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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uge莫凹     我从窟中来txt下载     我从窟中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 自古山水有相逢

    咔嚓声作响,密密麻麻,此起彼伏,到最后,李清源已经分不清哪里响起了声响,只听到耳边不断有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

    他伸手一招,羊皮地图以及一抹银辉掠至,为他撑起一抹银黄两色的光幕,一只葫芦悄无声息间,已经出现在少年人腰间乾坤袋之中。

    只是那尊长髯刀客却并没有返回少年人腰间的乾坤袋里,而是依旧抱着臂膀,立在外方。

    终于,随着一声犹如闷雷的巨大声响,天际开始有一块块透若琉璃状的碎块一块块落下,如雨一般密集,白衣少年郎仅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开始头皮发了。

    长髯刀客一手伸出,一把长刀蓦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刀客一双丹凤眼睛斜睨向就要寻一个安全角落等死的少年人,沉闷开口:“需不需要帮忙?”早早弯腰抱住脑袋飞奔的少年连忙点头。

    只是长髯刀客问完这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动作。

    李清源赶忙回头一瞥,心都凉了半截,原来长髯刀客又陷入那种犹如傀儡一般的木讷呆滞模样,李清源只得悠悠叹气,当真要交代于此?

    果然,天边极其“称心如意”地飞来一块琉璃状巨石,轰然砸下,速度快到李清源都来不及反应。

    只是在琉璃块即将要将李清源脑袋砸成一滩血肉模糊的时候,一只长刀蓦然而至,刹那将李清源头顶琉璃块削成一团粉末。

    手持长刀的刀客蓦然僵硬一笑,伸出一根手指道:“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啊。”

    有惊无险的少年人伸手抹了把汗涔涔的脸庞。

    他娘的,这人情欠得值。

    只不过少年人转念一想,忽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回头打量着长髯刀客问道:“你该不会是知道有这么一块琉璃石块恰巧在这个位置落下,故意让我“发言”求救,好将这个人情从‘可能’,变成我要‘板上钉钉’的欠你?”

    回头一眼看去,李清源哑然失笑。

    得,这位爷又成了呆滞的寻常傀儡模样,就好像方才口口声声说让少年人欠了个人情的人,和他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

    李清源不由无奈,只得一路狂奔向最开始来时的地方,其间他身影偏转,灵活地躲开了一道道临近身侧的琉璃碎块。

    到了那两根石柱之上,两只石柱鬼魅再见到白衣少年,明显有些吃惊,张开两张参差不齐的大嘴,指着嘴巴,示意少年人要交钱通过,而且只许比来时多。

    李清源仔细想了想,仍旧没有拿出钱财,而是泛着冷笑,指了指身后,“瞧见没?这里天塌了不碍你们事?还是说即使塌了,你们还可以继续存在,而后坑骗之后来此的那些无知人,一脚踏入早已经泯灭为虚空的这方黑白世界?”

    那两只鬼魅初始不为所动,不过之后看那少年人果真一副怎么都不会再掏钱了,一定要与自己死磕到底的架势,两只鬼魅不由悚然一惊,厉色道:“难道你想死在这?快快交出钱财来,规矩如此,总好过你就此身陨!”

    李清源一挑眉头,嘲弄道:“怎么?这就要忍不住啦?别急嘛,这里的时空碎块还很顽强,远没摇摇欲坠的程度,砸不到你我的头上,咱们还可以再聊会儿?”

    两只石柱鬼开始声嘶力竭,吼问道:“难道你果真想死不成?”

    李清源将眼一眯,冷笑道:“到底是谁在找死?为何我这一路走来,身旁会有这么多鬼魅白影跟随?若是在我露面的长街也就算了,这些鬼魅白影之中,我从未曾见过面的,战力明显不属于长街小巷寻常白影的,接踵而至,再者他们更是能第一时间,精确定位我的位置找到我,我都差点儿开始好奇自己有这么大魅力?想来你们知道答案吧?”

    两只石柱鬼同时将头瞥向相反方位,结巴着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李清源一拍脑袋,不知道是该怒该笑。

    与此同时,天地之间终于轰隆一声,像是开始从摇摇欲坠,转为分崩离析开来。

    两只石柱鬼终于沉不住气,大把大把向外掏出神仙钱来,金银铜币,散落一地,清脆响亮。两只石柱鬼焦急道:“求你了,我们知道你有一张羊皮地图,足可以收纳我们,求恩人救我们一命啊!”

    李清源瞧着两鬼如此神态,却不为所动。

    两只石柱鬼蓦然神色狰狞,厉色吼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一起死吧!”

    李清源终于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但是你们俩,死定了。”

    一抹银辉被羊皮地图加持土黄气,又有酒葫芦散出一丝丝酒气夹杂其中,连同长髯刀客一刀一刀劈下。

    “不!你不能杀掉我!”

    两只石柱鬼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恐惧,激烈惨叫起来,蓦然破碎。

    长髯刀客又伸出一根手指头。

    好嘛,这是又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了。

    李清源满脸无奈点头,好像该欠人情的时候,您就从来没呆滞过?

    两根石柱蓦然扩张出去,那道无形门扉,隐约之间,蓦然扩大,没了两只石柱鬼,以后这里注定是要与世隔绝了。

    李清源悠悠叹气,自己这算是临死之前,做了件好事?

    在长髯刀客点头致意下,李清源将他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整片空间终于在最后一次剧烈摇晃下,刹那崩碎开来。

    他倏然下沉下去,像是坠入一个无底洞一般,不断下坠了不知道多久,在他周边只有无尽的黑暗。

    忽然李清源眯起眼睛,因为有一道红光打来,使得少年的眼睛有些不适应。

    依稀之间,他瞧见一只皮肤血红的独眼巨人,双手分别扒住了这方小世界的左右两旁,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这方小世界。

    紧接着他那一双独眼,缓缓转向李清源身上,目不斜视。

    不断下坠的少年人与之平淡对视,不知为何,他几乎就可以确定,这浑身血色的独眼巨人就是最开始在黄泉长河一旁自己碰到的那颗血红瞳子的主人。

    那独眼巨人骤然有了动作,一把向李清源抓去。

    已经类似于“无根浮萍”,漂泊在虚无之中的李清源,此时此刻,终于体会到一丝丝绝望。

    蓦然之间一条赤红尾巴闯入其间,一记甩尾,抽打掉独眼巨人的手后,横出尾巴隔空一甩,一道光辉涌动,不断下坠的李清源身势骤然一停。

    独眼巨人化作一抹血红光辉,

    再次倏然而至。

    只不过轰隆一声,蓦然有一道巨大身影挡在李清源面前,发散出阵阵光辉。

    这一口巨大身影头顶有一道黄色光芒,虽然微弱,但李清源却从中感受到浓郁的火气精华,炙热滚烫,若是有第一大境的人出现在这道光芒十丈以内,绝对可以转瞬之间被烧成焦炭灰烬,这一点李清源丝毫不会怀疑。

    这道巨大赤色身影背对李清源,面向那只独眼巨人,声如同黄钟大吕,洪亮道:“就这么想要吞掉神血?你们这些域外来客也会觊觎这些东西?”

    独眼巨人终于将那颗骇人瞳子转向这道赤色身影,忽然大拍肚皮,哈哈狂笑,每一次手掌落在肚皮上,都有一阵震天像是有雷霆于天际骤响。

    这道赤色身影轻摆赤尾,李清源周身四处忽然出现一层氤氲红光。

    赤色身影声若惊雷,轰隆响起,“先走。”

    独眼巨人倏然动起身来,只不过那道赤色巨影随之而至,与它砰然撞在一起。

    与此同时,包裹李清源的那一层红光倏然而动,拖拽着李清源极速飞出。

    虽然周身全是黑暗,但是凭借以那两道赤色与血色身影作为参照,李清源清晰地感受到这团赤色光带裹挟自己移动的速度之快,咂舌不已。

    当然,即使移动速度之快,仍旧有阵阵震天响声清晰传来,更让李清源心有余悸,若是自己杵在赤影与独眼巨人战斗的正中心?

    不曾亲临其境,当真不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其中寓意,以及可怕后果。

    这一抹赤红光芒带着李清源极速向某处而去。

    悠悠许长时间后,李清源终于能从这幽深黑暗处,找到一丝光亮。

    继而这一抹光亮迅速放大,砰然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浑身被红光所包围的李清源骤然穿过其中。

    豁然开朗。

    李清源抬头望向其中眼前景色。

    洞窟幽幽然,有泉水叮咚。

    洞窟之上,一道天然豁口,有一束阳光自这豁口之中投下,照耀在其下一人身上。

    此人刀眉虎目生阔鼻,浑身焦黑,整张脸大部分为长发所覆盖,身体四肢,各有一支小臂粗细的锁链,穿透此人筋骨。

    红光豁然一散,李清源也轻轻踏足地上,一双眼睛赤红无比,望向那道身影。

    眼前景象,是他可能这辈子也忘不了的葬神窟,而眼前之人,是他的好兄弟。

    那模样当真凄惨无比的男子抬起头来,咧嘴一笑,于是露出一口雪白牙齿,悠然道:“哟?来了?来看我来的?”

    李清源一路小跑到男子身前,即使在外面儿受了千般委屈却很少表露出来的少年郎怒气冲冲,一拳擂在男子胸膛,换来男子一阵根本不痛不痒的龇牙咧嘴。

    他微微咧嘴。

    结果李清源愈加气愤,重重抹了一把脸,怒不可遏,“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功夫搁这儿笑?”

    孙子权只是嘴角带笑,只是这一次他伸出一只胳膊,一把拦过白衣少年,哈哈大笑。

    当初金刚境界大成时候,他都未曾高兴如此。

    山水从来有重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故地又重来

    孙子权眯起一双泾渭分明的雪白眸子,满脸漆黑,但一双眸子仍旧闪亮,隐约之间,有荧色光芒。

    眼中有蓝绿荧光闪动的孙子权瞧着稍稍有些风尘仆仆的李清源,不由笑道:“瞧着比我还要凄惨一些,让人给一拳打了过来?”

    李清源尴尬一笑,虽然没有被人一拳打来,但是大体来说,总归也差不多了不是?他不由皱眉望向孙子权四肢周边的粗大锁链,一些部位早已经干涸,而一些部位,仍旧能见到其中森森然,想必孙子权在这葬窟这些时日以来,可没少吃苦头。

    但是这一点,对于孙子权来说,倒是看得极开,竟然还能反过来拍了拍李清源肩膀,安慰道:“这些看上去恐怖而已,其实不打紧的,尤其是摘除之后,可能瞬间功夫就好了,顶多留几个疤痕而已。”

    就这般轻描淡写,当初为何被打进这些锁链,又是如何承受住这些痛苦的,这位曾被李清源的爷爷评价“如狼似虎”的男子却丝毫没说。

    李清源不由撇头又撇嘴,弄得孙子权哭笑不得。

    有锁链相击声蓦然响起,叮叮当当,孙子权席地而坐,嘴角上扬,“从窟中走出去,也要从苦中走出才是,这一点,当年灰头土脸求那一线生机的我们不也知道不是?”

    李清源瞥了眼泰然自若的孙子权,最终叹气点头。

    孙子权伸手在李清源面前晃了晃,于是带起一阵锁链叮当,“别光说我了,你呢?”

    李清源神色一正,学着孙子权席地而坐,将一路上遇到的种种,与孙子权细细讲来。

    从头到尾,先是说自己去了女儿国遇到了三位并不算是师父的师父,三位艳冠群芳的师父对自己都不错,之后在一座森林之中,遇到了被自己赠名李囡的黑裙小丫头,还有一位蓝衫中年男子,并不算多么友好,更可恶的是一个叫做苏酥的大妖,一副乞儿模样,对谁都嘻嘻哈哈,一脸笑意,其实一肚子坏水,比谁都阴险,幸亏有一位白鹰所化的年轻妖怪,铮铮铁骨哎,不然自己都要以为整个妖族,果真没个好人喽。

    至于之后?自己答应了那个叫王子的闷骚家伙一路北上,一路所见所闻使得自己阅历增长不少,更为重要的是,这一路上遇到的糟心事,确实极多,有原本明明可以团团圆圆,平平安安的雪白大蛇,突遭横祸,也有一言不合,就砸烂了人家铺子的山上仙人,更有觉得一场几乎就要致使民不聊生的祸事发生,但因此自己得以结识各个达官显贵,简直是天底下最大好事的胖子县令等等等等,但他同样也遇到了三位兢兢业业的拘灵将,一位极有意思的铁匠铺子老板,一对极有意思的爷孙,贾河旁的孙大爷夫妇俩,某位复姓第一的掌柜,一位极有威严气的中年大叔…

    李清源静静地说着这些其实大部分都是有关于“别人”的故事,孙子权静静地坐在一旁,只是神色始终平静听着少年人乍听之下,好像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嫌疑的琐碎流水账。

    那双清澈眼眸之中,古井无波。

    好像李清源所说的事情,他都曾亲眼看到过一般,波澜不惊。

    只是他的目光之中,偶尔会流露出一丝由衷的高兴。

    尽管少年

    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可他还是当初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惹人不喜的傻子,这一点,孙子权很高兴。

    毕竟世间这样的傻蛋儿,真得很少很少了。

    直到李清源讲到自己被魔尊带到黄泉乡,在黄泉长河那场血洗,之后又被魔尊拍入黄泉长河,魂魄出,而锻魂魄,魂魄归,而兼炼体魄,当真是生不如死,若不是自己当初意志坚定,估计是妥妥地要跪地求饶,求着魔尊一巴掌拍死自己,让自己结束这生不如死的日子算球。

    孙子权神色古怪,晃了晃手中锁链,嬉笑道:“看来你也是承蒙了厚爱啊。”

    李清源只有苦笑,若这是“厚爱”的话,他希望魔尊少爱自己一些。

    不过李清源心底有叹息,若不是魔尊的锤炼,估计自己已经板上钉钉的葬身于黑白世界之中了,而黄金巨龙大姐姐可能一番努力,就要付诸东流。

    孙子权一双闪烁着蓝绿色荧光的眸子,清清楚楚地瞧着李清源脸上的心有余悸,觉得有些好笑,只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自从来到葬神窟后,除了短暂“出山门”一趟后,好像就一直在这座洞窟之中受尽电击雷罚,水淹火侵之苦。

    来到太始大陆这么长时日来,好像就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故事了?

    孙子权叹气,终究没了准备笑话李清源的心思,他瞥向自己身上的锁链,随口问道:“有没有见到一只赤色…大蛇?”

    李清源豁然抬起头来,吃惊地望向孙子权。

    孙子权点了点头,“看样子是遇到了,所以你才会从那座北望台,转瞬出现在有千百里地之遥的葬神窟里。”

    孙子权抬手一挥,向李清源眨巴眼睛,神神秘秘道:“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李清源疑惑抬头,却见有无数道光亮骤然亮起,而后蓦然放大,光华大作,将原本黝黑深暗的洞窟照耀得犹如白昼。

    李清源大吃一惊,一道道光亮,皆像是自己在黄泉之中所见的透明门扉,流光溢彩,将整座洞窟渲染上了一层缤纷色彩。

    李清源一一看去,经过一段时间沉淀之后,那一道道门扉后面,由最初的光如白昼变为了各有特“色”。

    有的金光流转,有的赤霞朱虹,有的紫气东照,有的碧海湛蓝天。

    但也有的漆黑如墨,有的血光滔天…

    李清源从这些门扉之中瞧见一张黑白双色渲染的门扉,支撑起这道门扉的石柱清晰可见有一道道深深裂纹遍布其中,门扉之中更有无数如蛛网一般裂纹,犹如一张支离破碎的落地镜子。

    若是李清源没有猜错,这一扇门,就是自己从那黄泉石桥上尽头所遇见的石柱大门。

    仔细盯着那两根石柱,始终没有从其中瞧见一丝一毫的异样后,李清源这才长舒一口气,说真的,他真得有些怕那石柱两鬼仍旧有一息尚存,继而通过这一丝遗留气息,去继续坑害外来人?

    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推断,那些藏匿黑白世界之中的弱小白影,或心中怀有不甘的鬼魅,可能其中大部分就是呗石柱之中两只鬼所残害了,不只是因为最后黑白世界崩塌时候两只石柱鬼的表现,更有当自己力竭时候,那些见识了黑金两龙的对

    决后,分明知道与自己较量其实必死,但仍旧在那关头悍不畏死冲杀向自己的白影鬼物们之所以一反常态,有很大一部分可能与那石柱两鬼,脱不开干系。

    孙子权打量着目光在一道道炫彩门扉前流连忘返的李清源,一手扯过另一只手手腕上的粗大锁链,轻轻摩挲,这是这些时日以来他每次闲来无事养成的习惯。

    缓缓抚过锁链边缘,孙子权抬起一双荧光眸子,环顾四周一张张门扉,蹙眉道:“平日修行劳累后,最初尝试当那喜欢喝‘西北风’活着的辟谷仙人,为了分散注意力,便开始研究这些曾无意发现的门扉,我试过各种办法,大体了解了其中大部分门扉的运转,基本知晓了他们大致通向哪里,知道它们有近有远,几乎分布在大陆各个角落,但是…”

    他忽然一指其中几扇模糊不清的门扉道:“我试过计算它们的运作痕迹,可是从来都一无所获,这其中就包括你目光所向的那张支离破碎的门扉,若是按照你所言,这道门扉之后,是类似于通往另一方小天地或者另一处世界的?”

    李清源骤然扭头望向气定神闲的孙子权,将一双丹凤眸子一眯,狐疑不定。

    孙子权哈哈大笑起来,一锤定音道:“别胡乱猜疑了,我也不知道这些门扉后面,到底有没有这样一条路,但是希望极大就是了,至于有多大,还是要问某人的。”

    从来不笨的李清源略一思量,挑眉道:“那道赤红的背影?”

    孙子权点头,“然也。”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一如当年。

    大笑过后,孙子权正了神色,指了指头顶洞窟的天然豁口,凝重道:“所以说,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尽数洞悉了这个洞窟的秘密,如今看来,我知道的哪里是什么秘密?就连冰山一角也算不上。”

    李清源默然点头。

    孙子权一拍手掌,“好了,咱们面儿也见完了,我想要说得事儿也与你交接了,我也该送你回北望台了。”

    李清源一阵狐疑抬起头来,结果却被孙子权摊开手掌,轻灵一点。

    即使如今已是点星境界的李清源还是承受不住这股巨力,整个身子蓦然倒飞出去。

    四周门扉物换星移,其中一扇门扉在孙子权伸手一勾下,猛然自不停旋转着的门扉之中掠出,迎向倒飞出去的李清源。

    光华一闪,那一袭白袍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所有门扉蓦然收敛所有光芒,化成一粟白光,最后白光一闪,彻底没了踪迹。

    骤然有光亮的洞穴,重新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好像孙子权那道身影,自古以来,就枯坐于此。

    忽然有一道黑影自孙子权怀中探出头来,露出一只绿盈盈的可爱眸子,一瞬不瞬地目送白衣少年远去。

    孙子权伸出手掌抚上这黑猫的头顶。

    黑猫浑身炸起的毛发这才被孙子权一一抚摸平整。

    黑猫低声“嗷呜”叫唤。

    孙子权蓦然笑道:“怎么?就不许人家进步神速一些?”

    黑猫干脆将头一扭,一个轻灵越步出去,打算一段时间内,是怎么也不能搭理自己这个胳膊肘外拐的主人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袭青衫入城去。

    在北望台最大的那栋建筑北望亭上,四面环水,有一座波涛浩荡的绕亭湖,时而有浪涛声,轰然作响。

    在这座拥有“一亭览尽山河色”美誉的湖心北望亭之上,有一位俊美男子左右有美人相伴。

    俊美男子小抿一口左右美人递来的茶水后,又顺手递还给其中一人。

    接到这杯依稀之间,好像多少有男子唇印的茶杯,这位多少有些娃娃肥的圆脸美人小脸儿羞红,一手遮住嘴巴,将手中茶水小心咽下一小口,仍留有一小半茶水的茶杯,被她递给身旁模样可人的女子。

    女子同样羞红着脸蛋儿,羞答答喝下这仿若琼浆玉液的一杯茶水。

    俊俏男子哈哈大笑起来,颇为无奈道:“又不是啥仙家神仙水,值得如此珍重?”

    于是两位美人的小脸愈加红润起来,泛着别样色彩,楚楚动人。

    她们异口同声,声音软糯道:“再好的仙家东西,也比不上少爷赏赐的东西哩~”

    俊俏男子放声大笑起来,只是正欲说话,眉头之上却悄然爬上一层阴霾,一巴掌拍在北望亭栏杆之上。

    圆脸女子瞧见如此神态的男子,心下不忍,禁不住轻声道,“公子?”

    俊俏男子丢给她一个顶好看的笑脸,拍了拍她的小手,反过来安慰道:“没事的。”

    眼瞧见男子眉头仍旧有一层阴霾,圆脸女子正要出言,不说将少爷的心事尽数除去,怎么也可以为少爷分担不是?

    模样周正又带有一丝俏皮可爱的女子却连忙递给圆脸女子一个眼神,两人一同起身,向男子施了一个万福,声音轻柔道:“公子,奴婢告退了。”

    男子充耳不闻,默不作声。

    从来都不喜她们自称奴婢的少爷看来是当真有些心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静默离开。

    待两人终于离开,名叫柳彦圣的俊美男子眼色倏然凌厉起来,松开栏杆之上,已经悄然有了个深深的手印。

    那位白衣少年消失之后,那莽夫老汉心急如焚想要寻到李清源也就罢了,最后竟然还想要亲自出马?

    当了太久的清闲官,就连自己最基本的要务都不知道了?

    即使是王朝苦苦等待多年而求不得的一代神子又如何?

    保护王子从来才是重中之重。

    更为可气的是王子那臭小子还说什么“将军尽管去,这里由我一人搞定”之类的屁话,即使你对我柳彦圣这般放心,也该有点儿深沉意识不是?

    哪儿有这般心宽广大的?

    只是想着想着,就连柳彦圣自己也脑壳涨痛。

    他抚住自己太阳穴,喟然一叹,悲哀不已,“我滴个神子大人哟,您何时才能自个儿现身哟?”

    俊美男子自娱自乐,向着虚空处作揖行礼,他一挑剑眉,哀嚎道:“神子大哥,您就现身吧!~”

    柳彦圣玩世不恭的神色倏然一收,笑嘻嘻道:“不知老将军可有什么收获?”

    岳独尊丢给俊俏男子一个不假掩饰的嫌弃神色,撇嘴道:“行了,别和老夫套近乎,心里不知道怎么骂老夫是个莽夫呢吧?”

    柳彦圣一张脸堆满笑意,连连道“哪里哪里,都是大

    实话”。

    老将军并未搭理比之纸糊还要脆弱不堪的“大实话”,只是望向天际,幽幽一叹。

    看样子咱们从来都雷厉风行的大将军,总算是遇到了难题。

    ……

    在此同时,一座北望台周边名叫蔓联小城后山山林内,枝叶簇茂,木秀繁阴,茵茵草地上,有觅食野兔,蹦蹦跳跳,来到一处几乎要被啃得光秃秃的草地上。

    按照寻常习惯,这只野兔每每经过此地,是怎么也要啃上一口这里的绿草才罢休的,只是它猛然弹跳开来,歪着头,一双火红眼睛细细打量着这一块草地。

    风轻云淡,好似根本无事发生。

    难道自己出现了错觉?

    野兔终于不再歪着小脑袋,而是一对耳朵轻轻挥动,一蹦一跳着接近这一块草地,比起其他地方,还是这里的草儿最为鲜美诱人,并且长势颇为讨喜,往往是今天吃了个精光,明日就已经芳草依依了,丁点儿都不用担心“用之有竭”的问题。

    当它方才低下头去,一道雪白光亮骤然亮起,吓得野兔一个激灵,向后方高高跃起老高距离。

    有一人一身白衣胜似雪,自这道白光之中凝聚现身。

    野兔在一旁用一双火红大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人,剑眉凤目有峰鼻,肤如皓月轻施粉,倒是颇像位神仙中人呐!

    一袭白袍的这人长长舒展一个懒腰,将一双丹凤眸子眯起,笑意盈盈,因为临末了自己被孙子权送走时候,浑身铁链叮当作响,盘坐在葬神窟天然豁口之下的他嘴唇微动,告诉自己,近期自会来找自己。

    就像是一对寻常朋友的交谈,可若是孙子权当真从葬神窟之中走出,绝对是可以轰动世间了,尤其是那些自认为对于葬神窟极其了解的“专家们”。

    要知道,就连李清源在黄泉乡的遭遇都能一手算尽的那一袭青衫,却在李清源进入葬神窟后,好似彻底失去了一身术算本领,大道茫茫不得见。

    正是李清源的一袭白袍轻咦一声,伸手一把逮住脚边野兔,将它提在自己眼前,野兔一身棕色皮毛,领腹下则是长巾白色,并不似寻常兔子的板牙明显突出,生得到算是极其可爱了。

    这么可爱的兔子,不烤了吃了对得起自己早已饥肠辘辘的肚皮?

    天生敏锐的野兔只觉得脊背生凉,毛发炸作了一团,只是一双眼睛仍旧火红闪亮,未因恐惧而失了光彩。

    望着这么一双似曾相识的眸子,李清源沉默半晌,终究放弃了心底打算练习烹饪野兔的想法。

    片刻功夫之后,他换上了一袭并不如何扎眼的寻常青衫,被魔尊生拉硬拽着瞧见了世间百态,李清源如今对待这些小事,比之原来,都要细心了些。

    仔细想了想,少年人最后还一拍被自己藏在衣衫暗兜中的乾坤袋,取出一只斗笠带上,这一下,若是少年腰间再悬挂上一柄铁剑,当真是像极了远游江湖的江湖客了。

    死里逃生的野兔望着逐渐远去的少年人背影,歪头想了想,居然一蹦一跳追了上去。

    最后兔子纵身一跃,攀到李清源肩头。

    李清源与那一双赤红色的眸子对视,摇头一笑。

    这一日,蔓联城之外,有

    一人头戴斗笠,着一身青衫长袍,肩头蹲着一只灵气野兔。

    悠然入城。

    ……

    一片广袤无垠的红土高原内,草色褪尽尽红土,丝丝血腥萦其中,若是不熟悉血腥气的人初来乍到,一定是要跪在地上恶心干呕一段时间了,不过对于常年于这里居住的原住民来说,却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已经到了能够从中品出一丝甜味了。

    只是因为这片赤色高原土地,名叫“魔域”,所以在这里,一切的杀人吃人,已经只道是寻常。

    就连天边的太阳,也是暗沉的,原本应是暖洋洋的火红,如今却像是闪烁着人的血光。

    有谁能够想象,造就魔域这番景象之人,唯一人尔。

    那人当年成名一战,就是将魔域大大小小的魔王一路横推过去,一人独抗三十六路魔王,最后更是打得将天边都蒙上了一层血色,至今未散。

    大垂天边染血色,隐约几声悲鸣来。

    这是“魔域”最为常见的一景。

    有一道血红色光影蓦然划过长空,拖起一长串血色匹练,轰然见降落于那座高原之中最高的黑色尖塔,震得这高塔摇晃不已。

    这道身影一经到来,大殿之中原本吱吱呀呀嘈杂不已的环境蓦然安静下来。

    那张仿佛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上,那人一身血色红光逐渐褪去,一手托腮,长长的血色睫毛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色彩。

    一经落座,早已守候多时的一只魔将则是一路小跑过来,将一封卷轴战战兢兢递给这位名号响彻大陆的恐怖魔尊。

    赤羽仅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卷轴,之后这一只卷轴便无端飞起,飞掠至魔尊眼前极速摊开。

    魔尊仅是大体看了一眼后,便冷哼一声,一整张卷轴蓦然出现一团团紧簇黑炎,刹那燃烧成为灰烬。

    赤羽仍旧抱持一手托腮的姿势,只是一双闪烁着滔天虚血光的瞳子终于抬起,淡然目光轻轻扫过手底下一众魔将,将一众魔将看得通体发寒。

    “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能够让你们像是苍蝇一样吵闹半天?”赤羽徒然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手下将士的面庞,情绪各一,隐匿其中,不由冷笑道:“而且还没商量出个结果?”

    咚得一声,所有大殿之中的魔将全部跪在地上,惊颤不已,天知道这些在外令人闻名丧胆的魔将若是此刻的模样让别人瞧见,不知道会当场吓死多少人。

    魔尊长身而起,一双闪烁着妖异血光赤色眸子光芒涌动。

    一只手刹那抬起的魔尊,忽然将眼一眯,缓缓放下。

    若是在自己这黄泉一行之前,自己看到了这么一封密函,说不得当真此刻向来雷厉风行的魔尊早已出动,只是在他遇见那一袭白袍之后,赤羽决定再等一等,再看一看。

    收回仿若跨越千里的目光,赤光涌动,魔尊刹那消失。

    留下一众满头大汗的部众面面相觑,今日的大王,好像心情不错?

    ……

    大袖飘摇的白衣少年郎望向蹲在自己肩头的野兔,忽然好奇道:“兔子,你眼睛怎么不红了?”

    野兔歪了歪脑袋,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又没有哭鼻子,为啥要红眼睛?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小神仙

    进入蔓联城,大街小巷皆是小贩的叫卖声音,有热气腾腾的包子新鲜出,有鲜香四溢的混沌,最为沁人心肺,邻里街坊或提鸟笼,或负手闲逛,或与同伴嬉笑散步,早上时分,街道上就已分外热闹。

    在这时候,有一袭青衫肩上扛着一只一对前爪支起,人立在青衫肩头的灵气兔子,缓缓进城。

    进入那家香气扑鼻的包子铺,李清源找了个位置坐下,自有店小二过来招呼。

    店小二与铺子老板有些相像,皆是中等个子,脸有些凹,眼有些小,只不过长得位置协调,恰到好处,倒有几分近似于“丑美”的英俊,观两人之间的言谈举止,老板与小二之间,约莫是叔侄关系。

    手脚颇为勤勉的小二干净利落地抹干净桌子,桌子上当真是如同涂蜡,光滑如镜,当真是没有半丝油花。

    小二一边勤快擦拭着装筷长筒,一边好奇地瞧向李清源肩头那一只一双由血红转为黑色灵气眸子的野兔,全程皆用一对后爪如人站立,嘿,奇了怪哉见过通人性的狗,知人情的狐狸,还从未见过如此灵气的兔子。

    当然,小二愈加好奇的是如今年头,竟然还有拿兔子当随身宠物的?

    小二不由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是搁在这座蔓联城,格外之多。

    掌柜的见小二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客人肩头的灵气兔子,这算怎么回事?

    瞧见没,都将兔子看到害羞地躲在这位俊俏小哥身后去了,这还了得?

    生怕怠慢了贵客的老板赶忙自己将犹然热气腾腾的包子笼提起,一溜烟跑到李清源桌前放下,这才微微搓了搓有些发红的食指与拇指,立在一旁的他,轻轻敲打了下自家侄子的手背。

    小野兔一双大眼睛黑黢黢的,仿佛被人摘了一颗最闪亮的星星放到了里面,每次眨动双眼,都像是星星闪动关辉,颇有灵气。

    店老板也觉得兴许是自己的目光也随着侄子一样直勾勾了些,不由向李清源歉意一笑只不过接下来店老板的一句“这么好的兔子,不知公子是从哪里捉来买来的?不知公子是否方便告知?我愿意出大价钱买下”,话无可挑剔之处,只是店老板那抹着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尊容,当真吓得小兔子直往李清源怀里拱,怎么也不敢出来见这些可怕的吃兔魔鬼了。

    店老板眼前一亮,果真是个通灵气的。

    李清源与店家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店老板见又有新客上门,也未再攀谈,告辞一声便去招呼客人去了,店小二恋恋不舍地瞧了眼那一袭青衫怀中兔子,也随着老板去忙活去了。

    “好了,你可以出来了。”李清源一手抓住兔子的柔软后颈,悄悄挥手一拂,体内灵长河悄然奔涌,刹那形成四个小漩涡,将兔子四只小脚上的灰尘冲刷干净。

    李清源收回看似随乱瞥的视线,这才将它提到桌上,小兔子眨巴着眼睛,瞅向眼前热气腾腾的包子,又将目光递向身后的那一袭青衫。

    李清源想了想,伸手一指店家老板道:“先得与人家道声谢不是?”

    小兔子果真能

    听懂人言似的,先是向李清源作揖,而后竟还向店小二额外行礼,最后这才向店老板深深鞠躬,一双小手合十,搁在小胸脯前一上一下,可爱极了。

    匆忙之余的店老板瞧见这一幕也被逗乐,竟然有板有眼地回了一礼,一人一兔遥相对礼,这下想要不被注意都难了,愈加多客人的目光聚集在一起,尤其以女孩与女子居多,前者在桌子上那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身上流连忘返,后者则徘徊于那只可爱小兔与兔子主人身上,摇曳不定,恨不得能多生出一副眼睛来才行。

    没得办法,这主人也忒好看了些,想不多看几眼都难嘛,你们男子不也是喜欢在过往女子脸蛋上,胸脯上,屁股上打转?男女之间,一样的道理嘛,只不过我们女子愈加含蓄一点而已。

    正襟危坐的李清源目不斜视,就准备赶紧吃完包子走路。

    在李清源特意挑选下,共买了三只胡萝卜素包以及三只精肉酱包,香气扑鼻,一口下去,皮薄肉多,鲜美汁水四溢,口齿有鲜香。

    就连吃惯了女儿国那三位美娇娘师父芊芊素手所制一道道美食的李清源,心下也不由赞叹一声,当真是一等一的好包子。

    小兔子更是抱着那一只胡萝卜素馅儿包子,小口小口啃着,生怕一不留神手里的包子就飞走了,幸福得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几欲泪流。

    李清源瞧着它这幅模样,哭笑不得,就伸手拿来一只素包子。

    一只包子都不一定能吃下的小兔子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泫然欲泣。

    李清源屈指在小兔子额头一弹,一指被自己吃得只剩下半个的酱肉包子,恶狠狠道:“知道是啥馅儿的不?我可是还饿得很,你若是吃不完手里的包子,我今晚餐桌子上就要添一道红烧兔肉了。”

    小兔子悚然一惊,连忙点头哈腰的,埋头苦干起来。

    李清源洋洋自得,这才往嘴里塞了一口素包,他眼前一亮,与酱肉包迥乎不同的清鲜,终于有些能理解小兔子为啥喜欢吃胡萝卜了。

    少年人“欺负”小兔子的举动则落在女子们的眼中,使得女子们近乎于**裸的视线尽数收回,没想到是个“没良心”的,怎么可以随便“欺负”小兔兔?

    民间食客,饭后茶余间,几乎没有不侃山阔地的,饭后不怎么忙的就坐在位子上,与同行人聊一聊近期趣事,而急着赶路的,则在饭前饭间的空挡,天南地北,畅所欲言。

    好像对于吃饭时小聚这件事,若是不小谈几句,当真是今日第一憾事。

    这一点,对于王朝子民来说,几乎已经是潜移默化的“规矩”了。

    店铺老板与小二在一旁,听得怔怔出神。

    李清源一手持包子,腮帮鼓鼓,闲来无事,听人畅谈一二。

    一听之下,当真趣事连连,多发生于大山之上。

    临近这座蔓联城旁的一座名叫石者山的高山之上,近期有浑身白毛,额生花纹,似豹非豹的古怪生物,总是喜欢隐匿草丛中,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忽然叫唤一声“孟极”,尖声刺耳,吓过往路人一跳,当真是民生疾苦。

    临近此山的边春山,更是不消停,有兽焉,其状如禺而文身,善笑,见人则卧,名曰幽鹗,其名自呼。

    天晓得这样一只同样周身布满纹路的野兽为何就这么喜欢笑,而且每次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蓦然这么一嗓子,当真是“惊心动魄”,能把魂魄吓去半截。

    之后待人们上山后,这模样奇怪的怪物更是过分,大致是明白了自己委实有“在劫难逃”的趋势,直接横躺山路中间撞装死,半点都不在乎会不会这就么被村民一双老脚给踩个半死。

    至于说青山绿水,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玩意儿?村民们不在乎,也不会想要知道,可能对此略有思量的也只有换成一袭青衫的少年郎了。

    只是少年郎同样未曾深思,一笔带过,缘由是偷偷打量向自己的一名女子,蓦然之间眼睛上翻起,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李清源方才沉浸其中的思绪蓦然被打断,不由转身望向这名女子,眼前女子眼皮不断上翻,满脸乌黑铁青,少年人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难道是自己不知何时已然变得骇人不已而不自知?

    因此而唐突了佳人?

    李清源下意识站起身来,只不过很快他就面色尴尬,顿住动作。

    既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理念,更是因为李清源转念一想,好像自己从来都不会什么救治之法?

    极速颤抖的女子嘴角已经开始流有白色泡沫,周身更是颤抖已,一双眼睛不断上扬,女子身旁,是一位精壮的中年汉子,汉子望向店掌柜的一双眼睛里,已经悄然爬上了一层不善。

    掌柜的面色一苦,接下来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少不了就是板上钉钉的“破财免灾”了。

    忽然有白光一闪,一位老者忽然出现,胡须与头发霜白,脸上皱纹却极其浅,虽无鹤发,却有童颜。

    老人更是一身白衣胜雪,衣袂飘飘然,衬托的老人愈加像是一位老神仙。

    只见老人伸手一捻,一只鸟儿虚影绕其指而转,最后聚集在老人手中,他和蔼可亲道:“此丹丸,最主要的原料是取自一种叫做的鸟儿,对于中风一症,是有奇效,你若是信得过老夫,自行拿去。”

    而后这位老神仙就顺手松开了手中丹药。

    虽然老神仙已经松手,但是那颗丹药却依旧静静矗立虚空之中,这一手,寻常乡民哪里能见到?

    面面相觑下,那中年汉子一把抓住静止在虚空之中的丹药,一股脑塞进女儿嘴中。

    老神仙蓦然哈哈大笑起来,光华一转,消失不见。

    凑热闹的乡民不由一抹脸庞,赞叹道:“当真神人也。”

    一直静观其变的李清源见女子终于是在吃在丹丸后,自鬼门关走了一遭,安然返回,有惊无险。

    他想了想,还是在兔子吃完抱在怀中的包子后,倏然站起身来,跟上了老神仙的步伐,一步踏出后消失不见。

    一直偷偷留意李清源动向的女子们一手抚住额头,有些眩晕,也有些兴奋。

    瞧瞧,一日遇见两位神仙,试问谁有这等服气?

第一百六十九章 孟极

    众人后知后觉,僵硬扭头望向身后先前那一袭肩扛小兔的青衫所坐桌板,哪里还有这位年轻神仙的影子?唯桌上三颗铜板而已。

    铺子的店小二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瞧着躺在桌子上的那三颗铜板,端在手上,左瞧瞧右看看,是三颗普通铜钱无疑了,绝对不是曾经一位醉汉“酒后吐真言”的那类山上神仙钱,小二伸手掂量了下,满脸疑惑,事实是事实,可他怎么老是感觉,这三颗铜板,沉甸甸的?

    左右想来,小二最后将之归根于或许经过仙师的手后,甭管是啥,都会变得与原先不一样了?

    ……

    老人的转瞬消失,自然不是当真于此地消失,此刻已不能寻觅踪迹,早在老人身影虚淡的那一刻起,李清源早已经凭借自己敏锐感知,知晓了老人的大致方位,一步迈出后,少年人凭借着被魔尊折磨出来的肉身体魄,堪堪要追上老人。

    只是老人的方位紧接着模糊起来,李清源脚步接连变幻,一直追到老人消失的地方,在空空如也的原地矗立良久,少年人神情几经变换,最后倏然向身后望去,差点将他肩头兔子吓得一个趔趄。

    一位瞧上去颇为仙风道骨的老人,正负手而立,淡漠盯着已经是一袭青衫的少年人。

    李清源赶忙抱拳道:“放才见仙师出手医治包子铺子的那位女子,当真赏心悦目,情难自禁,所以就想着来瞻仰仙师风采,唐突之处,还请仙师海涵。”

    这老人一双雪亮的眼睛眯起,静静打量着眼前肩头扛着一只颇为灵气小兔的古怪青衫客,他忽然挤出一个笑脸,向眼前青衫客点头致意,“哪里哪里,顺手之劳罢了,同样是仙师的小友谦虚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老人打量着眼前男子,越看越是心惊胆战,因为凭借他龙境界的修为与眼力,几乎看不出眼前之人的深浅,这人就这么直愣愣的杵在原地,就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气机波动丝毫不外泄一丝,沉敛如苍幽巨湖,古井而无波,但是从中透露说出来的一丝丝威严气,便能将自己脊柱大井之中的那一条小蛟龙给吓得匍匐地上,瑟瑟发抖。

    难道是山顶那些修为有成的仙师?听闻这类仙人修行到最后,往往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神奇境遇亦或是感悟,得以返老还童不说,修为愈加精进,同样也愈加接近传闻中的琉璃无垢仙体,搬山填海,乾坤摸弄,一身修为幽深如大海死水,唯有使人觉得一缕缕压抑。这也是修士之间有传闻,“宁欺老,莫欺少”的原因所在,因为往往一位你觉得不起眼的小屁孩,就是一位修为恐怖的大佬儿,要知道这样一尊返老还童,返璞归真的老神仙,修为之深,普遍要比寻常老神仙要更加恐怖。

    真得罪了这么一尊该如何了得?哭都没地儿哭去,说不得人家旁观者还会帮着老神仙加油助威呢,什么“老前辈威武盖世”“老前辈打得好”“老前辈神功无量”这类明显瞎了眼睛失了心的话都有可能喊上一喊,没人觉得突兀,因为他当年看着别人被老神仙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嘴里边儿这些词儿,可是比谁都要溜,那叫一个朗朗上

    口,一气呵成,而又大气滂沱。

    只不过如今想来,他则是怎么品,怎么不对劲,觉得这些词变了味道,若是眼前这老神仙当真来者不善?

    那还有个屁的“威严盖世”“打得好”“神功无量”嘞。

    老人觉得若真是如此,那么老神仙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当真可就没了半丝神仙气喽,至于为啥?

    一拳打死个老头,拳头上沾着鲜血,那真是半点神仙气都么得了,这样不好不好,我辈修士总要讲究养神静气不是?

    只是转念一想,这些个山顶老神仙们,当真是让他们这些在山脚的修士就连老神仙们的项背都不得见,寻常哪得几回闻?

    真就这么巧遇见这么一位刚好“下山”,又刚好返老还童的老神仙?

    老人不由一手抚额,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

    硬茬子哟。

    所幸这一袭青袍也同样如先前一般向自己抱拳回礼,说了句“哪里算得上什么仙师,老人家客气了。”

    到这里理应说这一袭青衫就要顺势告辞不是?

    两人之间也能结下一段不能算是善缘的一面之缘,日后若是当真相见,也能点头一笑不是?

    可那一袭青衫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这让老人心里头那叫一个如鼓在敲,砰砰作响。

    最后,终于扛不住少年人目光的老人一抱拳,咬牙道:“那么小仙师,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那个后会有期?”

    最后一句话,老人有些迟疑,很想将最后一句的那个“有”字,换成“无”字。

    说罢,不待李清源回话,老人脚下一扭,已经化作一条荧光长线,消失于天际。

    矗立原地的李清源并没有要追的意思,只是缓缓收回目光,觉得有趣。

    最后老人抱拳的动作以及说出的那一席话,可不像是位山上仙人,而更像是一位江湖气十足的江湖人。

    李清源觉得,这样的老人,也不像是一位老神仙呐?

    已是由一袭白袍转为一袭青衫的少年人,背着手,并没有急于赶路,而是一路晃晃荡荡着,大袖飘摇着,一路走去。

    本来少年人是想要进城后,旁敲侧击也罢,直奔主题也罢,都要问出老将军一行人的下落,只不过李清源自己心里门儿清,关于老将军他们的消息,自己应该是打听不到的,因为老将军一行人的身份特殊,所以他们的消息注定是“踏雪无痕”,事实同样如此,老将军一行人的消息半点都无,只不过误打误撞,让自己撞见这么一场仙师赠仙药的一幕场景。

    对于这一幕,李清源倒是没有太多特殊感觉,只是觉得能在寻常街道瞧见这么一幕,很好很

    只不过少年人马上就有些哀愁,因为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打探老将军一行人的消息?或者干脆找人问路?可是自己又能够问哪里的路?

    思来想去,少年人最终还是决定先到最开始自己被魔尊抓走的地方去,总好过自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飞不是?

    少年人这般想着的时候,丝毫不知道自己已

    经翻山又越岭,下山又上山了。

    蓦然回首,李清源这才惊醒自己已然身处郁郁青山之中。

    有溪水潺潺,自山顶小涧之间缓缓而流。

    附近花草树木,丛灌而生,有氤氲香气扑鼻而来。

    少年人挑了块顺眼的巨石,倚着躺下,上下眼皮不停打架,听着鸟语闻花香,有溪水潺潺浮流水,不大睡一觉,当真是暴殄天物喽。

    眨眼之间,少年人呼吸逐渐趋于均匀,已经进入香甜梦乡。

    蹲在这一袭青衫肩头的小兔子终于四肢着“地”,趴在李清源肩头,睡眼朦胧

    在这一人一兔酣睡的时候,一道白影极速向着他们掠近,之后蓦然窜入一簇青丛之中,隐遁其中。

    隐约之间,传出一声又一声“孟极孟极”得叫声。

    这道白影隐匿于草丛之中,从一草丛蹦跳到草丛之间转换时候,竟然不会发出丁点声响,唯有草丛树叶之间,有微风拂过后的簌簌然。

    就这样,白影距离一人一兔愈来愈近,最后几乎只有半臂距离。

    只不过就在它即将一跃而出,好将这一袭青衫吓一大跳时候,那少年人穆然睁开一双眼睛,有雪白光芒涌动,着一袭青衫的少年人仅是淡淡瞥了眼这一只声名狼藉的小怪物,便没有动作。

    坏人自有兔子磨嘛。

    蹲在李清源肩头的一只小兔子同样睁开一双孕育有盎然灵气的眸子,嗖得一声化作一条白线,对着那道白影就是临门一脚,直踹得这一只小白豹模样的怪物捂住鼻子,躺在地上哇哇大叫不已。

    一声声“孟极孟极”的凄惨嚎叫,听得李清源都有些于心不忍。

    正当李清源走到这只小雪豹模样的怪物身侧时候,这一只小怪物却猛然一步向后高高跃起,距离李清源拉开许远一段距离,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一人一兔。

    好嘛,看这架势,哪里是什么受伤了?分明生龙活虎,先前那副虚弱的样子,分明是装得。

    李清源一拍脑袋,瞥了眼人立在自己肩头的那只小兔,正蠕动着自己小鼻子,满脸愤懑感慨,气愤于这青衫少年委实傻得可爱。

    打不过就装死嘛,这是我都知道的道理,你这人类怎得就丁点儿不知道不开窍嘞?怨不得被这小怪物骗嘛!

    李清源屈指在小兔子额头上弹了一下,这才正视眼前的小怪物。

    通体雪白,额头生花纹,一双眼睛乌不溜秋,分外地有灵气,当真是个小雪豹可爱模样,小怪物李清源非但不着急,反而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来,不急不缓的模样,不由焦急起来,一声声“孟极”的急促叫唤。

    一袭青衫的少年人瞧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只是忽然想起什么,神色一滞,喃喃自语道:“不会这么巧吧?”

    少年人脚下生风,蓦然下山又归山,满脸苦笑。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然身处石者山之中。

    眼前这只小雪豹模样的小怪物,可不就是那只喜欢吓人的孟极小兽?

    小孟极将嘴巴一咧,狡黠一笑。

第一百七十章 小孟极,大刀客

    其实在最早李清源所待的包子铺,有一道黑影蓦然出现,悄然望向被小二小心翼翼收在小钱箱之中的三枚铜币后,又蓦然消失。

    有微风拂过,店小二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店老板忽然招呼小二一嗓子,今日一大早就亲眼见识了两位神仙的小二熟悉地将长抹布向肩膀上一搭,眉开眼笑“来啦~”

    ……

    少年人与那位赠药的老神仙分别之处,空间倏然一阵虚幻,有两道黑影从中走出,其中一人自怀中掏出一只有拇指粗细的紫檀木制小瓶,拔掉瓶盖,便有一股氤氲白气自其中流出,白气并未升腾而起,反而沉沉落下,在地上汇聚成形,化成两个小人儿形状。

    另一人头戴黑色帷帽,身着一身宽敞飘逸的黑色长衫,纤细白嫩的小手垂在身侧,其中一手持一柄有呈黑金色,剑鞘刻有一道道古老文字的长剑,长帷遮住了其面容,让人看不真切,此人指着其中一位白气小人儿,有一道软糯声音传出,“看来就是这位少年无疑了。”

    另一同样着一身黑的年迈男子收起手中木瓶,向这位遮盖了面容的女子抱拳道:“回小姐,看来那人的确在此停留过。”

    帷帽之后,似是传来一声悠长叹气,又有长舒一气的感觉,“我知道了。”

    年迈却高大的男子脸上似是有羞愧神色,再次向女子深深抱拳,沉声道:“当真劳烦小姐了,老汉心里有亏!”

    女子抬起小臂,于是露出一只犹如白藕一般的洁白肌肤,她摆了摆手,“怎么也该是家父说这句话才是,李老您就不要自责了。”

    被女子称为李老的年迈高大男子脸上愧疚神色非但没有就此消失一星半点,而后愈浓。

    李老伸手抹了一把脸,瞧着身段落得愈来愈抽条的自家小姐,老汉一张老脸上满是愤懑,尤其是在老汉随意间瞥见自家小姐手上那柄长剑之后,脸色隐约有愠色。

    这么好的女子哪里找?!

    寻常人家的千金如此年纪,待字闺中,学些女红刺绣,就已经是顶破天的烦心事了,可自家小姐呢?

    一双手表面白嫩吧?可那看不见的掌心上却是满手练剑所留下的老茧!

    每每瞧见自家小姐用绣花针挑破自己手掌心上的水泡时候,一张倔强的小脸儿强忍着没让眼中打转的泪珠子掉下来,老汉更是心里难受。

    这本不该是这个岁数的女子应该承受的东西。

    只是回想起家中老爷的境地……

    老汉眼中带着一抹坚定神色。

    那个少年人,一定要拿下!

    雪豹模样的小怪物在露出极其人性化的狡黠一笑之后,蓦然身形一沉,眨眼之间横移出去,一头撞入一团草丛之中。

    闯入草丛之中,可不就是蛟龙入渊,如鱼得水了不是?

    前些时日不就有个人类所谓的龙修士,顶破天儿的山上神仙了,还不是被自己溜得团团转?

    只不过,接下来一幕吓得这只小孟极小肝胆欲裂。

    一张大脸突兀出现在这只小

    孟极脸前。

    一人一兽之间的距离,几乎一指之差,几乎就要脸贴脸了。

    而后这可恶人类更是邪意一笑,屈指一弹。

    砰得一声,这只小孟极便倒飞出去。

    它用小爪子抚在自己通红的额头上,泪眼汪汪,娘哟,疼死孟极了。

    而后它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犹然在四处遛动。

    嗖得一声,这只小孟极化作一道白影,蹿入临近自己最近的草丛之中。

    小孟极一张长满毛绒花纹的小脸儿上,满是笑意,这一身青色的家伙厉害是厉害,可就是脑子嘛,有些傻得冒泡喽,将自己弹出去这么远距离,自己身旁更是还有一团草丛,小瞧人了不是?这样你还能逮住我?没可能的嘛!

    正悠哉悠哉的小孟极入草丛仿若进了水池似的,两只小爪子枕在小脑袋后面儿,以倒立空游的姿势,缓缓划水出去。

    只不过紧接着发生的一幕,让这小孟极始料未及,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一只大突兀出现在它的脖颈之上,并未用什么力气便轻松掐住了自己的后颈皮。

    而后一直在草丛之中“徜徉”的小孟极,便倏然四只小爪子极速离地,最后又一次与那长可恶至极还带点儿俊俏的脸庞脸对脸了。

    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圆形瞳子几乎占据整个眼睛,一对生得极其潇洒的狭长丹凤眸,眼睛眯起,充满揶揄神色。

    一人一兽就这么两只大眼眼对眼。

    李清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只雪白小兽,咧嘴一笑。

    后知后觉自己终于是落入魔爪的小孟极开始张牙舞爪,在李清源手中手舞足蹈,最后就连用牙咬的方法都想出来了,一张小脸儿皱作一团,“凶悍”极了,若是寻常人,说不得就要被这小孟极给吓得魂不附体喽。

    只可惜它遇见的是方从黄泉乡出来的李清源,在那方世界之中,自己啥没见过?不说那些长相狰狞的白影,以及那条庞大骇人的黑色巨龙,还有一只人面狼身兽被自己带出,如今还藏在自己的那副羊皮地图内。

    悄咪咪的,小孟极一双随处乱晃荡的眼珠子转到了那一袭青衫的肩膀上,终于找到一个可欺负的对象,它猛一呲牙,那只憨态可掬的兔子却仿佛一点都不怕自己一样。

    人立而起,一只手攀着李清源耳朵的小兔子歪着头,猛然眯起一双大眼睛。

    小兔子大眼睛之中,有一丝赤霞闪过。

    小孟极猛然转头,害怕地不断拍着自己小胸脯,娘咧,怎得这家伙养得一只兔子都如此吓人?

    李清源瞧着一双眼睛仍旧滴溜溜乱转的小孟极,想了想,一丝气机丝线悄然渗入某处。

    一袭青衫的少年人悄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最终一拍腰间的乾坤袋,一张土黄色长图蓦然飞掠而出,哗啦一声,一条黄色长河自这张羊皮画卷的流淌下来,有一只人脸狼身的怪物穆然出现在这只小孟极眼前。

    一张中年男子形状却狰狞恐怖模样的人脸忽然出现在小孟极眼前,这下子几乎不用李清源如何恐吓了,小孟极呲溜一声蹿到李清源肩膀上,

    一双小爪子死命在李清源头顶扒窝,差点没有当场求饶。

    心意微动下,李清源这才收起那条黄泉长河,与那只人面狼身兽一同返回羊皮画卷之中。

    他心下悠然一叹,也不知是经过了多多少少的灵滋润,或是悬挂在自己头顶的那张羊皮画卷的缘故,这人面狼身兽的面容机近日来竟逐渐恢复年轻,而且这种趋势逐渐愈演愈烈,大有向着青春小伙儿的面容进化的趋势,之所以如此,李清源心底其实更倾向于是因为那颗这怪兽从真正黄泉长河之中捞出的雪白珠子有关。

    转念回身,李清源蓦然一笑,一把抓起大有在自己头顶翻江倒海的小孟极。

    小雪豹模样的孟极歪着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珠子仍旧四处萨摩,当真是比狐狸还要狡黠了。

    李清源这下是但真要不留情面了,再次一拍腰间乾坤袋,这一次不但那土黄色长图蓦然出现,还有一只人偶模样的长髯刀客,在李清源的灵长河浇灌下,迎风暴涨,最后成为半人高大小,吹胡子瞪眼,面色赤红,睚眦欲裂。

    只不过长髯刀客在望向李清源手中这只小雪豹模样的小家伙时候,隐约之间脸色起了悄微变化。

    眼看那张黄色长图之中依稀有那一只人面狼身兽若隐若现的身影,小孟极吓得差点儿没给李清源跪下,举起小爪子接连在少年人面前作揖,只不过它后颈被李清源提着,揪起老长一块儿肉嘟嘟的皮肉,加上一双小爪子合十作揖,四处划拉的样子,可爱极了。

    只不过接下来小雪豹模样的孟极便再也没了这份憨态可掬,满脸警惕与恐惧地望向一尊满脸通红不似人脸的长髯刀客,一张小脸儿吓得煞白。

    长髯刀客倏然来到李清源面前,伸手就要拍出一掌。

    小孟极倒也干脆,小身子一扭,便在李清源手上翻了个筋斗,由被李清源揪住后颈变为两只小爪子站在李清源手背上,两只小爪子掐着腰,威风凛凛。

    而后这只小兽便噗通一声在少年人手背上跪了下来,哭天抹泪地,双手合十,不断作揖,只求不要让自己落到这可怕的长髯刀客手中。

    这让长髯刀客伸出的手,滞留空中,久久没有再伸出,本就通红的脸面愈加通红。

    这让本就战战兢兢的小孟极委屈地接连小声“孟极”叫着,世界上还有人的脸能够红成这个样子?

    蹲在李清源肩头居高临下的小兔子小鼻子嗅了嗅,扬得老高,它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胆小的小豹子。

    李清源偷笑不已,“铁汉柔情”大抵说得就是如此情况?

    瞧着眼巴巴的小孟极,无奈之下,李清源只好偷偷与长髯刀客商量。

    由斜提长刀改为抱刀的长髯刀客,点了点头,而后伸出一根手指头。

    李清源一阵头大,得,感情又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光华一闪,长髯刀客消失于少年人的乾坤袋之中。

    李清源提着小孟极,饶有兴致道:“这下子能说为啥子一直要吓唬来往旅人了吧?”

    小豹子模样的孟极忽然睁大了一双黑晶晶的眸子,极其吃惊。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请赴黄泉

    小孟极挠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明明傻得冒泡,一身青色的家伙是如何能够这般“一针见血”的。

    李清源不由摇头一笑,屈指在小孟极额头一弹,痛得小家伙一阵“孟极孟极”地凄厉惨叫。

    一袭青衫的他双袖拢在一起,虽然是酷暑十分,但是一袭青衫却无风自动,时时刻刻鼓动起一阵清风,偷得夏日一阵凉。

    本是一身长毛的小兔子四肢摊开,躺在李清源身上,欢腾不已。

    李清源轻轻盘腿坐下,递给小孟极一个白眼,“当你傻还是我傻?”

    小孟极一双如同两粒黑葡萄的眼睛眨巴着,半响还是没敢挑明那句“当然是你傻”。

    而后小孟极理所当然的挨了少年人一记爆栗,小脑袋几乎清晰可见一阵白烟升起,红肿一片。

    小孟极泪眼汪汪瞧着那一袭青衫悠哉悠哉躺在巨石上,将嘴一撇,委屈极了。

    李清源双手枕于脑后懒散道:“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我自然也多少能知道你小脑袋瓜里面儿都想了些什么,所以你就不要有什么坏点子了,什么都写在你那张小脸儿上了,你看看,你那双小眼睛又开始乱转了不是?”

    眼看李清源就要再给自己来那么一记,小孟极赶忙拿起小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死活也不能给这可恶的一袭青衫欺负自己的机会了。

    所幸李清源并没有什么动作,好像是懒得继续动作,仍旧保持着躺卧大石的姿势,只是一双极其标致的凤眼斜睨向早已经四肢着地的小孟极,一臂横在额前道:“方才我在揪住你的后颈时候已经悄然试探了下你的体魄,其实别看你小,依照你这副体魄足够对付数十位健壮魁梧的莽汉了,可是每次遇到上山人,你都只是将他们吓唬到山下去,从未伤人,难道是你吃饱了没事干,闲的?”

    小孟极张大了一张粉嫩小嘴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这姑且算是在……夸自己?

    有那么一丢丢的高兴是怎么回事儿?

    李清源蓦然直起身来,导致趴在他身上的小兔子一下子自他肩头掉了下去,却被少年人伸出一手接在怀中,仅露出一对黑曜石一样的大眼睛,静静地将小孟极打量着。

    小孟极瞥了眼李清源怀中的小兔子,赶忙移开视线,生怕下一秒小兔子那一双眼睛就要变成使人触目惊心的红色。

    “所以说,你一直要将跑上山的旅客吓跑是因为什么?”李清源伸手指了指身后,玩味道:“难道是因为这山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小孟极瞪大了一双眼睛,远远瞧着眼前这一袭嘴角含着笑意的青衫,而后连忙摇头。

    李清源缓缓转头,伸手摸了摸小兔子毛茸茸的耳朵,淡然道:“那就是有了…”

    小孟极视线先是从李清源抚摸小兔子的那双手上移开,而后慌忙摇头。

    李清源打量向这只小雪豹模样的家伙,忍俊不禁,不由一伸手。

    小孟极这一次倒也没有极速躲开,只不过下意识地闭上了一双灵气莹莹的眼睛。

    少年人那只大手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在小孟极额头上狠狠来

    那么一记,反而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小孟极的小脑袋。

    温柔缓和,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抚摸着,只不过少年人脸色却逐渐沉了下去。

    李清源蓦然挤出一张笑脸,也正是这时,小家伙缓缓睁开了眼睛,满是疑惑不解还有一丝丝…开心。

    掌心不断有氤氲气荡漾而出的李清源拍了拍小孟极的毛茸茸脑袋,尽量让自己的嗓音柔和,“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也不必担心我,说句自大的话,咱俩方才那一番较量,你还不知道我是多高的水平呀?”

    最后李清源伸手轻轻拍打小孟极周身各个关节部位,一双手上有灵悄然流转,继而李清源伸手猛一握拳,一直凝聚在李清源手掌心的灵猛然爆散开来,蹿入小孟极的全身四处游走,这是李清源偷师于魔尊赤羽的捶体技,羊皮卷长河之中反复被敲打,久而久之,李清源自己也会了些矫正体魄的技艺。

    小孟极浑身上下如同蹦豆子一般,噼啪作响,哇得一声哭了起来,一双小爪子不断抹着眼泪,李清源只得不断为小孟极擦拭眼泪,最后更是连青衫边角都用上了,一遍遍为小家伙擦着泪水。

    不厌其烦。

    他心里清澈透亮,小孟极之所以如此,自然有身上各种隐藏伤势蓦然好转之后所带来的肌肉痉挛疼痛,自然更多的却是小孟极借由此,真正将藏匿在心中的伤心事哭了出来。

    初次相见时候,小孟极这副一眼看去就年龄极小的外形,却有一股与它年龄极其不相符的机灵劲儿,为何?小家伙的先天出身赋予了它有别于其他小兽的灵气,自然占了很大部分,但是更多的,约莫还是后天的历练。

    不管是它下意识地躲闪自己,以及之后时时刻刻为自己寻找后路的机灵劲儿,都像是个在社会泥浆之中摸爬滚打的小泥鳅,这一点,尤其是在那张心境长湖之上见惯了人间悲欢离合,种种腌事的李清源,愈加清楚,小孟极若是没有经历过那些险恶人心,是绝对不会变成这般样子的。

    这些事情,在最开始接触的时候李清源就已经初见端倪,却没想到小家伙身上已经满身是伤,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小孟极仍旧躺在李清源怀中,只不过已经由放声大哭转为小声抽泣,李清源仍旧不断抚摸着小兽的毛茸茸小脑袋,没来由一阵心酸。

    因为小兽的经历,被魔尊赤羽强迫看遍世间丑陋百态的李清源如今依稀其实能够想到到底为何了。

    事实其实也与李清源猜测大抵相同,若是李清源能够有齐浩然的那一份本事,顺着小孟极的情绪丝线捋去,就能发现这样一幅幅片段。

    先是有马贼占山为王,将原本的山大王一只体型庞大的雪白豹子模样野兽,这一批马贼以拼死数十人的代价,这才通过一记带毒暗箭,要了这野兽的性命,濒死垂危的野兽一路硬撑着奔袭出去数里地,一群马贼就跟在其身后,悠哉悠哉,笑闹戏谑。

    约莫是支撑自己的那股精气神终于倏然一散,最后遥望一眼那座石者山山头,这只雪豹终于瘫倒在地上,倒在茫茫雪天。

    而后这座山头的隐秘马贼

    山寨那张座椅上,便多了一张近似于豹皮的雪白大麾。

    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一整个过程,全都被一只雪白小兽看在眼里。

    这些年来,之所以石者山从未有马贼悍匪的消息传出,一是因为这群马贼下手剽悍狠辣,从不心慈手软,落到他们手里的人,几乎从无活口。

    二是因为一只小雪豹模样的小兽,这些年来不厌其烦地吓跑近乎所有上山人,直到某一天,小兽的事情反而在山下传开,所以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了这只小兽的存在,一次偶然机会,传入了某位下山的已经由马贼变为山贼的耳朵里。

    于是山贼们围绕这一只一直为他们所忽略的小兽展开了一次包围绞杀,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就在这群山贼即将杀掉这只小兽的时候,倏然刮起一阵冷冽妖风,有沙尘四起,待到风定,哪里还有那只雪白小兽的身影?

    一众山贼骂骂咧咧,这些日子以来从未放弃过对于小兽的追捕。

    因此得以逃脱的小兽,也为此落下一身伤势,那一次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躲入一个隐秘山洞的小孟极,度过了兽生以来最为难捱的一夜,痛不欲生。

    鬼知道第二日小兽是如何在冰冷雪堆里面儿洗去一生血污,以此来躲避天敌抓捕的。

    之后小兽辗转于各个隐秘地方,继续“恐吓”上山人,只不过已然“名声远扬”的小兽,已然远远达不到起先的恐怖效果,往往是要别人拿着石头丢的,来来回回之下,小兽本就极其糟糕的身体,已经多多少少遍布了许多暗伤。

    在那之后,石者山上往往会出现这样一幕。

    早已是孑然一身的小兽,经常会抱着自己已经血流如注的脑袋,不断奔跑躲避那些拉帮结伙上山,专门寻找自己而来的人类,不断丢来的石头。

    最初是大人,之后是闲来无事找事的稚童。

    皆有。

    久而久之,小孟极还总结来一个规律。

    往往是稚童丢了来的石头,打在身上,愈加得疼痛一些。

    一直蹲在李清源肩头的小兔子,出奇地没有如何嘲笑小孟极,而后一蹬腿自李清源肩头弹下,毛绒小爪缓缓拍打小孟极的脑袋,最后干脆一把抱住小孟极。

    李清源瞧着其乐融融的两只小兽,长叹一口气,猛然瞥向某一方向。

    缓缓放下两只小兽后,他拂袖一摆,朗声道:“在一旁看了这么久,就不出来相见一下?”

    似是意识到什么,小孟极猛然一颤,一双小爪子抓住李清源衣摆,摇晃不已。

    不待李清源动作,小兔子早已经将小孟极拉到一旁。

    李清源一双精光闪烁的瞳子环顾四周,嘴角悄然浮现一抹冷笑。

    论躲猫猫,这群山贼能与黄泉乡沿岸那些鬼怪会躲?不还是最后被自己一个个揪出来打得灰飞烟灭?

    而后一袭青衫的少年郎一路小跑到已经悄然围满山贼的包围网中心。

    他想了想,而后长作揖,淡然道:“今日小子李清源,请在座的各位,黄泉游一遭。”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山上山下,清晰可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悍匪山贼

    整个山峰四处皆传来清晰可闻的笑声,一位略有些斗鸡眼的干瘦老头率先掠出身来,指着李清源,捧腹大笑,多少年了?自己没有听到这种晚上在厕所打灯笼时候才能说出来的找死话。

    干瘦老头用那一双斗鸡眼仔细瞧着眼前少年,一袭看上去并不奢华的青衫,风尘仆仆,腰间既无配饰,也无正儿八经的腰带,甚至就连抹额流苏种种繁杂饰品,也通通没有,基本排除了是有钱人家之子的可能,剩下那点儿微乎其微的可能是富家子弟“微服私访”的可能性,几乎于无,再者,就算当真是富庶子弟又能如何?

    这些年来死在自己兄弟们手中的阔少爷,还少了?

    若不是少年人戴上了一顶破烂斗笠,自己这班兄弟早就招呼上去了,哪儿会给这小子在这里大放厥词的功夫?

    不过仔细考虑之后,这群山贼们便觉得有些忍俊不禁,您就算是个上山剿匪的少年英雄,也得在腰间挂上一柄说得过去的刀剑不是?赤手空拳,咋滴,真当自己是个传说中的高手了不是?能够用根草就能刺穿我们?

    难道少年人身后站着些自己还有没拜过山头,或是曾经结下梁子的江湖大佬?

    干瘦老头一双眼睛笑眯眯眯起,如此一来,那个可能躲在少年人,想要趁机将自己一伙儿一网打尽的那人,也是在太不会算计了些,这种人是迟早要死在自以为聪明,其实漏洞百出的自己手里的,想都不用想。

    倏然有一人飞奔而来,最后趴伏在干瘦老头耳边密语,不知说了什么,干瘦老头的神色越来越古怪。

    老头豁然抬起头来,望向那一袭已经开始有一些百无聊赖的青衫,哈哈大笑起来。

    当真只有这傻小子一个人上了山,而且就这么赤手空拳,大摇大摆的上来了,正是找死都要变着花儿样的找。

    真是个小癫汉不成?

    老头眯起一双斗鸡眼,仔细瞧着眼前的一袭青衫少年郎,模样倒是极为俊俏,打断了手脚,丢在山寨里,正好可以满足一下这么些天来因为那只可恶小兽而久不开荤的兄弟们想对付了,这小子细皮嫩肉,晚上关上灯,差不多了与那山下养在深闺之中的豪门大小姐同一种享受了。

    对于龙阳之好从不排斥的老头舔舐了下嘴角,搓着手冷笑道:“小子,你这是地狱无门偏自来啊,怎么的?觉得自己活够了?就想着来我们山头碰碰运气?如此的话,不得不说,你小子运气好也不好,好在遇到我们,你确实是离死不远了。”

    斗鸡眼老头顿了顿,猛然振臂一呼,有铿锵之声不绝如缕,漫山遍野,如同一瞬间有树木花草急速生长一般,冒出一个又一个人头,如出一辙地笑吟吟望向李清源,不怀好意。

    干瘦老头伸出一只被烟草熏得焦黄的手,轻轻摩挲布满胡茬的下巴,坏笑道:“可是却不好在,接下来,你要生不如死喽,不过放心,我们兄弟们进去的时候,会尽量动作轻缓点儿,不至于让初尝人间美滋味的你就这么晕过去,只是到时候,你收不收的住,就要看自己的造化喽,反正我的兄弟们可不止荤素不忌这般简单,生死一事,真的放到了一张好看皮囊上,也是都可以忽略不计的嘛

    !”

    李清源双手自然拢在袖中,掏了掏耳朵,颇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向着此人竖起大拇指,“那您当真是荤素不忌。”

    李清源猛一摆手,拉开一个极其好看的架势。

    看似没有正行的斗鸡眼老头霎时眯起眼来,眼睛之中已经没了先前的轻视。

    哟嗬,还是个练家子呢?

    只不过紧接着老头眼中的凝重便少了许多,即使是练家子又能如何?能撑得住自己这么多兄弟车轮战?曾经就有个有幸入了寨子的那俊俏小娘皮不就是如此?当真是功夫了得,自己与兄弟们在床上与她大战了数百回合,最后这小娘皮更是拼得大部分兄弟们“内伤”颇重,只是结果呢?如今还不是孤零零地躺在山寨后花园的土壤下面,充当土壤肥料?

    这个瞧上去有模有样但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是注定不过是为山寨后花园再添一土而已。

    斗鸡眼的老头悠哉悠哉摸出自己插在身后腰绳上的小鞭子,高高扬向一袭青衫的李清源,忽然就笑了起来,朗声道:“兄弟们,今日开男荤,谁先抓到这细皮嫩肉的,比寻常小娘们儿还俊俏的小子,谁就能先享受!我绝对不与他抢。”

    有山贼应声振臂一呼,只见从草丛之中杀出一位膘肥体壮的大汉,**上身,一抹胸前不知是油水还是汗水的水渍,擦掉嘴边的口水,乐呵呵道:“我最喜欢这种小细皮嫩肉了,来来来,就让小爷我给你开开-苞!”

    小孟极急忙蹿到李清源身前,一双像是挂着两粒小葡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大汉,当年在它身上造成极其严重伤势的,这个大汉便是其中之一。

    思来想去,小孟极自知自己是绝对挡不住这一袭青衫了,因为压根就不怕自己的吓唬,于是小孟极一双乌黑的眼睛转来转去,想着是不是要一会儿趁着那大汉板上钉钉的占据上风时候,在他脚丫子上撒上那么一泡尿,好让那一身青色的家伙能够趁机逃脱?

    只不过小孟极紧接着就被那一袭青衫给拽着后颈拎起,随手丢到身后的小兔子身边。

    小兔子一把抱住比之自己略大一圈儿的小孟极,轻轻向后蹦跳出去。

    小孟极正想要微微挣脱出去,却浑身一僵。

    原来小兔子一双大眼睛深处泛起了诡异红光,轻轻将少年人眼前的大汉打量,而后小兔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眨巴了一下眼睛,先前火红的眼珠刹那恢复正常,满是茫然的瞧着呆呆躺在自己怀中的小孟极,而后又再一次望向大汉。

    它那两只长长耳朵微颤,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不断向青衫少年靠近而来的大汉。

    最后小兔子猛一闭眼,还不忘用小爪子捂住小孟极的眼睛。

    那么大个儿的汉子了,画面忒残暴了,不适合小动物的观看。

    果不其然,那小肉山一般大小的汉子,倏然飞了出去,接连撞倒了数棵参天大树后,这次啊蓦然止住去势。

    一阵烟尘滚滚,冲天而起。

    那汉子双眼上翻,嘴角不断吐着白沫,眼看是要活不成了。

    罪魁祸首却风轻云淡的双手负后而立,那浑身油腻的大汉自始至终,就

    连少年人的一片衣角都未曾碰到。

    少年人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试探完这班山贼的手腕力气,如今的李清源就连失去全力的心思都欠奉。

    李清源平伸一手,眉头一挑,朝向斗鸡眼老头勾了勾手。

    意思很明显了,有能耐尽管使出来,谁怂谁是孙子的。

    从来不是什么善茬的斗鸡眼老头立马撸起袖子,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想当年老子闯荡江湖的时候,可是人送外号断童台的他,最喜欢的事情,可就是扭断一个个被称为武学天骄的奇才那颗算得上上天恩赐的小脑袋。

    若不是斗鸡眼老头杀生孽太重,最后为江湖所不忍,受到武林人士的集声讨伐,估计如今江湖上还会流传着江湖上有这么一位喜欢扼杀天骄的老匹夫,而不是一位看似平淡无奇的石者山山贼了。

    斗鸡眼老头一手攥拳,一丝丝拳罡外放,似是老头手中有一团无形火焰在燃烧似的,四周虚空因此而产生了微微扭曲。

    山贼们的一颗颗脑袋凑在一起,一瞬不瞬地盯着老头的罕见出手。

    斗鸡眼老头气笑道:“咋滴,想看我被人打死不成?还不帮忙牵制一下?”

    山贼们这才一拍脑袋,狠狠拥向那一袭青衫。

    小孟极叽叽喳喳地叫着,为少年人大感着急。

    对付那一个大汉也就罢了,你是生了三头还是六臂?竟然就这么大刺刺的任由这群山贼摆好阵法?

    只不过紧接着,小孟极便瞪大了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因为那些临近少年人身侧的山贼悍匪,忽然无缘无故地倒飞出去,于此同时,李清源一拳已至,直打得挡在身前那人当场咳血飞起,当然这还是少年郎收了大部分力气的缘故,不然说不得此时那人就已是化成碎肉一堆的下场。

    老头满脸凝重,拉开一个气势汹汹的架势,看样子势必是要与少年人决出胜负来了。

    只不过当少年人当真一拳而至的时候,斗鸡眼的老头忽然身势一沉,当场跪地求饶。

    不懂了吧?混江湖,遇到硬茬子,非但要跑得快,求饶与认错同样也要也快,这并不丢人,相反,一时硬气,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之后种种事?

    斗鸡眼的老头搓着手,谄媚道:“这位……少侠当真的好武功,我们山寨向来敬重强者,但是眼界儿那叫一个高,而且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真正的高手了,老头一把年纪了,斗胆请少侠寨中一坐?”

    一袭青衫的李清源,原本正想要拒绝,只是忽然之间,少年人心念所致,点了点头。

    老头一双斗鸡眼都快笑成了一朵花儿,笑着呼唤一声“得嘞”,一路为李清源引导。

    只是方才迈步出去的少年人豁然顿住脚步,转头深深望向某个地方。

    斗鸡眼老头似是瞧出了些端倪一般,不由凑近问道“不知少侠可曾是有什么发现?”

    李清源缓缓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待到李清源的身影终于,虚空之中蓦然一阵扭动,有两道身影从之中掠出。

    即使如此,其中一道身影满脸掩饰不住的惊讶神色,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百七十三章 葬身火海中

    另一位老者有些迟疑,轻声道:“小姐?”

    头戴帷帽,手持古朴长剑,身段抽条的女子微不可查地点头,声若弱柳扶风,柔声道:“我知道。”

    声音之中,透露着股子深深无奈与绝望。

    只是最后,女子颇为孩子气地一跺脚,身影率先掠出去,“爷爷,我怎么都想要去看看。”

    女子柔柔弱弱但充满韧劲儿的声音传来,让老者洒然一笑。

    这才是小姐嘛!

    只是……

    老人抬头望向这座山头,抹了把多少都有些沟壑纵横的脸庞,微微叹气。

    自己这匿踪香,就算是第二大境的绝顶仙人都不一定能够瞧出端倪,那一袭青衫的小子怎么得如此灵觉敏锐,能够一眼看穿?

    当真是个第二境仙人不成?也……忒年轻了些吧?

    当然,这也同样预示着少年人的恐怖之处,山上从来不缺什么仙人,但是如此年轻的仙人,其实无形之中也暗示了一些东西的。

    回想起那个任务,原本觉得稀松平常,甚至有些过于简单的老者,如今却有些头疼。

    老人脚下一拧,蓦然在原地消失。

    ……

    山上路上,李清源不断打量着四周景色,林阔水深,有鸟儿两三声,不绝如缕,衔接不断往往是此起一声,便有附和音响起,此声绝,便有另一音起,组合一起,颇为美妙。

    水中鱼可百许头,花色不一,畅快翔宇,皆若空游无所依。

    流水潺潺又汩汩,有河水拍打两岸与石子,悦耳动听。

    真乃人间仙境了。

    李清源默默感受此处的灵变化,感叹道:“这里环境不错啊。”

    为表诚意,特意撤去一班兄弟,自己独身一人跟着这一袭青衫的斗鸡眼老头笑脸相迎,“自然,这片山头,老头子我挑选了好久才偶然得到,于是定在此地,少侠若是喜欢,我们山寨自然敞开大门,为少侠接风洗尘啊!”

    李清源只得摆手,接风洗尘了去,能做啥子?当山贼啊?可不是他的志向,若是可以,当个海贼,征服大海,不更是威风气派?

    少年人嘴角悄然上扬,片刻后,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两只倔强小兽说道:“你们可以留在这里等我的,不必非要山上去。”

    结果两只小兽分别跃上李清源的肩头,蹲在上面儿死活不下去了。

    李清源眼神若有若无瞥过神色自若的干瘦老头,最后无奈道:“也好,你们也跟着来吧。”

    李清源率先迈步出去,步步拾级而上。

    干瘦老头揩去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水,悄然收起自己藏在手中沾满毒药的飞刀,若是方才少年人果真让两只小兽待在这里,或者那少年没有淡淡瞥向自己这里,自己差点儿就要一记飞刀飞出去了。

    生死关走一遭。

    有风拂过,干瘦老头忽然直起腰来,这才蓦然发觉自己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抬手做了个虚按的姿势,转身继续陪着那青衫小祖宗上山,多多少少,老头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莫要变成一场“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闹剧才好。

    一众隐

    藏在暗处的山贼兄弟缓慢退去,谁也没有多嘴什么,毕竟一众兄弟们能够在武力上胜过那油腻莽夫的,屈指可数,甚至可以算是寥寥无几,唯有一两人尔,而且这一两人之中,就有眼前这位干瘦老头。

    至于能够一只手轻松写意地先是将那莽夫甩起,而后又像是抡着一只布娃娃似的将之甩出?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一众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如今战战兢兢地目送一袭青衫少年郎上山,场面荒诞至极。

    一袭青衫的少年人双手拢在袖中,一马当先,这让跟在少年人身后就已经很勉强的干瘦老头心下已经涌出滔天巨浪。

    并没有老头带路的少年人,好像能够精准知晓自己寨子的位置啊……

    如今干瘦老人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少年人可不仅仅只是位横练外家拳高手这般简单了,而是极有可能就是那江湖传闻的山上神仙,若是这么一尊少年神仙诚心诚意与官兵合作?

    要知道与其得罪一尊山上神仙,与其精诚合作,金石为开,对付自己这么些个无根山贼,用以作为联系这尊小神仙香火情的纽带与敲门砖,当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是赚翻了。

    因此,有些斗鸡眼的老头从来不怀疑自己哪天就会被官府之中的某位无名小卒给拿刀架在脖子上而醒来,这点儿心理准备,从他杀掉了同乡之中,那位为父母报仇的而屠掉了半个村子的少年人那一刻,准备当那江湖上人尽皆知,甚至谈虎色变的大魔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一行人不知不觉已然登上高山处。

    一直走在最先位置的李清源蓦然顿住身形,抬起一脚磕了磕脚下泥土。

    在一行人面前,空空如也,唯有风吹草低下的又一片绿草茵茵地。

    李清源扭过头,向一直吃力跟在自己身后的干瘦老头露齿一笑,“怎么说?”

    干瘦老头一笑之下,一张老脸邹成一团,“那小老儿就献丑了~”

    只见他手腕一拧,顿时有五光十色骤然绽放。

    光华过后,原本空无一物平野上便突兀有了一座寨子,屋瓦尖尖角,朱红高高柱,已经不算能称之为“寨”了,而是正儿八经的“大府”了。

    李清源一手抚着下巴,望向干瘦老头,啧啧称奇,既为这座寨子的豪华而感叹,更为老人启动的那道尚瞧不出真实面目的神仙物而感到神奇。

    老头哈哈一笑,解释道:“早年偶然遇到位山上仙人,这是他老人家的馈赠。”

    说罢,老头向李清源眨巴了两下眼睛。

    李清源便心下了然,约摸着那位馈赠这件能够遮蔽行踪仙物的老人家,此刻指不定在哪座山头埋着了。

    事实也如此,这些年来为何这座可以算是作恶多端的山寨,从来都不曾有人亲眼见到过?

    除了山寨之人的精明,每月都要悄然上供给县令府上的那么“一点点诚意”外,更多的则是倚仗这座名曰“蜃海”的大阵,不然这“山贼”可没有如今这般好日子。

    干瘦老头伸直一只手臂,微微弯腰,向李清源恭敬道:“小友,请!”

    双手仍旧拢在袖中的李清源

    轻轻瞥了眼干瘦老头,并没有计较老头对自己悄然改变的称呼叫法,直接大踏步出去。

    两只小兽分别占据着少年人的肩头,一略大一略小,只不过少年人双肩始终平直,并未因此产生偏倚。

    干瘦老头连忙追赶上去,只是无形之中,与少年人错开了一段距离,李清源在前,干瘦老头跟在少年人身后,看上去,就像是一对主人与奴仆,当真是分外给足了少年人的面子。

    李清源两只大袖飘摇,忽然回望一眼,不由摇头一笑。

    对于干瘦老头的小动作,李清源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

    复行数十步,干瘦老头嘴角咧出一抹狞笑,忽然顿住身形。

    李清源也心有所感,双肩悄然一抖,体内灵长河托着两只小兽落于远处地上,继而他身影猛然拔高,试图冲天而起。

    只不过干瘦老头一抹嘴角,嘿嘿怪笑起来,只见他双手突然掐起法诀,而后并起剑指一挑,一道火红光幕忽然升腾而起,像是突兀出现一只火龙,一张大嘴将那一袭青衫吞了个干净。

    一阵阵炽热火浪扑面而来,一瞬间面色雪白的干瘦老头差点儿就要晕厥在地上,只不过干瘦老头的一张嘴巴,几乎就要咧到耳根,先前那赶来通风报信的兄弟,在自己耳边除了说出少年人有无后手外,还添了一句话,那就是最近的江湖人依稀之间,好像都在打探这位少年的消息,好像报酬还不低的样子?

    如此一来,这少年人还胆敢亲自来到自己山寨里,简直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了,只不过来之前,少年人还随手送来一厚沓纸钱,当真是很会做人了。

    老头嘴角有止不住的笑意,向后方咧嘴笑道:“如何?”

    有一位极美女子迈步出来,袅袅娜娜,身段玲珑有致,尤其是胸前一对青山,端的是吸人眼球,再看这女子面貌,黛眉如柳叶,琼鼻似青峰,有一双使人“婉转流连”的杏眼,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球。

    这位女子摇曳生姿,步履如猫,小步移到干瘦老头身侧。

    老头伸手一把揽过女子如同弱柳一般的纤细腰肢,一双眼睛色眯眯的瞅着女子的玲珑身段,兴奋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我这一手示敌以弱的伎俩,竟然如此轻易就上了钩。”

    接下来的事情却使人大跌眼镜,差点儿一个趔趄约莫就要倒在地上。

    只听这位面容姣好的翩翩美“女子”,一张嘴巴,却有一副男子一般的粗犷声线,自喉咙之中响起,“讨厌啦死鬼,山寨里好不容易来了位少年神仙,人家还想瞧瞧这位少年神仙,开开眼嘛~”

    干瘦老头一拍这位由男转女的“女子”那对挺巧肥-臀,邪笑道:“怎么?我还满足不了你了?”

    “女子”白了瘦巴巴的老头一眼,一时间千娇百媚生。

    他们却不知,有一头戴斗笠帷帽的女子在远处静静望着这熊熊火海,面如死灰。

    有一老者出现在女子身后,同样幽幽一叹,在这明显算是一件法宝大阵的火气长龙吞噬下,少年人很难有活命的可能了。

    两只小兽满是茫然,瞧着那冲天火光,不知应该如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火光之中露一手

    头带帷帽,隐隐约约,使人望不见真切的女子持古朴长剑的那只手攥得咯咯作响。

    前些时日,从来不曾理会江湖水深的王朝北望台,忽然抽调出许多人马,明里暗里,都在一时间同时与武林各大帮派接触,甚至那位当真是漂亮至极的北望台世子殿下,更是直接找上了整座北望台的武林盟主家中,那一日当真是大场面,数以千计的覆甲铁骑鱼贯而入,那一日身为武林盟主之女的她,耳边唯有铁甲锵锵声,不绝如缕。

    一下子就以那些位各个都覆有狰狞纹路面甲的铁骑为手,一把扼住整座江湖咽喉的霸道男子笑着摘去一颗案台上专门用来供奉一尊单手持长刀的长髯公面前瓜果,随便在自己身上擦了擦,便大口咀嚼起来,在对这用以做供品的不知名珍贵瓜果品头论足,说什么“你们这瓜果难吃得紧,怪不得昨夜就有这么一尊长髯刀客托梦于我,说赶紧带着人马,将你们这帮江湖子弟给踩个稀烂算完,他们上供的瓜果,哪里是人吃得?我心里就纳闷儿了,哪里有因为供品不好吃,就要灭人家一整个府邸的,这家伙该不会不是啥正神,而是啥大魔吧?”

    之后这位俊俏得不像话的男子所说的话,愈加吓人,他随手丢掉手中的瓜果,正好将瓜果滚落在这位威震四方的武林盟主身旁,指了指那颗瓜果,笑着道:“现在我算是清楚了,要我是这尊正神的话,别说拆家了,你们就是下了地狱,我也得把你们揪出来,挫骨扬灰才好,别说给神仙了,这是给人吃得东西?”

    每一次说话,这位男子的脸色便阴沉几分,最后更是如有阴云密布。

    他一一用手点过去,说了一番使人触之惊心的话,“你们这些个所谓的江湖人,说得好听一点,是绿林好汉,说得难听一些,就是不愿服从法制的自由散漫闲人,嗯…这么说可能还欠缺了点儿,应该说你们就是条自由惯了的疯狗,觉得快意恩仇,大块朵颐,大碗喝酒就是江湖了?归根究底,不还是王朝,或者准确的说,是我北望台柳彦圣让你活,你才能活的局面?”

    最后男子指了指身旁那些周身全部都被甲胄包裹的那些个将士,淡淡地瞥了眼早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想着玉石俱焚的一众人等,咧嘴一笑,“哟?不错啊,还有些个骨头硬的。”

    只不过男子紧接着就洒然笑道:“可是你们的骨头能有多硬?能有我这些个将士手中长刃硬?还是说你们自以为一双拳头能打碎我的脑壳?”

    此言一出后的整个覆甲将士们,气势摇身一变,杀气犹如实质,刺着一众人的脊背。

    一辈子几乎是摸爬滚打才有了如今造诣成就的一水儿江湖人,这才猛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自以为是的武学功底,在真正面对一队训练有素的将士的时候,是多么脆弱。

    就算是轻微动弹,几人都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不知不觉之间,众人后背早已经湿透。

    这位试图挟盟主以令武林的俊美男子,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道:“本世子呢,这才来不是为了其它,是求各位办件事儿来了。”

    在座以那位精神烁烁,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为首,无一不在苦笑,这个求人的方式,也忒特别。

    之后笑嘻嘻的男子面色

    斗然一变,在这之前还不忘对那时候已经香汗淋漓,面色苍白的女子温柔笑颜道:“不要怕啊,女孩子,莫要听这些个打打杀杀,不作数的~”

    说罢,男子还挤出一个颇为滑稽的鬼脸儿,只不过落在女子眼中,唯有深入骨髓的恐怖罢了。

    再之后,在面色阴沉的男子大手一挥之下,就有了如今女子与老管家如今的局面。

    在男子撂下那句“如今这座江湖,太过泥泞,猫猫狗狗皆有,鱼龙混着虾米,委实欠缺法制,缺少管理了些。”

    鬼知道那帮子大老爷们儿与那可怖的家伙在密谋些什么,反正之后自家后花园,算得上是络绎不绝,好像爹爹当年当上那武林盟主的时候,都未曾这么热闹过?

    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接到了这样一个命令,说什么要自己寻找一位少年人,而且必须“活捉”回去。

    当时,从来未曾如此神采奕奕的爹爹,双手负后,竟然出奇地破天荒没再介意自己的女儿身,拍了拍自己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这一次的家族兴旺,就要全部看你一人了,务必要将那少年活着带出来啊。”

    那时候的女子,从未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轻盈,却从来不曾想到,如今肩膀竟然会如此之重。

    女子一双美眸,死死盯住眼前的那道通天火光,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一直跟在女子身旁的老人也是重重一叹,终究是忙了一步,随即老人不可避免地有些抱怨,这少年人终归还是个初入江湖的雏儿,也忒自持甚高,目空一切了些,和老江湖的心似深井老潭,还是差了许多距离。

    你瞧瞧,这不就着道儿了?

    老人心肠百转,在思索应对之法,该如何才能不至于让自己老爷吃太大的亏,只不过思来想去,终究没能得出一个万全之策。

    一手自然搭在“女子”腰间的干瘦斗鸡眼老头一对极其滑稽的眼睛瞧向地上的两只正发呆的小兽,明显感受到两只小兽特别之处的老人伸出猩红舌头,舔舐了下嘴巴,望向那道通天火柱,笑道:“好家伙,你这手里果然没有孬东西,瞧瞧,这两只小兽当真是灵气得紧呐,不知道一个做成红烧兔肉,一个做成烤豹腿,味道如何?”

    半倚半躺在干瘦老头怀中的“女子”娇笑连连,不由一拳拍在干瘦老头胸膛上,娇嗔道:“你真坏呀,人家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人家?”

    干瘦老头搓了搓手,而后一巴掌拍在“女子”挺巧肥-臀上,色眯眯地道:“不吃人家,难道吃你不成?”

    “女子”便不由白眼一记,当真千娇百媚生,隐藏在暗处的一众山贼们眼睛都有些发直,此刻“女子”这副小女人的模样,约莫可以让山下那些个小肚鸡肠的黄脸婆活活嫉妒死喽。

    有时候就连他们都要纳罕不已,山下那些个女子,难道连“丑”都要一脉单传,生生不息了不成?

    不然怎会如此丑得出奇一致?

    就连一个男子也比不过!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之所以有如此想法,其实归根究底,还是自己见识了“人间真绝色”之后的眼界,水涨船高了而已,世间庸脂俗粉,当真难以下咽了不是?

    只不过当

    真提枪上马,与这“女子”行那鱼水之欢,是这般山贼想也不敢想的,不提他的老姘头,那斗鸡眼的老头儿,就是“女子”自己,也是那传说之中的武道大宗师了。

    不然那唯二能够将那满身油腻的莽夫打败之人是谁?

    可不就是眼前这位不男不女的家伙?

    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只不过那个一袭青衫的少年郎倒是十分合已经憋了不知道多久邪火的他们,只是那老头一把火之后,这群大老爷们儿心里仅剩下的那点儿可怜念想,也随之破灭了。

    那道冲天火柱,不断发出噼啪之声,依稀之间,都能够闻到一股子肉香味儿了,还能让他们“吃”?

    干瘦老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笑了笑。

    驾驭这样一座法阵当然要耗费力气,并且由他驾驭,所要耗费的力气与心血,远要比李清源这种山上神仙要愈加费力得多,不外乎其它,光是从老头悄然割开的手腕一边,哗哗流出的鲜血以及老人苍白的脸色就能看出,消耗自然大得惊人。

    当年那位目空一切的仙师,最后却被自己与怀中美人联合陷计,于某一夜那山上神仙强行扒开“女子”身上一件薄薄衣衫时,分神之际,被干瘦老头用迷烟毒倒,早早吃了解药的“女子”随之手起刀落,割掉了那仙师的头颅。

    至此,一件用以隐藏山寨的“蜃海”,一道用以攻伐的“龙火”大阵,成了这座山头的倚仗。

    干瘦斗鸡眼老头倏然将眼睛一眯,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道:“阁下,在一旁看了这么久,该现身了吧?”

    毫无动静。

    一直倚靠在斗鸡眼老头身侧的“女子”遮嘴咯咯一笑,身形蓦然掠出。

    而后一众山贼便一个比一个眼睛闪亮。

    随着一道身影被“女子”悍然撞飞之后,一位身段玲珑,头戴帷帽的女子赫然显露身影。

    看这身段,分明就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了,反正一众山贼们,已经是口水若瀑的场景,就连那干瘦老头都是眼睛发直,功力深厚的他,方才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焉能有看不见那惊鸿一瞥的道理?

    “女子”斜睨了干瘦老头一眼,嘴角悄然划过一抹冷笑,用粗重嗓音问道:“知道我生平最喜欢干得事情是什么?”

    头戴帷帽的盟主千金不愧是位江湖仙子,耳濡目染,自然懂得颇多,竟然反问道:“干男人?”

    “女子”遮住嘴巴,咯咯直笑,“你真会讲笑话。”

    穆然之间,“女子”并指如钩,笔直剜向帷帽女子的双眼。

    远处是被一肩顶出许远距离的老人声嘶力竭的呼唤。

    女子随手拂去自己头顶帷帽,惨然一笑,却大有一副慷慨意味。

    两只小家伙忽然瞪大了一双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

    火柱之中骤然冲出一道火线。

    “女子”气势汹汹的一指却被另一只手穆然夹住,而后男子手腕翻转之下,“女子”倏然倒飞出去。

    盟主千金睁开一双美眸,除了看见眼前这一袭青衫之外,还瞧见了他那双正被熊熊火焰所包围的双手。

    偶然露出一角,白皙得晃眼。

第一百七十五章 神仙少年郎

    这一袭青衫笑吟吟地站在女子面前,缓缓收回自己犹然带有一丝丝火焰说缠绕的双手。

    他随手甩了甩,于是其上火焰忽然消失不见。

    当李清源再次将目光投向干瘦老头,洒然一笑,“老人家,您这待客之道当真是让我大感有趣,来而不往非礼也嘛,就是不知道你身子骨还硬不硬朗?能否撑得住我倾尽全力的一份大礼??”

    有些斗鸡眼的老家伙赶忙赔笑道:“哪儿能,哪儿能。好意小佬儿心领,但是老头子能不能少领教一下少侠的一双拳头?”

    李清源双手拢在袖中,一挑眉头道:“你觉得呢?”

    只见李清源两只袖子鼓荡不已,而后少年人平平淡淡递出一拳。

    老头不愧是当年人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尽管一身气血作为了“龙火”大阵的“点燃点”,已经挥霍极大,可是老头的战斗技巧仍旧在,自然不可能让少年郎一击便得逞,只是当他勉强侧身扭过,正巧能够躲开这一击时,少年人的那只拳头骤然传出一股子吸力,强行拉扯着干瘦老头向自己扯过。

    干瘦老头心下大骇,连忙转身背对李清源,牟足了力气向后跑开,最后几乎就要手脚并用了,这才就地一滚,终于躲开少年人那诡异的拳头。

    灰头土脸的干瘦老头朝向在一旁看戏的山贼们怒吼道:“快一起上啊!干他丫的!”

    一众山贼呼啦啦得一片,武器五花八门,或棍棒铁叉,或刀剑长耙,乌泱泱地奔向那双手拢在袖中的满是淡然神色青衫少年郎。

    这阵仗,若是这些山贼再披上铁甲,持矛操戈的话,不比那位自称柳彦圣的男子带着覆甲将士现身差了。

    头戴帷帽的女子不由攥实手中长剑,小声提醒道:“公子小心,他们人多,我来为公子想法子开辟出一条道路,希望公子能够逃脱出去,去北涯山庄,见我爹爹,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救我。”

    李清源大有深意地瞥了女子一眼,一挑眉头问道:“我如何才能相信你给我带的,不是一条死路?再者,你又如何能够证明自己与他们不是一伙儿?”

    头戴帷帽的绝美女子一怔,不由气得跺脚,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家伙是典型能把人好心当作驴肝肺的。

    斗鸡眼的老头抬起下巴,于是一对本就极小的眼睛细细眯起,而后嘿嘿怪笑起来,“小美人儿,好心给错人不是?你这一番苦心,若是给老头我,小佬儿可绝不会如此辜负啊。”

    绝美女子恶狠狠瞪了眼干瘦老头,一双攥着古朴长剑的玉手微白,但终归还是没有顺势而为,递出一剑。

    李清源双手仍旧呈拢在袖子之中的姿势,脸上并未有任何神情。

    被“女子”以肩膀巧劲儿顶飞的老人长掠而来,于李清源身侧刹那站定,在望向这一袭青衫的功夫,老人已经以抱拳礼微微弓腰,向少年郎致礼。

    双手揣在一起的李清源抬起手臂,想了想,最终还是以江湖抱拳礼回礼。

    而后这一袭青衫飘飘然的少年郎便一步迈出,倏然出现在干瘦老人面前,以至于干瘦老人尚还来不及反应,便犹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

    李清源再一次迈步的一刹,忽然有

    一声厉叫传来,“站住!不然我杀了它们!”

    原来是去而复返的“女子”一手提起小兔耳朵,一手掐着小孟极后颈,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果真会杀死两只小兽,“女子”双手高高举起,站立在一颗尖锐巨石一旁,似是要随时将两只小兽的头颅摔在这巨石凸起上。

    帷帽女子面若寒霜,一张俏脸忿忿然,一对星眸瞪得老大,即使见惯了江湖上的血雨腥风,但仍旧不禁出口骂道:“无耻!”

    只不过“女子”丝毫不为所动,他所承受骂声还少了?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他可不比那些个小娘皮,脸皮薄的和饺子皮似的,一戳就破,自己那脸皮可厚着哩,管你如何,又不会掉下几斤几两的肉,达到目的即可。

    由于他双手高高举起,于是胸前当真是波澜壮阔,这让李清源有些哭笑不得。

    李清源仅仅是淡然一瞥这状若疯癫的“女子”,而后便继续迈步出去。

    “女子”双手微抖一下,心头忽然生出一阵不妙,尖声吼道:“我让你站住听到没有!”

    站在帷帽女子身旁的老人猛然瞪大了一双浑浊老眼,满是震惊。

    只见在“女子”身后,忽然出现一袭青衫,高高抬起一手,一把抚在“女子”面庞之上,而少年郎原先所在地方,分明还有一位正缓步而行的青衫少年人。

    一个时空,同现两人,一模一样。

    这一手足够已经叱咤江湖几十年的老人给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帷帽女子忽然眨了眨眼睛,这才蓦然惊觉原来自己已经盯着这一袭青衫看了许久,因而眼睛都有些酸涩了,可饶是如此,仍旧没有瞧出其中玄妙。

    至于那些个山贼,早已经心肝胆颤,双股战战,几欲先走。

    事到如今,他们那里还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一尊真正的山上神仙?

    被少年神仙一巴掌“抚”入地面之中的“女子”目光呆滞,满是绝望。

    一袭青衫的少年人环顾四周,忽然一拍腰间乾坤袋,一张土黄色长图倏然飞出,围绕着李清源身侧打转。

    李清源手并剑指,其上有青色剑芒吞吐,而后少年人将这剑指定在“女子”眉心部位,同时丢给两只同样神色呆滞,小脑袋先是瞅向眼前这尊少年神仙,而后又望向身后那个仍旧缓慢踱步,走到哪里,哪里的山贼就会赶忙避让开来的那一袭青衫,两只小兽满是疑惑。

    李清源摇头一笑,那道不断踱步出去的青衫终于缓慢淡化,彻底没了踪迹。

    管家模样的老人抹了把脸,不由感叹,当真是神仙手笔。

    两只小兽这才纵身一跃,掠到李清源的肩头,仍旧是先前一只小兽占据一只肩膀的模样。

    “女子”模样的男子张皇失措,左顾右盼,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分外动人。

    李清源瞧着“女子”的这副模样,忽然伸出一手,手指尖有火焰升腾,火苗摇摇摆摆,像极了犬儿摇尾,他笑问道:“你是在找这个还是在寻那个……有些斗鸡眼的干瘦老头?”

    李清源想了想,有一时的语塞,这才记起原来那老头到最后都没有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少年人手指指尖一捻,那撮在

    李清源手中摇曳不定的火苗倏然蹿入少年人那张羊皮长图之中。

    绝美女子模样的男子在瞧见这一幕场景之后,面如死灰。

    因为最后一丝倚仗就这般为眼前这让人心生绝望的青衫少年所收服。

    帷帽女子瞪着一双灵气的黑眸,怎么也不肯挪开视线,要知道,江湖之中对于这类神仙法器,最是忌讳,因为其中种种玄妙,自然不是凡人以及江湖草莽能够钻研通透的,但是她自幼却唯独对于这些法器,爱不释手,老盟主那点儿可怜家当,可几乎都要让这位因喜欢钻研山上灵器而得名“器灵妙手”称号的江湖仙子翻了个底儿朝天,就没有女子不熟悉的物件喽。

    所以对于那一袭青衫看似一连串信手捏来,随意为之的动作,更识其中艰难之处的妙手仙女,当真佩服得紧。

    只不过更多的,则是一双美眸在那一袭青衫少年郎周身打转了,尤其是在高高悬挂于少年人头顶,不断散发土黄气的那张羊皮长图,女子目光滞留时间最久。

    李清源长身而起,重新修回点星境界的他,如今对于灵的运作与把握,比之原先,要愈加细致。

    所以如今的他一眼过去,“望眼欲穿”。

    之所以之前不用干瘦老头的领路,便能一路来到这座山寨,之后更是察觉到帷帽女子的微妙灵变化,都是倚靠少年人如今对于微弱灵波动的敏锐感知。

    甚至就如李清源现在的模样,一眼看去,便能“看”到哪仍旧与自己丢到羊皮长图之中的那一小道火苗法阵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干瘦老头。

    一袭青衫的他嘴角忽然上扬,望向看似双目无神,心生死志的“女子”,忽然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继续耗下去,就能等来那老头儿的支援?或者是山下的王朝官方势力,或是其他平日了与自己敌对的势力等等?”

    李清源骤然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一股子无形浪涛忽然自少年人周身四围散开,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已经开始跃跃欲试的山贼们被这股子无形浪涛猛然排倒在地上,隔空倒着翻转一圈儿,蓦然摔倒在地上。

    一个个本就不是善茬儿的山贼爬起身来,面露凶相,只不过当少年人抬起一双眸子与他们一一对视过去之后。

    一众人霎时间噤若寒蝉,悄然别过头去。

    因为在这一瞬,他们灵魂猛然颤耸起来,就像是再多动一下,就会死于非命。

    对此,帷帽女子仅仅是奇怪地蹙起一双犹如柳叶的黛眉。

    而在她身旁的老人却早已经战战兢兢,此刻那一袭青衫身上所发散出来的势,自己仅仅从那已经隐居幕后的老盟主身上,才依稀好像见到过,甚至绝对没有此刻少年人身上的势要愈加来得骇人。

    一袭青衫的他双手拢袖间,淡然直视眼前“女子”,笑问道:“怎么?选好了吗?是等你那位其实根本就不会回来的情郎,直到我失去耐心,一拳打爆你的头颅,还是你自己主动些为我带路,将这山寨宝库搬空,以钱买命?”

    少年人静静处理在原地,也不着急催促。

    只是他的这副闲淡模样,让帷帽女子无端想起那位带着千百甲硬生生破入自家房门的家伙。

第一百七十六章 顺手摘头颅

    “女子”模样的男子眼神几经变换,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最终一咬牙道:“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哦?”一袭青衫的李清源一挑眉头,有些意外。

    所以他一跺脚,无力跪伏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双眼一翻,颓然倒地。

    这一袭青衫的一双丹凤眼睛之中,倏然有红光爆闪。

    他环顾四周,猛然噙着冷笑,一指倒地的美艳男子问道:“你们呢?回答与他一致?”

    一众山贼下意识吞咽一大口唾沫,冷汗霎时间就流了下来。

    娘咧,真就一跺脚就将寨子里的大当家震死了?

    这是什么神仙?

    难道杀神转世真的就这么巧了,让自己一班兄弟给遇到了?

    帷帽女子身旁的老管家则是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就连他自己也不敢想象,自己这终年就连睁开眼睛都费功夫的眼睛,怎么近日会有如此出彩表现。

    一脚将一位明显外功横练的江湖高手给震到地上,自家那位老盟主都做不到的吧?

    他忽然意识到一事,望向身旁的正怔怔出神的自家小姐,不由摇头苦笑,暗道果然。

    江湖儿女,有谁不艳羡那飘飘如仙,风姿无双,而又武力高强的翩翩江湖儿郎?

    老管家叹气一声,出言道:“小姐。”

    帷帽女子不由回头,帷子下一双眸子,若有星光闪动,动人至极,的“怎么了,爷爷?”

    老管家哈哈大笑,说了声没事儿没事儿。

    帷帽女子疑惑不解,便紧接着重新望向眼前那一袭淡然自若的青衫。

    老管家就装作没看见。

    其实他很想提醒自家小姐,其它江湖儿郎,小姐您喜欢也就罢了,老奴给您捉来便是,可是您如今喜欢的,可是那山上神仙呐,就是十个老奴,也不够人家打得不是?

    所以小姐,之后种种,可真就要看您自己的手段与福缘喽,只不过一想起自家小姐的性格,老管家便又是一顿惆怅。

    老人微微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臂,悄然用眼睛余光瞥去,早已青紫一片。

    这让他不由心情沉重,原以为身为武林盟主,由自己出马,在那些山上仙人不出世的情况下,足够横扫天下,大可保护自家小姐无恙,原以为从那座江湖人梦寐以求的武林堡出来,会是一番顺风又顺水的结局,可谁料那这一场原本以为会很简单的江湖之旅,让自己遇到了传说之中的山上仙人不说,更没有想到,这位山上仙人就是自己这一途的目标!

    更加使老人一颗心不断下陷的是,这翘起来稀松寻常的山寨,竟然藏龙卧虎,非但有功力能够与自家盟主较量一二的干瘦斗鸡眼老头,更有那分明练了极其阴寒武功,因而体内阴气强盛于阳气,因而成为男声女身的男子。

    若是此人嗓音再化成女声,说不得就是神功大成的时候,那时,约莫就来连自家盟主,都奈何不得此人了吧?

    一念及此,老人脊背发凉,忍不住有些庆幸起来,亏得此人遇到的是这位山上少年神仙,不然自己与小姐落这么一帮人手中?

    老人忽然记起那位飞扬跋扈,强行带领百千铁甲闯入武林府的那位北望台世子殿下,

    那一日,此人就大刺刺坐在堂口中央那把座椅上,若无其事的一句“你们如今这座江湖,很脏,再也不是我记忆之中那座江湖了,所以烂鱼烂虾也多,不将你们清理干净,难道就让本世子殿下,成天看着、吃着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

    当时那位男子咬牙切齿,一双执制式长刀的手被攥得发白,低声呢喃,“没有的道理!”

    回想那一幕,再结合近期关于江湖上的纷纷传闻,老人忽然呼吸有些急促。

    蓦然惊醒,悚然一惊。

    却也豁然开朗。

    徒然有一人率先大踏步走出,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不想冒犯这尊杀神。

    之后又有无数人走出,站在此人身侧。

    为首这人,干干瘪瘪,向李清源一抱拳,沉声道:“小的可以为神仙您老人家带路!”

    隐藏在草丛深处的一壮硕男子倏然冲出,一把抓住这瘦弱男子的手臂,一双铜铃大眼之中,有寒芒毕露,勃然大怒,“宁吝!你好大的狗胆!”

    被称为宁吝的瘦弱男子嘴角划过一丝细微弧度,冷笑道:“怎么?为了自己的好姘头,就连命都可以不要了?那是你刘夏籁,不是我宁吝!”

    继而他一把想要甩开壮硕男子的手臂,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男子牢牢抓住,通红一片。

    望向眼前满脸也同样通红的壮硕男子,宁吝讥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背着二当家都干了些什么龌龊勾当!我那次不过是撞破了你俩之间的腌,怎么这些年你与这不要脸的合伙陷害我的事情,还少了?若不是二当家私下庇佑,我早就到那后花园里面儿,陪着那位老神仙前辈,一起给土壤施肥了吧?”

    终于从满脸涨红变为酱紫色的男子高高扬起自己另一只手,怒喝道:“你找死!?”

    盛怒之下的男子哪里还有什么分寸,直接一拳捣至。

    宁吝下意识就闭上一双眼睛。

    以此同时,那一袭青衫仅仅是淡然扫过壮硕男子一眼。

    而后这壮硕男子便倏然飞身出去。

    浑身上下,有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男子倒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是进多出少的地步。

    宁吝颤颤巍巍着揉了揉一脸的煞白,娘嘞,这可不就是江湖上传闻的能够凭借一眼瞪死江湖无数高手的神功?

    果然神仙就是不一样的。

    于是宁吝那副心肝,愈加颤颤,毕恭毕敬道:“仙师请随我来,若是仙师不放心,可以事先在我身上种下毒丸,可以随时取小的性命。”

    只不过此话始一说出,宁吝就有些后悔,眼前这位小仙师若是想要杀自己,哪里还需要什么事先种下江湖上那种阴毒的毒引子,若是遇见属下不听话,随时引爆早早埋下的毒引,让属下当场爆体而亡,惨死当场。

    幸然那一袭青衫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如何计较。

    宁吝呼了声“得嘞”,屁颠儿屁颠儿的前方带路。

    他身后的一众兄弟想了想,并未跟在宁吝身后。

    唯有老人与帷帽女子跟在青衫身后,寸步不离。

    来到土木草楼井然有序林立的山寨之中,李清源被宁吝带入主楼之中。

    一行人步入楼中央之后,一眼便看到居中的豹皮大椅,一只小爪子趴在少年郎耳朵旁的小孟极霎时间就红了眼眶,一步跃下,先是在那张椅子前面儿顿步,一对水灵灵的眼睛之中哪儿还有什么先前的机灵劲儿,满是黯然神伤。

    李清源沉默半晌,缓缓道:“去吧。”

    小孟极猛然跃上那张大椅,嚎啕大哭。

    这些年来自己苦苦维系的表面坚强,都转化成了此刻内心的苦涩,随着泪水涌出。

    若是可以,谁愿意长大,谁不想成为永远躲在父母羽翼下的雏鸟?

    可是事实,从来都喜不顺人心。

    小孟极就这么哇哇哭着,小兔子似是心疼,纵身一跃来到小孟极身旁,缓缓拍着小孟极的肩膀。

    冰雪聪明的帷帽女子自然能从那张豹皮大椅与小孟极面相之中瞧出端倪,泫然欲泣。

    李清源静静看着,忽然顿住抬起头来,一步踏出正殿,留下一旁战战兢兢的宁吝。

    似是明白了什么的女子豁然抬起头来,双眸怔怔然跟了上去,似是有一汪池水,孕育其中。

    她希冀抬头问道:“老少年神仙前辈,您能收我为徒吗?仅是一个记名弟子也可以的。”

    李清源对于女子对自己的称号,哭笑不得,重新戴好自己的斗笠,答非所问,“你们江湖的水,美吗?”

    帷帽女子歪着脑袋,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她忽然一把摘掉自己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张足以祸国殃民的脸蛋儿,眉若远山黛笔轻轻描,眼似杏仁睫睫翘,鼻儿挺巧高高山,樱嘴水润粉色,小脸儿白嫩,又有眼角下方一点黑砂美人痣为点缀,当真美极。

    她轻启檀口,“老少年神仙前辈,您觉得美吗?”

    这一袭青衫想了想,并未作答,而是忽然伸出一手,在女子古朴长剑上一抹。

    而后这一把长剑蓦然颤鸣一声,自主自女子小手之中的剑鞘中飞跃而出。

    李清源双手并作剑指,做了个随手一丢的动作。

    这柄长剑随着少年人的心意,骤然化作一道银色长线,奔袭出去。

    而后少年人脚尖轻灵一点,高高跃起,轻描淡写落在这柄长剑之上。

    他双手负后,转瞬之间划出许远距离。

    继而这一袭翩翩青衫脚下长剑倏然垂下。

    随之跌落的少年人再次并剑指,这一次是与这柄古朴长剑亲密接触。

    他随手在长剑之上一抹后,屈指一弹剑刃一侧。

    这柄古朴长剑围绕着李清源欢快旋转一周之后,便嗖得一声,化作一道银色长虹,长掠而出。

    这柄长剑最后再次返回了重新带回帷帽的女子手中剑鞘之中,不偏不倚,毫厘不差,逍遥御剑下山去。

    一路匆忙躲避,极速逃离的干瘦斗鸡眼老头心有悸动,随之转头望去。

    就是这转头一瞬间,这老头那回头瞬间,那惊愕表情定格。

    因为御剑下山的一袭青衫一冲而过,眨眼之间便摘去了他的头颅。

    可以说是神乎其技了。

    女子怔怔出神,丝毫没有听到远处山林之中随之传来砰然一声巨响,而后又有无数惊林之鸟,向天际慌忙逃窜。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见

    那把其实是武林上口口相传就是神兵的古朴长剑,在饮过老人鲜血之后,似是兴奋地颤鸣不已。

    只不过在少年人伸手一挑之下,转瞬之间化成一抹长虹,掠回帷帽女子的剑鞘之中,犹然颤颤巍巍不止。

    帷帽女子伸手轻轻抚摸这把长剑,有了些自惭形秽,这么多年来,好像只有这一次“出手”,这柄长剑才是最快意的吧?

    当真是亏待它了。

    一直跟在女子身旁的老者忍不住蹙眉,忽然道:“小姐,那位仙人小友的意思,或许是山下风景同样也有青山绿水,山上也不一定就是我们想象的那种蓝天白云,各有各的好,但也各有各的苦,所以是希望小姐不要厚此薄己,就觉得唯山高,以至于生出一股偏向此山行的意气用事,更甚者,以至于会生出执念。”

    若是李清源在此听到这样一番言论,估摸着此刻早已经拉着老人的手,泪眼汪汪地道一声“总是偶然觅知音”,而后伸出大拇指赞口不绝,“老先生,就是这个意思~”。

    帷帽女子轻轻点头,不置可否。

    老人一看便知,得,咱们这位大小姐是丁点儿没有听进去的。

    只不过回想起先前自己小姐相较以往,迥乎不同的大胆举动,老人不由会心一笑。

    小姐,前路征途漫漫,仍旧需要努力啊!

    ……

    此时此刻的李清源将自己从那深坑之中拔出,满头灰尘泥土,亏得已是点星境界的少年人可以调动体内灵长河,猛然一震之下,将这些污秽荡然一清。

    李清源瞧了瞧重新干净如新的衣衫,自嘲一笑。

    若不是如今境界的自己,多少还是需要些许水分摄入与补给,估计自己都要打算不再洗澡了。

    毕竟有这么方便的涤荡秽浊的法子摆在面前嘛,足够可以“步行雨天之中而只雨不沾”了。

    他深吸又轻吐一口气,望向那位在自己面前站着的麻衣老者,裸露在外的那对粗壮胳膊,如同两条粗壮蛟龙的身躯,处处充斥着一股子力感。

    麻衣老者抚着自己的胡须,赞叹道:“好小子,这才分别多长时间,功力又有长进?”

    李清源唯有苦笑摇头,若是在那红发魔王手中,经历了那般生不如死的待遇,自己若是再没有丝毫长进,那自己不如那块豆腐,再在上面刻上“蠢驴”两字,然后再一头撞死自己得了。

    李清源左右瞧了一圈儿,望向老者。

    麻衣老者大手一挥,“别小心翼翼的了,只有我自己来了,那俩小子功力尚且欠缺些火候,至于齐浩然那家伙,他是有些不相信那位说一不二的魔尊的,觉得那魔尊说是借你,其实真的借去说不定就连你一根头发丝儿都瞧不见喽,所以自然是天天和没头苍蝇似的找你,自然没空搭理老夫,至于说那些有可能跟在老夫身后的小尾巴?”

    老人抚须一笑,“自然是连老夫我的影子都没有瞧见就跟丢了。”

    李清源这才愈发娴熟的一拱拳头,“岳将军,好久不见。”

    岳独尊哈哈大笑着一把搂过这傻小子的肩膀,将头上斗笠一压,“来来来,快给老夫我讲一讲,你是如何从那第一魔尊手下活下来的?”

    李清源满头黑线,老将军,刚才还说好

    的魔尊说一不二呢?

    只不过转念一想,按照老将军的性格,肯定会给自己来上一句“那魔尊是说一不二的,说是借,就一定会还,只不过还回来的时候你是死是活,就吃不准喽”,少年人便坚持与老将军抬杠的心思,因为按照那红发老魔头的性格,十有**,还是老将军猜的准一些,稳赢。

    李清源将自己这黄泉一行,向岳独尊娓娓道来,直听得这位老将军眉头越皱越深,如雾似梦幻,最后只得连忙打住少年人讲话,“成,老夫怎么和听神话故事似的?不说这些了,老夫我大粗人一个,听不来这些。”

    李清源洒然一笑,对老将军的性格知根知底,早就料到老将军会有这么一出,继而问道:“老将军,你苦苦设计这么一出,不只是为了寻我出来吧?”

    老将军一挑眉头,大感意外,若是以前得少年郎,估计可没有这份心思,不由疑惑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袭青衫的他双袖拢在一起,细细数来,“这山寨里那斗鸡眼老头的刻意铤而走险,那像是女子的男子一番刻意拖延,更有帷帽女子那一对,种种表现,我又不是瞎子。”

    看过了那一场场心镜大湖的人生推演后,若是他李清源再不知道在某些事上停下来或者放缓脚步,多思考一下,多看一看,多想一想,而后再试着重新梳理脉络,那当真是白受罪了。

    老将军点了点头,忽然一挥手,手掌之中出现一只铜制兽纹小香炉,小香炉之中有一抹白色身影在其中腾跃。

    李清源眼前一亮。

    岳独尊竖起一只手指竖在嘴边,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老将军猛然抬起手来,那只小香炉之中有紫雾升腾,蓦然遮罩住两人。

    ……

    傍晚时分,小孟极情绪渐稳,抱着那张犹然留有一只豹子模样头颅的大皮,在帷帽女子怀中,伤心睡去。

    重新戴好帷帽的武林千金不停掀起自己面前的帷子,悄悄抹着眼泪儿。

    在自家千金小姐身旁的老人猛然抬起头来,望向寨子之外。

    一直在一旁,寸步不敢离开的宁吝,也随之双股战战起来。

    忽然有一声咆哮声音响起,声震山林。

    有一袭青衫倏然而至,身下有一道庞大的白色身影,骤然落在这座山顶寨子。

    一瞬间,几乎山寨所有山贼都看到了这样一幕。

    一位头戴斗笠的青衫男子,骑着一只神骏非凡的白色豹子,手中提着一颗他们最为熟悉不过的头颅,先是在空中滞留片刻,如仙人骑兽踏云步空中,而后那只白色豹子悍然落地,将整个寨子都震得摇了三摇。

    那位骑着豹子的年轻人轻轻落下,拍了拍身旁的豹子。

    豹子亲昵地拿硕大脑袋蹭了蹭这一袭青衫的手。

    李清源先是一笑,而后手掐法诀,向小孟极方向一指。

    这巨大雪豹模样的神兽骤然化作一条白虹,涌入蜷缩在女子怀中,眉头紧锁的小孟极眉心处。

    渐渐地,小孟极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嘴角悄然上扬一段欣然。

    它做了一个自打记事以来最为甜蜜的梦,梦里有那个仙女一般的姐姐,那只小兔子,更有自己的母亲,在笑意盈盈地看着自

    己。

    当然,更有位一身青色的家伙,高高倚坐在一棵樱树上,将头一扬,饮尽一壶葫芦酒,像极了谪仙人,不知为何,小孟极忽然觉得,自己没这么讨厌这个一身青色的家伙了。

    小孟极睡梦之中耍了一套乌龟王八拳,把自己逗得开怀大笑,若是啥子时候自己能够一拳撂倒一个青衫,那时候自己约莫就会从如今的不讨厌,变成顶喜欢了吧?

    最后小孟极扑倒在大雪豹模样的母亲怀里,幸福洋溢。

    早已经泣不成声的雪豹与小孟极额头相抵在一起,轻轻呢喃,儿子,对不起,这些年来,娘亲不能在你身边,再次见面,没想到我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小孟极死死咬着自己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在娘面前,自己怎么能哭嘞?自己可是长大了唉!

    这么一想,小孟极觉得自己被山下那帮稚童用石子丢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伤痕,也没那么疼了。

    瞧着怀中小兽的微笑,帷帽女子嘴角一勾,会心一笑,当真动人极了。

    小兔子纵身一跃,跳到李清源的肩膀上,一双犹如黑宝石一样的眼睛,一眨一眨。

    李清源不由笑了,伸手拍了拍小兔子的小脑袋,“好了,知道你乖。”

    小兔子这才将小脑袋一扬,别过头去,偷偷笑呢。

    帷帽女子抬起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望向李清源,也不说话,更并未因为李清源骑豹上山的举动就有所青睐。

    在她印象之中,这位谪仙人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任凭他有什么惊艳举动,都是稀松平常不是?

    望着自家小姐的这副娇滴滴模样,管家老人唉声长叹,先前一步,向李清源拱手道:“小仙师,老汉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清源望向这位兢兢业业,为了自家小姐操碎了心的老管家,抱拳回礼道:“老前辈但讲无妨。”

    老人咧嘴一笑,回道:“家中老爷素来喜欢广识天下豪杰,正巧过些日子就是老爷召开天下同盟会的时候,届时英雄云集,小仙师如果能出场,老夫感激不尽!”

    帷帽女子原本已经悄悄低下的小脑袋豁然抬起头来,目光盈盈,望向李清源。

    李清源沉默良久,就在老管家以为自己这套说辞,终究是在做无用功的时候,却不料李清源点了点头,“那就多有麻烦老前辈了。”

    李清源忽然一挑眉头,笑道:“且容小子先处理一件事?”

    老管家连忙拱手道:“小仙师的事情要紧,我们不打紧的。”

    李清源拱手回礼道:“多谢老前辈。”

    这拱手回礼的一袭青衫,倏然消失不见。

    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的老管家笑容满面,如盛夏大饮凉茶。

    这位小仙师的待人接物,谈不上滴水不漏,但却让人心中受用,这位叱咤江湖半百载的老人忽然觉得,若是这位小仙师哪天想要混迹江湖?

    老管家蓦然哈哈大笑起来。

    帷帽女子疑惑问道:“爷爷?”

    老管家摆了摆手,收敛了笑容,却仍旧嘴角上扬。

    若是如此,咱们家老爷的盟主之位,有极大可能,就不保喽~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山上大火起

    从寨子里面,再到寨子外面,几乎只是转瞬的功夫。

    一位绝美的…男子正抬起一对像是会说话的水灵灵眸子,茫然望向远方落霞。

    火红的太阳将周边云彩都渲染上了一层金黄与火红,一直延展到更远处的天边,暮色沉沉,衔接处,更有一条灰色长线,高挂天边,阴阳割昏晓。

    偶有风声起。

    一张脸蛋儿比大部分女子都要出尘美艳的男子不由瑟缩一下身子,这对于对他这位曾经的武道高手,绝对是从来不敢想的事情,男子不由出声向不知不觉就能出现的在自己身后的那一袭青衫问道:“为什么不干脆将我一巴掌拍死?或者直接将我……”

    说到这里,美艳男子戛然而止,摇头自嘲一笑。

    青衫少年郎背负双手,忽然笑道:“自然是有东西需要你去做的。”

    美艳男子低头看向地上,瓮声瓮气道:“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会为你办事?”

    李清源摇头一笑,忽然不知从哪里取出一物,高高抛到绝美男子的面前。

    男子面色猛然一滞,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竟不敢生出瞧上一眼的心思。

    一袭青衫的少年双手已经习惯性拢在袖中,瞥了眼自己丢在地上的那颗头颅,淡然道:“我相信你就算没有看,也大抵知道现在躺在你脚边的是什么了吧?”

    美艳男子豁然回首望向李清源,一张比女子都要俊俏的脸上,如霜密布,“为什么要是我?”

    李清源嘴角浮现一抹讥笑,“为什么不能是你?”

    这一袭青衫缓步迈出,回答道:“也许是因为……我愿意?”

    美艳男子已经面如死灰,双手紧紧抱住头颅,痛苦不已。

    李清源仅仅是淡淡瞥了这人一眼,而后脚尖一拧,悄然消失。

    美艳男子望着静静躺在自己身侧的那颗头颅,久久无言。

    ……

    当李清源再次步入寨子主楼之中,恰巧是宁吝急着敢来的时间,见着这个多少有些风尘仆仆,面上有焦急神色的干瘦男子,李清源便知道是哪些山贼那里出了问题。

    果不其然,宁吝满是为难,开口道:“仙师前辈…”

    李清源嘴角一扬,摇头道:“不打紧。”

    这份气定神闲,使得宁吝非但没有就此放松,反而满头大汗,果不其然,他亲眼瞧见一抹闪亮银辉自李清源身边腾空而起,而后蓦然消失不见。

    而后山脚下陆陆续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音,使人头皮发麻。

    都有偷偷下山,希冀能快些离开那一袭可怕青衫男子视野范围之外的山贼,无一例外,都会被一抹银辉所逼回。

    最开始还有一两山贼死命一咬牙,坚持不返回,但是他们其中绝大部分,在被这一抹银辉将胳膊通了个前后透亮的窟窿之后,便很快感到一股凉气直冲脑袋,连忙嘴中喊着仙师饶命,一路重新上山,这下丝毫没人怀疑隔着一个山下与山上的遥远距离,那位瞧上去年龄年轻的可怕,实际上指不定就是位“老神仙”的仙师,是否可以听到他们的呼喊。

    当然,山贼之中自然有些

    脾气硬的,即使被捅破了一只胳膊,仍旧咬牙坚持死命奔逃。

    只不过那一抹银辉紧接着就洞破了这些人另一胳膊,再之后就是他们那双大腿,血流如注,在这条山道上,有一条又一条“血路”,被他们硬生生拖了出来。

    眼看着那一抹银辉开始来回在他们的眉心与心窝晃荡,一众山贼终于没再敢维系自己那股子狠劲儿,任由其发展下去。

    “望着”这些好歹及时悬崖勒马的山贼,双手自然拢在袖中的李清源悄然将袖子里并作剑指的手指松开。

    那一抹银辉如同领了使命,大胜而归的将军,凯旋而至,转瞬之间飞掠到李清源身旁,在李清源悄然一拍腰间乾坤袋后,倏然消失。

    李清源望向身旁的干干瘦瘦的男子,身形飞掠出去,而后在空中一个旋转,飘然以一脚尖点在山寨大门柱上,淡漠望向山下上山人。

    他忽然狞笑一声,食指一捻,一抹火红火焰在其手中升腾而起,方才挣扎着上山,或是扛着自家那些早已经被捅得四肢血如泉涌,几近残废的兄弟上山之人,全都不由心惊胆战地望向眼前那一袭青衫。

    四肢皆被龙枪捅了个前后透亮血窟窿的山贼们愈加绝望,望向那一丝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火苗,笑容苦涩。

    李清源笑眯眯道:“怎么?下了山为何还要回来?坚持逃命去,不是更好?”

    一个个山贼开始噗通跪地,让人禁不住怀疑先前一副副极有骨气的模样,与眼前这些个山贼到底是否是同一人。

    骨气血性再重要,那也比不得命来得金贵不是?

    这句话,从来都是山贼们陈陈相因的至理名言。

    李清源冷哼一声,一撮手中火苗。

    一直温顺躺在这一袭青衫手中的小火苗蓦然放大无数,围绕着李清源身侧盘旋了一周又一周,当真不愧它“龙火”的称号。

    李清源截取了“龙火”其中一小段火焰,屈指一弹。

    这一抹火苗掠向身下那些个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山贼之中,转瞬即至!

    火苗骤然放大,但是一张撒开的渔网,铺天盖地,罩在这群山贼身上。

    几乎同时之间,便响起了无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音。

    一位干瘦男子一路小跑来到李清源面前跪下,一颗脑袋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几乎在第一响的时候,就已经是鲜血直淌。

    李清源淡淡瞥向宁吝一眼,那么火焰却蓦然扩大开来,愈加灼热。

    为火网所包围的山贼极其奇怪,并没有因此而彻底化作灰飞,而是被那炽热火焰不断烘烤,口干舌燥,大汗涔涔,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谩骂声音,诸如“你这穿着一袭青衫,就以为自己是那道德天君了?简直心如蛇蝎恶魔”更有开门见山的“你不得好死,死后必将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此人还咧开嘴巴狞笑:“反正老子做了这么多坏事,我们先行一步,在下面儿等你!希望你那时候还能有如此修为,不然……”

    李清源唯有嗤之以鼻,怎么?先前杀人越货金腰带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想一想,这一句“天道好轮回”?

    再者,李清源目光之中,有怜悯神色。他很想告诉他们,其实若是果真到了那黄泉地狱之中,说不定,他们遇上自己后,会死得更惨。

    帷帽女子抱着小兔子悄然走到李清源身后,默默注视着那些为火网所包围的山贼,早已摘掉了帷帽的她,一张精致脸庞为一团团火焰照耀得通红,剪水瞳子之中倒映处火红的光芒,亮亮晶晶,煞是可爱动人。

    小兔子的那双眼睛却仍旧黑漆漆的,像是两道黑洞,即使为火光所照耀,但仍旧没有倒影出一丝红光。

    在李清源一步掠出的时候,李清源将在小兔子交给了帷帽女子,不然明明是要唱一出红脸的形象,怀中还抱着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算什么?白白浪费感情了不是?

    李清源瞥了她一眼,忽然道:“接下来的场景可能你不愿见到,还是回避一下吧。”

    女子抬起一张精致小脸,倔强地摇了摇头。

    李清源双手拢在袖中,也便任由女子自己去了。

    小女子自己找了个合适位置坐下,一手托腮,歪着一颗小脑袋望向眼前这位正聚精会神的男子那张俊俏脸庞。

    望着这一幕,伤口早已被炙热火焰烤干结痂的几人开始破口大骂,无数污言秽语不断自嘴边脱口而出。

    顺带着,就连那几乎磕头到晕厥的宁吝都记恨上了。

    “快快滚开,在这里充当什么好人?你就是这人的狗腿!”

    “像你这种人,活该被刘夏籁这种人穿小鞋,若是你在我手里?看看能不能活过一天?”

    甚至有人当场破口大骂,将宁吝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宁吝却充耳不闻,只是一遍遍机械一般的磕头,额头愈加地血肉模糊起来。

    李清源环着臂膀笑而不语,这位干瘦男子瞧着像是无怨无悔?其实一双眼睛余光,可是早就悄然将那些骂得极凶的那几人,以及见风使舵的那几人给扫了个遍,牢牢记在脑子里呢。

    这一袭青衫忽然食指一捻,那一丝火苗蓦然再次扩张开来,距离一众山贼也同样倏然一沉,距离愈加近了些。

    一袭青衫的男子脚尖一抹,连同已经摘去帷帽的女子一起,悄然消失。

    没了正主,这些为火焰所灼烧的糙汉子也便没了主要目标,除了少数人将火力转而着重于宁吝身上,其余人已经没有了力气,无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一众人的“闲言碎语”,最终在某位美艳男子款款而来,与宁吝并肩跪下之后,变得鸦雀无声。

    坐在寨子主楼中央的那一袭青袍,嘴角悄然上扬起一个弧度。

    坐在一旁,食指不断轻叩木制桌面的老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蹙眉问道:“小仙师为何不直接将这处寨子直接消灭掉,反而要费心费力,如此行事,还要可以为那宁吝树立这不大不小的权威?”

    李清源洒然一笑,将手一挥,有一团团阴云凝聚在这片寨子头顶.

    一袭青衫,即将不是少年人长相的他摇头晃脑,笑着回答道:“到时候自会见分晓。”

    天际骤然亮起一道闪电,少年人的笑容愈发沉静。

第一百七十九章 收官日

    天气从来都像是女子善变的脸庞,往往就是倏然之间,便已经阴云密布。

    积云成雨,豆大的雨点不断敲击在这座大山之上,但却并未为那群在火网之中苦苦哀嚎的人带来一丝清凉感,反而大有盛夏大雨的那种闷热感觉,愈加使人喘不过气。

    一道道火苗仍旧炙烤着他们,但却始终不曾将他们彻底烧成灰烬,这使他们内心之煎熬,无以复加。

    更有水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那跪着的两个人身上。

    对此,李清源充耳不闻也不见,只是一遍遍拍打着呼吸声愈加平稳的小孟极。

    管家模样的老人忽然问道:“看来小仙师要在此多逗留些时日了?”

    李清源向老人抱拳,歉意笑道:“麻烦老前辈了。”

    老人一摆手,哈哈大笑起来,接连道“不打紧不打紧。”

    李清源转了转眼睛,忽然拍了拍肚皮,豁然笑问道:“老前辈,一起去吃点儿夜宵去?”

    老管家摸了摸肚皮,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拍了拍怀中包袱,神神秘秘道:“老夫倒是不饿,走江湖的必备物件儿都带着呢,只要是吃得,啥不能对付一顿?”

    老管家话锋一转,望向自家小姐,笑嘻嘻道:“倒是我家小姐,约莫是饿了吧?”

    帷帽女子摇了摇小脑袋,“爷爷,我不饿的,若是深夜饿了,自然会吃,不打紧的。”

    老管家伸出双手狠狠搓了把脸,一言难尽,满是愁苦。

    有这样一位不开窍的大小姐,该怎么办哟……

    李清源一路小跑来到老人身旁站定,弯下腰来,凑近老人问道:“老前辈,你这必备物件儿,都是些啥子啊?”

    老管家连忙捂住自己胸前的包袱,神秘兮兮地一横手道:“咱俩关系好归关系好啊,这可是江湖机密,不能外传。”

    李清源连忙摆手道:“别啊老前辈,您看我这像是不守口如瓶的?”

    李清源咧开嘴巴,指了指自己的牙齿,胸脯拍得咚咚响,“老前辈啊,不是我吹牛,就我这嘴?十柄仙家飞剑都不一定能够撬开。”

    老人洒然一笑,挑眉质疑:“当真?”

    李清源做了个一锤定音的手势,保证道:“那可不!”

    老人这才小心翼翼地露出一条缝隙,“只许一眼啊!多了不给的!”

    李清源忍着笑意连连点头道:“知道啦知道啦!”

    老管家这次啊摊开手,又猛然捂住,摆手道:“既然长了眼界,那就快去自个儿好好消化吧,不能再给你看了。”

    李清源居然果真哈哈大笑着大踏步离去,留下满是雾水的帷帽女子。

    不一会儿功夫,那一袭青衫便去而复返,手中提着烤鸭烧鸡,以及各色小吃,笑容满面地招呼道:“老前辈,快些把你那些江湖机密的必备物件儿拿出来,有用场了!”

    望着大踏步走来的那一袭青衫,既用上了道家的缩地成寸,又有儒家君子浩然乘风去的点点韵味,脚下生出了一阵又一阵幻影。

    要是让人知道了这位小仙师为了买这么几份菜肴,竟然用上了种种仙家神通,不知会做何感想。

    老管家这才乐呵呵地将怀中干粮与酒水匀出一

    “大部分”,招呼李清源落座,大快朵颐起来。

    别说,还真是香,少年人差点儿就将手指给咬掉了。

    老管家在一旁,只管吃,偶尔倒酒,就要换来李清源连忙给老人倒上好几次酒,要么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来着?

    老管家一张嘴都快要咧到了耳根子,娘咧,当真是神仙倒酒,传出去,可不就是一桩江湖美谈?

    帷帽女子在一旁,偷偷掩嘴一笑。

    此后许多日子里,总有这一袭青衫偷偷带着菜品佳肴,就着老管家的面饼烧酒一起,那滋味,当着一绝,以至于每次都说着不行不行,自己要减肥的帷帽女子,最后都会加入战场,吃得并不快,甚至动作优雅,颇有大家闺秀之分,却往往要比老人与李清源两人加起来都要多了。

    当然,在大寨子外那张火网下面儿的山贼们所尝滋味,愈加不好受,连同那跪在雨中泥泞的两个男子,好不容易熬过了第一日的阴雨后,第二日就是大日暴晒的天气,一众人那叫一个口干舌燥,可是到了晚上,又有沉闷暴雨而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山贼们以及由最开始的嚷嚷着要谁谁谁生不如死,到了之后的想要让青衫直接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儿,乃至道最后,几乎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火网之中陆陆续续有人终于顶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至于那两个一直跪在地上的两人,嘴唇上早已是一道道深深沟壑血痕,一双眼睛枯黄,形容枯槁,几乎就没了个人样儿。

    终于,在一片无意识哀嚎之中,第八日悄然来临。

    这一日,无一幸免,所有山贼,终于全军覆没。

    与此同时,一道青色光影刹那自宅子之中掠出,将即将倒在地上的两个男子扶住。

    一袭青衫抬头望向那管家模样的老人,眨了眨眼睛。

    老人抚着胡须,欣慰一笑。

    ……

    翌日清晨,有一极美男子与干瘦男子为由一袭青衫为首的一行人送别。

    李清源摆了摆手,示意两人止步,而后肩膀上扛着那一只小兔子的他,偕同一旁亭亭玉立的帷帽女子,以及早已等候多时的老管家一起下山离去。

    小兔子扭着一颗小脑袋,望眼欲穿,终于,它豁然一笑。

    一抹白影倏然化作一条白色长线奔袭而来,而后在距离这一青衫的一丈远距离就开始猛然发力一跃而起,扑到了李清源的怀中。

    李清源顺手架住小孟极的两条小胳膊,以免小家伙就此掉下去,不禁出声笑问道:“终于肯出来了?”

    小孟极仿佛又恢复了先前狡黠的模样,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却被一袭青衫极其娴熟的在小额头上屈指一弹,打赏了一记脑瓜崩。

    这不过这次小孟极也不恼,反而咯咯直笑,四只小爪子张开,逮住李清源一只胳膊,伸出娇嫩小舌头不断舔舐-着李清源的脸庞,在少年了肩头的小兔子给气得一对长长兔耳不断左右摇摆。

    最后,跟在宁吝身旁的小孟极向李清源一行人不断挥手作别,宁吝与真名洛冉的男子则是向那一袭青衫,抱拳拜别。

    洛冉笑容温恬,蓦然露出一个笑脸

    其实在李清源临别之前,两人有过这样一场对话。

    双手拢在袖子之中的一袭青衫站在高山悬崖一旁,风儿轻轻拂过他的头发,依稀之间露出一极有男性阳刚魅力的脸庞。

    长相美艳的男子沉默半响,终于没有将自己孕在喉咙之中的那破口大骂骂出声来,因为青衫男子的脸庞,终究是他梦寐以求。

    李清源搓了搓脸庞,问道:“为什么想要上山当山贼土匪?以你的功力,其实很容易在江湖上讨到饭吃的吧?”

    如同绝美女子的男子漂亮眸子之中有回忆神色,“你认为我的这样脸是后天练就邪功修成的?”

    紧接着他一抹自己的脸庞,冷笑道:“不是的,于是在家里,我那生我养我的父亲,更想成为我的夫君,以至于我的那位压根没有什么主见的母亲,反而对我满是嫉妒。”

    他将手摊开,耸肩道:“与其生活在自家亲戚的古怪眼神之中,不如自己出来闯荡不是?”

    极美的男子咧嘴娇笑道:“那时候就想着练就不世神功,到时候好回来叫那些当年拿那种恶心眼神瞅过自己的人,眼珠子不保。”

    继而男子自嘲一笑,“可谁料,当我赶回家门,缺乏现自家宅子早已经成了一堆焦土,那年那个还不算干瘦的臭老头就这么坐在那堆废墟之中,似乎在等我过去,最后莫名其妙我就成了他的弟子,只不过这臭老头不认,我也不想行那师门大礼而已,只不过……”

    李清源缓缓坐下,转头望向这位模样俊俏的男子,洒然一笑道:“只不过发现到哪里都一样,但是那瘦巴巴的老头当真会将你杀死,于是这么多年来不得不委曲求全?”

    男子愕然抬头。

    李清源收回视线,轻轻叹气道:“不用惊讶,凭借你对那干瘦老头的态度,猜也能够猜到的。”

    少年人忽然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望向远方,“知道为什么唯独选你与那宁吝吗?”

    男子摇了摇头。

    李清源便笑了笑,在最开始,于那场大雪茫茫天之中,先后有一人偷偷将那只雪豹模样的神兽迈于雪下,一人耗费一滴精血,保住了神兽的魂魄。

    当那只雪豹大豹模样的神兽魂魄与自己以“心”交流的之后,其实就让李清源决定了准备多废一些力气,也是无妨的,这座石者山上,终归还是有那么几个人,是值得的。

    李清源嘴角带笑,忽然道:“怎么,就任由那刘夏籁之流造谣诽谤你,下次,约莫就要将一场误会延展下去,说与你有过数场鱼水之欢了吧?”

    男子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像他这么想的人还少了?若是我一一计较过去?那这山寨还要不要人了?”

    李清源哈哈大笑起来,接连点头,“也是,也是~”

    直到最后这一袭青衫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男子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头,仍旧有些想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

    他看向自己自然翘起的兰花指,忽然重重一拍自己那双比女子都要纤细的手,直拍得手背通红。

    是不是需要找个机会敲打一下那些个刘夏籁之流了?

    已经多年不曾有真实笑意的他,笑意盈盈,若烂漫花丛之中最是鲜艳的那一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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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4406/ 第一时间欣赏我从窟中来最新章节! 作者:Huge莫凹所写的《我从窟中来》为转载作品,我从窟中来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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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窟中来介绍:
传言极东之地的葬神窟每隔百年,将降下雷霆,为太始大陆带来神之子。
当天际那道雷霆降至,将花季少年少女们带入未知的洞窟,本该不存于世上的史前巨兽,食人诡族,无皮血人相继出现…
这帮涉世未深的孩子,该如何生存下去?
我从窟中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从窟中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从窟中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