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镇场子的本事
“男的女的？”
“女的。”林廖想到什么，补充道：“年纪不是很大，好像还没到三十，以前听我们总领提起过，长得挺漂亮，韩家是s区的首富，她是韩家唯一的大小姐。”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楚烈侧过脸怒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要找富婆吗？
“我不是什么？”楚烈突然想到什么，追问道：“有你妹 妹漂亮吗？”
“我、我、我……”林廖被这个问题难住，他哪里有什么妹 妹？只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一个两个全都当真了，苏惑，哥对不住你：“啊~楚长官说的是阿惑啊？”
“不然呢？”
“她呀！还行，但是肯定没有韩长官好看，气质就差了一大截，阿惑野惯了，呃……”林廖已经编不下去了，他不能让楚烈去祸害苏惑，两个人是不同世界的人，尽量避免让他们有交集才是正确的做法。
而且这个楚长官，看长相就觉得是个花心大萝卜，谁知道在这之前，他找了多少任富婆？又是个长生者，说不定真实年龄已经几十岁了，比自己还老。这样的人，还是离苏惑小丫头远点好一些。
“这样吗？”楚烈半信半疑，先前不是说他妹 妹貌美如花？
“对对对，没错。”
楚烈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原本说这些也只是开玩笑，倒是这个韩秀君挺能磨蹭，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见人影：“你们边防长到底什么时候来？这都等多久了？这就是你们区的待客之道？”
楚烈的一连串问题将林廖问得哑口无言，他只是一个巡逻小队的队长，并没有多大的权力，说得多了，就是僭越。
“再等等吧！”林廖耐心劝诫，他自己也不想等，谁让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队长呢？
“算了，问你也是白搭。”
不知过了多久，楚烈已经等得耐心尽失，站在原地急手跳脚。本想再出去转转，找找那个死丫头，又怕那什么韩秀君突然出现，真让人头大。想到这里，又伸手揪了一把前额的白毛。
林廖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长生就是好，不怕脱发，不怕兽人，还能青春永驻，怪不得前首领那么丧心病狂，非要研究长生基因。
又不知过了多久，末圈出口处终于有了动静，一排排拿着重武器、穿着保护服的警卫员踏着整齐的步伐向他们走来，这阵势之大，连林廖看了都不由得一惊。
足足走出一个方队的警卫员，方队的中心，是一个穿着深红色制 服的女人，她长发披肩，身材纤细，露出饱满的额头，细眉媚眼，小v脸，薄唇紧抿，尖尖的下巴像极了楚烈的匕首尖。
楚烈的神色有一丝龟裂，保护这个边防长的兵力似乎比边防道出入哨口的兵力还多。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前额的白发也被他弄得乱糟糟，像鸟巢一样。即便这样，也没影响到他的俊颜，反而让他多了几分豪放不羁的潇洒气质。
一排排警卫员让出一条道来，身穿深红色制 服的女人从警卫员让出的道上，扭着腰身走出来，她皱了皱眉，伸手在鼻子旁边扇了扇。边防道臭死了，这些人也闻得下去。
想着c区边防长还在不远处，强忍着恶心，向前走去。她的左右身侧，跟着两个穿着保护服的高大男人，他们手中正握着两把匕首，神情严肃。
韩秀君看到楚烈，眼前一亮。仅眨眼之间，她将眼中的惊 艳之色隐藏起来，摆出一副端庄的姿态。
优雅地伸出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想必这位白发少年就是c区边防长楚长官。”
楚烈勾起右边嘴角，脑中突然浮现那个死丫头的话，要是他真的笑歪了嘴，不被那死丫头笑死才怪。想到这里，立即纠正，两边嘴角一起上扬：“想必这位阵仗如此大的美女，肯定是s区首领？”
韩秀君笑容一僵，迅速调整好心态：“让楚长官见笑了，我比不得我们首领，不得已要带这么多警卫员。”
“怎么个比不得法？”楚烈依旧笑容满面，咋一看笑得傻乎乎的，仔细琢磨才看得出他笑容里的敌意。
而这敌意，韩秀君自然看在眼里，只是她不明白，两人明明是初见，他却表现出这种神情，长生者可真傲慢，不过她喜欢。越是傲慢不羁的人，就越让人有征服的欲 望。
要她说，首领就不该停止研究长生基因的项目，不然的话，现在已经成功了，她变成长生者了也不一定。
“首领有一身练家子的本事，不穿着保护服，也敢孤身一人闯这边防道，而我不行。”
“那照你这样说，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敢问这位美女到底是谁呢？”楚烈也不恼，依旧笑容满脸，韩秀君越看越得慌，总觉得他在嘲笑她。
“韩秀君，s区边防长。”韩秀君假装镇定，真本事没有，镇场子的本事还是有的，在s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没点心理素质，怎么可能在边防长的位置坐稳？
她想错了，至今还坐在边防长的位置上，只是因为她是s区首富韩家唯一的大小姐，不过是一个有身世背景的花瓶而已。
自以为有两把刷子，自以为别人都敬她三分，当然了，这只是s区首领叶棠岚为她制造的假象而已。
“楚烈，c区边防长。”他还保持着两边嘴角一起上扬的姿态，走上前，将韩秀君身边的两个警卫赶走。
“你……”
楚烈凑到韩秀君面前，低语道：“既然韩长官是s区边防长，至少得有自保的能力，不拖大家的后腿才是，什么贡献都做不了，还要浪费资源的话，未免也过分了吧！劝诫韩长官没事的时候学些本事傍身，一个人不敢随意走动，这样活着多没意思？”
“咳……咳……”韩秀君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再次抬头看向楚烈，他眼里的敌意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刚才是她眼花一般：“我、我们先回边防营，首领在首圈一栋摆了席，专程为楚长官接风洗尘。”
047：被支配的恐惧
“那我要好好谢谢你们首领了。”楚烈直起身，回头看向身后的车队，喊道：“出发去边防营，顺道去首圈一栋吃些好吃的。”
“楚长官，首领没有……”
“你们首领难道不想当面听他们汇报任务吗？她不想知道这次外贸部发生什么事吗？”楚烈残忍一笑：“忘了告诉你，整个车队里面，s区的人只有十八个，其他全是我们c区的人，远道而来即是客，你们这样怠慢，不太好吧？”
韩秀君咬了咬牙，没再争辩什么，说了一声请，便转身坐上自己的车，楚烈眼疾手快，趁她还没来得及关车门的时候，顺道坐上后座，挤在她的旁边。
车队缓缓向中心圈区驶去，楚烈阖着眼，后脑勺靠在座椅上，最近太累了。后座狭窄的空隙让他有些难受，长腿无处安放，便大喇喇地将脚伸到韩秀君面前。料定了他们初次见面，韩秀君不会往他身上扑，才敢这么放肆。
韩秀君不得已，只好缩成一小团。这个c区边防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还是小心些为好。刚才明明看到他眼神不善，这时候决不能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他肯定在想法子折磨她呢！
楚烈就是故意让韩秀君缩成一小团，故意让她难受，不然这个小铁盒子这么拮据，他才不坐，他跑的速度比这车还快，坐车多余。
这睚眦必报的坏毛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或许他天生就有。
闭上眼，脑中浮现那个死丫头咄咄逼人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知不觉，楚烈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如果有镜子，他看到这样的自己，肯定会疑惑，他怎么会笑得这么温柔？
不知什么时候，楚烈沉沉睡去。醒过来时，车已经停下了，他一个人将后座一大半的位置霸占。
韩秀君只得缩在角落里，一路上，看着他的睡颜，无数次想要靠近仔细观察，可他身上的恶臭味过于浓烈，这让韩秀君十分煎熬。
“楚长官。”韩秀君揉了揉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酸疼的肩膀：“我们已经抵达边防营，他们正在清点物资。”
楚烈咕噜一下坐起，一不小心踢了韩秀君的小腿一脚，疼得她面目狰狞，慌忙转过脸去，免得让楚烈看到。
楚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迷迷糊糊地揉了揉那双大眼睛，撇了撇嘴，似乎睡得不太满足。
这车里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楚烈努了努鼻子，嗅了嗅：“韩长官，你好臭啊！哎哟，我怎么昏头涨脑的，肯定是被你臭晕了。”
韩秀君听了这话，立即肯定刚才那一脚是楚烈故意踢的，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别耍阴招。韩秀君也只敢在心里嘀咕，放到明面上来，她也没证据证明楚烈是故意的。
“楚长官，都怪我。”韩秀君咬了咬牙，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想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面对楚烈无中生有的诽谤，她竟然忍了。
她忍楚烈很久了，身上这么臭，还霸占整个后座一大半的位置，居然还恶犬先吠，恶人先告状说她臭。也罢，如果楚烈没点儿个性，未必能吸引她韩秀君。
“哦！”楚烈见她不仅不反驳，还亲口承认，不由得回忆起被张音支配的恐惧：“这是男人的味道，不知道韩长官身上为什么会有？难道韩长官是个喜欢穿裙子留长发的娇弱男人？你男扮女装？”
“啊呵呵……”韩秀君哭笑不得，算他狠：“这是荒原的味道，你知道荒原为什么是棕红色吗？”
“为什么？”
“因为染了太多兽人和人类的血，你居然说这是男人的味道？”
“呃……边防营哪里可以洗澡？我要洗澡……”楚烈听了她的话，没打算继续和她争论下去。
他不想再和韩秀君纠缠，说得多了，就变成了交流感情。他要冷漠一点，免得人家觉得他是个多情浪子。
在荒原上遇到兽人潮，在指挥作战期间，他也曾亲手斩杀无数向他扑来的兽人，身上已经被暗黑色的血染得面目全非，兽人的血本就很臭，在染上荒原上的泥尘，岂不是臭上加臭？
浑身有些粘稠，怎么都不自在，怪不得会吓到那个死丫头，原来他真的像荒原上突然出现的兽人，现在能理解那死丫头的心情，但是尊严必须找回来，不然他以后怎么回c区混？
韩秀君见他脏兮兮的脸变化莫测，有些想笑，这楚烈有点意思。
楚烈随着韩秀君身边的警卫员走进边防长的专用浴室，里面放在一块不大不小的镜子。楚烈的余光瞥见镜子，自我感觉良好地抓了抓前额的白发，勾起嘴角自言自语道：“边防长的专用浴室，竟然还有镜子。”
当他的脸凑近镜子，看清镜中人脏兮兮的脸时，被自己的脸吓到发出粗狂的叫声：“啊啊啊~这是谁啊？”
楚烈连忙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也不该怪死丫头。”
棕红色的泥尘不均匀地分布在他的脸上，和一些黑血混合在一块，整张脸只有眼球和牙齿没被污染。只看轮廓的话，还是有几分帅气……唉~算了，他说服不了自己接受这个脏兮兮的自己，一句赞美的话也夸不下去。
韩秀君站在边防营入口处，看着外贸部的人忙前忙后，她站在一旁等待在浴室洗漱的楚烈，等他再次出现在韩秀君面前时，已经换掉身上的条纹短袖衬衫，穿了一套棕红色与白色相间的花格子休闲西装。
由于楚烈个子高的缘故，平常的西装穿在他身上，袖子短了一小截，西装裤的裤脚也短了一小截。脚上换了一双白色的休闲鞋，白里透红的头发洗得焕然一新。
如果初见他时，觉得他的容颜难得一见。那么现在，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得过他这张脸。韩秀君承认她从没离开过s区，或许眼光有些局限，但楚烈确实是第一个，她见了觉得惊艳余生的人。
楚烈看着韩秀君呆痴痴地看着自己，眼里闪过一丝不耐，这些女人怎么都一个样，没有死丫头有趣。
048：叶棠岚
楚烈有些费解，他怎么……又想起那个咄咄逼人，一点礼貌也不懂的死丫头？啊~他明白了，一定是那死丫头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他实在是太想掐死她，所以才走到哪里都想着她，呸，想着掐死她。
他的尊严，他的节操，他的骄傲，被那死丫头践踏得支离破碎，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楚烈越想起边防道上遇到的那个人，脸上的表情越不耐烦。大眼拉得长长的，饱满的唇微怒着。
一行人抵达首圈一栋，一个穿着深红色制 服，肩上戴着金色流苏，腰间配着金色腰带，胸前挂着s区标志，脚踩着军靴的女人优雅地坐在庭院里，庭院里的长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
楚烈发现，越往圈内，泥土的颜色越正常，靠近中心圈区，空气也越新鲜，这片营区是s区最后一块净土。
看看这个首领一个人的宅子，能容纳末圈十几家人，比姚涵的宅子还气派，她那身制 服，总觉得有些眼熟。
楚烈四处打量着，末圈那些人成天过着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还总担心会不会被兽人掳走，在多数人的贫穷上建立起来的富贵，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想到这里，楚烈十分庆幸姚涵不是这种自私的人。
“楚长官，第一次见，有所怠慢。”
楚烈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虽然有些皱纹，看起来还算年轻，精神也不错，打扮得很细致。
他曾以为边防道上看到那个死丫头穿成那样，应该是s区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看来，她和眼前的女人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好。”楚烈面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c区边防长楚烈。”
“你好，s区首领叶棠岚。”
两人客套了一番，坐上席位，席上都是因叶棠岚的召集赶来的重要人物，区管长，指挥长，各部总领都在。
依照楚烈的意思，林廖上前汇报s区车队的情况。
叶棠岚听着他的汇报，眉头越皱越深。林廖说完具体情况，叶棠岚还没发话，一旁的韩秀君便从自己的席位上站起来，走到林廖跟前，不闻不问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大骂一声：“废物。”
楚烈张了张嘴，没有立即阻拦，在座的都是s区的重要人物，他们都无动于衷，他一个外来人员，也不好插手s区的事务。再说了，现在也不是插手的时机。
韩秀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廖：“三百二十五人，只回来十八个，s区养你们有什么用？”
“边防长。”林廖咬了咬牙，如果不是外贸部总领已死，也轮不到他在这受训，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队长，平时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上层人物。
“怎么？还委屈？”
“我们在c区边境遇到兽人潮，我们回来也遇到……”
“闭嘴，想着现在通讯不发达，遇到什么也是你们说了算是吗？兽人潮是那么轻易就遇到的吗？兽人群都躲不过，你们有什么用？”韩秀君越说越气：“想用兽人潮掩盖你们的无能，没门。”
林廖咬了咬牙，s区有这样的边防长，还真是……三生有幸。
韩秀君见他低头不回答，怒道：“就算特训部的人都失踪了，你也该把死去的一百五十八人带回来，你知道那些人的尸体可以抵挡多少兽人的侵袭吗？”
林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有怨，但是无法说出口。他说的都是事实，边防长不信，他也没办法证明。连死人都不放过，他心里有恨，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们在前线卖命，在前线为s区拼死拼活，却换来这样的待遇。每次出外勤的士兵都没想过自己能够活着回来，他们早已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这个区的居民。
偏偏这些人的做法过于让人寒心，偏偏转区籍这件事又那么困难，转进来容易，转出去难。想要转区证明，难如登天，尤其是s区。
楚烈看着咄咄逼人的韩秀君，怎么觉得那么讨厌呢？林廖被她骂得像个孙子一样，她自己待在安乐窝里，或许连等待这件事都没做。
楚烈暗自腹诽，这韩秀君站着说话不腰疼，对那些去卖命的兄弟大呼小叫，没有他们，她早就被兽人吃了，也不知道她神气个什么劲？
“还有，你最好给我交待清楚，为什么外贸部总领死了，你还活着？”
林廖猛地抬起头来，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遇到兽人潮侵袭，可不止他一个人活着回来啊！为什么所有的责任都要他来担？
楚烈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角，神色淡漠，看向坐在首位冷冷看着这一切的叶棠岚：“叶首领，我有话要说。”
叶棠岚见他站起来，轻笑了一声，伸手示意韩秀君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楚烈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s区的中心圈区表面上看起来是块净土，可惜这里的人心已经腐烂，所以整个区才会越来越没落。
他对s区没有野心，这样的地方交给他，他也救不了。本不想管这些闲事，只是底下的居民太可怜。
世界已经满目疮痍，他们还在窝里斗，不知道齐心对抗兽人，在这么继续下去，s区就要覆灭了。
这些人死有余辜，可是那些没了保护伞的居民怎么办？
楚烈的视线落到韩秀君身上，眼神凌厉：“韩长官，你刚才说的话，我可全都听在耳朵里。你们s区的车队是我带着边防营的弟兄在c区边境线上救回来的，当时你们车队的车辆悉数被毁。”
楚烈看向林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八十辆废车，现在全都停在我们区的边防营，车上有你们s区的标志，如果韩长官连我的话也怀疑，要不要随我一起去c区核实？”
韩秀君没想到他会站起来为林廖撑腰，她只是在这些总领面前耍耍威风，杀鸡儆猴，震慑那些成天对她颇有微词的部下。
“车队去了三百二十五人，我带回两百人，一百五十八人抵达我区边防营卫生部时已死，其中重伤者二十人，轻伤者十八人，还有四人伤情极其严重，在手术室没能抢救过来。”
049：称职二字怎么写
楚烈深吸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些人的死状：“剩下的一百二十五人没有踪迹，韩长官的意思，是让林队长带着十七名轻伤者将他们的尸体带回s区？”
韩秀君尴尬地垂下头，刚才确实过激了。
“既要护送物资，又要保护尸体。可能韩长官有通天的本事，能做到两全其美，我和林队长实在无能，完成不了这样的任务。如果韩长官看不下去的话，现在还来得及，你们的士兵还躺在我们区边防营的卫生部。”
楚烈轻笑了一声，看向至今一言不发的人们，他们是s区管理层的大人物来着：“我们首领用八十辆车将你们的物资和伤员运回来，还特意派遣我过来，我不是特意来看你们耍威风的，把气撒在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队长身上，各位还记得称职二字怎么写吗？”
叶棠岚见他越说越气愤，想必是刚才韩秀君的行为让他感到不满，既然他亲自带着c区通讯部和外贸部前来，也说明了c区合作的诚意：“楚长官息怒，秀君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懂事？”楚烈被气笑：“韩长官看起来年纪也不小，四十岁有了吧？”
“你……”韩秀君听到楚烈的话，顿时又羞又恼。
叶棠岚连忙解围道：“楚长官有所不知，秀君今年才二十八，正当年轻。”
“怪不得。”楚烈一屁股坐回席位，看着终于开口的叶棠岚，笑道：“韩长官刚才说她不相信林队长遇到兽人潮，我忍不住想说一下，请大家勿要见怪。像韩长官这样的人，恐怕今天踏上边防道也是出生以来头一遭，她不知道兽人潮也情有可原，不要把自己的无知当做批评别人的资本，多的是人证可以证明他的话并非借口。”
楚烈并没有讲他们来s区的途中也遇到兽人潮的事，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人不会相信，那些自认为脑子聪明实则已经腐心的人也不会信，反而会觉得他在自吹自擂。
“是是是。”叶棠岚好脾气地笑着，现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韩秀君在他面前耍威风招惹到他：“秀君她确实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去边防道。”
楚烈将手肘撑在桌上，捧着自己的娃娃脸，笑道：“我觉得韩长官更适合回去当她的韩家大小姐，边防长的职责是守护边防营，守护营区的边防道和末圈，显然韩长官无法做到这一点。”
韩秀君听着楚烈话里的意思，想让她卸下边防长的职位？虽然对他颇有好感，但不代表他可以随便插手s区的事务，正当她准备开口反驳。
楚烈朝她眨了眨眼，抢先道：“当然了，我一个外来人员不便插手你们区的事务，我路过边防道时，闻到那里散发的恶臭味，实在是过于恶心，也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撒在边防道上唉~他们真可怜。”
楚烈皮笑肉不笑，不等叶棠岚开口，继续说道：“如果边防道保护不了居民，反而成了居民的葬身之地，不如把它改名为乱葬岗好了。”
语气里夹杂着浓烈的讽刺意味，在座的高层面面相觑，不禁觉得这个少年也太狂妄，竟然连首领的面子都不给。
叶棠岚也不恼，楚烈说的确实是事实。她早就想灭灭韩家的威风，今天有人帮她做这件事，她不仅不会得罪韩家，还能给楚烈一个交待，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只要顺水推舟即可。
“楚长官说得在理，无论如何，这些损失已经无法挽回，我们没必要因此争论不休。还好姚首领深明大义，让楚长官帮我们把物资送回来，在此谢过姚首领和楚长官。这个责任，也不该林队长来担，他能活着回来，就是对我们s区居民最好的交待。”
叶棠岚不便直接开口说韩秀君不理事，便模棱两可将这件事敷衍过去，转身看向站在席边的林廖：“林队长，对不住了，我替秀君向你道个歉。既然特训部没了，重新组建特训部的重任就交给林队长，还请林队长一定擦亮眼睛，为我们区选拔出可用的人才。”
韩秀君暗自翻了个白眼，她们首领可真是个八面玲珑的通透人啊！
“首领，林廖定不辱使命。”
叶棠岚看了坐在不远处的指挥长范德金一眼，那老头不耐地张开嘴，道：“待会儿请到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部找我拿委任状和职务印章。”
呵，老狐狸！叶棠岚暗自腹诽，有楚烈的出现，谁还敢说这趟任务有蹊跷？那些一手遮天，私自内招，把自家废物塞进特训部的家族，现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废物消失，这次多亏了楚烈的出现，她才没被问责。
叶棠岚看向楚烈，笑道：“楚长官，至于合作的事宜，让两区的通讯部和外贸部下去交接，两个区合作选拔人才，总教官的职位必须是楚长官才行啊！”
楚烈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既然叶首领肯重用，楚烈一定竭尽全力。”
韩秀君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叶棠岚暂时不能拿她怎么样，等到居民对她的不满越积越多，有的是狗急跳墙的人让她交出职权，她懒得趟浑水。
s区的高层确实很废物，叶棠岚看上去和他们沆瀣一气，实则有自己想要坚守的底线，她也只是坚守自己的底线而已，绝不会让自己插手做多余的事。
自从楚烈出现在这宴席上，那些高层眼中闪烁的精光就没有熄灭过。现在还妄想着重新启动长生基因研究项目，要是楚烈交待在这，c区首领不把s区移平才怪。她依稀记得，楚烈在很久以前还有一个更显赫的身份。
只要有她在，这些人就别想得逞，这就是她当这个首领唯一的使命。
楚烈和这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连吃东西都觉得如同嚼蜡，一点儿味道也没有。他随便吃了几口，放下手中的碗筷，和叶棠岚打了一声招呼，便起身离去。
叶棠岚让警卫部的人带他去三圈十六栋暂时落脚，那里不仅有良好的的居住环境，她还命人为他准备换洗的衣物。
050：你在痴人说梦
楚烈向人们道了别，便和警卫部的人离开叶棠岚的家。坐席上的人见楚烈离开，又重新活跃起来。
“这是有多瞧不起我们s区，就吃这么点，难道他们c区都是山珍海味？”
“就是，人家有长生者，我们没有，人家当然瞧不起我们。”
吃都堵不上他们的嘴，叶棠岚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长生者的胃口很小，他们吃很少的食物，可以坚持很多天。”
“首领，我觉得我们就不该停掉长生基因项目的研究，你看……”
叶棠岚一怒，将手中的碗筷重重地掷在桌上，还不解气，顺手一辉，将碗筷拂落在地，吼道：“你们忘了二十年前，前首领是怎么死的吗？你们忘了那个长生者说过什么吗？二十年前杀了一个宋菡就让s区遭受这么大的劫难，你们也不想想楚烈是什么身份？他可是c区边防长。”
叶棠岚激动起来：“怎么，一个宋菡还不够生物研究院那些老骨头研究吗？还想打楚烈的主意，我看你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的话，多去边防道看看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居民。”
“不是首领，你是半道上杀出来的，凭本事当上我们区的首领。但是你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你连宋菡都没见过，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指挥长范德金见她发怒，开口调解道：“宋菡真的很奇特，竟然能驯化兽人。我虽然没见过那个宋菡，但是我阿爸见过啊！”
“所以，你认为宋菡死后的那场兽人潮侵袭，是兽人帮宋菡报仇？”
“对，既然长生者有这么多好处，我们就该继续长生基因的研究项目，造福s区居民。这样的话，多少兽人都能被我们驯化，这末世危机自然就化解了。”
“哟呵，这么说来，指挥长是想继承你阿爸的遗志？”叶棠岚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装了什么，竟然会把兽人潮和宋菡的死扯上关系。
她确实没见过宋菡，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但是她知道，指挥长这个死老头说的话，就是无稽之谈。
叶棠岚讽刺道：“依你所言，只要杀了楚烈，你今后就是这世界的救世主了？”
“道理上是这么说。”范德金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见其他人脸色微变，连忙补充道：“当然了，我们都是救世主，尤其是首领。”
韩秀君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由得将目光落到指挥长范德金身上，他怎么比自己还贪得无厌。范家出了两代指挥长，如今范德金后继无人，眼看着范家就要没落，就想从长生基因项目入手，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虽然楚烈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但她并不想让楚烈死。对于她来说，像楚烈这样的男人，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但是，想要和他在一起，一定要有身份背景，最好是女长生者。
想到这里，韩秀君犯了难。首领和指挥长各执己见，而她既想要楚烈又想要长生基因，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呵呵呵……”叶棠岚皮笑肉不笑，站起身看着因争执而红了脸的指挥长范德金，一字一句地道：“你……在……痴……人……说……梦。”
范德金气急败坏，手掌拍在桌上，蹭一下站起来：“叶棠岚，你别太过分。”
“怎么？在指挥长的位置上坐了几年，就嫌命太长了？你今天这番话要是被楚烈听到，我觉得你应该活不到今晚月亮升起之时。”叶棠岚似笑非笑，拿出一贯云淡风轻的态度。
“你少威胁我。”
叶棠岚懒得跟他生气：“长生基因研究项目被搁置这么多年，当年相关人士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你想死我不拦着，可是我有义务保护s区居民，只要我不签字，你看看研究中心敢不敢擅自做主。”
“呵……”范德金怒而离席，总有一天，他会让叶棠岚明白谁才是对的。
这本是叶棠岚为了欢迎楚烈举行的宴席，楚烈没吃几口就消失不见，之后又和范德金大闹了一场，其他不敢开口的人见到此情此景，更加想要往自己的龟壳里缩。
宴席就这样不欢而散，叶棠岚倒不在意什么，只是担忧楚烈的安危，今后需要明里暗里提点一下才行。
……
林廖升为特训部总领，多亏了楚烈站出来帮他说话。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既然身在其位，他决定为s区居民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要将有能力的人才选拔出来，逐一替代那些高层蛀虫。保护好s区的居民，不求能达到l区那样的繁荣，至少也要像c区那样安定。
林廖的家在末圈一百五十七栋的七层楼高的废楼里，他的房间还算整洁。即便当了特训部总领，也没打算换住所，他家四周被他钉得死死的，每天穿好保护服才敢小心翼翼地出门。
先在走廊上检查一圈，没有危险才准备下楼。下楼时也四处查看，生怕从哪里窜出一个兽人，威胁到邻居的人身安全。
跟他住在同一栋楼的居民，安心了不少，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林廖的任务是巡逻边防道，不可能随时跟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
在末圈生活真的很累，每天要出去找吃的，找活做换吃的，还要担心哪里突然出现一个兽人。
末圈基本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人们也想尽了办法保护自己的安危。
苏惑家的铁屋子早就被人盯上了，她那里像一个安全屋，苏惑出门时，跑得快他们看不见。他们盯了好几天，没看到里面的人出来，便主动放弃了。有些人盯着盯着，就被兽人抓走了。
还有人想半夜撬掉苏惑家的铁屋子，只可惜手无寸铁，无能为力。
自从在边防道上遇到那个一头白毛的男人，怼了他以后，苏惑就一直心虚地窝在家里，一会儿躺在宋橘子的床上，一会儿躺在自己的床上，差点把她憋死。
可她又不敢去边防道，那个人看起来被气得不轻，她还是再等等。
051：像垃圾一样被扔远
不敢出门又担忧外出的宋橘子，这种感觉，真像冰火两重天，太难熬了。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天即将过去。苏惑像咸鱼一样躺在床上，躺得她头晕脑胀。
那个人站在通电铁丝网外的时候，并没有穿保护服，看样子是其他区的长生者。既然是其他区的长生者，现在应该离开了吧！没有身份铭牌或者信物，他不能在s区滞留。
想到这里，苏惑蹭一下从床上爬起，披上衣服准备出去看看。
……
s区三圈十六栋，这里的风景和末圈相比，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栋屋子是一座独立的园子，园子中间是一栋叠加小高层类型的别墅，青草将道路以外的地方铺满，正是入秋的季节，青草逐渐浮现枯黄之色。
别墅的左前方长了两颗大树，至于是什么树，楚烈也不认识，像他这种成天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每天忙着杀兽人，拯救同类，哪有时间去看末历以前的资料？大树旁边是两个葡萄藤架，上面结满了又绿又亮的水晶葡萄。
葡萄藤架旁边还有两座大棚，楚烈钻进大棚，发现里面种满了草莓。楚烈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嗤笑了一声：“s区的人好会享受生活啊！”
这座园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叶棠岚本想让警卫部的人保护他，他拒绝了。楚烈不仅是个长生者，还是个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长生者，警卫部那些兵力与其保护他，还不如派到末圈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
一圈逛下来，他竟然有些累了，忽然瞥见别墅的右前方安置了一个躺椅和一张棕色圆桌。
楚烈心里一喜，进屋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走到躺椅旁边，将水杯放在圆桌上，顺道在躺椅上躺了下来。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逐渐灰暗的天空，后脑勺在掌心里微微晃着，任由夕阳的光芒照在他的眸上，十分惬意。
脑中逐渐浮现站在通电铁丝网旁边逗兽人的死丫头，她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出现在末圈，看她用那么笨拙的方式杀兽人，看来是个普通人无疑了。
也是，s区没有长生者，也没有长生者愿意来这里。要是这世上没有兽人就好了，要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安逸舒适就好了。在这呆久了，竟然忘了外面的世界还满目疮痍。
天边的光线逐渐暗下去，夜晚正是兽人最肆无忌惮的时候。楚烈蹭地一下坐起身，木讷地望着远处的葡萄藤架，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去末圈找那个死丫头。
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浪费他长生者的能力。尽自己绵薄之力，他在s区的这段时间，希望这里少一些被兽人抓走的可怜人。
楚烈迅速站起身，扯了扯衣角。迈开步子，消失在园中。
苏惑走上边防道，右手放在腰上。只有摸着阿妈留给她的匕首，她的心里才安稳一些。这宋橘子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都出去两天了，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边防道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没有，也不见巡逻小队的身影。通电铁丝网顶部的照明灯闪烁着冷漠昏暗的光，光线照在苏惑身上，将她的身影拉长了些。
没过一会儿，通电铁丝网外聚集了一双双暗红色的眼睛。独行的兽人一个个向苏惑站的地方靠拢，呜咽声传来，它们焦急地走来走去，眼巴巴地望着一网之隔的苏惑。
苏惑愣愣地看着通电铁丝网外聚集而来的独行兽人，她经历过两次围猎，只要看到成群的兽人，她就没法动弹，这是她一时无法驱散的阴影。看到独行的兽人还好，还能勉强稳住心神。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群兽人消失在网外，沿着通电铁丝网往另一边跑去。眨眼之间，它们出现在苏惑面前，被围猎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她站在原地，双手微颤着，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退，甚至忘了摸出近在咫尺的匕首，兽人丝毫没有犹豫，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死定了，恶臭味逐渐浓烈的时候，她心想着这次必死无疑了。
正闭上眼等死，脖子突然被卫衣的领子勒住，窒息感传来。她伸手扣住卫衣领子，想借此动作减轻这种感觉带来的痛苦。
帽子被一股力道扯住，她的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向她扑来的兽人抓了个空。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力道将她拖走，反手扔出去。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她像垃圾一样被扔远。
恍然间，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身旁略过，挥手将她扔远的动作带动那人的衣袂纷飞，他像突然降临的救世主，为她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灾难。
会是谁呢？兰岸？宋橘子？还是那个来历不明的长生者？
苏惑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思绪被浑身传来的疼痛打断。嘴杵在边防道上，吃了一嘴泥。来不及管嘴上的不适，抬起头，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匕首划过皮肉的响声传来，那道身影快速移动，恶臭味也越来越浓烈。
苏惑扎挣着想爬起来，出现在边防道上的兽人已经倒下。苏惑定睛一数，竟然有足足五只。
“呃……”苏惑终于爬起来，一个动作就能扯动浑身肌肉，疼得她龇牙咧嘴，毫无淑女形象。她虽是个长生者，也经不起这样的摔，感觉体内的零件都被摔移位了。刚才还磕到下巴，要是门牙没了，还不如被兽人杀了呢！
苏惑看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夜刚刚降临，借着边防道上高挂的路灯发出的光芒，隐约能看到一个一头白毛、穿着花格子西装的男人向她走来。
苏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看着那人刚才的动作，他好像是一个长生者。
“啊~”苏惑看清来人，失声尖叫起来。
楚烈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这尖叫声差点把他的耳膜给震破，他将脸凑到眼前人跟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转身就跑。
楚烈仗着个子高、手还长的优势，一把逮住她的帽子，将她往后一拉，拽到怀里，用手臂紧紧扣住，想逃？没那么容易。至今，他还没遇到能从他手下逃走的人，亦或是兽人。
这都什么人，大晚上跑边防道上晃悠，l区的人都没这胆子吧！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这人就没活路了，他真是天使啊天使，上天派来拯救苍生的救世主，楚烈美美地想着。
052：脑子换的颜值
被来人抓住，他就是今天在边防道上自作多情的长生者。苏惑心道，完了完了，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又被他给遇到了，早知道就别说话那么狠，早知道……苏惑低下头，脑中不停盘算着怎么逃走的事情。
楚烈拽着她的手臂让她转过身来，等他看清是谁，非得好好骂一顿才行。大晚上到处跑，她不怕死，还有人会因为没保护好她这样的人而感到内疚呢！楚烈见她一直低着头，又不敢轻易松开她，可这衣服，怎么越看越眼熟？
死丫头……
“是你。”楚烈认清自己手里抓着的人，声音陡然高了八度，白天的时候差点把他气炸的那个死丫头，竟然真的让他给逮着了：“你不要命了？”
“你、你先放开我。”苏惑心虚地别开脸，她现在能有什么办法，被人家捏在手里，像一只被命运扼住喉咙的小鸡仔一样。
楚烈见她一直低着头，气得脸都扭曲了。一天遇她两次，每次都在这边防道上，这边防道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竟然让她不要命也要上来？
“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楚烈脾气也上来了，说放开就放开，凭什么听她的。还有，白天丢掉的尊严就这么算了？
苏惑望着眼前横眉怒目的男人，要多凶有多凶。不就是救了她一回吗？这么凶干什么？原本就担心宋橘子，再加上被眼前的陌生人吼了一句，她也恼了，用力甩开楚烈的禁锢，大声嚷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没关系？”楚烈气极反笑，这都是什么奇葩的人，帮她一次，人家不领情。救她一次，反被对方骂。是，她确实长得眉清目秀，脑子换的，她能不眉清目秀吗？
“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我……”苏惑冷静下来，自知理亏：“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你打我吧！”
“我打你？”楚烈冷哼了一声：“我才懒得打你，你不需要我帮助，别人还需要我帮助。”
楚烈说完，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白天的时候还想着，如果找到这死丫头，非要好好找她麻烦不可，现在……理都不想理这个女人，实在是愚蠢至极。
她和那个什么张音也没什么差别，蛮不讲理，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没人家有钱。跟那什么韩秀君虽不是一路人，也不是他要找的人。
如果不是被气得不轻，他绝对不会拿她和这两个人比较。因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想要保护她的想法油然而生，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十分不想理这个死丫头，不识好歹。
苏惑见他转身离去，在边防道的泥尘上留下一串脚印，不远处，躺着五个兽人的尸体，他好像也没初见时那么可怕。
苏惑特意上前踩在楚烈的脚印上，看着多出的一大截印子，自顾自地感叹道：“哇~伟人的背影，巨人的脚印。”
经过这一番折腾，苏惑也不敢一个人待在这边防道上，楚烈离开后，苏惑也屁颠屁颠往家里赶。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苏惑被他站在通电铁丝网外的样子给吓到。不过是实话实说，谁知道会把他惹得这么气。
第二次遇到，要救她也不知道温柔一点，一把扯着她的帽子将她扔得老远，她是垃圾吗？总之，这个人给苏惑的印象一点儿也不好。
宋橘子表面看起来凶巴巴的，平时话也不多，也不会笑，但他的语气总是很柔和，也不会凶她。
走到末圈十八栋，苏惑正掏出钥匙开门，忽然一道身影从她的身旁略过，不远处，传来兽人的呜咽声。吓得苏惑加快手中的动作，慌忙跑进屋里，靠在门边喘着粗气。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刚刚从她身旁略过的身影就是在边防道上遇到的那个人，既然他是长生者，为什么要来s区？这个地方对长生者来说，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二十年前，来这里的长生者基本都成了研究对象，二十年后的今天，难免s区一些人贼心不死，谁不想长生不老，谁不想将可怕的兽人踩在脚底下？
要不要提醒他赶紧远离s区？苏惑纠结着，纠结着，便打开第一道门坐在门槛上，漫漫长夜，那个身影在末圈的街道上来来回回不知道奔跑了多少次。
苏惑坐在门槛上打盹，偶尔抬眼撇撇门外的街道。不知道他跑来跑去的干什么，不累吗？
楚烈早就注意到末圈的街道上，有一间独特的小平房，周围被铁栏杆围着，只要关上最外面的铁门，兽人压根无法靠近坐在门边打盹的人。
不过那个人不知好歹，就算他来来回回经过她家门前很多次，他也没打算正眼瞧她一眼，这次只是无意间瞥见的，可不是他特意去看的。屋内暖黄的灯光照在死丫头的背上，她靠在门边打盹，倒是有几分安静闲雅的意味。
要是……这末圈所有人的家都像她家一样，人们晚上就不用怕独行兽人出来觅食了。
“喂！”楚烈站在苏惑家的铁栅栏门外，毫不客气地喊了一声。低沉的声音把苏惑吓了一个激灵，瞬间睁开眼睛。
“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轰轰烈烈，很容易吓死人。”苏惑拍了拍胸脯，站起身来，问道：“你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次，在干嘛呢？”
“我就叫楚烈，我不轰轰烈烈怎么对得起我的名字？”楚烈没好气地回怼了过去。
“……”苏惑看在他今晚救了自己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也懒得和他犟：“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呢！”
“哎哟！”楚烈勾起右边嘴角，轻哼了一声：“你现在的态度怎么变成这样了？刚刚不是挺横的吗？”
“趁我现在脾气好，你要是想和我说话就赶紧的，不想说话我就关门了。”苏惑也不是省油的灯。
“哟呵。”楚烈不服气地冷呵了一声，论忘恩负义，论没心没肺，眼前此女无人能敌：“你胆子这么大的吗？大晚上坐在门边打盹？”
053：将死之人
“废话吗？胆子不大坐在门边干吗？”苏惑瞥了他一眼，要是她真的胆子大，也不会每次都被他吓到。就算是这样，在这种人面前也不能认怂。
“是吗？”楚烈冷笑了一声，转身消失在苏惑面前。
“唉？”苏惑还没开口劝他离开s区，这又把他给气走了？这人肚量未免也太小了吧！
苏惑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那人的踪迹，摇了摇头，准备转身走进屋里，小气的男人惹不起。
随便说几句，就能把他气成那样，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今天白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确实被浑身脏兮兮的他吓到，谁让他站在通电铁丝网外？
她对宋橘子也是实话实说，也没见宋橘子气得炸毛啊！
“喂！”苏惑抬起的脚还未放下，身后传来刚才那人的声音，他好像说自己叫什么楚烈？
苏惑闻声转过身去，看清楚烈手里抓着的东西，吓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反应过来后，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肆无忌惮的土拨鼠叫：“啊~”
这叫声穿破钢筋水泥，传到其他还活着的居民耳朵里。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遇害了。她这叫声吓得本就胆战心惊的人们愈加惶恐，慌忙往角落里缩了缩，又有人被抓了，又有人被抓了。
楚烈被她这刺耳的叫声震得头昏目眩，见她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站也站不稳还想着往后退，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后面，露出半张脸，楚烈不由得嘲笑起她来：“你不是不害怕吗？不就是一个活的兽人而已？”
楚烈紧紧捏着那兽人的脖子，它还在挣扎反抗，嘴边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暗红色的眼睛没有聚焦之处，它张着嘴露着獠牙，粘稠的口水从嘴角滑落，滴到胸口上，伸手朝着苏惑的方向胡乱抓来抓去，快把她恶心死了。
兽人被楚烈抓在手里，楚烈想着区区一个兽人，不足为惧，任由它抓来抓去。抓不到屋里的苏惑，反手就在楚烈脸上抓了一把，右脸瞬间被抓出几条长长的红痕，其中一条红痕上竟浸出丝丝鲜红的血迹。
“你……”苏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忽然就不怎么讨厌楚烈了。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讨厌的。可他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闻到血腥味的兽人越发挣扎起来，楚烈不耐烦地瞥了它一眼，另一只手掏出匕首，当着苏惑的面，将匕首划过兽人的脖子。兽人的脖子喷张着黑血，它停下了动作，呜咽了几声，软软地倒在苏惑家的铁笼子外。
“喂，你快走吧！”苏惑从门后走出来，眼睛有些躲闪地看着他：“你被抓伤了，我不举报你，你赶紧逃去兽人占据区，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的意思……”楚烈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你想放任我狂化成兽人？你知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变成兽人后的杀伤力有多大？”
“可是你还活着……一旦别人知道你被抓伤，你只能飞灰湮灭，变成边防道上的泥尘。”苏惑想起她的阿妈，低下头抚了抚脖子上的锁骨链，声音有些哽咽：“一旦变成泥尘，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有些兽人已经进化成中级兽人，或许……”
苏惑叹息了一声：“或许有一天你会变得正常呢？”
楚烈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明明那么讨厌他，却要在这种时候帮他，他抿了抿唇：“你不怕我出来觅食的时候把你吃了？”
“你不该来s区，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难免会有人贼心不死。”想起阿妈，苏惑独自伤感起来，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你在说什么？”
“你应该好好待在你的c区，待在你的安乐窝里。哪里也不要去，s区对于长生者来说，太危险了。”
楚烈实在听不清她在嘀咕什么，用匕首敲了敲铁栅栏：“我都要死了，你还在胡说八道，让我站在门外？”
“我没有胡说八道。”苏惑反应过来，往后退了半步：“你、你别进来，我可不想为你冒险。”
“冒险？冒什么险？”
“就、就是……”苏惑说话磕磕绊绊，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解释，难道说她是长生者，如果肯冒险，也可以在他昏迷后把他送到兽人占据区？
“我怕你狂化咬我。”
楚烈突然生出一个逗一逗她的想法：“我狂化之前，会失去所有的知觉，你在那段时间将我扔出家门就可以了，再说了，我只是想洗洗身上的血迹，我想干干净净的走。”
|“这……”苏惑纠结着要不要给他开门。
“喂！快点开门啊！”楚烈见她迟疑，嚷道：“开门呀！你忘了今天晚上谁救了你吗？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苏惑见他催促，只好硬着头皮帮他把门打开。楚烈见她打开房门，眉头舒展开来，看来她除了有点无理取闹、胆子小、斤斤计较、睚眦必报、为人过于耿直以外，人还是善良的。
那什么张音和她压根没法比，不仅没她好看，也没她善良，有几个臭钱了不起，等他找到富婆，就回c区炫耀，气死她。在这里，他要收回刚才拿她和张音比较的想法。
楚烈走进苏惑的家门，看到屋里的摆设，两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床头柜，墙角还有一个麻袋，别的什么也没了。
这人怎么能穷成这样？
楚烈的注意力落在她家的两张床上，这说明这间屋子不止一个人住。楚烈转身走到衣柜旁，猛地打开衣柜，发现里面装了满柜子的女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和她住在一起的人不是男人，还有可能是个富婆。
“这柜子里的衣服……”
“都是我的。”苏惑见他一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悄悄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上前关上衣柜，将他挤到另一边，没好气地道：“还不去洗洗？不是说要干干净净地走吗？”
“啊？”楚烈反应过来：“哈，是啊！我要干干净净地走，可是这房间能洗澡吗？我在你面前洗澡合适吗？”
苏惑深吸了一口气，他这么高的个子，是眼睛换的吧！浴室的门就在这个房间的门后面，没想到这个楚烈，年纪轻轻就瞎了，看不见浴室的门？
054：轰轰烈烈
“喂，你瞎了吗？没看见浴室的门在这个房间的门后面？还自我良好地问我在我面前洗澡合适吗？”苏惑嫌恶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两只比铜铃还大的眼睛是摆设吗？它们能看到什么？”
楚烈回过头，果真看见那道门，被她这么一说，有些窘迫：“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楚烈。”
“我就叫喂！”苏惑才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嘀咕道：“楚烈啊，怪不得走哪儿都轰轰烈烈。”
“喂？你这名字很让人疑惑啊！”
“你刚刚为什么翻我衣柜？”苏惑不接他的话，转移话题道：“哦！你是想看看谁和我一起住对吗？”
“咳……”楚烈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不回答就是我猜对了。”苏惑说到这里，突然神气起来：“不瞒你说，跟我一起住的人是我男人，我劝你赶紧洗洗，然后滚出我家，要是我男人回来看见你，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你男人？”楚烈狐疑地看向她，她提起别人一脸傲娇的神情，让楚烈心里极其不爽，像他这么高大帅气的男人 站在她面前，她竟然还有心思想着别人。
“对！”苏惑肯定地点了点头：“快去洗，洗了赶紧滚。”
楚烈打量了这个房间一眼，两张床，屋子里没有一丝男人的痕迹，八成是骗他的。如果真是她男人，就不会分床睡了。
这死丫头，还真把他当傻大个了。
楚烈走进浴室洗了澡，将弄脏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洗干净，只穿着里面的白t恤。西装裤还好没脏，他也懒得洗。
等他走出浴室，发现苏惑已经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楚烈将西装外套搭在屋内的晾衣绳上，走到苏惑床边。看着睡着的她，恬静乖巧，和醒着时张牙舞爪的她是截然相反的类型。
他还不知道这死丫头的名字，可她将身份铭牌死死护在胸前，楚烈伸了伸手，还是没法鼓起勇气去拿她的身份铭牌。
楚烈也很奇怪，他竟然三番五次被这死丫头弄得这么窘迫。他可是c区边防长，c区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就连她们s区的边防长韩秀君，也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唯独这个死丫头，对他凶巴巴的，又不是兽人，干嘛整天张牙舞爪的？
想不通，楚烈实在想不通。
“心真大。”低沉的嗓音发出浅浅的笑声：“不怕我是坏人吗？”
床上的人早已进入梦乡，睡得香甜，哪里听得到他的自言自语？
楚烈起身在另一张床上躺下，微微侧目，看到对床一动不动的人，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闭上眼睛休息。他也累了一宿，该好好歇息，愿这世间无兽人骚扰。
不知过了多久，楚烈耳边听到一阵喊声。那个人叫着他的名字，她喊，楚烈，楚烈……这声音，像是被尘封的古老深井发出的回响，既缥缈又虚无，却又实实在在地围绕在他的耳边。
像极了多年前那个梦里的富婆，喊他跟她走的声音。
“富婆，我好久没梦到你了。”楚烈两边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楚烈，楚烈，大清早的说什么呓语？”苏惑听到楚烈在说梦话，眉头一皱：“富婆？做梦都想找富婆？这人居然到现在还没死？”
“楚烈。”苏惑上前拍了拍楚烈的脸：“楚烈，既然没死就赶紧起来，自己滚出去，免得我动手了。”
“楚烈。”苏惑见他还是不醒，推了推熟睡的他，怎么像死猪一样？
苏惑推也推不动，喊也喊不醒。她垂头丧气地蹲在楚烈床边，双手放在他的手臂上，不料下一秒，他的大手触不及防覆在自己的手上。苏惑像是被烫着一般，慌忙缩回手，这家伙，可真热乎。
“富婆，你在哪里？”
“咦~”苏惑嫌恶地咧了咧嘴，她可不是富婆，没事别抓着她的手。没想到这人长得又高又壮，还精致帅气，谁知道他竟然抵不住金钱和荣华富贵的诱惑。
“富婆~”
苏惑见他仍旧不醒，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不放起床大招，他是不会醒的。于是，她将力量集于掌中。
“啪~”巴掌打在楚烈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在这个小房间里回荡着。床上的人突然惊醒，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干嘛？”楚烈神色一拧。
苏惑不好判断这样的他到底凶不凶，表情确实很愤怒，可当她的视线落在他乱糟糟的白毛上时，就觉得他看起来没那么凶神恶煞，反而有点反差萌。
“叫你滚出去啊！”苏惑不甘示弱。
“是你让我滚的，别求着我回来，我告诉你……”楚烈气急败坏地爬起身，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赌气道：“我可是长生者，你要是遇到困难，我一定袖手旁观。”
“你还是快点去兽人占据区吧！自己伸手摸摸，你脸上有啥。”
“有你的巴掌印，我记住你了。”
“错，是兽人的爪印，赶紧去逃命吧！”
“不就是被兽人抓了一把吗？”楚烈不以为然：“即使你不是长生者，也不该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什么常识？”
“你是真的蠢啊！”楚烈见缝插针，立即数落起她来：“长生者是兽人的克星，兽人抓伤了长生者，长生者也不会有什么事，不然你以为我干嘛不穿保护服，你以为我在耍帅呢？”
“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苏惑小声嘀咕。
“这就是人类和长生者之间的区别，要是按照你的理解，这世上的长生者早就死光了，谁来保护人类？”
“那你昨晚上说……”
“逗你玩呢！”
“滚出去。”苏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她为他担惊受怕，没想到楚烈竟然顺势欺骗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唉？”楚烈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她又拖又拽往屋外赶：“我的外套。”
苏惑将他的外套扔到他的身上，砰的一声关掉房门。楚烈疑惑了片刻，轻笑了一声，他这是怎么回事，对一个女人死缠难打可不是他的风格。
055：无法企及的高度
楚烈揉了揉额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开第二道门，细心帮她关上，一脚将躺在她家门前的兽人踢远。他手里拿着还没干透的西装外套，走在末圈的大街上，看着眼前破败的街景。
他不知道没有兽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应该很美，很祥和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平白无故多了这些感慨。楚烈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声，再次抬起头时，末圈街道的对面站着一个皮肤极白的男人，他的眼神深邃，目光不善。
穿着一件蓝灰色的牛仔外套，虽然有些破烂，却也难掩他身上的清冷气质。手中不知道提着些什么，看起来一大包，奇奇怪怪的。楚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和他对视了一眼，也想不明白他眼中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敌意。
楚烈收回视线，伸手揉了揉原本就乱糟糟的白毛，继续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忍不住转身，看着那人的背影，他走路时，背挺得笔直，看起来像一个具有良好生活习惯的人，可为什么偏偏在刚才的对视中看出对方的敌意，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楚烈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索性不再去想。糟了，那个死丫头好像没说她叫什么名字。
宋橘子奔跑着回到s区，跑在末圈街道上时，恍然看到一个与末圈环境格格不入的人，末圈除了苏惑的穿着和样貌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外，他至今还没见过别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他在远处停下脚步，看了那人许久，虽然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毛，可他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白t恤，穿着棕红色与白色相间的花格子西装裤，看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当他抬起头，宋橘子的视线与他的视线不期而遇，难道……荒原上躲过兽人潮的长生者是他？
他为什么出现在s区？不是消失了吗？不是杳无音讯了吗？
宋橘子的脑中闪过许多画面，都是关于街对面那个人的种种，他竟然出现在s区的末圈街道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那么楚烈，别来无恙啊！
宋橘子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中是难掩的愤怒，走在末圈街道上，那凶狠的眼神吓跑了不少出门寻找食物的人。
他走到末圈十八栋，与正准备出门的苏惑撞了个满怀。
苏惑本想开口大骂，看到来人是宋橘子，又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我的橘子呀！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离开了多久？”
宋橘子的心一下柔软起来，低头看着怀里的苏惑，不再去想楚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心里欣喜，嘴角微扬，却在极力压制着：“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苏惑离开他的怀抱，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神色依旧淡漠，却不怎么冰冷：“宋橘子，为什么你的身体这么冷？”
“我冷血。”
苏惑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以前问的时候，他也这么回答。
“你没受伤吧？”苏惑索性绕开这个话题。
“兽人不是我的对手。”
“让我看看你的身份铭牌。”
宋橘子也不抗拒，伸手掏出身份铭牌，递到苏惑手边。苏惑顺手接过，看到铭牌上的信息，有些郁闷：“一零七区末圈一栋，宋橘子，年龄二十二岁？”
“嗯！”宋橘子提着手里的东西，站在苏惑面前，见她疑惑，也没开口问她原因。
“你不是长生者吗？竟然有年龄？还有，一零七区是什么意思？”
“一零七区，是很远很远的一个小区，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我从没见过用数字表示的人类生活区。”苏惑摇了摇头，开始怀疑这个身份铭牌的真假。
“目前发现的长生者有一百四十五人，还不算我们两个。三大阵营中，c区有三名长生者，l区有七名长生者，s区一个也没有，你觉得其他的长生者都去哪儿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独立成立新区？”
“嗯！”宋橘子点了点头：“同样是长生者，他们怎么甘心屈居在兰岸手下做事？就算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他们也想独立出去。”
“你的意思是，现在世界上有一百多个区？”
“嗯。”
“那你怎么不独立成立一个新区，以后要是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就可以保护她了。”宋橘子是个长生者，如果他成立新区，当了首领，以他的条件，肯定有很多女孩倾心于他。苏惑想到这里，一脸的姨母笑。
“我……”宋橘子不语，他不需要那样的头衔，因为他……呵呵，一直站在一个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苏惑见他不回答，想着他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心里涌出一阵心酸。宋橘子这么好的人，可惜是为了别人才留在自己身边。苏惑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甩出脑袋，她不能奢求得太多，能活着就知足吧！
“快进来。”苏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想起她为宋橘子铺了床，伸手拉着宋橘子进屋，指着铺好的床铺，笑道：“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睡在地上了。”
宋橘子看到铺好的床，视线移到苏惑身上，心里一阵温暖：“谢谢。”
“不过。”苏惑也不打算隐瞒：“我担心你的安危，昨晚去了边防道，想看看你有没有回来，结果遇到兽人，是一个叫楚烈的男人救了我。”
“你说什么？”宋橘子的手一滑，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苏惑弯腰去捡，一心想着昨晚的委屈，并未注意到自己捡的是什么，道：“然后我们起了冲突，他救我，我很感激，可他把我当垃圾一样扔得老远，当时特别难过。”
“难过什么？”宋橘子紧张的心再次揪起。
“要是你在就好了，你救我的时候，绝对不会把我当垃圾一样仍那么远。”看到宋橘子站在她的面前，委屈的情绪像海潮一样翻涌不止：“宋橘子，你不是说要当我保镖吗？在我没有能力自保以前，你不能离我而去，听到没？”
056：脸是怎么回事
“嗯！”宋橘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总算把揪着的心放下来。
“对不起，你打我吧！”
“怎么了？”
“昨晚……”算了，还是不说了，说出去的话，估计宋橘子会生气的。送给他的床被人抢先睡了，换做是她，她也会气得半死。
“昨晚怎么了？”
“快去洗漱，然后好好休息，下午我们去区管营户籍部。”
“好。”
宋橘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管当初发生过什么事，这一次，他不会让楚烈再伤害苏惑。
他踏进浴室，还没来得及脱衣服，便听到苏惑又惊又喜的尖叫声：“啊~宋橘子，我爱死你啦！”
宋橘子的动作一滞，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迅速被他压了下去。被她认同，被她需要原来是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玻璃罐子好漂亮啊！”苏惑拿着手里的玻璃罐，仔细打量着，眉眼弯弯，双眼亮晶晶的，翻了翻包裹，继续道：“你怎么又给我带衣服了，你应该多准备一点自己的衣服啊！这怎么有两件差不多的花衬衫？”
“宋橘子，你怎么这么喜欢花衬衫？穿出去太招摇了，这些稍小一点的花衬衫不会是我的吧？”
即使宋橘子没有回答她任何问题，她依旧嘀咕不停。看来，看到这些玻璃罐和新衣服，她是真的很开心，宋橘子这样想着。
……
楚烈回到三圈十六栋，眼睛半睁半眯，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早上死丫头又太吵，没睡好的缘故。
他甩了甩脑袋，抬起头一看，园子里的草地上站着两个穿着深红色制 服的女人，她们的身后跟着一队穿着保护服的警卫员。
“楚长官的脸是怎么回事？”叶棠岚等候在这里已经多时，见到楚烈，笑容瞬间爬上有些岁月痕迹的脸上。
“不劳烦叶首领挂心，我……被野猫挠了一爪子。”楚烈看到她和韩秀君站在草地上，不自觉摆起了脸色，神情严肃地看着叶棠岚。
视线落到韩秀君身上时，她正打量着自己。楚烈最讨厌人家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像看猴似的。
“野猫？”叶棠岚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没打算揭穿他。
“是啊！”楚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要是敢提，那就和她好好聊聊末圈的治安。
“楚长官这是去哪儿了？大清早不见人影，难道是我招待不周吗？”叶棠岚似笑非笑，对他脸上的伤口避而不谈。
看着头发乱糟糟的楚烈，他倒是个真性情，也不怕韩秀君看到他邋里邋遢的样子。看来他对韩秀君是真的没什么心思，不然也不会这么不注意仪态。
不过，就算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那张脸的样貌似乎不受半分影响。
“那倒不是，出去跑步了，叶首领有所不知，边防长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护末圈居民的生命安全。如此一来，免不了和兽人打交道，体能训练是万万不可落下的功课。”
楚烈说完这话，别有深意地看了叶棠岚身边的韩秀君一眼，圆圆的眸子拉得狭长，眼中闪烁着凌厉的目光。
韩秀君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垂下头去。
叶棠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楚烈，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暗笑。这韩秀君到底是年轻，面对楚烈的质问，她不知道低头不语只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吗？
“楚长官竟然敢一个人在我们区乱晃，勇气可嘉啊！”叶棠岚话有所指，楚烈能不能听出来，就看他的修为了。
楚烈看到她的笑容，心中生出一丝恐惧：“叶首领这是什么意思？”
“楚长官看起来年轻有为，说不定年纪比我还大，这不是世人最羡慕的地方吗？”叶棠岚侧目看了韩秀君一眼，继续说道：“虽然楚长官是长生者，可别忘了在我们s区的土地上都发生过什么？”
韩秀君听了这话，心里一紧，她确实动过重新启动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念头，但又怕楚烈受到伤害。
她抬起头，对上楚烈冰冷的眼神，韩秀君怔在原地，楚烈也没有移开眼。他在注视自己？韩秀君虽然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但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楚烈打量她，不是喜欢，而是探究。
想到这里，她开始局促不安，就像自己真的做了那件事一样，感觉自己的心事已经被楚烈偷窥了去。
“叶首领。”楚烈收起打量韩秀君的视线，这个女人心里有鬼。听别人提起过，s区研究了不少长生者，不然这世上的长生者可不止一百四十五人。
韩秀君见楚烈不再看她，松了一口气。
“楚长官肯定也知道，我虽然是首领，可这s区的事务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如果见到你们姚首领，我们一定很聊得来，因为我们境遇相同。”
楚烈听了她这话，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姚涵是个长生者，他尚且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首领。
这s区还有人贼心不死，而且贼心不死的人权力还不小，说不定他一不小心就会沦为研究材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抵得过长生的诱惑？
昨晚死丫头提醒过他，只是他没放在心上。
“叶首领为s区呕心沥血，辛苦了。”
“这倒是没什么。”叶棠岚知道他听懂她的话，这才进入正题：“我今天来，是有正事要和楚长官商量。”
“什么正事？”楚烈引着她走进屋内，韩秀君紧跟其后，警卫部的人分散在这个园子里的各个角落警戒着。
楚烈也不太熟悉这栋别墅，随便找了个地方招呼叶棠岚和韩秀君坐下，这才开口问道：“叶首领有什么正事要和我这个不正经的人商量？”
叶棠岚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笑道：“昨天楚长官离开后，我重新组建了通讯部和外贸部。今早，林总领通知我说，特训部已经做好接收新学员的准备，况且我们两个区的通讯部和外贸部已经达成协议，从明天开始，楚长官要受累了。”
楚烈听了这话，打趣道：“叶首领眼光独到，林总领办事效率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以你们s区边防长的办事效率，我还要玩一段时间才能进入正题，看来我没机会领略你们s区的风景了。”
057：没有武力值
“难道……楚长官今早出去跑步的时候，也顺道看了风景？”
“今早只是跑步，风景是昨晚看的，s区风景特别好，尤其是黄昏时分，太阳落在地平线上，荒原上会出现五彩斑斓的光斑。也许兽人也有一颗闲情雅致的心，被你们区的美景吸引，所以才经常光顾边防道吧？”
楚烈面上笑着，话里的讽刺意味却极为浓烈。叶棠岚知道他对她这个首领有所不满，却更鄙视身为s区边防长的韩秀君。
边防长的职责是保护营区边缘的安全，职权范围就在末圈和边防道。而韩秀君不仅起不到一丝保护营区的作用，反而要警卫部的人保护她，有时候阵仗比她这个首领还大。
恶人自有恶人磨，叶棠岚见楚烈处处针对韩秀君，表面上无波无澜，实则心里十分爽快。
韩秀君听楚烈提到她，硬着头皮解释道：“楚长官，很惭愧，我身为边防长，一点武力值都没有……”
“末圈的居民也没有武力值。”楚烈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他想起那死丫头蹲在边防道上，想办法除掉兽人的画面，对眼前一无是处的韩秀君更加看不顺眼。
“我知道没有武力值不是借口，只是没人教我，不知道楚长官……”
楚烈再次出口打断韩秀君的话，他不耐烦的人，就不愿听她多说：“我觉得你们区末圈的居民很勇敢，即使没有警卫部的人跟着，即使没有手枪和重武器，他们也敢出门找吃的，找活做，为了活下去，他们都很努力。”
“我……”
叶棠岚云淡风轻地瞥了手足无措的韩秀君一眼，又看了耐心尽失的楚烈一眼：“楚长官人如其名，说话做事都轰轰烈烈的。秀君，楚长官人就这样，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末圈那些人怎么能和你比，你可是s区首富韩家唯一的大小姐。”
韩秀君见叶棠岚开口安慰她，有些欣慰，可这话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楚烈听了叶棠岚的话，对韩秀君的眼神更加不善。这个韩秀君不仅一无是处，还是个傻白甜。甜不甜不知道，又傻又白倒是真的：“叶首领的话题扯远了，我们还是继续商议特训部的事情吧！”
叶棠岚也懒得和楚烈明里暗里讽刺韩秀君，她又听不懂，浪费精力。
“我会亲自派警卫部协助楚长官的工作，明天会在每个圈区的四个入口处安排人手，让他们协助选拔，剩下的事，就劳烦楚长官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件事，是s区所有高层一致同意的。”
楚烈冷哼了一声，s区都成这样了，他们还能不同意？要不是不想看着末圈居民受苦，他才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他来s区，完全是看到s区外贸部死伤惨重，林廖那么绝望的份上，他才产生两区合作的想法。
好吧！他承认，他来s区最大的原因是为了躲张音。不然他一个见惯了生离死别，苦楚磨难的c区边防长闲得没事，千里迢迢跑来s区拯救这里的居民，他又不是救世主。
他确实心肠不坏，可他也没有这么伟大。楚烈对自己最大的要求是做好自己的事，问心无愧。
既然以合作选拔人才的理由来到s区，他就会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再回c区。
“叶首领请放心，我一定会坚守自己的岗位，做好自己的事。但我希望选拔期间，叶首领能给末圈一个安静的环境。”
“楚长官请放心，我们没有捕兽网，但我们可以利用人力把出入哨口堵住。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们。”楚烈见叶棠岚起身准备离去，也跟着站起来，韩秀君一直没机会插话，他也不想在她身上花心思。
楚烈送两人走出别墅，走到园中的草地上。叶棠岚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葡萄藤架上，转身看向楚烈，笑道：“我特意为楚长官安排了这样的住处，楚长官有没有去那边的葡萄藤架下坐坐？”
“多谢叶首领美意。”楚烈不再多说，他毕竟不是s区的人。这么大的园子完全可以用来做其他的事，这里的土地可以种很多东西，既然他们选择暴殄天物，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送走韩秀君和叶棠岚，楚烈走到躺椅旁边，毫不犹豫躺下去。或许是太累了，躺着躺着便沉沉睡去。
……
s区边防营要和c区边防营联合选拔人才的消息迅速下达到各部，各部将消息告诉手底下的士兵，士兵们再去街上奔走相告。
比起边防营边防长韩秀君，区管营区管长黎生的办事效率高得太多。同是s区有头有脸的人物，黎生的家庭背景并没有比韩秀君差多少，他是叶棠岚最欣赏的年轻小辈。
宋橘子洗漱过后，便躺在苏惑为他铺好的床铺上休息，临到下午五点左右，宋橘子从梦中醒来，看见床边正低着头打量自己的苏惑，宋橘子面无表情地别开脸。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换了一件橘红色的t恤，头靠在枕头上，双手放在被子上，紧抿着唇，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哲学。实则内心慌的不行，苏惑不会在床边看了他一整天吧？也不知道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没有。
他记得自己睡觉不打呼噜，也不磨牙来着，磨牙的习惯早就改了啊！
苏惑见他丝毫不紧张，有些无趣，嘟囔着嘴起身离开。
宋橘子见苏惑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起身跑进浴室。
苏惑听到动静，看向宋橘子时，他已经溜进浴室，她莫名其妙地问：“宋橘子你见鬼了？跑这么快做什么？”
浴室里传来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宋橘子洗了脸走出来。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依旧不肯抬眼看苏惑，心思捉摸不透，下巴上滴着透明的水珠。
“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洗脸？”苏惑不明所以，想起他的身份铭牌，急忙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抓起他的手，兴奋道：“既然你洗了脸，我们赶紧去区管营户籍部把你的身份铭牌换了吧！”
058：户籍部
“为什么？”
“明天周三，周三可以领物资。”
宋橘子不知道该回答她什么，民生部给的那点物资要是能养活一个人的话，末圈的居民就不会出去冒险了。
虽是这样想着，当他感受到手腕上传来苏惑的温度时，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区管营大楼跑去。
区管营也在中心圈区，苏惑拉着宋橘子跑了一路，临近中心圈区时，苏惑却越跑越慢。
“你在害怕什么？”
“听说生物研究院也在中心圈区。”
“你害怕生物研究院？”
“你不是说有长生者死在生物研究院，她被当做研究材料，还被肢……”
宋橘子停下脚步，一把拽住往前奔跑的苏惑，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郑重地道：“只要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一天，你就能安然无恙的度过一天，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承诺，也请你相信这个承诺。”
苏惑听了他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虽然宋橘子不苟言笑，连说骚话的时候都一脸严肃，但是在她面前，他一直都这么温柔。宋橘子的话像一阵清风，轻轻一吹，风拂过她的心尖，将所有的污秽和恐惧全都带走。
久违了，说骚话的宋橘子。
宋橘子带着苏惑绕过了生物研究院，两人抵达区管营，花了不少时间。抵达户籍部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别的部门灯火通明，唯独户籍部冷冷清清，大厅里，只有咨询台那边亮着微弱的灯光。两人走上前去，玻璃窗的另一边，一个大叔坐在椅子上打着盹，双脚搭在窗台上，呼噜声回荡在整个户籍部大厅，却没人说他什么。
苏惑翻了个白眼，这些人也太不管事了吧！不仅出入哨口的士兵懒散，就连在中心圈区工作的人也这么懒散，这位大叔能在户籍部工作，想来也是家里有点资本。
他们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玻璃窗另一边的人醒过来。苏惑不耐烦地走上前，弯起手指，砰砰砰在玻璃窗上粗鲁地敲起来。
那个大叔受到惊吓，一个踉跄从椅子上摔下来。待他爬起身，看清玻璃窗外的人，有些惊讶。以s区的现状，想走的人很多，想进来的人几乎没有。
想出去的人必须得到首领亲自签字的转区证明书，来找他闹也没用。而且他们又不是长生者，只怕出了末圈，就会被兽人抓走。
转入s区的人一个也没有，这里一个长生者都没有，而且……咳……s区还没那些小的人类生活区安全。
他这户籍部多年不见一个人影，今晚不仅看到陌生人，还看到了两个，还是俊男靓女，能不吓着他吗？
“你们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中心圈区的人，日子过得还真是舒坦，末圈的居民到了晚上，就连在家睡觉都得小心翼翼，而户籍部的工作人员竟然可以在岗位上打盹。”
苏惑直截了当地说出心中所想，宋橘子不得不为她捏一把汗。宋橘子倒是不怕她得罪人，他可以杀死兽人，但他不想伤害人类。
“你好，我是户籍部总领许览。”许览嘿嘿一笑，人家小姑娘说几句也无可厚非，他确实不该这样。
“户籍部总领？”苏惑眉头一皱：“这么大的户籍部就你一个人？”
“还有其他人，不过我让他们去协助街巡部巡逻去了，所以这里就剩我一个人。”
许览说完这话，苏惑对他的敌意才减轻了一点，看来这个许览也没那么糟糕：“许总领，我们来转区籍。”
“进来还是出去？”虽然知道普通人拿到首领亲自签名的转区证明书是不可能的，他还是按照惯例问了一遍。
“进来。”
“把转区证明书拿过来吧！”许览和和气气地说话，倒让苏惑自愧不如。
苏惑用手肘戳了戳宋橘子，这人怎么回事，明明是他转区籍，到了户籍部，一句话也不说咋回事？
宋橘子从兜里拿出转区证明书，递到苏惑手上。苏惑见他这样，只好认命地接过转区证明书，转递给许览：“许总领，这是他的转区证明书。”
“身份铭牌呢？”许览一边看着转区证明书，一边打量玻璃窗外的两个人。
宋橘子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紧抿着唇，耷拉着一张脸。苏惑懒得问他要身份铭牌，直接伸手从他脖子上将身份铭牌摘下来递给许览。
许览从窗口处接过身份铭牌，看了一眼，也跟苏惑发出同样的疑问：“为什么会有一零七区？”
苏惑看了宋橘子一眼，见他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连忙回答道：“许总领，一零七区也就是一个小区，就是因为那里太小了，他才想要转到我们s区。”
“别的区再小，人家也有长生者，可是我们s区……”算了，他不能说了，吓跑新居民可就不好了：“我这就给你办接收证明。”
许览在他的位置上捣鼓了半天，将两张纸交到苏惑手上，解释道：“一张是接受证明，一张是临时身份铭牌。”
“谢谢许总领。”苏惑见转区这么顺利，心里大喜。
宋橘子面无表情地站在苏惑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兴奋，看着她笑，看着她眼里的星星，他心里也跟着开心。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苏惑的喜怒哀乐全都属于他。
“宋橘子先生现在有住处吗？我们s区好像没什么……”许览讪讪地笑着，看他身份铭牌上写着年龄，想来他应该不是长生者。
“他有，他有，他和我住在一起，我们住在末圈十八栋。”
“怎么？你们是恋……”
“兄妹。”苏惑打断他的话，这户籍部总领的问题可真多。
“你我肤色不一样，我们注定不是兄妹。”一道清澈的声音在户籍部大厅响起，苏惑抬头看向宋橘子，只见他一脸凝重，摆着一副不可商量的架势。
宋橘子终于开口反驳苏惑的话，许览也跟着有些惊讶。
“那你想怎样？”苏惑有些急恼，能不能不在这种地方捣乱，要是不能转进s区，他被赶出去的话，别说兄妹，恐怕连陌生人的关系都没法保持。
059：谁棺材板压不住
“除了兄妹、父女以外，什么关系都可以。”
宋橘子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却将苏惑和许览炸得有些恍惚，两人用同款震惊的表情看向他，似是脑中惊起一声雷。
“父、父女？”苏惑眼珠子一瞪，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橘子，这人怎么比自己还口无遮拦，不说话则已，一说话惊天动地。
宋橘子还以为自己会认他当阿爸？他的脑子真的没问题？
许览看着宋橘子，像他这样的小年轻，如果不是有一张俊美无比的脸，许览也想把他扔进兽人群。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面对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他竟然想当人家的阿爸？他竟然连父女关系都考虑过？
可他的眼里，明明全是眼前的女孩，难道是爱而不自知？
这也……宋橘子要是一直这样，这辈子都别想追上心上人，到时候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等他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看在他拥有这么俊美坚毅的脸份上，别暴殄了这天物般的颜值，出手帮帮这榆木脑袋吧！
许览回过神，看着气急败坏的苏惑和面无表情的宋橘子，憋笑道：“要不，给你们登记夫妻关系？”
“夫妻？”苏惑一急，将脸凑到玻璃窗上，玻璃窗将她脸上的肉肉挤平，许览看在眼里，实在是有些滑稽。
她还不忘凶神恶煞地盯着许览，怒道：“许总领，你瞎凑什么热闹？什么夫妻？我小小年纪，男人还没见过几个，莫名其妙和他成为夫妻，你也不怕有些人棺材板压不住？”
“谁棺材板压不住？”许览憋着笑，和她八卦起来。
苏惑往玻璃窗上蹭了蹭，向许览招手。许览向她凑近了几分，两人隔着玻璃窗说起悄悄话来：“他有一个藏在心底很多年的人，但是那个人好像……你知道的，这世界这么危险，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不是？”
“他才二十二岁，能有谁在他心里待很多年，难道是他的阿妈？”
“许总领。”苏惑有些无奈，她不能告诉许览他们是长生者，如果不说，又无法回答许览的问题，只好胡编瞎扯：“应该是青梅竹马，你在登记关系的那一栏，写兄妹就好了。”
许览了然地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宋橘子，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苏惑，表情极其阴郁，他有多不愿意成为这个女孩的哥哥，就有多喜欢眼前的女孩，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宋橘子将苏惑对许览说的话全都听进耳朵里，他没再继续反驳苏惑，若是不依不饶要和她建立夫妻关系，只怕会招来她的厌恶。他从来不敢奢求什么，**太多，只会失去更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喜欢就好！
苏惑向许览解释了自己和宋橘子的关系，还有其它的问题在等着她。她知道宋橘子和自己的身份特殊，要掩藏的东西很多。
而且一零七区那么远，一个普通人怎么经过长途跋涉来到s区这个问题还没解释，如果等着许览慢慢问，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从户籍部大厅走出去。
苏惑灵机一动，憋着嘴委屈起来：“许总领你不知道，他是我阿妈在边防道旁边捡回来的，他特别可怜，先是带着转区证明书跟着车队奔波了好几个月，最后流落到s区，阴差阳错遇上我阿妈，他好几次差点落入兽人口中。”
苏惑假装抹了抹眼泪，偷瞄着玻璃窗里的许览，见他紧皱着眉头，趁热打铁：“他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是长时间流离颠沛的生活已经让他练就了一身的本事，不然……他早就死了。”
“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保护服都快扯破了。”
说着说着，苏惑真的热泪盈眶，宋橘子肯定受了很多苦，经历了很多事，才历练成如今的模样，想到末圈居民的处境，就越为宋橘子感到心疼。
宋橘子见她真的哭了出来，伸手帮她擦掉滑落的泪水，脸上虽然没有表情，手指却微微颤动，轻轻压在苏惑眼角，她也没感受出来。许览和苏惑只看到他的温柔，并没有发现他刻意隐藏的慌张。
“小姑娘怎么称呼？”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给他登记关系？许览提起笔，思考了片刻，还是没能在关系那一栏写下兄妹二字。
他想，宋橘子是不愿意的。
“我叫苏惑。”苏惑抽噎了一声，尽量避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要是吓到玻璃窗内的许总领就不好了。
宋橘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许览打量了宋橘子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这话：“苏惑，你可以让这位宋橘子先生加入特训部。”
宋橘子还是不说话，仿佛这里的事都和他无关，他的眼里只有一个苏惑。
“好啊好啊！我们要怎么加入？”苏惑和他不一样，听到这个消息，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此刻不知道有多高兴。
“明天，边防营特训部和安全指挥中心的警卫部会在每个圈区的入口处设置擂台，选拔特训部学员，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进了特训部，以后不用再颠沛流离，也不用到处和别人抢吃的。”
“宋橘子，宋橘子，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苏惑抓起宋橘子的手腕，来回晃着，兴奋地叫着他的名字。
“听到了。”宋橘子生无可恋地回答。
玻璃窗内的许览被宋橘子脸上严肃又无可奈何的表情逗笑，这个苏惑，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许是她脑子不太灵光，才看不见宋橘子眼里的感情吧！
“你们可以回去了，记得下周三来这里拿新的身份铭牌。”
“许总领，能不能星期二就给？”
“为什么？”
“那个民生部的……”苏惑越说越没有底气：“他这么大个，需要吃东西不是？”
“这个……”许览有些为难：“下周三是最快的速度。”
宋橘子听了这话，淡淡地瞥了许览一眼，拉着苏惑往门外走去。他们本就异于常人，本就吃不了多少，消化又慢，需要那么多食物做什么？不是浪费吗？
“干什么啊？”苏惑一边挣扎，一边追问：“你以为吃的那么容易找吗？”
060：莫名的安全感
“我说过你不用担心吃的问题。”宋橘子不肯放手，拉着她往末圈跑去。
宋橘子确实说过这事，明明醒来就没被饿过，却总是一副饿死鬼上 身的样子。苏惑撇了撇嘴，看来是她过于杞人忧天了。
回到家，苏惑像只猴子似的，在小小的房间里上蹿下跳。她终于等到s区选拔特训部学员，她终于有机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宋橘子半躺在床上，靠在叠好的被子上，陷入沉思之中。和异常兴奋的苏惑截然相反，他似乎有些为难，有些纠结，甚至还有些落寞。
苏惑闹腾了半天，没听见宋橘子的声音，安静下来，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宋橘子陷入自己的思想里，没有听到她的话。
“宋橘子，你不会生气了吧？”苏惑想到在户籍部的事，从户籍部回来，他就一直闷闷不乐：“我们的关系只适合做兄妹啊！你说，恋人或者夫妻什么的，这种关系不别扭吗？”
“你还记得一零八栋吗？”宋橘子没有回答，而是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栋？”苏惑的五官拧在一起，宋橘子能不能好好说话？净说一些听不懂的，如果没法交流，以后日子怎么过下去？
“你的心还是向着他，可是他已经死了，你亲眼看见的啊！”
“你在说什么？”苏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宋橘子靠在叠好的被子上，眼睛望着房间天花板，难道他在自言自语？
“这么多年，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苏惑看着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里说着胡话的宋橘子。看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疯了，肯定是想起那个找了二十年的女孩了。
这种时候，任何人安慰都没有用，越安慰，只会让他越难过，尤其是苏惑顶着这张和那个女孩相似的脸。
苏惑站起身，离他远了些。这些长生者，活得都好辛苦，还是肖鹤和她潇洒一些，他们都不记得以前的事，自然也没什么烦恼。
打算让宋橘子一个人静一静，她起身拉开窗帘，摸出腰间的匕首，看向窗外边防道，视线落到通电铁丝网的另一端，那里闪烁着许多双暗红色的眼睛。
苏惑自娱自乐，用匕首戳了戳空气，嘿嘿一笑：“耶嘿，死了一个。”
“耶嘿，又死了一个。”
“耶嘿，又死了一个，我真厉害。”
“我是英雄。”
……
宋橘子听到苏惑的笑声，侧过脸，看着窗边苏惑的背影，喃喃道：“对不起。”
罢了，她记忆里谁都没有，现在过得开开心心，足够了。这个胆小鬼，有本事打开铁窗栏，戳戳空气就能杀死兽人，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
她还是这么乐观，只有待在她身边才会有安全感，莫名的安全感。
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英雄梦？像个男孩子似的，想到这些，宋橘子难过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这一次，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苏惑，除非……他死。
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在他的心里，苏惑永远占据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与此同时，l区首圈一栋的书房内。
房间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书桌旁的男人，他坐在椅子上，穿着米白色的浴袍，浴袍微微敞开，露出胸前的肌肤，胸肌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若隐若现。
额前的发丝夹杂着少许水渍，轻轻在他额前晃动着，他微微垂着脑袋，柔美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此时正耷拉着眼皮，认真地看着眼前书桌上的画稿。
手指握笔，轻轻在画稿上一笔一笔地描绘着。他的心思一直在画稿上，却不知自己亦像画中之人。
兰岸将画稿涂了又改，改了又涂，自从收到消息，他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东西。一整天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亦不知窗外何时挂上了明月。
他不屑于窗外的月光，因为……在兰岸心里，有一轮皎月更加明亮，她的银辉，足以让所有美好在他眼里黯然失色。
不知过了多久，兰岸抿唇一笑，放下手中的笔，满意地拿起画稿，看着稿纸上画着的两套深红色训练服，自言自语道：“你应该会喜欢。”
放下手中的画稿，拿起书桌上的呼叫机，虽然知道自己大半夜按响别人的呼叫机很不道德，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半晌，呼叫机那端传来沙哑又平淡的声音：“首领，大半夜找我什么事？”
“肖鹤，过来首圈一栋一趟。”
“首领，我准备去边境巡逻。”
“我不是说过，你不用再管初代兽人的事吗？”
“我想早点抓住他，为您排忧解难。”
“我现在就需要你为我排忧解难。”
“哦~”肖鹤恹恹地应了一声。
三分钟过后，肖鹤推开书房的门，看到书桌前歪着脑袋打盹的兰岸，嘟囔了一句：“才三分钟而已，竟然睡着了。”
兰岸因肖鹤弄出的响声而惊醒，睁开眼，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他拿起手边的画稿：“这是两套男女通穿的训练服的设计稿，吩咐制衣厂各做出一千套来。”
“首领，我们区军方的颜色不是蓝黑色吗？为什么会变成深红色？”
“你的问题有点多。”
肖鹤打量着兰岸，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出什么异常：“不过首领，没想到你还有这门手艺，这两套衣服实在过于养眼，既实用又美观。”
“漫长的人生那么无聊，什么都试着学了点。会这些东西，不足为奇。”
“首领，我真好奇这么优秀的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作为初代长生者，你的武力值无人能敌。像老天偏爱似的，你竟然连脑袋都这么聪明。”
“别以为你夸我几句，我就会停止奴役你。”兰岸避重就轻，避开肖鹤的问题。
肖鹤不以为然，反正他的命是兰岸给的，他让自己做什么都不过分，看到画稿上的两套训练服，滔滔不绝地称赞着兰岸：“首领，你不仅温柔睿智，眼光长远，关键还长了一张柔美的脸，散发着如兰的清冷气质，翩翩君子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