弟,怎么得空来我这儿?”

    “你总算出来了。”秦鹰说道:“秦家药堂无故被封,正须解封,药堂还在你的名下,需要你亲去一趟。”

    福伯正要怒骂,便被秦先羽拦住。

    秦先羽神色平静,说道:“好,但据我所知,药堂被封禁之后,暂时不能解封,需要核实许多消息之后,才得解禁。这个过程,大约需要三月,不若三月之后,几位再来,那时再去府衙,正好一日解禁。此事去了,也于事无补。”

    眼前这些人,都不识字,也不识律法,自然不知道秦先羽这话只是随口乱说。

    但听说要等三月,都惊得面色发白。

    三个月功夫,要损失多少银两?

    秦家药堂当前请来的一位外姓医师,每月都要领上不少银两,若是这三月来药堂不能开张,光是这位医师的薪酬,就十分头疼。

    虽说当初为了凑齐银两去贿赂袁大人,大家都各出一份银钱,使得如今秦家药堂也都是大家共有的。可若是停了收入,要从自家口袋里掏出银两来支付医师的酬劳,只怕人人都会推脱。

    “三月?”

    “未免也太久了?”

    “从不曾听过什么需要三个月的说法,这小崽子莫不是要诓我们?”

    秦鹰秦度等人都面色微变,各自对视一眼,秦鹰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先跟我去一趟再说。”

    秦先羽淡淡道:“小侄虽然吃得不多,但是失了药堂及先父的积蓄,只得每日采药度日,着实是没有半点空闲。我这就要上山采药,只怕没有空闲跟表叔走上一趟。”

    似有意无意,秦先羽把“表”字说得较重了些,似在提醒对方,两家其实并没有那般亲近。

    秦鹰并没有听出话中深意,只是不耐道:“别废什么话了,快跟我走。”

    “我若不采药,就该饿死了。”秦先羽平淡道:“先父愿意救助几位远方表亲,但我想来,几位想必还是不愿意给我一口饭吃的,若不自力更生,怎得过活?”

    福伯这个在秦家数十年的老仆,听闻自家少爷生活如此困苦,几乎七窍喷火,恨不得生生咬死这群无耻之徒。

    秦鹰等人总算听出几分意思,见秦先羽不愿一同前去,就想上前,直接将他拉走。

    福伯见状,忙上前喝道:“你们想做什么?”

    秦度踏上前去,伸手去推福伯,便想把这碍事的老家伙推倒。

    正在这时,一只手掌从侧旁伸来,握住了秦度的手腕。

    随后,轻声一响。

    啪的一声。

    秦度惨叫出声。

    众人脸色苍白。

    秦先羽轻轻折断了秦度的腕骨。

    以他如今的真气修为,虽然皮肉并未锻炼得如何健壮,但真气有成,气力早已是大得惊人。

    “你敢伤人?”

    “你竟敢伤人?”

    众人惊怒交加。

    见到众人惊讶之余,似乎还想一拥而上。秦先羽微微一笑,他取出了门旁的柴刀,随手一挥。

    门边石阶下的一块岩石,一分为二。

    柴刀亦为之崩断。

    但所有人都住口不语。

    在这一刻,只怕谁都清楚,这个少年道士,有着一身非凡武艺。

    “不就是等三个月嘛?何必呢?”

    秦先羽轻声叹道:“秦家药堂在你们手里都快三年,我不也忍下了吗?”

    门外这群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这个少年有一身武艺,若不是忍下了,以他的武艺,几乎能把这群人逐一打个遍,甚至杀人之后,远走他乡,也未必不能。

    只因为他忍下了。

    秦鹰有些畏惧,咬着牙,终是说道:“好,三个月后,我们再来找你。”

    说罢,他匆匆离去。

    其余人扶着秦度,也一并离去了。

    福伯看着少爷,道:“少爷,你为何答应他们?应该把秦家药堂索要回来才是的。三个月后,少爷真的要依他们所说,把秦家药堂解禁之后,送到他们手里吗?”

    “光天化日之下,又不能直接宰了他们。”秦先羽笑着说道:“打发他们走了就是,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罢。”

    “至于三月后……我大约已在京城。”

    “待我从京城回来,该是我的,还是我的。”

    听着少爷自言自语,不知怎地,福伯忽然想起一句话。

    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少爷这分明是要吊着这群家伙的胃口,让他们空等三月,然后才发现,一切都是空的。

    比起要把这群脸皮厚实的家伙怒骂一遍,如此让他们希望变为绝望,也许更好一些。

    三个月后,他们这几年来积蓄的少许银两,估计就因生计而花费一空,而今后,药堂还是秦家药堂,但必然是秦先羽的药堂。

    而这些没有了积蓄,更没有药堂的秦家表亲,多半又会落到以往的落魄地步。

    ps:这一章写得比较带感,因为这是在我生活中遇见的真正故事。所谓秦鹰,秦度,秦四娘,生活里都确有其人。

第四十七章 青城山

    距离京城大会,尚有三月,虽说要提前月余上路,但还有近两月的闲暇日子。

    这些日子当中,秦先羽每日修行,未曾间断。

    观虚老道传功,秦先羽获六寸真气,在柳府之时,镇鬼大印将那灰黑雾气转化出来,又把真气增长三分。加上近月修行,如今真气已有六寸九分之高,将近七寸。

    这等修为进境,已是极快。

    秦先羽并不觉得意外,能有如此进境,势必是因为玉丹灵水的缘故。

    近月来,真气磨合,渐渐蕴养身体,也逐渐把真气化为己用,圆润如意。

    另外,剑道初解的修行,业已登堂入室,单凭一手剑术,已是极为神妙。但记着老道所说,他只学得这一式,却不通晓任何剑招,甚至身法。

    福伯原本见少爷整日盘膝打坐,好像神神颠颠一样,后来秦先羽说是修行武艺,才让他放下心来。倒是这些天里,因灵水的缘故,福伯白发转黑,竟然年轻了许多。

    “陈家好大的势力,数百年前就是富贾人家,连传四代,在百年前跻身于世家行列,在这奉县的势力竟是根深蒂固。”

    秦先羽想起陆庆送来四千银两时的话,心中微微有些震动。

    袁大人的背后,自然是陈家撑腰。

    陈家不倒,便暂时不好对那位明显不干净的袁大人下手。而陈家势力颇大,根须遍布,想要对付他们,极为艰难,即便是州府大人早已有心去掉这个一方豪强,却也十分顾忌,此外,陈家在京城,也有不少大人物的关系。

    秦先羽惊讶之余,也不如何惧怕。

    倒是这些天来,玉丹浸泡的效用渐渐低了,也不知是自身对玉丹灵水服用过多,而导致效用降低,还是玉丹本身的缘故。

    “玉丹效用降低之后,用沸水煮开,初时也能见效,此时效用也渐低了。”

    “只怕还是要用火符才好。”

    火符,自然便是剑道真解之上所记载的那一道符文。

    玉剑或是金剑,想要将之融化为水,都是极难的,一来火焰难以达到这等程度,二来,想要把剑烧融,只怕铁锅先是化了。于是,便有了这道火符。

    秦先羽意欲尝试一下这火符,用来烧化玉丹。

    当然,最重要一点,更是想要练上一练,免得到时修炼剑道真解之时,产生变故。

    符笔,朱砂,诸如此类之物,是必不可少的。

    福伯已经前往城里店铺询问过,想要最上等的朱砂,需要再等几日才得运送过来,但是价格昂贵。对于数千两银子在身的秦先羽而言,显然不算什么。

    “福伯已经预定了朱砂,而符笔也买了一枝最好的,此外一应事物,大多已经备好,再过几天,就要熬炼玉丹。”

    才这般想着,他微微一动,发觉门外有人。

    自真气磨合之后,感知愈发敏锐了。

    “凝儿姐姐?”

    出门后,见到门外那人,秦先羽微微一怔。

    凝儿对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哼了一声,进了门内,四处打量一番,说道:“小道士,这就是你住的地方?怎么像个庙宇,还有神像?”

    秦先羽笑道:“道士不就应该住在道观里?”

    凝儿小声嘟囔道:“听说你是神医,应该住药堂里才对。”

    秦先羽微微笑了笑,并不答话。

    “也忒寒酸了些。”凝儿左右瞧了瞧,说道:“你这道观也小得太小了,听说你们道士不都是注重风水,注重格局的吗?看你这道观,也看不出什么规格呀。”

    秦先羽说道:“先师观云醉心药理,精研丹道,对其余事情较为随性,不拘小节。这道观是他亲身建立,只求简便,不求繁复。”

    “好了,不和你多说。”

    凝儿在边上放了一个小包裹,随后拍了拍手,说道:“我该走了。”

    秦先羽颇觉疑惑,问道:“这内里是什么东西?”

    “前天和小姐在街上碰见那老伯,听说原本是你家的管事,想要买些符笔朱砂之类的。这些是小姐经过老爷那里,向其余州府的大人讨要来的,听说这是从青城山上得来的。”

    “青城山上的物事?”

    秦先羽蓦然一惊。

    青城山,大德圣朝的道教祖山,便连大德圣朝的皇帝,也曾山上朝拜道教祖师。

    大德圣朝的道士,几乎都属青城山,只因为所有道士的名册,都在青城山上。若秦先羽要真正继承道观,出家入道,便须得有青城山记录在册,唯有如此,才算正统道士,被同道认可。

    这样一座仙山,自然不乏神仙传说,信众无数。

    观虚老道的笔记中就有记载:此山灵气十足,无愧于仙山福地之称,但游览全山,虽有修道炼气之辈,却未见得仙神之尊。

    “山上有炼气修道之辈,也有真气外放的人物,但观虚师父并未见得修为更高的人物,可观虚师父不曾遇见,却也不代表没有。至少,这山上真的有练气修行之人,确有高人隐士。”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青城山并不如何高耸,但却在白云轻雾笼罩之中。在世人眼里,这便是一座仙山,一座笼罩着神秘面纱的山峰,更是朝廷公认的道教祖庭,道家弟子尊为祖师所在的仙灵之山。

    从青城山得来的物事,何止是价值不菲?

    秦先羽将之打开,便发现内中有一支符笔,一盒朱砂,一支拂尘,一个香囊。

    秦先羽惊道:“这个,小道怎么能……”

    “不想收下?”

    凝儿挑了挑眉,哼道:“反正我只送来,收不收是你的事情,就是要丢了,那也是你的事情。”

    秦先羽苦笑一声,说道:“此物小道我确实求之不得,之前让福伯在城中买了符笔,预定朱砂,虽是最为上等的,但是比之于道教祖山所出的物事,确是天壤之别。但此物珍贵,无功不受禄,不如我……”

    凝儿脸色微冷,哼道:“你当我们家小姐稀罕你那点银子?这东西从青城山而来,本来还是青城山长老使用的,若不是我家老爷跟其他州府的大人讨要,你当是那般容易有的吗?”

    秦先羽苦笑不语。

    “哼,最讨厌你这牛鼻子,本姑娘走了。”

    “凝儿姐姐,要不先喝杯茶?”

    “你当本姑娘跟你一样清闲吗?”

    作为一名侍女,只得时时刻刻守在小姐身边,但凡小姐吩咐,便都要尽力去做,不得懈怠。便是大半夜熟睡之中,若是听到吩咐,也要立即起身的。

    世人劳碌,哪有清闲可言?

    再比如大户人家的厨子,若是主人半夜三更要吃什么菜肴,即便在熟睡之中,也只得翻身而起,不得耽搁。

    如此想来,秦先羽忽又想起乾四爷,想起那个老人家的一番言论。

    待他回过神来,凝儿已经离开道观,渐渐走远了。

    ps:心情烦躁,另外,明天中午无更。

第四十八章 窃听

    “唔?”

    此地乃是奉县,距州府大人宅邸颇远,当初陆庆来请,驾着马车都行驶半日。

    怎么凝儿就在奉县?

    既是如此,柳小姐应当也在奉县?

    秦先羽顿足良久,皱着眉头,终是出了道观,心道:“总该要道谢一番罢?”

    不知怎地,这厮忽又想起那时的柔软触感。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错了,无量天尊。”

    福伯暂时未归,秦先羽把门掩上,就即离开。

    体内真气已近七寸之高,不仅气力大增,更显飘逸灵动,身子行走如风。

    他感应敏锐,虽然耽搁良久,仍然能够随在凝儿身后。

    不多时,就已赶上凝儿,但这小道士对于刁蛮的小侍女总有几分畏惧,于是放缓了脚步,只尾随在后。

    凝儿顺着道路,走入林间。

    秦先羽随后入内,就见林间空地处,有一辆马车。

    车旁有两名侍卫,以及一位手执长鞭的车夫。

    凝儿笑嘻嘻上前,在车旁笑了几声,说了几句。

    秦先羽暗想:“柳小姐果真在奉县。”

    忽见马车上下来一人,五官精致,相貌极美。但见长发如瀑,漆黑亮丽,又见皮肤白皙,晶莹如玉,举止之间十分温柔纤弱。

    比之于柔弱沉睡之时,却添几分灵气。

    秦先羽心头猛地一跳。

    “看来柳小姐果真是康复了,气色极好,短短日子已能下地行走,真是灵水非凡。”

    秦先羽隐在一旁,见柳小姐和凝儿姑娘携手而去,又让车夫和侍卫在旁等候,想是要在林间走一走,看看风景,说说女儿家的贴己话。

    正当秦先羽想着是否先回道观之时,就听一句“牛鼻子小道士”飘入耳中。

    听见自己的外号,他犹豫片刻,便绕着林子另一边跟了上去。

    “小姐,话说这小杂毛道士虽然治好了你,但他厚颜无耻地跟老爷要了好多报酬,而且居然还要一柄纯金打造的小剑,而且我还听说了,老爷私下里还给了他两千两银子。”

    “胡说什么,两千两银子只是外面的传言,又不是事实。”

    “谁知道呢,你看他这么无耻,能跟老爷要那么多药材,甚至多要了一把金剑。这两千两的事情估计也是真的,我想一定是老爷不好说出来。”

    秦先羽隐在一旁听着,羞愧难当。

    “而且啊,我刚才送去那些符笔啊,朱砂啊,这小道士还不是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把它收下了?”

    凝儿又一句话,让秦先羽几乎掩面,小道当时就那般见钱眼开吗?

    说道最后,凝儿终是叹了一声,说道:“小姐,他救了你一回,咱们老爷也给了报酬,权当诊金,说来也就两清了。你怎么还对这小道士这般上心?”

    柳小姐粉面微红,低声道:“当日打他一掌,总过意不去。”

    说到这点,凝儿顿时怒道:“那小道士分明是占你便宜,别说打他,要让我见了,非要用花瓶砸死他不可。”

    柳小姐白皙脸儿上浮起一层薄红,微恼道:“小丫头,胡说什么?人家那是在治病,哪是占什么便宜?就你胡说,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不对不对。”凝儿摇头道:“谁知那小道士是不是假公济私?治病后还来占占便宜,过过手瘾?”

    柳小姐忙轻轻踢她一脚,嗔道:“小丫头片子,说些什么胡话?”

    林旁的秦先羽苦笑着暗想道:“小道士在这位凝儿姐姐的心目中,已经落得个淫贼的影子,估摸着要想转正回来,希望渺茫。”

    正在这时,又见凝儿眨了眨眼,凑近柳小姐耳边,说道:“小姐啊,我听说啊,一般姑娘要是被人占了便宜,就总想着那个时候,又羞又恼。我看这小道士长得挺好看,你要是总想着他,估计会变成相思病的。”

    柳小姐身子僵了僵,说道:“哪里有?”

    “总是想着念着记挂着,如果那人又好看,迟早要变相思病的。”凝儿算着指头,煞有其事地说道:“这小道士长得又挺好看,清清净净的,要是小姐真是老想着这事,就总要想起他的,想得多了,就要出大问题了。”

    柳小姐万分羞赧,“什么大问题?你总胡说八道!”

    “这小道士好看是好看,到时候你真得了相思病,就想嫁他。但他家世不好,一个孤儿,又是个出家的道士,虽然还是个医师,但比起咱们柳家,差得好远了。”凝儿睁大眼睛,说道:“门不当户不对的,不得成大问题了?到时你要是私奔,我多半还要跟着,又要去吃苦了,要是私奔不成,我个侍女还要被家法生生打死。”

    “那些个穷书生和大户人家小姐的事情又不是没有?”

    凝儿嘟囔道:“我还听说有家小姐后来被迫嫁了个门当户对的,那姑爷听说这事了,把那穷书生打死之后,还撒气在丫头身上的,以后要是姑爷听说这事,不还得打我?”

    这位凝儿姐姐看得好生长远,秦先羽险些坐在地上,抹了把冷汗,就想离开。

    这时,又听凝儿说道:“话说这小道士看起来倒跟那些穷书生挺像的,听说也识字,有文气,还不像一般书生那样弱不禁风……还,还有……”

    凝儿想了想,终究是想不出怎么形容。

    柳小姐轻声道:“有些神秘的味道。”

    “对了!就是这个。”

    凝儿一拍手,忽然又恼道:“看吧,小姐对他这么了解,我就知道,早晚要变相思病的。”

    柳小姐羞红着脸去打,凝儿嬉笑着避过。

    秦先羽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

    一般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文弱之气自不必说。秦先羽也是识字之人,读道经,阅医书,也可算是读书人,但他常是观阅道书,文气之中,终究添了几分神秘之意。

    而且他修成真气,更不似一般人那般文弱。

    在其余人眼里,就是一个清净道士,文文静静,却又不孱弱,反而显得较为神秘。

    他想了想,有些皱眉。

    此时两个女子玩闹之中,又有谈笑。虽然大多谈到了自己,但毕竟是女孩儿间的话,适才听了一些,他已经极为后悔,此时便不好再听。

    这般想着,秦先羽便要退开。

    正在这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传入秦先羽鼻尖,有些刺痛。

    他往前微探,仿佛有风刮在脸上,脸庞微感刺痛。

    随后,就见不远处落下一道光芒,直奔柳若音。

    “杀气?”

    秦先羽蓦然一惊。

第四十九章 刺杀

    一道亮光从树上飞下,朝着柳若音而去。

    突来的刺杀,让两个女子为之一滞。

    “小姐……”

    凝儿忽然醒过神来,忙伸手将小姐推开。

    那一剑未刺中柳若音,却伤了凝儿。

    凝儿袖子被划开,鲜血迸现,疼得这小丫头惊呼一声,但她居然不怕,上前抱住那人拿剑的手臂。

    “小姐快走。”

    说罢,凝儿朝着那刺客手腕咬去。

    刺客冷哼一声,手一抖,将她抖开,一脚飞起,踢在肩头。

    凝儿毕竟是个少女,身子柔弱,挨了这一下,便无法起身。

    那刺客执一剑,寒如冰霜,刺向柳若音。

    柳若音脸色苍白,未曾习武的她,只得见那一剑朝着自己而来。

    忽地,一个石头砸来。

    正砸在刺客手腕上。

    刺客腕骨断折,长剑落地,但他没有停顿,仍是朝着柳若音扑去。

    随着那刺客越发临近,柳若音微微颤抖,在这一刹那间,她想起了父亲,母亲,凝儿,待到最后,竟还转过了那小道士的相貌。

    “难道真的和凝儿所说,害了相思病?”

    那刺客已到近前。

    她微微闭目。

    随后耳边就听一声低沉响声。

    片刻后,仍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失去知觉,她还活着,于是,她微微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袭淡色道衣。

    这道衣原本应当是蓝色的,但洗得发白,便显得淡蓝浅色。

    那个背影,颀长挺拔,虽不如何壮硕,却十分令人心安。

    柳若音没有见到他的面容,只见到他的背影,那漆黑的发丝,微微飘动。

    只是一个背影,便觉一股清净之意,油然而生。

    “小道士?”

    柳若音露出惊愕之色。

    秦先羽揉了揉肩膀,转过头来,勉强笑道:“柳小姐。”

    不远处,那刺客躺在地上,胸骨塌陷。

    秦先羽不曾学过暗器手法,因此,在石头砸中刺客手腕的时候,便代表他早已临近。

    在刺客逼近柳小姐之前,他已经挡在了柳小姐的身前。

    秦先羽以真气汇聚在肩处,在那刺客扑来的时候,迎了上去。

    以他如今的气力,以及真气修为,只一接触,便把对方撞飞丈许之外,倒地不起,胸骨塌陷下去。而秦先羽竟然只是肩处稍显疼痛,并无大碍。

    他与真气的磨合,已渐渐让身体也变得十分柔韧。

    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长剑,秦先羽总算有了几分底气。

    虽然有真气在身,气力极大,身子灵敏,且感知敏锐,但他毕竟不是练武之人,所学的仅仅是剑道初解所记载的那一式剑术。

    有了长剑在手,便可施展那一式剑术。

    如此,秦先羽便有了自保之力。

    “凝儿……”柳小姐来不及向秦先羽道谢,忙去扶起凝儿。

    凝儿脸色煞白,眉儿皱起,左臂沉垂在地。

    秦先羽蹲下身子,朝着伤处轻抚一把,露出惊色。

    那个刺客虽被秦先羽撞破了胸骨,看着十分平庸,但这一脚气力极为沉重,竟然把凝儿肩骨踢裂,血肉郁结,经脉难通。

    “需要及时施救,否则,左臂只怕要废。”

    秦先羽暗惊,那个刺客只怕是堪堪能够搬运气血的人物,这一脚才有如此沉重。

    但刺客武学修为显然才入门不久,搬运气血而飞起一脚,踢碎凝儿肩骨之后,一时之间血气涣散,难以再度凝结,难以再行搬运气血,才在之后,被秦先羽一下撞碎了胸骨。

    听说左臂有伤残之危,柳若音顿时落下泪来,惹人怜惜。

    凝儿强忍眼泪,摇了摇头,说道:“小杂毛道士唬人,小姐,你别听他的。”

    柳若音看向秦先羽。

    他虽然只出手治病两回,但却已是丰行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年轻神医。

    谁都知晓,这个穿着道装的少年,怀有一身极高的医术。

    柳若音看着他,只盼他能施救。

    秦先羽叹道:“我且先点她穴道,为她推散淤血,缓一缓伤势,再送回我那道观。道观里有针具,也有一些药材。”

    正说着,秦先羽蹲下身子。

    忽然,又有一缕气息飘入鼻端,那是与先前一样,稍显刺痛的气息。

    杀气!

    他握紧长剑,蓦然而起。

    只听嗡一声响,有箭矢飞来。

    箭矢来得又快又疾,那并非寻常弓箭所发,而是劲弩。

    弩箭极快,快得寻常人肉眼难见。

    此时若有人见到,也只能见得一道流影破空,生出尖锐厉啸之音,而未能见得弩箭本体。

    如此猛利快捷的弩箭,朝着柳若音而来。

    倘如击中,莫说柳若音,便是她怀中的凝儿,也难以幸免,势必一箭穿透。

    当秦先羽感到杀气时,弩箭发射,此时已到眼前,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他心中一凛,瞳孔一缩。

    只在刹那间,那个清净少年的眼瞳蓦然一紧,便如鹰隼一样锐利,一样冷漠。

    迅疾而来的弩箭,落在他眼里,竟慢了许多。

    他举剑,挥剑。

    一声清脆之音骤然响起。

    剑刃,击中了箭尖。

    于是箭矢落地,斜斜插入土地尺许有余。

    “撤!”

    随着声音落下,树叶摇动,有两道人影迅速远去。

    秦先羽未曾学过身法,无法追上,何况,他虽有一身真气,却无武艺在身,真要拼斗,多半还要吃亏。更何况,为了拦下箭矢,他已是汗湿衣衫。

    弩箭肉眼难见,何其之快?

    他虽然能够一剑劈断箭矢,然而箭矢前端继续射去,即便威力大减,却仍然会伤及柳若音。

    用剑脊去打下,虽也是办法,但弩箭太快,虽然落在秦先羽眼里变得极慢,可他自身挥剑的速度必然是没有那般快的,只得以剑刃击下,必须击中箭头,方能将之击落。

    这一幕落在对方眼里,便如神迹一样。

    这个小道士能够一剑劈落迅疾无比的弩箭,直击箭头尖锐之处,其功夫可谓是高深莫测。

    正因如此,对方才不敢再有行动,立即退去。

    “那是什么人?”

    秦先羽倒吸口气。

    远方有寒光照耀,秦先羽抬头看去,只觉有风吹来,迎面生疼。

    又是杀气,竟然远隔十多丈,飘扬而来。

    有个黑影转折回来,持钢刀,眼神凶厉。

    “又来?”

    秦先羽一剑前指,屏息不语。

    ps:感觉不错,跪求收藏,求推荐……

第五十章 一剑定生死

    来人一身黑衣,速度极快,数步之间就已逼近。

    他形如猎豹,快如疾风。

    此人执刀而至,杀气凌人。

    他一刀指向柳若音,分毫不顾先前令他万分忌惮的年轻道士。

    这一刀,大有一往无前之势,舍生忘死之意。

    秦先羽并不知是什么变故,才令得这个原本逃去的刺客转折回来,竟是抱着这等凶势而来。他惊骇之余,只一迈步,拦在柳若音身前。

    黑衣人面色骤变。

    这个年少道士一剑劈中弩箭前端,将之击落在地,可谓是神乎其技。

    怀有这等技艺,少年道士又岂是寻常之辈?

    可他已没有选择,更没有与之缠斗的心思。

    “这道士看着十分年少,虽有技艺神乎其神,但毕竟年岁尚小,总不至于修成了内劲吧?”

    “若是与之纠缠,凭借他那一份技艺,我未必得胜。此时容不得我试探,唯有全力出手,与之一招定生死!”

    黑衣人想起自家四十余岁,也只在搬运气血之巅峰,未曾迈入内劲行列。如此想着,越发确定那身着道衣的少年只学得技艺,未必就有多么深厚的内功修为。

    如此想来,心神大定。

    一刀斩落,未有分毫停顿。

    这一刀倾注了满身气血,意欲在瞬息之间分出胜负!

    刀势骤然一震,而后一涨。

    此人在彻底放开心态之后,竟是于此突破,迈入内劲行列,迈入武道高手之列。

    只在刹那间,黑衣人似乎觉得,自己这一刀有开天辟地之威,不论草木,不论土石,也势必一刀劈开。

    气势大涨,刀势愈盛。

    秦先羽只觉来人骤然一顿,而后气息浓烈如火,炽烈如炎,气势竟然攀升数倍。他心中微静,眼瞳一眯,随后紧缩。

    在他的目中,那黑衣人的身影立时放缓,刀势渐慢。

    尽管这内劲高手的一刀仍然凶悍,可落在眼中,却已极慢,慢得破绽百出。

    他扬手挥剑。

    空中划过一道亮光。

    剑断,刀折。

    林中死寂。

    秦先羽扔下断剑,长出一口气。

    “这黑衣人不知我底细,只以为我空怀技艺招式,而年纪尚小,内功修为不高。他却不知,我分毫不懂武学招式,只是学得一手单调的剑术,真正的依仗,便是我这近乎七寸的真气。”

    倘若黑衣人缠斗,以招式多变攻他,秦先羽多半吃亏。可对方误以为年纪小,便未必修成内劲,意欲和秦先羽一个照面而定出胜负。

    秦先羽不通招式变化,只有一式剑术,一身真气。

    如此正面对决,拼修为,正是对秦先羽最为有利。

    于是秦先羽便胜了。

    他手中长剑断去,但对方长刀亦是断折,随之断去的,还有黑衣人的头颅。

    “好重的杀气?”

    忽然一股刺痛之意袭来,带着热烈阳刚之气,宛若烘炉。

    秦先羽抬头看去,正见陆庆持狭长宝刀而来,刀上染血,而他满面杀气,一身内劲鼓荡不休,身上热气蒸腾。

    一般人见了,只觉此人身上尽是汗水热气。但落在秦先羽这修行先天混元祖气的修道中人眼里,便是浑身杀气,以及内劲鼓荡的热烈之意。之前远隔十数丈飘来的杀气,正是从陆庆身上所发。

    当见到陆庆时,秦先羽便知道那两个刺客为何只转回来一个,且此人还不惜生死,只求杀了柳小姐。

    只因为陆庆来了,并杀了其中一人。

    剩下的这个黑衣人自知不是陆庆对手,必死无疑,于是便想尽力杀了柳若音。

    也正是因为陆庆在后,因此他无法与秦先羽缠斗周旋,他没有选择,唯有拼尽一身气力,与秦先羽一个照面之间,分出胜负。

    然而,他虽临危突破,斩出内劲高手的一刀,却遇上了怀有七寸真气,并有一手奇特剑术的秦先羽。

    陆庆顿住身子,看着那一具尸身,露出惊骇之色,他凝视秦先羽,沉声问道:“你杀的?”

    秦先羽微微点头。

    陆庆倒吸口气。

    那一具尸身随着头颅掉下,气血外冲,味道浓烈,隐约有内劲之意。

    也即是说,秦先羽斩杀了一位怀有内劲的武道高手?

    尽管早知这小道士本领不凡,并曾出手试探,但见到这一幕,他仍是忍不住觉得骇然。

    怀有内劲的人物,都堪称一方高手,武林中似秦先羽这般年纪就能凝结内劲的,不足一掌之数,且都出自于武学圣地。然而要能斩杀内劲高手,便只得说明,此人内功修为,早已突破了一寸内劲以上。

    若真是如此,以秦先羽现今的年纪,几乎堪称武林第一俊杰。

    惊骇之余,他才想起,这个少年道士,其实是个修道之人。

    “修道之人,与习武中人大有不同,兴许他得了真传。”

    如此想来,才算平静。

    陆庆朝着他稍一点头,就朝柳小姐看去。

    只因先前弩箭太快,而黑衣人来袭也是太快。柳若音又未曾习武,直到此时才如梦初醒,脸色立时苍白无血,看了看地上的弩箭,又看了看那无头的尸身,几乎欲呕。

    但看了看那个仍然平静的小道士,柳若音心中稍微平静下来。

    凝儿也是如此,她在小姐怀中,看得万分惊惧,微微有些害怕而颤抖,不禁朝着那小道士看去,才觉心安。

    陆庆一身杀气,十分逼人,虽已收敛,但终究不如秦先羽来得温和。

    秦先羽修行真气,即便是在动手之时,也颇是温和。此时住了手,气息更是平淡柔和。正是这一股温和之意,加上先前他出手相救,便让柳若音及凝儿产生出几分安心之感。

    柳若音抱住凝儿,不禁朝着秦先羽身后移了移。

    陆庆见状,微微苦笑。

    正在这时,陆庆忽然见到那小道士脸色有些不对,脚下有些虚浮。

    “莫非受了伤?”

    正要上前扶住,陆庆忽然想起一事,这小道士的本领虽不知从何处学来,但从文本上得来的消息看,他仅仅是采药为生。

    这,大约是第一次杀人?

    看着那小道士勉强镇定的模样,陆庆只觉好笑。

    可想起他初次显现手段,便斩杀一名内劲高手,陆庆脸色顿时一僵。

    “委实是使人大吃一惊啊。”

    ps:今天上了推荐,感觉挺好。求推荐票,更要跪求收藏!

    今天增加几十个收藏,已经让咱们在新书榜上连爆好多位了……大家再接再厉,再发力啊,哈哈……

第五十一章 演得入木三分

    先前马车旁的车夫与两名侍卫已被人迷晕。

    陆庆颇是疑惑,为何刺客迷晕了他们,却不杀人。他如此想来,心中隐隐戒备,便想将他三人捆绑,关押起来。

    秦先羽左右看了看,发觉不远处有一堆灰烬,他上前仔细观看,捏了一撮灰烬,皱着眉头闻了一下,有些异样。

    放下灰烬,秦先羽沉吟说道:“这三位大哥也未必就是同党,我看附近有火堆灰烬,似是火焰焚烧树叶后遗留。照我看来,这迷药多半是用一种具有迷性的树叶,烧化的烟气顺风飘来,将他三人迷晕。火堆就在东边,而南边就是柳小姐所在,想是刺客觉得他们三人无关紧要,又或是急着刺杀柳小姐,才没有转折回来下此杀手,而是直奔林内前去刺杀。”

    听了这话,陆庆心中疑虑消减大半,可他毕竟是多年的老江湖,对这三人的怀疑并未彻底消除。

    先前陆庆见他三人未死,几乎断定他三人是刺客同伙,这昏迷之状不过苦肉计而已,押解回去之后,不论审问如何,三人多半是难以保住性命的。然而经过秦先羽这话,尽管陆庆还有怀疑,但车夫与两名侍卫要是真正清白,并非歹人,想必是能保住性命了。

    柳若音余惊未定,但听到这话,却忙着朝陆庆施了一礼,说道:“陆叔叔,还请查明真相。若他们真是无辜,反遭受苦,便是我的罪过了。”

    陆庆微微点头,说道:“小姐真是仁心,你可放心,陆庆对此事会谨慎处置。”

    秦先羽扶着凝儿,看着这少女脸色苍白得几乎不见血色,眉宇间搐动不已,显然痛极,但她极为倔强,仍是一言不发,也不叫苦。

    对于凝儿的伤势,秦先羽知得底细,虽说在他的手法下,疼痛消减了不少,可一个弱女子能够如此坚强,也不由得这小道士心内赞叹一声,他把头悄然凑近一些,轻声道:“现在便回我那道观,为你治伤,你且忍着。”

    凝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不许靠近,整天就想着占人便宜的臭小道士。”

    秦先羽哑然失笑。

    唤醒了车夫与侍卫,才坐上马车,前往道观。

    一路上,陆庆手握狭长宝刀,未曾松开。

    秦先羽知他是预防有刺客前来,又防着车夫与两名侍卫,见这一幕,秦先羽倒想起当初在药堂时听闻的许多武林事。

    “似这样处处提防,经验老道的人物,才能在武林中活得长久。虽然显得多疑,却也是保命良方。”

    道观已在眼前,凝儿在登车之时已然晕厥过去。

    这少女肩骨被踢碎倒还在其次,可血肉损伤颇重,最是棘手的则是这一处经脉随着血肉损伤而崩断。

    若是这一脚踢中胸腹,八成是难以活命的。

    饶是秦先羽自负医术不低,也忙活到日落之时,才得以休息。

    凝儿穴位疏通,血气得以流动,但血肉损伤,骨骼碎裂,以及经脉的事情,还颇是棘手,大约需要半年有余才能恢复一些。此后,手臂也难以完好如初,虽然能够动作,却也怕这一生都难以运动自如。

    “小道我终究是个怜香惜玉的。”

    秦先羽叹了声,取出了玉丹灵水。

    这一壶灵水,是发现玉丹效用开始减弱后,急忙留下的一些。就只怕今后玉丹失效,才留下一些灵水,以作备用。

    他把灵水掺入伤药,让柳若音敷在凝儿肩头,又用灵水熬制药汤,给她服下。

    有灵水药效,只要她静养一段时间,应当能够恢复,且手臂恢复如初也是有望的。经过此事,想来柳家也不会再让她干活,必是让她好好静养。

    秦先羽擦了擦汗水,问道:“陆统领还未回来?”

    福伯道:“尚未回来,另外,我见家里来了客人,自作主张买了些酒肉菜肴,少爷累了一日,要不要先吃一些?”

    秦先羽笑着点头。

    福伯从来节俭,虽然秦先羽亮出数千两银子,让他放开手脚花钱,但这老人从来还是勤俭节约。今日见了客人,倒是舍得花钱,想来还是为了主人着想,莫要失了礼数。

    福伯去取肉食,秦先羽坐在一旁,暗道:“陆庆怎么还不回来?”

    陆庆见秦先羽在此,以他斩杀内劲高手的事迹来看,道观里再是安全不过,因此在治疗凝儿之时,他就已经抽身离去。毕竟此事后续还不简单,须得处理。

    按说此时该回来了才是。

    陆庆的安危倒不担心,以他的武功,不必担忧。可是天色已晚,莫非要让两个姑娘住在道观里面?

    小道士倒是无所谓,可是未出嫁的姑娘,怎能住入男子家中?

    在天色彻底黑暗之时,门外终于有了响动。

    不知怎地,秦先羽松了口气。

    他朝着房内瞧了瞧,看着灯火照耀的柔弱背影,忽然有些遗憾。

    陆庆这家伙怎么就早早回来了?

    秦先羽起身去开了门。

    陆庆驾马而来,更带来了一众护卫。

    “福伯本已备了酒菜佳肴,此时看来,你是没得空闲了。”秦先羽笑道:“也好,小道省了一笔,这点酒菜,我和福伯还能再吃一顿。”

    陆庆哈哈大笑,拱了拱手。

    凝儿还在昏睡,但已有人将她扶住。

    柳若音盈盈一拜,口中道谢。

    秦先羽笑道:“既然碰上了,哪能袖手旁观?”

    柳若音又施一礼,正待转身时,又顿了顿,低声道:“秦公子,我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秦先羽自是说道:“有何疑惑事?尽可说来。”

    柳若音顿了一顿,道:“秦公子怎么恰好就在林间救下了我们?”

    秦先羽身子一僵。

    柳若音脸色羞赧,说道:“我与凝儿所说,公子莫不是听见了?”

    秦先羽一个激灵,正色道:“说什么?”

    柳小姐见他那清秀面容上露出疑惑之色,眼中带有三分迷惘,松了口气,沉默片刻,她粉面微红,声音微不可察地道:“公子神态,演得入木三分,竟似真的未曾听见一样。”

    说罢,她忍不住羞涩,匆匆登车。

    秦先羽松了口气,暗道:“好在小道我演得入木三分,七分疑惑兼带三分迷惘,连柳小姐都出言赞叹。若非演绎得如此逼真,就当真给看穿了,偷听姑娘家说话,可是不好。”

    他暗赞一声,转身入了道观。

    刹那间,他身子僵硬,仿佛被雷霆击中,停顿良久。

    “不对啊……”

第五十二章 火符

    秦先羽对于火符已然掌握得极为熟悉。

    距离上京,还有半月。

    秦先羽决意在明日开始,熬炼玉丹。

    但是玉丹事关重大,因此他要尝试这火符究竟有些何等特异,以免到时生出变故。

    这些日子以来,他画过火符的次数难以计数,但还是初次运用。

    这一回,他使用的,正是凝儿送来的符笔与朱砂。

    这两样物事来自于青城山,大德圣朝的道门祖山。

    凝儿送来的青城山物事当中,其中拂尘对他无用,而香囊能够静心凝神,可他真气在身,精神气爽,也不需要。倒是福伯年纪稍大了些,秦先羽当夜便交给了福伯。

    香囊中的香料,是用青城山上的一种树木,七种奇花研磨成粉,有凝神静气之效,大有名气。而那七种奇花之中,有六种乃是医术药材所记。

    “火符,火符。”

    秦先羽轻轻合上观虚老道的笔记。

    那是老道士对于修炼,以及符道的看法,以他百年来的底蕴,别有一番见解。

    观虚老道上百年修行,寻求仙道,却不得其门而入,反而日夜苦思,把功法,术法,符法逐一解析。就算是超出真气外放的仙道人物,多半也没有他看得深远,看得清晰。

    笔记上认为,天地之间,有着无穷气息,湿润之气蕴含五行之水,炎热之气蕴含五行之火,烟尘之间有五行之土,林间清香泛有五行之木,山石之间藏有五行金气。

    道书有记,阴阳化五行,五行而生万物。

    而符道,便是根据特定的轨迹,寻到一个契合的轨迹,将天地五行之气,拘禁于其中。

    比如在地上刻划沟槽,引入水流,就是一种轨迹。

    把金铁制成水壶,茶杯,这种形状便是一种轨迹。将水倒入其中,就会随着承载的金铁形状而变化。

    倒入一个圆盘之中,水是圆的。

    倒入一个盒子之中,水是方的。

    这种形状,就是一种最为浅薄的轨迹。

    而符术则更玄妙许多,乃是根据轨迹,把天地五行之气容纳与其中,拘禁在其中。

    “不仅是水,万物皆是如此,随外在环境而变化。”

    “传闻有人拐卖孩童,自幼置入陶罐之中,养大之后,身子定型,就算打破陶罐,那孩童身子也与常人不同。”秦先羽暗自想道:“铜铁放在一处,过上一段时日,其表面就会相融,在那相融的一处,铜铁融合,不分彼此。”

    “这便是观虚师父所认为的道理?”

    天地间万物瞬息而变。

    火石相撞,可生出火星。

    但或许在某一种特定的环境之下,某人挥动一下树枝,便能产生相似的效果,从而生出火焰。

    就如同水里的火焰会灭去,而火中的水会被烧开。

    荒原中的呐喊悠长而响亮,雪山中的呐喊,则会引来雪崩,天崩地裂。

    诸如此类,就是一个特定的环境。

    不同的环境,不同的轨迹,生出不同的异变。当这些渐渐摸索出来的轨迹,按功效不同而分类后,这一类轨迹,便被称为符,最终演化为符法。

    “符法之道,玄之又玄。”秦先羽自语道:“道观里的道士,懂得如何画符,也晓得不同的符纸,下笔也是不同的。但在习练符文时,想必也是记着哪一种符文的下笔走向,是属安神符纸,还是驱邪符纸之类的,如此记下,却也不知为何会有这般变化。”

    “在精通符道的道士眼中,想必这些也是玄之又玄,高深莫测,而难以揣摩的。”

    秦先羽暗自笑道:“想必也就只有观虚师父才会如此,他修行遇到瓶颈,才琢磨这些事情,究其本质,从根本之上来揣摩。”

    无数种符,就有无数种下笔走向,浩瀚至深,想必在习练符法的人物眼里,有那些揣摩根本的闲工夫,不如多记一些符文。

    “下笔画符,是不能出错的,若有一点儿差错,就彻底废弃。”秦先羽心道:“若是以观虚师父的看法,符文下笔走向,就是拘禁五行之气的玄妙轨迹。而画符差了一丝半毫,便是与那一种拘禁五行之气的玄妙轨迹不够吻合,因而无效。只有与天地间的玄妙轨迹吻合,才得算是一道真符。”

    好在他练习多日,下手已经是极为稳当,加上玉丹灵水改善之后的目力,胜于鹰隼不知几许。

    以他的眼力,只要凝神静气,就连弩箭都变得缓慢而清晰。如此认真看着符文,自然是分毫不差。自练剑以来,手臂极稳,下笔自也是不出分毫差错。

    符笔是青城山的奇木为杆,灵狐作毫,朱砂更是秘制而成,极为上佳。

    秦先羽深吸口气。

    执笔,画符。

    不觉间,已然运起真气。

    期间没有什么异象。

    他用符笔在地上画了一道火符,又在铁锅底下画了一道火符。

    看着只是画了一些符文,没有热气蒸腾,更没有什么火焰升腾的玄妙异象。

    平平淡淡,就跟常人写字一样。

    见如此平静,没有什么异象,秦先羽心有揣揣,也不知是否能成。

    他呼出一口气,在地上的火符那里架起了一堆干柴枯草,燃起火焰。火堆上架起铁锅,放了半锅水。

    “似乎……没什么用处?”

    秦先羽微微觉得失望,他原以为表面上没有异象也就罢了,内中火符吻合了天地间的玄妙轨迹,应当会让火焰变得更为炽热。

    但是房中热气并未上涨,而锅里的水也并未如同预料时那般迅速煮沸烧开,过了许久才泛起白烟,跟平时烧水没有不同。

    火符,似乎并无用处?

    秦先羽叹息了一声。

    原本以为会有热气炎炎,笼罩整个房间。

    或是有大火磅礴?

    再不济,那锅水架在火符上面,也应该迅速沸腾罢?

    这个小道士满怀失望,蓦然升起一股烦躁之意。

    他踢倒了铁锅,将火焰扑灭,随后转身离去。

    忽地,秦先羽眉头微皱,慢慢转过身来。

    火堆之上有白烟袅袅,一朵儿火苗摇曳而起。

    秦先羽只道是先前没有扑灭火焰,便再度将之扑灭。

    片刻,又有白烟升起,火苗儿不灭。

    秦先羽心中一跳,他仔细看着这朵儿火苗,只见再过片刻,那火苗儿复又燃起,已是一堆火焰,与熄灭之前一般无二。

    “无法熄灭的火焰?”

    秦先羽难以置信,又再度尝试。

第五十三章 熬炼玉丹

    在尝试两三回之后,仍然无法熄灭火焰。

    秦先羽觉得十分奇异。

    可那一锅水终究没有什么异象,也没有瞬间滚沸,更没有红光四射,赤焰腾腾的异变,跟平时灶台里烧水一样,并无不同。

    火焰无法熄灭,可见火符已是极为不凡。

    但若只是火焰无法熄灭,除此之外别无用处,那铁锅中的水,还是与寻常火焰烧水时一样,有何用处?

    “既然是用来把玉剑或金剑煮成汤汁,那么就不会是这般简单。”

    秦先羽暗自揣测。

    此时房间中已是清空。

    火符一事不好外传,因此他只得在房内生火。

    这是一间杂房,秦先羽将杂物清出,试验火符,而为了通风,只是开了一扇窗户。

    窗口放着一株寒年草。

    当发现火符不凡之后,秦先羽复又尝试多次。

    他再取半锅水,这一回,静心等候清水煮沸,烧开。

    看着锅里的水在翻滚,冒泡,白烟袅袅,秦先羽将手中鸡蛋放入锅内,心中默默道:“开水煮鸡蛋,当个午餐好了,不枉小道我费力大半天。”

    鸡蛋在水中翻滚,渐渐跳动,眼见是熟了。

    但秦先羽没有取出鸡蛋,任由它在水中翻滚。

    约一刻钟,熟透的鸡蛋碎开了。

    蛋壳,蛋白,蛋黄,尽数碎开。

    又过一刻钟,锅里的水已是浑浊不清,因为鸡蛋已经彻底融化,溶入水中,连蛋壳也不曾留存一片,尽数化开。

    “煮鸡蛋煮得太熟,也是常有的。但从未听说有人能把鸡蛋连同蛋壳煮得化开,溶在水里,这火符果真有着神奇之效。”秦先羽心道:“火符如此奇效,可见那一本剑道真解所记的道剑,乃是全然属实的。”

    他原本打算在明日熬炼玉丹,可此时竟是心头火热,难以把持。

    于是,便换过一锅水,将之煮沸。

    秦先羽捏着玉丹,深吸口气,心中大不平静。

    反正火焰还未找到熄灭的办法,不如一鼓作气,将玉丹熬炼出来。

    房中热气腾腾,虽说火符并未增添火焰热意,但在房中生火,许久之后,还是不免聚集了炎热之气,使人大汗淋漓。

    秦先羽望着那沸水翻滚,面色郑重,将玉丹轻轻放入水中。

    咚地一声,玉丹沉于水中,落在锅底。

    秦先羽微微屏息,略一上前。

    嘭一声!

    蓦地,一股白烟袅袅而起,渐渐泛黄,继而生出金泽。

    黄烟吸入鼻中,秦先羽精神一震,刹那间真气浮动,宛如那锅中的沸水,不住跳动。

    “这是……真气增长之兆?”

    秦先羽急忙盘膝而坐,仔细呼吸,全神吐纳。

    锅中烟气渐渐飘起,从白色而渐渐泛黄,便作金泽,只呼吸一口,就有真气增长。

    秦先羽盘膝而坐,仔细运转先天混元祖气真诀,无暇顾忌其他。但房内早已紧闭,连天窗都已封了,可惜窗口放了寒年草,忘了关窗。

    想起这金气能够增长体内修为,堪称灵气,却要如此顺着窗口散去,秦先羽心中略感可惜,便陷入修行之中。

    沸水滚荡,玉丹在锅底随之跳动,转动。

    不多时,玉丹软化,渐渐消融。

    沸水之中,逐渐泛起金泽,随着时候一长,玉丹在沸水中缩小,那半锅水也渐渐变得金色。

    而房中的金黄烟气,往窗口处鱼贯而出。

    忽地,寒年草一动,随风而摇。

    金黄烟气,竟有九成散入寒年草之中,仅有少数飘去。

    ……

    七寸三分。

    这便是秦先羽如今的真气修为。

    原是六寸九分的真气修为,经过此次玉丹融化,吸纳金黄烟气之后,秦先羽一身真气,修至七寸三分之高。

    “仅仅是烟气,尚且如此惊人,那么玉丹融化之后的灵水,又当是如何?”

    秦先羽在体内稳定之后,方才缓缓睁眼。

    室内已然降温,只因火堆熄灭已久。

    虽经火符加持,极为非凡,但毕竟是以干柴枯草为基本,当干柴枯草燃成灰烬,刻画火符的朱砂也为之失效,火焰便自然消去。

    朱砂被称之为至阳之物,刻画火符,自然有增长火气之效。但内中蕴含之气,毕竟不是无穷无尽,总有耗尽之时,就如柴草燃成了灰烬,火焰随而熄灭。

    “室内充满了飞灰残烟,对人极为不利。”秦先羽微微皱眉,他仔细凝视,便能看到这昏暗的房中,柴火灰烬满室飞扬,尚未沉淀落地。

    毕竟金黄烟气已被他吸取,剩余的也都散去,室内自然只剩飞灰残烟。

    他站在已然熄灭的火堆之旁,看着那一锅色如金汤的灵水,难以平静。

    灵水其色如金,宛如黄金融化成汁液般,煞是耀人。

    “这灵水,几乎堪称金丹玉液。”秦先羽心中暗道:“但凡大补之药,不可一朝服尽,否则虚不受补。正是因此,我从不敢将玉丹服下,只得泡水,如今体内有七寸三分高的真气,而玉丹也稀释为半锅金水,供我长久服用,如此,想必是足以承受的。”

    他早已备好多个皮囊水壶,专门用来承载灵水。

    秦先羽将金水徐徐倒入水囊之中,动作平缓,仔仔细细,生怕一个抖动,就要失掉一滴半点。

    当金水尽数倒入水囊之后,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这小道士立即下了决定:“今夜不洗铁锅,熬粥!”

    正要搬起铁锅,他眼中蓦然一闪。

    只见铁锅中间,尚有少许未曾倒尽的金水,可在那当中,竟有一粒金色丹药,如若米粒大小。

    玉丹!

    经过火符加持的火焰,仍然没有把它化尽,仍有残留!

    秦先羽露出惊愕之色。

    玉丹外部柔软,因而泡水时能有效用,后来内中坚实,泡水无用,只得煮沸。待到最后,煮沸也无用,只得用火符将之熬炼,才有今日的金丹玉液!

    但他却未想到,这最内部,竟连火符也无法熔炼。

    他取起玉丹,小心翼翼地观看,未有所得。

    过了片刻,终是将它郑重收起。

    “玉丹连火符也无法熔炼,究竟是什么来历?它是跟剑道真解一同得自于那侠少衣衫内,想必是出自应皇山,倒不知究竟是个什么物事?”

    “莫非真是仙人炼制的仙丹?”

    ps:新的一周,求收藏,推荐票……

第五十四章 此去京城,可有归期?

    寒年草七叶已生,本该摘落,但秦先羽不差那几个银钱,也便不去理会。

    风儿吹拂,寒年草轻轻抖动。

    “福伯啊,我总觉得这名字不太好。”

    “少爷觉得如何?”

    “福伯?福薄?不太吉利,反正您自幼便随我爷爷那一辈,今后也必得享高寿,不如叫福爷?”

    “少爷。”

    “唔?”

    “其实老奴年纪不大。”

    想起那不认老的福爷,秦先羽暗自笑了声。

    自玉丹熔炼为金丹玉液后,这小道士修为又涨至七寸五分高,堪称神速,骇人听闻,修行有这等进境,他心情自也畅快许多。

    今日陆庆已经差人来告知,再过十日上京。

    他心中已有决断,此去京城,唯一放不下的自是福爷。他心中盘算着给福爷留下数百两,请陆庆派人代为照拂,甚至寄居柳府也可。

    正在道上行走之间,忽然有人来请。

    “柳小姐?”

    ……

    江岸之旁,清风习习。

    柳若音站在江边,有风儿吹来,衣衫飘动,使她显得十分单薄。她伸手拢了拢飞散的发丝,轻叹一声,颇有愁绪。

    眉头轻蹙,使人生怜。

    当秦先羽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色。

    以他的感应,可以察觉身后林间有个轻柔的呼吸,多半是凝儿在旁偷看。

    “听陆统领说,再过十日,就该上京。”柳若音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也要随行上京么?”

    秦先羽说道:“有一珍贵之物,甚是难求,只有京城达官显贵众多,兴许能够寻得。”

    他这里指的,自然便是那一柄玉剑。

    州府大人已在打造金剑,但玉剑难求,还是需要往京城走上一趟,若得求得玉剑,自是大喜。倘如求不来玉剑,也只得退而求其次,从州府大人手里取来金剑,充当道剑的根本。

    但玉剑最为上佳,金剑总要稍逊一筹。

    “京城乃繁华无尽之地,大德圣朝上流权贵多居于此,只须一个机会,就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在京城中,受贵人看重,鱼跃成龙的例子并不稀少。”柳若音轻声道:“公子年纪尚轻,已是名传丰行府,医术高深,又兼武艺超凡,此去京城必有一番成就,此行之所求,也定能如愿。”

    秦先羽低声笑道:“承蒙吉言。”

    柳若音略一迟疑,终是道:“我心内有一言,不知当不当问?”

    秦先羽道:“柳小姐既有疑惑,只管说来。”

    柳若音深吸口气,微一咬牙,说道:“据说公子身负婚约,此去是要跟那位上官姑娘续了这桩婚事?”

    秦先羽不曾想她会问到此事,不禁愕然,但仍是答道:“我与上官姑娘未曾有缘一见,如今两人家境宛如天壤之别,这桩婚约实则束缚不少,既是对我无益,又束缚了上官姑娘,不若解去。”

    听闻秦先羽是去解除婚约,不知怎地,柳若音心中松了口气,忽地又生担忧。

    秦家如今只余秦先羽一人,除他之外,一些表亲可视如无物,药堂也被争去。在丰行府,这个秦家公子,似乎已无留恋的必要。

    若是与上官家有着婚约,兴许还要回来。

    倘如解了婚约,便了无牵挂。

    以他如此年少俊杰,在京城中必有造化,得以飞黄腾达,若真是如此,只怕不会再回来了罢?

    不知怎地,柳若音心中蓦然升起失落之感。

    “若婚约不解,也未必不好。”

    她心下叹了声。

    清风习习,天清气爽,使得发丝飘动,却拂不走满腹愁绪。

    过了片刻,她终是低声道:“京城繁华,使人流连忘返,若能安定落居,也是许多人日夜所求的。公子此去京城,可想过是否有归来之日?”

    闻言,秦先羽微微一怔。

    沉吟片刻,秦先羽说道:“京城繁华,乃盛世都城,只是我乃闲云野鹤,虽非正统道门弟子,却也喜好清净。此去京城,事情若有所得,便会归来,闲居修道。”

    只在沉吟之间,秦先羽已在心中转过了许多念头。

    此去京城,退亲反在其次。

    京城之中,兴许能够寻到那一场异病的来历,事关父母及师父,总是难以放下。

    而寻求玉剑,事关仙道修行,自也不得放下。

    而体内蛊虫,虽然至今未曾发作,毕竟是个隐患,在京城也可尝试一下,是否能够祛除蛊虫之毒。

    此去京城,事情约有四件:查异病,寻玉剑,解蛊毒,退婚约。

    他心中念头转过,心头暗道:“倘若四件事情有所结果,便不必再逗留京城,只在见识过京城大会之后,就可离去了。”

    天色渐晚,将要临近打坐修炼的时辰,而柳若音要回柳府,也要一段远路,到时天色已暗,路上并不安全。

    自从上次遇袭,柳若音身旁就有不少护卫,此次有秦先羽在旁,安危无须顾虑,护卫们也不好近前,只离得远些。但天色已晚,这些护卫也怕变故,便都近前。

    待到感觉附近护卫渐多,秦先羽便辞别了柳若音,转回道观。

    ……

    当秦先羽走后,凝儿从林间悄悄出来,走到柳若音身旁。

    秦先羽医术不低,又有灵水内服外用,让凝儿恢复极好,虽然伤势尚未痊愈,但气色极好。

    凝儿朝着秦先羽离去的方向看了看,眼中露出促狭之色,忽然摇头道:“小姐啊,我看这回没啥希望了。”

    柳若音闻言,眉头微蹙,道:“你这丫头,又胡说什么?”

    凝儿说道:“我看这小杂毛道士去了京城,多半是不回来了。”

    柳若音心中微动,咬着牙道:“他说会回来的。”

    “说得怎么做得准?”凝儿瞪大眼睛道:“你看多少书生赴京赶考,只要稍微有点功名,又或是被人看中,就都不回来的。我没去过京城,但也听说那是大德圣朝最热闹,最繁荣的地方,去了那里,谁还想回来呀?”

    “听说隔壁县有个书生,穷得家里灯油钱都买不起,还是他家邻居的姑娘为他掌灯,供他钱财,给他读书。后来这书生赴京赶考,有了功名,就从来没回来过呢。他邻居那姑娘到现在都不曾嫁人,整日等着他回来。”

    “去了京城的人,要是有成就,多半就不回来了。”

    凝儿满面严肃,认真地道:“我看这小道士可要比书生好得多,又有医术,又有武艺,而且识字,在京城肯定能有作为的。再不济,他长得也好看,到时候有哪家小姐看上他了,让他还俗,当个上门女婿估计也是有的。”

    “你看那个玉林府的才子,就有好几个在京城考取功名,而且还有好几个长得好看的,被京城的小姐拉去当了上门女婿。”

    凝儿絮絮叨叨,又指出哪些例子,哪家穷书生,哪家俊才子,都定居京城,一去不归。

    总而言之,在凝儿口中,一旦去了京城,便都要变成负心人,喜新厌旧,攀附权贵,连青梅竹马都不要了。

    柳若音听得脸色稍显苍白,低着声道:“凝儿,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哪有胡说?”凝儿鼓着嘴道:“你看这小道士,长得清清秀秀,白白净净的,又有书生气,也不像书生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他有相貌,有医术,有武艺,不定就被哪家小姐看上了。”

    “更何况,你看这小道士,家境不好,药堂被人抢了,父母也不在了,就剩个破道观,还就他一个人。要不是咱们柳府给他治病报酬,现在吃饭还是问题呢。以他这种处境,要是被京城的达官显贵看上了,至少能有个衣食无忧,谁会拒绝啊?”

    凝儿想起那小道士,恶狠狠地道:“我看这小道士就是这样的人,就算看上他的京城小姐像个两百斤的肥猪,他也愿意当上门女婿的。”

    柳若音听得有些心慌,咬着牙道:“不许再胡说了。”

    谈笑过后,凝儿终是叹了声,说道:“小姐你也十九,年纪不小,你看别家的小姐,十五六岁都出嫁了,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只怕都能上街打酱油去。其实夫人总是操心你这终身大事,之前被病痛折磨,如今疾病痊愈,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柳若音咬着唇,看着江面,平静不答。

    凝儿叹道:“这小道士虽好,但门不当,户不对,就凭他落魄身份,又是个住在破道观的小道士,而你是州府大人的女儿,是断然没有前路的。”

    柳若音斥道:“又胡说,我哪里有这想法?”

    “咱俩一起这么多年,我这丫头还看不出小姐的心思么?”凝儿低声道:“其实罢,上次那个来提亲的公子就好,他相貌堂堂,年纪虽轻,已经是京城禁军一名偏将,只纳过妾,不曾有过正妻。再有去年的那位公子,虽然没有官位,但却是户部尚书的孙子,尚未娶亲,有心娶小姐为正妻。还有……”

    “凝儿。”

    “唔?”

    一时有些静,柳若音静静看着她,道:“这些是夫人教你说的罢?”

    凝儿低头道:“是的。”

    柳若音看着她,微微叹道:“其实,你并不讨厌这小道士的。”

    凝儿心头猛地一跳,连忙摇头。

    风儿吹拂。

    江面泛起悠悠涟漪。

    水面不静,人心又怎得清净?

    幽幽叹息间,只听柳若音轻柔道:“我们回府了。”

第五十五章 惊变

    夜间,秦先羽心中颇为不静。

    他看着窗外明月,微微闭目,调整呼吸。

    真气的修行,本就是从呼吸间调节而来,形成气感,继而衍生真气,从虚无而生出变化。

    今夜他在福爷的碗中加了一滴金丹灵液,生怕这一回效用太强,不敢添多。可玉丹效用极为不凡,经过火符熬炼,尽管只下了一滴,也有虚不受补的症状,在秦先羽调理之下,福爷已经熟睡。

    睡醒之后,这老人势必得益不少。

    但不知怎么,秦先羽心血来潮,有些难以平静,于是走出房外,对月吐纳。

    寒年草就在窗前,七片叶子微微摇动。

    正在此时,秦先羽睁开眼来,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抹金色。

    那是从寒年草之上传来的色彩。

    “百岁寒年草?”

    他心中一惊。

    百岁寒年草,便是金色。

    之前灵水滋养,加上这寒年草长自于小鼎之内,颇有神异,便曾生出一叶百岁寒年草。

    之所以是一叶,秦先羽略有猜测。

    农户为了能让果实长得更好,经常裁剪枝桠,留得稀疏几枝,于是树身上的养分,自然便都传入了剩下的果实当中。那寒年草不足以支撑七叶百岁寒年草叶,于是便自行脱落六叶,只留下一叶。

    如今七叶共泛金色,可见此番受益委实不少。

    “熬炼玉丹之时的烟气,本以为随着窗口尽数流溢而去,如今看来,我无意间把百岁寒年草放在窗口,却是吸取了大量玉丹之气。”

    “如今有百岁寒年草叶,共计七叶圆满。”

    秦先羽手心只觉火热,他微微闭眼,将手掌贴近,身子忽然一震。

    真气浮躁跳动,竟然感应到寒年草根茎之内,蕴藏大量气息。

    莫非,这就是被吸取的玉丹之气?

    玉丹之气,使得寒年草叶孕生出百年之效,居然还未用尽?

    倘若把这七叶寒年草摘下,凭借内中气息,岂非又能再生七叶,且又是百岁之效?

    秦先羽有了这想法,便要伸手把百岁寒年草叶取下,正在这时,他忽然一震,眼中露出精芒。

    “这气息,似乎在改造这一株寒年草的根须及根茎,倘若我把气息留下,任其改造,待到最后,岂非整株寒年草都要化成金色?”秦先羽暗道:“真是匪夷所思,若真是如此,今后所生的寒年草叶,又该是什么年份?一旦改造整株寒年草,那么叶子年份又自不同,不说百岁寒年草,但至少是十岁年份的寒年草叶。”

    如此想来,秦先羽心中又自跳了一跳。

    此时他钱财积蓄足够,又不需要用到百岁寒年草,有了这异想天开的想法,便按下念头,任它成长。

    “玉丹能使寒年草孕生百岁年份的叶片,又能让我真气大涨,改善体质,更使得我目力增长,凡事过目,明辨分毫,未有半点差错。”秦先羽暗自道:“我能把剑道初解修成,更比书中所记更为准确而稳当,正是因为这玉丹改善体质,改善目力。”

    “玉丹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火符熬炼之后,还有一粒小丹,此后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小丹融化开来?”

    “每到内中,玉丹就越是坚实,难以泡用,但其药效势必更为惊人。这小丹八成是最内中的精华之处,可它这精华之处,藏有什么奥妙?”

    秦先羽百思不得其解。

    玉丹和剑道真解,多半是出自于同一个地方,从那赵姓侠少衣衫内得来,秦先羽猜测,想必是出自于应皇山。而应皇山内有些什么神秘,也许今后修行有成,该去探上一探。

    更何况,观虚师父入了应皇山内,寻仙访道,今后秦先羽若是修行有成,即便不为玉丹和剑道真解两样物事,单是观虚老道这一件事,就该往应皇山中走上一遭。

    仔细想想,他该做的事情倒也不少。

    当年异病,夺去秦家双亲及观云师父的性命,总该找到原因,找到此病的记载。

    而修行道剑,乃是通往仙道的路径,不好放下,此去京城寻求玉剑就是如此。

    解除蛊毒,势在必行,虽然暂时没有发作,但毕竟是有隐患,且到最后,还有性命之危。

    在京城向上官家退亲一事,反倒是次要的。

    如今秦先羽想起观虚老道,便在上面四件事情当中,又添了两件:一是修行有成后,往应皇山一行。其次,也该查探清楚,观虚师父百年寻道,为何不曾遇得有道之士?其中有何缘故?

    “一身真气得自于观虚师父,开了通往修行的道路,这便是因。今后自当寻出一个结果。”

    “也许就是因果之说。”

    想起自修行以来,事情着实碰上不少,尤其是上官家退亲一事最是麻烦,秦先羽只在心中暗道:“这就是修行道路中的阻碍了罢?换个玄学之词,便是修行路上的阻碍,魔障。”

    “只盼此后,修行之上,能是一片坦途,没有阻碍。”

    人生路上,有崎岖坎坷,酸甜苦辣,而修行之路,哪有一路顺风顺水的说法?

    秦先羽才期盼今后修行能得平安顺利,忽地就听一声雷鸣。

    麻烦又来,又是不得清净!

    只见房顶上有一人站立,约四五十岁,着灰衣,面色冷厉。

    此人气息氤氲,秦先羽运起真气在目中,仔细看去,只觉这人笼罩在一层迷雾之间。

    “怎么可能?”

    秦先羽浑身一震,在观虚老道的笔记当中,就算是武道大宗师,也只是炽烈红光,宛如骄阳,但如此神秘,难以看透,却是观虚老道笔记上不曾记载的。

    来人莫非要胜过武道大宗师?

    那灰衣男子眯着眼睛,自语道:“白日里,有灵气冲天,就是从此地传出的。”

    他瞥了一眼,正见秦先羽,眼中闪过亮光,心中说道:“这乡野之地,居然有个修出真气的少年,年纪轻轻,修得真气,真乃匪夷所思。莫非传出灵气的至宝,就在这少年身上?”

    如此想着还未落定,又见那窗口的百岁寒年草。

    灰衣男子一震,惊道:“百岁寒年草?镇鬼大印?”

    秦先羽听他一言道破百岁寒年草,更看透破鼎泥土中的镇鬼大印,顿时心惊。

    灰衣男子哈哈大笑道:“尽归我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黑衣中年男子跃上房顶,立在此人身边,言语急切,道:“那剑仙又来,快逃!”

    “剑仙?”

    秦先羽怔了一怔,便觉身子一轻,被人擒捉,挟裹而去。

    以他七寸五分之高的真气修为,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ps:感谢七月小道打赏。

第五十六章 剑仙风采

    秦先羽万分惊骇,自修道以来,真气有成,几乎从未吃亏,但此时被人挟裹而去,居然难以反抗。

    他运转真气,竟还觉全身无力。

    “小子,就算你修成练气巅峰,真气高得九寸,得以真气外放,在我眼中,也如蝼蚁。”

    那灰衣男子冷笑了声,声音中饱含寒意,他将秦先羽夹在肋下,另一只手,将寒年草揽在怀中。

    秦先羽听他言语,只听得一个练气巅峰,心中又是一惊,隐约觉得此人要胜于观虚师父。

    “晦气,白日里见此地灵气袅袅,本要寻个机缘,或使你我得以突破,从那剑仙手下逃命,如今大失所望。”那灰衣男子叹道:“一株百岁寒年草,一个镇鬼大印,虽有大用,可急切之间哪能派上用场?”

    “柳泉,你少废话,快些离开,不要被他追上。”

    黑衣男子说罢,便从门外离开。

    被称作柳泉的灰衣男子喝道:“百木,事到此时,还走什么门路?走得道路来,怕是晚了!可直接往前,入应皇山!”

    被称为百木的黑衣男子一拍脑袋,直接退回,往墙壁撞去。

    轰!

    墙壁骤然撞开,那人破壁而去,一路行走如疾风,隐没在林间深处,直通应皇山之内。

    “这是……”

    秦先羽瞳孔收缩,眼露惊骇。

    他对武学之事,日渐了解。

    寻常练武之人,身强体壮,懂得技艺,便是不错。

    而修成搬运气血者,能够使得气血运转,气力大增,也能运到身上某一处,去抵挡钝物击打。

    修成内劲者,当能一剑削断树木,轻而易举。

    但只有内劲外放的武道大宗师,才能轻易开碑裂石。

    那个称作百木黑衣男子,以血肉之躯,撞破墙壁,竟是比武道大宗师还要惊人!

    “武道大宗师者,已经是武学修为之极致。此人以血肉之躯撞破墙壁,莫非……莫非他超出了武道大宗师的范畴?”

    “他是……超出真气外放以上的修道之人?”

    秦先羽心中猜测,得出结论,内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在他惊骇之时,柳泉夹着他,已经顺着那墙壁破口,追着百木身后而去。

    ……

    明月高悬,光芒冷清。

    林间清亮,借着月光,能够视物。

    明月之下的深山密林,宛如罩上一层轻纱,又有夜间山风吹拂,寂静而神秘。

    虽然夹着秦先羽,另一手提着栽种寒年草的破鼎,极为不便,但这个灰衣男子竟还是行走如飞。

    林间风声簌簌过耳,树木不断倒退。

    灰衣男子竟然如疾风一样迅速。

    秦先羽看出端倪之后,心下倒吸寒气。

    应皇山深处,凶禽猛兽无数,虽在夜间,也有不少夜间行走的飞禽走兽,鹰隼豺狼。然而在灰衣男子行走之间,那些个凶兽异禽,纷纷退避。

    就在这时,先一步离开的百木从前方转头赶来,面露惊骇之色,大喝道:“前方有大片树木倾倒,切口光滑,多半是那剑仙运使飞剑拦路,快些转向,逃入应皇山。”

    柳泉只是顿了一顿,毫不犹豫便朝东方转向,直奔过去,口中怒喝道:“那个该死的杀神!”

    “剑仙,飞剑。”秦先羽只听两人提及这两个字眼,心中惊骇难明,极为复杂。

    这两位人物,想必真是仙道中人,修为已超出真气外放以上,修得大道有成。

    但见这两位人物行走如飞,以肉身之躯撞破墙壁,要比武道大宗师更强许多,却被那位剑仙逼得狼狈逃窜。既是如此,那位还未露面的剑仙,又是个什么修为?

    道书之中记载的飞剑秘术,竟是真真切切!

    “该死,难怪那些去盗山河观仙图的道友都莫名失踪,如同投入湖里的石头,不见踪迹,原来都是被这杀神一剑斩了。”柳泉咬牙切齿道:“可恨这杀神接连杀了近月有余,剑下染血无数,还不罢休,从京城一路追来。”

    “这杀神好歹也是一位剑仙,杀性也太重了些。”百木怒道:“人血乃污秽之物,他那飞剑就不怕太多血债,污了飞剑?”

    柳泉恨恨道:“以他的修为,只怕飞剑早已炼得大成,不怕污秽之物了。”

    秦先羽被他夹在肋下,对这两人所说,自然听得分明。

    盗取山河观仙图?那剑仙从京城一路杀来?

    飞剑又惧怕污秽之物?

    短短功夫,秦先羽已从两人口中获知了许多秘闻,竟都是仙道之事,令他心惊之余,又全神倾听。

    柳泉疾步如飞,宛如一阵疾风。

    所过之处,树摇草低,落叶纷飞。

    “本以为钦天监袁守风离了京城,正是一个大好机会,哪知钦天监除袁守风外,竟还有一位真人级数的人物。”柳泉惊疑道:“大德圣朝何时又出一位龙虎真人?”

    百木奔跑之间,也不禁握紧拳头,狠狠道:“袁守风不是剑仙,我虽未见过,但也知道他不是袁守风。可钦天监之内,哪里还有另外一位真人?那其他的副监正,火山令等人,都与你我修为相仿,断然不会是他们修成龙虎,成就真人级数!”

    “大德圣朝之内,修成龙虎的真人屈指可数,个个都是大人物,你我也都识得,却从未见过这样一位剑仙。”柳泉低沉道:“这剑仙究竟是谁?以他的本领,何以籍籍无名,未曾听闻?”

    “谁知道?”

    想起近来狼狈如丧家之犬,两人心中悲哀苦涩。

    前方忽然一空,没有树木。

    那是一处断崖。

    “快转向!”

    两人脚步不停,转了方向。

    就在这时,一声剑啸,清吟响亮。

    月光下,白芒闪耀,比之天上明月更显皎洁,更是出尘。

    柳泉百木同时停步,对视一眼,露出狠色。

    “你究竟是谁?”

    柳泉高声厉喝,言语中尽是怨毒之色。

    “我兄弟二人早已探明,钦天监袁守风离京,怎还有你这等人物?”

    “以你的本领,何以籍籍无名?”

    柳泉的声音在断崖间回荡。

    而林中静谧,树叶在夜风中微微摇动,响起轻微声响。

    “我兄弟二人虽不能毁去山河观仙图,但此仙图每十年才可开启三次,逃亡途中我兄弟各使一次。如今还剩一次,你若逼急了我们,我兄弟二人也只得将这少年打入山河观仙图。如此,即便你取回山河观仙图,也只得在十年后使用,无法赶赴这一场京城大会!”

    柳泉声声高喝,道:“放我二人离开,山河观仙图完璧归赵,这一株百岁寒年草及内中镇鬼大印一并送你!”

    忽地,林间走出一人。

    柳泉百木面色凝滞,难以言语。

    秦先羽亦为之屏息。

    天上明月高悬,地上山风拂动,草木轻扬。

    那人在林木之间缓缓走来,不急不慢。

    来人面貌白净,负手而立,他一身白衣,皎洁似雪,其出尘脱俗之态,比之天上明月,尤胜三分。

    在他迈出林间的刹那,树林寂静无声,天地间好似黯然失色,连同天上冷月似也不复先前明亮。

    “这就是剑仙?”

    秦先羽屏息。

    秦先羽只觉这人才仅三十七八的岁数,白衣胜雪,背上有一柄长剑,斜斜背负,想必就是先前绽放皎洁光彩,响起清亮剑鸣的那一柄飞剑。

    不愧是剑仙!

    尽显剑仙之风采。

    飘逸脱俗,超凡入圣!

    这一番剑仙风采,竟与秦先羽心目中的剑仙一般无二。

    剑仙面色平淡,只扫过柳泉与百木,视如无物,目光落在秦先羽身上,微微一挑。

    “动手!”

    柳泉大喝一声,就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卷,朝身后断崖扔去。

    秦先羽还未见得那画卷是何模样,就觉腾云驾雾一样,整个身子为之一轻,随后有心悸之感。

    柳泉把画卷扔下断崖之后,竟把秦先羽连同百岁寒年草也一并扔下断崖。

    画卷之上,有山脉起伏,茂密树林,又有江河溪流,白云蓝天上飞鸟横空,青葱树林下有猿啼虎啸。

    好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河图!

    秦先羽只见得山河观仙图模样,随后脑袋就触及这一副山河观仙图。

    随后,天旋地转,乾坤倒转。

    他眼前一黑。

    不见月光,不见断崖。

    隐约之间,还听柳泉高声厉喝道:“你究竟是谁?”

    那厉喝之声饱含不甘,只觉凄厉悲凉。

    正在秦先羽脑袋一空,即将昏厥之时,就听这凄厉声音回响之间,有个沉静声音淡淡道:“林景堂。”

    声音平静淡然,在柳泉凄厉高呼的余音下,几乎不可察觉,可却又那般响亮。

    “原来这剑仙名为林景堂。”

    只这么想着,秦先羽已不知人事,昏厥过去。

    断崖之上,夜风清冷。

    林景堂白衣飘扬,神情平淡无波。

    对面两名罡煞圆满的人物已然歇斯底里,近乎疯狂,只听柳泉狞笑道:“那少年已入了山河观仙图,这一副仙图,十年之内不可再用!”

    林景堂没有理会,目光落在断崖之下,看着那副仙图在崖间飞荡,渐渐朝崖底落去。

    柳泉与百木趁他目光落在崖下,对视一眼,“动手!”

    两人皆是尽施手段,凶悍暴戾,罡气浩荡,不敢有分毫留手。

    面对那惊人手段,林景堂仍是平静,视如不见,仅是并指一划。

    夜间山风清凉,染上了一丝剑意,掺杂其中,化作剑风。

    剑风轻扬。

    有血洒于崖上。

第五十七章 金蝉羽化,天雷劫数

    “这是什么地方?”

    “山河观仙图之内?”

    秦先羽坐在树下,看着满目青葱,又看了看身旁的寒年草。

    勉强按下心头惊讶,以及那一点身处异地的惊慌,他静了片刻,他才认定,自己已是一头撞入了山河观仙图之内。

    此处遍地青葱花草,又有些许树木,但并不密集。一眼望去,风景怡人,宛如仙境。

    清香味道传入鼻端,秦先羽只觉脑海一清。

    “山河观仙图,一幅图中居然藏有这么一方天地,真乃暗藏乾坤,不愧为仙图之称。”

    秦先羽心中暗自想道:“按柳泉百木二人所说,这山河观仙图十年才能开启三次,进入仙图的机会想是无比难得。柳泉百木不惜以身犯险盗来山河观仙图,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就是为了这一副山河观仙图。”

    “他们曾入这图中天地,不知获得了什么?”

    “既然机会如此难得,让人不惜性命地从钦天监手里盗来仙图,想必是这天地之内藏有非凡造化。”

    秦先羽手提一株寒年草,缓缓起身,四处打量。

    他目力极好,可看得极远,看得清晰。

    这方天地,有飞禽走兽,但附近倒是没有豺狼虎豹,不须担忧。更何况,以他七寸五分之高的真气修为,举手投足之间,便是莫大的力量,心内也有底气。

    “暂时也不必想着怎么离开这里,倒是可以探寻一番,且看这山河观仙图之内,究竟有何造化?”

    他在山河观仙图中行走。

    过得半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

    这里草木青葱,生灵繁衍,有飞禽走兽,蝼蚁虫豸,与外界的山中树林并无不同。若真有不同之处,也许就是此地的气息更为纯净。

    人在天地之间,就如鱼在水中。

    这里的空气更清澈一些,而外界的则不免浑浊。

    浑浊之气,对人身有害,秦先羽虽属修道之人,习得练气之法,但呼吸之气浑浊,终归是不好。若说严重些,更要花费真气,将呼吸之气的弊处驱除干净,反而耽搁了修行。而此地空气清净,对人身极好,在此修行,日积月累之下,进境必然是比外界快些。

    “这里气息清净,相较之下,外界气息浑浊,但若是用道书中的话讲,就是此地灵气浓重,而外界灵气稀薄。”

    “难道踏入仙图的好处,就仅是如此?”

    一时间,有些失落,却又不知该如何离开此地。

    心中略显烦躁,但他默念静心诀,盘膝于树下,便想打坐。

    忽然见到对面地上微微抖动,尘土微拱。

    有一只蝉蛹,破土而出。

    对于这东西,秦先羽倒不陌生,医术上常有记载,名字也颇多样,如肉骨龙,解拉猴,节溜龟,雷震子等等称呼,但还是统称蝉蛹,可以入药。尤其是羽化之后的遗蜕,入药之效更好。

    秦先羽本不想理会,忽然想起“羽化”二字,心神即是一震。

    蝉蛹破土而出,沿着树身而上。

    它停于树木中间,一动不动。

    良久,有一声轻响。

    蝉蛹背后,裂出一道裂缝。

    再随后,一双透明翅膀,从裂缝中缓缓伸出,凭空舒展。

    翅膀极为柔软,随着这透明蝉翼舒展开来,迎风凝定,渐渐凝实,在风中僵硬。

    随着翅膀舒展,有一只金蝉脱壳而出。

    树身上的蝉蛹遗蜕一动不动,仅剩空壳,留在了树上。

    蝉蛹羽化,化为金蝉。

    这便是羽化!

    秦先羽心有所悟,默默不语,只在心中思索。

    经羽化之后,蝉蛹化为金蝉,那么修道练气之人羽化之后,便是由人而化为仙?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在这一刻,他对羽化二字,终有所悟。

    嗡!

    一声嗡鸣,金蝉已然振翅高飞。

    那嗡鸣之声落在秦先羽耳中,好似仙音,他蓦然一震,把目光落在金蝉翅膀之上。

    金蝉之翼,既轻薄无色,又通彻透明,初始羽化时尚是柔软,迎风而僵硬,今振翅可高飞。

    随着蝉翼扇动,随着嗡鸣入耳。

    秦先羽立定在地,良久不语,他双目渐渐入迷。

    体内真气微微颤动,在体内泛出隐隐响声,隐约间和那金蝉振翅高飞的嗡鸣之声交相呼应,渐渐地,真气在一息之间震动的次数,与蝉翼在一息间扇动次数,竟是分毫不差。

    秦先羽迈步而出。

    这一步,轻如蝉翼,如烟,似风,好似轻轻飘扬而过。

    他身形轻如烟风,似随风吹拂。

    一步迈出,宛如金蝉振翅。

    秦先羽连走数步,身形轻而快,远胜于柳泉百木之前的身法,只过数步,秦先羽就已出现在十多丈外的一座矮峰之上。

    在山峰上,秦先羽伸出手来,把那一只似乎要飞往九天之上的金蝉捞在掌中。

    轰地一声炸响。

    秦先羽抬头看去,天上云层汇集,越积越厚,仅仅三两个呼吸,便将蓝天白云尽数掩盖。

    云层乌黑,轰隆作响,内中雷霆闪电轰鸣。

    无雨,但有雷。

    旱雷?

    轰!

    云层上打下一道雷霆,好似把苍天撕裂两半,将苍穹扯裂为二。

    雷霆直奔秦先羽手中的金蝉。

    金蝉在雷霆之下化作飞灰。

    但金蝉在秦先羽手中,这一道雷霆,自然便打在他手上。

    “遭了雷劈?”

    秦先羽心中转过这么一个念头,又自昏迷过去。

    ……

    “这个少年……”

    不知何时,山峰上已多了一人,约四十来岁,戴高冠,穿青衣,儒雅秀气。

    这青衫秀士面带惊色,自语道:“这个少年,竟然有幸悟出蝉翼步?”

    “常言道羽化成仙,却带有劫数。”

    “这金蝉羽化,自然也遭了劫数。它引动天地变化,招来天劫,本是命数。”

    “但这少年竟然因此受益?”

    青山秀士只是遥遥观看时,就发现这个少年体内有雷霆余威游走,顺着经脉,顺着少年体内的真气功法运行路线,而行走了一个大周天,最终才顺着经脉,转回了手掌。

    雷霆余威,在少年的手掌之上,化作了一个雷印。

    “蝉翼步!掌心雷!”

    “这少年竟能一举获得两大秘术,是个什么来历?”

    饶是这青衫秀士见多识广,也只觉匪夷所思。

    ps:感谢七月小道打赏,感谢神之书神同学连日来不断投票,成为本书第一个票王。

第五十八章 蝉翼步,掌心雷

    “恭喜公子获蝉翼步,掌心雷等两大秘术。”

    当秦先羽醒来时,就有这么一句话飘入耳中。

    秦先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青衫秀士朝他施礼。

    “数百年来,每隔十年便有三人进到这山河观仙图之内,且修为俱是不低,但他们都意图在此寻找机缘造化,心有烦躁。倒是公子,居然从细微之处看起,观看蝉蛹羽化为金蝉。”

    青衫秀士满带佩服之色,说道:“公子心境远胜常人,能够从细微之处看起,得以观看羽化奇景,悟出蝉翼步。又因金蝉羽化之雷劫,获得掌心雷。”

    他说着,叹道:“公子真是怀有大福缘之人。”

    听他说起,秦先羽才记起自己之前在金蝉振翅之时悟出了一部身法,又凭借身法踏足山峰,把那金蝉捞在手中,后来又遭了雷劈。

    原来这雷霆是因为金蝉羽化,因而产生的劫数。

    秦先羽心中一动,身如疾风,又不带烟火之气,一步迈出,竟越过三五丈,犹如缩地成寸的仙家神通。

    他喜出望外,立定脚步,朝着左掌看去,掌心之中有一个符印,十分复杂。

    这个类似火符的印记,约莫就是掌心雷秘术所在。

    他微微闭眼,只觉真气流动到左掌,隐约有些炙热,似有一股磅礴霸道之力,要从手掌之中勃发而出。

    “蝉翼步?”

    “掌心雷?”

    “我竟得了两大秘术?”

    秦先羽大喜过望。

    他一手剑道初解习来的剑术,加上自身真气浑厚,十分厉害。但是不曾学过剑招,不通变化,只有这么一剑来去,若是遇上武道高手,势必吃亏。

    有了蝉翼步,就能与人周旋。

    以这蝉翼步神出鬼没的本领,只怕别人还未反应过来,秦先羽的一剑,就已临到身上。

    此外,那掌心雷,分明就是道书之中所记的仙家神通,对于他这么一个修道人来说,呼风唤雨,操控雷霆的本事,正是梦寐以求的。

    静了下来,秦先羽才从惊喜之中回过神来。

    “蝉翼步乃是一大秘术,不拘修为高低,皆可施展。”青衫秀士见他尝试,不禁微微一笑,略作指点,说道:“至于那掌心雷,此前已经沿着你体内的功法运行路线而改变,最终才化作一道雷印。这雷印是根据你的功法而形成,只要是你体内的真气,就可施展开来。可是你修为不足,难以施展。”

    “修为不足?”秦先羽微微躬身,道:“这位前辈,还请教我。”

    青衫秀士笑道:“掌心雷至刚至阳,而雷霆又是天威,本只有仙家人物才得施展,虽然那雷霆助你凝结雷印,但以你的修为还显浅薄。至少要该更上一个境界,才得以勉强施展。”

    “境界?”秦先羽已认定此人非是凡俗,势必是跟柳泉百木,甚至林景堂一样的人物,语气恭敬道:“小辈秦先羽,只识得气感,真气,以及真气外放之境界。”

    青衫秀士点头道:“此为练气境界的三个层次。”

    秦先羽愕然道:“练气境界?”

    见秦先羽露出惊愕之色,这青衫秀士微微一怔,迟疑着道:“你莫非……只识得练气三个层次?”

    “晚辈所知,修道至高境界,当为真气外放。但此前已知真气外放以上,还另有玄妙,这一回进入山河观仙图,也正是遇到了那等高人,可却不知,真气外放以上,有何境界之分?”

    说罢,秦先羽又退一步,行一礼,道:“还请前辈为我解惑。”

    青衫秀士甚为惊讶,说道:“我见你年纪轻轻,已修成真气,在秘地之中也算不错。此为秘地之外的世俗,更堪称英年才俊,我本以为,你能修成这般地步,当是有修道高人教导,怎么却不知还有境界之分?”

    惊讶之余,他又疑惑道:“按说修行功法也分层次,你年岁不高却修得如此修为,功法想必不是凡俗,莫非不曾见过练气之后的功法?”

    秦先羽听得满头雾水,但听见功法二字,他咬咬牙,将怀中一本秘籍取出,双手奉上。

    青衫秀士接过一看,忽地一惊。

    只见秘籍之上,赫然写着:《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

    “这位青衫秀士,既然出现在这山河观仙图之内,想必也是修道中人。我把真气运起在眼底,有望气的本领,却看他不透,必定是超出真气外放以上的境界。”秦先羽心中也颇不安定,暗自想道:“这本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乃是观虚师父自创,但观虚师父自身也仅是真气外放的境界,此人修为既然胜于观虚师父,八成不会贪图我这功法。”

    只是青衫秀士接过秘籍之后,良久无言。

    秦先羽见状,也不由把心一提,暗自紧张:“他的反应,怎如此奇怪?以他的修为境界,面对一本止步于真气外放的功法,不应该是如此才对!”

    秦先羽心中愈发紧张,但眼前这位明显是境界极高的修道人,且态度平和,愿意和他交谈,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有这般机缘?

    观虚师父修道百年,寻仙访道数十年,也不见一个超出真气外放以上的修道人。

    有此前车之鉴,秦先羽哪敢迟疑,只得坦然相告,只盼对方大发善心,给个指点。

    等了半晌,见青衫秀士还无动静,秦先羽深吸口气,心道:“他能够在山河观仙图之内,想来在修道人里,修为也是位列前茅的。难道是这功法对他有些用处,触类旁通,有了感悟?”

    “原来这功法修行的乃是先天混元祖气。”青衫秀士长出一口气,颇感唏嘘,道:“难怪没有境界之分。”

    他又把视线投在秦先羽左掌中的雷印,沉思道:“先天混元祖气,乃人身之本源,你修炼的真气既是先天混元祖气,便堪称直指大道本源。”

    “有了这等体天心,近自然的先天混元祖气,能够从金蝉羽化当中悟出蝉翼步,也在情理之中。”

    “这雷霆本是金蝉的劫数,却感应到先天混元祖气,在你体内转了一圈,凭借功法运行路线,而凝结雷印。”

    青衫秀士微微点头,说道:“如此看来,你能获得两大秘术,情有可原。”

    直指大道本源?秦先羽虽然不太认识,但却也知道这个字眼十分不凡,且青衫秀士语气凝重,让秦先羽为之一惊,暗自道:“莫非这功法不是观虚师父所创?也不对,观虚师父没有必要瞒我,难道他误打误撞,另辟蹊径?那我今后该如何修炼?”

    也在秦先羽如此苦恼时,那青衫秀士也皱着眉头说道:“这功法出自于哪位高人?可又不对。”

    “能够创立这等直指大道本源的功法,想必是对修行本质极为了解,对这天地看得清晰。”青衫秀士沉吟着道:“可是这功法之中竟有许多漏洞以及错论,这些漏洞以及错误言论都极为浅显,按说能够创立这等功法的高人,怎么会犯下这般浅薄错误?”

    秦先羽微微吸气,说道:“这功法乃是家师所创。”

    “哦?”青衫秀士惊疑道:“你既然拜入这等高人门下,怎还不识得境界之分?”

    秦先羽低声道:“家师修行百年,一生寻求仙道,也仅是止步于真气外放。”

    “什么?”这回,青衫秀士面色惊变,为之动容,“这怎么可能?”

    秦先羽咬咬牙,说道:“家师对修行之事,虽止步于真气外放,但看得甚远。这里有一笔记,乃是家师对于符道的认知见解,请先生观看。”

    青衫秀士来了兴趣,接过笔记,就即翻阅。

    秦先羽在旁等候。

    这小道士也甚是机灵,不知不觉间,就把称呼从较为生疏的前辈二字,转为先生,稍微显得亲近了一些。

    过了良久,青衫秀士将笔记递还,只叹道:“果然是个天纵之才,对于修道认知见解,竟看得如此清晰透彻,难怪能够创出这本紫府神庭先天混元祖气真诀。”

    “也亏得他修为止步于此,才会把心力放在这一方面。倘如能够继续修行,只怕也是一心修道,心求成仙,断然不会再对这些道理本质进行解析,观得透彻。”

    青衫秀士疑惑道:“只是我倒疑惑,这等人才,怎会不识得修道以上的境界?”

    秦先羽本欲答他,却见这青衫秀士皱着眉头,沉思自语。

    “虽说修道之人不好在世俗中人眼前显露法门,但他好歹也是练气巅峰,得以真气外放,算是个修道中人,怎么就不曾遇上同道之人?”

    “难道他身旁有些隐秘?”

    “还是说有人跟在他身旁数十年,让他和各门各派的修道中人隔绝开来,就如同世俗中人一样,不曾见得道法真相?只是,若是隐在暗中的那人,能够跟在这老道身旁数十年而隐匿不现,又何不一举将老道打杀,反倒要耗费数十年时光来监守这位老道人?”

    “这样未免匪夷所思。”

    青衫秀士思考良久,终是摇头,看着秦先羽,说道:“这是你的因果,该当由你去解开,我便不去费力了。”

    秦先羽听他推测之时,心中惊涛骇浪,已是复杂难明,待到青衫秀士指出因果,才算平静。

    等了片刻,见青衫秀士还在沉思,似乎在思考那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以及那符道笔记的见解。

    秦先羽咬了咬牙,拱手道:“小道秦先羽,见识浅薄,虽得这等奇异功法,只怕也要步家师的后路,止步于真气外放。还请先生指我一条明路。”

    青衫秀士醒转过来,沉吟不语。

    秦先羽施一大礼,心诚意真,躬身道:“请先生教我。”

    青衫秀士叹了一声,略一点头。

    秦先羽喜出望外,只觉天地清朗,前路迷雾,已有望揭开。

    ps:感谢“想昵称想的头都痛了”同学的打赏……

    另外,今天中午更新后,放错卷数,章节不连贯,弄了一个多钟,后来找编辑,问后台,忙得一塌糊涂……快用收藏推荐票以及打赏来安慰我!

第五十九章 修道境界

    练气,罡煞,龙虎,金丹,内胎。

    正是修道的五大境界。

    当前天地,修道境界自有划分,已非是上古时期只看修为积累深厚,而不分境界高低。

    “传闻上古之时,不分境界,只看修为积累深厚,修的又是一口真气,故而称作炼气士。”青衫秀士盘膝而坐,说道:“这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修出来的乃是人身本源之气,跟寻常真气不同,堪称直指大道,在上古的炼气功法当中,也属仙品之流。可叹天地变化,如今当有境界划分。”

    青衫秀士说道:“观虚道人创出这等功法,可惜他只是认得练气境界,不识当今境界划分,因此失了许多窍门,让这一部堪称神奇的功法落于凡俗。”

    秦先羽心有不解,于是问道:“敢问境界划分,与上古炼气士有何不同?”

    “古时炼气之士,善于吐纳,修炼真气,能采霞取气,吞云吐雾,修炼的只有一口真气。”青衫秀士说道:“这一口真气,没有境界之限制,随着每日修行,日益增长。如此循序渐进的修炼之法,就如同水滴,一点一滴,日益积累,渐渐能成江河湖海。”

    “后来,天地气息浑浊,不如以往那般清净。”

    “换句话说,也即是灵气稀薄,不如以往来得纯净。”

    “此后,便由炼气士,衍生出了修道功法。”

    青衫秀士语气中不乏叹息,颇有感慨之意,说道:“相较于炼气士循序渐进,一点一滴地积累,修道又是不同。”

    他顿了一顿,有些感叹。

    这欲言又止的高人姿态让秦先羽颇是苦笑,又问道:“敢问先生,两者何以不同?”

    “修道有境界划分,便自是不同。”

    青衫秀士说道:“练气境界,就如同一个水盆。当你真气足够,达到练气巅峰,就如水盆里的已经满溢,即便再如何努力打坐修炼,增长的真气也无法容纳,只得消去。”

    秦先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把练气境界比作水盆,真气比作清水。

    当修成练气巅峰,也就是水盆满溢,再如何修行打坐,增长的真气也会流逝。就像是往已经满溢的水盆里继续倒水,总会外溢出去,无法留存。

    从这一点来看,限制极大,却是远不如点滴积累的上古炼气士了。

    然而秦先羽却能断定,修道必然不止于此。

    果然,青衫秀士又道:“而从练气境界突破至罡煞境界,就如同水盆换了水缸。”

    秦先羽不禁说道:“如此算来,每一个境界提升,就如同水盆换了水缸,水缸换了水库,如此变化?由池塘便作湖泊,湖泊化为大海?”

    “正是如此!”青衫秀士笑道:“相较于上古炼气士一点一滴的积累,如此境界变化,修行却要更快一些。但若是无法突破境界,就要如同你师父观虚道人一样,止步于这个境界巅峰,难以寸进,修行打坐而增长的真气,也就如同往满溢的水盆倒水,终将流逝。”

    “突破境界并不容易,境界之间的瓶颈乃是修行人最大的阻碍,常有修道之人困顿一生,穷尽毕生精力无法突破。如此例子,数不胜数。”

    青衫秀士悠悠说来,声如流水之音。

    秦先羽听得十分入迷,对于修道之事,又了解许多。但他知道这样还未充足,又低声请教道:“先生,我看练气境界当中,分作气感,真气,以及真气外放三个层次,如此说来,此后的罡煞,龙虎,金丹,内胎等玄妙仙家之境,应当也是划分境界的罢?”

    青衫秀士轻声发笑,说道:“果然是心思细腻,难怪能够注意细微之处,观看金蝉羽化。你能得这两大秘术,除了这本功法非凡之外,更是你自身心境清明,心思细腻的缘故。”

    秦先羽连道不敢,说道:“先生谬赞了,小道愧不敢当。”

    “你当得起。”

    青衫秀士笑道:“正如你所说,练气境界分有三步,而其余境界自然也有细细划分。”

    “练气境界,分作三步,有气感,真气,以及真气外放。”

    “罡煞境界,分别是凝炼地煞,结成天罡。”

    “龙虎境界,乃是寻出龙虎,将之凝炼出来,并降服为己用。此后,龙虎交汇,诞生金汤玉液。”

    “金汤玉液则是金丹的根本,达到九寸之高,就可凝炼金丹。”

    说到这里,青衫秀士便只是微微点头,再不说话。

    秦先羽生怕失礼,不好催促,但又极是着急,更是好奇。

    只听青衫秀士一声叹息,说道:“金丹又分九转,可到了凝结金丹这一步,已是仙家中人,故而又称地仙。”

    仙家中人?地仙?秦先羽立时震惊,还待问话,可青衫秀士已是摇头。

    秦先羽也是通晓变化的人,见青衫秀士如此表态,便知晓那地仙之境太过遥远,已不是自己当前能够触及,因而青衫秀士也不愿告知。此外,也或许是这位青衫秀士有难言之隐,不好明说,告知这一层次的事情。

    “其实,这功法漏洞也不多,只是缺了少许关于境界的变化。”

    青衫秀士低着头,沉吟道:“若经由推衍,添上变化,应当可行,甚至可以与秘地里各大仙法相提并论。”

    秦先羽闻言,眼中露出渴望,惊喜,期盼。

    这青衫秀士不说,秦先羽也想不到这一点,但他既然说了,想必就是有心完善功法的。

    青衫秀士沉声道:“推衍之后,添上凝炼地煞,结成天罡的法门,就能完善到罡煞这一步。”

    “若是添上寻找体内阴阳龙虎的法门,以及降服龙虎,又使之交汇,诞生金汤玉液的一系列法门,那么龙虎这一步也算完成。”

    “凝炼金汤玉液,化作金丹,也是一步。”

    “金丹共分九转,也是一步,待到九转金丹之后,修成内胎,到时便能行走上古炼气士的路子,不必添加境界变化。”

    青衫秀士自语道:“而且,到了那一步,委实高深至妙,我也无法推衍出来。”

    他说了许多,秦先羽便听了许多。

    终于,青衫秀士看向了秦先羽,缓缓说道:“你将这镇鬼大印,以及内中的煞气,对我有极大用处。你若愿意,我为你推衍功法,将其完善,而这镇鬼大印,便归我了。”

    秦先羽大喜道:“多谢先生,小辈愿意!”

第六十一章 一剑恰如雪中啸

    秦先羽怔了许久,才算接受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说法。

    青衫秀士与山河观仙图不分彼此,他便是这山河观仙图。

    秦先羽震惊之余,看着青衫秀士的目光,已稍微不同。

    好奇,惊异,转而复杂。

    但唯一不变的,便是敬重之意。

    “对你当前而言,我来历如何并不重要,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青衫秀士笑道:“倒是你近来修行,可有不通之处?”

    秦先羽微微点头,迟疑片刻,才道:“这几日来,晚辈修炼功法,揣摩功法,还有许多难解疑惑,还要劳烦前辈为我解惑。”

    青衫秀士点头道:“你逐一说来,我且听着,再为你解说。”

    秦先羽把心中疑惑逐一道出,青衫秀士静静听来,时而讲解。

    青衫秀士神秘莫测,修为至深至妙,面对秦先羽这个修道还未入门的小辈问话,自然是毫无碍难。虽然寥寥几句,却把秦先羽数日来的疑惑尽数消解。

    “任何事情,有师父教导,与自己独自摸索,确实要相差无数。”秦先羽暗叹道:“我这些问题,困扰多日,若无这位前辈讲解,也不知要困扰到何年何月,只怕还要影响到修行道路,成为阻碍。”

    “一个难题,短则困人数日,长则以年月计数,甚至困顿一生怕也是有的。”

    “有长辈一一解惑,修行才能运转无碍,省去无数心力及时日。”

    “难怪武林之中,大派弟子的修为都要胜过闲散游侠,想必修道之人,也是如此。不仅在修行上有长辈排忧解惑,指点修行正途的好处,而且大派积累深厚,功法,本领,利器,都十分充足,有个靠山果真是不同的。”

    这般想来,秦先羽不禁又想起观虚老道,暗自叹道:“想观虚师父独自摸索,困在练气境界,正是因为无人指点,找不到修行前路。若似我这样遇上这位前辈指点,观虚师父岂会抱憾终身?”

    过不多时,秦先羽心中疑惑尽解,豁然开朗。

    但他心中还有一件隐秘之事。

    便是关于玉丹与道剑一事,这两样东西,关乎甚大。

    其中玉丹使他修行快上无数倍,内中还有一点难以化开的精华,神秘莫测。

    而道剑也是仙家手段,秦先羽思忖自己今后在修道路上的对敌手段,只怕要以道剑为依仗。

    此去京城,便是要求取玉剑。

    可这两样物事来历神秘,而且高深莫测,他心中委实拿不定主意。

    根据这几天来看,青衫秀士乃是一位正派君子,可以信任。

    眼前这位青衫秀士,已然与山河观仙图这等自称天地的仙图合二为一,极为不凡,在修道人中也必然是顶尖之类,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位得道高人来请教?

    即便找到了那等得道高人,又如何信得过对方?

    机不可失!

    咬了咬牙,秦先羽便要将玉丹以及剑道真解的金纸取出,向青衫秀士请教。

    就在这时,便听青衫秀士说道:“一般来讲,修道人的手段,大多在罡煞以上的境界才得以施展。但似你这般修成真气的练气修为,已有真气加持,气力胜于常人,应当有一两门防身手段才是。”

    “但我看你筋骨薄弱,脚步未有练习站功的痕迹,又不带兵器,似是未曾学过防身技艺,可我见你手臂摆动间,却有几分意味。”

    “你可曾学得什么功夫?”

    青衫秀士眼力极高,一眼便看出端倪。

    秦先羽被他这么一打断,只得先把玉丹及道剑之事压下,顺着这话答道:“小道曾练过一式剑术,先劈香炷,后斩小豆,可也仅学得这么一式,未曾习得剑招。”

    “哦?”这一回,倒是让这青衫秀士十分惊讶,说道:“据说世俗间有人腿上绑些重物,数年不卸,后来卸下,便能身轻如燕,跃起数丈。你这练习剑术的手法,倒像是世俗武林之间磨练基本武艺的办法,但若只是如此,应当只算练习基本功,到头来,怕也只练得一个手稳。”

    秦先羽点头道:“正是如此,小道未曾学过剑招,只有这么一剑来去。”

    青衫秀士皱眉说道:“如此单调,直来直去,若是遇上变化多端的人物,岂非吃亏?”

    “小道也是这般想的。”秦先羽苦笑道:“小道本想学一门剑招来对敌,一门身法来与敌周旋。如今得蝉翼步,倒是不怕吃亏了,可是不通剑招,确实单调。”

    青衫秀士沉思一下,说道:“若是方便,不如你施展一式?”

    秦先羽左右望了望,歉然说道:“手中无剑,难以施展,请先生莫怪。”

    “不怕。”

    青衫秀士微微摆手,蹲下身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宽半尺,长三尺的方形,然后就是一拍。

    正是这么一拍之后,他将手探入土中,提起了个宽半尺,长三尺的长条土块。

    青衫秀士将这长条土块一抖,外层部分纷纷脱落,只剩一柄三尺长剑,通体皆是土质。

    秦先羽看得目瞪口呆。

    青衫秀士竟能以这等方式凝结出一柄土剑,就好像那土中,原本就藏着一柄土剑。这等手段,真乃万分神奇。

    这些天惊讶得太多回,也容易平静,这次在青衫秀士提醒后,秦先羽就已镇定,接过剑来,只觉极为称手,而且剑柄之处,竟是与手掌无比贴合,握感极好。他掂了一掂,赞道:“真是一柄好剑!”

    “你来攻我。”

    青衫秀士也来兴趣,说了这么一句,也不待秦先羽推脱,就已一掌拍去。

    那一掌不带风火之气。

    但秦先羽面色一变,只觉呼吸一窒,眼前光芒一闪,那一掌就已缓慢。他心中没有多余想法,只把土剑往前一挥。

    就如同他劈斩香炷黄豆一样,早已劈出了不知多少剑。

    这一剑极为顺手。

    这一剑带着一股莫名的味道。

    这一剑虽然神奇,可秦先羽仅是练气修为,威力自然谈不上惊天动地,只是寻常。可是落在青衫秀士的眼中,这一剑已然完全不同。

    青衫秀士眼瞳微缩,甚是凝重。

    破!

    一剑落在青衫秀士掌中。

    土剑寸寸瓦解,落地成泥。

    青衫秀士叹道:“好一式非凡剑术。”

    其实这一剑威力弱小,能够轻易破去。可是以他的眼界,早已看透了更深层次。

    达到了青衫秀士这等层次,眼界极高,所见的已不是表面,而是天地乾坤,以及诸法大道。

    在常人看来,这一剑极是寻常。

    可在他眼里,这一剑不带半点气息,但它劈开了虚空,斩破了空气,仿佛要将天地为之斩开。

    尽管这一剑看似弱小,还是雏形,但他心中清楚,如果秦先羽修炼到了他这一层次,必然能够斩破虚空,斩尽万物,破尽诸天万法。

    秦先羽看着青衫秀士,不知他如何评价这一剑?

    “你这一剑,与符道见解相似。”

    青衫秀士说道:“你这一剑,似乎与天地间某一种轨迹吻合,于是添了一股莫名味道,连同威力也要更高几分。同等真气修为的修道人,若是持剑与你争斗,两剑相击,必然是你得胜的。”

    青衫秀士细细思索先前那一剑的韵味,自语道:“这一剑与天地轨迹相合,有一些点睛之笔的味道。”

    秦先羽听他评价甚高,心中高兴,但听到此处,却又疑惑道:“点睛之笔?”

    “观虚道人的笔记上有这么一句话,恰能详细解说你这一剑。”青衫秀士负手而立,说道:“荒原之上的呐喊,悠远响亮,而雪山之中的呐喊,则会引来天崩地裂。”

    “这一剑的韵味,就像是在雪山中的呐喊,能引来天崩地裂。”

    青衫秀士赞道:“今后你修为高深时,天地之间便处处都是雪山,这一剑就是引动天崩地裂的那一声呐喊。”

    “天地处处是雪山,一剑恰如雪中啸。”

    青衫秀士说道:“这一剑返朴归真,实是大道至简。”

    秦先羽震惊难言。

    此刻,他只想着剑道真解。

    剑道初解已是如此惊天动地,那么剑道真解,又当是如何?

    “你若有耐心,就仅仅习练这一剑,不要去学其余剑招,以免学得驳杂,反而失了一剑的韵味。”青衫秀士说道:“观虚道人慧眼独具,能看透许多修行本质,想必也看透你这一剑的变化。他可曾交代你,不要去学其余剑招?”

    秦先羽这回更是震惊,点头道:“观虚师父曾有如此指点。”

    “观虚道人果是一位奇才,可惜寻不得道路,可叹。”

    青衫秀士满带遗憾,说道:“这等人才,若是生在秘地当中,自幼便识得修行,这一世定是能够登临仙道的。可惜了……”

    又是秘地?秦先羽心中又起一层疑惑。

    这时,青衫秀士抬头看了看,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可还有疑问?尽可说来。”

    秦先羽想了想,微微躬身道:“近日来,常听先生提及秘地二字,与修道似是息息相关,小道甚为疑惑,不知那是何方去处?”

    青衫秀士略作沉吟。

    秦先羽急忙道:“既是秘地二字,想是隐秘之事。若是不便说来,先生便请略过此事,不必理会。”

    “你误会了。”青衫秀士微微摇头道:“关于秘地之事,传承渊远,我正想着如何整理言辞,与你细说。”

    “上古之时,有九鼎镇世,九鼎所在,分化九州……”

    青衫秀士声音平淡,娓娓道来。

    ps:最近发表章节之后,就会自动推广微信账号,那也就算了,但多出来的字,排版还真是怨念啊,总是要修改的。

    另外,快到了新的一周~~~~(>_<)~~~~求收藏,推荐票,求打赏,实在不行,跪求个点击好伐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445/ 第一时间欣赏游方道仙最新章节! 作者:六月观主所写的《游方道仙》为转载作品,游方道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游方道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游方道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游方道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游方道仙介绍:
龙虎相交,丹成九转,我有道剑一柄,弑仙屠神。
一剑腹中藏,一气居祖山。
一言惊风雨,一剑诛鬼神。
这是一个小道士寻仙访道的故事。
游方道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游方道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游方道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