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众人已化血尸去
为首那道青影看着两人两兽,似是一怔,有些惊叹于他们的这股惊天气势,只是层层厚重头盔掩盖了他的神情。
待到两人两兽自那种神奇状态之中转醒,这位周身被鳞铠覆盖的青影振臂一呼,所有青影重新化作了青雾。
为首那人重新提缰上马,周身被青雾弥漫着,径直向这蓄水池深处走去。
两人两兽抬起头来看向那人,不知为何,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青影而去。
青影似乎是专门为几人带路,即使骑上了高大青马,但是速度却不急不缓,一直保持在身后两人能看到的距离。
李孙两人对视一眼,赶忙踏步跟上那道青影,他们本能地察觉到这道诡异的青影对他们没有恶意。
先前一直躲在孙子权怀中懒洋洋睡大觉的“黑猫”此刻也有了浓厚兴致,露出了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和一双闪烁着蓝绿色荧光的眸子,仔仔细细盯着那道青影后背。
李清源同样觉得自己胸口一阵躁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似的。
他们跟随着青影,沿着这道骸骨蓄水池酝出的洞内河流走了许久,直到这条河的尽头。
他们抬头望去,眼睛中的瞳子刹那缩成了一个针眼。
终年幽暗的洞穴之内,竟有一处高台悬崖连接着外界,一道道刺目阳光打了进来。
望着那道璀璨的阳光,两人少见的涌现出一种向往与亲切感觉。
“越过这道高台,你们就可以自葬窟离开了。”
两人两兽心底忽然腾起一道重低沉闷声音,未见那道青影漏在头铠外面紧抿起的嘴巴有所动作,又一道重低沉闷的声音自他们心头响起:“越过高台吧,前方有新的挑战在等着你们。待到你们真正强大起来,再回来领取属于你们的使命!”
“什么使命?”孙子权簇起了眉头问道,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闪耀非凡,让他看起来有些不怒自威。
那青影诧异地看了一眼孙子权,紧接着陷入了无尽的沉默“我不知道。”
李清源眼睛一眯,心底忽然腾起一股无名火,“这就是葬窟主人目的吗?为了什么莫名奇妙的使命,就将我们……召来此处,相继被残杀毁灭?!”
那道青影似是簇起了眉头,轻摇头颅,“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你是谁?为何会以这种形态在此?”李清源心中充满了太多不忿与疑问,此刻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青影那双看不真切的眸子里却明显流露出一阵迷茫神色,这一次那道声音不再似原先那般生硬,而是带有一股浓浓的悲伤情绪,“我们,是失败者……”
天边的朝阳彻底升起,将这黑黢黢的洞穴彻底照亮。
青影似是不愿接触这刺目的阳光,将身躯向洞穴深处缩了缩。他忽然沉寂下来,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侵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谁也拯救不了啊…我终究是要,消失吗?”
话音未落,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徒降,那青影“轰”的一声重新散成青烟,未曾弥留,转瞬即逝。
待到青烟消雾霭散,整座洞穴之内,仅仅留下了这两人两兽。
“前进!”
冥冥之中,似有一道比之青影更为沧桑的声音如是说道,催促他们赶快踏上试炼之路。
“你又是谁?”
李孙二人不禁疑问道,可惜这道声音的主人似是不愿回答这般无聊的问题,留下那一句话后便再没有下文。
二人一时间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下该怎么办?”李清源出言问道,他心有忿恚,不愿依照那道声音指示的做,但是眼下这般情况,他又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得求助于孙子权。
孙子权缓缓摇头道:“我原本也有打算从这葬窟之中出去看看的打算,眼下也许正是时候了,但是从这里下去显然不可能,咱们两人倒是可以跳下,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咱们先去找一下由活鹿吧,他手里还有人质,我们先救了他们,在从长计议,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吧。”
李清源点头称是,眼下这般情况,由不得两人做出更多选择,孙子权的建议无疑是目前他们所能做得选择中,最为合理的。
只是不待两人有所动作,一道不合时宜的阴翳声音徒然响起:“你们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两人顿时警戒起来,一直懒散趴在孙子权怀中的“黑猫”也抬了一下眼皮,一双蓝绿色瞳子神武非凡,仔细地将来人打量,终于,一浑身的肉皮皆被活剥似的,露出了其内的纤纤红肉,尚有血水不断冒出的无皮血尸缓缓自阴暗之处走来,通过血尸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两人认出了此人正是先前与孙子权过手的由活鹿。
“你命真硬啊!”孙子权蹙眉冷笑一声,观由活鹿此时的状态,无疑已经是彻底变成了他们先前所遇到的无皮血尸的样子,外观狰狞恐怖至极,他瞥了眼由尸骨组成的蓄水池子,沉声问道:“这水你喝了多少?你可知道……”
“我知道!”由活鹿大手一挥打断道,继而疯狂大笑起来,“我全都知道,我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这神水所赐,终于!我由活鹿就是靠它体会到了神一般的生活!而你们!将会作为反抗我这个神的反面教材被挂在洞穴上,我要把你们的肉切得稀碎拿去喂蛇,用你们的骨装饰我的洞府,将你们的尸油拿去点天灯!”
“嚯!”李孙二人对此嗤之以鼻,经历了先前那般诡异情况,他们对于由活鹿的一番狠话丝毫无感。
“你现在将余下那些人交出来,我还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活路。”孙子权抱起臂膀,斜倚在一处石壁上,轻声说道。
“就凭你?小子,你以为我没有后手吗?”由活鹿嘴角划过一丝嘲讽之意,他抬臂一晃,撒下无数的血水。其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又一个的血色身影。
李清源头顶霎时就冒起了凉气,在由活鹿身后,一个又一个无皮血尸出现,人影绰绰,绵绵不绝,观之体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一而足。
就连孙子权也是眉头轻皱,觉得有些棘手起来。
感受到人数上的极大差距,由活鹿开始恣意疯狂大笑起来,“看看,他们就是你们想要营救的老师,还有同学们!你们还以为自己能够赢吗?哈哈哈哈……”
“这就是你的凭仗?”孙子权嘴角一咧,镇定问道。
“当然,早在我尝那第一口蓄水池子里的水开始我就在实
验,为此,我还不惜自那些黑蛇手中夺来一人,将他改造成了血尸,可惜他不听话,不能为我所用,我就只能将他扔到一座深坑之中,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会随着我的心意做出反应,!”
由活鹿火红着双眼望向李孙二人,忽然咧嘴一笑道:“若是我没有记错,那人好像是叫什么,史德?哈哈哈,无愧于他的名字,死的早嘛!”
李清源心下一凛,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他在大下坡之中的洞窟里遇到的无皮血尸,那血尸的身形与模样在李清源脑海中不断与史德的形象重合。
这个自始至终一直待人温和的俊俏少年忽然抬起头来,目中有火,“他交给我了,我要杀了他!”
孙子权依旧倚靠着石柱,嘱咐道:“小心些,其他的血尸你不用管,交给我了。”
少年默默点头给予孙子权回应,而后重重踏出一步,迎上由活鹿。
就在他踏出那一步的刹那,由活鹿身后的血尸也动了,只见由活鹿居于中间,但他左右两侧不断有血尸跃出,疯狂地扑向李孙二人。
就在血尸即将扑杀到李清源身上的时候,忽有一阵微风吹过,紧接着那些扑杀而来的血尸竟然一齐横飞出去。
由活鹿心下一惊,这才察觉对面那位始终倚靠在石壁之上,满脸不耐的少年在与自己的战斗之中隐藏了太多实力!
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妙的由活鹿转身便跑,但是他终究晚了一步。
在这膀大腰圆的无皮血尸转身之后,他看到了一个于他来说极其矮小的毛头小鬼,正用一双蓄满怒火的好看眸子盯着自己。
李清源环顾那一个个无皮血尸,有一些身影与他脑海之中的身影重合,其中有运动会上折服于他的实力,衷心为他加油喝彩过的君子之交;有曾对他孜孜不倦,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他的学业的老师;有他曾调笑过,在体育课上却深受其照顾,交情极深的忘年之交。
昔日那一副副或仗义,或尊敬,或和蔼可亲的面孔,此刻全部化作了面向狰狞的无皮血尸。而这一切,都是拜面前这人所赐。
一道猛浪波涛汹涌拍击岸边的声音自李清源身体之内传出,一直在他心脏盘踞的蝾螈状生物生龙活虎,来回游走之间,迸发出无穷金光。
周身全部被金光淹没宛若天神的少年随手递出一掌。
那一掌在孙子权震惊的神情下,拍在了满脸惧怕的由活鹿胸口。一股狂暴的风劲迎面扑来,先前还不断向孙子权扑去的血尸们经受不住这股冲击,一下子全部从高悬崖口飞了出去,“噌”的一声落进悬崖之下茂密的丛林之中,一阵咔嚓作响之间,也不知多少树木遭了殃应声倒下。
这个比之李清源要大出不知道多少个吨位的血尸怪物犹如断线风筝,斜斜飞出。
被拍飞在天的由活鹿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他纵身一拧,竟然笔直冲高台悬崖俯冲出去。
方才稳住身形的孙子权暗道一声“不好”,方欲伸手抓住由活鹿,那早已化作无皮血尸的由活鹿忽然凄厉地喊叫起来,洞窟之外,阳光明媚而又刺眼,洋洋洒洒铺盖在由活鹿身上,竟晒得由活鹿周身青烟四起。
“哧”的一声,由活鹿偌大身形,此刻就连骨头也没有剩下,化作青烟一股,弥散于空中。
第三十一章 有活路
两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李清源不敢置信地将手伸出,主动暴露在阳光之下,李清源的手同样被洋洋洒洒的阳光裹住,但是他不仅没有丝毫不适,因一直处在阴冷洞穴之内而变得凉飕飕的手此刻也变得暖洋洋的。
他们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几乎已是血尸王的家伙就这么被阳光照射而消失在世界上了。
两人迅速回过神来,现在不是他们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的由活鹿就是不死,也暂时没有阻扰他们的能力了。
他们按照计划,开始搜寻其他的出路,可是事实果真如青影与由活鹿两者透露的讯息一样,他们寻遍一圈,就连个蛇洞都没有找到,摆在他们眼前的,就只有一个选项,那便是自这高台悬崖跳下去。
二人好似一下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坐在高台之上,失魂落魄。
“难道真得只有我们才能离开这个狗日的洞窟?他们就只能葬在这里?”
“我们真得就只能任由摆布,而不得从这一滩泥水之中跳脱出去?”
他们心中如是想道。
两人迎着初生的火红日光并肩而坐,洞内投射出他们的影子,斜长淡然,在光线的照耀下,多少显得有些无助。
一直瑟缩在孙子权怀中的“黑猫”忽然拔开孙子权的衣衫,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落在地上冲着两人“嗷呜”一叫,头颅不停冲着高台悬崖之下的丛林点着。
李清源顺手抱回这只在阳光照耀下总算看清了全貌的“黑猫”,仔细梳理他黑里透蓝杂乱的毛发。
这黑虎似是终于适应了自己黑猫的身份,享受着李清源的梳理,喉咙里发出一阵舒适惬意的“咕咕”声,紧接着它忽然意识到什么,立马自李清源怀中翻起一跃而下,冲着悬崖下方直叫。
孙子权最先反应过来,顺着黑猫小脑袋不停指向的位置看去,忽得面色一喜,“或许其他人也可以出去!”
李清源先是一呆,而后也俯下身子望去。他身旁的那位一直给人淡然感觉的男子一指地上的血尸兴奋道:“看见没?与由活鹿不同,可能他们生机已然断绝的缘故,导致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消失。我们可以拿他们还有周围被砸断的树枝当做缓冲物,这样其他人落下的时候正好可以此当做落脚点!”
李清源听后欣喜若狂,“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找他们过来!”说罢他就要起身回去,却被孙子权一把抓住了手臂。
“先等一下,我们先下去布置一番。”孙子权向崖底血尸方向努嘴,示意道:“你觉得剩下的女孩里有谁有这个胆量敢从约莫十层楼这般高的地方往下跳的?而且是最后还要落在血尸身上?”
李清源摸着后脑勺,递给心思缜密的孙子权一个大大的拇指。
高台悬崖之上,两个男子,一前一后,迎着旭日高阳,相继张开双手,纵身自高台一跃而下!
即将傍晚时分,两个灰头土脸的男子重新出现在高台之上时,那只一
直等待在此的黑猫“喵呜”一声,嫌弃地用后腿蹬了其中一位俊俏小伙儿一脸灰土,扬长而去。
孙子权望向此刻已经算得上是蓬头垢面的男子,畅快地笑了起来。
李清源看着大笑不止的孙子权,嘴角一咧,终于也绷不住大笑起来。
不管未来有什么挑战,或者什么使命,他们接着便是,并且二人也要将他们的朋友们保下来!一阵畅笑过后,两人望着高台悬崖之下的杰作,目光坚定,天真而又贪婪地想道。
……
待到二人回到遭遇蛇女的洞窟之时,忽然发现本应在大下坡洞穴的人们此刻全都聚集到了此处。
众人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唯有丁解二人顶在众人前方,手忙脚乱地拦着众人,似是在解释什么。
“怎么回事儿?”李清源一巴掌拍在解潮肩上问道。
“嘶,你小子劲儿怎么这么大!?”
被一巴掌下去疼得龇牙咧嘴的解潮揉着自己的肩膀,苦笑解释道:“俺们见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以为你们遭遇了什么不测,就想先来找你们。可是他们却都放心不下,想来找你们,俺一想吭,那不能够啊!万一他们再遭遇不测,那还可行?于是就一路拦到这里。”
丁良星在其身旁默默点头,同样对跟来的众人一阵头疼。
李孙二人望着终于平静下来,满是关切神情望向自己的众人,心底深处淌过一阵暖流。
两人向众人表示自己没事儿,也让大家不要担心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活跃起来。
李孙二人各自寻到一块石台坐下,今日近乎一天的劳作,让两人都累得不轻快,当然,这期间李清源对于孙子权的境界又有了一个更为直观地认识,因为到了后半段,他近乎力竭的时候,孙子权还仍旧如最开始一般,肩扛大木,铺整地面。
做到最后,他李清源就只能做个掰折树枝的工作时,孙子权好似力量没有尽头似的,还在扛着一具具彻底变成尸体的血尸放在他们的“杰作”上。
这般想着的时候,二人面前忽然出现一双洁白若藕的手臂递来两只被烤熟的黑蛇,杨玲儿笑盈盈地用一双水灵眸子盯着两人,小嘴一努其身后一个躲起来的消瘦少年道:“哝,这是善鑫亮同学给你们的礼物,对啦,他还说,先前追……你们,十分对不起。”
李孙二人接过这烤蛇,不由向少年看去。
少年被二人一盯,那副精致小脸儿上的立马爬上两朵红云,他那一双大的不能再大的眼睛四处躲闪,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李孙二人一下子笑了起来,孙子权长长地“喂”了一声,故意逗弄善鑫亮,佯怒道:“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个蛇能不能吃?万一有毒的话,你是想要毒死我吗?让我吃这个东西!?”
这位比之大部分女子都要美上几分的少年连忙摇头又摆手慌乱道:“不是的!那个,我父亲是外国的厨师,懂得一些烹饪的技
巧,对于辨别毒蛇和处理蛇毒也有些在行,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教我这些东西,我试过了,这蛇没有致命毒素的,处理起来也不吃力,再加上大家都饿坏了,这才拿起来烤给大家吃的。”
看着仍在不停解释的善鑫亮,孙子权畅快一笑,长叹道:“若是这小子是个女孩子该多好……”
这话被距离他最近的精致女子听了去,结果换来女子一阵白眼……
善鑫亮忽然抬起早已雾气蒙蒙的大眼,抽抽着精巧鼻子,小跑到两人面前深鞠一躬诚挚道:“对不起。”
李孙二人一怔,被少年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扬起水灵灵的眸子,目光坚定道:“当初我跟着大家去了才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我知道这对你们造成了困扰,你们若是气不过,就打我一顿好了,还有,我还烤了很多烤蛇,但是我知道,这根本不够我们生存下去,所以我把这些都给你们,希望你们俩可以平安活到有人来救援的时候。”说着少年又有豆大的泪水掉了下来,倔犟地拿出自解潮那里借来的布袋,里面装满了少年烤好的蛇肉。
李清源望见全班级年龄最小的少年心下一软,正当他要谢绝少年好意的时候,身旁的孙子权却一把将他拽住。
这个自始至终都极为沉默的男子狼吞虎咽地将蛇肉塞下,大赞一声“好吃”,一把拿过少年的布袋。
少年眉眼弯弯,开心地笑了起来。
自然将少年表情纳在眼里的孙子权冲着少年屁股就是一脚,破口大骂道:“你个小傻瓜蛋儿,谁说我们不能出去的?”
此言一出众人全部一怔,不由附耳听去。
“真得?”被一脚踹倒在地的少年一听,就连起身都忘了,瞪大了一双乌黑如黑曜宝石般的眼珠子。
“自然!”孙子权重新做回石柱之上,偷偷递给李清源一个眼神,老神在在道。
李清源情知该轮到自己出场了,挠着头向大家说明了情况,一番游说下来,李清源口干舌燥,嘴唇都快磨秃噜了才将众人说通。
当然这期间少不了唯一的老师莘芝娑的带动,莘老师虽只是一介语文女教师,但是看问题却有极为理性的思路,直中要害地挑明了众人现下等来救援的希望不大,若想活命,只能自保的处境。
此言一出,先前还在害怕即将“蹦极”的女子们和少部分男子们顿时闭上了嘴,活路就在眼前,跳下即活,越不过即死,没人会对他们负责。
环顾终是被说通的众人,孙子权懒洋洋地找了个石壁躺下,准备养精蓄锐,待到明日一早,带领众人出发。
在他面前的少年瘪着嘴,揉着被踹得通红的屁股委屈巴巴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你踢我干啥呀?”
方才躺下的孙子权立时将眉眼一瞪,“你不是说我若气不过,就打你一顿吗?”
少年细想之下,觉得极为在理,顿时没了脾气……
第三十二章 冲天火光多生气
一夜无话,对于众人来说,这是他们自打进葬窟以来最为舒适的一觉,偶有鼾声阵阵落在平日受不了噪声的耳朵里,也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当天边的那颗红日突破远处山峰的桎梏,跃然天上的时候,一处高台悬崖之上人影攒动。
打头的是两位长相各有特色的少年人,一位剑眉凤目,挺鼻如峰,唇红齿白,俊俏非凡。另一位刀眉阔鼻,柳叶桃眼,风度翩翩却又隐约有虎狼之势。
他们当着众人的面,竟纵身一跃,倒向下方的一片大型树叶木头堆砌成的垫子上。
两人相继落到垫子之上,伴随着一声轻微“咚”声传来,两人平稳落地,继而熟练的翻身下来,重新将叶子堆砌好。
二人制作垫子的时候可谓煞费苦心,垫子先是以一层树叶为基,铺以数层树干,约莫铺到将与高台悬崖缩短到有六层楼那么高距离的时候又辅以无皮血尸作为缓冲,并且他们又将厚厚一层树枝叶子覆在其上,将树皮缠在一起当做成绳子用以固定费了两人好大一番力气。好在这垫子的效果达到了预期。
第三十二章 冲天火光多生气
一夜无话,对于众人来说,这是他们自打进葬窟以来最为舒适的一觉,偶有鼾声阵阵落在平日受不了噪声的耳朵里,也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当天边的那颗红日突破远处山峰的桎梏,跃然天上的时候,一处高台悬崖之上人影攒动。
打头的是两位长相各有特色的少年人,一位剑眉凤目,挺鼻如峰,唇红齿白,俊俏非凡。另一位刀眉阔鼻,柳叶桃眼,风度翩翩却又隐约有虎狼之势。
他们当着众人的面,竟纵身一跃,倒向下方的一片大型树叶木头堆砌成的垫子上。
两人相继落到垫子之上,伴随着一声轻微“咚”声传来,两人平稳落地,继而熟练的翻身下来,重新将叶子堆砌好。
二人制作垫子的时候可谓煞费苦心,垫子先是以一层树叶为基,铺以数层树干,约莫铺到将与高台悬崖缩短到有六层楼那么高距离的时候又辅以无皮血尸作为缓冲,并且他们又将厚厚一层树枝叶子覆在其上,将树皮缠在一起当做成绳子用以固定费了两人好大一番力气。好在这垫子的效果达到了预期。
那位俊俏非凡的少年伸出犹如葱根的手盖在自己额上遮住光线,冲着仍在高台悬崖之上的众人看去。
众人推推搡搡,一时间没有领头者。
终是看不惯的丁良星站了出来,拦腰抱起仍旧处于植物人状态的丛蕊,连同解潮,一脚跃下。
虽是一夜想象,但是真得轮到两人跳下的时候,他们还是为自己捏了把汗。直到两人轰然落地,解潮还犹自摸着自己有些发麻的屁股,颤着双腿,满脸苦笑着感叹道:“娘哟,真高呀……”
紧接着跳下的是一脸天真无邪的杨玲儿,她只是“嘿咻”一声,双脚发力,便一跃而下。
最后,小姑娘苦着脸同样摸着屁股蛋儿,狠狠剜了孙子权一眼,小声嘀咕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昨夜还曾骗小姑娘说就是普通的蹦极,一点儿都不疼的孙子权悚然一惊,觉得脊背发凉……
继杨玲儿之后跳下的人有些让人出乎意料,竟然是吴德与善鑫亮,吴德冷着脸一脚将双股站站的善鑫亮踢了下去,而后自己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可怜小伙子被孙子权无情踹过的屁股还没有好得完全,今日便又添两道新伤。
有了这些先河开头,陆续便又有许多人跳了下来,张箜梦与钟雪见意料之中的并排跳下,期间后者那双顶着结痂伤口的眸子一直死死盯着孙子权不放,让孙子权不由地蹙眉。反倒是张箜梦大概是知道李清源已经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的缘故,故意避开了李清源的视线,翻身下去便匆忙离开。
所有人陆续跳下,最后轮到了一直留在悬崖之上安慰劝说众人的莘芝娑。
于本就一直安静娴雅的她来说,跳崖蹦极这种危险举动实在不适合她,但是女子轻抿薄唇,竟想也没想,一跃而下,只是在浓烈的日光照耀之下,女子忽然本能的觉得有些畏惧,重心一偏,面门直冲地面树枝垫子而去。
李清源暗道一声坏了,连忙一推架在最底下的木头整个垫子横移,恰好卡在莘芝娑的落点,孙子权更是一跃而起,便欲接住女子,可惜女子下坠趋势徒然加快,就连孙子权一时也没接住。
“咚”得一声巨响传来,女子面无血色,轰然落于叶垫之上。
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一齐关切地拥了上去。正好自空中落回垫子上的孙子权扶起女子,簇起眉头检查起来。
一番勘察下来,孙子权的眉头开始皱起,最后豁然抬头,冲众人道:“老师没什么事儿,大概是受了惊吓才晕了过去,还有就是震荡之下,脚有些掉环儿,解潮你过来处理一下就行了。”
众人心头一松,解潮应了一声,变魔术一般摸出药雾喷剂处理起莘老师的伤口来,这让众人不得不感叹,解潮的背包犹如百宝袋似的,解潮开始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脑袋,一句招牌口头禅“俺娘咧”顺势而出,还来众人一阵放肆大笑,其中当然更多的是重见天日的喜悦。甚至有人笑着笑着哭起来……
看着喜悦的众人嘴角不自觉也撇出一道漂亮弧度的李清源却看见孙子权的眉头越皱越紧,不由凑近问道:“怎么?看你很不高兴的样子,有哪里不对么?”
“不对的地方大了”孙子权摇头道:“就冲方才那个落下的角度,可不是只让人脚腕脱臼那么简单的伤势,更何况方才,莘老师已经没了意识,可是我老是觉得,她的身体好似有自我意识一般,主动避开了我。”
李清源给了孙子权一肘子,揶揄道:“行了,你就是没有机会一亲芳泽,心有芥蒂吧?别疑神疑鬼的了,不要想那么多。”
孙子权以手扶额开始长叹一口气,紧接着狠狠瞪了李清源一眼,一本正经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
事后,两人拿出解嘲的酒精,一把大火烧掉了两人辛苦做出的叶垫,这让解潮极为不解,丁良星更是觉得两人多次一举。
李孙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回应众人,而是默默注视着大火将这叶垫吞没,只有两人心里清楚,这叶垫所代表的意义与所承分量。
“兄弟,老师,老头子,感谢你们最后救了我们,一路走好……”
待到大火终于将叶垫完全淹没,李清源连同孙子权一起对着这片冲天炽火遥施一礼,他二人缓缓转身,背对着大火,迎着众人走去。
漫天的火光盖过了缓缓走来的两人,与四周静谧幽深的丛林形成了鲜明对比,两人沉默彳亍,因为大火的缘故,他们周身闪烁着刺眼的火光,让人看不真切他们的神情……
一根根参天巨木耸立着,彻底遮住了众人头顶那颗火红的太阳,偶有几丝阳光透过,披散在人的身上,让众人因阴凉而稍有些发寒的身子又开始暖洋洋的,与待在昏暗无光葬窟之中,时刻
会遇到种种凶险相比,众人惬意极了。
路出不远,有树木开始浓密茂盛,愈加密不透光,忽有牛声一道,悠闲自在,婉婉转转传到一众人的耳中。
所有人一刹那眼睛都红了,循着牛声撒丫子狂奔去,待众人扒开高耸碍眼的灌木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也只有古人那句“水中鱼可百许条,皆若空游无所依”可以一言以蔽之,溪流下游的地方,有一等人高的壮硕水牛微低头颅,轻启唇齿,就有无数活水奔涌其中,让它好一阵畅快。
观此水牛,生得膀大腰圆,眼睛锃亮有度,牛角润亮有泽,肌肉纹理有致,极具力量,一看便是水牛之中的佼佼者。
可是早就饿了不知道多少天肚子的众人哪里管得这些?
眼前这般景象,有水有活肉,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底下顶好的圣地。
解潮一拍自己已经长出细密黑茬的脑袋,难以置信地对丁良星道:“小丁哥儿,来吧,抽俺一条1子,咱不会是来到天堂了吧,总感觉俺在做梦哩……”
丁良星歪着嘴巴傻笑起来,一板一眼地训斥道:“抽个屁哟!这是真的!哪里是在做梦!”
说罢,丁良星狠狠冲自己的大腿掐了一把,疼得他呲牙咧嘴,于是他笑得愈加开心了……
李孙二人静默跟随在众人身后,同样被眼前景色骇了一跳,但紧接着让他们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有一人约莫是饿得已经意志不清,竟纵身一跳,主动下水与水牛拉开了把式,又有数人更加生猛,也不关那水牛有没有自己洗刷干净身上,直接生猛一口啃在水牛后腿肉上,硬是生生被其啃下一块血印儿。
那牛长哞一声,一下子眼都红了,登时纵身一摆,便把这几个小兔崽子撞飞出去。
几人“咚”得一声斜飞出去,当时就晕厥在地。
李孙二人一阵头大。
眼看自己几位伙伴就这么晕厥当场,错以为他们已被水牛杀死的女同学当时就要“哇”的一声哭得梨花带雨,只可惜不待她完整的哭出声来,那水牛便已临近她身前。
那厮一副尖尖牛角低垂,右前脚不停蹬地,后腿肌若虬龙,紧绷起来,显然是准备将眼前这个不讨喜的少女一击必杀。
水牛长“哞”一声,整个牛身刹那横移,眼看就要顶将上去,彻底将柔弱少女撞得支离破碎。
“咚”得一声,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人牛之间,来人扛住这水牛牛角,脚蹭着地生生滑出数丈,直到临近身后女子一丈距离才堪堪停下。
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待众人回过神来,不由大跌眼镜,众女美目含星,望着那位以一人之力,力刚野牛的俊俏文气男子。
颇为英气的女子张箜梦红唇微张,美眸泛起异彩。
紧接着,这道给众人带来一阵强烈安全感的身影神色肃穆,手腕一扭,硬生将牛角朝向一旁掰去。他将凤目一瞪,威风堂堂,看起来飒爽得没边儿。
水牛心下凛然,觉得终于遇到了对手,于是它开始使尽浑身解数,与对面那位看似瘦弱的少年抗力起来。
一人一牛,就这般对峙许久,徒然,这位一直背对众人的男子先是将气一沉,运气于丹田,而后大吼道:“老孙!快来呀!撑不住了!”
方才放下仍旧晕厥的莘芝娑急速赶来的孙子权脚底一滑,众人汗流如瀑……
第三十三章 初感天地,半步升月而山雨欲来
夜幕降临,狡黠皓月鬼溜溜地跑到了天边那处云雾之上躲起,让夜色显得愈加朦胧,更让本就密不透风的大丛林显得愈加幽静神秘。但是这并未扰了众人高涨的兴致,丛林之中,有三两篝火时隐时现,火堆上架着早就被善鑫亮大卸八块的水牛,吃了自打进入葬窟之后第一顿饱饭的众人约么觉得自己已经精力无限,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被水牛顶了个底儿朝天因而蓬头垢面的李清源无精打采地盯着被烤制熏香的熟牛肉,怅然若失。大抵是被这水牛顶出了阴影,在众人将水牛肉递给他的时候,他硬是没敢吃一口,直到丁解二人劝解下,才高呼“哎呀妈呀!真香”大快朵颐起来。
期间这位绕是蓬头垢面也难掩其俊俏的少年看向同样没有胃口的另一儒雅少年,眼神幽怨,如泣如诉。
一拳将水牛捶了个半死却不敢宰牛,因而好生被善鑫亮一顿言行嘲讽的孙子权主动忽略了身旁冠玉少年的挤眉弄眼,自闭起来……
正在专心忙里忙外,不停分割牛肉的善鑫亮背脊一凉,这位立志成为顶级厨师却一连跳级被家人寄予其他厚望的天才少年总觉得自己像是莫名奇妙得被某个如狼似虎的怪物记恨上了。
说来也奇,别看少年表现尚若孩童,可是烹饪起来,却判若两人,看那一刀一式,大有庖丁解牛,手到擒来的大厨之风,这点对于尤其是就连杀牛宰牛这件“微不足道”小事都不敢做的众人来说,着实羞愧不已。尤其是落在操着刀驻足在被自己打晕的水牛面前半晌没敢动弹的孙子权眼里,大有一股嘲讽的味道。
可怜少年就连自己干了什么招人仇恨的事情都不知道,就被这位顶凶残的主儿给记恨上了。
少年娴熟解剖水牛期间,解潮神秘兮兮的将那水牛的双角藏了起来,不知所谓何事,众人自然也没有深问,毕竟填饱肚子才最为重要,扛着那么一对沉重牛角,对于众人来说,委实有种深夜打着灯笼去厕所的感觉,非常不想找死的众人虽然心中好奇,但也不了了之。
只有深知解潮性格的李孙二人在看到解潮又收集了牛皮与部分牛筋之后,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一场热闹篝火晚宴结束后,孙子权拉着李清源走到一个隐蔽角落小声攀谈了一会儿,继而两人走到犹然暗自担忧,愁眉不展的丁良星面前,主动扛起了仍旧陷入深层次沉睡中的丛蕊,连同还在不知偷偷鼓捣何物的解潮一起走到应偏僻地方。
孙子权语重心长地为两人解释了“修炼”一事,两人虽然对于李孙二人的种种行径略有猜测,但还是如同最开始的李清源一般,大为不信。直到孙子权一个眼神递去,心领神会的李清源轻松在一颗顽石之上印了一个拳印之后,两人当即就要跪下抱着李孙二人的大腿告求“大神”救苦救难,这才深信不疑起来。
为两人详细讲解了修炼一途的种种境界之后,孙子权同样将他家中那篇《鸿蒙经太易篇》传授给了两人。
看着入定的两人,李清源笑称孙子权这祖传经书就和白菜似的,见人就传。谁知孙子权则是缓缓摇头,一笑置之。
按照孙子权的说法,眼下这般情况,保下大家性命要紧,他需要尽自己所能,能保护几个自己信任的
人,就保护几个,这样不管结果为何,他起码不悔。
看着满脸诚挚的孙子权,李清源偷偷冲其竖起拇指。
入定的两人很快进入状态,可是他们并没有像李清源一般因为血池的缘故,汇溪境界先天臻至圆满,仍需细细琢磨,但是很明显,丁良星的领悟速度要比解潮快上许多。尤其是在孙子权在解释了丛蕊的状态明确表示此时的丛蕊需要高境界修行者血液的灌输,或者同是血池造物的李孙二人的血液维持之下才能一直将生命持续下去的时候,丁良星的目光一下子坚定了起来。
直到这位其实略有腼腆的秀气少年眼看孙子权割破自己的手指,朝丛蕊嘴中滴了数滴血液,丛蕊的面色以迅雷之势刹那红润不少后,愈加坚定了自己要修行的想法。
李孙二人对视一眼,暗自一叹,世间感情,就是这般简单,无非是一句“明知九天揽月,五洋捉鳖之事人力不可能达到,但是因为有你的一颦一笑,我决定努力一试。”只可惜这世间竟是连“一试”之勇气的人都是罕有。
两人喟然一叹,世人皆言男子多有负心汉,可是却少闻有女子负人心,可是这并不代表着男子比之女子有多么花心,大抵如世间大部分男子一般选择,打碎了牙齿连同四分五裂的心往肚子里咽的两个男子转眼便来到了这片林子最高大的树上坐下。
孙子权在树间置一手机,手机中隐约有歌声传来,是一首关于少年离乡的歌。
“长街古道,落叶芭蕉在滂沱响起思念的歌。少年的我,背起背包将故乡远离愈行愈远。敬爱的父母,勿要将不肖的儿子思量。说念我的伊人,如今的你此刻正身在何处?近期你回我的信件是这般寥寥……苦求苍天,离乡这些年岁的我,能出息吗?可出息吗?出头之日为何日?……”
不知何时入定的两人担当起守护众人的值夜角色,高守树上,一夜无话,唯有悠扬隐约传荡的音乐声音。
隐约之间,李清源望见那条浩浩汤汤的大江大洋正尝试与自己的体内那条汹涌大溪尝试沟通,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过去,于是浩浩汤汤的大江大洋就这般汇入他体内那条大溪之内,大溪汲取大江大洋般的灵入体,爆涨成了一条壮阔大江,横无际涯。
孙子权的手机终于不堪重负,失去了最后一点电量那一刻,李清源迎着新生羞涩,仅露出半颗脑袋的火红太阳长身而起,初感天地的少年一夜之间,距离升月境界仅有半步之遥。
被惊扰起身的孙子权眸中有蓝绿之色一闪而过,他对着李清源展颜一笑,“恭喜了!”
对于被一眼看透境界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李清源哈哈大笑起来,这证明他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嘛,李清源开心想道。
两人谁也不知,在十里之外的一处高山之上,忽有一袭白衣翩然而来,在其身后有一男一女两位道童骑鹤并行。
这位白衣女子冰肌玉骨,螓首蛾眉,翩若惊鸿,一身上下皆是白洁一片,她那双与李清源一般好看的凤目仿若含着一汪清泉。女子忽然露出与本身冷冽气质极为不符狡黠一笑,灵动的眼睛看着被自己远远吊在身后的一众人,嘟起嘴巴不满道:“好慢啊!”
女子身后粉雕玉琢的女童自男童胖乎乎的小手之中抢走刚剥完的最后一颗荔枝,急忙塞在嘴里,口齿不清说道:“那是,国主姐姐天下第一,这可是连观里老头儿们都亲口承认的!”
尚有些婴儿肥的男童听见女孩儿这般称呼自己的师傅们,也不在乎女童抢走了自己辛苦剥好的荔枝了,冷汗直冒着用肉乎乎的小手捂住了女童樱红嘴巴,脆生生地道:“可别乱说啦!这一趟师父们不是嘱咐过嘛,不要泄露国主姐姐的身份,要叫雪儿姐姐!还有啊,你怎么可以叫师父们老头子呢?师父可是什么都知道,可要小心他打你!”
情知自己泄露了惊天秘密的女童小嘴巴张地圆圆,下意识捂住了自己嘴巴,但当她看见正神神气气的男童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喂”了一声道:“你这不也是叫了他们老头子啦?”
“我哪里有叫师父老头子?”
“你看,你这不又叫了?”
一脸天真无邪的男童顿时哑口无言,他仿佛看到那个已经不能再老头儿的老头儿师父拿着一根木杖狠狠抽他屁股的将来,苦着一张小脸儿惆怅起来。
白衣女子嘻嘻一笑,如柔荑的一双手抚着男童梳着辫子的小脑袋,安慰道:“不怕,那帮老头子若是敢教训你,到时候姐姐替你教训回来!”
男童顿时笑颜逐开,小女孩儿则一个劲儿吆呼雪儿姐姐偏心,这让女子眉眼弯弯,笑得愈加开心起来。
紧接着,女子忽然神情一肃,遥望远方,喃喃自语道:“想不到这一届的葬窟神嗣竟这般迅速,已经自窟中走出,马上进入第二大关了?”
女童哼哼道:“快也没用啊,第二大关可不是这么好过的!”
男童也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担忧道:“也不知今年的第二大关会有多少异象,神子能否活着出来……”
也不知男童这般行为,若是被他的道观观主师父知道了,会被揍上几顿……
三人身后忽有数骑绝尘而来,为首一位霞姿月韵的男子极目远眺,微笑着冲身旁一位膀大腰圆的男人温文尔雅地道:“大将军,你说这次的神子,能不能自葬窟中走出?”
被男子称为大将军的满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阔骨短鼻国字脸的男人并没有回答男子的话,而是冷哼一声道:“再如何也是需要长久调教的,现在的他们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来一个打一个,老夫的副将都能单手缚之!”
大将军身旁与其长相略有相同的男子一拍胸脯道:“那是!”
儒雅男子也没有恼意,一笑置之,进而那他双细长眉毛轻轻簇起,与白衣女子先前动作一般无二,隔着层层高山望向葬窟方向。
众人心唤一声“来了”。
李清源方向,先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刹那阴诡下来,隐约之间,有鬼哭狼嚎之声若隐若现地传来。
在白衣女子和儒雅男子眼前,有一只山大巨蟒突兀抬起蛇头出现在众人面前,它那双光是瞳子就有三人合围大小的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径直向李孙二人方向袭去!
第三十四章 解潮的秘密
先前还信誓旦旦觉得自己可以单手虐打这一代神子的大将军副手颤巍着满是粗1黑汗毛的手揩去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水,苦着脸喃喃道:“娘哟,这一届的神子怎么惊动了这位祖宗哟……”
观那巨蛇,蛇身黑而青首,其腹赤金而头冠红。光是那蛇头,就有两匹马车大小。
众人望着眼前山岳大小的巨蛇,一股渺小之感油然而生。绕是这位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此刻也没了些许胆魄,主动抱拳与身旁的儒雅男子请示:“公子,修蛇已出,老将估摸着,今年也不会有神子了,咱们何不就此散去?”
被称为公子的男子并没有回答老将军的话,而是用那双若朗星的瞳子仔细将那条若山岳一般的大蛇打量着,他淡然一笑道:“大将军何必担忧?我有预感,今年的神子,一定会很有趣。”
那老将眉头一拧,仍是不甘心道:“公子,现在可不是玩笑的时候,修蛇出动,非同小可,莫将担心……”
丰神俊朗的男子一扬衣袖,高高甩下,老将登时缄默不言。
他缓慢将目光自巨蛇身上收回,幽幽叹道:“老将军若是真得怕我出了什么差池没法儿和我的父亲交代,那么就先退了吧,我自会修书一封,告知父亲,不会让他降你的罪。可是……”
他又回首看向身后逐渐跟来的数骑覆面银铠,他们不露面貌,几人仅能从他们的头铠缝隙之中看见他们异于常人的碧眼。
俊朗男子勒住身下躁动不已的白马,他一人的身影显得有些萧索,却也有遗世独立的气派。
他就这般立在那里,铿锵有力道:“可是我王朝拥有千万年的历史与积淀,有些事情,是不能退的!”
他望着仍旧面色为难的老将,终究没有将心底那句话说出来在我王朝大土之上,外邦异族尚有直面的勇气,王朝的热血好儿郎焉有退缩之理?谁退让谁是王八羔子哩~
……
对于缓缓行来压塌无处高坡巨树的修蛇毫不知情的李孙二人望着徒然阴郁下来的天空,急忙纵身跃下树巅,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虽没有如天上仙人未卜先知般通玄的能力,却也沟通了天地灵,即使没有亲眼看见那条巨大修蛇,但是两人心底隐约还是能感觉到有一丝强大的压力,犹如一块石头压在心田。
两人赶忙来到众人栖息之所,却见众人仍然不急不缓,不由大急呼喊道:“快些起身收拾一下,我们可能要往丛林最深处走了。”
听到两人的呼喊,众人非但没有动作,反而驻足原地,满脸的疑惑。
“李清源,孙子权,你们又要搞什么?”众人其中有一人不满道,此人天生一副不讨喜长相,贼眉鼠眼,小脑勾鼻,佝偻着身子,好不难看。
孙子权冷漠地斜睨那人一眼,径直自这人身边走过,背起了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莘芝娑。
被孙子权那一眼吓得腿脚直哆嗦的何德思眼见越来越多女子瞧向自己,只觉脸上烧红,色厉内荏道:“虽然现在莘老师还没醒过来,可要做主也轮不到你!尚还有吴哥在呢!”
孙子权与叫醒了解丁二人正巧回来的李清源默默交换眼神,二人皆
察觉到那股几乎不可抗拒的力量逐渐靠近众人。
孙子权环视一圈众人,忽然朗声道:“我情知自己左右不了别人的思想,你们跟来也好,不来也罢,我只能尽我所能,救那些信任我的人,以及心底透明之人。若是你们觉得留在这里有吃有喝没有丝毫危险,并且还能等来你们心底幻想出来的他人救援,那你们等着便是,现在时不待人,你们谁愿意跟我们走的就走!”
说罢,孙子权转身就走,留下一群瞠目结舌的众人。
虽是有些诧异,但是李清源仍旧踏出一步,与孙子权并肩行去。
丁良星则是默默背起丛蕊,想都没想,便跟着两人走去。
此后,解潮摸着自己圆润脑瓢,忽然朝三人反方向小跑出去窜入了一处草丛。草丛一阵悉索,继而众人就见这位傻大个背着顶大的背包,背包内又装有两个更大的黑包露出半截在外面。
光头傻大个将手一扬,大喊一句“等等我”便跟了上去。
在这之后,杨玲儿伙同善鑫亮一起大声嚷嚷着“跑这么快干啥呀”,一路小跑追去。
吴德自何德思身旁错身而过,跟上了几人,自始至终没有看向何德思一眼。
先前在蛇洞之中见识到李孙二人实力的众女碎步跟在杨玲儿身后而去,期间又有人对视一眼,一人留在原地,另一人则是奔了过去。此外另有人陆陆续续跟上了李孙二人的步伐。
终于恼羞成怒的何德思愤然就地一坐,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有人放着安稳的地方不待,愿意跟着那个喜欢冒充群众领头人的家伙去还不知有多少层凶险的丛林深处冒险。终于,他面色一喜,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旁的一英气,一可爱,两位女子。
急于赶路的李清源心生感应,不自己地回头望去。
同样心生感应的孙子权在嘱咐好众人往丛林尽头走后,同样转身望去。
这因缘交错,各有故事的两男两女遥遥相望。
“我不能信任你,所以不会跟你走。”那英气女子说道。
“如果我遇到危险,你会来救我的对不对?”那位有些婴儿肥的可爱女子歪头笑道。
此刻,两个男子心底最后那一丝幻想彻底泯灭,他们轻笑一声,潇洒转身离去。
两人逐渐离去的身影落在何德思眼中,显得格外落寞,这让何德思嘴角难以自抑地上扬,正当他欲大笑出声的时候,天上忽然一阴,远方天空猛得有一道盖天霹雳落下,豆大雨粒噼啪落下。
当整个天际都被照亮的那一刻,何德思突然察觉到自己脊背一凉,下意识抬头望去。
一条山大的巨蛇正巧盘亘在他身后,那蛇头正好盖在何德思头顶,一双竖成针状的蛇瞳冷漠地将地上这渺小蝼蚁打量着。
天空之中,忽有雷声大作,此蛇高攀在天空云层之中的头颅猛然俯冲下去。
“咚”得一声传来,大地为之一震,脸上仍旧还凝有若有若无笑容的何德思砰然化为血雾一团。
这位也不知道多少年岁没用尝到血肉滋味的蛇王头冠眼睛乃至整
个脊背都闪烁出火红的光芒,它高昂起头颅猛然长啸一声,震耳发聩!
距离它最近的张钟二女,还有少数仍旧留在原地,不甘对孙子权言听计从的几人全部在一刹那翻起白眼,被震晕在地。
那巨蛇没有理会晕倒的几人,而是将目光望向背着莘芝娑的孙子权几人。
被巨蛇盯上的几人浑身发冷,如坠冰窖。众人开始暗自庆幸自己跟随李孙二人早跑了几步。
但是这远远不够,最后才跟上李孙二人的那些人转瞬之间就被巨蛇追了上去,那蛇头一俯一仰之间,就是十几条人命的消失。
李清源眉头一皱,心头巨震,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莫谈白白牺牲的十几条人命,就连余下几人被追上都将会是迟早的事情。
孙子权同样紧簇眉头,大感棘手。
那蛇盘亘一会儿过后,被其震晕的数人中,又有几人悠悠转醒。
“不!”李清源眼皮一跳,大喊道。
可这在巨蛇压倒性的力量面前终究是徒劳无功,这几人伴随着“噗”得一声,化为又一团血雾。
眼见巨蛇又将目光瞄准了陆陆续续转醒的那几人,李清源脚下一顿,转身过去。
孙子权忍不住爆出粗口,嘱咐好众人继续前进的他脚尖一点,落到李清源前方站定,“以你的力量尚不能和它对抗,找机会走!”
“不了,能争取一刻时光,就要多争取一刻!”李清源坚定摇头道。这让孙子权只得无奈摇头。
两人站于巨蛇身后,炯炯目光,直逼巨蛇。
就在这时,解潮忽地一拍圆寸光头,终于将背包之上的两个黑包取出,高高向李孙二人抛去,喊道:“这是两把千百斤拉力的牛角弓,俺用水牛角做滴,但是俺自己拉不开,你俩应该可行!”
两人接过解潮抛来的黑包,打开一看,黑包之中,各自有一柄尚有些粗糙的牛角弓,牛角弓旁分别有六支骨箭。
两人纷纷骂娘起来:“这傻大个儿,有这好东西早说呀!”
就在此时,初窥修炼门径的丁良星带领一众人马重新折返回来,“我们来替你们争取机会,快走!”
说罢,情知现在不是矫情时候的两人相互交换眼神,他们脚下生风,将速度提到了极致,分别奔向两处小山头。
当那条现代人冠以“泰坦巨蟒”称号的修蛇扬起自己高高的头颅,吐出狰狞鲜紫的蛇信,即将将自己身下那群如蜉蝣般渺小的一众人生吞活剥时,不远处的山崖之巅,有两只“蜉蝣”各自占领一处山头,与巨蟒相比更为渺小的牛角弓弓弦被两只“蜉蝣”拉扯得状如满月。
两只骨箭带着呼啸破风声自弓弦之上飞跃出去,携带一股奔雷之势冲向巨蟒双眼。
巨蟒那两只磨盘大小的眼睛,碰巧不巧,分别被两只“蜉蝣”射出的骨箭穿了个黑黢黢窟窿。
当方才转醒的张钟二女和众人回过神来抬头望去时,天际一颗紫雷在那两人身后炸裂,火花四射,吃痛的修蛇自二人面前轰然倒地,衬托得执弓两人如同天神下凡……
第三十五章 初入升月而杀鱼
手操长弓的李清源仔细观察着手中半人高长弓,即使没怎么接触过弓箭射击运动,但是他仍旧敏锐地察觉到这把弓的不适感,他判定这把弓属于半成品,心下了然难怪解潮不肯拿出来,原来是因为此弓尚未竣工。
就在李清源出神之际,那泰坦巨蟒猛得抽动了一下身子,众人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
幸亏那蛇短暂时间内并未有所动静,一时半会儿起不来的样子。
孙子权率先自山巅跃下,招呼着李清源下山与众人汇合,快些赶路。
李清源犹自站在山巅半晌才自山巅滑下,他冥思苦想,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般巨大的一条泰坦蟒蛇就这样被他与孙子权一人一箭轻易击倒。
深知自己这一箭力道的李清源只得归功于孙子权那一箭的威力非凡。
事实也是如此,若是他能将巨蛇解剖开来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孙子权那一箭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入骨三分,钉透了修蛇眼眶骨头,让它当场疼晕过去。
重新整理好行囊的一众人集结了起来,所幸丁良星一众人并没有人出现伤亡,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先前浩浩汤汤一行五十几人,此刻仅剩下三十六人。
李孙二人漠然看向正在发懵的余下几人,若是出于同学情谊,在他们射出那一箭之后,两者之间最后一丝脆弱情谊也就那么断了。于情于理,两人做得可谓仁至义尽,今后几人是死是活,也在那一箭之后,与两人再没有半丝关系。
孙子权没再理会那几人,而是默默将莘芝娑重新背在身上后,向李清源点头致意。
心领神会的李清源大手一挥,带领一众人等向丛林深处走去。
余下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哪儿还有胆敢继续待下去的勇气,只得远远吊在李孙二人队伍最末尾彳亍而行。
李清源感受到远吊末尾灰头土脸的一众人,不由蹙眉,正欲停下脚步,却被孙子权轻推一把。
“他们愿意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吧,待在那里确实不是明智之举,但是就这么把他们纳进来我怕会让他们觉得自己丢了颜面,反而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乱子。”
李清源思来想去,觉得也是,也便作罢。
正是这时,众人前方忽然有微风旋起几丝灰尘。
在众人不注意期间,这风旋之中的灰尘忽然化作沙砾,天边那哗哗暴雨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汹涌风暴。
那龙卷旋起漫天风沙席卷而过,来不及躲避的众人不经意间回头看去,顿时肝胆俱裂。
众人身后原本茂密的丛林,此刻已经变为无边无际的沙漠,
李清源抬眼看去,悚然一惊,原本三十六人的一队人,此刻仅留下寥寥一十八人,剩下十八人,连同孙子权,杨玲儿,钟雪见等人全部离奇消失!
“老孙,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与李清源一起进入这片沙漠的还有丁解二人,此刻余下的众人全部将目光投向了李清源,没了孙子权,他们已然将其当做主心骨。
李清源也不浪费时间,望着距离众人愈来愈近的沙暴,他主动向野外达人解潮询问了应对策略后,召集起了众人,一齐将上衣下摆蒙在头上,猛吸一口气,匍匐在地上。
沙暴肆虐而过,先前还吃喝不愁的众人,此刻全部被活埋于沙土之中…
放眼望去,整片沙漠狼藉一片,却独独没有众人的痕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沙漠之上,忽有一只葱白修长的手伸了出来,那手扒开周围沙尘,继而一张精致的脸自沙土堆之中露出。
这人环顾四周,先是找到了圆寸光头满嘴沙子的傻大个,而后又将紧紧护住某位昏迷女子因而自己差点儿窒息的痴情男子救出。
三人陆陆续续,将余下众人救出。
当李清源牵到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时,他猛然一怔,竟没想到张箜梦也在他这一行之中。
见女子平安无事,他放下拉着女子的手,打眼望去,心中猛不迭咯噔一下,十八人之中,又有两人消失不见。
“再找找,说不定就在附近!”李清源沉声道,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本就余下不多的一十八人就这般又有人平白无故的消失。
就在他继续搜寻剩下人下落的时候,在这毒辣阳光之下,少年的身体猛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一股不详的感觉刹那弥漫开来,他立马回首望去,只见原本还余下十六人的队伍,再次有两人消失!
“不对!”李清源那股不祥预感愈来愈浓烈,最后他猛然一踏沙面,纵身跃起。
一只鲨鱼自沙堆之中腾飞,血盆大口直冲李清源撕咬而去。
李清源搭弓引箭,一支骨箭迎面掇进这鲨鱼巨大背脊之中,鲨鱼吃痛下翻身重新垂入沙海之中。
众人目瞪口呆,除丛蕊以外仅剩得三位小姑娘已经被吓得忘了尖叫。
大抵是觉得女子相较男子来说比较细皮嫩肉,口味香甜。沙海之中,忽有三角形的鲨鱼背鳍露出,笔直袭向其中一位女子。
三人之中,先前蛇洞内偷偷向莘芝娑询问李清源的那位可爱女子奋力顶肩一撞,代替了即将被鲨鱼整个吞下去女子。
那女子就这么直楞地进了鲨鱼嘴中,那鱼将血盆大口一合,咔嚓一声传来,女子尚还漏在外面的小臂被鲨鱼咬断,挥洒鲜血一片。
“不要!”被救女子当场瘫软在地哭了起来。
望着地上那支犹在流着鲜血的小臂,李清源心在无声嘶吼,他怎么也不成想,先前在洞穴之中尚还活泼机灵的女子,在每次自己看向她后都会忽得羞红了耳朵躲起来的可爱女子,就这般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他沉着面色,急速搭弓引箭,一下子就射出去三发,可叹那孽障极具人性,敏锐地察觉到了李清源的弓矢轨迹,李清源这急速三箭过去,虽是成功射到了鲨鱼身上,却并未直击要害。
仅剩最后一支骨箭的李清源一时间犹豫不决起来,这最后一只骨箭,若是不中要害,他们一行十三人,就要全部交代在此。
“李清源!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想办法把余下的人保护好啊!”丁良星护住丛蕊连连后退躲避那沙漠鲨鱼的袭击,经孙子权传授之后,他的身体素质比之以往要好很多,所以尚还有余力保护怀中女子。
“不管有没有作用,先射再说!”对于自己打造的骨箭极有信心的解潮忽然高喊道,岂料其无心一句,竟刹那打开李清源的慧门。
他轻闭双目,摒除了一切杂念,进入了无空无我无物无他的境界。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一下子暗了下来。
少年的五感六识无限扩展到于汇溪境界来说骇人听闻的地步,周遭万物好似在这一刹那都静止下来,唯一可动之物,便是那条鲨鱼仍旧跳动的心脏。
心脏犹如明月一颗,在李清源这方暗色世界中显得格外亮眼。
他轻启双目,心中悠然有皎瑕明月一颗,冉冉升起。
那一刻,他腰马合一,松手一掷,彻底步入升月境界。
骨箭带着破风声直透鲨鱼杀去。一股溪流声音响起,推动这把骨箭破风而去,骨箭箭头有月芒闪烁,直逼得那厮节节败退。
那箭若有灵性,当那鲨鱼跃起时它跟着跃起,当那鲨鱼落入沙海之中时它便破除层层沙砾直追而去。
可是就在那骨箭即将射中狼狈逃跑的鲨鱼那一刻,忽有一阵光华闪烁,一声叹息响彻天地,久久弥漫不散。
那鲨鱼连同那片沙漠于刹那之间被一只盖天大手托起!
“此关已过,你们自行前去吧。”
紧接着,李清源听到了他自葬窟之中听到的那道神秘声音,那声音话毕后,一座宏伟长宫托付着众人应声拔地而起。
“我等不会前去了,与我同行的那一伙儿如今在哪里?还有,请你将这鲨鱼留下,它食了我伙伴的性命,它的命,我需要留下!”
李清源来了脾气,自恢弘宫殿门口就地一坐,没有寸进。
早就初入修炼门户的丁解二人偷偷向这宛如泼赖的少年竖起大拇指,敢对着这一看就不凡的主儿这般说活的,估计除了孙子权外只此一家了。
至于其余众人则是目瞪口呆起来,他们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进入了这仅有玄幻电影中才能见到的震憾一幕中来,更不明白平日里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是哪儿来的勇气,对这一看就不好惹的巨擘这般粗鲁又不讲道理地说话。
他们看向犹自坐在原地的那道身影,那人自始至终都未动弹,可是他们却感觉自己好像距离那人越来越远。
在他们眼前坐着的,好像并不是自己的同学,而是自宇宙洪荒穿越而来的大罗金仙。
“你的同伴在进行着另一场试炼,这鲨鱼我也不能给你,留待将来也算是一份力量。至于这鱼儿腹中的女子,若是有缘,今后你们自会有再见之日。”
果然,那人语毕后,先前还静置在地的女子断臂凭空消失不见。
“你现在的实力尚低,见识浅薄,现在我们是沟通不得的,待你有所成长我们再深议。”
说罢,任凭李清源如何询问,那人便再也没有搭理他一句。一阵流光自他们身上闪烁出来,光华闪过,众人刹那消失在宫殿门外。
在李清源一行人消失之后,偌大的天空忽然又是一阴,远方天际,一只双翅一展便是遮天蔽日的海鲸翱翔于天空。
筱得,那海鲸迅猛俯冲而下。
与此同时的地上,一只黑猫迎风暴涨,化为一只好似亘古存在的混沌黑虎,威武非凡。
那虎长啸一声,威震山海,纵身一跃迎上了俯冲下来的海鲸。
“又一只?”距离一行人不远处的一处高亭之上,那位将军副将心里咯噔一声,千百年没见到如此多异象的葬神窟今日一下子出现了修蛇,沙鱼,翔鲸,更甚的是,还出现了一只没有丝毫相关记载的黑色巨虎。
观那黑虎凶猛架势,他心底正在盘算,倘若这次的神子真的能从葬窟中走出,他该如何应对才不至于被神子拍成儿子。
要不出来就叫人家一声大爷?将军副将如是想道……
第三十六章 群英汇聚
外界宏大壮阔的景色李清源并没有看到,若是他在,肯定会大为吃惊,那只黑虎样貌竟然与自己在葬窟之中所对抗的那只黑影极为相像。
他目视此刻眼前这方世界,恢宏宫殿内部竟然是一颗又一颗苍古遒劲,横亘千古的星球。
那一颗颗星球不停旋转着,似是在诉说着自身一个个苍凉故事。
李清源看到一颗水蓝色横尸遍野的星球上,四只披甲戴银,神武非凡,顶天立地的猴子手持金箍长棒,脚下生云,大笑着一同跃上天边的那颗黑漆漆窟窿,那一刻天仿佛都塌了下来,有哭声隐约萦绕在天际久久不散,最后天边那道黑漆漆的窟窿消失,自那窟窿之中掉出一颗晶莹蓝色宝石,那宝石落于地上,于是沧海桑田,几经变换,宝石积尘化成了石头。
他看到在一颗木棕色的星球上,一老汉脱了自己的帽子,狂笑着拿起宰牛刀临近自己的坐骑,可是老汉终究没能下去手。那坐骑水牛眼角含泪,竟自己朝向老汉手中的刀尖撞去,鲜血四溅。老汉疯癫着大笑起来,他的身影逐渐隐没于虚无之间,再也不见…
他又朝一颗土色星球望去,一人顶肉髻相,大耳慈目,眉生红痣,脑后有佛光宏亮,他口诵佛号,于是有万佛呼应,齐诵佛号。他步生金莲,微笑着向无尽宇宙的最深处冲去,于是一道又一道金光高颂“阿弥陀佛”随着那人而去,经年黑暗无边的宇宙竟有那么刹那金光大作,可惜它最终重归于寂静无边的黑暗,好似金光从未出现一般。
他忽有悲切意,不忍地转身过去,却又看见一片绿色大陆之上,有一双大到无边无际的金色手指直冲大陆点来,光是那一指带来的呼啸狂风便将这片生机盎然的大陆弄得狼藉一片。大陆东方有无数天兵操戈而起,在西方有无数天使高飞而上。
“当整片大陆都陷入灭顶灾难,我们怎可还顾着异同之分?若是不怕死的将士,就随我一致抗敌!赴死!”
众人前头有一仙风道骨的老者将手中仙剑一扬,率先冲向那一指。紧接着呐喊声响彻了云霄,那一刻,不管是神将还是天使都摒弃了两方战争,为守护自己的家园,笔直冲向那金色指头。他们若莹莹小虫,悍不畏死,却在一刹那被金色指头点化为一团团血雾。
那金色手指一抹,天兵天将乃至天使的存在过的痕迹都在一刹被抹了个干净,仿佛自始至终,从未存在一般。
李清源看着一个又一个应是存于传奇中的人物覆灭,心底不由黯然神伤起来,他极目眺望,开始思量那幽深的宇宙深处到底有何物。
望着横无际涯的宇宙,一颗颗星球被那宇宙吞吐,时而出现,有些却彻底隐灭,好像那宇宙仿若一个活人一般,饿时便食一星球,吞吐日月,他忽然感觉的自己的渺小,不可自抑地觉得一阵恐怖袭来,似是他本就是虚无,本来就不应存于世似的。
在他这一思绪产生的刹那,他丹田那颗圆月刹那幻灭起来,像是要即将被强行抹灭。
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的李清源瘫软在地上,他勉强支撑起身体,强行稳固住自己的思绪,定下心神,这才不至于让自己那颗灵凝结成的圆月消散,但是圆月却暗淡不少。
其四周的乱星在这一刻开始急速地旋转起来,斗转星移好不快哉,隐约之间,李清源面前像是有一条天梯出现,无数仙人的欢声笑语在其上传来,他们个个面色温和,呼唤着李清源快些过去。
不知为何,此刻的少年却忽然想起《释厄传》中所记载一处地名“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这处暗指道心的地名致使他不为天上仙人所动,坚守住了本心,他的方寸之间,三星洞口似有微弱星光闪现,紧接着,他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他心脏这团微弱光辉牵引,闪烁出微弱星光与他丹田的皓月辉映。
那一刻,苦坐良久的少年长身而起,丹田皓月发散出亮如白昼的光芒。他拉开了架势,化掌为拳,一拳将这无边宇宙打出了个透明窟窿。
少年背负双手,主动向窟窿之中走去,管他什么魑魅魍魉,我自当以力破之!
那一刻,少年的升月境界彻底稳固,且升势不减,他的气息由升月初境直攀中境而去。
……
在少年打破那无边宇宙的那一刻,外界众人皆心生感应,不由朝向高高耸立的那道高山楼阁望去。
“竟然有人出来了!?”骑鹤女童咬着又不知从男童那里怎么骗来的糖葫芦,口齿不清惊道。
那似天上仙人的女子遥遥一指点在女童洁白额头上,满是宠溺道:“阿薇,我说了多少遍,女孩子要端庄的,怎么可以吃东西的时候乱讲话,会嫁不出去的!”
女童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忽然记起某次女子终于达成心愿,趁着老师傅酣睡的功夫,拔掉了他一根又一根胡子。而后至今观里都流传着“老秃子”外号的师父狠狠罚了女子,让她整整一天没有吃饭。翌日,终于吃了一口饱饭的女子泪眼汪汪,几乎吃掉了整个观内一半的储粮…
老秃子…哦不,是老师傅自打那以后,好似就再也没敢处罚雪儿姐姐了?
想着那次女子边吃着盆里的饭边嘿嘿直笑训斥老师傅无良好不端庄的彪悍形象,女童打了个激灵,满是向往地甜甜回应道:“好的雪儿姐姐,阿薇知道啦!”也不知女童这句知道,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
女子将凤目一凝,忽然道:“那人出现了。”
温文尔雅的男子同样将目光投去,此外还有数十道目光一起将山巅之上,楼阁之外的那个俊俏男子打量着。
李清源心底再次响起那道神秘声音。了解到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出来后,李清源不禁蹙起剑眉,有些担心起来。要知道除了他与孙子权,以及初入修炼门槛的丁解二人外,其他人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普通人,如何能自那黑漆宇宙之中走出?
正这般想着,忽然感受到一道道火热目光的李清源不由扭头望去,只见距他不远处的山路上,转瞬之间竟然有一道道身影矗立,这十几道身影全部向李清源投以炽热眼神,这让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儒雅男子对着站于众人最前方的白衣女子遥施一礼算是打过招呼,而后便带着身旁的大将军登上高台,向李清源走去。
在其之后,那自始至终都穿着一副严密铠甲的男子摘下了银质头盔
,露出金黄的长发,此人身材魁梧,生得却浓眉大眼,眼窝深邃,薄唇挺鼻,他细密起碧色眼眸良久,而后带着部下,径直向高亭走去。
在男子之后,一位同样生得金发碧眼,凹凸有致,黛眉弯弯,琼鼻高挺,肤若凝脂雪粉的高大女子一身白袍,头戴黑白巾,蝤蛴般的颈项上挂着一条长长的十字架项链。她高捧一本羊皮书,一边滋滋有味地读着,一边登山而上。其身后同样有数名传教士打扮的同行者,默默跟在女子身后亦步亦趋。
还有一人着修身白袍,左肩有一条白色披肩盖在其上,这人被宽大兜帽盖住,看不清样貌,但却明显有西方人的特征,此人有着不同于前面几人的独特气势,与之他人不同的是,此人未带一兵一卒,而是只身前来。
另外,在这几支明显有别于其他人的队伍身后跟着的,还有一群全部由靓丽女兵组成的严密队伍,又有一群僧兵远远吊在队伍最末,不卑不亢。此外还有数人并未上山,聚集在山底,人头攒动,摩肩擦踵,黑压一片。
这平日久无人问津的葬神窟,一下子成了天下风云汇聚之所。
谁都料想不到,一场风云际会,竟然凝集了天下九大势力之中的六大,并且西方三大势力教会,法庭,圣堂一应俱全,全部到此。
只可惜在这方山顶的阵仗比拼上,堂堂坐拥天下九大势力之三,佛门,道观,儒殿的王朝,却在国境内的葬神窟前被这西方诸强稳压一头。
说来也令人叹息,自打众人知晓葬窟中会有神子降世后,除了第一代那位极富传奇色彩的神子是一位东方人外,其余全部为西方人。
自那位之后,必将拥有一身开山裂石神力的神子们,最后都选择了加入西方作为自己的落脚处。
没得办法啊,语言不通嘛,对此王朝也并不是没有努力,也曾派出过靓丽女子,俗气金银,却都没有效果,倒是有几个被金钱地位迷住双眼的人,可惜最后也都因为语种不通,或习俗不和叛出了王朝。
久而久之,王朝对于培养神子一事,虽未明确表示,但也算是默认放弃了。
可能是整个王朝唯一一位还在固执认为上天并不会厚此薄彼而主动请缨来此的温雅男子无奈叹气,不由攥紧了拳头。
他环顾周身的绵薄兵力后,又望向此刻已经与他并立的其余五人,各个皆为年轻一辈执牛耳般的人物,可见西方诸教对于神窟的重视。
放眼看去,一身银铠,金发碧眼的俊朗男子是西方第一大国下的法庭第一骑士,而那位传教士打扮的年轻女子更是教会中的传奇角色,至于远吊众人身后带着兜帽那人,则在儒雅男子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他怎么也想不到,常年避世却立于西方世界战力之巅的圣堂,今日竟会有人出山,专门为神子一事而来。
“希望此途能够顺利。”王朝公子这般暗想道。
似是为了衬景,其身旁的老将遥遥一指,竟果真让其副将杀上前去,欲要试一试这神子斤两。
终于没逃过命运安排,祸从口出的副将脸色一苦,开始犹豫要不要在自己这十几年戎马生涯中,首次违抗军令……
第三十七章 各方邀请
戎马一生的大将军自然是看出了副将的为难,不由畅快大笑一声,忽然主动来到儒雅男子身旁道:“公子,我快人快语,粗人一个,就有话直说了?”
公子颔首请道:“将军但说无妨。”
老将军不再有丝毫拿捏,开门见山道:“说实话,先前老将陪公子来此,其实是万般不愿,可是君命难违,那么老将觉得也罢,就陪公子来一趟,当做游历也可。可是,今日这神子可是我们堂堂东方人,这下就算公子你要让出去,老将也要大不敬的抗命一次!”
从未听过老将军用如此郑重其事的语气唤自己公子的男子头一次觉得老将军竟如此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他扶起一揖到底的老将军,以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坚定语气铿锵有力道:“将军,我王朝虽坐拥九大势力之三,但是由于神子的缘故,这些年竟忍让积弱至此,我知道您懂得这股憋屈感觉,但你可知,我也一样!”
“就让王朝的忍让屈辱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公子同样对着老将军深作一揖,“我自当随将军一起,誓将神子保在我浩大王朝!”
老将军赞许地点头称是,他默默递给身后副将一个眼神,而后挺起壮阔胸膛横跨出一步,于是此人竟缩地成寸,一步过去后,众人再定睛望去,这位老将已先于众人到达高亭楼阁。
众人大感震惊,没想到老将的境界竟已经达到这般可怕境地,待回过神来,众人全部忙不迭追赶上去。
谁都知道,这般情况下,谁最先与来到这陌生环境中的神子攀谈上,谁就有最大的可能会将神子带回属于自己的势力中去。
只可惜,遥遥领先于众人的公子与将军副将早已在羊肠山道前方等候多时,翩翩公子羽扇纶巾,山风吹的他衣袖飘飘,猎猎作响。
这位姓王名子的儒雅男子俯身前倾,深揖一躬,“各位远道而来,我王子有失远迎,现在倒也正是机会,我们就到前方凉亭小憩,每人皆上前与神子扳谈半柱香时间,我们各凭机缘,看看谁能得此良友,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默不作声,他们谁也想不明白,这位世人皆传的儒殿年轻一辈第一修行涵养大家,怎得今天这般名不副实,好生无赖。
一身银铠金发碧眼的俊俏伟岸男子置若罔闻地向前一步,银色甲片相撞,发出铿锵一声。
将军的副将前扩一步,粗糙的大手别在腰间那把削铁如泥的青虹宝剑剑柄之上,那一刹那,这位副将通身八百三十之多的穴位大放光芒,震撼众人。他们没想到,小小副将,竟然已是人间武夫炼体魄境界中的高峰人物。
武将这股点星巅峰境界的气势弥漫的那一刹那,绕是被称为第一骑士的男子也不得不谨慎以待,他将深邃眼眸一眯,手已经攀将上腰间那柄银质宝剑。
对峙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僵局。
最终,宛若天上仙子的白衣女子打破了僵局,她带着笑盈盈的凤目,声若清泉,高声问道:“若是去了凉亭,可有好吃好喝招待?”
王子轻颔笑道:“那是自然。”
女子顿时拍手称好,招呼着身旁大眼睛里早已经蓄满小星星的女童和满脸无辜又无奈
的男童径自向亭子走去。
有了女子的先河,那位自始至终都在沉默,头戴兜帽的男子自那位犹自津津有味捧着书本的女子错身而过,前方法庭,教会之人,竟纷纷给此人让出一条道路。
出乎意料的是,此人主动忽略过正严阵以待的将军副将,远远吊在女子身后,成为了第二个登上山腰小亭坐下之人。
直到山腰小亭的那位天仙女子晃摆着细长小腿,嚷嚷着快些开饭的时候,众人总算是彻底接受了目前这个结局,由仍然犹自的读书女子打头,王子吊尾,一场并不算愉快的愉快宴会终于开场…
再观那高山楼阁之上,李清源无精打采地看着眼前这位初一见面,便兀自说明自己的来历与来意,以及将这片大陆的背景还有这个世界的势力划分通通介绍个遍后,就将手中长刀插在地上,盘腿而坐,吹胡瞪眼的老将。他抚去自己额头的汗水,属实对这位老将没辙。
“老夫本就粗人一个,今天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你都要跟我走。”通过老将的自我描述,这位约莫是太始大陆第一大势力王朝中第一大将的老汉抱着膀子撒泼起来。
李清源着实没了办法,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个,老爷子,我现在不会和你回去。”
“老夫不管,大不了咱们就打一场,反正你也打不过我!”老将军将手一扬,这一刻被开水烫过的死猪在老将军面前都要羞愧地低下头去。
只是鬓角斑白却并无明显老态的老汉斜睨一眼果断拉开架势的李清源,火气“噌”得一声冒了上来,“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专门喜欢吃罚酒,今天我诱拐不了你也要把你敲晕五花大绑带走!”
李清源缓缓摇头道:“老爷子,我真得不能随你离开,我还要等待我的伙伴朋友们,他们还没有自这宫殿之中出来。”
“啥?”老汉一听眼睛都直了,瞪大了眼睛,一点儿也不顾忌自己的老人形象,大手一揽勾住李清源的肩膀悄咪咪地道:“你刚刚说啥?你在等谁?”
“我朋友啊!”李清源满头问号。
“你的朋友?”老汉将铜铃大的眼睛一瞪,“你刚才不是说你的朋友们吗?”
李清源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仍是老实回答道:“对啊,我的朋友们,大约有三十几人吧。”
“多少?”老汉这下子眼睛都直了,他手下暗自用力一夹李清源的脑袋,努力憋住想要大笑的心情,板脸道:“休要骗老夫!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一共多少人?都是和你一样的东方人长相吗?”
方才还在努力逃脱这老汉如铁钳一般臂弯的李清源神色一黯,回答道:“我骗你干什么,我们就还只剩下三十多人了,也不知道他们之中有谁能够走出这个宫殿…”
可叹老将哪儿还有功夫注意此刻李清源的神色,莫提就是这三十人只剩下一半,就算只剩下十分之一,那也是顶破了天儿的上天恩赐。
为何如今的王朝势微?不就是本国内的高端战力稀缺吗?虽然仍旧有数位不出世的老一辈高手坐镇全国各处,但是架不住这些西方诸教战力之年轻啊。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老一辈高人总有坚持不住得那一
天吧?可要知道自葬窟中走出的神子们,最起码也是可达到超脱凡俗的灵海境界,在这老怪物皆隐蔽起来,没有大变动绝不出世的格局下,一位神子,就代表着一份强力的保障,这些年眼看一位位自王朝中走出的神子投身到西方大教怀抱中,暗自着急许多年都愁白了鬓角几乎就要放弃的老汉此刻听到李清源所说,焉有不眼红之理?
“若是等你朋友们全部出来,你们可愿入我王朝?”压抑住内心的喜悦,老将军松开即将把这越看越是俊俏的小子勒得背过气去的臂膀,一板面孔问道。
李清源远顾将军身后,山腰之上的小亭子之间,那群早已聚首的年轻一代,沉默半响缓缓摇头道:“我不能代我的朋友们这般一口应你,但是我想,他们大抵应该会的。”
老汉顿时喜出望外,他手忙脚乱的收起自己先前故意恫吓神子才插在地上的长刀,笑得满脸褶子,与李清源勾肩搭背,指指点点。
“看到那个白衣大美人没有?你小子千万别瞧见人家长的漂亮就随便招惹人家啊,听小道消息说,她就是道观第一女强人!厉不厉害?”
“瞧见旁边那个看上去文文弱弱,一副比你小子还重的书生气息的男子没?我们都叫他公子,老将我呢,偷偷告诉你,公子他呀,还有比儒殿执牛耳之人更要响当当的名号呢,不过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来,你再望望那里,瞧见没?就山脚那群小光头娃娃,他们佛门内部如今委实有些乱,说什么分成了天地两门,一群和尚,那身朝堂气硬是比我们这些王侯将相还要浓重几分,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连这种盛会也只是找出这么几个小孩子来就潦草了事的?”
……
看着山顶楼阁之外那勾肩搭背的一老一少,一个贱兮兮,滴溜着眼珠子,几乎将一众人等的身世家底透了个干净。一个贼兮兮,一双世间顶好看的眼珠子在众人身上乱转,摩拳擦掌,也不知在谋划什么。
山腰小亭之内一众耳目超绝的年轻一辈皆被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眸子盯得心底发毛,全都以手扶额,满头黑线。
“承蒙王子盛情款待,教会记下了,他日王子若是来到教会,我贝尔定会盛情款待。”情知自己已经与这一届神子无缘的法庭第一骑士贝尔也不再浪费时间,果断拱手准备离去。
就在贝尔方才站起身来的那一刻,一道微弱破风声响起,满面喜色正欲起身相送的王子面色一变,焦急地向李清源方向看去……
与此同时,不知距离这场风云盛会多少里外的高空之上,一位睡眼稀松,鹤发童颜的高大老头瞪了身旁那位同样迷蒙着睡眼,体魄强壮,头发却乱糟糟,酒气熏天的老头一眼。
这位大抵已是这世间最强两人之一的高大老头开始暗自后悔起来,他狠狠将身旁这另一位世间最强的酒罐催为齑粉,欲哭无泪。
我怎么就没有管住嘴,上了这老匹夫的当,喝了那口假酒呢?!
他暗自运力,周身灵极速凝聚到此人身上。
他脚下一点,化作流光一团,急速向葬神窟奔去。
千万别出什么大差错啊……
高大老头暗自想到。
第三十八章 侠气女子去,不速之客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那根极为隐秘且目的明显欲要一针通透李清源与老将军太阳穴的银针,结果却被一本看似柔软的羊皮书所挡住。
那根银针被羊皮书中的一股子柔力所抵挡,失去了暗藏的劲力,颓然落于地上。
女子收回挡在李清源与老将军面前的书本,仔细翻看下发现并未有何损伤后才暗自松了口气,极为珍惜地将书收回怀中,露出亮晶晶的小虎牙展颜一笑。
李清源望着挡在自己身前几乎高出自己一头的漂亮女子,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众人暗惊,没想到自始至终一副事不关己态度津津有味读着书本的女子竟然有相当于东方修炼体系中龙境界的实力!
“哇,姐姐,你有竞争对手了哟~”凉亭之中的小女孩手中抓着王子不知从何处变戏法儿一般变出来肉串大快朵颐,好不快哉。小丫头蹦跳到天仙女子身旁,伏到女子那双晶莹耳垂旁边,静悄悄说道。
可紧接着,小丫头就被天仙女子瞪了一眼,手中一串肉串就这么凭空消失,而后在小姑娘嘤嘤哭声中被女子强行塞进了自己的樱桃小口中。
也不知道这位天仙般的女子那么小小一张嘴巴,是怎么塞下那么一长串烤肉的。
“你们还好嘛?”传教士打扮的女子一开口,竟然操着一口流利的东方话询问两人道。
“不好!这银针怎可伤我?你个小女娃娃拿书那么一挡干甚?老夫我都没有看清这银针从何处射来!”尚未来得及回答的李清源被身旁的老将军推到了一边,那老汉将眉眼一瞪,煞是唬人道。
本是玩笑的一句话,想不到女子那双大眼睛竟忽得泪眼朦胧起来,连连点头称是,弄得本想继续说道女子不是的老将军不知该如何是好,进退两难。
瞧见左右为难的老将军,女子忽然情难自禁地狡黠一笑,刹那变了脸色,眉眼之中带着嘲讽。
深知自己被戏耍了的老将军有苦难言,大感受伤,独自生着闷气去了…
看着先前紧逼自己的“泼辣”将军才刚一见面就在女子这里吃瘪的李清源目瞪口呆,不由向这位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女子偷偷伸出拇指。
女子先前满脸讥诮之意转瞬即逝,向李清源露出了一个甜甜微笑,虎牙晶晶,“少年人啊,你有信仰嘛?西方教会了解一下?”
李清源悚然一惊,连忙摆头
“那好吧,没意思,我走了。”名叫凯蒂的女子顿时意兴阑珊,在向李清源介绍完自己的名字之后,竟果真干净利落地离开了。
虽说老将军嫌她出手帮他们挡掉那一记银针纯属狗拿耗子,自有老将军的一番私心在,他不想让好不容易得来的神子再入赘教会之中去,所以如此这般说道。但他却也说得没错,女子自身也只自己多此一举。
但是有些事做与不做是两个概念嘛,凑份热闹,混个脸熟难道还不成了?
情知今日神子已与教会无缘的女子笑靥如花,东方人嘴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出来走江湖嘛,多交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就多一份门路呀~
至于“门路”二字,目前尚还搞不清楚其含义但是极为笃信这是一句至理名言的女子哼着王朝独特的古风小调,长袖挥舞,就这么果断地离开了。
似是
想起什么,这位已经带领一众人等走过山腰的高大女子忽然回首转身。
这位颇具江湖侠气的女子遥遥递出了飞吻一个,“有机会来教会找我玩儿哟~”
按照王朝的江湖规矩,临走前怎么能缺少一句狠话嘛~女子如是这般想道。
一阵微风拂过,寄来女子的魔音,在李清源脑海久弥不散……
他忽然觉得,这般爽快的女子,若是再配有一头飘逸黑色长发,这偌大王朝江湖,不知会被搅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可能将会再添出一段女仙佳话吧?思及女子犹如魔女般的形象,李清源悚然一惊,使劲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终于忍耐不下去的老将军那大手在李清源眼前一晃,“哎哟”叫唤道:“回神啦,放你暗针那人还没有找到呢,现在还不是你少年思春的时候。”
结果尚在满脸不屑的老将军被少年一掌打倒在地……
随着老将军倒地,李清源也跟着就地一滚,彻底避开了忽然袭来得那刁钻一针。
本就一直在小心提防暗针的李清源与老将军此刻彻底摸清了那阴诡小人的方位。
老将军一把抹掉脸上的灰尘,破口大骂起来:“奶奶的,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头一遭,阴沟里翻了船啊,阴沟翻船!晚节不保啊!”
满腔怒火的老将军将正欲跃身追击那人而去的李清源拽回,他自己则凭借依稀摸到了传说中武夫极限的金刚体魄一跃而起,众人尚还来不及反应,老将军的身影便逐渐模糊起来。
当众人再次看到老将军的时候,一颗参天大树也在老将军的一记轻松写意的老拳之下,应声而倒。
此树一倒,立马有一人自树上跃起,黑影只是一闪便没了下落,不知又去向何方。
“不好!”倚仗老将军目前这般境界,自然也依稀触碰到了渺渺大道运行的灵轨迹。他心底突然生出感应,没来由悸动起来。
果然,李清源脚下四周竟突兀冒出四道紫蓝光华,光华连天而上,仅一瞬间功夫便将李清源包裹起来。
“咚”
老将军在那一刻迸发出了身体所有潜能,拳头上依稀都闪烁出了金色光芒,他一拳擂在其上,这紫蓝光罩刹那摇了三摇,只可惜它终究稳住了晃势,再次坚不可摧起来。
一阵狂妄大笑声传来,“老匹夫,你的拳头终究是没有我国这神器坚硬啊!”
老将军定眼望去,只见那人是个瘦胳膊瘦腿,一双深陷眼窝的眼睛却不时闪动着绿幽幽光芒,尖嘴长耳骨瘦如柴的矮小老人。
他拄着拐,正嘿嘿怪笑,一口参差不齐,漆黑焦黄的牙齿也不知掉了几颗,老将军重重地啐了一口,厌恶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大韩的老棒槌!”
老将转而看向眼前不断散发出紫光的琉璃光罩,有股莫名的熟悉感觉。
“前辈此言差矣,此紫霜琉璃罩乃是多年以前我王朝为无耻小贼所偷去的重宝,不曾想今日竟然出现在前辈手中,不知前辈重新归还于我王朝,我定当感激不尽。”不知何时来到老将军身边的王子解释道,此外那位天上仙人一般的女子还有先前还远远徘徊踟蹰在山脚部位的女兵与少年僧兵一齐到场,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终于想起为何眼前这物件如此眼熟的老将军恍然大悟,不由大为啐口,大骂被称为老棒槌的老头无耻。
“呸!你们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据我所知,能做出这种巧夺天工物件的,全天下唯我大韩!”实名金智榷的老棒槌带着倨傲神色地道。
一把岁数的老将军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与一个无赖深究终究是自讨没趣,但仍是暗自“嘁”了一口,没再言语。
不待王子出口,天仙似的女子美眸流转,竟抢先问道:“那么前辈,你用这紫霜琉璃罩罩住我们的神子干什么?是不是搞错了,还请劳烦前辈将此罩移开。”
“你们的神子?谁说的?谁规定了?有谁能证明?”金智榷一双枯黄的手扩在自己耳朵上,好似自己听不见一样,继而他铿锵有力地道:“谁规定东方人就一定要属于你们王朝?说不定这位小友本身是来自于与我们大韩相似的国家,更亲近我们大韩呢?”
“前辈所言极是,所以我看还是将神子放出来问问才能知晓。”
王子深深鞠躬作揖,却被外号老棒槌的老汉一把拒绝。
“不必,我先你们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派了自己那点星境界的徒弟在里面询问着呢。”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色变,他们定睛望去,果然见到紫霜琉璃罩内有两道人影不停晃动!
此刻的紫霜琉璃罩内,李清源可谓苦不堪言,眼前这人不但有点星境界的实力,更有玄而又玄的武技招式,而他自己却空有一身升月境界的神力,却只能如街头莽夫一般只会拳打脚踢,发挥不出全力。
对面那比之寻常女子还要俊俏的奶油小生抿起细薄嘴唇一笑,自有股阴翳味道。
他抱着戏谑的态度,猫戏老鼠,将李清源好一顿收拾。
但是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李清源?被此人喂了数十招后,李清源终于是能还击一招,接着是两招,而后三招,四招……
奶油小生心下一沉,终于意识到神子的棘手之处,立刻端正了态度,一记老拳狠辣捶在李清源胸口位置。
李清源顿时喷出一口老血!
众人心下着急,却无奈紫霜琉璃罩硬度非凡,众人一时间难以攻破。
就在此时,一位英武不凡的男子忽然高天之上落下,他降在地面之上,顿时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一时间尘土飞扬。
待到尘埃散去,露出那男子的面孔,观那男子刀眉阔鼻,柳叶桃眼,眸光之中,隐约有蓝绿星光闪动。
距离男子最近的金智榷想要出其不意,一爪钩去。
不待众人惊呼,却见那男子怀中有一“黑猫”露出毛茸茸的头颅仰天长啸了一声,紧接着这位曾经贵为大韩第一猛将的老人双目一翻,应声倒地。
做完这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男子将白皙修长的手伸到那紫霜琉璃罩上用力一握,这件半步金刚境的老将军奋力一拳都未打碎的罩子转瞬化为一片片碎片露出了里面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李清源。
这个男子立时将刀眉一凝,一脚越过匍匐在自己脚底的老人,直面众人,掷地有声道:“谁人伤我兄弟?!”
看清男子样貌后,那位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的圣堂白衣兜帽男子猛地起身,如遭雷殛。
第三十九章 金刚境界
起身正欲离开的法庭第一骑士贝尔猛得转头望向这位横空出世的神武男子,他深邃的碧色眼眸之中战意高涨。
贝尔虽身在山腰凉亭,目光却透过层层阻隔与那人对视出去,两人目光交接之间,好似一刹那隔空交手了千万次。
最终,孙子权最先收回淡漠目光,缓步向李清源方向移去,不知是否是众人的心理作用,他们感觉那人每次迈出那看似缓慢的一步,众人心头都要跟着一颤。
“咳!”
一直在与孙子权对视的贝尔情难自禁地咳嗽一声,这位高傲的骑士竟然主动遥施一礼,朗声道:“敬爱的阁下,我是法庭的骑士贝尔,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孙子权居高临下睥睨着因为自己这几步走下而被震撼得七窍流血的奶油小生,见这小生双眼一翻,终于构不成威胁后,他这才抬起头看向贝尔,“孙子权。”
贝尔暗自点头,情知再留于此地已无必要,于是抱拳致别,“你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也是一个值得超越的对手,下次见面我不会这么轻易败掉了!”
孙子权眉毛一挑,终于来了兴致。他将嘴角一勾,轻声说道:“我很期待。”
“再见。”
贝尔听后,眼神坚定且面色一喜,果断转身沿着羊肠山道离去。
对于这场莫名巧妙的战斗,只有少数几人从羊肠山道的石阶上那点点殷红血迹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是……!”老将军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可怕想法,神色难以自抑地激动起来!
一眼之下轻松降服了法庭第一骑士,随意一抓便破裂了紫霜琉璃罩,脚步轻踱就让人心头擂鼓,当今世上,肉身能拥有这般战力的,可不正是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金刚境?!
可叹修成金刚境界的那些人终究只是传说中隐匿山岗不出世的高人,世间能有几回闻?要知道他岳独尊只是凭借这半步金刚境的功力,在高人不出世的情况下,便已经打遍世间无敌手!
他那一双老拳,也不知葬了多少自称世间真无敌的无敌人士,可是老将军这么多年纵横沙场,终究是难以跨出那半步,真正登临高峰,成为世间无敌的高人之一。
他看着那位号称与自己战力几乎相当此刻却无力瘫软在地的金智榷,心中狂喜不已。岳独尊觉得今日有可能就是他迈入真正人间无敌那一行列的契机到了。
“福星啊!”岳独尊喃喃自语道。
他看着此刻瘫在地上陷入深深沉眠中的李清源开怀大笑,越看越是喜欢……
通过孙子权的只言片语岳独尊了解到这位达到了炼体极境的少年就是李清源口中所说要等待的朋友。
李清源这小子的第二位朋友就如此不同凡响,那么第三位,第四位呢?该不会将天捅个窟窿吧?
一念及此的老将军悚然一惊,下意识就给了自己一记火辣辣的巴掌,开玩笑,若真如此,那不得变天哟……
颇有儒士风范的王子越过身旁脸色一阵变换的老将军向孙子权作了一揖,自我介绍道“在下王朝王子,请问阁下是?”。
……
通过王子一番介绍,孙子权了解
到了这边的情况默默点头,而后他遥遥横跨出一步,刹那之间,他人已横抱着晕倒的李清源来到了一群女兵之中。
“若是我所料不错,她们也算是王朝的一份子吧?”孙子权不由分说地将李清源丢给打头的靓丽女子,灿然一笑,“那么这位所谓的神子就交给你们了吧。”
“哦对了,别忘了告诉他,在不久的以后我会去找他。”放才行出数步的孙子权忽然补充道,而后他望向那巍峨壮阔的高台楼阁,神色坚定地缓步其上。
“孙神子!您是要去哪里?”出乎所有人意料,圣堂的兜帽男子竟然先于众人赶了上去,焦急地问出了众人心中的问题。
“我还有伙伴在这葬神窟中。”好似此人追上来都是在孙子权意料之中,他面色淡然,遥指葬神窟出口道。
说罢,孙子权竟然还想将怀中黑猫交予兜帽男子保管,岂料黑猫怎么也不肯,终究还是摇头晃脑回到了孙子权怀中。
“神子可知再进这神窟将会难上加难?说不得就会有比之以往更加危险的情况发生啊!”眼看孙子权果真就要再次进去,兜帽男子焦急地道。连着王子等人也同样着急劝解起来,尤其是老将军岳独尊,好生一番挽留,看老汉那般架势,若不是情知自己打不过,早就五花大绑将孙子权敲晕带走了。
孙子权对他们淡然一笑,毅然背过身去,面色坚定地一步步踏上高阁。
最终还是站在了阁门前的他幽幽一叹,我又何尝不知道其中凶险?但是我对他们许下过承诺,所以我得把他们都带出来啊……
“替我照顾好李清源!”在孙子权即将消失的那一刹那,他霍然转头对王子一行人嘱咐道。
心底徒然生出一股难明敬意的王子神色郑重,用仅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一定!”
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女兵这边的天仙女子细细打量着几乎奄奄一息的俊俏病弱男子,无不羡慕道:“你有一个顶好的兄弟呀…”
唯有老将军“唉”得一声颓然坐在地上叹气不已,他觉得自己的梦都碎了……
“桀桀”
就在众人放松的刹那,一声怪笑突兀传来,紧接着,一个衣衫褴褛,顶上生着寥寥几根虚白长发,皮包着骨头的老头无声无息的出现了,这老头用刺耳沙哑的嗓子说道:“万幸啊,没想到这个可怕的小鬼竟然会傻到自己重新回到葬窟,要知道就是这世间最强大的那几人都闯不进这葬窟之中,这下可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若不是老头眼窝里的那双蜡黄眼睛还能动弹,众人真得就以为这是一具白骨尸体了。
闻听这鬼怪一般的老头此言,王子簇起一对好看的眉头,反对道:“虽不知前辈是谁,为何会突兀在此,但是晚辈觉得孙先生并不会就这般消失,他一定会再次出现,我相信奇迹终会来临的。”
“哼,无知小儿!”那老人冷哼一声骂道,继而,这老人将枯瘦干裂的手伸向李清源,晕厥的李清源忽然平地而起,猛然飞向老人。
“桀桀,那小子也只是个体魄无敌的金刚境界,不然也不会连我隐匿在此也没有发觉就那么直愣愣的冲进葬神窟中,这就是现实,他在修行境界上比之那些升了仙格的人终究落了一层,我就不信他还真能逆天从这葬窟之中二进二出不成?”
忽得一只纤纤素手攀上了李清源的脚踝,正飞向老人的李清源身形徒然一滞。
只见仙女般的女子蛾眉微蹙,手上有白色荧光流转,堪堪抵挡住了老者一身如瀑气势。
“小娘皮,莫要白费力气了!”老人见那女子俊俏非凡,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接着他满脸不屑,扬手使劲一拉。
只见李清源去势刹那增快,拖拽着天仙女子也一齐飞了起来。
“咚!”
就在此时,老将军岳独尊动了,他将气沉入丹田,纵身高高一跃而起,一拳轰杀向这个怪物般的老头。
那如同骷髅般的老头起手一弹,老将军拳上与老头手指之间有火花四溅,岳独尊紧接着就被这一指弹得人仰马翻。
正欲出手的王子那双瞳子急剧收缩,没想到老头竟然抬手隔着虚空向其一推,王子立马喋血横飞出去,看那去势,竟是要跌落山崖而下。
幸亏关键时刻兜帽男子出手将其拉回,王子这才没有丢了性命。
但是老汉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如同弹去灰尘一般向着天仙女子一弹,女子在众人惊呼声中颓然落地。
做完这些的老汉隔空一抓又一握,便看那李清源的飞行速度徒升一层,急速向老汉手中飞来。
在老汉即将掐住飞来的李清源那一刻,一袭青衫忽然挡在两者之间。
老汉那股强有力的牵势刹那破功,李清源“砰”的一声落于地上。
“朴老秃子,你贵为大韩不出世的第一高手,怎得也掺和到这种朝堂庙国之争里来了?”着一袭青衫的高大老汉大有一身凛然正气道。
众人心头一惊,难怪来自大韩的金智榷与其徒弟两人竟可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王朝国境,穿越层层严密阻隔,偷偷来到葬窟,原来竟是因为有这位国之大能在其后暗中推助。
“哟?这老头还在这里欺负一众小辈呐?嚯!真臭!臭不要脸!委实臭不要脸!”青衫身后,一位醉醺醺的老汉朦胧着火红的一双眼睛啐道,似是越看那皮包骨头的老人越是不顺眼,醉汉不由破口大骂道。
先前还风光无限大有高人风范的朴老秃子见到这两人顿时吓得亡魂皆冒,竟管也不管昏迷在地上的金智榷师徒,忽然腾空而起,亡命奔逃!
“呔!哪里逃!”那酒鬼一般的壮硕老汉大喊一声,化作流光一束,追了上去。
满头黑线的青衫老者不由黑着脸,也跟了上去。
高天之上,众人远远听到朴老秃子沙哑着嗓子吼道了声:“神子当是属于我国!”
而后只见天空之中忽然爆出无数灿烂花火,一道黑绿色光芒急速向东北方逃窜而去。
王子谢过了兜帽男子的救命之恩,抹去了残留在嘴角的鲜血,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沉默良久,忽尔他面色一凝。
高山的风声将两人的对话悠扬很远…
“将军,回到王朝皇庭之中后,您可愿随我到大韩边境走一趟?”
“自当随公子前往!”
就在这时,久久沉寂的高山楼阁忽然金光大作!
第四十章 那袭青衫下,女儿国中来
“那位金刚境界的少年神子重新进入这葬窟之中没有?”
几人眼前有青光一亮,继而着一身青衫的高大老人便手中提溜着醉酒的长胡子老汉缓步走来,却听那一袭青衫这般问道。
众人神色一黯,如实回答给这位王朝护国老祖之一。
这位在百十年前就已升了仙格,三过仙门而不入,可以说若是他自己愿意早就能位列仙班的青衫幽幽一叹。
能算尽天下事,这是道。可算着了天地痕迹,明知有一大难,可终究是改变不了因果轮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这就是命。
按说活了比之世间多数人都多了很多岁数的青衫一身韬光养晦,含而不露的功夫自然是比寻常一般人厉害得多,可是今日这位青衫在今天却是一叹再叹,满脸的后悔莫及道:“这么多年下来,我这习惯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很久以前,尚还是一介布衣的某位男子,处在还为“文之第一”这一虚名争得头破血流这一时候的男子,结果却被考官以一句“文无第一”所搪塞,一名可识一大字就能被人阿谀奉承,大声叫好的废物登顶了那一年的榜首。就这样,一篇足以震撼朝野,粒粒皆金的文章付之一炬。而后发愤图强的男子为了考取功名,想着武总无第二吧?结果在考试前夕却被人以一支消弭散,彻底散去了一身武人体魄。
那时候还远远不是如今这一袭华贵青衣的一介布衣自觉愧对家中父母,还有那位一直守在自家门前,时常托腮远眺王朝国都方向的翠裳小娘,他犹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王都的大街小巷。青衫就是这般在花街后巷遇到了这位同样人生失意的醉汉。
犹记得那位醉汉眼就看透了青衫身上与自己相同的落魄气息,高举着青瓷酒瓶,朦胧着醉眼邀约道:“老嗨,哈一气儿?”
那时候尚不知晓这句“老嗨,哈一气儿”到底是啥意思的青衫竟然心领神会,拿起青瓷酒瓶“墩墩墩”几声灌了下去,“哈!”
……
自高天而降的一袭青衫望向被自己犹如提鸡仔一般抓着的醉汉,大为头痛。
他开始后悔,昨夜良辰美景,用来赏月赏星赏风花都是皆宜,怎得当醉汉如当年一样提着两壶上好小烧酒说出那句“老嗨,哈一气儿”的时候,自己怎么就禁不住诱惑,嘴巴秃噜,只会说一个“哈”字了呢?
“希望此番变故是向着好得那一方面转变吧……”
如今修为大抵可以真正当得起“深不可测”,可算尽天下事的青衫莫名觉得有些寒风刺骨,于是他将双袖拢在一起,沉默良久的他忽然对身旁仍旧睡眼稀松的醉汉道:“这一批神子之中,其他人你随便选,但这位金刚境界的孩子和那位已然灵化月的孩子,你想都不要想。”
虽然时常醉汉形象但却心底透明的老汉眯起火红醉眼,摸起早就在自己喝得尽兴时不知被自己拔掉多少根的胡子嘿嘿一笑,讨价还价道:“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怎得,还不许我过一把师父瘾了?据我所知,你更看好那个金刚境界的孩子吧?我比较看好这个长得贼水灵的臭小子,瞅着像年轻时候的我,贼拉拉滴风流倜傥,他归我了。正好咱们两个,一人一个!”
青衫登时立起了眉头,一身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爆涨,但是刚欲发怒的青衫远不及眼疾手快的醉汉能说会道。
之间这位醉汉忽然将极长眉毛一挑,翻了翻白眼之后的醉汉伸出一张手掐指一算,哈哈大笑起来,“不争了,就这小子了,剩下的全归你!”
同样摸着了世间轨迹的青衫自然晓得了醉汉所指为何,他望着徒然金光大作的高亭楼阁,早已罕有表情的脸上涌现出一抹苦色。
“要不,余下的人咱俩一人一半吧,那小子,我不要了?”
“当真?
“当真!”
“不带反悔?”对青衫没有丝毫信心的醉汉不放心的重复验证道。
“不反悔!”青衫一双拳头青筋暴露,还是不由违心道。
醉汉立马心花怒放刹那出现在天仙女子以及那群女兵面前,先前那双火红的醉眼此刻竟然泾渭分明滴溜溜乱转,一把拽住李清源的手腕,防贼似的防着青衫。
青衫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之当年那次曾好奇地心到底是怎样的而深入地心一十二后浑身着火的自己,火气都要旺上几分……
一行人瞠目结舌,望着三两言语就将两位神子的去向定下来的两位精神矍铄老者,这两位就连如今的儒释道巨擘见到都要俯首称一声在下的老头子若是真得放开山门想要收徒,那么前来拜师学艺的徒弟队伍,自王朝最北边的国界石起,一路再到最南边望北亭止,中间还要绕上几个长长的圈圈才能排完。正着这般极富盛名的两个老头,现在竟屹然有为了两个徒弟大打出手的悚人迹象。
再者,当葬神窟上的那道高山楼阁光华一闪再闪,人影一道接着一道自其中走出的时候,除了早已算到这一幕的两个犹在暗自掐架的老头神情镇定,其余人皆目瞪口呆,不能自己,就连早在李清源口中得知会有这骇人一幕的老将军亲自品尝了这股震撼后,绕是见惯了大江大河的他还是大手呼啦了一把粗糙老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的老汉左思右想,下意识喊了一声“娘咧”。
看着一位位自葬窟中走出周身金光璀璨的神子们,本应该高兴无比的儒雅男子此刻却满面苦色,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了眼醉老汉却被其以绝无仅有的犀利眼神瞪了回来,活活不敢说出一字。
没办法嘛,谁叫这两位是王朝帝王都不敢招惹的正主?
这场僵局直到青衫掐指一算,忽然面色一喜后得到了改变。青衫丢下一句随着孙小娃娃的意思罢。王子长舒一口气,感情他一直在担心二老会对于尚不算真正属于王朝的女兵家乡心存芥蒂,因而自己不能履行对于孙神子的君子一诺。
心中少了一块巨石阴影的王子小跑到方才自葬窟中走出,以不知何时苏醒的莘芝娑为首的一行人身旁,认真为众人好生解释说明了一番。
众人充分地了解了情况后,丁解二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再之后的吴德,善鑫亮,以及各怀心思的钟雪见,张箜梦两女等等皆在莘芝娑芊芊玉手一挥下,并入了女兵的队伍之中。
唯独杨玲儿这傻姑娘倔犟地抱着纤弱膀子,直说自己要等孙子权出来再跟上众人。无奈最后小姑娘被丁解二人一人架住一只胳膊,活生生拖走了……
他们两人连同始终昏睡的李清源都对孙子权抱有莫名的自信,那人说等着他,那么他们就先将这边打探好,以方便等着这位不知还要给世间带来多少神迹的男子出现,于他们来说,好像孙子权会出现,是必然的。
当这支唯独少了孙子权与连同沙鱼一起被收走之女子的一行三十一人浩浩荡荡跟随那一支靓丽队伍出发后。
青衫自莘芝娑身上收回好奇目光,席地一坐,大有一副“我要等着我徒弟出来”的意思,方要悄么声尾随女兵回去的醉汉也被青衫拽着脖子拉了回来,以他的话说就是,我还尚未等到自己的徒弟,你怎得就先开张结业了?这还可行?还有没有王法?
在口头上从来都是输多赢少的醉汉赶忙打住大有继续滔滔不绝意思的青衫,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按他所言,颇有自己当年几分帅气的便宜徒弟越行越远……
奇怪的是,那位天仙一般的女子竟然带着狡黠的笑狠心“抛弃”了两位稚童,一路跟在李清源身旁随着女兵队伍扬长而去。
临走前还不忘嘟囔着雪儿姐姐偏心,“见色忘友”的女童在徒然展翅高飞的仙鹤长唳之下,自天际转瞬即
逝,当然男童也不例外,只是相对比之女童而言,更为懂得摸索事情前因后果的他双手合十,说了声“走吧,鹤公公,师父召唤我们了”之后,伙同女童一起消失不见……
途中,自然醒来的李清源下意识瞥了眼眼神不停在自己与不知何时已经远吊队尾的天仙女子之间来回交错的张姓女子,见女子果断收回自己的隐晦目光后,闲来无事的他开始自来熟地与身旁牵着驼扶着自己的白马的飒爽女兵攀谈起来。
先前几句,女子还大抵有些对待陌生人的拘禁和清冷,可是这些都在李清源一句句“漂亮姐姐”“好心仙女”等等小嘴儿抹蜜下,宣告瓦解。
终于招架不住李清源软磨硬泡的女兵嗔了李清源一眼,暗自叹气一声后,娓娓道来。
她们来自于一处举国上下全是女子的部落,虽说是部落,但是其发达程度促使她们自成也自称一国,只可惜这股繁荣景象在几十年前的女国王施行固国封境政策实施后的某年某月某日,不知为何,国中那条川流不息,为女儿国世代繁衍做出巨大贡献的子母河一夜之间彻底干涸,于是偌大的母系部落彻底失去其固步自封的资本,进入严重的老龄化趋势之中。
直到近几年,新的女帝即位,这才将政策逐渐放开,女儿部落的子民可以与毗邻这世外桃源的王朝之人结婚生子,若是男孩儿便留在王朝那人的家中,交由男方抚养。若是女子则要由女子带回女儿国中带大。
通过这一政策,偌大女儿国才不至于彻底老龄化,举国上下无“豆蔻”。
只可惜这方案也终究有其弊端,一生中约莫三分之一光阴都在女儿国中度过的年轻一代女子们,全都未曾见识过外界新鲜事物,其中有大部分都在这个诸如“你的笑靥并无花,我却沉溺花香中”这类狗屁不通的情话信手捏来的王朝年轻一代之中沉沦了。
她们之中有一部分,或被骗入花街弄巷,或被割去大好肝脏,再或是被看似专一的男子拐入家中当了牛马不如的小小妾。可怜这些女子,空有一身绝顶武力,却傻傻以为那位自己深爱的男子不会欺骗伤害自己,或至死,或遭受了这般些年惨无人道的经历后,仍旧选择相信那些位在她们眼中自是天底下顶好的男子。
当然,这终究是少数,在出现这种情况后,新任女帝果断暂停人口输出,在找回了大部分流落在外的凄惨女子后,又提高了大部分全国人民安全意识。
当然,在认识到那些找不回的女子们中,也有部分女子是因为嫁于王朝繁华富贵之中后,不愿再回到女儿国之中的。亦有女子衷心喜欢自己亲生出来的那位相较自己少那么几两肉,同孩儿他爹一般累累赘赘的孩子,这类女子在一番挣扎抉择之后,大部分都选择了留在男方家里的等等。
至此,女帝更是以为王朝提供战力强悍的女兵为代价,王朝要给予女儿国出门历练的女子们十足的安全保障为前提,暂时纳与王朝麾下。自此,这座世外桃源彻底打开,日渐衰落的女儿国也终于活泛起来……
听得出来,女兵对于那位救女儿国于水火之中的新任女帝自然极为推崇。
“只是……”不知是否是想起了什么熬心事情,女兵忽然神色一暗。
“只是什么?”
“不说了,我来帮你处理伤口吧。”女兵灿然一笑,不由分说地抓起了受伤颇重的李清源,细心医护起来。
如今的李清源对待自己身上的狰狞伤口,终于不似先前那般无助与惧怕,反而会像一位在精心雕琢手中艺术品的老匠,早已将己方疼痛置身事外,唯一所关心的就只是将手中那件艺术品打磨以臻至完美。
所以当女兵粗鲁掀开自己皮肉的时候,他也只是呲牙咧嘴地疼哭了一整晚…
见到这般有趣光景,远吊在队伍最末端的天仙女子不知为何畅快嘿嘿一笑……
第四十一章 新年气象
待到众人彻底离开葬神窟后,这终年阴郁的葬窟豁然开朗,天空之中,有烈日当空,倏然又有滚滚碎石震落而下,最后大地也开始微微震动起来,原本朗朗天空此刻明灭不定,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阴沉无边。
“吼!”
一声响彻天地的震怒嘶吼传来,而后这股仿佛被其刻意压抑住的嘶吼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已经席地而坐,自饮自酌的青衫面色如常,可手腕却下意识抵住手中茶杯。
青衫身旁的醉汉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除了那位仍旧等待在山脚底下的兜帽男子外,这场不大不小的离奇风波,在山顶两人对视一眼暗自摇头后,终究与今日这三十位之多的神子一般,彻底沦为一桩秘而不宣的机密。
……
一夜过后,呲够了牙也咧够了嘴的李清源掩灭篝火,掐灭烟雾,遥遥一叹,忽然开始头疼起来。
如今的他对于女儿国的那位听说是雪下凡的女帝愈加感兴趣了,在李清源掏空了肚子,一股脑的笑话引诱下,那位打头的名叫邱霜思的女兵终于放松了警惕,在本就目的不纯的李清源旁敲侧击下,一股脑地将关于女帝的神奇背景透露了出来。
原来那位名震天下同样也艳冠天下的女帝,当真是位身负传奇色彩的女子,传言在老女帝闭关锁国的那段时日里,举国女子皆无子嗣,举国上下无孩童。
传言当时高居国堂大殿之内的老女帝愁得一夜华发,再之后的老女帝为寻变通之法,御驾亲征,主动沿着子母河下游处一步一脚印向河流上游走去,希冀寻到河流源头,拯救国家于危难之间。
当时的老女帝未带一兵一卒,丢下一句“国民子嗣尚还未得以延续,国力日渐衰退,国运日渐衰弱,与之相比,朕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之后,女帝只身进入了河流上游的茂盛竹林之中,自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年过后,原本已经数年没有瑞雪的女儿国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在河流下方,一位夫人自竹海之中走出,怀中抱着一位晶莹剔透的雪娃娃,对于雪娃娃的来历,老女帝倒是十分坦诚,几乎颤巍着双手,告诉众人这是天上仙人赐下来拯救我国,那位少时便能口吐人言的雪娃娃,自然就是之后名满天下的新女帝。
说来也奇,已经数十年没有新子诞生的女儿国,自老女帝从子母河上游的竹林里抱出新女帝的那一刻,瑞雪兆丰年,那一年,子母河再次作用,也正是那一年的缓和,才不至于让偌大国家一夜之间泯然消散。一直强撑到老女帝让位新女帝,新女帝冒着大不敬之嫌,扛着一众功勋老臣的压力,力排众议,这才让国家强盛起来。
可惜这位天底下远近闻名,一人便凝聚了这几十年间最为耀眼光辉的奇女子,却从未出现在天下人眼前,这让世间不知多少人引以为憾事,当然,这其中绝大部分是拍案喟叹不能一睹天下第一惊世容颜的天下男子们。
“只是……”肤色大有自小麦色向古铜色过度,体态丰腴,凹凸有致的打头女兵抿起水润粉唇,忽然没了下
文。
这次任凭李清源如何机灵又拐弯抹角地旁敲侧击,总算是没了言谈兴致的女兵头子缄口不言。
两次都没有撬开女子那张看似松散实则严密嘴巴的李清源终于泄气,偷偷凑近女兵头子,朝着队伍末端挤眉弄眼道:“这可就没趣了呀,难道女帝其实并不如世间传闻的那般惊艳,而是位面相普通甚至不能见人的女子不成?再说,她能有咱们身后这位不知道为何一直跟着咱们的神仙姐姐漂亮不成?”
“屁勒……”女子上来就给了这个天朝苦苦等来的神子一脚屁股蹬,结果疼得李清源又一次呲牙咧嘴起来。
对于自己这一脚很有分寸的邱霜思嘴角带笑,没再理会那位故意扮苦,没有半分羞耻之心一副登徒子行径的无赖神子,转而幽幽一叹,她回首将一汪眸子抛向远吊在队伍最末,好奇宝宝一般这边问一句,那边说一句,没有半丝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形象的仙子。
这位虽是女子但却不知纵横征服了多少沙场的女子闪烁着黑曜石一般的柳目星眸,满是向往神色地补充道:“我们的女帝大人啊……大抵和这位仙子一般天人模样吧……”
修为境界早已抵达这世间稍稍高那么一层的武夫独有的高深境界男子微微一笑,没有与邱霜思再继续深谈她们亲爱又尊敬的女帝大人。
本意就不在此的李清源细眯起那双好看凤目,如今他们这群浩浩荡荡三十来人,虽说听了孙子权的话去了女儿国,可是归根结底他们对于这女儿国一无所知,所以通过与这位矫健飒爽的女兵长攀谈了解风土人情,国之根本,种种种种才是当前重中之重。所幸,通过与女子的交谈,李清源对于女儿国有了挺好的第一印象。
“不厚道了呀,平常对待女子,怎得就没见你这般伶牙俐齿?”解潮一拍李清源肩膀,凑近神神秘秘地小声道。
李清源一笑置之。
于他而言,对待心仪女子,尚是情丝新动的少年人总觉得该是掏心窝窝的好,但是有些掏心窝的话又着实说不出口,只得支支吾吾,顺势作傻罢了。但是对待寻常女子,哪里还需要那般瞻前顾后?大方展示自己,无需隐藏即可。当然,少年这份心思必然会随着时间与经历而改变,就好比先前让少年一阵头大的张箜梦,于现在的少年来说,两者再遇,必然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到后者。
他打望着一路上一直在打量自己的英气女子,默默一叹。这场起始于年少不知情滋味,终于奈何现实苦相逼的并不算恋情的恋情,恰如女子的名字,不过是让人空叹,怅空梦而已。
更何况,他李清源可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某些这个年纪的男子都会藏在脑海羞于启齿的目的而去做得这些事情啊……
李清源回首望向身后长长一段队伍,深深叹了口气,怅然若失,“这担子,有些重啊……”
远远吊在队伍末尾的女仙子背着手,看着不停摇头叹气的男子,兴许是联想到了那位被自己拔光了胡子,同样喜欢不停摇头叹气的老头子师父,嘿嘿怪笑……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再次
联通外界的世外桃源行去。
女儿国坐落于葬神窟北百公里外的一处茂盛隐秘丛林之中,左右携远山,近溪河,吞吐长瀑。氤氲长瀑之上,又有七霞匹练高挂,有苍翠青葱披身,绿地衔接之间,有高山流水彩虹楼,斜棱披撒青瓦顶,其内倩影袅袅,载歌载舞,好不快哉。
果真是一处人杰地灵,风水宝地!
不出所料的,那位传闻中的女帝并没有就此揭开自己的神秘面纱,而是谢绝了众人的接见,派出了全国上下排名前三十的美人们代为接应。
倒是那位虽青丝转银发,但却不见老态,仍旧美丽丰腴,温婉端庄妇人形象的老女帝热情似火地招待了众人。
饱餐过后,一行人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分配到了自己的住处,有了新衣,有了新妆,又有了专门教习自己修行法门的老师。这期间,那位女仙子竟然也留了下来,每日背着剑,四处游荡,遇山时游山,遇水时戏水,遇李清源时就嘿嘿怪笑着捉弄一番,好不自在。
一行三十来人,就这么一待就是半年,众人也逐渐意识到,他们是真的来到了一个陌生大陆,能回去的希望渺茫。这半年内,孙子权毫无消息,一行人在逐渐接受了修行概念与这个大陆背景后,认命一般安居下来,他们之中实力暂时排在最高的李清源只得代替孙子权负责一行人的人身安全,逐渐地,李清源理所应当地担任起一行人之中的领导位置。
日月如梭,众人竟然转瞬之间到了春节时候。
李清源独自走在一条长街之上,四周灯火通明,金灯红灯繁星灯,灯灯火亮。没想到在这片太始大陆上,竟然也有春节的概念。
俊俏男子举目望天,眼角有氤氲气。半年前他们一行人来到此地,到如今来竟是有半年之久!这半年来,自己的母亲是否已经从最开始焦急地以泪洗面到现在心如死灰?自己的父亲可能还会是什么都不说憋在心里的倔脾气,只是不知道,这半年下来,他的头发又会是白了几根?
男子幽幽一叹,他将自己的手抬高虚握,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后,他自嘲一笑。
有时候,你只能证明自己尚还活着,却并不能证明你来这世上走过一遭。
少年人忽然蹲在地上不停堆砌一个个雪球,须臾,只见那位早已不是年少少年人的男子房门前,有一个红鼻子雪人立起,独傲风雪。
在男子走后没多久,忽有一位白衣女子背着手鬼头鬼脑地凑近,若不是女子毫无仙女形象地嘿嘿一笑,估计天地的光芒会被女子打压得更为厉害。
只见她芊芊玉手随意点指之间,在孤苦伶仃的红鼻子雪人身旁,一位”洁白无瑕”的女雪人倚靠在其身旁。
在女子皱着精巧鼻子高兴地看着自己作品的那一刻,两位相依的雪人身后忽冒出闪亮礼花,礼花打着旋儿飞翔天际,炸作漫天璀璨高星。
高星下相依的雪人,最终一起隐没在这茫茫大雪之中……
好一年烟火烂漫时,好一场瑞雪兆丰年!
第四十二章 大醉一场?
回到房间的李清源盘身坐下,调整一番触景生情下而变得有些杂乱的呼吸。
内息平稳后,他又极其熟练的汲取外界铺天盖地的灵入体,滋养温润那轮已经在他丹田位置高挂半年之久的圆月。
此刻他的内世界中,那条先前滚滚涌动的溪流,早在数月之前化为一条汪洋,大有“浪涛拍岸,激起千堆雪”的壮阔架势,只不过这雪,是浓缩的灵罢了。
这位大抵已经跻身成年男子一流的男子火急火燎地翻身起来,将自己偷藏纳于洁白床头的一卷《太初经》取了出来。
书中所记载尽是些初级的拳脚功夫,并且这本书也不是啥新奇玩意儿,没有在大陆上户户皆知的程度也达到了惊人的十之**皆修读。
但是这本书却被李清源视若珍宝,无他,这本书与孙子权传给自己的《鸿蒙经太易篇》相得益彰,比起那些修习了女儿国吐息修行法的同学们,李清源明显感觉到这本《太初经》更适用于自己的《太易篇》。
就比如《太初经》中最为寻常的一记推手,在李清源手中大有循筋蹈脉,附骨之蛆的粘稠暗劲。再譬如一击“顶山式”,在男子轻轻松松抬手一摆,却掀翻了女儿国专门教习女兵们与这帮便宜神子们的武院最大最重假山后,他便再也没有轻易在人前显露了。
对这件离奇怪事,压根摸不清门道的武院老师傅们满头雾水,虽说这本《太初经》确实有其不凡之处,但是这大多体现在她们女儿国的精悍女子身上,在男子身上体现出其不凡之处的事件也有,而且都是那些习了她们女儿国自己研习的吐纳呼吸法的神子们,其中两位丁姓解姓的神子也是格外厉害,可是李清源这般厉害得离奇的情况,着实让一众也曾身为铿锵巾帼的师傅们一个个变成了丈二和尚,老是摸不着头脑。
谁也不知,怎得连一个吐纳呼吸法都执拗地死活不学的倔犟小子,可这般轻易就做到了点石化金般的仙家神通了?
半年前的葬神窟楼阁旁,在某位小白脸儿手中吃尽了不会一招一式苦头的李清源更懂得这本《太初经》的弥足珍贵,津津有味地捧读个没完,大有不将书本篇页翻烂则誓不罢休的意思。
十遍看罢,早已熟稔于心的李清源小心翼翼合上了书本。回想这半年来的种种,对于孙子权为何执着于让他来这女儿国一事,他心中约莫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半年下来,或许是在葬神窟之中的阴暗经历,使他分外喜欢每天迎着朝霞而出,眼看着天空上那道初生的太阳将周边云朵渲染成为火红颜色才肯心满意足地安心吐纳,与天地灵互通有无。
修习一天后,他总是用一下午时间用来琢磨这本人人都能习读的《太初经》,按照书上的一招一式推衍开来,自有一番神奇领悟。直到傍晚时分,男子会攀上附近最高的那座摩尔多神山,远眺远方的勒得海。
无论风雪雷电雨,或是怎样的恶劣天气,男子都会眯起那双勾人夺魄的凤目,直到天边火红的太阳被即是湖也是像海的勒得海所吞没,这才罢休的男子便会起身掸掉一身白衫上的灰尘,自这座被六十五座钟灵毓秀的青
峰高山所环绕,有传言称最为接近天神居所的高山上飘然下山。
白衣男子每每被虽未曾怎么出过国门,但是却对各种神鬼志怪极为熟稔的懵懂女子们瞧见这下山一幕,总是免不了被嘀咕一阵。若是再碰上那些对鬼怪一说极为深信不疑却又小胆的女施主,身着一身潇洒白衣内心却还是少年心性的男子则必定黑着脸,免不了是要被指着鼻子骂上几句“妖精下山”了的。
之后不出几个时辰,男子必定又要被闻讯赶来想要一睹妖精面貌的丰腴女兵邱霜思嗔目臭骂一顿。
不过尚能聊以安慰的是,也有好些个漂亮的女菩萨会在惊呼“山上有鬼”后,还会在山脚处追上李清源,面带桃花,或娇羞或大胆地添一句“好俊俏的妖精”。
李清源以手扶额,开始唉声叹气起来。武院的几位泰斗级别的师父们对他照顾有加,对他是有求必应,近乎于溺爱,什么有助于修行的东西都给他添置了上去,这其中就包括此刻他所居的这座临近摩尔多神山,毗邻勒得海,周身被连绵不绝的六十五座俊朗青峰衬托得愈发出尘,灵气盎然的别院。他案头正燃着的那支让人提神醒目的益神香,以及让他一直悚然,至今不敢多喝的子母河水。
直到现在还是对这子母河水大为抵触的李清源想起那群年轻时必是倾国倾城样貌的师父们,一个个曾祸国殃民的脸上或真心,或带着期望,或眉眼含着整蛊笑意地解释一句“现在男子喝这子母河水可不会生孩子哩,只会增添神力呀”时,都会头皮发麻,大为头痛。
但是进展神速的李清源,如今虽已是升月境界几乎顶峰的人物,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修行速度,还是太慢,于自己期望达到的仙人境界,终究相差甚远。
只是不知,男子这番蛇吞象心思若是让自家那几位师父知道了,会被打成什么猪头模样……
俊俏男子一指洞开打昨日新去市集上买来的竹叶黄,竹节壁破开小洞的那一刹那,酒香四溢。终于从人人瞪眼不让其喝酒到可以人人瞪眼恨其喝得太少的年纪的男子幽幽一叹。
已经到了年纪,有了美酒,只可惜在旁急着瞪眼,劝着喝酒的人却不在自己身边……
“忧时不待我,恨岁月如刀啊……”男子将那一小节竹酒一饮而尽,不知其中美妙滋味,只觉得苦涩无比,想要言明其中烧人滋味,却又如鲠在喉。
“啪嗒!”
正当男子想要再饮杯中酒时,忽然一道窜天彩花在高天之上炸开,李清源屋子里的窗户忽然被风吹开一扇。
虽习修行这般岁月,早就体壮如牛,不畏风寒的男子,还是下意识瑟缩了下身子。他将那双世间女子都艳羡的手拢在袖中,颤颤巍巍地来到窗门前驻足良久,直到天边那最后一桶礼花燃尽,在天边打了个漂亮的回旋儿弥散于天际后,他登时打了个冷颤,收回视线,以肩膀一顶,将洞开的窗户关上。
忽有一阵微风夹带着淡淡的清雅香气拂面,白衣男子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男子开始犹豫起要不要再打开窗户将这股香风请出,愈加
地唉声叹气却起来。
正当他凤目一定,欲要将窗户再次推开时,李清源身后果真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喂,这个待在竹子里黄黄的水叫什么?”
听到女子声音后,终于从大感头痛转为头疼欲裂的男子转身恰好看见女子修长雪白的颈项一蠕一动,馋口不已。自然知晓这是酒水,但是却一直未曾接触过酒水的女子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此刻就差写着“想尝”两字了。
“这个?难喝得紧,在我家乡有句老话,说‘酒是穿肠毒,色是刮骨刀。财是下山虎,气是惹祸苗’,你说这‘酒’排在‘酒色财气’中的首位,自然是不是好东西之中的不是好东西,雪儿仙子还是不要尝试为妙啊……”李清源正气凛然地道。
只可惜在女子一瞪那双与李清源一般好看的凤目,素手一挥,身影飘若惊鸿,莲步轻移来到李清源书案边后,李清源一改正气凛然的模样,犹如泄了气的皮球。
李清源望着早已开始津津有味品尝起竹筒美酒的女子,女子本来宛若白雪的脸颊上悄然爬上两朵好看红晕。他既是哭笑不得又是无奈不已,没办法嘛,谁叫我打不过呢……
被李清源称为雪儿仙子的女子颇为豪气地一抹仿若樱花一瓣的嘴唇,她长长的睫毛眯起,于是于眼前形成了一条天然的绚丽黑虹,女子不满嘟囔起来:“你这个人与我二娘她们一般,好坏的良心!竟然骗我,害得我差点就尝不到这世间欢伯物什。”
重点从来都与他人不同的李清源一挑眉头,“你二娘?”
“哼!这次就先原谅你啦!”一点都不会转移话题的女子两颗黑曜石似的眸子眨巴着,慌忙顾左右而言他道:“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闯荡一圈儿江湖?”
李清源急忙稳住即将被自己抖出去的竹叶黄,目瞪口呆。
不待李清源回复,女子神出鬼没来到李清源窗口,依靠窗框之上举目望天,忽然娓娓说道起来,“我现在的境界呢,和你一样,不上不下的卡了许多时候,我那个便宜的秃头师父一直说我是什么通明道心,我就当他放…那个放了个什么来着?”
恍然大悟的女子眼前一亮道:“放了个嗝儿!什么通明道心,道心通明的,我还不是和现在这般样子,需要外出游历大山大河大江大水来寻求那一丝虚无缥缈的感悟来了?依照我说啊,你现在也是我这般处境了,是不是感觉自己修行地愈来愈慢难得寸进了?所以说嘛,跟着我一块儿游历呗,正好有个伴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江湖不寂寞嘛~”
被女子一语中的的李清源一梗脖颈,稳住了即将点下去得头,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和你出去不叫闯荡江湖的,那是板上钉钉的狗刨江湖啊!”
对于男子说辞感到极为有趣的女子眯起凤目一笑,倒也没再纠缠,举起竹叶黄酒,笑靥如花,“那你还喝不喝这个了?”
李清源又一次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仅仅道出一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喝!”
于是最后的最后,大尝酒滋味的一男一女东倒西歪,好一番酩酊大醉!……
第四十三章 出逃在外
女儿国又东一百里的一处山坡丛林之内,有炊烟袅袅升起。白白淡淡,弥散空中。
这事儿若是放在几十年前,约莫会有无数年过花甲的老人指指点点,破口大骂这是哪家不知事大的后生仔?要知道,在这茂密丛林里随意生火,稍稍一不留神,可就是上山一把火,下山进大牢的悲惨结局。
只可惜随着山魈野魅横行,这处茂盛丛林早就在十几年前成为了人迹罕至的绝地,尤其是在好几位不知情的赶考书生途经此地,结果当晚整个山坡丛林之内都回响着或棒打,或咀嚼骨头碎肉的碜牙声音后,这里便彻底沦为禁所。
事后当地为官者果断向王朝请调来了专门负责这类神鬼冥怪,缉捕魑魅魍魉的捉妖将前去,可是最终皆如泥牛入海后又石沉大海,没了下文。
正是在这片寻常百姓家缄口避而不谈的苍幽丛林内,一位拥有一双狭长凤目,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神色如泣如诉,幽怨地看着身旁神采奕奕的天仙女子。
女子眯起那双比之男子要圆润饱满的丹凤眼眸,扬起洁白小下巴,神态倨傲且得意洋洋,“喂,你得感谢我带你出来狗刨…闯荡江湖呀!要不你怎么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
似是感应女子号召,在寻常俗人眼中鬼气森森的茂林里,忽闪数颗萤火,围绕天仙般的女子身旁不知疲倦似的打转。
女子眸光撒向地上馨香的花朵,又随意瞥了眼天边那颗皎洁明月,发现围绕着自己打转的萤火虫后,女子伸出葱白手指,待一只大抵沉醉于女子颜色,摇摇晃晃落于女子指尖的萤火虫闪亮出有别于其他同伴的光辉色彩后,女子终于将樱桃小口一撇,莞尔一笑。
皎洁月光忽然一黯,地上那些花朵居然也羞答答,低眼垂头。
对于古人论天下美貌之极致的种种描述,一直嗤之以鼻的李清源瞠目结舌,这世间竟果真有能够闭月羞花的女子!
若不是女子大煞风景地抹了把早就脏兮兮的乌黑小脸蛋儿致使小脸儿更加黑黢黢,李清源都要擦一擦眼睛确认眼前女子是否已是天上仙人留在人间的一道虚无缥缈投影,她真身早已飞天而去。
“我感谢啥子哟!我还得等老孙出来,我那一众兄弟也着实让我放不下心,我还要……”李清源的话戛然而止,唉声叹气不断。
虽然有时候冒着傻气儿,但是某些重要时候都极为聪颖的女子拍了拍李清源肩膀,顺口一提道:“其实,葬神窟这么多年来,还是有几人成功回去了的,他们都找到了各自的路。”
对此早有知晓的李清源暗自点了点头,没有接过女子的话题,而是目视前方,怔怔出神起来。这让本打算告诉李清源一些宗门隐秘的女子嘟起了嘴巴,心中隐约有些不愉快了。至于这不愉快从何而来,估计也只有女子自己心中清楚。
她托腮望着呲啦作响的篝火,盯着其上那只她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来的可恶山鸡,怔怔出神。
有些隐秘就是得说出来才能叫做隐秘的嘛!
你这次不问,下次我可不得再绞尽脑汁想个由头才能一吐为快?
总之,今日是注定不能将宗门隐秘一吐为
快的女子一瘪嘴巴,大为不快!
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的李清源小心翼翼地将干柴添至烈火之中,这件看似寻常的小事搁在以前他看武侠演义志怪的小说之中,倒是一笔带过,稀松平常,可是真得轮到他自己来做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烧柴生火真真儿的是道技术活儿,既要控制好火候,让其达到“不温不火”的地步,过小则易灭,过火则既消耗干柴,也不容易掌握火候。当然,这两者也都要倚靠更为有其学问的续火了,毕竟这一个续加不好,可就是牵扯火灭的大事!
续进新柴,眼看先前摇摆不定的火堆趋于平静的男子终于得空开始惆怅,昨夜醉酒过后共处一室的两人可是什么都没有干,但是为啥第二日在邱霜思来敲打自己房门的时候,自己连带着这位天仙女子怎么就都心虚不已,做贼似的下意识逃了呢?
不知走出多少里路后,才从木愣状态中转醒的男子这才来得及细细琢磨,想起来自己尚还有一班同袍兄弟需要去照顾,并且自己又没有犯什么滔天罪行,已经是十恶不赦的地步。
仔细想来,就算是追根究底,自己也不吃亏啊!怎得就要和女子一起跑路了?
总算幡然醒悟过来自己原来是遂了女子的愿,不知不觉与其一起闯荡起江湖来的男子面色一苦,正欲转身回去,却被女子故作除了可爱气外,寻不到半丝威武气概的冰霜神情一恫吓,以一句“相信我,我是在救你,你现在回去就是一个‘死’字”所堵,男子方才还欲转身回去踏出的那一步终归是没敢实实在在落在地上。
再之后,女子又给了男子雷霆一击,“别担心你的那些神子朋友们了,堂堂女儿国虽然偏居一隅,与世隔绝了好些年,但却自有其浩然国风,再说了你们可是货真价实自葬窟中走出的神子,就算是女儿国的那些高位者有加害你们的那颗心,你觉得那些位武院中一身正气的老师傅们会答应?半年的相处下来,她们的脾性别告诉我你心里半点不知。再者,你说你们有了半点差池,于女儿国有什么好处?王朝终归是要怪罪下来的,虽然目前的女儿国自成一国,可终归还是在王朝大麾之下的。所以除了女子姿色举世闻名,修炼法则同样闻名遐迩,有化《太初》腐朽为神奇能力的女儿国在把你们打造成世间独一无二的神兵天将交予王朝之前,反而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们一根汗毛,直至与王朝修成这段香火情。”
女子神色肃穆,蛾眉微蹙,似是这番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脑力。
忌于女子那个“死”字的男子驻足了半晌,细细品味了一番这位能在女儿国地界上来去自由,并且无人阻拦的女子话语后,终于给了自己一个觉得极为在理的理由的男子,对着天仙般的女子深作一揖,大呼救命之恩不言谢。
肯定男子定是自己不知从何处想了个莫须有理由的女子嘿嘿一笑,没有戳破男子,或者是根本就不知男子那点儿花花心思。
见女子没有深究,李清源嘴角一勾,美女嘛!放着不管,让其一人置身这海深的江湖,可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男子所为。
如今这位道貌岸然的男子,若是碰见先前那个执意不愿随女子狗刨江湖的男子,定会大啐一口,直骂彪子吧?
俊俏男子犹不忘向火堆中添柴加火,转头小心翼翼道:“给你
个小小的建议?”
女子用眼睛余光瞅见男子滑稽模样后,硬憋着笑,正了正脸色,板脸道:“说~”
“别老是嘿嘿怪笑,会嫁不出去的!”男子不畏死活,嬉皮笑脸道。
于是可怜的男子自然是少不了女子一顿乱拳伺候……
“我有一事不明。”鼻青脸肿的男子这次不待已经扬起粉拳,面色不善的女子有所言语,开门见山道:“世道茫茫,我听闻师父们说,自称为修行者的人,多如天上繁星,又如夏天随处可见的苍蝇,多如牛毛,却也经不住人一巴掌拍下。”
男子正了正脸色,继续道:“真正那些位高深莫测的修行者,传说有开天辟地,劈山裂石的本事,一人便是一镇一城乃至一国,气运丹田,深吸一气就可凭虚御风十万八千里,正如半年前我曾在葬神窟前见到的那两位一样。这样的人,估计早已经对于王朝或是其他国家国运如何,漠不关心了。寻常金银宝藏估计也难以打动他们的心,但他们为何还要为王朝国事奔波至此?再者,若是王朝想要继续开疆拓土,直接派出此二人不就可一人灭杀一国?哪至于像现在这般麻烦,处处牵制,麻烦不也?”
女子嫣然一笑,终于被李清源问道心坎儿里的她学着往日教导她的老师样子,摇头晃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世间除了灵之外,还有所谓气数这类玄而又玄的东西,举个例子,你只知道此地灵昂然,可为何此地灵会昂然无比?这就与所谓‘气数’‘机遇’有着莫大关系了。各国自有其机缘定数,强行改变,是会招致不幸,因果缠身的。不若顺其自然的发展,修行自我,积累气运。修行一途,越是修行到最后,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愈是争夺的激烈。所谓成仙机缘,皆是自己争取过来,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道理。”
女子水灵的眸子瞥向似懂非懂的男子,一本正经道:“还有,不要这般随意说那两人呀,他们可是你未来的师父,小心他们知道了打你!”
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不以为意”道:“他们不会知道……吧?”
女子展颜一笑,“我的那个光胡子师父有次喝醉了一不小心酒后吐真言时,我曾听见他嘀嘀咕咕说那两人才是世间真仙人,不为名利,不为地位,只是为国为民为生养自己的土地,不求‘赢得’而是‘了却’生前事后名。世间修行之人千千万万,能在之中脱颖而出的仅是寥寥百人,又能自这寥寥百人之中独占鳌头,当得起‘仙风道骨’四字的人,唯有他们两人而已。这份气度,就是传说中飞升天界的那几人也做不到。”
“我还是头回见谁当得起那老头这般赞叹,你可要小心呀~”女子眨巴着眼睛,颇有些幸灾乐祸道。
李清源肃然起敬,郑重点头。
……为女子言语所救的李清源并不知道,葬神窟前,有结庐而居,悠然自得的两位仙人,手中烫手的热茶被他们拿起又放下,两人花白的眉毛簇起又舒展。
男女两人亦不知晓,在这片苍幽丛林东方一里地外的阴森丛林内,有一瓷娃娃般的白袄少女,急速向他们靠近,最后倒悬于一棵枯萎老树上,女孩儿那双几乎被一双黑漆漆瞳子占据了整个眼睛而显得没有一丝眼白的眸子,一动不动地将两人静谧打量……
第四十四章 白衣阴物
将火堆中续上最后一根细长树枝后的男子下意识将手拢在袖内,过冬之后,春节过后,料峭春寒最为刮肉刺骨,虽说李清源已算是拥有了一副不错的武人精悍体魄,但是面对渐入春时入夜后的冬风,仍旧觉得有些承受不来。
这尤其体现在其背后没有面朝火堆的那一面,冰寒刺骨。
男子随意瞥了眼身旁娇躯已经不易察觉地小幅度摆动的女子,咧嘴一笑。
本就六识过人的女子顿时瞪起桃花大的丹凤过去,嗔目以对。
李清源立即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受凉于这漫天凉意,还是女子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
男子噤若寒蝉后,此方天地好像愈加的沉默了,也因此,显得愈加得寒冷。
期间天仙般的女子一双灵动的眸子一直在乱转不停,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天仙女子的目光周始一圈儿下来,总会有一个落点,就是男子那件看起来尚还算厚实的白色袍子……
李清源不禁下意识将领口收紧,只觉得这天好像更冷了。
万幸的是,男子尚还有办法抵御这冻人骨髓的严寒。
“山鸡腿儿可以吃了。”李清源将烤架上的鸡腿掰下,一把递给鼻子耳朵以及脸颊早已红扑扑的女子。
女子置若罔闻。
“吃些东西吧,这么冷的天,吃些热乎乎的东西,既可以填饱肚子,也可以抵御严寒。再晚些,没了热度,这凉凉的鸡腿,味道可是难吃极了。”李清源苦口婆心道。
女子斜睨了李清源一眼,那双似是会说话的眼眸之中,蕴满嫌弃神色,将小巧的脑袋一扭。
李清源无可奈何地摇头一笑道:“放心吧,加了佐料啦,你最喜欢的那种香叶碎。”
眼看几乎要御空而去的仙子立马闪亮着黑漆漆的眼睛回眸转身,一把夺过李清源手中那只被烤得金黄剔透的山鸡腿,满心欢喜地重返人间烟火之中。
李清源看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女子暗中一喜,这才敢拿起剩下的那只鸡腿狼吞虎咽起来。
细细体味之后,私下里无数次向善鑫亮讨教厨艺的李清源同样心情大好。
还好,这次的火候,很好的把握在了半生不熟和有毒之间,勉强算在了世间珍馐美味之间……
很好!
男子心底偷偷向自己竖起了拇指,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女子眉头骤然之间的起落。
女子将鼓鼓的腮帮重新归复于吹弹可破的如镜白湖外形后,灵机一动,一口咬去鸡腿余下的熟肉,笑容满面地将手中仅剩下半块雪白脆骨的鸡腿向李清源面前一递,尽量使脸色平静,口齿含糊不清却又脆生生道:“给!”
李清源忽然剧烈摇头。
女子将眼睛一眯,“我不喜欢吃脆骨的!但是也不能浪费呀!所以你就替我吃掉呗?”
此刻的女子,一双眼眸弯弯又亮晶晶的,嘴角含着自打李清源认识她以来从未有过的古怪笑容,腮帮仍旧一鼓一鼓
的,全身上下都带有一种惑人气质,煞是可爱而又迷人。
早就被女子给捉弄怕了的李清源硬着头皮啃下了她递来的半颗脆骨,果不其然地“哇”了一口,将嘴中食物一口吐了出来。
女子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看来男子这次的烹饪,虽然看似完美,实则仍有不足之处。这道勉强算是珍馐美味的佳肴,火候尚有一半仍旧在半生不熟这四字之内流连忘返。
“你是怎么咽下去的?”李清源难以置信道。
谁料女子将嘴一瘪,满是委屈,“总归来说,还是你做的东西,我就这么吐掉,岂不是太浪费你的一番苦心啦。”
“但是,但是啊!李清源小朋友!下次能不能请你不要将外面儿做得这般好吃,内里却这般暗藏凶险了?要知道,我牙口虽好,但是这块软骨也忒有嚼劲了,而且还有些生……”说起这些,先前还因为捉弄了李清源而欢喜不已的少女内心,此刻隐隐有了泫然欲泣的趋势。
李清源内心之中的某处忽然一动,只不过紧接着这处悸动便被尚还是少年心性的男子狠狠打压了下来。
他幽幽一叹,抬头望星良久后,点头答应道:“好,以后我尽量做些比这个好的给你吃。”
当然也还正处在自少女心性过渡年纪的女子忽然有些小高兴,并不是高兴于少年所说的那句“以后还会做”,而是欢心于少年语句之中的那个“些”字。
这代表什么?这表示以后还可以白吃好多顿少年所做的美味嘛!天大的好事呀!从未有过记载手帐习惯的女子头一次起了想要记点儿事情在小本本儿上的**。
女子别过头去,不再看男子了,生怕被那家伙瞧见自己拼命压抑地咧到嘴角的夸张笑容。只不过不出半晌,女子又委屈巴巴地扭回头来,看着尚还是留有大半的山鸡,食指大动,却也不敢行动,只是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打量向李清源。
李清源立马举手投降,大手一挥,慷慨道:“都是你的!”
女子立马换上一副奸计得逞的欢盈笑脸,敞开了并不算大反而细致小巧,但却好像藏纳了一整个黑洞的肚子,粉腮不时鼓起。
兴许是女子咀嚼之间记起了被大山鸡反复调戏弄得灰头土脸的重重悲惨经历,女子荧荧虎牙丝毫不留情面,女子与男子一番交谈后变得彻底外酥里嫩,金黄流油那大半只山鸡,一转眼被女子吭哧吭哧啃去大半,瞧那凶狠架势,就差连带着将骨头吞掉了。
男子看着虽然咀嚼极快,但却行为行间不失大家闺秀那份优雅的天仙女子,傻笑起来。
“还有半只翅膀给你留着呐,你要不要吃点儿?”女子果真将虽是满手油渍,但仍是雪白的小手一递,将半只拳头大小的翅膀在李清源眼前晃荡。
“我饱了,你吃吧。”李清源神色温和,缓缓以手抚膺,不知为何,他心脏位置,金光涌动!
几乎骤然之间,天仙女子与李清源之间,就站了位粉雕玉琢,但却面色惨白阴森的女童。
女童口含同样森白的胖乎乎小手食指,开口若
瓷器相击,“香…”
继而女童抹去嘴角口水,语调愉快道:“吃!”
女童先前还是天真无邪的神色猛然置换出贪婪神色,狠辣刁钻,一爪掏向李清源心脏位置。
李清源面色一变,正欲用力拍打地面借助地面回馈过来的弹力长身而起时,却猛然身势一滞,一朝算盘尽数成空。
定睛望去,原来那白衣女娃正朝向李清源狠戾掏来的右爪之后,尚还有左手并掌化爪,隔空虚握。
一股常人难以想象的吸力自女娃左手之中迸发,李清源一掌拍击地面之后,非但没有起过身来,飘然落向远方,反而距离女娃之手,愈来愈近。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待李清源终于认识到眼前这位看似是小娃娃外形的女童,实则是一位不止有多少年深沉道行的阴魅邪物之时,白衣女童的右手五指尖端,已然刺破李清源心脏位置的皮肤表皮。
更早反应过来的天仙女子适时出手,一记手刀砍向女童后颈。
好在女童对于女子这一招式似乎比之寻常刀剑都要更加忌惮,果断放弃了施展吸引男子向自己牵动的神通,扭身转体,迎面向李清源扑去。
李清源抓住这片刻时机,占着臂展优势将白衣女童样貌的阴物推了出去,他自己则借助这股力道连续后滑数十步。
可谁知那被推飞的白衣阴物竟忽勾勒出一抹阴险邪笑,猛然扭转身子回头一吐,一股子浓黑雾气喷向了正打算趁胜追击的天仙女子。
天仙女子神色一滞,竟是刹那中招,方才还白嫩若雪的面庞,此刻悄然爬上一股子诡异的灰紫色彩。
阴物愈发狞笑起来,脸上悄然爬上一副阴鸷神色,与其面庞组合起来,极为违和。它并指如钩,直捣天仙女子的心肺处。
“噗!”
一热血自天仙女子的眼前炸开。
天仙女子刹那红了眼眶。
在她面前的是一袭被鲜血染红的白衣。
身着白衣的那人扭过虽然仍是如往昔一般俊俏但却失了血色的面庞冲她安慰一笑,暗运《太易》循环周天上下,一记携裹风雷之势的摆腿踢飞正欲扑来的邪魅阴物后,强行将天仙女子抱起,脚步生风,来回腾挪。
腰腹位置已有一个前后通透窟窿的李清源将哏在喉咙的鲜血咽回,神色柔和地将女子放在一颗突出的大石旁,好让女子有个倚靠,而后他又给手脚暂时不能动弹,但却已经热泪盈眶的女子摆了个舒适姿势,伸出一只惨白却修长的手抚了下女子头顶,柔声道:“没事儿,你先歇息会儿,接下来的,只管交给我。”
不知为何,女子竟然出奇地没有反驳李清源,反而轻轻颔首,微颤着长长睫毛,闭上水灵眼睛。
李清源转身面向追来的白衣阴物,面色平淡,右手缓缓攀上自己的心脏位置。
那阴物见到自己胸口那只透明蝾螈模样的生物时,心生雀跃,馋口不已。其实,自己心脏位置的那只透明蝾螈又何尝不是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