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六耳猕猴(1)
麦哲伦行动队的埋伏如同一场闹剧,并未损伤我一分一毫。不过,我和鹰后却在这里耽误了近两个小时时间,距离电隼的末日越来越近了。
车子行进之中,勒金不断地从后视镜中窥视我。
我故作不知,除了闭目养神,偶尔也睁开眼,扭头看看车外的风景。
鹰后不再着急,而是取出手枪,拆解擦拭,确保武器处于最佳发射状态。
《西游记》真的是一部博大精深的奇作,将人性、妖性、神性融为一炉,编织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取经故事。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就是取经者唐玄奘的铮铮誓言,一直鞭策着后辈的修行者们。
我此刻奔向小雷音寺,也是“成佛”的一部分,因为我已经完全摒弃了自己的私心,只想拯救这座风雨飘摇的城市。首都安定,北方大国才能继续屹立不倒,北半球才能平安和谐。
好战者渴望“三战”,某些三流小国不断鼓吹“三战”的可能性,其元首的想法与二战轴心国三大超级战犯的初衷一样,都想急剧膨胀,凭借武力上位,跟所有的超级大国坐在一起分蛋糕。
另外,大国的某些别有用心的将领,也是觊觎着国家权柄,企图借助“三战”的狂潮,一跃而起,登基坐殿。
其实,这些都是不现实的,觊觎权柄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最终总会在自相残杀中轰然倒下。
小胜靠智,大胜靠德,天下之大,唯有德者居之。
中国古代智者早就看清了这一点,并且留下了永恒不变的箴言。
像鹰后这样的人,永远只是大人物身边的点缀,升至现在的位置,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德不配位,必遭祸殃。如果再肆意妄为,其结局就很可怕了。
“电隼呢?他的德行配得上北方大国总统之位吗?”我不禁忧心忡忡起来。
关于电隼,国际观察家已经给出了部分结论,并且达成一致观点“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十年前,电隼激进改革,拯救了北方大国。十年后,他的锐气已经磨折殆尽,早就该让贤退位,将国家权柄交给年轻的接班人。否则,北方大国将再次陷入老朽执政、虚度光阴的死循环。
“这一次,我全力救他一命,希望他能大彻大悟,彻底熄灭对权力的渴望吧。”我在心中默默祈祷。
“就快到了。”鹰后轻声提醒。
我睁开眼,公路尽头出现了一片灰色的建筑物。
那些建筑物的风格十分奇特,融合了佛教禅宗、北方大国民族特征、西方教派、藏地风俗,其外观颜色却又是晦暗的灰色,显得陈旧而孤僻,使人的情绪持续下沉。
车子停在建筑物的大门口,我们三个匆匆下车,拾级而上。
勒金推开了那两扇同样灰色的大铁门,建筑物的空旷院子便呈现在我们眼前。
院子的中心是一个八边形的广场,建筑物环绕广场而建。
“是八卦图,我们站在死门。”我立刻感觉到了这寺院里喷薄而出的杀意。
在中国的玄学中,任何一个将“死门”放置于大门入口的阵势,都被称为“决死之阵”。布阵者的用意很明显,进入这里的人,有来无回。
当然,将“杀意”如此明显地暴露出来,也证明其思想上的肤浅。
我没有停步,径直穿过死门,走到了小广场的中央。
在八卦图中,中央的阴阳鱼代表“生生不息、阴阳流转”。站在这里,就会获得暂时的平安休憩,不受外面所有门户的迷惑。
鹰后紧贴着我,双手插在口袋里,握住了双枪。
唯一理直气壮、面无惧色的就是勒金,他高举着双掌,掌心向外,将“龙象般若”展示出来。
“有人吗?有人吗?”鹰后提气大叫。
稍后,一个提着扫帚的年轻人从侧面的小门走出来。
那个门是“有水生门”,他穿的也是水色的布衣,包括手里的扫帚也湿漉漉的,一路滴着水。
年轻人站定,向我们三人打量着。
“不要说话。”我低声告诫。
在玄学领域之中,真正的交流工具不是语言,而是心灵与意念。年轻人如果明白我们的来意,就会带我们到要去的地方。
“师父说,大圣佛正在醒来。”年轻人说,“我扫街,你们跟我来。”
他转过身,甩开双臂,弯腰扫地,边扫边走。
青灰色的石板地面上落着浮尘,他的扫帚上浸了水,挥动之时,浮尘便不会四处飞扬。
“走。”我招呼鹰后和勒金,走向那年轻人。
年轻人动作极快,在地上扫出一条三尺宽的小径,一路向着“生门”里去。
勒金想开口,立刻被我用目光阻止。
进入了小门,两侧石墙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雕刻画。
与普通壁画不同,这些画的每一笔都深陷寸许,有些地方的刻削深度竟然达到了三寸以上。
雕刻高手都知道,简单的浮雕毫无立体感,只不过是将画面意思粗略地表达出来而已。一旦笔画过寸,其风格就会变得异常凌厉而诡异,当然其雕刻难度也会增加百倍。
“这些都是佛教传说,割肉喂鹰……舍身饲虎……在加德满都,我都在丹玛生仁波切的房间里看过……”勒金喃喃低语。
纸上的佛经故事与唐卡中的故事不同,后者厚重而前者轻浮。当下,壁画中的故事又远远超过唐卡的表现力,比如右手边那幅“割肉喂鹰”,鹰眼的阴毒、鹰爪的犀利、割肉的痛苦、佛祖的忍耐都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那不像是故事,更像是现场的实景,仿佛割肉饲鹰之事就发生在我们眼前。
道路尽头是一个古老的石亭,亭中有人,正在低头看书。
我目视前方,不再关注两侧壁画。
扫地的年轻人停下来,转身看着我。
“你来找谁?”他问。
他很年轻,眼中闪烁着慧黠的光芒。我本以为他是男人,但近距离看,他又像是女人。
“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我回答。
他摇头:“我问的是你,不是你们。你和他们不同,你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我凝视他的眼睛,越来越觉得,他是真正的女人。
“男生女相阴阳佛。”我说。
“什么?”他放下扫帚,慢慢地整理衣领和袖子,小心地拂去布衣上的浮尘。
“我知道你,莫高窟有飞天,禅宗有阴阳佛,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谦逊好人。”我回答。
我用了“谦逊好人”这个词,已经给对方留了面子。其实,飞天、阴阳佛之流,都不过是红尘俗世中的门童小厮,等于大人物脚下的蝼蚁,存在而不知为何存在,活着却不知为何活着。神界之中,不知有多少飞天和阴阳佛,多一个少一个、生一个死一个都毫无意义。
飞天和阴阳佛的存在就是悲剧,比起朝生暮死的蜉蝣来,其命运的价值不会更多。
年轻人双手合十,向我深深鞠躬。
“请吧。”他退向一边,然后深深弯腰。
我不再谦让,大步走向石亭。
鹰后和勒金跟在我后面,两人突然一起惊呼:“此人……化为飞灰了!”
我没有转头去看,从他们的话中,也知道那年轻人已经蜉蝣一样朝生暮死,灰飞烟灭。
鹰后和勒金把年轻人当成“人”,自然会感到惊讶。可是,在我眼中,年轻人不是“人”,而是蜉蝣、蚜虫、蚂蚁、蚊蝇,本来不该存在,也不该不存在。他们在那里就在那里,不在那里就不在那里,没有任何区别,更不值得任何大惊小怪。
到了石亭外面,看书的人缓缓抬头,静静地看着我。
“我来求歼灭猕猴种人之法。”我说。
从我站立的位置看,亭中只有一人。可是,很明显,他背后还有三个人,与他的身体长相一模一样,也都各自握着书,分别朝着另外三个方向。
同样,石亭处于一个十字路口上,左、右、前各有一条路,路两侧是同样的高大石墙。也就是说,我们处于一个十字路口,需要做出抉择。
“我们有三个人,各走一条路。”我沉声吩咐。
“什么?我们分开,岂不更容易受攻击?”鹰后摇头。
“我们不会受攻击,能攻击你的只有你自己。”我说。
这里的一切都是“虚”的,如果不被虚像所迷惑,就能安然无恙。
“我向前去,那里有我要的答案。”勒金绕过石亭,大步向前。
“我……向右。”鹰后也走过了石亭,向右面的通道走去。
那么,剩下的只有向左的一条路了。
刚刚扫地的年轻人化为飞灰,真的是一种惨烈的人生写照。
当然,当一个人的遗体送入火葬场的焚烧炉中时,也是同样情形,在烈焰飞腾之中,仅剩残骸几块。
“你要的,不在这里。”那石亭中的人说。
“在我心里。”我苦笑着说出了充满玄机的答案。
禅宗之中,到处充满了这种哲理句子,但那正确的答案究竟在何方,却不是几个字就能说明白的。
“对。”那人点头。
他的模样平凡朴素,就像世界上任何一个寺院里的工作人员一样,同样穿着布衣、布鞋,脸上挂着职业性的温和笑容。
“恕我愚钝,我在自己心里找不到那个答案。”我说。
“找不到并不代表没有。”那人轻轻摇动着手里的书,他背后的三个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阁下怎么称呼?”我拱手问。
“有客人来,自然有接引僧。”他回答。
“请带我去见真正的主人。”我说。
“七级。”他温和地笑着点头,“再过七级,方得见神仙真容。”
我也点头:“好,请指明去路,我自己去见。”
他缓缓摇头:“你果然愚钝,我已经说了答案。七级,不是七级,你明白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沉思,立刻顿悟。原来,对方说的“七级”不是七个级别,而是佛家最常说的“七级浮屠”。
那句话的原文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就是说,我要想找到答案,必须完成“救人一命”这件事。
“如何去做?”我问。
“何须请教我?答案在你心中。”他说。
第391章 六耳猕猴(2)
我救过很多人的命,无论在港岛还是在敦煌,甚至是过去游历全球的日子里。可是,那些事似乎与今日的情形无关。
面前这人的话里充满玄机,一时之间,我竟然无法揣摩其准确意思。
我静下心来,不再追问,而是默默地等待着对方再次开口。
这寺院里十分安静,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北方朔风刮过高塔尖顶发出的飒飒声。
“想通了吗?”他终于开口。
“入山拜山,入水拜水,入乡随俗,风随人转。”我回答。
这几句话是“江湖切口”,放之四海而皆准。
“跟我来吧。”他点点头,走出了石亭。
同时,他背后的三人也离开石亭,向另外三个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这人带我走的是回头路。
经过那扫地僧化为飞灰之处时,我向路边看,地上只剩一小堆青灰色的尘末。
扫地僧用过的扫帚就扔在一边,已经十分残旧,多处地方被铁丝布条绑住。
我停下来,弯腰拾起扫帚,把扫地僧的骨灰扫向一边。
“做什么?”那人转头问。
“即使是卑贱如微尘的人,其骨灰也不该误遭别人践踏。”我回答。
“你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他摇头。
我用佛经上的两句俗谚回应:“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那些德能出众的大师们尚且遵守这样的戒律,何况是我辈?”
一直以来,禅宗的“好生之德、不杀生之念”深入人心。尤其是在中原,这种德行文化渗透到每个人心中,即使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也明白这种道理。
“是吗?那不过是显宗教化世人的道理,我们这里是隐宗,人化飞烟而去,无影无形最妙。所以,你拿扫帚去扫,已经落入了下下乘。”那人说。
我低着头,一下一下扫过,把扫地僧的骨灰全都扫到墙根下。
在这里,骨灰至少能一点点随风逝去,不会遭到任何人的脚步践踏。
六道轮回之中有“踏上一只脚即十世不得轮回”的说法,所以,人间恶毒至极者,往往刨棺鞭尸,诅咒死者永世不得进入轮回。
我这样做,等于是为一只“人形的蝼蚁”送最后一程。
无论别人说什么,我只做我自己该做的事。
那人一直静静看着,直到我放下了扫帚。
“走吧。”他说。
我跟随他进入了另一条岔路,两侧不但有壁画,而且每隔不远就有一尊青石雕塑。
外面是晴天,但在这寺庙里却看不见蓝天和太阳,到处都被笼罩在青灰色的朦胧雾气里。
“很少有人到这寺庙来,对于首都和北方大国来说,寺庙就像巨人脚下的蚂蚁,可有可无。只不过,坚信者、坚守者永远都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那使命就是等待一场惊天动地的岩浆喷发。”那人低语。
“我知道,很多江湖流派觊觎着这里,可能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契机。”我说。
我没有提流鬼国或者北海女王的名字,那些都不重要,现在唯一的关键就是找到消灭猕猴种人的方法。
“对,一个契机。”他点头。
我们跨过了一道两尺高的厚重门槛,进入了一个足有十几米净高的大殿。大殿两侧,全都是超过十米的石雕,目光尽头,则是高耸的台阶和宽大的供桌。
现在,我们和供桌至少隔着三十步,我看不清楚供桌上的东西,但能够感觉出来,这里已经不像是在人间。
这感觉十分奇怪,因为我脚下踩着的依然是坚实的青石板地面,与外头的地面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我感受到了神佛之气,仿佛两边的石像瞬间就能复活一样。
“这里就是这个样子,曾经有人进来,吓得魂不附体,我只好把他拖出去。你呢,感觉怎么样?”那人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随着他前行。
到了台阶下面,我仰面向上看,发现供桌上摆着的是七个牌位,从右向左,一字排开。
“我要的答案呢?”我问。
“没有答案,我无法告诉你任何事,只能接引你到这里。”他说。
“可是,你带我到这里来,应该有更明确的指示才对。”我心里一阵焦躁,突然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情绪,声音瞬间提高。
“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他缓步后退,然后转身。
我猛地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刹那间,我觉得自己似乎是眼花了,因为我的右手竟然穿过了他的身体,一抓抓了个空。
原来,他的身体只是一个幻影,似存在,又似不存在。
我连退三步,稳定情绪之后,立刻向着他拱手:“抱歉,抱歉,我太鲁莽了。”
之前,我见过身化烟雾的丹玛生上师,深知只有道行高深之士,才能达到这种抛弃皮囊的境界。
眼前的人虽然是幻影,但我相信,他不仅仅是影子,而是长期修行的必然结果,其思想高度并不次于丹玛生上师。
“没什么可道歉的,阁下的应变能力太强,遇到刚刚这种变故,居然只是愣了一愣,随即恢复正常。很好,很好,我大概有三百年没有见过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了。”他微笑起来,然后大步走出了大殿。
我向着他的背影深深鞠躬,目送他缓缓远去。
“既然‘化为幻影烟雾’是修行的必然阶段,那么,无论是汉传佛教、藏传佛教、显宗、隐宗、密宗还是其它玄学门派,到了某种时刻,所有修行者都会进入‘虚无缥缈’之中,远离现实世界。如此一来,修行还有意义吗?修行者的未来还值得期待吗?”我扪心自问,突然心有不甘起来。
修行者为了变得“更好、更强、更智”而努力,但丹玛生上师和刚刚这位影子修行者已经达到目的了吗?身处这种境界时,他们是快乐还是悲哀?
我无法想象以上两位的心情,假如是我,我恐怕并不容易跨过“丢弃皮囊”那个关口。
我走上台阶,一直到了供桌前。
灵牌是用墨色的玉石制成,其中六块有字,最后一块空白。
虽然说是“字”,却是我无法辨识的派别,笔画如枯枝乱草一样。
唯一让我有熟悉之感的是倒数第二块灵牌,上面雕刻着一个双云头的金箍。
通常,这金箍是神话故事中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头饰,为南海观世音菩萨所赐。取经人唐玄奘一念紧箍咒,这金箍就会收紧,以此来控制孙悟空的暴躁脾性。
灵牌的正面向外,我伸手摩挲,发现灵牌背面也有字迹。不过,那灵牌极为沉重,我想将它托起来看看反面,却无法挪动。
供桌上除了普通的果盘供品,另外在每块灵牌前各放着一只水晶瓶,里面插着翠色的柳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无法从供桌上获得更多信息,只能转身向外,遥望着两边的石像。
石像当然是不会动的,即使雕工再逼真,也不会复活过来。
“为什么到这里来?这里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我反复思考这个问题,但却没有头绪。
“真是愚钝,真是愚钝,到了这里,却什么都找不见。唉,怎么会这样呢?这样怎么行呢?”供桌下面突然有人出声。
我掀开供桌的灰色帷幕,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光头的小僧人,最多不过十岁,脸上稚气未脱。
“喂,你左右都找了,为什么想不起来看看供桌下面?”他瞪着我,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阁下是谁?”我问。
“我是谁,不干你事。现在,你既然是来求取消灭六耳猕猴之法的,就得老老实实听我说。好了,现在,先把我拉出去,在这供桌底下实在是闷坏了。”他说。
他的身体和面相虽然年幼,可说话时的声音和口吻却老气横秋,如同五十以上的中年人。
我抓住小僧的双手,小心地拉他出来。
他的头顶与我的胸口平齐,露在袖口外面的双手胖乎乎的,各抓着一串檀木念珠。
“我能解决你所有麻烦,但你首先得解决我的麻烦。我的麻烦就是城外那些敌人,还有一堆一堆的战车。”他说。
我不禁一怔,刚刚已经解决了麦哲伦行动队的危机,勒金也在这里,根本无需担心外面有强敌进攻。
“外面没事了。”我说。
“什么叫没事了?”小僧诧异地问。
“美国人派来的特别行动队不会给我们制造麻烦,我和他们的头领勒金、间谍鹰后一起过来,大家已经结成同盟,共同进退。”我回答。
“美国?你在说什么呢?”小僧摇头,“我要你帮忙,去消灭围城的德国部队。你跟我扯什么美国人有用吗?他们在太平洋战场上苦苦支撑,哪有余力管北方联盟的事?”
我也感到诧异,二战之后,德国囿于联合国裁定的战败国公约,一直没有发展自己的武装部队。到了现在,德国境内几乎没有军事力量,不可能派兵出国,更不用说是围攻北方大国首都了。
“且慢,我们说的似乎不是一回事?你继续说,城外到底怎么了?”我及时地提醒对方,要他把话说清楚,以免两个人的想法越来越背道而驰。
“德国人派了五个加强旅由城西的沙皇白桦林过来,目前其先头部队已经进入林中,预计两小时内通过白桦林,入侵内城。现在,我命令你出去,大开杀戒,把所有进入白桦林的德国人消灭干净。”小僧大声说。
我明白了,他说的不是现在的战事,而是二战时期的首都保卫战。
供桌的帷幕没有放下来,但里面是空的,既没有德国部队的一兵一卒,也没有装甲战车的影子。
我大胆设想“现在,进入供桌下面,就能飞抵二战首都。”
第392章 六耳猕猴(3)
“还在等什么呢?还在等什么呢?”小僧大声质问。
他的五官面相是中原人,唇红齿白,双目有神,眉心生着一颗浑圆饱满的红痣,如同一枚成熟的樱桃一般。
“你说清楚,我才会去。”我说。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他气呼呼地说着,翻身跃上了供桌,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我。
“你究竟是谁?到底怎样才能消灭猕猴种人?”我问。
小僧冷笑了一声,皱着眉反问:“消灭?什么意思?你要消灭猕猴种人?真是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要消灭猕猴种人,就得先消灭你自己你自己就是猕猴种人,竟然叫嚣着要消灭猕猴种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被他说得愣住,无法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你听不懂吗?先去做完了我说的事,回头我慢慢告诉你。”小僧大声说。
我摇摇头:“你刚刚说,我是猕猴种人,什么意思?不说清这一点,我哪里都不去。”
小僧放声大笑,双手连摇:“你这人……你这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想消灭这个消灭那个。好了好了,那边就有一面镜子,你去照照,你去照照,看看自己到底是谁……”
他向台阶右侧的石柱指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大步走过去,看见那直径超过三尺的石柱子上挖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佛龛,里面放着一盏油灯,却没有什么镜子。不过,油灯后面的石壁上雕刻着云头花纹,的确是一个镜子的形状。
“这里哪来的什么镜子?”我回头问。
“点燃那油灯,就能照亮镜子了。”小僧说。
油灯的灯座是白水晶制成,灯芯极细,只露在外面一点。
我身上没有打火机之类,一时间束手无策。
“喂,喂,你这人真是……让你去打你不去,让你点油灯你又点不亮。走开,走开走看,看我的……”小僧跳下供桌,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我向旁边让开,小僧站到了柱子前。
他点燃油灯的方法怪异之极,竟然是将右手的拇指、食指伸进嘴里,凭空捏了一朵“火花”出来,向灯芯上一送,那盏油灯就亮起来。
随即,油灯后面的石壁也亮了,变成了一面一尺见方的明镜。
眼下,镜中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小僧。
我先看他,然后再看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我们两个人在镜中的形象竟然同样诡异,同样长着六只耳朵。
“六耳猕猴,猕猴种人,就是你我,知道了吧?”小僧大笑起来。
镜中的我依然是我,只不过脸颊两侧又多长出四只耳朵来。
我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镜中的人也抬手抚摸他的脸。
很显然,我摸不到那些耳朵,但镜中的人却能摸到。
“一切皆是虚幻。”我对着镜中的人说。
“何者是虚,何者是幻?你眼见的未必是幻,你身边的未必是虚。”那小僧说。
“你知道答案?”我长吸了一口气,双手扶着石柱,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的答案未必是你喜欢的,但肯定是真实的。”小僧回答。
“所以,这时候……外面有德国人的劲旅和装甲车随时都会闯入首都?”我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在我看来,身边的世界中,没有德军和装甲车,最多只有勒金带领的麦哲伦行动队的敌人。
小僧所说的另一个世界中,德军已经兵临城下,首都危在旦夕,急需一场首都保卫战来捍卫风雨飘摇的北方联盟。
我认为此处是真实的,而小僧却认为彼处是真实的。
“去了,你就知道。”小僧向供桌方向一指。
“为什么要去?”我问。
“你怕了?你一定是怕了。”小僧笑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去?给我一个理由。”我追问。
“那里有两个人,等着你去搭救。”小僧脸上的笑容慢慢隐退,变得极其严肃。
“是谁?是哪两个人?”我再问。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小僧焦躁起来,“相信我就去,不相信我就不去,好了好了,不要问东问西的。”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我不理会他的情绪变化,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是……”他说了一个名字。
我失声叫出来:“你是……不可能,不可能,简直不可能!”
那名字代表的是一个二战中的亚洲大人物,在中原,他被称为“野战之神”,又被麾下士兵尊称为“江南常胜将军赵子龙”。他的名气与能力成绝对的正比,即使再高的称号,都无法描述他的神奇之处。
那大人物十四岁参军,当年提升为排长,次年提升为连长,第三年称为全国最年轻的营长。第四年,越过团级,直升旅长,后来又称为“中原第一军”的军长。
平生百战,百战不殆,杀得敌人魂飞胆丧。据说,敌军中的统帅一听说要与他对敌,马上称病不出,只有如此,才能勉强保住一生的薄名。
我无法把那个大人物与眼前的小僧联系在一起,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必反驳,不必考证,我的名字并不重要,如果你不问,我都忘记自己是谁了。”小僧冷冷地说。
我无话可说,因为他说得很有道理。现在,他是谁、我是谁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解决危机他的危机、我的危机。
“那里,去吧。”小僧又一次指向供桌。
“到底是谁等着我搭救?”我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糊里糊涂。
“你心里想着谁?”小僧问。
我心里只有一个名字顾倾城,不过,她不可能在那里。
“去吧,你想的是谁救的就是谁。”小僧点头。
我哑然失笑,摇头反问:“你知道我心里惦记的人是谁?”
小僧顿足:“你这人,好嗦,好嗦,好嗦。”
他向台阶下挥手,连续跺脚:“你你你……如果我有殿中这支二十八宿人马,何必用你?”
我回过头去,看着大殿两侧的雕像。
刚才,我忽视了它们的样貌,只认为是普通的神佛雕像。现在从其外表、面目、服饰、武器辨析,果然就是传说中的二十八宿星官。
“它们是雕像。”我说。
“它们当然是雕像,但只要有人帮它们注入灵魂,它们马上复活。二十八宿活了,这个城市就完了。”小僧说。
那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局面,“保卫首都”一直都是重中之重。
“看这个,你的朋友果然聪明,知道你绝对不肯轻易听我吩咐”小僧向我伸出右拳,然后缓缓张开五指。
他的掌心里放着一枚钻石耳钉,样式纤巧,钻石极小,仅有小米粒的五分之一。不过,直径这么小的钻石却发出了熠熠精光,令我眼前一花。
“是顾倾城的耳钉。”我一眼认出。
在莫高窟初见时,顾倾城戴的就是这样的一副耳钉。即使是在晦暗的洞窟之内,也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好了。”小僧抓过我的手,把耳钉放在我掌心里。
“好了。”我缓缓握住耳钉,仿佛接过了一副千斤重担。
“去吧。”小僧说。
这一次,他没有指向供桌,而是指向了殿中的雕像。
我记起了野史中提到过的一件事,那位大人物在西北剿匪、东北抗敌、渡江拔寨时,军中往往出现一支奇怪的先遣部队,能够在极端条件下撕破敌人的封锁线,杀开一条血路,完成常人绝对无法尝试的突破任务。据说,那支先遣部队共有二十八人组成,样貌凶悍丑陋,与普通人相差甚远。
正是有了这支先遣队的助力,大人物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建立了绝世的功勋。
现在,他站在这里,看着那些雕像的目光热情而深沉,仿佛看着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般。
我很难理清他与雕像之间的关系,那些野史中的很多情节也都语焉不详,不值得相信。但是,只要他亲口承认自己是那个人,我就知道,我们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恶仗。
“有些传说,的确很动人。”我说。
“传说不仅仅是传说,那些人、那些故事都是真的,让那些传说有了根和魂,才能打动人、吸引人。”小僧说。
“我知道,传说中那位大人物身边有一支神奇的先遣队,在渡江之战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将不可能变为可能。”我说。
中外历史上,真正值得称道的“渡江之中”只有一次,就是大人物领导的那一次。对岸的敌人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仅靠一条铁链,就横跨天堑,将桥头堡内的三百守军一举歼灭。
那是军事史上的奇迹,迄今为止,无人能够复制。
当然,如果将先遣队与二十八宿联系起来,那就很容易理解了。在二十八宿面前,任何美式装备、精兵强将全都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他们是我的兄弟。”小僧终于承认,“是我最好的兄弟。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他们创造了历史,也创造了我的威名,如今却只能默默地囚禁在此,不得超生。如今,到了我拯救他们的时候了。”
“怎么拯救?”我问。
“你说呢?”他眼中噙着泪,斜睨着我大笑。
“我不知道。”我长叹一声,走向供桌。
为了顾倾城,我愿意做任何尝试,哪怕明知道前面充满了凶险。
我缓缓蹲下,缩到供桌下面,然后将帷幕扯下来,把自己遮住。
在人类历史上,穿越时空的例子比比皆是,而我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泪满襟……”小僧的吟咏声渐渐低了下去。
外面变得悄无声息,时间也仿佛凝固了一样,过得异常缓慢。
感觉中,我在供桌下匿藏了约十分钟,忽然有人快步跑来,在供桌前单膝跪地,膝盖与坚硬的地面接触时,发出咚的一声。
“元帅,城西告急,白桦林中二十五个据点已经损失十七个,敌人的装甲车已经推进到树林的一半,元帅府已经在敌人射程之内。”那跪地的人大声禀报。
第393章 大人物的内心世界(1)
良久,有人在我头顶上沉声回应:“知道了,传我命令,元帅府全部家眷侍卫,做好以身殉国的准备。”
跪地的人立刻劝阻:“元帅,我们此刻向东去还来得及,道路畅通,卡车两小时急行军就能到达拉尔夫镇。那里已经构建了连环阻击阵地,能够切断敌人的追击路线,等待南线、东线援军赶过来。情况虽然危急,敌人却没有形成围城之势,我们能轻松逃出去。”
“逃?逃?”头顶的人连问了两声,陡然开枪。
砰地一声,子弹落地又戛然弹开,跪地者膝盖侧面火星乱飞。
“我是北方联盟的元帅,不是贪生怕死的元帅,宁愿战死,绝不做逃兵。现在,首都人民同仇敌忾,连老弱妇孺都上了城墙,帮助士兵搬运弹药。你劝我逃,你敢劝我逃?传我命令,谁再敢说一个‘逃’字,立刻就地正法。”头顶的人威风凛凛地大喝。
他们两人用北方大国的语言对话,跪地者谦恭急躁,头顶的人却沉稳雄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么,两个奸细呢?是不是马上枪决?”跪地的人又问。
“再等等,我看那两人并非奸细,而是有着特殊本领的奇人。只不过,他们对我们不放心,才会刻意隐瞒身份。”头顶的人回答。
“不如,严刑拷打,看他们招不招供?”跪地者建议。
“嗯,再问一遍,实在不肯说,再用刑不迟。”头顶的人说。
我的鼻子突然发痒,赶紧抬手去揉,但却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打了个喷嚏,发出极其响亮的动静。
“谁在那里?”跪地者跃起来,一把揪掉了帷幕,随即举枪,指着我的面门。
我向前探身,双手一绞,控制住他的右臂,向回一扭,抵住他自己的太阳穴,然后一点一点挪移出来,面对头顶的那人。
此刻,供桌上方不再是牌位,而是一把古色古香的雕花高脚椅,一个披着棕红色大衣的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嘴角叼着烟斗,双手展着一张地图,紧皱着眉头盯着我。
他的样子曾无数次出现在历史画册中,也是二战时期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之一,被广大中原人所熟悉。
“你是谁?”那大人物问。
“我是龙飞。”我知道很难解释自己的身份,只能自报家门。
“你是哪里来的?唔,我知道了,你跟那两个人一样,也是从天而降。首都将破,国家将灭,各种奇怪的东西就会出现了。难道,我和我的国家真的要灭亡了吗?”大人物苦笑起来。
我想跟他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奸细,放下枪,我们的人就在门外,一声令下就能冲进来把你砍成肉泥!”被我制住的戎装中年人怒不可遏,一边挣扎一边吼叫。
“带我去见那两个人。”我说。
“你果然是奸细,那两个人也果然是奸细”中年人恍然大悟。
“我不是奸细,至少不是德国人派来的奸细。听我说,我是来帮你们的,只要我们合作,必定能保住首都!”我在中年人耳边猛喝一声。
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正是北方联盟军民一心、同仇敌忾的反击,才最终保住了城池不失。
这时候,大人物坐镇,才能稳定军心。如果他先逃了,这城池也就完了。
“喂,小兄弟,坐下来慢慢说。”大人物放下地图,把烟斗握在手中。
“我要见你们刚刚说的那两人。”我不敢大意。
“好,你放了他,他会带他们过来。”大人物说。
我立刻放手,轻轻一推,中年人便退出了五步。
此人十分凶悍,一挣脱束缚,马上举枪,第二次对准我。
我没有理他,大步走向大人物。
大人物的侧面还有一把椅子,但却没有雕花,也不是高脚椅,只是普普通通的木椅。
“坐,请坐。”大人物指着那把木椅。
我缓缓落座,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地挺胸拔背,舒展筋骨。
在供桌下待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身体格外疲惫,似乎是经过了一番长途跋涉一般。
“你从哪里来?”大人物问。
“港岛。”我报了一个他应该知道的地名。
“哦?从那里来?我在那边有些朋友,只要报上你的名字,他们就能查到你的来历。米哈恰夫,去查一查这位龙飞先生的来历。”大人物吩咐。
那中年人上下打量着我,迟疑地回禀:“元帅,我抓到那两名奸细时,马上就电话告知港岛的潜伏人员,命令他们调查那两个名字。可是,那边经过了二十四小时的调查,根本就没有这两个人,更不要提他们说的那些公司名称和大厦了。很明显,那两人撒了谎。”
我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症结所在,二战时的港岛是东方冒险家的乐园,充斥着各个国家的间谍。但是,那些间谍的能力再强,又怎么可能调查到几个现代人的行踪?这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唔,有些道理,好吧,不必在这件事上再动用港岛的潜伏人员了,还是命令他们严密监听美国人、英国人的动向,随时汇报。”大人物说。
中年人点头,但大人物随即补充:“米哈恰夫,告诉你的人,美国人狡猾,得谨防他们一味地退缩后方,让我们冲在第一线去跟德国人、日本人硬拼。要知道,我们的兵力在双线作战的状况下,已经损失了八成,再也经不起透支了。”
“遵命,元帅。”中年人连连点头。
“现在,只能等待上天降下奇迹了。”大人物用力吸了几口,烟斗冒出了阵阵青烟。
中年人还想开口,大人物挥手:“米哈恰夫,去吧,做好你自己的事。”
“是,元帅。”中年人深鞠一躬,转身走了出去。
从地点判断,这里仍然是在寺庙的大殿中。不过,这里没有二十八宿的雕像,两侧只有两排椅子,总共二十八把。
“我很纳闷,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你们会在这个时候降临首都,而且来自同一个地方。我感觉,你们不是德国人的奸细,可是,却也不是我的友军。告诉我,你们为何而来?”大人物向我探身,用手中的烟斗指着我。
我很难解释自己的来意,按照那小僧的指引,我是来拯救同伴的。可是,在见到那两人之前,我无法认定顾倾城就在其中。
“我们没有恶意,至少,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承认北方联盟是站在正义的一方,而且是反法西斯战线中最重要的一员,连美国人、英国人都无法相比。”我说。
事实的确如此,二战期间,北方联盟承担了大量一线作战的压力,东拒岛国,西抗纳粹,国内的青壮年男人有十分之九牺牲在战场上,女人和孩子最终承担了狙击手、观察手、传令兵、运输队的任务,全员参战,保家卫国。
反观美国人、英国人,本土只是遭到少量袭击,战争大部分时候在欧洲进行,担当的是副攻击手的角色。
“这话说得十分中肯,很好,很好。”大人物微笑起来。
“把我的同伴交给我,我们合在一起,助力守城。”我说。
“怎么助力?你们不是军人,怎么帮助我们?”大人物问。
我坦诚回答:“敌军入侵白桦林,正是近战的好时机。我和同伴练习搏击术多年,正好能派上用场。如果可能的话,派给我们一队暗杀高手,我们一起出城,趁着暗夜在白桦林里狙杀敌人。”
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二战时的武器精度不够,射程稍远,杀伤力就会锐减,无法有效打击敌人。更何况,敌人是装甲部队,战车正面装备防弹铁甲,抗打击能力超强,任何步枪、机关枪都无法穿透,只会浪费子弹。
“听起来是个好办法,稍等,米哈恰夫回来的时候,我会让他派人手给你。”大人物点头。
几年前,我参观过纳粹的集中营,那里的很多陈旧设施、历史照片让我经受了一次苦难的洗礼。
纳粹被称为“人类的噩梦”,这个称呼再恰当不过了。在集中营内,所有被囚禁者遭受了非人的摧残,即使是那些曲意奉承、卑躬屈膝者,最终都难逃一死的噩运。
战后,追杀纳粹战犯的行动至少延续了二十年,直到所有在册的战犯全都伏诛为止。在某种意义上,我认为纳粹比岛国侵略者更加可恨,因为他们开创了“集中营”的概念,对人类进行大规模毁灭,这是只有恶魔才能干出来的暴行。所以,如果能在近战中替北方联盟杀伤纳粹之敌,也等于是为了集中营内死难的无辜者报仇。
“谢谢。”大人物挥了挥烟斗,向我点头。
“不用客气,请放心,黎明曙光就在眼前,北方联盟胜利的日子不远了。”我说。
作为熟知历史的人,我并不担心北方联盟的未来。
“我已经告诉家人,要跟这座城池共存亡。我的夫人和女儿都已经参加了运输队,从弹药库向城头运送弹药。我说过,亚历山大大帝开创了北方领土,作为他的后辈,我们必须要跟侵略者战斗到底,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敌人要拿下北方联盟的国土,就要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大人物说。
我默默地向他伸出大拇指,以示敬佩。
“看这地图”他把刚刚放下的地图向我递过来。
我本以为那是首都的城防地图,没想到那地图上竟然标注着一行隶书钢笔字,内容为“中原敦煌宝藏掩埋图”。
图中既有山脉和河流,也有城郭与村庄,全都用汉字标注,果然是反映敦煌一带地形的老式地图。
地图中央,在标注“莫高窟”的地方画着一颗红色的星星。看来,那就是地图的核心之处。
第394章 大人物的内心世界(2)
“我国最伟大的探险家从中原回来,告诉我一件事。在那里,在那个被称为‘莫高窟’的地方,埋着一个巨大的宝藏,名为‘金山银海翡翠宫’,而且里面有个秘密,是关于长生不老的。”大人物说。
我点点头,抖了抖地图,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宝藏没什么稀罕的,中原人的宝藏我见识过太多了,我们的博物馆里应有尽有。”他说。
我本想讽刺他“都是从中原抢回来的”,但却强自忍住,不发一言。
在元、明、清三代,沙皇与北方联盟从中原抢走了太多宝贝,用尽了强取豪夺的手段。而且,不仅仅是宝贝,还有很大一块土地被强行划割过来。
历史问题太多,我无法一一细数。不过,那都是黑暗年代遗留下来的问题,今人已经不能追溯。
“我对‘长生不老’感兴趣,你们中原人非常聪明,从古老的秦始皇到现在的皇帝,一直都在研究这种技术,肯定有所成就。所以,我必须到那个地方去,把‘长生不老’的秘术找出来,一百年、两百年地活下去,与你们中原的古人彭祖一样。”大人物说。
我点头:“嗯,很好的想法。”
彭祖活了八百年而不死,假如大人物也能活八百年,那就成了世界政坛的奇迹,当然也就没有现在的电隼之流了。
“朋友,告诉我一点建议吧。”大人物向地图指着。
“那只是个传说,你应该知道,所有的探险家都是疯子。他们相信世界上的一切传说,从金银岛到百慕大三角洲,只要是车船能够抵达的地方,他们就想去。所以,他们的话不能全信。”我说。
大人物摇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知道吗?就连纳粹的元首也在寻找不死之术。”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因为纳粹元首半生都在寻找“地球轴心”,最终无果,却迎来了柏林之败。
“他永远都找不到‘地球轴心’,那地方根本不存在。”我说。
“什么?你知道那地方?”大人物猛地皱眉。
我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根本不应该制造出另外的话题,免得浪费时间,耽误了眼前的正事。
“港岛集中了太多情报贩子,我只是偶然听说。”我立刻亡羊补牢,替自己圆谎。
“唔,米哈恰夫安排在柏林的谍报员报告,纳粹元首已经知道了‘地球轴心’的确切位置,连续派出了四支探险队,深入印度、尼泊尔北部,据称未来一年内,就有可能找到那地方。”大人物说。
我明白这是探险家的谎话,毕竟他们知道,只要编出一个弥天大谎来,纳粹**就会源源不断地供应探险资金。
“我和纳粹元首见过面,唔,当然是在战争开始之前。我们曾经约定,不管谁先找到了‘长生不死’之术,都要跟对方分享,做永远的朋友。”大人物说。
这真的是令人大跌眼镜,因为历史书上从未有过记载。
所有历史学家都认为北方联盟与德国纳粹水火不容,两国领袖别说是见面了,就连通信、通电话都绝无可能。
“真的吗?”我脱口而出。
“当然,会面地点是在柏林城郊的紫天鹅庄园,一个有着三百年历史的古堡。”大人物说。
那个庄园真实存在,而且是柏林旅游的著名景点之一,其最大亮点就是一个栖息着超过四百只紫天鹅的自然湖泊。
大人物既然这样说,会面这件事就是真的。
我不禁苦笑,为两国水火不容的部队、士兵、民众、百姓而感到不值。他们以为保卫国家、保卫信仰、保卫领袖就是活着的最高目标,可两国大人物却可以为了“长生不老”之术坐在一起交流,把国家和民族的大事放在一边。
如此看来,小民的信仰实在太廉价了,根本没有放在大人物的眼里。
“事情发展到今天,大家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我问。
“那里有部电话”大人物向右边角落里一指,“可以直通柏林总理府。看,就是红色的那部。其实,我随时可以打电话找到他,去谈一些只有上层人物才方便聊的大问题。”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靠墙的长桌上,摆放着三部电话机,一红、一黑、一白。
这是一个国际惯例,无论两国关系紧张到何等地步,都会保持顺畅的联系,以便于讨价还价。
“现在,还不到启用红色电话的时候。”大人物长叹。
“什么时候才可以?”我问。
“我不知道,也许是城破之时吧。”他回答。
“那么,我希望永远不会用到它。”我说。
历史就是如此神奇,首都保卫战胜利后,北方联盟一路高歌猛进,而纳粹军队却节节败退,终于全线崩溃。
如果大人物过早地启用了红色电话,就等于是献城投降,也就彻底地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我欠了欠身,把地图还给他,再加上一句:“忘了敦煌的宝藏和‘长生不老’吧,都是假的。”
他收起地图,继续抽烟。
青烟弥漫,渐渐笼罩了他的脸。
过了好大一阵,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大人物从沉思中惊醒:“唔,米哈恰夫来了,看起来,他已经把你的同伴带来了。”
很快,那中年人出现,但身后并没有跟着任何人。
“米哈恰夫,那两个人呢?”大人物高声问。
米哈恰夫小跑过来,躬身回答:“那两人出了点状况,昏过去了。”
我不动声色,冷静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你对他们用刑了?”大人物又问。
米哈恰夫摇头:“没有,他们是自己昏倒的,没有任何外伤。”
我的心稍稍放下,但并不急于开口。
“唔,小兄弟,要不要去看看他们?我想,他们此刻也许需要你的帮助,对不对?”大人物转头问。
我慢慢地站起来,向米哈恰夫做了个“头前带路”的手势。
“给他们全部帮助,无论他们要什么,马上提供。”大人物大声下令。
我随着米哈恰夫出了大殿,才发现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硝烟,西面和西南面不断响起零星的枪声。
我们穿过了一个小广场,进入了一座三层楼房。
“就在前面,两个人处于两间牢房里,昏倒时间接近。”米哈恰夫介绍。
走廊两边都是单间,每一间里都关着犯人,全都戴着手铐脚镣,衣服上也都血迹斑斑。
到了走廊尽头,米哈恰夫做了个手势,两名士兵立刻打开了两间牢房的门。
现在,我果真看到了顾倾城。她斜躺在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极为微弱。
我向另一间牢房望去,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十分陌生,以前从未见过。
“你们出去吧,我来处理。”我向米哈恰夫说。
有了大人物的命令,他变得非常听话,马上转身出去。
我在床边坐下,先摸顾倾城的腕脉。幸好,她的脉息十分平稳,身体没有大碍。我立刻知道,她的昏倒和病态都是装出来的。
在中国武学中,龟息功、麻痹术都可以达到这种效果,而印度武学中的“深度瑜伽术”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了,我来了。”我低声说,“你继续装病,我们可以小声聊。”
分开那么久,中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们想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只能选取最要紧的事情来谈。
“大人物手中有东西,很要紧,必须拿到。”顾倾城发出了极细的声音。
“是什么?”我问。
“一份沙皇时期探险家从敦煌带走的地图。准确说,那是一份地图的一部分。至少有八份地图拼合在一起,才能组成完整地图。有了地图,就能直通‘金山银海翡翠宫’,揭开莫高窟的终极秘密。”顾倾城回答。
“你为这地图而来?”我问。
如果顾倾城真的为了地图而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那就太令人感慨了。
“不是,生命无限轮回,我们不来,这里就会发生**烦,首都保卫战根本不可能胜利。要知道,纳粹闪击北方联盟,为的就是地图。纳粹元首手里也有一部分地图,他麾下的探险家从中悟出了‘地球轴心’的秘密。现在看来,谁拿到完整的地图,谁就左右了地球的命运。我也并非刻意来此,而是误打误撞过来。那位大卫先生是历史学家,他明白其中的所有细节,等我们会合在一起,就可以制定详细计划了。”顾倾城回答。
我立刻回答:“我已经答应大人物,要带一队人出去,在白桦林中近身伏击纳粹的装甲部队。现在,我们无论如何要帮助他们取得首都保卫战的胜利,否则,北方联盟就完了。”
“好。”顾倾城果然聪敏,马上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
“我一会儿就离开,你好好保重。所幸,我跟大人物已经达成默契,你们不会有生命危险了。”我说。
顾倾城没有丝毫犹豫,低声叮嘱:“你也保重,纳粹军队不是纸老虎,他们的整体作战能力不容小觑。”
我在牢房内停留了总共十分钟,便匆匆出来。
“好好照顾他们,不要有任何损伤。”我当着士兵的面叮嘱米哈恰夫。
“是,元帅已经吩咐,一定严格执行。”米哈恰夫连连点头。
第395章 大人物的内心世界(3)
我知道,要想把顾倾城救出去,就得打动大人物。让他相信,我们是没有恶意的,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帮助他解决麻烦。
二战中,北方大国付出了那么多,按照历史的进程,本来应该亡国,全部国土沦丧在德国人的装甲车之下。按照当时两国的军事力量对比,北方大国绝对不是纳粹部队的对手,毕竟在军事装备方面,北方大国落后太多。
首都保卫战的胜利,是历史的奇迹,也是军事斗争史上的奇迹,至今都被军事家们津津乐道,认为那是人定胜天的杰作。可是,真正的智者反思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会明白,一定是某个契机引发了这次战争的反转,让北方大国幸免于难。
站在院子里,听着西面隆隆的炮声,我不禁想到,这座城市即将毁灭,纳粹的装甲部队将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整座城市。如果大人物不能及时撤退,也会以身殉国,无法幸免。战争中没有奇迹,只是实力的对抗角逐,强者恒强,弱者恒弱,人定胜天的道理是不存在的。
我猜,大人物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愁眉不展。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士兵脸上都带着恐惧,就像大厦将倾之前的老鼠一样,都知道悲惨的结局无法幸免。
他们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或许是把求生的希望完全押注于陌生人,这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当然,在二战时的中国,城破之时,所有人也是同样的悲惨。无论在北方的各个城市还是冬天的南京,悲剧无处不在。
我站在这里的时候,对于当时发生的事才真的是感同身受。在侵略军的铁蹄面前,即使跪地求饶,也难逃一死,所以永远不要心存幻想。
从古至今都是一样,无论一战二战,还是未来的三战,只有强者才能永远存在,人类社会,永远更改不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我希望这一次自己的到来,能够帮助北方大国解决历史问题,真正地维护正义,击败邪恶,让轴心国的阴谋永远无法得逞。
上天总是公平的,从前我标榜自己决不要大开杀戒,但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只有全面击溃敌军,才能破解首都之围。
大人物已经一筹莫展,手中无兵可用。从历史进程看,首都保卫战是北方大国最后一战,几乎押上了所有的赌注。如果首都失守,那么北方大国就彻底完了,即使向东流窜,也会一蹶不振。
同样,反观纳粹军队,只要取得了这场胜利,就会横扫欧洲,向南向东与岛国部队联手,形成一道坚固的铜墙铁壁,再也无法打破。那样的话,轴心国将永远统治世界,盟军方面根本没有机会。
“龙先生,你对当前的局势有什么看法?对我们有什么建议?能够怎样帮助元帅,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米哈恰夫问。
我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也不想回答,因为夸下海口太容易了,如何去做才是最重要的。这是残酷的战争,不是无聊的游戏,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会带来巨大的伤亡。
“城里的士兵还能坚守多长时间?”我问。
“半个月。”米哈恰夫回答。
我立刻摇头,因为这个答案纯属子虚乌有。
纳粹装甲部队对老城的损伤是非常严重的,老式城墙根本无法抵挡炮弹袭击,而纳粹步兵的武器又是二战中最强大的。所以,只要装甲车在城墙上撕开一个缺口,这座城市立刻沦陷,毫无疑义。别说是半个月,即使是十天、一周,都无法保证。
“你能派给我多少人手?”我问。
他苦笑起来:“很少很少这边请。”
我跟着他从侧门出去,就看到了廊檐下坐着的一群人。
“就是这些人。”他说。
我打量着那群人,突然觉得这座城市的防守连二十四小时都顶不住。
这些人里包括四名妇女、两个孩子、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剩下的两人才是正式的士兵。
把这十个人派给我,根本不可能有效打击城外的装甲部队,反而只是送死。带他们出去,我除了杀敌,还要分心照顾他们,只会大大降低我的杀伤力。
“为什么是这些人?”我问。
“只有这些人,我们只有这些人。”米哈恰夫回答。
这就是历史的真相,北方大国在首都保卫战中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所有的青壮年打光了,只剩下老弱妇孺。只要城破,这些人必定全军覆没,一个都留不下来。
“算了,让他们回去吧。”我挥挥手说。
“元帅说了,一定要给你派人,而且是派最好的。”他说。
我摇摇头,这些人就算出城,也只是给纳粹部队当炮灰,不如让他们回去,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好好守城。
米哈恰夫走过去,对着那两名士兵说了几句,那群人就站起来,默默地走了出去。
他们没有足够的战斗力,但同样值得我尊敬,因为他们是真正的爱国者,为了自己国家的首都愿意拼尽最后一滴血。
这样的民族才是最有希望的,这样的人民才能配得上北方大国。
“现在怎么办?”他问。
我向着牢房的方向指了指:“把我的同伴放出来怎么样?至少我们可以联手,去做更多的事。”
我相信顾倾城的能力,在敦煌展现出来的,不足她本身实力的十分之一。
米哈恰夫摇头:“不可能,你的这两个同伴所做的事已经严重伤害了北方大国的利益,即使是元帅批准,我们也要做风险评估,确保他们已经成了我们的朋友,才能放人。所以很抱歉,龙先生,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他是如此固执而多疑,并且小心谨慎,不敢越雷池一步。
“算了,我自己去吧。”我说。
他松了口气:“也好,这样的话,就不用反复向元帅请示了。”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我可以做很多选择,比如说临阵逃脱或者是直接离开这个城市;
当然这是,最坏的选择。
在这个偶然的机会里,我能来到这里,是历史的奇迹,就好像武陵人误入桃花源那样,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借此来了解历史,洞察二战的残酷之处。这样的机会是很多人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我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以现代人的实力和对历史的了解,要想解决一些问题,比历史上的人物要容易。毕竟我们已经读过这段历史,反复看过反映二战的电影资料,就等于是历史的重演一样。
“龙先生,我们现在去哪里?”米哈恰夫问。
“选择一个制高点,能够看到城外情况的地方,我想观察观察敌情再做打算。”我回答。
“城内的高层建筑是敌人首先的攻击目标,已经损失殆尽。唯一可以用的,就是一座钟楼。”米哈恰夫回答。
我立刻想到,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也曾经遭遇过一场钟楼激战。
“去钟楼。”我吩咐。
我们默默地穿过了很多房屋和街道,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那些都是城外大炮留下的痕迹。
在这个年代,武器精良就能占据战斗的绝对上风。相反,空中打击和远程攻击的技术还不够完善,无法对部队形成绝对的帮助。
“纳粹部队来势汹汹”米哈恰夫苦笑着解释。
我点点头:“没错。”
谁也想不到纳粹部队会长途奔袭,一路向东。更想不到的是,北方大国最西面的边境线形同虚设,从边境线到首都的几个城市也都不堪一击,在纳粹的铁骑面前,仿佛脆弱的鸡蛋壳一般。
从二战史中可以知道,首都保卫战胜利之前,纳粹很少遭到有效的阻击。这一点,只能归结为纳粹元首的战术非常得力,对欧洲各国的形势也洞若观火,是一个百年一遇的战争奇才,根本不是其它国家的元首和国防部长能够相比的。
亲自经历这场战争的时候,我想到很多很多。就像现在,我想到了秦始皇横扫六国,其野心和战斗力都不是其它六个国家的国君能够相比的。所以,齐、楚、燕、韩、赵、魏、秦七雄争霸,最后只剩下秦国。
“城内没有远射大炮,仅有的五十门大炮,炮弹也已经用光了。我们的兵工厂远离首都,其中大部分已经沦陷,根本无法提供军火。现在,城内的战斗主力就是狙击手,而且每一名狙击手配发的子弹都少之又少。首都现在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实在无计可施了。”米哈恰夫说。
我相信他这一次说的是实话,历史中也有记载。在当时,北方联盟取得了统一国家的胜利之后,为了宣告和平,把所有的兵工厂迁往偏僻的乡下,就是为了向世界宣布,北方联盟已经和平统一。
这个愚蠢的决定间接帮助了纳粹长驱直入的战术,没有炮弹的大炮,只会变成可笑的累赘,无法给守城军带来一点帮助。
很多历史资料中记载,北方联盟的狙击手如何英勇,而且个个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现在从米哈恰夫的话里就能知道,不是士兵们愿意成为神枪手,而是子弹太宝贵了,必须做到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有人说,愿意投降,换取暂时的平安。”米哈恰夫一边走一边轻声嘟囔。
我一怔,马上追问:“谁?谁想投降?”
直至现在,北方大国也一直标榜自己“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硬汉形象,发誓绝对不向世界上的任何邪恶力量低头。
“还有谁?谁说了算就是谁。”米哈恰夫回答。
“你是说大人物?”我更加吃惊了。
要知道,二战中盟军之所以能胜利,就是依靠美、英、中三国加上北方联盟苦撑局面。否则的话,轴心国来势汹汹,早就吞并全世界了。
第396章 纳粹铁甲(1)
如果北方联盟的大人物也失去信心的话,这场战争就要全盘崩溃了。
“这是真的吗?”我问。
“那当然,我在大人物身边已经十年,对他的任何脾气秉性都非常了解。现在,他每天自言自语几百次说如果战争失败了怎么办。从他的态度里,我完全明白,他对这场战争根本没有任何信心。”米哈恰夫说。
“如果是这样,北方联盟就危险了。”我低声说。
四周虽然看不见人影,但是,难免有卫兵和暗哨走动。如果被他们听见我和米哈恰夫的谈话,对他们的信心一定造成重大的打击。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城里的防线就会动摇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一直都在劝告大人物赶紧向东撤退。同时,我已经瞒着他在东面设置了四道防线,能够短暂阻挡纳粹铁甲部队的进攻。延迟二十四小时到四十八小时是差不多的。”米哈恰夫回答。
“再向东撤退,很快就到白令海峡了。”我说。
这当然是气话,从北方联盟的首都到白令海峡还远。我真正想说的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一旦失去了战斗的勇气,那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纳粹部队横扫欧洲,凭借的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勇气,这也是纳粹元首一直勉励他的将士们必须做到的。此消彼长,如果大人物使去信心,那么纳粹军人的信心就会更加高涨。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也看到了,现在北方联盟的战斗力远远逊于纳粹军队的装甲车部队。那能怎么办呢?实力悬殊,失败是肯定的。”米哈恰夫回答。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是可以挽回败局的,你相信吗?”我问。
米哈恰夫摇头:“该想的办法都已经想过了,包括调动各地的百姓防卫力量。事实上,北方联盟的人接近死光了,连老弱妇孺都得上战场。现在我们的狙击手中,女性所占的比例已经超过一半。我已经预感到了,这是一场灭国之战。”
看起来,他的信心已经被摧残得一丝不剩了,没有一点点北方联盟军人的勇气,只剩下了一副懦夫的皮囊。
又过了一条街道,前面出现了一座高耸的钟楼。钟楼外观五颜六色,十分华丽,带有强烈的十七世纪宫廷色彩。
“就是那里。”米哈恰夫向前指着。
我松了口气,最起码这个钟楼与我来这里之前的那个钟楼没有相似之处。
大街上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战争仍在继续,但是这座城市已经显露出了死城的影子。
“一个人都没有。”米哈恰夫自言自语。
我们走到钟楼前,沿着一道铁梯缓缓向上。
这座钟楼的总高度大约在二十米左右,相当于五层楼。
我计算过,现在的武器射程根本无法从城外打到城内,跟二十一世纪的狙击武器相比差得很远。也就是说,即使我们站在高处,也不会遭到敌人的暗算。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敌人的特战部队会不会混入城内?
“东面的防线稳固吗?你刚刚说设置了四道防线,只是针对西面还是说四面兼顾?”我问。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因为二战史上发生过多次侵略军的小分队混入防守城市的情况,从内部展开暗杀行动,直接导致了外城的崩溃。
二战时期的通讯方式十分落后,很多地方需要传令兵拿着纸质的信件来回传送。电话和电报局限性太大,也不够普及。假如北方联盟的其它地方发生敌军渗入的情况,首都并不一定会马上知道。
“没有问题的,我们在首都的南北两面全都设置了流动哨和观察哨。尤其是在几个天然屏障之上,设置了超过四百人的防守队伍,完全能够阻止侵略军杀到我们背后去。”米哈恰夫回答。
他的回答虽然自信,可是却没有解除我的顾虑。
面对纳粹的进攻,北方联盟已经慌了手脚,即便全力以赴,也仅仅是抵抗对方的正面进攻,破绽太多,无法一一细数。
很快,我们登上了钟楼的顶端,
远眺四面,视野非常开阔。正西方向的小山包上,飘扬着一杆纳粹军旗,旗帜上那个独特的符号异常刺眼。
我向南北两个方向观察,的确有几座起伏的山丘,上面隐约可见北方联盟的国旗。
当我看清这一切的时候,我更加担心首都的命运。
纳粹只要派出一支快速反应部队,穿过山丘之间的低谷,就能迅速绕到首都东面去,凭借精良的武器和训练有素的战斗能力截断大人物的退路。那样的话,元帅被俘,剩下的军队就会不战而溃。
我无法向米哈恰夫说出自己的顾虑,因为从他刚才的描述中,城内的战斗力量非常有限,只能堵住战线上大的窟窿,很小的细节无法兼顾。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上天能够给北方联盟活下去的机会,不让敌人抓住这个漏洞。
“你在想什么?”米哈恰夫问。
“我在想有什么办法快速消灭敌人的装甲部队?”我回答。
“可惜我们没有超级大炮和轰炸机,否则的话,一轮猛攻下去,就能吃掉敌人的装甲部队。”米哈恰夫说。
他这只是幻想,如果武器火力足够的话,那么世界上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最有本事的人往往是在胜利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辗转腾挪,运筹帷幄,最终取得胜利。
眼下我能想到的,就是孤身切入敌阵,快速暗杀,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针对于这类装甲部队,首先要消灭的是对方的驾驶员。
我估计,敌方的驾驶员不会超过五百名。如果能偷偷摸到敌方营地当中驾驶员的住处,就能快捷高速地完成任务,让所有的装甲车变成没头苍蝇。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中国古人已经把战争的要义说得一清二楚。
杀光驾驶员、消灭传令兵、切断电话线、销毁电报机,这就是我首先要做的四件事。
“要下雪了。”米哈恰夫说。
我们一起抬头向天上看,乌云密集,天色晦暗,预示着一场暴雪即将来临。
空气变得异常寒冷,我们交谈时,嘴里、鼻子里不停地喷出白色的气息。
“暴雪能够阻止纳粹军队的进攻。”我说。
“但愿吧。”米哈恰夫耸了耸肩膀。
看他的样子,对这一点并不抱希望。
“极限低温能够冻结敌人的装甲车润滑油,齿轮无法运转,装甲车就前进不得了。”我继续解释。
米哈恰夫摇摇头:“你知道吗?极限低温同样能够让我的人失去战斗力,因为我们的军需给养几乎一片空白,所有人都穿着秋装隐藏在严寒当中,食指跟扳机冻在一起,甚至连扳机也完全冻住。”
这当然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战争消耗了太多给养,棉衣、棉鞋、棉帽全都供应不上,而且具体什么时候能运到也遥遥无期。这种天气,如果没有足够的保暖措施,就一定会冻伤。
“必须尽快解决战斗。”我说。
其实这场严寒中的战斗让双方都疲惫不堪,因为城外的那些纳粹装甲部队也是缺乏给养。从温暖的德国本土来到北方的苦寒之地,将士们同样叫苦不迭。这场战争就好像一根琴弦一样越绷越紧,如果不停止的话,弦就要绷断了。也许我来到这里就是天意,上天让我来制止这场战争,给纳粹和北方联盟一个结果。
“尝试过暗杀吗?”我问。
“当然,当然。”米哈恰夫回答。
“结果呢?”我问。
其实答案不说也知道,如果暗杀奏效的话,这场战争早就结束了。
“我们的暗杀小分队总共派出过二十次,白白损失了四百人,没有收到任何成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敌人同样派出了暗杀小分队,也被我们消灭了。”米哈恰夫回答。
“你派出的都是些什么人?”我问。
米哈恰夫叹了口气:“一开始当然都是军中最精良的士兵,除了神枪手,还有自由搏击能手、军事指挥人才。但是,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我们肯定占不了太大便宜,因为纳粹军队的战斗力实在太强大了。到了后来,我们无法派出精锐人马,只能是”
“你们大量使用了妇女参与战斗,这是极不人道的。”我说。
“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保卫我们的城市,即使是把妇女派上战场,又有什么错呢?”米哈恰夫反驳。
“你明知道你们是错的,战争并不是毫无底线的。”我说。
当岛**队在中原的南京展开大屠杀的时候,他们已经穿透了战争的下限,这才会引起全世界人民的愤慨。战争不是屠杀,像岛国那样,对人类展开毁灭性的屠杀,将会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不得释放。
同样,我虽然钦佩北方联盟国内妇女的勇气,但这种战斗状态却是反人类的。
“龙先生,我们不要讨论这样的问题了,因为这些妇女也知道,如果首都沦陷,遭殃的首先是老弱妇孺。纳粹对外宣称,能够善待占领区的人民,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是令人发指的。”米哈恰夫说。
我默然无语,因为我无法反驳他的话。
在战争的潜规则中,占领军的意志是无法抗拒的,他们拥有随意处置沦陷区居民的权利。
“我会解决这件事。”我向西面指着。
“你到底想用什么样的办法解决?”米哈恰夫问。
“没有更高明的办法,就像你们之前做的一样,偷偷出城,展开暗杀行动。”我回答。
“永远不要低估纳粹军队的战斗力,他们经过长期的精良训练,是轴心国中最厉害的。”米哈恰夫提醒。
在阅读二战资料的时候,我的确注意到了这一点。
岛国士兵的战斗力是中国普通士兵的三倍以上,换句话说,在正面战场上,三名中国士兵与一名岛国士兵可以打平,那还是在武器装备完全一样的情况下。从国际军事力量对比上看,纳粹的士兵跟岛国士兵交手,也是以一敌二。
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但还仅仅是限于自由搏击的方面,真正到了战场上,一个士兵的射击能力、跑位能力、对指挥官命令的理解能力,差别就更大了。
所以说,当纳粹军队在元首的指挥下,用闪电战横扫欧洲的时候,所有成绩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一天天打出来的。
当时的情况下,各国不是不想打,而是打不过,不得不臣服于纳粹的铁蹄之下。
第397章 纳粹铁甲(2)
沦陷区的人民所采取的反抗最多就像是都德UU小说的《最后一刻》那样,用自己的文字,保持唯一的民族的尊严。
“那不是你要担心的,我想你的工作重点就是肃清向东去的退路,不要让纳粹的快速反应部队切断撤退路线。”我继续提醒米哈恰夫。
同样的问题如果扩大化,纳粹军队就会派出中等规模的部队,东西合围,两路进攻首都。那样的话,一夜之间,首都就要沦陷了,根本不会出现奇迹。
“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马了。”米哈恰夫苦笑着,用力搓了搓手。
“这是战争,必须竭尽全力,才能保证活下去。”我严肃地说。
“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否则,首都早在一个月前就沦陷了。”米哈恰夫回答。
他说的是实情,纳粹军队横扫欧洲时,几乎是一天一个国家,比跨国旅行更轻松。
西面那个插着纳粹军旗的小山包下是无边无际的白桦林,现代人把北方大国的白桦林视为美丽的风景,但现在看来,却是一片肃杀气息,仿佛死神的篱笆一样。
“就让那片白桦林,成为纳粹装甲部队的墓地吧。”我自言自语地说。
米哈恰夫仍然不肯相信,转脸盯着我,语气十分困惑:“我很怀疑,你到底能用什么办法消灭一支大部队?是中国人的魔法吗?还是梵蒂冈的咒语?”
“是中国功夫。”我回答。
“我见过中国功夫,就像杂技一样,或者像一段复杂的体操,没有什么用处。如果方便的话,请展示一下可以吗?”米哈恰夫?
我笑着摇头:“中国功夫最大的用处在于除暴安良,而不是表演观赏。很抱歉,我无法满足你的要求。”
中国功夫名扬天下,威震海外,但是很多时候,那些喜欢哗众取宠的人给功夫增加了很多夸张的噱头,尤其爱在外国人面前选择“铁枪刺喉、胸口碎大石”等等让外国人尖叫的项目,这就直接导致了外国人认为中国的功夫就是以上这样的神奇手法。
在我看来,中国功夫只有两种功能,第一是强身健体,第二是除暴安良,毫无表演的必要,更不能夸夸其谈。
“我喜欢中国功夫。”米哈恰夫说,“但我不认为中国功夫能够战胜纳粹的士兵,因为我前几轮派出的暗杀小队中,有优秀的拳击手,也有能徒手折断木棍的大力士,可他们却都死在了战场上。”
我不想解释这个问题,那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跟着你一起战场杀敌,也能看看你们的中国功夫。”米哈恰夫说。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有不同的用处,各自干好本职工作,比什么都重要。”我说。
现在,米哈恰夫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保护好大人物的安全,击败一切刺杀行动。
我有种预感。既然双方都已经厌倦了战争,那么,指挥官都会想办法找出一条捷径,直接杀死战争。毫无疑问,当我计划展开刺杀行动的时候,敌人也会这样想。
“看那片云彩。”米哈恰夫向天上一指。
我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大片鱼鳞纹。天空是暗灰色的,那块云彩却是灰白色的,又被分割为一小块一小块的,就像片片鱼鳞一样。鱼鳞中间漏出金色的光芒,十分刺目。
“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奇怪的云彩。”米哈恰夫说。
“那是个不祥之兆。”我立刻告诉他。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懂得星相学吗?”他问。
“那叫鱼鳞纹,在中原的星相学上,又叫做龙鳞纹。龙是神圣的动物,又被看作是皇帝的象征,但龙鳞混乱就证明龙正受到攻击,象征着国家大人物即将遭受攻击。”我尽量用最浅显的语言告诉他凶兆的真相。
他的表情告诉我,对这种说法并不认同。
“大人物身边有很多护卫,有些在明处,有些在暗处,全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高手。”他说。
“有多少人?”我问。
“四十个左右。”米哈恰夫回答。
我缓缓摇头:“那远远不够,至少要增加三倍以上,才能确保大人物的安全。”
米哈恰夫也摇头,还没开口,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其实,有没有人手只是一个借口,这座城市也好,北方联盟也好,大人物是唯一的指挥者,是所有人的希望,那么,就算派一整队人马,用数百人甚至一千人保护他,也是完全有必要的。
由此,我很怀疑米哈恰夫的工作能力和对战争的判断能力。如果大人物盲目地信任他,这是非常致命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如果连大人物的安全都不够重视,那么在这个城市里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也就没有绝对安全的人。这正是战争的大混乱造成的,也正是敌方愿意看到的。这样一来,敌方只要派出刺杀小分队,就很容易得手。防守一方就算能粉碎对方的十次百次进攻,总会有懈怠的时候,那么进攻一方总会找到机会。那片奇怪的云彩就是危险的预兆,我很清楚这一点。
很可惜,北方联盟的人对于传统的中华奇术根本没有接触过,他们眼中只有中原的宝贝。其实恰恰相反,中原最宝贵的东西不是眼睛能够看到的,而是深入人心、潜移默化的那些文化和奇术。
当然,这些也是外国侵略者掠夺不走的,因为它们都在人的心里、人的头脑里,一旦转移了地方,根本不能发挥作用,对于外国人而言毫无意义。如此评价的话,八国联军抢走的只是帝王世家毫无意义的宝贝。他们当做宝贝的东西,恰恰是中国传统文化应该抛弃的部分。
“我们在钟楼上站了太长时间。”米哈恰夫有些焦躁起来。
我当然明白,现在时间对他来说非常宝贵,每拖延一分钟,首都的外层都有崩溃的可能。所以在他心里,非常希望由我去终结这一切,保护首都的安宁。同样,他心里对我并非完全信任,而是觉得我在大人物面前夸夸其谈,有江湖骗子的嫌疑。
以他的见识,当然不知道中原奇人有多么厉害,或者说根本没有意识到,真正能够在亚洲崛起的根本不是岛国,而是中国。
“我们就在这里永远地站下去吗?”他问。
“我在等待一个时机。”我低声回答。
“等待是没有用的,因为敌人的装甲车就要攻进来了。”他说。
“你有什么高见?如果你对这场战争有任何见解的话,就赶紧去告诉大人物。”我笑了。
米哈恰夫代表的是这场战争中毫无头绪、毫无智慧、毫无远见、毫无控制力的那群人,他们居于高位,却无法俯瞰全局,眼光只是盯在首都这一个城市上,却很少顾及全球的战争形势。
二战之所以能够胜利,就是因为美军的参战。岛国空军袭击了珍珠港之后,直接触动了没美国人的底线,所以才导致了盟军的力量成倍增大,同仇敌忾,一举消灭了三大轴心国,成就了二战之后的超级大国。
美国**站在北美洲的立场上,合理利用战争中的牵制形势,不断壮大本国的经济实力、科技实力。他们不是在打仗,而是在下棋,下一盘全球博弈的百年之棋。
有那样精明的领导者,国家何愁不富、何愁不强?
站在这里,我不想对北方联盟的大人物有任何贬低,但事实上,北方联盟的发展二战后远远落后于美国,根本没有大国风范,而是拘泥于局部的利益。
熟悉亚洲历史的人都知道,二战之后,世界大战的余波仍然没有平息,而是转移了战场,由欧洲来到东亚,战争的胜利者不是北方联盟,也不是中原,而是美国。
从冷战时期的第一岛链就可以看出,美国**的眼光无限远大,跨越时空,将整个地球控制在掌心里。
我当然不会忘记51地区的存在,设立那样一个机构,恰恰证明美国人不但要统治地球,而且目光已经瞄准了太空和宇宙,要做未来的主人。
“我们真的必须一直在这里站下去吗?”米哈恰夫不耐烦地跺脚。
“一定会有事发生。”我回答。
“城外的战争正在进行,还会有什么比那更糟糕的事吗?”他说。
天上的云彩正在发生急速地变化,所有的鳞片都已经张开,仿佛预示着巨龙已经震怒,风暴即将来临。
东面突然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位置至少在三条街以外。
我向东望去,视线却被残垣断壁阻隔住,什么都看不到。
“你在看什么?”他问。
“是给这边送给养的汽车吗?”我问。
“没错,是军火和食物。”他回答。
“车队从哪里过来?安全吗?”我追问。
“当然安全,这是我们的生命线,我派了最得力的部队沿路护送,严格审查,不会有一丁点儿错误。”他说。
“这应该是唯一能自由出入首都的车,对吧?”我又问。
他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我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只要有外部车队能够进入首都,就是敌方攻击的最重要途径。一个城市的防守即便是再严密,达到铜墙铁壁的程度,也必须从外面,向城内调度食物和清水。
民以食为天,如果城市内的居民和士兵超过五千人的话,每天消耗的食物数量巨大,必须从外面运进来。否则的话,弹尽粮绝,这个城池不攻自破。
“再去检查检查车队吧,如果防守出问题,就一定是从那里开始。”我说。
他轻松地摇头:“车队不会出问题,我敢打包票。”
第398章 纳粹铁甲(3)
我无法说服他,因为他实在太固执了,或许这就是北方联盟高官的特征,过于高傲,以至于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劝告。
“我们下去吧。”我说。
这时候,他反而有些犹豫,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走吧。”我向下面指了指。
“我们上来这一趟,似乎没有什么收获,是吗?”他问。
“你期待什么样的收获呢?”我反问。
“至少你应该说出你的计划,我才能向大人物汇报。否则的话,我们出来这么久,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谈到,我该怎样向大人物交代?他那么重视你,你总不会什么事都不做吧?”他说。
我又笑了,他太看重大人物的感受,认为什么事都能向大人物交代。这是完全错误的,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人无论面对什么工作,都必须有自己的主见,拿出有建设性的意见来,而不是完全听命于某个人,机械地在上级和下级之间传达意见、转达命令。这样的话,把他去掉,换上一个传令兵就足够了。处在他这个位置,一定要能够给大人物一些正确的建议,而不是做应声虫。
“你在笑什么?”他问。
我反问他:“你希望向大人物有什么样的交代?”
他皱了皱眉:“当然是一个严密的军事行动计划。比如说何时出城、何时展开战斗、何时回来、预计杀敌人数等等,这才是一个详细的行动计划,不是吗?”
我摇了摇头:“我们需要的不是详细行动计划,而是一个效率极高、随机应变的方案。战争不是盖房子,按照图纸去做就足够了。战争是双方博弈,瞬息万变,你根本无法预计下一秒钟要发生什么,怎样做计划?”
很显然,他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因为他想到的跟我心里想的南辕北辙。
他把战争想得太简单,认为只要消灭了城外的纳粹装甲部队,就是最大的胜利。
其实,只要打开世界地图看看,就知道城外的装甲部队对于纳粹的全部实力而言,只是一小部分。当前,纳粹在欧洲建立了无数军火工厂,正在大力生产豹式坦克和虎式坦克,这些庞然大物将会在东方战场上占据绝对上风。
如果北方联盟只想自保的话,那么纳粹装甲部队失败了这一次,很快就会卷土重来,继续肆虐践踏这片土地。
“只要纳粹元首还活着,战争就不会结束,你明白这一点吗?”我问。
“那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据我安插在柏林的谍报人员说,纳粹元首的身体状况很好,三十年内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们的谍报人员也试图用**袭击刺杀纳粹元首,但全都失败了。可以说,你说的毫无用处,我们只能全力应对眼下的危机。”他说。
从他身上,我能知道北方联盟之所以节节败退的原因,就是因为所有高官全都鼠目寸光,根本没有全局战争意识。
从地图上看,欧洲大陆是连成一体的,各国之间没有高山天堑等等自然屏障,非常适合纳粹展开闪电行动。这样一来,如果北方联盟的战斗思想仅仅是闭关自保,那么最终一定是国家灭亡。
从中原的历史看,闭关锁国是最愚蠢的做法。地球是一个整体,飞机和轮船能够克服所有的障碍。在现代化的交通工具面前,长城和海峡都没有用处。就像现在,当德国纳粹的装甲车部队兵临城下时,被动的防守仅仅能坚持一时。
“刺杀行动是对的,但你们缺乏坚持。在我看来,即使失败一千次,也要第一千零一次卷土重来。”我说。
他耸了耸肩:“是啊,这件事说着容易,但是做起来太难了。为了刺杀纳粹元首,我们已经牺牲了三百多个优秀的谍报人员,从前建立在欧洲的谍报网也损失了十分之九。不过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却没有任何成绩,你说是不是应停止刺杀行动呢?”
我当然明白他说的意思,战争非常残酷,尤其是这种旷日持久的世界大战,每一方都疲惫不堪,整个国家都被卷入泥潭当中,这是一个令各方都很痛苦的事实。但是,要想取得胜利,就必须忍耐这种痛苦。
二战期间,对于纳粹元首的刺杀一直没有停止过。不仅仅是北方联盟在做这件事,盟军的其它国家、纳粹统治下的战败国同样有地下抵抗组织在做。虽然没有成功,却已经给轴心国造成了巨大的困扰,延缓了他们在各个战场上的推进。
所以说,即使是失败的刺杀也是有其进步意义的。如果像他说的这样,因为牺牲了很多优秀的谍报人员,就停止刺杀的话,那些人就白死了。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很快,长街尽头出现了第一辆车,然后是第二辆、第三辆……总共有六辆汽车开了过来。那些土黄色的军用卡车上蒙着厚厚的帆布,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军需物资。
“那就是给我们送给养的车。”他说。
我没有再问,按他的想法,这些车是绝对安全的。从司机到押运人员,全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注意到,每辆车里乘坐三人,除了司机之外,还有两人并排坐着,胸前挂着***。左右观察,十分警惕。
米哈恰夫对这些押运人员的表现非常满意,这是在战争中,即使是普通士兵,也要提高警惕,以防范随时可能的攻击。
我们下去吧,看看他们给我们送来了什么好东西。他笑着说。
车队驶过钟楼的时候,有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向我们这边望。米哈恰夫向他们挥手,大声招呼。
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那些帆布上出现了一块又一块黑色的斑点。很明显,那是战争中留下的,鲜血痕迹用土和树叶擦过之后,就会出现那种难看的斑点和斑块。
我还注意到,车厢侧面留着不少弹孔。
如果这些卡车是刚刚从战场上撤退下来的,有鲜血和弹孔不足为奇,可是,他们只是送给养的车队,不是参战主力部队,是不可能跟敌人发生正面冲突的。而且,既然是运送军需物资的车队,一定要保持车内车外干净整洁,才不会弄脏了食物。即使使用遭到袭击的卡车,也会及时地清理干净。
“看那些车上,看看那些弹孔和帆布上的血污。”我低声提醒。
米哈恰夫不以为然:“这是战争,没法保持绝对的干净,只能降低要求。”
我摇摇头:“你最好能下去检查一下这些车辆,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米哈恰夫也摇摇头:“不要小题大做,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毫无必要的小事上,还是多想想怎样消灭主城西面的敌人吧?”
他的警惕性很差,这一点让我心生怀疑。
很快,车队驶过了钟楼,在长街尽头右转,驶向大人物的住处。
米哈恰夫向西边眺望,枪声似乎小了一点,只是零星响着。按照战斗规律,这种短暂的休息酝酿着更猛烈的进攻。如果在此刻掉以轻心,那么接下来就会吃大亏。
“你刚刚说,想把你的同伴放出来,这一点我可以考虑。但是,你要给我一个理由,能说服我才行。”他说。
我相信,只要把顾倾城放出来,就会给这个城市带来希望。可是,此时此刻,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刚才那些卡车上。
“没有理由,放与不放,都在于你。”我说。
“我怀疑你的同伴是间谍。”他说。
我不再犹豫,缓步向下,观察四周,寻找着通向大人物住处的捷径。如果车队有问题,战斗随时就会爆发,我能及时赶回去,或许就能阻止一场突变。这是我的第六感,无法用证据来解释。
“喂,等一下。”他在身后叫我。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一直向下。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射在我旁边的梯子扶手上,火星四射。
子弹是从背后射来的,而我背后只有米哈恰夫。
我停下来,听着他的脚步慢慢逼近。
“不要着急回去,一切听天由命。”他说。
我立刻明白了,车队肯定有问题,而米哈恰夫就是他们的内应。既然连米哈恰夫都已经反水,大人物就危险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问。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强大的北方联盟一夜之间就被纳粹的装甲车部队冲击得七零八落、节节败退?到底应该由谁来负这个责任?我猜应该就是大人物。他,没有能力领导这个国家,更没有能力带领人民打赢这场战争。与其失败后遭到敌人的屠城血洗,那还不如直接投降,保全自身。所以,我替大人物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献城投降,结束这场战斗,甚至结束发生在北方联盟国土上的战争,就像那些欧洲小国家一样,手举白旗,向占领军投降。”他说。
我理解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于公于私,都没有问题。纵观二战历史,那些投降的国家,国土和老建筑都得到了保全,在纳粹失败之后,国王重新登上了****的宝座。看起来,战前战后,他们毫无损失,而且获得了保全人民的美名。他们不但没有受到历史的审判,而且登上了明君的排行榜。
这样的国家比比皆是,法国、奥地利、波兰当所有的人文学家通过各种媒体歌颂这些所谓的明君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忘记了,整个民族都因为这样的投降而蒙羞。
相反,看一看中国,从民国到建国,中华民族永远没有停止过抵抗外敌侵略的行动,头可断,血可流,绝对不能向侵略者摇尾乞怜。中国的抗战史,给全球其它国家做了一个最好的榜样,虽然惨烈,但却没有放弃一个民族的灵魂,这是最重要的。
“你选择了一条很好的道路。”我说。
“我只是为北方联盟的国民着想,既然大人物已经不再适合做元帅,那么自然应该有更合适的人选登台,就比如我。”他说。
“这是武装叛乱,卖国投敌,你知道吗?”我问。
“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样做,等于挽救了这座城市以及城市里所有的市民。我是他们的救世主,战争结束之后,他们一定会向我顶礼膜拜,对我表示真诚的感谢。如果没有我,这座城市就会在纳粹装甲部队的践踏之下化为欧洲东部最大的废墟,北方联盟所有的古老文明也将荡然无存,这才是最大的悲剧。”他说。
他的理论看似行得通,而且冠冕堂皇,实际上,只要看穿一点,就知道他是个懦夫,这些理论都是懦夫的理论。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在这里等上半小时或者一小时,等到枪声停了,一切就结束了。不过你放心,一旦我坐上元帅的宝座,你和你的同伴都会安然无恙。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去向何方,只要离开这座城市,你们就自由了。”他回答。
大人物在二战历史进程中以及二战后的二十几年里,都占据非常重要的历史地位,这是无法更改的。如果米哈恰夫的诡计得逞,历史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砰砰,西面响起了枪声,就在两条街以外,恰好是大人物的住处。
我听到手枪声、***声、手**爆炸声连续响了大约五分钟,又突然变得沉寂下来。
米哈恰夫十分得意:“我已经清空了大人物身边所有的亲信卫队,仅有的四个警卫连,大部分也是我的人。我已经传下命令,一旦双方接战,马上后退,让袭击者长驱直入,捕获大人物。现在,我的计划应该已经成功了,大人物已经变成了阶下囚。哈哈哈哈,北方联盟此刻已经在我掌控之中……”
一个人太得意的时候难免犯错,我听到他用手枪的枪柄敲打扶梯的声音,就知道枪口一定没有对准我。
我倏地回身,狠狠地一掌切在他的右臂手肘位置,手枪立刻落地。
米哈恰夫后退一层阶梯,右臂已经抬不起来,立刻左手拔刀。
第399章 逆纹龙鳞(1)
“还是放弃抵抗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说。
“我的人马上就要赶过来,大人物大势已去,你还是投降吧。在这个城市里,只有我能保证你和你同伴的安全。”米哈恰夫还想威胁我。
我摇摇头,指着他手中的军用匕首:“扔了吧,对我不管用。现在,你老老实实陪我去大人物的住处,我就饶你一命。”
“大人物已经成了阶下囚,再去也没有用。所有人都会听从我的命令,你也最好一样。”米哈恰夫咬牙切齿地说。
我伸出手,他动都不敢动,任由我捏住刀尖,将那把匕首拿过来。
我拖着他下了铁梯,捡起地上的手枪,迅速转入向西的岔路。
“得手之后,他们怎样通知你?”我问。
起初,米哈恰夫垂着头,不想回答,当我把匕首压在他脖子上时,他终于开口:“他们会发射绿色信号弹,通知城外的装甲部队猛烈攻城。同时,他们这支小部队将会摸上城墙,解决所有的狙击手。城内只剩老弱病残,没有人能阻挡他们。所以说,现在无论你做什么,这座城池都已经沦陷了。”
他说的是实话,里应外合,防守者的确已经无力回天。
我向西面的天空望,知道绿色的信号弹随时都会升空而起。
“还有什么?”我问。
“我得赶到秘密藏宝库去保护一幅画,那是远在柏林的纳粹元首点名要的。”他回答。
“什么画?”我问。
“是一幅来自中国的画,很早以前,我国的探险家从中原的西部戈壁滩上弄回来的。”他回答。
我立刻想到了莫高窟壁画,要知道,那时候中国西部只有石窟和寺庙当中才能找到各种名画。北方联盟探险家采用各种手段坑蒙拐骗,将那里的名画洗劫一空,运回国内。当中的大多人根本不是为了艺术,而是为了献给国王或者待价而沽。久而久之,所有的艺术品都被收入北方联盟的国库,成了皇帝的专属物。
“画的内容是什么?”我追问。
米哈恰夫摇头:“我不知道,柏林那边只是给了一个编号一百零二。”
“那幅画藏在哪里?”我又问。
米哈恰夫向东南方向指了指:“国家博物馆的地下室。”
我停下来低头思索,纳粹元首不会为了一幅普通的画而大动干戈,并且传下特殊命令。只能如此解释这幅画对纳粹的国运非常重要,所以元首才会下令务必拿到它。换个角度思考,袭击队的任务并不只是控制大人物,肯定还有找到那幅画的使命。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那幅画,守株待兔,袭击者就会自动跟过来。
在我看来,大人物是没有生命危险的,让他活着对纳粹元首更为有用。在这个年代,领袖的影响力非常巨大,如果大人物肯投降,只要发一道全国命令,整个北方联盟的领土马上尽归纳粹。
“好了,我们去国家博物馆。”我说。
米哈恰夫一愣:“我们不是去救大人物吗?你对他的生死不是看的很重吗?”
我不想向他解释,拖着他的手腕,改变方向,直奔东南。
这边的古老建筑没有经受炮火的洗礼,大部分都非常完整,保留着二百年前统治者的喜好特征,富丽堂皇,造型优雅。
一路上,米哈恰夫不断地斜着眼打量我,脸上不时流露出困惑。
或许他以为,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拯救大人物。
国家博物馆的楼顶铺砌着金色的琉璃瓦,远远望去,金碧辉煌,威严之极。
“不走正门,直接去地下室。”我说。
我们从那栋建筑物的北面向下,经过了一道多达五十级的阶梯,进入了一座散发着潮湿气息的巨大地下室。
地下室的各个路口仍然留着警卫值班室,但是却空无一人。现在全城皆兵,所有的人都已经上了战场,根本无暇顾及国家博物馆。
我们进入了地下三层,停在一扇暗红色的大铁门前。
“就是这里,编号一到二百的宝贝都在里面。”米哈恰夫说。
“开门吧,我们一起去找一百零二号。”我说
米哈恰夫取出钥匙,打开了铁门上的老式铜锁。
铁门后面是无数高达屋顶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古老物件,有画册、图书,也有玉器、青铜器,一看就知道是从不同地方掠夺来的各国珍品。
这些当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但是,一直存放于此,不见天日,他们的价值根本体现不出来。如果是一个古董商人到了这里,一定会欣喜若狂,因为只有他才知道,每一件宝贝的历史和国际市场的价格。
对于我来说,他们只是古物,不会对我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
铁架子上的每一件物品都有编号,我们沿着铁架子中间的通道往前走,很快就找到了一百零二号。
那是一个卷轴,装在一只紫黑色铁皮桶里面。按照装裱工艺分析,卷轴至少有三百年以上的历史。
“就是这个。”米哈恰夫说。
这是纳粹元首要的东西,一定异常珍贵。
架子共分五层,卷轴放在最高的地方,我们必须踮着脚尖,才能把它拿下来。
我没有轻举妄动,因为迄今为止,米哈恰夫并没有说明卷轴究竟珍贵在哪里,似乎也没有完全把纳粹元首交代他的核心问题说出来。
“我把它取下来。”米哈恰夫说。
“元首还向你说过什么?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我问。
米哈恰夫皱着眉想了想,缓缓摇头:“没有啦,他的传令兵只跟我说要一百零二号,其余没有任何交代。”
“关于这幅卷轴,你肯定查过资料,有发现吗?”我又问。
谈话之时,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米哈恰夫的表情。现在,他的眼睛连续眨着,按照心理学上的解释,一定是心怀鬼胎。
他又摇头:“没有查到什么,博物馆的记录中只说这幅卷轴来自中原西部,其它再也没有什么文字说明了。”
我立刻意识到,他突出“文字说明”这一点,就是症结之所在。
“没有文字说明?其它的说明呢。”我淡定地盯着他。
中国古代曾经有大量的象形文字存在,在不同国家的人看来,那些象形文字是图画,不应该归结为语言文字。如果有人用象形文字来解释这幅卷轴,那么,米哈恰夫就会狡猾地辩称这些不是文字说明。
米哈恰夫还想隐瞒,眼珠连续转了几次,接着摇头:“的确是没有什么说明,关于这幅卷轴,拿下来打开看看,一切就全明白了。”
我后退一步,提防任何危险。当他反复强调要把卷轴拿下来时,我就意识到,在这里一定藏着危险变化。
“我不想杀你,但并不代表我不敢杀你。所以,你最好不要给我任何杀人的理由。”我说。
事实的确如此,我不愿向米哈恰夫动手,否则的话,在钟楼上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我虽然进入了这座战火中的城市,但历史就是历史,现代人不要随意去改变它。我们面对人类历史这种恢宏巨著时,一个人的力量和见识实在是太渺小了,不会是救世主,更不是新历史的缔造者。
米哈恰夫是大人物身边的要人,他有什么闪失,很可能就造成大人物的思想变化,从而导致北方联盟的治国方略产生改变,那我们这个世界就危险了。
“我已经说了实话。”米哈恰夫说。
“什么是实话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一定要你明白,死亡离我们有多近。”我说。
“把卷轴拿下来,展开看看,你我都会明白,这样不好吗?”米哈恰夫又焦躁起来。
我用眼角余光寻找着可能的退路,在这个古老的地下室里,一旦有危险,最好的做法,就是夺门而出。仔细想来,这里看着是地下室,其实也可以被当作一座地下古墓。只要上面的铁门一层层关闭,纵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逃生了。
我不担心米哈恰夫当面算计我,只担心他也是出头鸟、替罪羊,出卖别人的同时,又被别人出卖,那就太危险了。
“我先把它拿下来再说。”他说。
不等我开口,他就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了铁皮桶,轻轻地拿下来。
卷轴的宽度约有两尺,从它的直径算,其长度约有两米。装裱卷轴的纸张和绸缎已经变成了深黄色,边缘出现了潮湿的霉斑,好几个地方变为灰黑色。悬挂卷轴的丝绦原本应该是红色,现在却变成了焦黑色。
卷轴的历史一定非常悠久了,在被文物贩子偷走之前,至少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具体年份,只要经过碳测试就能确定。
“现在打开它,就能知道,一百零二号物品的秘密了。”米哈恰夫说。
他抓住卷轴的顶部,我双手托着卷起的部分缓缓后退,让卷轴一点点打开。
卷轴中的画面是盛宴中的人物,与很多古画一样,绘画风格十分传统,一笔一画,工整有力。
全部打开之后,我看到了这幅画的名字《敦煌夜宴图》。
这样的内容令我有些失望,因为中国古画中有太多描写宴席、喝酒的题材,比如最著名的《韩熙载夜宴图》,毫无新奇之处,只不过是为了记载地主贵族们华丽悠闲的生活。
这幅画与敦煌、莫高窟的神秘文化没有任何交集之处,似乎根本没有必要藏在这里,不应该引起纳粹元首的高度重视。
“你确定,纳粹元首要的就是这个?”我问。
“一百零二号。”米哈恰夫指着架子上的编号,“我只是按照编号来找,至于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是我应该关心的。”
“一定还有什么,是你没有讲出来的?”我说。
米哈恰夫摇头:“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但我们都看到了,这就是一百零二号宝贝。至于纳粹元首到底要什么,一旦城池沦陷,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属于他,任由他挑选,不是吗?”
我也摇头,严肃地告诉对方:“城池不会沦陷,北方联盟也不会崩溃。恰恰相反,纳粹装甲部队将会在首都城外遭遇前所未有的大败。”
米哈恰夫大笑起来:“你在说笑话吗?如果你看过大人物桌子上的战报,你就知道,敌方无论是在坦克性能上、数量上还是后续攻击上都远远超过我们的部队。在平原地区,一辆装甲车的杀伤力抵得上一支五百人的部队。算了算了,你不是军事学家,这样描述,你也不会懂。总之就是一句话,现在连大人物都知道已经大势已去了,任何试图挽回败局的不是骗子就是傻瓜你是哪一种?”
按照现有的局势,我很难反驳米哈恰夫的话,但是,只要我和顾倾城发力,局势立刻就会扭转。
“把卷轴卷起来吧。”我说。
在卷起那幅画的过程中,我仍然在思考,同样的古画千千万万,为什么纳粹元首会单单挑中这一幅?
我突然发现,卷轴背面凹凸不平,竟然全都反衬着一片片鳞甲。
“龙鳞图?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古代逆纹龙鳞图?”我大大地吃了一惊。
第400章 逆纹龙鳞(2)
在古代,只有帝王才能用龙鳞丝绢作画,因为自秦始皇以来,皇帝以“龙、天子”自居,百官百姓如果擅用龙鳞纹,当诛灭九族。
我不动声色地跟米哈恰夫一起把卷轴卷起来,重新放回铁皮桶里。
“现在怎么办?”他问。
“就在这里等着,等你的朋友们来。”我回答。
很显然,米哈恰夫对我的回答非常赞同,也非常满意。他对纳粹偷袭部队的作战能力非常放心,很可能以为,只要那支小部队赶到这里,我就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其实他没有意识到,我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根本不是这些二战军人所能相比的。
“好吧,我们可以暂时歇歇了。”米哈恰夫靠着架子坐下来。
我为米哈恰夫的未来感到担心,他只是被人利用,自以为能够从北方联盟的毁灭中获得自己的利益,但是很明显,他只有被利用的价值,而不可能成为北方联盟的最新领袖。
太多历史的例子说明,叛徒没有好下场,米哈恰夫也不例外。这其实是一件很悲惨的事,他出卖了大人物,变成了北方联盟历史上最大的叛徒,身败名裂的同时,也会被挂上历史的耻辱柱,被全世界人民嘲笑。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到自己悲惨的命运,或许仍然沉浸在纳粹元首的空口许诺之中。
“这里全都是宝物。”我轻轻地感叹。
米哈恰夫笑起来:“是啊,全都是宝物,曾经都属于北方联盟,但是现在属于德国人了。我真是奇怪,宝物只是宝物,无论谁拥有它们,都不可能永久地占有,而只是暂时地保管。无论是你们中原的皇帝还是欧洲的国王,同样如此。你知道吗?每一件宝物都沾满了鲜血,原来的主人、现在的主人包括将来的主人,都会为它流血牺牲,这样有意义吗?”
能提出这样的反思,证明米哈恰夫不是个愚蠢的人。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聪明人也会做错事,而且错得一去千里。
卷轴静静地待在铁皮桶里,如果不是用手触摸,很难发现它背后的龙鳞纹。对于外国人来说,就算发现了龙鳞纹,也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不会引起足够的重视。
全世界的所有国家中,只有中国对龙的研究非常深入,并且累积了很多著作,单单是一片龙鳞,就能让文学家和考古学家写出洋洋万言。既然那幅《敦煌夜宴图》是画在龙鳞纹的纸上,就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我本来不打算从这里带走任何东西,但是龙鳞纹的出现,让我做了坚决的决定,就是带走这幅卷轴,绝对不会让它落在纳粹部队的手上。看来,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了。
这是属于中国人的东西,当然应该被带回中国去,这一点毫无疑义。
“他们很快就到了。”米哈恰夫又说。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现在对于米哈恰夫来说,一切都是未知数。这是一场伟大的战争,除了举世闻名的几大元首之外,其余人不过是沧海一粟、溪流中的鹅卵石,数不胜数,毫不起眼,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无论英雄还是叛徒,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不再被人记起。
“《敦煌夜宴图》……”我在心底重复着这个名字。
历史上,敦煌几经易主,在不同的时期隶属于不同国家。只要找到画中描述的是哪个时期发生的事,就很容易知道画家所处的年代。
关于纳粹元首,最著名的传闻就是他下令寻找地球轴心那件事。
我非常怀疑这幅卷轴跟地球轴心有关系,否则的话,纳粹部队也不会千里迢迢闪击北方联盟的首都。要想知道最终的秘密,或许只能从纳粹元首那里得到答案。
米哈恰夫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已经明白,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在地下室这种狭窄地形中,***和手枪派不上太大用场。我很有把握在近身搏击的情况下,以一当十,取得最终胜利。
“按照你们的计划,拿到这幅卷轴以后,是直接送到柏林去还是原地保管,等待元首过来检阅?”我问。
“是送到柏林去,而且是我亲自护送,以免路上出现问题。我的传令兵说过,这幅画比这座城更重要。”米哈恰夫回答。
“到底其中藏着什么秘密,竟然比北方联盟的首都更重要?元首这些话是不是太夸大其词了?”我问。
米哈恰夫耸了耸肩,似乎对我的话不屑一顾,懒得回答。这也足以证明,他知道这幅画的秘密,只是不肯说而已。
“我知道地球轴心的秘密,纳粹元首一直在追查那件事,又怎么会突然把注意力放到这幅卷轴上?”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米哈恰夫突然抬头,紧紧地盯着我。
“怎么啦?”我问。
“你知道地球轴心?你竟然知道那个柏林总理府的核心秘密?你还知道什么?雪山探险队是不是已经有了结果?是不是元首已经知道了地球轴心究竟在哪里?”他一连问了数个问题,表情十分紧张。
现代历史中,地球轴心已经成了一个尽人皆知的问题。可是在二战中,各国对这个话题却讳莫如深,把它当成了最大的秘密。而且,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坚信地球轴心的存在。在轴心国这边,无不盼望着纳粹元首公布最新消息,期待用地球轴心和不死勇士一举摧毁盟军的堡垒。
在盟军一方,各国间谍也在密切注视着柏林的行动,生怕地球轴心出现,德国传说中的不死勇士也会悍然登场,瞬间改变战争局势。对于二战中各方来说,地球轴心不是故事,而是事实。
“我知道一些,怎么啦?”我问。
“告诉我,全部告诉我,把你知道的丝毫不剩地告诉我。”他说。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热切的期望,看起来,他也是地球轴心这个传说的拥趸,对此深信不疑。
“不如让我们来交换秘密,怎么样?”我说。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毫无保留。”他说。
我轻轻摇头,微笑不语。秘密是可以被交换的,很显然,我知道的远远大于他知道的。
“告诉我,那件事对我太重要了,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他说。
我在心里迅速计算衡量双方价值,寻找米哈恰夫的心理弱点。
只要找到他感兴趣的,就能轻易地控制他的思想。
地球轴心的具体位置就在藏地西部,喜马拉雅山脉深处的某个地方。
冷战时期,各国探险家都曾到过那里,最终确定了十五个地点,最有可能就是地球轴心的入口。
当地的条件太恶劣,到处都是万年冻土,很多挖掘机械无法运上去,单靠人力开凿,进度实在有限。所以,各国已经达成共识,发掘地球轴心的工程实在过于浩大,只能暂时搁置,以求联合开发。
二战时期至今,工业技术突飞猛进,现代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二战时期更不可能。也就是说,就算是纳粹的部队找到了地球轴心的确切位置,也无法穿透万年冻土。
“我可以告诉你那地方,只要有一张世界地图,就可以把它圈出来。”我说。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他连续问。
“是真的。”我回答。
事实的确如此,在世界地图上圈出那十五个地点,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只不过,要想挖透任何一个地点,都需要全世界最好的挖掘工具、工程人员连续工作三年以上,而且机械一千天不能中断。
“我马上就去找地图。”他说。
“其实,知道地球轴心的地点对你来说毫无用处,你想过这一点吗?”我问。
不仅仅是对米哈恰夫,知道这个秘密,对全世界大多数人都没有用处。正好相反,一旦人类进入地球轴心,解放传说中的不死勇士,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得更加混乱。谁拥有不死勇士的能力,谁就占据了未来战场的主动性,等于是拥有了一大批永不会死的敢死队。
当所有国家都掌握这种技术的时候,世界就进入了机器大战的年代,活跃在战场上的全都是钢筋铁骨的机器人。人类依靠机器人而达到目的,距离未来地球人被机器人奴役的时代就更进一步了。如果为了人类的未来着想,就永远都不要找到不死勇士,哪怕明明知道他们被埋葬在喜马拉雅大雪山之中。
米哈恰夫站起来,向四周看了看,马上走向通道的尽头,从一大堆纸张里拉出一张,双手展开。
“这张,就是这张。”他自言自语。
我低头看着卷轴,那个不起眼的铁皮桶,引起了我的注意。
卷轴出现在这里当然没有问题,因为它是古代的东西,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可是,铁皮桶随处可见,不应该放在架子上,白白占据一个位置。
米哈恰夫把铁皮桶从架子上拿下来时,并不是十分轻松,看起来铁皮桶重量十足。
我蹲下来,仔细观察,发现铁皮桶的表面也是印着暗纹。与卷轴一样,它上面也有龙鳞纹。这种发现让我困惑,在中国古代,固体上出现龙鳞纹的情况只会是在屋顶、砖或者瓦上,要么就是飞檐上的风铃、铁马,再有就是古代大殿里托着蜡烛的架子,被称作“满堂红”的那种,上面也会有龙鳞纹。
我从来没有想到,如此尊贵的龙鳞纹竟会出现在一个貌不惊人的铁皮桶上面。我转动铁皮桶,仔细数了数,桶的外壁上,总共有六十四片龙鳞,用手指肚摸上去,龙鳞纹非常细腻,根本不是流水线上的产品,而是非常高明的手工一点一点做出来的。
“卷轴和铁皮桶是一体的。”我明白了。
如果是一个古董贩子进入这里,他只会关注卷轴的价值,根本不会在意一只普普通通的铁皮桶。
留下卷轴和铁皮桶的人心机很深,已经算计到后人只看到卷轴的存在,所以把某种秘密分别留在卷轴和铁皮桶里。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当初获得这两件宝物的人早就埋葬在墓地里,根本没有把真正的秘密传下来。
或者说,最初的掠夺者已经中途暴毙,后来的主人只夺得了宝物,却没有夺得秘密,让宝物变得毫无价值。
第401章 逆纹龙鳞(3)
历史上有太多秘密就是这样被湮没的,那些伟大的东西最终变得无声无息。
米哈恰夫回到我身边,把地图铺在地上。
“就是这张地图,请帮我把地球轴心的具体位置画出来。”他说。
那是一张军事地图,大概范围就在尼泊尔北部,围绕着喜马拉雅山脉一带。看来,各国对于地球轴心位置的判断大同小异,只不过,纳粹采取了更激进的行动,而其他国家只是观望。
我俯视地图,看到喜马拉雅山脉四周已经画上了各色的旗帜,每个旗帜上的图案都不相同,标着不同国家的名字。
从旗帜的数量上可以判断,属于纳粹的控制点最多,排在第二的是美国。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大的受益一方就是美国,他们有出色的领导人、庞大的智囊团以及坚强的经济后盾,所以说,在任何复杂的局面下,只有美国**看得最清楚,做得最直接,必定取得最好的战绩。
古往今来,战争是需要精确计算的,而不是仅仅凭借匹夫之勇。
从这张地图可以看出,美国人在全面抗击纳粹的同时,已经双路出击,准备从玄学的领域再次给予纳粹沉重的打击。
米哈恰夫从口袋里取出钢笔,缓缓地拧开笔帽递给我。
我接过钢笔,毫不犹豫地在喜马拉雅山脉主峰西北画了两个叉号。
那是现代所有考古学家公认的地球轴心入口,有很多证据表明,那里有万年之前的人类活动的迹象,并且发现了动物无法制造的简单工具。
“就是这里?”他问。
“没错,就是这里。如果从这两个地点拓展探索,就一定会有重大发现。”我回答。
“证据呢?有没有什么证据?”米哈恰夫问。
证据当然有,但是十分繁琐,短时间内无法解释给他听。更何况,有些现代化的理论即使说出来,他也无法理解。
“相信我的话,就不需要任何证据。”我说。
“如果我把这张地图交给柏林总理府,他们会相信吗?”他又问。
我相信现代人的判断,对于纳粹元首的判断是完全一致的。虽然我们并不清楚他到底是从什么渠道知道了地球轴心的确切地点,但所有的历史记载表明,当他派出探险队进入大雪山时,路线和方向准确无误。
历史上这些大人物,个个都有过人之处,无法用常理推断。
所以,我们可以姑且说,纳粹元首并非常人,如果不是天要灭他,用暴雪冻结了装甲部队的进攻,那么,首都保卫战的胜利永远不会到达。人算不如天算,战争的胜负是由天意决定的,人定胜天的情况几乎不存在。
“为什么要献给柏林总理府?”我问。
“什么?那是我唯一的选择。”他回答。
我微笑着摇头,注视着他,等他自己顿悟。
按照现代化的商业观点,任何一件事都要明确目的。假如目的就是最大化的盈利的话,那就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最合适的客户,卖个最高的价钱。在这个过程中,盈利是第一位的,一切行动都要为此服务。
同样的道理放在米哈恰夫身上,那就是一点,把地图和地球轴心的消息献给最有价值的一方。不单单是纳粹,也有可能是美国人。二战期间的多面间谍深谙这个道理,所以说,在当时的地球中心城市里充斥着双面三面甚至多面间谍。
“除了总理府,我真的还有别的选择吗?”他问。
“当然有,睁开眼,抬起头看看,路有很多条,只看你怎样选择。”我回答。
米哈恰夫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沉思,不停地抚摸着那张地图。
“好好想想吧,多一条出路,就等于多一份希望。战争局面全牙交错,未来结果看不清楚。我奉劝你,想好了再做,不要做傻事。”我说。
“我只忠于我的祖国。”米哈恰夫说。
这当然是明显的谎言,他的祖国是北方联盟,如果忠于祖国的话,就不会背叛大人物,投靠柏林总理府。但是,我没有反驳他,只是默默地听着。
“我会在元首的帮助下,重建一个强大的北方联盟,依托于柏林的精锐部队,让我的国家更加强大。”他补充说。
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理由,类似于从前的某个党派,号称曲线救国。关键问题是,依靠着柏林总理府的扶持再建一个北方联盟,那根本不是人民需要的,而是一个傀儡国家,等于是纳粹的殖民地。
“总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可能一条路走到黑。”我继续劝诫。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推翻大人物,这座城池就能保全,发生在北方联盟土地上的战争就会结束。很可惜,他没有想到,纳粹的野心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欧洲,很有可能就是北极圈,再包括越过白令海峡,杀奔美国本土,把南美洲、北美洲一起拖进战争的漩涡。
那是真正的世界大战,地球的任何一个大洲都不能作壁上观。只有在二战结束后,回顾历史,才能看清楚轴心国的企图。
当下,米哈恰夫之所以做出错误的判断,就是因为当局者迷。他被自己的短浅眼光给限制住了,只能看到眼下的城池困境,却不明白自己的解决方案恰恰是把北方联盟拖入了亡国的沼泽。只要首都失守,他就成为千古罪人。相反,如果大人物能与城池共存亡,则会留名万世。
“他们就快到了。”米哈恰夫又看了看腕表。
我毫不慌张,对付这些人,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这里的很多东西十分贵重,如果就在这里开战,子弹横飞,一定会损失惨重。”米哈恰夫说。
我微微皱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首都都要保不住了,他却固执地想要保护国家财产,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这些宝物未来归属于谁,还不一定呢。”我说。
“它们属于全人类。”米哈恰夫说。
“只能在这里开战,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你担心战斗会损害财物安全,那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在我们中原,历年来的战争毁坏的东西比这些要多上几百倍。遥望晚清历史,单单是八国联军进入京城那一战,中原就损失惨重。大好的皇家园林颐和园被烧成了残垣断壁,至今无法恢复。那不仅仅是财富的损失,更是艺术的大毁灭,中国人民又到哪里去找罪魁祸首呢?”我说。
“我最担心的,就是那幅卷轴。”米哈恰夫说。
我从他闪烁的眼神当中,隐约意识到,他对卷轴的认识很深,但很多话都没有说出来。
从很多经典的文物案例可知,来自于皇家宝库的东西往往带有某些神秘的意义。换句话说,能够进贡给皇家的,都是纯粹的宝贝,否则就要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只不过,皇家宝库中的宝物实在太多了,只能堆藏其中,无法一一细数。到了最后,不单单是皇帝,就连看守宝库的御前总管也都记不清了。
我相信,带有龙鳞纹的卷轴和铁皮桶一定具有某种特殊意义,而且是跟皇帝有关的。如果米哈恰夫知道这一切而又独守秘密,不向任何人说,那他的心机就太深了。大人物身边有这样的人,首都保卫战的胜利就遥遥无期了。
“你心里还藏着一个秘密。”我说。
“什么?”米哈恰夫一愣。
“这卷轴的背后有些特殊的纹路,是吗?”我问。
米哈恰夫的眼神有些慌乱,强装镇定,连连摇头。
“什么意思?”他问。
“卷轴是来自中原皇家的,龙鳞纹是皇家专用,绝无异议。那么,这只铁皮桶呢?难道也是皇家专用吗?”我继续追问。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米哈加夫摇头。
“这件东西来自中原西部,战龙和龙鳞是中原皇帝的图腾,跟西部无关。告诉我,你之前查到了什么资料?”我继续问。
米哈恰夫被我问得有些恼火,连连跺脚。
猛然间,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米哈恰夫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很明显,是他的援兵到了。
我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把锁住米哈恰夫的喉咙。
“放开我,放开我。”米哈恰夫挣扎。
我右臂发力,越锁越紧,令他说不出话来。
“不要乱叫,不要碍我的事。”我在他耳边低声说。
以寡敌众的情况下,我无法考虑人道主义,只能见招拆招,见人杀人,神挡杀神,佛挡**,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一批冲进来的共有四个人,全都穿着北方联盟的军服,但是从五官上看,却又带着明显的纳粹标志。他们一冲进来,就把***的枪口对准了我。我用米哈恰夫当挡箭牌,根本不必有任何的担心。
我们对峙了一阵,又有四人冲进来。其中一个应该是这队人的头目,因为他除了手中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里面装的应该是一部电台。
我把手臂放松,让米哈恰夫能够开口讲话。既然祸是他惹出来的,他就必须平息祸端,解决这件事。
“都完成了吗?”米哈恰夫问。
那头目点点头,向我指了指,却没说话。
“他无关紧要,如果你们做的事已经完成,就赶紧离开。”米哈恰夫说。
“我们必须带你一起走,这是上头的命令。上头还说,如果你不服从,马上就地正法。”那头目说。
米哈恰夫脸色一变,大声问:“这是上头的意思?我为柏林做了那么多,现在已经是叛国贼,元首那边难道就没有任何表示吗?”
头目冷笑一声:“你还想要什么?难道想要在攻克首都的战争中要一个头功吗?”
米哈恰夫大声说:“当然是头功一件,比其他人更高。如果没有我做内应,你们能直接快速抓住大人物吗?简直是笑话。你们的间谍发回柏林的情报都是经过伪装的,不会起任何作用。现在,只有我最了解城内的局势,也只有我明明白白知道各个藏宝库、军火库到底藏在哪里?”
他说的是一件很现实、很正确的事,但说话的语气却很让人讨厌。这种夸夸其谈的自我表功,是最让人看不起的,也不会在侵略军那里换来什么特权。
“现在先做事吧,具体你要什么功劳,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对不对?”那头目说。
“我要跟柏林通电话,马上,就现在破坏者”米哈恰夫歇斯底里地说。
可惜,头目不为所动,根本不理会米哈恰夫的话。
第402章 一骑当千(1)
米哈恰夫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厌恶。
其实,做一个叛徒,是战争中无奈的选择,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任何人在兵临城下的情况下,都有权利作出自己的选择。可是,当他面对着侵略者夸夸其谈地表功的时候,已经将他的人格拉到了最低。
凡是人类的战争,都会出现叛徒,而北方联盟在历史上经过了太多内战和外战,所以出现他这样的叛徒,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米哈恰夫望向我。
我缓缓地摇头,的确,在他的协助下,侵略者长驱直入,俘虏了大人物,这是一件令人无比沮丧的事。我什么都不想说,尤其是面对米哈恰夫这种叛徒。
“现在,这个城市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米哈恰夫得意地说。
“不是在你控制之下,是在我们控制之下。”偷袭者的头目说。
他们之间有着明显的分歧,叛徒是最令人鄙视的,因为战争中的军人都有各自的原则,不当叛徒是第一条。
“等到了柏林,面见元首,我们之间的高下就会分得一清二楚。”米哈恰夫说。
我无法想象北方联盟全部落入纳粹手中的情景,那样的话,纳粹就已经统一了欧洲,马上就会东去、南下,在亚洲和美洲第二次燃起战火。
历史上似乎也发生过同样的情形,比如在中国的元代,成吉思汗率领的蒙古军先是跟南宋联手灭掉了金国,接着挥师南下,横扫南宋,完成了中原的统一。南宋本来想与虎谋皮,但最后自己却成了牺牲品。
回到现在轴心国的形势,一旦纳粹得势,干掉其他两个盟友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其实,我可以干掉这些人,不过那是在确保大人物已经安全的情况下。现在还没看到大人物,我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大人物呢,在哪里?”米哈恰夫问。
那头目点了点头:“就在外面的卡车上,已经上了双倍的手铐脚镣,非常安全。”
这个消息对于首都人民来说,不啻于一个惊天噩耗,当他们还在苦苦抵御纳粹进攻的时候,领袖已经变成了阶下囚。于是乎,他们的战斗毫无意义,已经变成了无头之鸟、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所以这时候,把大人物就救出来,就显得尤其重要。
他是北方联盟的灵魂,若是灵魂都不见了,那这场战争也就输定了。
“你最好能把大人物押进来,给我的朋友看看。”米哈恰夫说。
“有这个必要吗?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抓到俘虏之后,马上原路返回,用大人物的性命威胁守军开门投降。”那头目说。
“听我命令,把大人物押进来。”米哈恰夫大声说。
他们双方似乎形成了一个完全对立的关系,米哈恰夫想在我面前表功,但却遭到了同伴的阻挠,让他很没有面子。
“我出去看看大人物。”我说。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他们两人抢着说。
我做了个“头前带路”的手势,但他们两个却没有挪步,同时保持沉默。
“谁能陪我出去?”我问。
这一次,米哈恰夫没有主动行动,而是等着那头目开口。
“卡车就在外面,大人物就在卡车上。”那头目说。
“好吧,我自己出去。”我说。
在我向外走的过程中,那头目做了个手势,两名枪手立刻跟上我,一左一右,贴身守卫。
他们是合格的军人,能够严格执行上级的命令,不顾自己的安危。战争体现的是****的意志,这些军人只能服从,因为这是他们的天职。二战之中死去的数百万士兵,大部分都是非常无辜的,因为他们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何而战。即使是那些狂热的纳粹分子,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被别人裹挟着前进,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思想。
杀了这些人,只是给这场战争增加几个数字,没有太大意义。假如能够从他们口中知道龙鳞纹的秘密,那要比取他们的性命更重要。
我走出了地下室,卡车全都停在外面,车厢上又添了无数弹孔和血迹。
“第二辆卡车上。”跟随监视我的人提醒。
我走向第二辆卡车,抓住扶手,翻身上去。
“哗啦、哗啦”两声,两名枪手从角落里站起来,举枪对着我。
我慢慢地抬高双手:“不要紧张,我只是来看大人物的。”
大人物坐在另一个角落里,双腿双臂向前伸着,锁着双倍的手铐和脚镣。他的情绪很不好,从北方联盟的领袖沦为阶下囚,这是谁都接受不了的。
“让他看,是队长同意了的。”车厢外的枪手吆喝。
“没受伤吧?”我向大人物点点头。
大人物缓缓抬起头来,苦笑着望着我,一个字都不说。
“没关系的,中原有句古话,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到最后,永远不要承认失败。”我继续说。
到了这时候,我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一定有内鬼,一定有叛徒,否则的话,纳粹部队不会轻易得手。”大人物说。
我点点头:“对,就是有内奸。”
“是米哈恰夫吗?”大人物问。
我又点点头:“没错,是他。”
大人物连连点头,脸上的苦笑更深。
我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他,因为他十分倚重米哈恰夫,这一次看走了眼,亲信变成了叛徒,才会导致全面崩溃。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场失败也起源于他用人不当。
“告诉我,龙鳞纹到底代表了什么?”我问。
大人物皱眉:“你们进了博物馆的地下室,也看到了那幅卷轴和铁皮桶,是吗?”
他很敏感,第一时间猜到了纳粹的企图。这也就从侧面说明,他对卷轴十分了解,对龙鳞纹代表的意思也有深入的探究。
“我们已经拿到了卷轴和铁皮桶,那些东西很快就要被送到柏林总理府去。”我点头。
“不行,绝对不能送去,那会出大问题的。一旦纳粹得到了所有的龙鳞纹,正义的天平就会向纳粹倾斜,让这个世界变得黑白不分。阻止他们,一定要阻止他们……”大人物连连摇头。
“我只想请教你一句,那些东西既然是来自于中原的西部,代表的一定是中原的利益,对吗?”我问。
我知道,此时此刻这样问似乎不合时宜,因为大人物已经处境危险,很快就有性命之忧。这座城池岌岌可危,虽然居民仍在拼力抵抗,但他们已经无法保卫自己的领袖,只能任由敌人将大人物俘获而去。
这只不过是又一次“靖康之耻”的翻版,在那时的中原,金国人呼啸南下,洗劫京城,把北宋王朝的所有金银财宝搬运一空。现在,就在博物馆的地下室里,纳粹正在夺取北方联盟的国宝,但却无人能够阻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能向你透露一句,那些东西事关一条巨龙的崛起。你也许会奇怪,世界上根本没有龙这种动物,是你们中原的古代人杜撰出来的。可是,很多资料表明,那条龙真正存在。”大人物说。
龙鳞纹当然是龙的一部分,但我对大人物说的一条龙却无法完全相信。在中国古代哲学中,龙是所有知识分子杜撰出来的,融合了各种动物的特征,上天入地,腾云驾雾,无处不在,无所不能。但是,除了一些莫须有的野史笔记之外,没有人真正见过所谓的龙。尤其是到了二十一世纪,龙是更不可能存在的。
“你已经被俘,这些秘密终将属于纳粹,对不对?”我问。
大人物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是北方联盟的国家秘密,不会属于任何人,尤其是不可能属于纳粹。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在此时相见,就是莫大的缘分,我想托付你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要让纳粹带走那幅卷轴。我宁愿你把它带走,带到中原去,把所有跟龙有关的卷轴搜集起来,最后找到那条龙。我一直都相信,只有那条龙,才能给世界带来和平和昌盛。”
车厢内外的四名枪手根本不关心我和大人物在交流什么,只是漠然看着,默默听着。
“关于那条龙,还有进一步的线索吗?”我问。
“所有资料都来自于中原西部的藏宝洞,那条龙就在藏宝洞的后面,盛世归隐,乱世飞腾。现在,全球都是乱世,正是那条龙横空出世的时候。”大人物回答。
“那个藏宝洞指的是什么?是敦煌吗?是莫高窟吗?”我追问。
我曾经看过莫高窟转身,所以绝对相信石窟后面有着另外的世界,绝非简单的山体。可是,戈壁滩上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是不可能藏下一条巨龙的。
“就是那里,就是那里。”大人物点头回答。
当所有的线索再次指向莫高窟的时候,我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担心。
很多玄学家都说过,莫高窟绝非简单的一个壁画展示长廊,而是有着更深刻的存在价值。只不过,现代人无法理解古代人的设计,因为现代跟古代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是不同的,所以那时候的设计者想要表达的是什么,现代人已经无从猜测。真想知道莫高窟的秘密的话,就得全面拆解它。
我知道,仅仅凭着一幅卷轴和一个铁皮桶,是无法揭开莫高窟秘密的。当年藏经洞被发掘,八国联军的文物贩子都参与了莫高窟宝藏的掠夺战,不仅仅是北方联盟的人得手,其他国家也收获颇丰。我甚至能够想到,八国联军中的任何一个都掌握着一部分莫高窟的秘密,所有秘密连起来,就是真正的答案。
果然,大人物的回答,印证了我的猜测:“当年,八个国家进入中原,并没有什么高尚的目的,而是为了掠夺财富。只不过,美英两国善于将自己的目的用美好的光环伪装起来,所以,他们主要强调开设商埠、在京城划定租界,实质上唯一的目的就是在京城扎根落脚。相比于他们的虚伪,我们北方联盟十分仁慈,并没有过度地为难中原**,而是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胜利的果实。如果把八个国家的跟莫高窟有关的文物全都放在一起,就会很清晰的看到莫高窟的前世今生了。”
第403章 一骑当千(2)
“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办?”我问。
“不要在乎我一个人的生命,首都沦陷,北方联盟就完了,那样的话,留我这样一个****还有什么用?”大人物说。
像他这样的人,都是有强烈羞耻心的,国家灭亡,他必须负有绝对的责任。这种情况下,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苟且偷生。
“我会救你出去的。”我说。
大人物摇头,向车厢外望了望,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我说。
“这场战争本来可以避免的,我和柏林原来有过约定,平分欧洲,隔山而治。很可惜,我低估了纳粹元首的野心,以为可以凭借北方联盟的大军将他震慑住。现在看来,我先设下圈套,没有套住对方,反而被对方有机可乘。我真是太愚蠢了,而且过于自负,才会导致今天的败局。对此,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绝对该死。”他说。
历史上对于这一段战争过程有过公平的评价,北方联盟与纳粹之间的确有过某种私底下的协定,约好平分欧洲。可惜的是,战争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所有协定不过是一张废纸。看起来,纳粹元首比北方联盟大人物看得更长远,目标更精确,所以才能兵临城下,直捣首都。
“到了这时候,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我说。
“的确是没有用了,但我心存幻想,认为你的到来正是上天对北方联盟的关照。保住卷轴,保住控制那条巨龙的能力,或许就能反击纳粹,不让柏林总理府计划得逞。不要管我,放手去做吧,记住,保护巨龙”大人物说。
事情发展到现在,一个不可忽略的问题就是到底谁向大人物报告了这个秘密?
首都混乱,所有人顾此失彼,那个知道大秘密的人一定会趁乱行动,从中渔利。只有找到他并控制他,才会保住这个秘密。否则的话,如果让纳粹抢先一步找到他,盟军方面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还有谁知道巨龙的秘密?”我问。
“只有米哈恰夫。”大人物回答。
现在我明白了,米哈恰夫果然是有所保留,根本没有向我说出核心的机密。除了卷轴,他能够向柏林总理府贡献更多,包括所有与敦煌有关的秘密。看起来,他就是关键中的关键,绝对不能任由突袭部队带走他。当下,对我最有利的一点就是,我可以消灭这支突袭部队,再次把米哈恰夫掌握在手里。
“那个秘密属于中国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任何一个企图掠夺秘密的人,最后终将毁灭,绝无例外。”大人物感慨地说。
我希望这是他真心的感悟,而不是对我的敷衍。
“你不要担心,局面并未失控,首都也不会沦陷到纳粹手中去。”我说。
大人物并不盲目乐观,毕竟他现在已经确确实实地沦为阶下囚。
“我很抱歉,早就应该释放你的人。”他说。
我摇摇头,其实以顾倾城的能力,要想摆脱看守,肯定易如反掌。她故意屈身于那里,一定另有所图。所以,当我向米哈恰夫请求释放同伴的时候,无论他答不答应,我都毫不在意。
我当然希望顾倾城尽快脱困,也希望跟她一起,共同面对这场伟大的战争。
一路走来,在无数神秘事件的漩涡中,我感觉一个人已经精疲力尽。如果两个人彼此砥砺,一同前进,解决问题的力量就会双倍增加,也就不会那么辛苦了。毫无疑问,在这场艰苦历程中,如果我需要增加一个伙伴的话,顾倾城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真的是一场伟大的战争啊。”大人物忽然有感而发。
“胜利一定会属于北方联盟。”我很肯定地说。
“谢谢你,虽然明知道只是安慰我的话,但我听了,心里还是很温暖。”大人物说。
面对他的颓唐,我也只能报以苦笑。
纳粹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各国望风而降,根本不做任何抵抗,把维护正义、拯救世界的责任完全推给了美国和英国。就像中原的八年抗战一样,如果没有**人的坚持,亡国的结局早就到来了。人类当然还是需要救世主的,比如**就是中原的救世主,如果没有他们,这个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没人能够预料。
我一直都坚信一句话,曲线救国根本不是救国,而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如果能平安地躲过劫难,我愿意跟你合作,把中原的秘密还给中原。”大人物说。
北方联盟过去对中原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但从来没有一次向中原人道歉。现在,绝境当中,大人物终于良心发现了。
“你相信那个秘密是真的吗?”我问。
大人物皱了皱眉,低头想了想,才低声回答:“我国的很多巫师都认为那是真的,世界上一直存在巨龙,无论西方还是东方、亚洲还是欧洲。巨龙不是恐龙,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而是潜伏于世界的某处,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们就会再次出现。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它们到底是人类的朋友,还是人类的噩梦?”
“这么多年以来,你有没有想到要把另外七个国家知道的那些线索全都搜集过来。”我问。
“当然,当然。”大人物点头。
“结果呢。有什么进展吗?”我问。
“人类的心理都是一样的,尤其是在这种世界级的大秘密面前,任何人都会死死地守住秘密,即使自己不能得到,也不会便宜别人。所以,我用尽了办法,却没有任何进展。同样情况,那七个国家彼此之间也在巧取豪夺,结果跟我们一样,谁都成功不了。我已经看清楚了,八个国家之间僵持不下,将来一定会有第九方势力加入,把这八个部分的秘密集合起来,天下一统。”大人物说。
我立刻想到,能够集合所有秘密的力量就是中国。那秘密既然是属于中国的,最终的持有者当然仍然会是中国,这才是众望所归的事,而且,中国正在崛起,成为超级大国,这个秘密一旦落入中国手中,就再也不会被他人夺走,永保安全。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就应该是寻找秘密,献给国家。
“说够了没有?下来吧。”车厢外有人在叫。
大人物脸色一变,双臂挣扎,但却挣脱不了手铐脚镣。
“不要急,让我来。”我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背。
“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必须注意。”大人物急促地低声说。
“是什么?”我问。
“北方联盟的大巫师曾经说过,首都一定会被鲜血染红,但我不希望这是北方联盟人民的血。所以,如果你想动手,就不要心存仁慈。否则的话,只会给首都人民带来灾难。”大人物说。
他的眼光很厉害,能够看清楚我的内心。实际上,我很难展开大肆杀戮,因为这是我的人生观决定的。就像之前雷动天对我说的“你是个好人,是个善人,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慈不掌兵,如果你能克服这一点,你就是横空出世的天下第一。当然,克服不了的话,你永远只是小人物。”
如果我不能杀光这支偷袭部队,哪怕让其中一个人活着回去,对于北方联盟首都来说,都是一场灾难。那就等于告诉纳粹部队,城内已经有了充分的防范,只能毁掉这座城市,才能确保战争的胜利。
“我会做好一切的。”我说。
“那就放手去做吧,不要有任何顾忌,这就是战争,残酷无比,鲜血淋漓,但又无法避免。”大人物说。
我下了车。面对那两名守卫。
“该回去了,队长说过,让你看看大人物,顺便劝劝他。已经过了半小时,我们回去吧。”其中一名守卫说。
四周的枪声、炮声已经停止,似乎交战双方都已经有了预感。当然,天上的鱼鳞云彩就是一种预兆,只要是稍微有点见识的人,看到那些云彩,就已经有所察觉。
“这一次,你们一定是立了大功。”我说。
两名守卫相视一笑,虽然不回答,但肯定认可我这句话。能够成功地突袭首都、俘虏大人物,这当然是大功一件,柏林总理府那边一定重重有赏。
当前的形势下,我无法在短时间内消灭卡车上所有的司机和守卫。一旦动手,就会弄出很大的动静,惊动了地下室里的人。所以,我必须先从地下室动手,消灭那几个人。
“回去吧。”我说。
回地下室的路上,我反复权衡。米哈恰夫非常重要,当然要留下活口,然后就是带队的那个头目。他既然能带人混进城来,就一定能够带着我混入城外的装甲车部队。以上就是两个最有价值的人,是我必须保全的,其他人格杀勿论。
“一会儿回去,就可以展开总攻击了。既然已经活捉了北方联盟的大人物,这座城池已经没有价值。我看过柏林来的命令,要对这座城市进行鲜血的洗礼。”我身后的一个守卫低声说。
“真的吗?自从攻克波兰之后,很久已经没有收到这种屠城的命令了。”他的同伴说。
“是啊是啊,终于等到这种痛痛快快杀人的时候了……”两名守卫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人之初,性本恶,都有这种肆意妄为、凶神恶煞的想法。自古至今,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上,战胜国对战败国的屠杀似乎已经成了一种顺理成章、司空见惯的事。这正是人性的丑恶之处,杀人者早就忘记了被杀者是自己的同类。能够肆意屠杀别人的人,最后也会成为强者的刀下之鬼。这是命运的轮回,作恶者永远没有好下场。很明显,不杀他们,首都人民就要遭殃。
我胸膛里的热血已经翻滚,但我表面非常冷静,不动声色,更不会让纳粹部队看到我的异常之处。
我进了地下室,再次见到了米哈恰夫。
他的情绪似乎非常激动,正在向着那头目大吼大叫:“我要跟柏林通电话,我要跟柏林通电话。”
那头目坐在一张老式的木头椅子上,自顾自擦拭着自己的手枪,根本不理睬米哈恰夫。
“我是功臣,是大功臣,只要跟柏林那边通了电话,就是这场战争的救世主。你们这些小兵,到时候必须通通跪拜在我的脚下……”米哈恰夫的样子十分可笑,像一个失败的独角戏演员,叫得越凶,越是令人厌恶。
第404章 一骑当千(3)
我默默地看着米哈恰夫,尽量不让自己的鄙夷暴露出来。
“外面怎么样?大人物怎么说?是不是已经决定投降了?”米哈恰夫转向我,挥舞双手,大声咆哮。
我摇摇头,也拖了一把椅子坐下。
“不要坐,不要坐,那是十七世纪的宫廷王冠椅子,坐坏了,你们赔不起。”米哈恰夫,又一次大叫。
“你能安静一会儿吗?”那头目摆弄着手枪。
“这是我的地盘,一切都由我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米哈恰夫怒气更旺。
那头目轻轻举起手枪,对准米哈恰夫。
我冷冷地旁观,不想开口阻止这场闹剧。他们双方一边是纳粹部队,一边是北方联盟的叛徒,一旦起了冲突,只会对北方联盟有利。
“我们的任务就是带着你和大人物一起回去,其它的一概不管。如果你想找事,我只要一扣板机,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可以向上级报告,你是死于战场上的流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抓到了大人物,这座城市已经被掌控了一半,你是否存在,已经无关紧要了。”那头目冷冷地说。
他说的是实情,叛徒的价值就在于里应外合献城投降。一旦侵略军达到了目标,叛徒就没有价值了。
“好了,坐下吧。”我向另一把椅子指了指。
虽然这些木头椅子拥有遥远的历史、宝贵的价值,但是,只要首都沦陷,它们都会变成侵略军取暖的木柴,毫不吝惜地投入火堆。首都实在是太冷了,我相信在人类生存面前,文物一钱不值。
“好吧,好吧,我要向柏林举报你们破坏文物,没有认识到这些文物的价值。你们就等着元首的惩罚吧。”米哈恰夫坐下,胸口不断起伏,显然怒气未消。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那头目问。
我代替米哈恰夫回答:“随时都可以,但是,你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带走卷轴。”
卷轴和铁皮桶就在米哈恰夫身边,听到我这样说,他马上俯身,把卷轴抱在怀里。
“对,我的确是忘记了,柏林总理府的确是交代过这件事。”那头目点头。
目前,卷轴的秘密只掌握在米哈恰夫手中,我只有不断地逼迫他,他才会在慌乱之中泄露出卷轴的秘密。
“拿过来。”那头目说。
“这是我的,这是北方联盟的宝藏,我必须面见元首,才能交给他。”米哈恰夫报紧了卷轴。
那头目站起来,走到米哈恰夫面前,抬起手臂,枪口抵住了米哈恰夫的太阳穴。他没有再次开口,但是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一切。
“把卷轴给他吧,任何人都不可能抗拒占领军的意志。”我说。
米哈恰夫用力摇头,不顾那把手枪,一连声地说:“这个秘密属于我,巨龙的秘密属于我。现在,北方联盟和大人物都完蛋了,谁拥有这个秘密,谁就是未来的世界主人。”
那头目冷笑起来:“你想成为世界的主人?告诉你吧,真正的世界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伟大的元首。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的装甲部队将会一直向东,横渡白令海峡,杀到美国本土,占领北美和南美。”
巧合的是,在两个人的争辩中,那头目也无意中泄露了纳粹的本来目的。与我预料的一样,他们闪击北方联盟的目标根本不止于这个城市,而是直指北美和南美。当然,北方联盟的首都能够给他们提供物资,成为他们在东欧的中转站。
“你们是不会得逞的,这个世界永远都在巨龙的控制之下。我必须要让元首知道,如果不杀死巨龙,任何人都不可能占领全球。巨龙才是世界的威胁,才是唯一能够毁灭这个星球的力量。跟巨龙相比,元首也非常渺小。”米哈恰夫叫着。
“你敢污蔑元首?”那头目的右手食指在手枪扳机上轻轻一扣,嗒的一声,撞针走空了。
原来,枪膛里并没有子弹,但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已经把米哈恰夫吓得失声大叫。双臂一张,扔掉了卷轴。
那头目弯腰拾起了卷轴,猛地展开,看了几眼,又合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幅中国古画罢了,有什么稀奇呢?在波兰、维也纳、法国,我们看过太多相同的东西,都号称有着几千年的历史,但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自言自语地说。
以他的见识和修养,当然无法理解几千公里以外的中原文化。中国古画是文化的结晶,要想深度理解一幅画的意义,至少要有十年以上的中国文化修养。
“它当然有意义,巨龙的秘密就在其中。这一点,不是你这种无名小卒能够理解的,只有元首,才配得上跟我一起研究古画。”米哈恰夫说。
“你这个小丑,竟然敢嘲笑我?”那头目真的动怒了。
连我这个中国人都看不懂这幅卷轴的意义,更不要说那头目了。他能做的,就是把卷轴带回柏林去交给元首,让那个纳粹中的顶尖人物慢慢参透画轴里的秘密。其实,我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跟随这支部队返回柏林,揭开卷轴里边隐藏的最终秘密。
“好了,不要吵了。”米哈恰夫猛地挥手。
那头目缓缓后退,把卷轴卷起来。像普通人一样,他没有发现铁皮桶的秘密,甚至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个盛放卷轴的铁皮桶。
“我们还在等什么?”米哈恰夫问。
“我们还有一支部队,开往了另外一个地方。等他们回来,汇合在一起,我们就出城。”那头目说。
我猛地一惊,发现自己真的忽视了战争的残酷性。我一直以为,纳粹的目标只是大人物,而且片面地认定只有一支纳粹部队入城。现在看来,不是一支,而是两支。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米哈恰夫问。
“去找另外两个人。”那头目回答。
米哈恰夫耸了耸肩,向我望了一眼。
“除了大人物,我想不到这城里还有什么人值得出动一支部队去寻找。”他说。
“当然有,你以为大人物是我们的唯一目标,但是,很多人比大人物更有价值。”那头目说。
“到底是什么人?”米哈恰夫不耐烦了。
“我也不太清楚,因为大家接受的任务本来就不一样。我只是大概听说,那两个人是流浪欧洲的古董贩子,手里有元首想要的东西。”那头目回答。
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只要说到古董,就让我联想到顾倾城。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那头目看了看腕表,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半小时,早就该到了。”
现在,我也焦虑起来,非常担心顾倾城会在与纳粹的交手中受伤。战争期间药品奇缺,而且首都的环境如此恶劣,即使是小小的皮外伤也很难痊愈。
“为什么一直没听到枪声?”我又问。
那头目冷笑起来:“他们去抓的是两个古董贩子,又不是间谍,当然不需要开枪。不像我们,刚刚在大人物的驻地,连续两轮枪战,至少损失了十一人。”
我知道,顾倾城又要再度遇险,很可能需要我的援助。
“其实我有个建议,我们最好把大人物转移下来,免得出现其它意外。”我说。
“我的人很警惕,不会出问题的。”那头目摇头。
“你根本不知道城里的情况,北方联盟的狙击手枪法出众,博物馆四周的地形又非常复杂。不必有很多人,只需要三名狙击手,你的人就将在几分钟内被点杀。不听我们的意见,你一定会后悔的。”米哈恰夫说。
我必须回到地面上去,才能高瞻远瞩地掌控战局。同样,大人物的安全非常重要,只有把他转移到地下,才能保证他不被流弹所伤。这种换位,就是战争中非常关键的一种智谋手段。
“好吧,去传令,让所有人进入地下室,构筑临时工事。”那头目下令。
监视我的两个人立刻转身,无声地离去。
“那是什么?”那头目注意到了米哈恰夫身边的地图。
米哈恰夫想要遮掩,但已经晚了。
“把它给我。”那头目大声命令。
米哈恰夫冷笑一声,一动不动,任由那头目走过去,把地图抓在手里。
“这是什么?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地球轴心入口?”他低声叫起来。
我没有搭话,只是冷冷地看着。
在战争中,每个人都希望立下奇功,在国王与元首面前获得勋章,光宗耀祖,留名千古。可是,每个人的素质不同,眼界就有很大的区别,能够做的事也就大不相同。这个头目立功心切,恨不得把米哈恰夫身边的每一件东西都拿走,但却不得要领,不知道哪些值钱哪些不值钱。
“这是地球轴心的入口地图?那地方就在喜马拉雅山脉的腹地,是吗?”那头目问。
我和米哈恰夫都保持沉默,拒绝回答。
“如果找到了地球轴心,也就找到了不死勇士,那时候,我们的战车所到之处,横扫一切哈哈哈哈,全世界都是我们的,都是元首的领地……”那头目狂笑起来。
二战期间,很多人对“不死勇士”寄予了厚望。
就像到了二十一世纪,美国人发明了“战场机械单兵”之后,所有国家得知消息,全都噤若寒蝉。
“不死”是一种神奇的境界,因为不死,所以才能反复使用,而且毫无修补成本。
可以说,“不死勇士”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永动机。一朝投入使用,无限循环,永远不需要二次维护。
在目前的物理科学水平上,永动机只存在于理论之中,但它一定会被发明出来。
同理,找到地球轴心之前,“不死勇士”只是传说,但只要那种生物存在,就一定能被找到。
纳粹元首发掘出了“地球轴心”学说,但等到那地方被找到时,他的尸骸也早就腐朽成尘了。
现在,整座城已经被纳粹攻占一半。如果我不能一骑当千、破阵杀敌的话,北方联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