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战半步大能
陈半耳一上来就以气势压人,言语上更是咄咄逼人,大有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势,周剑来的耿直脾气,岂会让他随便拿捏,所以二人没说几句就把话说死了。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陈半耳的态度,如若他好好说话,视张小卒为座上宾,周剑来或许就替张小卒答应了。可他居高临下、颐气指使的样子,让周剑来厌恶,而且他的态度决定了张小卒若是加入王家后的地位,他态度这般轻蔑,显然并不会把张小卒视为座上宾,极可能就当一个普通的打手呼来喝去。
张小卒的潜力周剑来再清楚不过,一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刚出山沟的傻小子,一个月后的他已经强得可以干翻蛮熊这种级别的高手。那一年之后,十年之后呢?
这样一个冉冉升起的绝世天才,怎能被困在一个小小的鸡窝里?
周剑来决不答应。
“老不羞!”
“仗势欺人,有失风范!”
“王家拳场,是输不起吗?”
四方看台上一片嘘声,可观众们也就只能喊一喊,因为虽然王家眼下这种行为不光彩,有失风度,可是他们并没有违反拳场规矩。
拳场,虽然是一个血腥暴力的场所,里面的规矩不多,但仅有的几条规矩向来不容侵犯。
就比如陈半耳说的这条规矩。
爆擂即是向拳场宣战。
即是宣战,自不能善了。
爆擂者不能想战就战,不想战就说再见,否则置拳场之威严于何处。所以一旦点燃蓝火登上擂台,就只有两种方式离开。一是被揍得横着出去,一是爆擂成功载满荣誉离开。
张小卒是在战斗结束后虚脱倒地,不是被蛮熊揍得起不来,所以爆擂比赛依然在继续,并不会因为他的虚脱倒地而终止。
有人会说,都已经脱力瘫倒,失去战力了,比赛还要继续,不是蛮不讲理,明摆着欺负人吗?
可是作为爆擂者,在你点燃蓝火登上擂台前,你就应该有戮战十场的心理准备,不然只能怪你自己准备不周,实力不济。
当然,规矩是这么说的,但是像张小卒这种情况,拳场一般都会大度地放一马,既能赢得拳手的好感,又能获得观众的点赞,何乐而不为。甚
至遇到心胸宽广的老板,还会给予爆擂者丰富的奖励,欢迎他下一次再来爆擂。
而像陈半耳此时的处理方法,是属于两不讨喜的下下之策,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带着善意下来的,要么张小卒识时务乖乖顺从,要么让张小卒付出代价,杀鸡儆猴。
陈半耳目光阴沉地盯着周剑来,声音冰冷道:“爆擂者是他,不是你。你若想战,待老夫和他打完第六场爆擂赛后,老夫屈尊降贵陪你多打一场又何妨。”
“屈尊降贵?我呸”周剑来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讥讽道:“你个老帮菜,好不知羞耻,在海之境九重天混得不好,就不要碧莲自损修为,跑到战门境来充老大,多能耐啊你。你怎么不去启蒙私塾和养老院,去拳打三岁小儿,脚踢八十老妪呢?那可比在这里装老大威风多了。”
哈哈
四方擂台,一片爆笑。
陈半耳脸色涨红,如猪肝一般,眉毛一拧,羞愤喝道:“黄口小儿,竟敢出言羞辱老夫,老夫”
“老匹夫!”周剑来大喝,毫不给他面子。
“你得死!”陈半耳恼羞成怒,扑向周剑来,屈指成爪,直取周剑来咽喉。
“就你,也配?”周剑来片语不让,左手食中二指并指成剑,点向陈半耳抓来的手。
他手中明明没有剑,却能听见利剑嗡鸣声在他指尖缭绕,道道剑气自他指尖射出,撕裂空气,斩向陈半耳。
陈半耳大惊失色,忙收手回撤。他可没有蛮熊的铜皮铁骨,若是被周剑来的剑气围合绞杀,必将皮开肉绽。
“难怪有恃无恐,原来是有所仰仗。不过”陈半耳躲过周剑来的剑气绞杀,不屑冷哼,道:“你以为就凭这点微末能耐,就能随意折辱老夫吗?无知!”
“区区不才,海之境一重天,就欺你战门境修为,你奈我何?”周剑来反唇相讥,话里夹枪带棒,拐着弯地粉刺陈半耳自损修为来欺负战门境的后辈。
“呔!”陈半耳大喝一声,三门全开,气流激荡,以他脚下为圆心,打着旋地往四方翻涌。
“域,开!”陈半耳又喝一声。
随着他这一喝,一股无形的气流自他脚下往四周铺散,瞬
间覆盖整个擂台。
周剑来神色一变,他只觉空气像是燃烧起来一般,炙热的温度把他皮肤灼烧的生疼。可定睛望去,空气一如之前,看不出一点变化。
“这就是海之境修者的域吗?应该是火之域。”周剑来感受着越来越炙热的空气,心中有所猜测,“据说火之域可化铁融金,必须尽快破了这老家伙的域。”
“受死!”陈半耳再次扑向周剑来,身如鬼魅,速度极快,他一拳轰出,竟有火焰凭空生出,包裹着他的拳头,烈焰滔滔。
“剑,惊雷!”周剑来低呵一声。
只听咔嚓一声惊雷起,擂台上空乌云凭空显现,一柄巨剑缠绕着雷电之紫芒,自乌云里激射而出,直指陈半耳。
然而巨剑甫一闯进陈半耳的火之域中,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巨大的剑身瞬间被火焰包裹,发出滋滋的燃烧声。
巨剑尚未显威,就被火焰吞噬,周剑来遭受反噬,嘴里喷出一道血箭。
与此同时,陈半耳的烈火拳头已经轰到周剑来面前,周剑来并指成剑,斩向陈半耳的拳头。
砰!
火星四溅!
周剑来倒飞出去,左手连带手臂一片烧焦。
十二号雅间里,瞎伯一脸不屑之色,问道:“现在江湖上的人都已经这么不要脸了吗?搁老夫那会,像这种不要脸之极的家伙,早被我们扒光衣服倒吊在城门上示众了。”
“王家为了这个赌场,真是煞费苦心。”戚哟哟道。
侍女冬梅愤愤不平道:“修为虽然降了,可领悟的域却不会随着修为的降低而消失,这实在太欺负人了。”
“把你的剑借那小伙子用一下。”瞎伯淡笑道。
“好!”冬梅点头,往腰间一拍,长剑出鞘,倒飞而出,穿过探窗窗口射向擂台,“公子,接剑!”
“多谢!”周剑来急道一声谢,剑指引向凌空飞来的利剑。
然,空中突然暴起一团巨大火球,呼啸着砸向飞来的利剑。
“卑鄙!”冬梅气急怒喝。
“无妨!”瞎伯笑着摆摆手,“且睁大眼睛看好了,看你的寒梅剑在他手中如何大放异彩!”
第一百零七章 赐予剑心
陈半耳的火之域里突然暴起一团巨大火球,呼啸着砸向从二楼雅间飞来的长剑,欲阻止周剑来接剑。
“剑,雷动八方!”
周剑来一声清啸,那凌空飞来的利剑突然调转方向,冲向擂台上空,没入那滚滚乌云当中。
哗啦
那滚滚乌云当中,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滋滋滋
豆大的雨滴甫一落进陈半耳的火之域里,就被热浪烘烤成了水汽,发出阵阵滋滋声。
“给老夫破!”陈半耳只觉悬在头顶上方的乌云端的诡异,突然放弃攻击周剑来,身体弹地而起,一拳轰向翻滚的乌云。
一条火龙在他拳头上凝聚而成,发出一道高亢的龙吟冲向乌云。
咔咔咔
突然,乌云当中落下道道雷电,朝着陈半耳和冲天而起的火龙劈落。
陈半耳折身退回,不敢与雷电碰触,火龙被一道道雷电劈得火焰四窜,尚未碰触到乌云就被劈散了。
“哼!”陈半耳不悦地甩了下衣袖,心说若不是修为降到了战门境,他一个眼神就能破了头顶的乌云,哪需要这般麻烦。
“斩!”周剑来突地大喝一声。
乌云应声剧烈翻腾起来,突然一柄利剑自乌云中破空射出,五尺剑身上缠绕着紫色的雷电,携雷霆之力斩向陈半耳。
“雕虫小技!看老夫如何破之。”陈半耳不屑冷喝。只见他双手叠在胸前,快速掐了一个指印,随即一掌拍向破空斩来的利剑。
一个虚手印自他肉掌上拍出,在空中放大数十倍,拍向寒梅剑。
或许是因为剑是自己的缘故,侍女冬梅毫不犹豫地站队周剑来,不顾形象地对陈半耳破口大骂道:“老不羞,使的全是海之境的手段,怎么有脸站在战门境擂台上?有本事你把不属于战门境的神通手段都收起来。”
陈半耳不屑冷笑,自不会理她。
若真如她所说,把一切都压制到战门境,那他自损修为的意义何在?没了这些神通手段,他还依仗什么无敌于战门境擂台?
所以冬梅的话听在他耳朵里,就像小孩子打架输了后的无赖话,有种你别用脚、有种你别用手、有种你蹲着和我打之类的。
当!
寒梅剑斩在巨大虚手印上,就像斩在坚硬无比的铁石上一般,发出一道刺痛耳膜的碰撞声。
笼罩擂台上空的乌云溃散了,巨大的虚手印也消失不见,周剑来和陈半耳各自往后退了十余步。
陈半耳虽然使的是厉害的神通手段,可毕竟他的修为已经降到战门境,所以这些神通手段的威力也都大打折扣,否则以周剑来的修为断不可能抵挡得住他的攻伐。
寒梅剑终于突破陈半耳的抵挡,去到周剑来身边。其剑身震颤,嗡鸣不止,竟绕着周剑来的身体翻飞旋转,好似一只快乐的小鸟。
“这这”雅间里冬梅半张着嘴,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她无法理解,寒梅剑为何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寒梅剑已经与她形影不离相伴十余载,从未有过眼前这种情况。
寒梅剑绕着周剑来的身体翻飞旋转了几圈,然后横着剑身悬停在周剑来面前,似乎是躺在那里等待周剑来的品鉴。
周剑来食中二指并指为剑,在剑身上轻轻抹过,嘴上问道:“敢问姑娘,此剑何名?”
“此剑寒梅!”冬梅回道。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周剑来目光落在寒梅剑身上,喃喃自语,道:“寒梅之傲骨,汝当有之。以吾之名,赐汝寒梅傲骨之心。”
嗡!
周剑来话音甫落,寒梅剑突然光芒大绽,再次绕着周剑来的身体欢快地翻飞旋转。
“寒梅盛开,当是大雪飘落时!”周剑来喝道,左臂横展,手虚抓,寒梅剑嗡的一声飞进他的手里。
一剑斩出!
有鹅毛大雪从空中飘飘洒洒落下,又有一枝寒梅自虚空中伸出枝桠,花骨朵在大雪中迅速盛开,芬芳香气在空气中四散飘开。
四方看台上的看客们全都瞪着眼珠子看傻了眼,这场战斗实在是诡异,刚才是乌云雷雨,现在又来了飘雪寒梅,好似变魔术一般。
大风起,吹卷飘雪,吹落梅瓣,飘向陈半耳。
陈半耳刹那间汗毛倒竖,直觉告诉他飘来的雪花和梅瓣极其危险,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迅速后退拉开距离,同时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一掌拍出。
噗噗噗
虚手印甫一碰到雪花和梅瓣,后两者瞬间化作剑气,狠狠斩在虚手印上。
“灭!”
陈半耳大吼一声,空气突然轰的一下燃烧起来,炙热高温把飘雪尽数融化,把寒梅烧成灰
烬。
周剑来疾步如飞,在滔滔火焰中欺身逼近陈半耳,寒梅剑化作铺天剑影罩向陈半耳。寒梅剑上散发出森森寒气,护着周剑来全身,不被火焰灼烧。
二人战到一处,攻守不相伯仲。
周剑来单臂执剑,人如剑,剑如人,似与寒梅剑合二为一。
陈半耳拳脚交叠,招数狠辣,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应对周剑来的攻伐游刃有余。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半耳火之域的威力越来越强,寒梅剑释放的寒气逐渐不足以帮周剑来抵挡火焰的灼烧。
“梅香,断魂!”
周剑来清啸一声,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有梅花花瓣飘落下来,霎时间异香扑鼻,令人抑不住遐想陶醉。
“破!”
陈半耳一拳轰出,铺天盖地的火焰瞬间全部凝聚到他拳头上,轰向周剑来。
嗤!
轰!
寒梅剑划过陈半耳的胸前,在他褐红色的长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从里面喷射出来,陈半耳仰面倒飞,但很快就拧身稳住身体。
他扒开胸口扫了一眼,伤口并不深,尚未伤到骨头。
与此同时,周剑来亦倒飞了出去,浑身被火焰烧焦,冒着青烟。他的身体嘭的一声摔在擂台上,滚出十几圈才停下来,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咳出,体内气息紊乱,真元溃散。
“啊!他没事吧?”雅间里冬梅关切问道。
“陈半耳并没有伤他多重,他是被自己伤的,他初悟剑心意志,强行施展,受了反噬。”瞎伯说道。
“剑剑心意志?!”冬梅嘴巴一下张得足以塞下拳头,满脸地不可思议。
“这二人一个身怀入微心境,一个身怀剑心意志,有点小恐怖啊。”戚哟哟亦是一脸震惊之色,不过没有冬梅那么夸张。
“受死!”一声怒喝自擂台上响起,只见陈半耳纵身扑向周剑来,似是不取周剑来性命不罢休。
周剑来想要起身,可身体甫一动弹,嘴里就大口咳血。
突然,擂台上多出几道身影,呈包围之势围住了陈半耳。
陈半耳大惊失色,定睛看去,发现竟然是脱力的张小卒。不是一个,而是八个,八道身影,八个张小卒,难辨真假。
八方绞杀,蛮熊的必杀技!
此时被张小卒施展了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胜
陈半耳压根没想过张小卒还有再战之力,所以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周剑来身上,而当周剑来使出惊雷剑,让他感受到危险后,他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到了周剑来身上,完全没有提防张小卒,以至于张小卒突然发动袭击时,他的反应慢了好几拍。
以张小卒的速度,这么近的距离,只需一个瞬间就能欺到近前,更何况是好几拍的时间。所以当陈半耳彻底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被张小卒一记上勾拳送上空中。
这一拳的力量之大,让陈半耳恍惚觉得自己的下巴是被一座山峰撞击了,整个下巴瞬间失去了知觉。
陈半耳吓得魂飞天外,想要拧身逃离,却惊恐地发现身体已经被张小卒控制住。
张小卒双手如铁钳一般扣住陈半耳的双脚脚腕,他的双脚锁住了陈半耳的脖子,让陈半耳的身体后仰,呈半弓装,然而他猛地施力,用自己的身体带着陈半耳的身体在空中快速旋转起来。
陈半耳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挣脱张小卒的钳制,他这才体验到张小卒力量的恐怖。
二人身体绞在一起,如一台急速旋转的风车,自高空急速坠落,接着轰的一声砸落在擂台上。
整座擂台震颤轰鸣,乱流激荡,尘土飞扬。
待尘土散去,一个大坑出现在二人坠落的位置。
一只手从坑里伸出,手指扒住坑沿,张小卒爬了出来。然后他头下脚上钻进坑里,把陈半耳的身体拽了上来。抡圆胳膊一甩,把昏死的陈半耳丢下擂台。
全场一片死寂。
不可一世的陈半耳,战门境擂台上无人敢惹的陈半耳,身怀数种半步大能神通的陈半耳,就这么输了,并且输得极惨,让这些观众一时间难以相信。
“哦”
下一刻,待观众们从惊颚中醒来后,四方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周大哥
,你没事吧?”张小卒身体一摇一晃地走到周剑来身边,关切问道。他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都用来施展八方绞杀了,此刻身体再次趋近虚脱,所以走起路来步履蹒跚。
周剑来摇摇头回道:“没事。”
说完他左臂一掷,寒梅剑飞向第十二号雅间的窗户,同时嘴上感谢道:“多谢姑娘的剑。”
“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冬梅边说边伸手抓住穿过窗户飞进来的寒梅剑。
剑入手,冬梅表情大喜。她感觉寒梅剑似乎有了生命一般,透过光亮的剑身似乎隐隐看得见飘雪和寒梅隐藏其中。她指尖轻抚剑身,能清楚地感觉到有欢快且亲切气息自剑身传来。
“冬梅,去请他们两个上来。”戚哟哟吩咐道。
冬梅领命,出了雅间,去往下层拳场。
擂台上周剑来和张小卒互相搀扶,周剑来大声喝问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王铁男站在主控室的探窗前,望着擂台上的周剑来和张小卒,脸色铁青,恨他们恨得牙痒痒,可又无可奈何。
“两位”王铁男本想做最后的尝试招揽周剑来和张小卒,可想到陈半耳醒来后定是要与二人势不两立,便无奈放弃了招揽的念头,心中长叹一声,嘴上道:“两位请随意。”
“走走走,取钱去,告诉你,我赢了三十万两。”周剑来催促张小卒。
张小卒被周剑来报出的数字吓了一大跳。
“干!”
“两个坑货!”
“娘的,老子输惨了!”
听见周剑来说他赢了三十万两,四方看台上的观众这才想起他们押的赌注,霎时间对周剑来和张小卒的欢呼喝彩声变成了咒骂声。
“取钱。取钱。我赢了三十万两。”走到押注的柜台前,周剑来拍打着柜台,甚是嚣张的叫道。
“票据。”柜
台里的人喊道。
“在”周剑来下意识的摸向怀里,当手穿过烧焦破烂的衣衫触摸到肚皮时,他的脸色顿时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票据他是揣在怀里的,但是被陈半耳连同衣服给烧没了。
“票据没了,被你们的半步大能给烧没了。”周剑来无奈道。
柜台里的人闻言神色大喜,干咳一声,板着脸道:“没有票据,如何”
他想耍赖吞了周剑来的三十万两,在老板王铁男面前赢得大功一件,可话说一半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给他。”主控室探窗前,王铁男喊道。全场数千人看着,他实在不想再横生枝节,一心想着把周剑来和张小卒这两个瘟神送走。
“是。”柜台里的人急忙应喏,动作利索地把银票推到周剑来面前。
周剑来抱着一摞银票,不禁感慨道:“这可比打劫来钱快多了。等治好大娃兄弟,咱们再去北七城、北六城等拳场搞一搞。”
噗嗤!
冬梅一直尾随在二人身后,故意等周剑来取完钱,听见周剑来说打拳比打劫来钱快,忍不住笑了出来,上前急走两步,拦到周剑来和张小卒的前面,叠手施礼,道:“二位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周剑来听出了冬梅的声音,也看见了悬在冬梅腰间的寒梅剑,当即把银票胡乱塞进张小卒的怀里,向冬梅回礼道:“多谢姑娘赠剑之情。”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冬梅摆手道。
“不知你家小姐找我兄弟二人所为何事?”周剑来好奇问道。
“其实是找他。”冬梅拿手指了下张小卒说道。
“找我?找我干什么?”张小卒不明所以。
冬梅抿嘴一笑,道:“我家小姐就在二楼,两位去一趟便知。放心,绝对不会有危险。”
“劳烦姑娘前面带路。”周剑来道。
第一百零九章 抵触
陈半耳惨败,无疑会成为一则劲爆消息,在天亮后迅速传遍北八城的街头巷尾,被人们所热议,所津津乐道。
尽管他是败于周剑来和张小卒的联手,尽管周剑来的修为是海之境,不符合战门境擂台的规矩,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人们只会盯着陈半耳惨败这一点进行热议。
陈半耳跌落战门境神坛,对拳场造成的损失无疑是巨大的。
若不是从十二号雅间飞出的寒梅剑,王铁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明面上或许不会做什么,可暗地里必然要狠狠教训一顿周剑来和张小卒。
然而一柄寒梅剑,让王铁男心惊胆战,视周剑来和张小卒为瘟神,一心想着快点把他们两个送走,不敢有其他歪心思。
寒梅剑只是一柄品质上佳的利剑,并非人尽皆知的名剑。王铁男之所以认得它,是因为王家有一份极其详细的资料,资料上记载的是城主府上至城主大人下至一品家仆的详细信息,诸如喜好、性格、样貌、经常出入的场所以及偏爱的穿着和惯用兵器等等。
王家好不容易报上城主府的大腿,可谓是用心良苦,专门收集了这些讯息,并让家族子弟牢记下来。一来是为了与城主府的人相处时可以投其所好,尽力地巴结讨好;二来是为了避免家族子弟因为不认识城主府的人,冲撞或者得罪了城主府的人。
冬梅作为戚哟哟的贴身侍女,她的信息自然在王家收集的资料里,而寒梅剑作为她的佩剑,资料中也有提及。
王铁男对这份资料极其上心,早已熟记于心,所以当周剑来询问剑名,冬梅回答寒梅剑时,他心里当即咯噔一跳,望向十二号雅间,隐约知道雅间里是城主府的哪一位。
冬梅借剑给周剑来,显然是偏向于周剑来的,而城主府的这位大小姐最是惹不得,所以他当时就摁下了报复周剑来和张小卒的念头。
而当比斗结束,看见冬梅从二楼雅间下去,寻到周剑来和张小卒二人,然后带着二人往通往二楼雅间的楼梯走去后,王铁男就更不愿招惹周剑来和张小卒了。他猜测周剑来和张小卒可能是被城主府的大小姐所看好,生出招募的心思。这时候若再不识时务地招惹周剑来和张小卒,除非他王铁男的脑袋被驴踢了。
“来人。”王铁男喊道。
立刻有人推门进来,恭敬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照着周剑来和张小卒的身型,准备两套干净的衣服,不需要太讲究,穿着合身舒适就行。再给十二号雅间送一份果盘和几碟糕点过去,记住,水果要清脆的,糕点要酥香的。快去!”王铁男吩咐道。
……
冬梅领着周剑来和张小卒到了十二号雅间门口,刚想伸手敲门,可手抬到一半突然顿在空中,回头看向周剑来和张小卒,上下扫量一眼,不由地皱起眉头。
周剑来本就邋遢的如乞丐一样,衣不蔽体且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而经此一战,衣服更加破烂,前胸后背、小腹大腿全都露了出来,且身上多了一股子刺鼻
的焦臭味,恐怕街边的臭乞丐都比他干净十倍。
再观张小卒,整个上身裸露,坦胸露乳,灰尘泥土和着汗水黏在皮肤上,像画地图一般,身上也散发着刺鼻的臭汗味。
说句实在话,若不是知道周剑来和张小卒一个身怀剑心意志,一个身怀入微心境,都是惊世之才,冬梅肯定会捏着鼻子远远地绕着他们走。
冬梅看着二人皱眉,是因为觉得他二人这番形象出现在自家小姐面前,实在是唐突了自家小姐。别的不说,起码得把该遮的地方遮一下,再把身上的刺鼻气味去一下。
“无妨,进来吧。”房间里突然响起戚哟哟的声音,可见她心思玲珑,看透了冬梅心中的顾虑。
“小姐,兹事体大,以防隔墙有耳,不如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谈吧?”冬梅应声道。
她很聪明,若是换一个地方谈,她就可以找到时间给周剑来和张小卒整理一下形象,并且这么说还能照顾到周剑来和张小卒的面子,省得他们难堪。
张小卒皱眉,瓮声瓮气道:“有事麻烦长话短说,我还有急事。”
他着急回医馆照料牛大娃,把牛大娃一个人留在医馆,丢给药童照顾,他总是不能安心。
冬梅眼珠子一瞪,喝道:“你的事再大,也没我家小姐的事大。不妨告诉你,我家小姐可是雁城城主府的大小姐,身份尊贵无比。”
冬梅觉得张小卒是恃才傲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遂而亮出戚哟哟的身份镇一镇他。
然而张小卒闻言非但没有被镇到,反而撇嘴不屑,阴阳怪气道:“呵,又一个城主府大小姐。有事快说,没事的话恕在下没时间奉陪。”
秦心如作为白云城城主府的大小姐,给张小卒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此时冬梅拿戚哟哟的身份压他,可谓是火上浇油,适得其反。
但周剑来的眼神明显一亮,轻拍张小卒的肩膀两下,安抚他逐渐暴躁的情绪,道:“稍安勿躁。”
然后朝房间门拱手道:“不知房间里竟是戚姑娘,我兄弟二人若有唐突和冒犯之处,还望戚姑娘海涵。”
“不怪你们,怪我家婢子以势压人,惹人不悦。冬梅,还不快给张公子道歉。”戚哟哟呵斥道。
“张公子,对不起。”冬梅忙向张小卒施礼致歉,“奴婢言语上多有冒犯,还望张公子大人大量,不予奴婢计较。”
“我并没有怪你。”张小卒摆摆手,“是我却有急事,耽误不得。望戚姑娘理解。”
对城主府大小姐这个身份,张小卒是打心底抵触,主要是因为秦心如给他留下的印象太差。
想当初秦心如一开始也是对他和睦友善,可当得知他战门先天闭塞后,态度瞬间冰冷至极,甚至还用真元伤了他的经脉,若不是秦如兰心地善良给了他一瓶续骨生肌丸,他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痊愈。
至于后面再次相遇,就更不必说了,尽显高人一等的姿态。视别人生命如玩物,跋扈至极。
而此
时此刻,戚哟哟的态度恰巧和秦心如起初对他的态度一模一样,不免让他想起和秦心如之间的不愉快经历,从而对戚哟哟的身份心生抵触。
周剑来不由地对张小卒心生敬佩,心说面对戚哟哟这等绝世佳人也能淡漠而视,当有君子坐怀不乱之风姿,实乃吾辈男儿之楷模。可转念一想,张小卒这憨货极可能压根不知道戚哟哟是哪个,不禁释然。
“听说你有一位兄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戚哟哟问道。
“正是。在下急着回医馆照料。”张小卒道。
“我以城主府的名誉作保,只要你那位兄弟的伤有药可医,我必帮你治好他。不知这样可能让公子安心些,从而给我一点时间,让咱们好好谈谈?”戚哟哟问道。
周剑来忙用手指在张小卒腰上戳了两下,压低声音道:“戚姑娘声名远扬,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有她这句话,牛兄弟安矣。快向人家道谢。”
张小卒闻言眼睛一亮,当即拱手致谢:“多谢戚姑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他一颗心全在牛大娃身上,只要能救牛大娃,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安康。”一个婢子从远处走来,在门前停下朝门里跪拜行礼,接着又朝周剑来、张小卒和冬梅三人施礼,道:“见过周公子、张公子,见过冬梅姑娘。”
“起来吧,有事吗?”冬梅替戚哟哟问道。
“我家公子给周公子和张公子准备了洗漱衣服,命婢子过来引两位公子前去洗漱。公子听说大小姐喜欢清脆的水果和酥香的糕点,特意准备了些,命婢子送过来。”说着她把手中的一个提篮送到冬梅面前。
“让王大公子费心了。”戚哟哟道,“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既然经营拳场就好好地经营,不要搞些乱七八糟的,把拳场搞得都变味道了。不就是爆擂么,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拳场在,输的钱早晚能赚回来。”
说完又向周剑来和张小卒说道:“二位公子酣战一场,热汗浃背,此时汗凉肤冷,切莫着凉了,不如随这个婢子去洗漱一番,也不枉王大公子的一番好意。”
周剑来闻言老脸一红,想到自己的邋遢模样被佳人瞧得一清二楚,不禁羞臊欲死,当即拉上张小卒让那婢子前面带路。
张小卒红着脸拒绝了女婢侍奉洗澡的请求,自己钻进浴桶里从头到脚洗了个通透,又在另外一个浴桶里漂洗干净,然后穿上拳场准备的衣服。
一身暗灰色的练功服,很宽松,很柔滑,穿在身上凉丝丝的,极其舒适。
张小卒长这么大头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走起路来都感觉不得劲了,生怕小褂从身上滑下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趟才适应过来。
他走出房间,去到周剑来洗漱的房间门口,在门口足足等了两刻钟的时间,周剑来才姗姗打开房门出来。他出了房门,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羞臊,因为三大桶浴水都被他染黑了,差点没把他自己恶心吐。
第一百一十章 思想觉悟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可是周剑来和张小卒的新衣服并没有给他们增添怎样的风采,至少冬梅是这样觉得的,因为焕然一新的二人并没有让小姑娘眼前一亮,但至少是清爽干净了,更没有异味了。
冬梅把二人引进十二号雅间,然后退出房间,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南方有佳人,其名戚哟哟。
周剑来之所以知道戚哟哟,正是因为这句话。
传言其聪慧过人、天赋绝世、貌美倾城,尤其是貌美,说是前五百年不见,后五百年不遇,空前绝后,倾城倾国。
至于究竟有多美,周剑来是不知道的。反正他们白云城的公子哥坐在一起喝酒吟诗时,说到兴起时总是绕不开戚哟哟的名字,甚至有人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而他们压根都没见过戚哟哟。
“小女子戚哟哟,见过二位公子。”见周剑来和张小卒走进房间,戚哟哟起身向二人盈盈一拜。
这一拜直接把周剑来和张小卒的心跳拜漏了好几拍,又瞧见戚哟哟脸上淡淡的笑容,二人只觉漏拍的心脏砰砰砰猛跳起来,跳得他们心慌慌,忙移开视线不敢与眼前这个一颦一笑都勾人魂儿的俏佳人相视。
这一刻,周剑来终于明白何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他忽然觉得白云城那群公子哥打架打得太轻了,为这样的绝世佳人应该刀剑相向,不分生死不罢休才是。
张小卒则是一下想到了黑森林山谷寒潭里的那张脸,唯有那张脸可与眼前此女子相媲美。当然,仅限于脸。如若加上那像触手一样的头发,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因为那压根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食人精血的鬼怪。
戚哟哟不仅仅是容貌靓丽,其身材也是极好的,前凸后翘,极是标致。尤其是她高挑的个头,竟比周剑来和张小卒还高出半个个头,此二人站在她面前颇感压力。
“白云城,周剑来,见过戚姑娘。”周剑来拱手回礼。
张小卒忙跟着拱手:“白云城,张小卒,见
过戚姑娘。”
“二位请坐。”戚哟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待主客依次落座后,戚哟哟主动开口说道:“我来找二位,是想问张公子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张小卒问道。
“公子在雁城城外曾说过一段话,公子说知道哪里有水源,并大致说了一下方位,是也不是?”戚哟哟问道。
张小卒略一回想,便点头道:“确如姑娘所说。”
戚哟哟强压住迫切又不安的情绪,压下嗓音低声问道:“不知公子所说是否属实?”
“无半字虚言。”张小卒斩钉截铁地应道。
咚!
戚哟哟只感觉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差点从嗓子眼窜出来。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连带声音也跟着颤起来,她一双丹凤眼死死地盯着张小卒,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不知公子可否带我们去寻水?”
“恐怕不行,因为我兄弟还在昏迷中。”张小卒颇显为难,挠挠头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可以凭借记忆给你们画一张详细的路线图,你们执照按照我画的路线图找,一定能找到水源。那是一条地下河流,水源源不绝。”
啪!
毫无征兆的,周剑来一巴掌糊在张小卒后脑勺上。
只见他一脸铁青地瞪着张小卒,咬着牙根恨恨骂道:“你丫是白痴吗?既知道水源,咱们还打个屁的擂台啊。随便找个人一卖,少说也得百万两银子起步。”
“啊?!”张小卒惊讶地叫出声,挠着后脑勺郁闷道:“是我愚笨,压根没想过这个也可以卖。可是话说回来,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结果没有一个相信的。”
“”周剑来瞪眼,因为张小卒说的时候他也在场,可是和其他人一样,都以为张小卒在胡诌八扯。
戚哟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着周剑来和张小卒喝道:“眼下每一滴水都是救命的仙药,水源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可以乱卖?!
若是被唯利是图的商人掌控,亦或是居心不良的人掌控,你们可曾想过后果?”
戚哟哟端是气怒,觉得周剑来和张小卒的思想觉悟太低。乱世已至,怎可只想着一己之力?竟然身负能力,当肩扛责任,救天下苍生于水火才是。
确实,张小卒是没有她那么高的思想觉悟的,他只求亲人平安,即足矣。不过,若是遇到大牙人,亦能舍命拼杀。可若说到救天下苍生于水火,那他就傻眼了。
他一个山野沟沟里的野小子,哪懂得什么天下苍生,只知吃饱喝足、亲人安康,那便是天下太平。
至于周剑来,毕竟是出生大家族,自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多少还是有一些思想觉悟的,但还没上升到救天下苍生于水火的高度,因为他自觉能力不足,不敢这般想。
“姑娘息怒,我只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周剑来见戚哟哟动怒,忙讪讪解释道。
戚哟哟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语气凝重,再一次问道:“事关南境之生死,你可一个字都不能胡说,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知道哪里有水源吗?”
张小卒从戚哟哟的语气里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迎着戚哟哟的目光,一字一句回道:“是的,我知道。”
不过随后他皱起了眉头。
戚哟哟的目光全在他身上,见他皱眉,心里就抑不住咯噔一跳,忙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水源大概十天前是有的,我可以用脑袋保证,但现在有没有枯竭我不敢保证。”张小卒说道。
砰!
戚哟哟闻言一巴掌拍在面前的茶几上,震得上面的瓜果梨枣、杯碟茶盏乱跳,她脱口就要质问张小卒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上报官家,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在心里无奈地长叹一声。
“走。给你兄弟治伤去!”戚哟哟突然站起身,火急火燎道,“给你兄弟治好伤后,你带我去寻水源。”
“好!”张小卒欣喜地使劲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 醒来
鸿钧医馆,丙子号病房。
戚哟哟、冬梅、周剑来和张小卒四人静立在病床前面,看着瞎伯给牛大娃诊脉,等待结果。
药童把牛大娃照顾的很好,不仅给牛大娃重新包扎了一遍伤口,并且把他从头到脚擦得干干净净,还给他换了一身宽松柔软的新衣服。
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周剑来给的二百两银子。
只一会儿瞎伯就收回了搭在牛大娃脉搏上的手指,道:“小毛病,我给他调理一下即可。”
说完伸指一点,隔空点向牛大娃的眉心,只见点点星光由其指尖飘洒出来,落在牛大娃的眉心上,缓缓没入他的体内。
咔。
一道轻微的声响自周剑来下巴传出,他太过吃惊,嘴巴张得太大,以至于下巴差点脱臼。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独眼瞎老头,竟然是星辰境大能。
紧接着几滴豆大的冷汗自他额头滑落,因为刚才从拳场过来的时候,他嫌车厢里空气闷,就和瞎伯一起挤在车夫位置上。赶路的途中他和瞎伯有说有笑,甚是轻松随意,说到兴起时还开玩笑说瞎伯的独眼很有个性,给他增添了许多男人魅力。
周剑来万分庆幸,眼前这位星辰大能心胸宽阔,不与他这个黄毛小儿斤斤计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他心里也狠狠地吐槽,心说知道你们雁城是千年古城,底蕴深厚,卧虎藏龙,可也不能这么玩啊,让星辰境的大能当车夫,如此暴殄天物,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周剑来拿眼角余光偷偷瞄了戚哟哟一眼,不禁叹了口气,觉得这位南方佳人定是不怕天打雷劈,因为她根本就是上天的宠儿,上天怎么会降下神雷劈自己的孩子呢?
随着星辰之力灌入身体,牛大娃的气色快速好转,脸色逐渐红润,气息渐渐绵长,心跳越来越强劲。
“呔!醒来!”瞎伯突然舌绽惊雷,大喝一声。
这一声惊雷似是喝破重重迷雾,给昏睡中的牛大娃指引方向,只见牛大娃眼皮突然动了几下,应该是因为昏睡太久的缘故,他的眼睛不太适应房间里的强光线,所以眼皮眨动了好久才把眼睛睁开。
“大娃!”张小卒一步抢到的床前,急切呼唤道。
牛大娃眼睛刚刚睁开,目光涣散无神,没有焦距,听见张小卒的喊声,目光条件性的看向张小卒,随之眼睛里逐渐有了神采,目光渐渐聚焦。
“大娃,
是我,小卒啊!”张小卒又唤一声。
牛大娃盯着张小卒的脸颊看了一小会儿,突然嘴角一撇,泪水自他眼角无声滑落,如那决堤的大坝,止也止不住。
愈是无声的泪水愈是让人心碎,见牛大娃无声落泪,张小卒的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安慰道:“大娃,别怕,咱现在好好的,死不了了。”
牛大娃伸手抓住张小卒的两条胳膊,拽着坐起身,然后一把将张小卒抱进怀里,死死地搂着,压得张小卒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卒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牛大娃的头搭在张小卒的肩膀上,声音沙哑地说道。
“是的,我还活着。”张小卒不禁落泪,或许在亲人面前容易脆弱,牛大娃这一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让他抑不住想起这一个多月的种种经历,其中的心酸苦楚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卒子”
“嗯,我听着呢。”
“全死了。柳家村的人全死了,就剩你和我了。”
“噗”张小卒闻言,顿时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想要挣脱,却被牛大娃双臂紧紧抱着。
“是大牙狗干的!”牛大娃接着说道,“听着,咱们得好好活着,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报这血海深仇。咱们得好好活着,替大家伙好好活下去。咱们得好好活着,娶妻生子,不能让柳家村的香火断了。”
“我张小卒今生今世誓与大牙狗不共戴天!”张小卒双目赤红,青筋暴起,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
“好好活着。”牛大娃叮咛道。
“嗯,好好活着。”张小卒哽咽应道,眼角泪如雨下。他知道牛大娃说这么多,其实是怕他受不了打击,一蹶不振亦或是做出一些过激行为,所以给他列出好几条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张小卒知道自己必须好好活着,因为牛大娃给了他活着的理由,亦是给了他自己活着的理由,他们两人已然成了彼此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村长爷爷、李家大爷爷、三奶奶、牛家大伯大娘柳家村每一个人的身影都在张小卒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来,然后又一点点破碎掉,张小卒只觉心如刀割,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最后,雀儿的俏丽身影浮现在他脑海里,他拼命地想把可人儿的留在心里、刻在心里,可是任他怎么留也留不住,可人儿的身影最终还是破碎掉了。
“雀
儿,等你明年行了成人礼,我就请媒人带着聘礼去你家提亲。”
“嗯。”
“现如今闹旱灾,日子不好过,但你不要担心,咬牙熬过去就是好日子了。”
“嗯。”
“明年风调雨顺了,我打算再开垦三亩,哦不,再开五亩荒地。算上我现有的地,咱们就有十亩地了。”
“别累着。”
“嘿嘿,我你还不了解吗,要别的没有,只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
“我帮你。”
“我还打算等农闲的时候去山里凿石头,咱把这泥草房翻成石头的,听说县城里的有钱人全都住石头屋子,冬暖夏凉,住在里面浑身舒爽。咱们再加两间,让婶婶和小慈搬过来一起住。”
“听你的。”
“等日子好起来,咱再弄点鸡鸭养着,再圈个猪圈”
一切美好的规划都破碎了,因为它的女主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张小卒痛到极处,气血逆涌,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大娃,我心好痛!”张小卒含泪哽咽道。
“没事,痛着痛着就好了。”牛大娃应道。
“若是好不了呢?”张小卒问道。
“那就一直痛着吧。终有一天,时间会抚平伤口的。”牛大娃道。
牛大娃使劲拍了拍张小卒的后背,然后缓缓松开双臂,改双手抓住张小卒的肩膀,瞅着张小卒的脸庞,泪尚未干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大笑道:“哈哈,狗日的,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不然剩老子一个人独活着,实在无趣。”
“老子命大,在黑森林里死个几个来回也没死掉,阎王爷那龟孙不敢收老子。”张小卒笑着回道。
二人心照不宣,把一些痛暂埋心底。
张小卒不敢问牛大娃发生了什么,因为那必然是牛大娃心中最大的恐惧和痛,他得等,等牛大娃渐渐抚平伤口,然后主动说给他听。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二位请节哀顺变。”戚哟哟虽然很同情牛大娃和张小卒的悲惨遭遇,可是却没时间等他们慢慢抚平伤口,她急切地想要去寻找水源。
牛大娃目光看向戚哟哟,一双牛眼顿时瞪圆了,嘴巴张得好似要吃人一般,愣了大概五六个呼吸的时间,他突地一巴掌拍在张小卒背上,叫道:“卒子,这娘们不错,适合做咱柳家村的媳妇,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嚎啕大哭
砰!
戚哟哟一点不留情面,牛大娃的话刚说一半,她的拳头就狠狠地印在牛大娃的右眼眶上。牛大娃的大身板直接擦着床面,摔进了靠墙的床角。
“哎哟”牛大娃两手捂着右眼吃疼大叫,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生生疼出来的。
张小卒回身瞪眼,生气戚哟哟下手太重。
砰!
戚哟哟柳眉一扬,不由分说,赏给张小卒左眼一拳。力道之大,直接把张小卒打得摔在床上,滚进靠墙的床角。
张小卒捂着左眼眼眶,感觉眼珠子都要被打爆了,直疼得眼泪鼻涕横流不止。
牛大娃一手捂着眼眶,一手揽住张小卒的肩膀,神色戚戚道:“兄弟,听哥哥一句劝,这娘们咱还是别要了,省得日后你天天睡床底。有一句话怎么讲的来着,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嗯,外表美也是真的美。”
见戚哟哟一脸寒气地扬起拳头,牛大娃毫无原则可言,立马改口。
张小卒幽怨地瞪了牛大娃一眼,让他不要满嘴胡说八道,若是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把他们两个抽筋扒皮都是轻的,没看人家的婢女已经怒目圆嗔,拔剑相向了吗?
周剑来悄悄地朝张小卒和牛大娃竖了个大拇指,心里道了声牛逼,不愧是他们一半大寇的二当家和三当家,竟敢当着星辰大能的面调戏南境第一美佳人,实是勇猛无匹。
咕噜
牛大娃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这一声叫似乎引起了共鸣,张小卒的肚子也跟着叫唤起来,周剑来虽然极力控制,可还是不争气地叫出了声。
“怎么?你们一半大寇团的三位当家的,准备合奏一曲吗?”戚哟哟勾起嘴角揶揄道。
周剑来羞臊地脸色涨红,啪地一拍肚皮,道:“男子汉大丈夫,明人不说暗话!”
“滚!”戚哟哟没好气地骂道,根本不给周剑来这位大当家面子。
周剑来敢怒不敢言,只敢在心里嘟囔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大娃说得极对,心灵美才是真的美,这娘们手段残暴,嘴巴刁毒,南境第一佳人之称名不副实。”
周剑来望着张小卒和牛大娃的左右青眼眶,心里不禁悲凉,堂堂一半大寇团的两位当家的,就这样被一个娘们糟践了,找谁说理去啊。
“冬梅,王家的人应该还在外面候着,你让他们准备些吃食送过来。”戚哟哟向冬梅吩咐道。
“是。”
一个时辰后,戚哟哟的马车驶离医馆,驶向北七城城门方向。
“公子,戚大小姐的马车已经离开北八城,进北七城去了。”拳场主控室里,有属下向王铁男禀报。
“都去了吗?”
王铁男问道。
“没有。周剑来、张小卒和牛大娃留在了医馆。”属下回道。
王铁男皱眉沉吟片刻后道:“继续派人候着,不管那三人有何要求,都尽力满足。去吧。”
“是。”
待属下退出房间后,王铁男脸上露出了极度亢奋的神情,他甚至难以自抑地对着空气猛挥几下拳头,来发泄心中的喜悦之情。
今天晚上虽然输了一百九十多万两银子,又让长老陈半耳跌落战门境神坛,并且还贡献出拳场两个月的用水量给周剑来和张小卒洗澡,让他的心阵阵抽疼,好在这一切损失都是值得的。
“不就是爆擂吗?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拳场在,输的钱早晚能赚回来。”
有戚哟哟这一句话,再大的损失也值得。因为戚哟哟这一句话实则是在表态,让王家安心经营拳场,城主府会保护他王家拳场不被别人夺走。
当然,前提是王家安安分分给城主府做事。
昏暗的灯光下,王铁男目光灼灼。他知道眼下雁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好似有人不满城主府一家独大的格局,想要乘此乱世之机进行一次大洗牌,重新划分利益范围。
王铁男不懂这些蠢蠢欲动的大人物们有何仰仗,竟敢与城主府掰手腕,他只知道王家必须在风暴来临前站好队伍,而城主府便是王家的选择。
王家老祖是这么说的,既然分不清局势,那就选眼下明面上最强的一方站队,将来即便败了,也能有缓和的余地,不至于被一棍子打得永无翻身之日。
王家上下谨遵老祖法旨。
这一夜候在丙子号房间外的小厮跑断了腿,一趟又一趟,往返于各个酒楼饭店,任务只有一个买酒买肉。不过腿跑断了他也是高兴的,因为周剑来出手甚是大方,银票几张几张地往他手里塞。一夜下来他竟赚了几百两的跑腿费,乐的他合不拢嘴。不过更让他合不拢嘴的是周剑来三个人的食量,竟然喝了六七十坛酒和近五百斤大肉。
牛大娃喝醉了,嚎啕大哭。
张小卒喝醉了,跟着嚎啕大哭。
周剑来也喝醉了,亦是嚎啕大哭。
三个十六、十八岁的壮小伙,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跟月子里断奶的可怜娃似的。
到最后哭累了,三人就地一躺,呼呼大睡。
候在门口的小厮抽泣着擦掉眼角的眼泪,这一夜他藏在心底的伤心往事都被房间里悲恸的哭声给勾出来了,比如说五岁那年被隔壁比他大一岁的王小黑抢了一根油条,七岁那年他喜欢的姑娘被人用一支糖人骗走了,等等等等,害得他站在门口跟着哭了大半宿。
小厮擦干眼泪,心里犹豫
着要不要把三人的醉话禀报给他们家公子。
他听见这三人歃血为盟,成立了一个什么一半大寇团,并且争吵着重新排了一下职位。主要是那个叫牛大娃的家伙不满意,说他比张小卒大两个月,所以他应该是二当家,张小卒是三当家才对,吵嚷了几句后大当家周剑来就同意了。
这三人还秘密商议,要把戚哟哟那个婆娘掳回山上当压寨夫人,可是三人都嫌戚哟哟凶残、嘴毒,是头母老虎,娶回家后家里肯定会被她搞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三人都不愿意要,最后三人竟然以剪刀石头布来分配戚哟哟的归属,结果是张小卒输了。
小厮站在门口想了一会,觉得若是把这些醉话禀报给他们家公子,极可能被他们家公子骂一句蠢货,于是便打消了上报的念头。
天边刚露鱼肚白,侍女冬梅推门进了丙子号房间,但立刻就捏着鼻子退了出来,后找来三个人高马大的大汉,进房间把酩酊大醉的三人扛了出来,扔进马车往通往北九城的城门驶去。
马车出了北八城又直奔北十城,最后在北十城拐进一座偏僻的院落。
先后一共五辆马车进入院子,算上车夫一共三十人,戚哟哟和她的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四个贴身侍女也在其中,却不见瞎伯的身影。其他二十多人都是面容刚毅的精壮汉子,单单站在那里,身上就散发出一股萧杀之气,让人不敢靠近。
除去依然酩酊大醉的张小卒三人,其他人几人一组进入房间,再出来时都换上了破烂寒碜的衣服,朝戚哟哟告一声退后悄悄离去。
最后院子里只剩下戚哟哟和她的四个贴身侍女以及张小卒三人。
“给他们三个醒醒酒。”戚哟哟寒着脸道,可以听得出她心里压抑着愤怒。
因为昨天她离开时曾明令禁止,不准三人沾酒,一滴都不准,可三人竟然把她的话当放屁一样,非但喝了酒,还喝得不省人事,真真是要气死她。
戚哟哟不明白,张小卒三人为什么对寻找水源这么重要的事一点也不上心?
没有水源,老天爷再不开眼,继续旱下去,城里城外必将饿殍遍地。
可若有了水源,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城里城外千千万万的难民都将得到救助,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有了水源,即便南方边境完全失守,雁城也能固若金汤,阻断大牙人的长驱直入。
有了水源,南境就能存活。
水源之重,关乎南境之生死,而这三人竟然一点也不上心,还有心情喝酒作乐。
戚哟哟甚是愤怒。
还好她不知道三人昨夜里说的醉话,否则就不单单是愤怒这么简单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忆
梅兰竹菊四侍女看见自家小姐被张小卒三个酒鬼气得脸色铁青,顿时对三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桶凉水浇在他们头上,再摁在地上狠扇几个耳光,给他们好好地醒醒酒。
可她们毕竟是侍女,身份有碍,再者张小卒三人也不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的犯人,所以她们再怎么气也不好真把张小卒三人怎么样,只能愤愤不平地给三人服下一粒醒神丸,帮助三人解酒。
醒神丸虽不是专门解酒的药丸,但其提神醒脑的功效在解酒方面也颇有效果,所以一粒醒神丸下肚,张小卒三人很快就睁开了醉眼朦胧的眼睛。
三人躺在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愣了好一会才慢慢清醒过来。
戚哟哟居高临下俯视三人,一双丹凤眼半眯着,眼缝里射出冰冷刺骨的目光,铁青着脸盯着三人,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问道:“我昨天临走前是不是特别叮嘱过,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喝酒,你们三个是不是也点头答应了?”
“啊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哈。”周剑来急忙打着哈哈爬起身,不动声色地和戚哟哟拉开距离。
“昨天天气也不错。”牛大娃拿手虚遮双眼,生怕戚哟哟再给他来一拳,急忙爬起身虽周剑来走向一旁。
“明天天气应该也不错。”张小卒爬起身干笑道。
却不料他话音刚落,戚哟哟的粉拳就印在了他的右眼眶上,只听吧唧一声响,感觉眼珠子都被捶爆了。
周剑来和牛大娃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急忙远离戚哟哟,并投给张小卒同情的目光。
张小卒捂着右眼眶,一脸的委屈,不满问道:“怎么不打他们两个?”
周剑来和牛大娃闻言顿时龇牙瞪眼,扬起拳头警告张小卒。
“打你自然有打你的原因。”戚哟哟冷声道,“他们一个说昨天天气不错,一个说今天天气不错,有错吗?”
“没、没错。”张小卒表情茫然,不知道戚哟哟想说什么。
“可是你却说明天天气也不错。怎么,你是希望干旱一直旱下去,把南境所有人都折磨死吗?”戚哟哟喝问道。
“”张小卒半张着嘴,竟无言以对。
“你自己说该不该打?”戚哟哟冷笑问道。
“该打。”张小卒忙点头,觉得自己确实说错话了。
砰!
戚哟哟的粉拳印在了张小卒的左眼眶上,只听她理直气壮道:“是你自己说该打的,可不是我想打。”
“”张小卒欲哭无泪。
揍了张小卒两拳,戚哟哟心中的烦闷和愤怒一下全都宣泄了出来,心情瞬间阴转晴,冲张小卒三人盈盈一笑,然后招呼四个侍女进房间更换衣服。
当五个女人穿着破烂寒碜的衣服打开房门走出来时,张小卒三人眼珠子掉了一地,若不是她们神情自若,他们都要怀疑房间里是不是有劫匪,把她们五个给打
劫了。
“我们三个是不是也得乔装打扮一下?”周剑来问道。
“不用,你们三个本色出演就好。”戚哟哟回道。
“”周剑来张嘴无语,看向牛大娃和张小卒,问道:“她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用打扮就像乞丐吗?”
一行八人拿着假造的身份令牌,故意分散开,先后出了北十城城门,而后又以极快的脚程走出设在十里外的哨卡,最后在西北方向一座山脚下汇合在一起。
先行的那些冷峻汉子也都早到一步,在山脚下等候着。
“前面带路吧。”戚哟哟看向张小卒道。
张小卒辨了下方向,然后展开身法纵身朝西北方向跃去。
牛大娃纵身一跃跟了上去。他的步法杂乱无章,似乎不懂身法,纵跳挪移都是随性施为,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他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因为他自小混迹山林,身板虽大,但是和每一个大山里长大的孩子一样,都灵活地像只猴子,而此时他又战门全开,气息绵长,力量源源不绝,速度亦有质的提升,所以奔跑跳跃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卒子,你是怎么逃脱狼群追杀的?”牛大娃边跑边问道,“大家伙在黑森林里寻你好几天也没寻到,都以为你被狼群干掉了。”
“我用狼崽子的尸体激怒了狼王,狼王盛怒,竟然走出狼群和我单挑,结果被我一刀干掉。狼王死后狼群就散了,我侥幸捡回一条命。”张小卒回道。
“厉害!”牛大娃朝他竖起大拇指,又接着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在黑森林里遇到了大牙狗。”张小卒略过了他和齐蓉儿之间不愉快的经历,讲道:“大牙狗正在围攻秦家小姐,就是在双龙沟谷口救咱们的那对姐妹,我和一位齐姑娘出手救了她们。我们全宰了大牙狗,不过我也身受重伤,差点被他们一个首领活剐了。多亏那位齐姑娘不眠不休地日夜照顾,我再次侥幸捡回一条命。”
“得好好谢谢人家。”牛大娃感激道。
“嗯,等回白云城后,我当登门拜谢。”张小卒点头道。
“后来呢?”牛大娃追问道。
“后来白云城第一奇才苏谋找到了躲在溶洞里的我们,齐姑娘背着昏迷不醒的我跟着他们想离开黑森林,孰料半路遭到大牙狗偷袭,好在我及时醒来,一口气杀了几十个大牙狗,把大牙狗杀退了。哪知大牙狗退了后,苏谋和秦大姑娘突然发难,逼我加入城主府为他们卖命。我的脾气你最清楚,吃软不吃硬,他们越是强逼,我越是不答应。哼,二人恼羞成怒,要废了我。结果一头巨大的黑色巨猿从天而降,一巴掌将那白云城第一奇才苏谋拍进土里,然后我被黑巨猿掳走了,算是变相救了我一命。”张小卒简单叙述道。
说完扭头看向身旁的周剑来,道:“周大哥,抱歉,之前我对你有所隐瞒,我和秦大姑娘之间的矛盾很深,苏谋之所以
会为难我这个无名小卒,都是秦大姑娘授意的。”
“”周剑来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之前他问张小卒,苏谋为什么会为难于他,张小卒支吾着没有回答,他还以为是张小卒嫌丢人而羞于启齿,现在听完张小卒的讲述他才明白过来,张小卒之所以不说是因为顾忌他和秦心如的关系。
“你们的矛盾你们自己解决,不过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太过为难秦大姑娘。”周剑来最终说道。
“周大哥放心,秦大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与她斤斤计较。据说苏谋是她的未婚夫,我把气撒在他身上便是。”张小卒笑道。
“这个可以有。”周剑来不由地松了口气,如若张小卒认死理,非要和秦心如磕个你死我活,他夹在中间可就难办了。
“麻袋套头,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牛大娃咬牙切齿道。
“之后呢?”跟在后面的戚哟哟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本以为小命休矣,孰料黑巨猿并没有吃我,非但没有吃我,反而帮助我打熬身体,还找来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给我吃,还陪我一起钓鱼、抓鸟、掏鸟窝等等。”张小卒皮笑肉不笑道,实在不愿回忆和黑巨猿在一起的血泪史。不过他心里是非常感激黑巨猿的,并且还有一些想念。
“后来嗯,你们说这世上真有吸人精血的鬼怪吗?”张小卒想到寒潭里的那个怪物,抑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你遇到了?”戚哟哟好奇问道。
“嗯。”张小卒使劲点点头,讲述道:“一个女鬼,满头黑发像触手一样,可以无限伸长,缠裹东西。不瞒你们说,我就被她头发缠住了,任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她把我拉到面前,吸食我的阳气,还撕开我的眉心,欲吸食我的精血。实在可怕。还好黑巨猿及时出手吓退女鬼,救了我一命。”
“可能是个鬼修!”戚哟哟说道。
“鬼修?”张小卒好奇,这个词他听齐蓉儿提起过,但当时他没细问。
“是一门极其邪恶的修炼方式,比如吸人精血,夺人魂魄,亦或是驱使尸体等等。”戚哟哟随意介绍了一下。
“哦”张小卒哦了声,没有往深处追问,接着说道:“黑巨猿虽然吓退了女鬼救了我一命,可他动作太猛,搅乱了地下水流,我被水流卷入了地下河道,醒来后躺在一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山洞里。我两眼一抹黑,顺着岩洞一路往外走,大概走了七到十天的时间,我才从漆黑的山洞里走出来。就这么稀里糊涂出了黑森林,到了这雁城。”
“小姐,咱们身后有尾巴。”一个冷峻汉子追上来禀报道。
“谁的人?”戚哟哟问道。
“不知。”冷峻汉子回道。
“去前面找一个好位置,咱们把这条尾巴揪出来。”戚哟哟命令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凶杀案
前方有一处山谷,谷内怪石嶙峋,灌木虽已枯死,但依旧密集幽深。一行三十人在山谷里悄无声息地隐藏起来,静静地等待尾随身后的尾巴入瓮。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两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进了山谷。这两人都是踮着脚尖走路,脚步没有声响。二人进了山谷,四下一番仔细观瞧,顺着地上遗留的痕迹一路追寻到山谷中段,然后二人皱眉停下脚步,因为地上的痕迹突然断了。
二人抬头一番东张西望,又在谷中仔细搜寻一番,最后相视摇头。
“跟丢了。”一人向另一人摊手苦笑。
“就好像凭空消失在这山谷里似的。”另一人深皱眉头,眺目四望。
“有可能是发现了咱们的尾随,然后抹除了行路痕迹。也有可能他们的老巢就隐藏在这附近,只是咱们没找到。总之,这伙人藏头露尾,行踪诡秘,肯定有问题。昨夜里的命案指不定就是他们干的。”
“等头来了再说吧。”
“嗯。”
两人简短说了几句,然后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躲了起来,要等他们的头过来后再作商议。
戚哟哟藏在暗处观察着一切,听见二人的谈话,不由地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向身旁的侍女冬梅问道:“昨夜里北八城有命案发生?”
“奴婢不知。”冬梅轻轻摇头,不过微微皱起眉头,露出回忆的表情,道:“今天一早奴婢去接他们三个时,好似看到一队捕快正在封锁不远处的一条街道。定是他们三个昨夜喝酒闹的厉害,引起了捕快的注意,成了怀疑对象,恰巧又和咱们改头换面隐秘出城撞在一起,就更值得怀疑了。”
戚哟哟刀子般的目光扫向张小卒三人藏身的地方,三人忙把视线挪向一边,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小姐,要不奴婢出去解释一下?”冬梅问道。
“等捕头来了再说吧。”戚哟哟道。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三个身穿捕快衣服的男人寻到谷内,为首男子四十岁往上,一脸络腮胡,眼角有道狰狞的疤痕,使得他的面相凶悍。
“头”
躲藏起来的两个人看见络腮胡男子,当即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快步走到络腮胡男子面前禀报道:“我们跟到这里跟丢了,那群人要么是发现了我们,抹除了行路踪迹,要么就是老巢就藏在这山谷里。不过我和老四找了一会,并没有找到山洞之类的入口。”
络腮胡男子四下眺望,冷哼道:“这山谷里怪石堆叠,灌木丛深,想要在这里面寻找一个隐蔽的巢穴入口,单靠咱们五个人的力量,怕是找一天也找不到。不过我感觉他们的老巢并不在这里,而是发现了你们两个的跟踪,然后抹除行路痕迹逃走了。因为照他们的行走路线推断,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西北方向几十里外的百荒山。在百荒山里干什么不比在这个山谷里隐蔽安全?”
“那咱们还追吗?”一人望向百荒山方向,面露愁容问道。
“追!必须追!”络腮胡男子语气坚决道,“这伙人藏头藏尾行迹诡秘,即便城里的命案不是他们做的,他们肯定也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眼下大牙狗南侵北扰,而咱们雁城作为固守南境的堡垒,必定是大牙狗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
肯定会派探子进城打听情况,我怀疑这帮人就是大牙狗的探子。”
“啊!”另外四人听了络腮胡男子的分析,吓得脸色大变,失声惊呼,急忙问道:“那咱们得尽快上报城府大人,让城府大人上报城主大人,派重兵进百荒山围剿这群大牙狗探子。”
“你说的极对。走,咱们这就回去上报城府大人。”络腮胡男子赞同道,说完转身就走。其他四人快步跟上。
“慢着!”戚哟哟急忙现身,出声叫住络腮胡男子五人。
“谁?!”络腮胡男子被戚哟哟突兀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大喝一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快刀出鞘,做出防御姿态。
其他四人也都一样的动作。
“头,就是他们。”一人认出从隐蔽出显露身形的戚哟哟一众正是他们跟踪的那群人,忙向络腮胡男子提醒,他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张小卒三人身上,又向络腮胡男子禀报道:“头,就是他们三个,昨夜寄宿在鸿钧医馆丙子号病房。丙子号病房的窗户正对着慈宁街,所以他们三个完全有作案时间。”
络腮胡男子点点头,看向张小卒三人大声喝道:“吾乃北八城东城区总捕头赵刚,现有几宗命案怀疑与你三人有关,请三位务必配合调查,随我们走一趟。”
“命案?还几宗?你丫开什么玩笑?”周剑来瞪眼问道。
“人不是我们杀的。昨天后半夜我们三个一直在房间里喝酒吃肉,未曾离开房间半步,所以人肯定不是我们杀的。”张小卒着急解释道。
赵刚摆摆手,道:“本捕头也只是说怀疑,并没有认定你们就是杀人凶手,只是让你们配合调查,待你们的嫌疑解除,自然还你们自由和清白。”
“身正不怕影子斜,走一趟就走一趟,怕你不成?”牛大娃瓮声喝道。
“慢着!”这俩字是戚哟哟咬着牙从牙缝里生挤出来的,她真恨不得一拳打爆牛大娃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不是稻糠,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蠢。三言两语就要跟人回去,那他们这一大早岂不是白忙活了?
“姑娘!”赵刚看向戚哟哟喝道,“衙门依法办事,姑娘想违抗不成?”
“不敢。”戚哟哟接连几个纵身,拉近与赵刚的距离,在十步开外停下脚步,看着赵刚道:“赵捕头,据我所知北八城东城区的总捕头姓丘名前,不知丘捕头去哪里了?”
“丘捕头官职高升,调去北七城任事了。本捕头观姑娘面相甚熟,是不是与姑娘在哪见过?”赵刚盯着戚哟哟的面庞思索问道。
“小女子戚哟哟。”戚哟哟盈盈笑道。
“戚哟哟?哎哟”赵刚轻念了一声戚哟哟的名字,猛然间想起来她的身份,惊呼一声,忙朝戚哟哟单膝跪地,抱拳道:“卑职赵刚,见过戚大小姐。恕卑职有眼无珠,没能认出大小姐尊容,冲撞无礼之处还望大小姐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见过戚大小姐!”其他四人反应过来戚哟哟是谁后,忙跟在赵刚身后单膝跪地朝戚哟哟行礼。
“不知者不怪,起来吧。”戚哟哟说道。
“谢大小姐!”赵刚道一声谢站起身,扫了张小卒三人一眼,问道:“大小姐,这三位是您的朋友吗?”
“是。”戚哟哟点头道。
“这三位既然是大小姐的朋友,想必都是正人君子,定不会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卑职这就回去,抓紧时间去寻那真正的杀人凶手。”赵刚道。
“北八城昨夜真的发生了命案?”戚哟哟好奇问道。
“不敢欺瞒大小姐,北八城昨夜真的发生了命案,并且不止一处。卑职来之前,已发现十人死于非命,不知还有没有更多受害者,死的十人都是家住慈宁街的人。凶手作案手段极其残忍,击破受害者的天灵盖,掏走了脑浆,还把受害者浑身血液榨干了。”赵刚详细回道。
“没有目击者吗?”戚哟哟皱眉问道。
“有一个打更的老丁头,说经过慈宁街时好像看到一个像猴子一样的黑影站在一个受害者家的瓦房屋顶上,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那黑影就一闪消失了。”赵刚道。
周剑来闻言皱眉,目光扫向张小卒。他依稀记得昨夜喝醉后,迷迷糊糊间无意识地睁了一眼,似乎也看到一只像猴子一样的黑影,正蹲在张小卒的头上。他记得自己好像拿剑指扫了一下那黑影,那黑影似乎被他剑气所伤,尖叫着逃跑了。
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噩梦,所以压根没上心,可是听了赵刚的讲述后,他猛然想了起来,只是当时意识实在太模糊,他也不确定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
想了想,周剑来没有说出来。一来是张小卒安然无事,二来是这般稀里糊涂的讲出来,怕是要挨戚哟哟的拳头。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如此恶性的杀人事件极容易引起恐慌,所以务必请赵捕头多多用心,尽早缉拿真凶,安抚百姓情绪。”戚哟哟道。
“破案缉凶是卑职的职责,自不敢怠慢行事。若大小姐没有其他事吩咐,卑职这就回去了。”赵刚道。
“回吧。”戚哟哟道。
“卑职告退。”赵刚拱拱手告一声退,转身就走。
约莫走了十余步,戚哟哟突然开口道:“回去好好侦办你的凶杀案,少掺和一些勾心斗角的杂事。”
赵刚闻言身子猛地一颤,急忙停住脚步,回身叩首,道:“卑职遵命!”
“回去知道怎么说吗?”戚哟哟问道。
“跟丢了。”赵刚道。
“去吧。”戚哟哟摆摆手。
望着赵刚和他四个属下离去的背影,侍女冬梅不解问道:“小姐,他话里话外毫无破绽,你是怎么察觉到他身份有异的?”
“北八城的捕快,何时有那么大的能量,能一路追我们到这里?用脚指头想都想得出,肯定有人给他提供消息。”戚哟哟道。
“小姐怎么不问他受谁指使?”冬梅问道。
“他就是个捕快头子,能知道多少?问也白问。”戚哟哟道。
张小卒站在不远处,听得稀里糊涂,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嘟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听得脑仁疼。”
戚哟哟望向雁城方向,喃喃苦笑道:“看来城主府的一举一动都被严密注视着啊。父亲,大哥二哥,你们一定要一千一万个小心,切莫着了别人的阴招。瞎伯后半夜被父亲急招去,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雁城将乱
“就是这个山洞吗?”戚哟哟指着前面幽黑的洞口向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扫了眼河床上他烤蛇肉留下的灰烬,点头道:“嗯,就是这个山洞。”
望着洞口,张小卒只觉头皮发麻,汗毛倒竖,黑暗中的死寂与孤独感笼上心头,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豆大的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滑落。
“你怎么了?”戚哟哟第一个察觉到张小卒的异样,忙问道。
“卒子,你怎么了?!”牛大娃一把扶住张小卒颤抖不止的身体,急切问道。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身体不颤抖,可是他的声音依然带着颤音,道:“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害怕这个山洞。”
“山洞里有危险?”戚哟哟问道。
“没有,很安全。”张小卒回道,“我害怕的是山洞里的无边黑暗、死寂和孤独,我差一点死在里面。”
“小兄弟,可以理解。”一个黑俊汉子上前拍了一巴掌张小卒的肩膀,苦笑道:“小黑屋禁闭是我们军营里最恐怖的惩罚,短短三天时间就能把一个熊一样壮的汉子折磨得涕泪横流,像个奶娃子。听说你在这山洞里摸黑走了七到十天的时间,佩服佩服。”
“小兄弟,好样的。”又有一个汉子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
“别怕,这次咱们有火把,还有同伴聊天,不会感觉到黑暗、死寂和孤独。”黑俊汉子拍拍张小卒的肩膀安慰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不停地深呼吸,调整身体状态。
随着戚哟哟一声令下,三十人分成六个小组,每五人一组,每个小组配备一个火把,前后间隔十步距离,按照小组编号依次进入山洞。
张小卒、牛大娃、周剑来和刚才安慰张小卒的两个汉子分在第一组,在最前面领队。
黑俊汉子名叫赵全,另一个方脸汉子名叫瞿凯。
有火把照明,且山洞还算宽敞,一行人行径速度很快。
虽然如赵全所说,有火把照明,还有伙伴陪聊,不会感到黑暗、死寂和孤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处
在狭窄昏暗空间所造成的压抑感逐渐笼上心头,让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休息。”当第一个火把快要燃尽时,戚哟哟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五人一组席地而坐,拿出干粮和水补充体力。
……
“听说了没有,咱们雁城的天井已经枯竭了一个多月了。”
“怎么可能?这一个月官家每天都在发放清水,若是天井枯竭,发放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据说是官家在天井枯竭前囤的水。你没有发现吗?这一个月官家发放的清水越来越少了。”
“好像真是如此。”
“肯定是天井枯竭了。听说权贵豪门们已经开始收拾家当,准备卷铺盖跑人了。”
“往哪里跑啊?”
“往北跑啊。”
“啊,北边不是有大牙狗在闹吗?若是路上碰见大牙狗,岂不是自寻死路?”
“屁的大牙狗,都是权贵豪门们释放出来的假消息,专门用来迷惑咱们穷老百姓的,他们怕咱们和他们一起跑,到时候引起骚乱,惹怒官家,官家把城门一关,谁都跑不了。”
“不管真假,咱也回去收拾收拾,若是权贵豪门们真的跑,咱们就跟着一起跑。”
最近两天,雁城南北外城都在议论着类似的话题,搞得人心惶惶,寝食难安。
中央城,城主府内,城主戚无为寒着脸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把书桌上的书卷震落一地。
他的部署只差一点就完成了,但天井枯竭的消息竟然被提前一步放了出去,并且还夸大其词,妖言惑众,有意要把雁城搞乱。他知道是谁干的,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遂而气怒难平。
一位容貌美丽的妇人莞尔一笑,把戚无为拍落的书卷一一拾起,在书桌上放好,然后伸手轻抚戚无为的胸口,劝慰道:“都是预料中的事,有什么好气的?”
“老子气他们为了争权夺势,竟然不顾南境生死存亡,视千千万百姓生命如儿戏。”戚无为恨声道。
“南边的起义之师已经连破十城,再有两城就
攻打到咱们雁城城下了。按理说东王城和西王城应该向咱们求救才是,可是两城至今一点动静没有。依我看,多半已经和起义之师勾起在一起,随时准备开门恭迎他们进城了。”美妇人说道。
“有人想抢苏家的江山啊!”戚无为叹道,“也不知是前朝旧主,还是哪家宗室豪门?东南西北,只有北疆的局势在可控范围内,东西两边和咱们南境的局势差不多,动荡不安,局面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崩塌。”
“那是,北疆有我师父张屠夫坐镇,谁敢造次?”美妇人神色傲然道。
“张屠夫,老了啊!能挡一时,怕是挡不了大势啊!”戚无为叹道。
“无为,你怕吗?”美妇人突然握住戚无为的手,美目流转,隐有不安。
戚无为将美妇人一把揽入怀中,轻声叹息道:“以前是不怕的,可是不知为何,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开始知道害怕了。怕失去你,失去长风、长空和哟哟。”
“羁绊多了,心自然就”美妇人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戚无为老脸一红,忙把怀中美妇人轻轻推开,整了整衣冠,道:“进来。”
美妇人掩嘴娇笑,踮着脚尖,悄悄地退到屏风后面去。
书房的门哐当一声推开,进来一个穿盔戴甲的将士。此人进门往前疾走两步,单膝跪下,急声道:“将军,长空少爷在雁北被大牙军伏击了。”
“什么?!”戚无为虎躯一颤,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深吸一口气惴惴不安问道:“现在在哪?是生是死?”
“长空少爷的贴身侍卫张大带回来消息说,长空少爷身受重伤,逃进了百荒山。”
“张大人呢?”戚无为喝问道。
“死了。他胸口中了两箭,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逃回来的,没说两句话就就走了。”
“厚葬!”戚无为道,“派甲子营去百荒山”
“不可。”美妇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打断了戚无为的话,道:“我去吧。甲子营镇守城内,不能动。”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找到水源
“夫君,你且安心坐守家中,我立刻带人去救空儿。”美妇人主动请缨道。
戚无为紧皱眉头,沉吟不语,脸上满是担心之色。
美妇人劝慰道:“夫君,你也无需太过担心,空儿有瞎伯的一式神通保命,只要不是被星辰境大能追杀,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砰。
戚无为一巴掌怕在书桌上,拧着眉毛叫道:“我是担心他吗?我是担心哟哟。哟哟也去了百荒山,那混小子往哪里逃不行,偏偏往百荒山跑,若是把危险带给哟哟,回来老子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美妇人一头黑线,好气又好笑道:“别人家都是把儿子当宝贝疙瘩,把闺女当臭狗屎,你倒好,完全反了过来。戚无为先生,我必须严肃郑重地提醒你,儿子也是亲生的。”
“你先退下吧。有事随时来禀报。”戚无为支退下属,然后握住美妇人一双小手,柔声道:“清儿,且小心着点,我怀疑是某些人勾结大牙狗对空儿动的手。他们极可能会以空儿为诱饵,正摆好陷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怎么?怀疑本夫人的实力?”美妇人眼皮一抬,挑眉道:“信不信三招之内就能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咳咳”戚无为闻言当即一脑门黑线,顾左右而言他道:“早去早回。”
不是他不愿意和女人一般计较,而是他知道自己真的有可能会被眼前这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柔妇人摁在地上摩擦。心里头发虚,自然不敢搭茬。
万秋清,张屠夫的关门弟子。
她的这个身份鲜有人知,因为张屠夫从未对外透露过他有这么一位关门弟子,而她也从未拿师父张屠夫的身份显摆过。
十年前她的修为就已经踏入海之境九重天,成就半步大能,而这十年时间她的修炼一直未曾懈怠,虽说还未突破桎梏,踏入星辰境,成就星辰大能,但恐怕已经相差不远。
十年前戚无为就已经不是万秋清的对手,而这十年他又一直心系雁城的大小事宜,懈怠了修炼,就更不是万秋清的对手了。
所以说三招之内把他摁在地上摩擦,可不是万秋清随便说说的玩笑话。
“夫人,我
怎么从你眼睛里看到了兴奋的神采?”戚无为讶然道。
“有吗?肯定是你眼花了?打打杀杀的事奴家向来讨厌,怎么会兴奋呢?”万秋清眨眨眼睛一脸无辜道,然后把手从戚无为手里抽回,道:“夫君若无其他事宜交代,奴家这就回房间准备一下,抓紧时间出发。”
“好,你去吧。”戚无为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万事三思而后行,万万小心。”
“嗯,奴家谨记。”万秋清使劲点了下头,朝戚无为盈盈拜别,然后转身往书房外走去。
“夫人,你为何踮着脚尖走路,好似很开心的样子?”戚无为望着万秋清边走边跳的小脚,眼角抑不住直抽。
“哦,我站久了,脚后跟有点疼。”万秋清搪塞道。
望着万秋清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戚无为心中抑不住长叹一声,心知这些年的平淡生活着实把自己这位夫人憋坏了。她本是一颗璀璨夺目的星辰,在即将冉冉升起绽放光芒之精彩时刻,却为了他的远大前程甘愿自掩光芒,化为一粒凡尘,过起相夫教子的生活。
戚无为满心愧疚,自觉亏欠爱人太多太多,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
四月三十。大约上午十一时。
今天是张小卒等三十人进入山洞寻找水源的第四天,他们每天走十个时辰睡两个时辰,因为有火把照明,且每个人修为都不俗,所以行径速度很快。
不过虽然有火把照明,还有人可以聊天排解孤独感,但每个人的呼吸声仍然逐渐粗重起来,因为黑暗、死寂、孤独和压抑,依然在慢慢侵蚀着每个人的内心。
有过一次全黑经历的张小卒,和经受过小黑屋洗礼的赵全等人,情况要明显好许多。
所有人看张小卒的眼神里,都抑不住露出敬佩之色,他们无法想象张小卒一个人,在没有火把,没有吃喝,被无边的黑暗、死寂和孤独所包围的情况下,是怎么活着走出这个山洞的。
“小卒,有没有兴趣来军营玩玩?”赵全见才心痒,琢磨着能不能把张小卒这个人才招揽到军营里。
张小卒皱眉沉吟片刻,问道:“赵大哥,有专门杀大牙狗的兵种吗?我不想当守
城军,我想当那种能够主动出击,与大牙狗不死不休的兵。”
“我也想。”牛大娃附声道。
周剑来闻言不禁瞪眼,他一半大寇团的二当家和三当家竟然要去当兵,开什么国际玩笑?他本想出言制止,可是想到张小卒和牛大娃的血海深仇,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想等把大牙狗驱逐出去再说吧。
赵全闻言皱眉道:“那你得去南方边境,看能不能加入黑甲军。黑甲军负责镇守边境,天天与大牙狗争斗不休。”
“我要加入黑甲军。”张小卒斩钉截铁道。
“我也去。”牛大娃跟着说道。
赵全道:“黑甲军可不是想进就进的,需要通过层层筛选以及严格的身份考察才能加入。不过眼下边境战事紧急,这时候加入黑甲军应该相对容易一些。”
张小卒突然停下脚步,惊喜道:“听,流水的声音。”
赵全四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可他们驻足细听,却什么声音也没听见,不禁怀疑张小卒是不是幻听了。
张小卒一把夺过赵全手里的火把,大步往前冲去。
又往前走了约莫一百步的距离,赵全等人才刚刚听见微弱的流水声,顿时震惊于张小卒的敏锐听觉。
“当真有水!”戚哟哟高兴地难以自抑,纵身往前跑去。
当她在火把的照耀下,看到缓缓流淌的清澈河流时,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雁城,有救了。
南境,有救了。
咕咚!
赵全一下跳进了河里,往前缓缓行走,水面逐渐没过了他的头顶。他高举双臂,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水面再次没过了他的双臂。他在以身体测量水深。
戚哟哟看见水的深度,眼睛越来越亮。
张小卒却没敢靠近河流,因为他知道这条地下河是和寒潭底相通的,也就是说那个头发像触手一样的怪物是有可能来到这里的。
一想到那只女鬼,张小卒心里就得慌,只觉尾椎骨升起一股寒气,顺着背脊往上窜。他忙大声朝水里的赵全提醒道:“赵大哥,小心点,当心有女鬼!”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一想到那只女鬼,张小卒心里就得慌,只觉尾椎骨升起一股寒气,顺着背脊往上窜。他忙大声朝水里的赵全提醒道:“赵大哥,小心点,当心有女鬼!”
“哈哈”赵全闻言非但不怕,反而哈哈大笑,他双臂浮着水不让身子下沉或被流水冲走,向张小卒回道:“就算真有女鬼,咱们足有三十号人,还怕她不成?看我一个猛子扎进去,把女鬼给你捉出来。哈哈”
说完他真就一个猛子往水下扎去,双脚在水面踢了个浪花,如大鱼摆尾,整个身影消失在水面上,不知游去哪里。
张小卒望着赵全的身影消失在水面上,心里抑不住生出一丝恐慌感,下意识地握紧双拳。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水面,希望赵全快点从水底浮出来。
戚哟哟被赵全的话逗得莞尔一笑,眼前静静流淌着的清澈河流,让她心情无比舒畅。自雁城天井枯竭后,水源问题就一直压在她的心口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此刻问题终于得以解决,她感觉就像从身上卸下来一座山似的,整个人感觉说不出的轻松。
“放轻松点。”她缓步走到张小卒面前,发现张小卒正绷直了身子站在那里,且双拳紧握,神情紧张,眼里有恐惧之色,才知道他是真的害怕水里有女鬼,不由地抿嘴一笑,安慰张小卒一句,然后叠手朝张小卒盈盈一拜,语气真诚道:“小女子替雁城六百三十万百姓,以及从南北逃难来的千万百姓,感谢公子赐水救命之恩。”
“姑娘此言实是折煞我也。”张小卒忙拱手回礼,道:“这水又不是我的,怎敢言赐水救命?”
戚哟哟屈身未起,保持礼姿,盈盈笑道:“这水源是公子发现的,而除了公子外又无一人知道,若公子不说,则无人可知,所以这水就是公子的。”
“早晚会有人发现的。”张小卒道。
戚哟哟摇头道:“若不是事先知道洞里有水,这条山洞我能坚持走一半就不错了,换成普通人怕是连三分之一都走不到就吓得退出去了。能走完这条山洞的绝非一般人,而非一般之人又怎会无聊到跑来钻山洞玩。既然没人来这里,自然就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水源。再者,即便有人机缘巧合来到此处,发现水源,他也不一定会像公子这般无私,不求任何好处就把水源公之于众。”
正如周剑来在得知张小卒真的知道水源后的反应,骂张小卒白痴,知道哪里有水源还拼死拼活打个屁的擂台,随便找个有钱人把消息一卖,最少百万两起步。
戚哟哟觉得周剑来说的数字太保守了,如果把水源消息拿到雁城的中心城拍卖场去拍卖,绝对能让雁城三大势力争的头破血流,最终拍出一个让人想都不敢想的天价。
所以对张小卒能无私贡献出水源信息这
一点,戚哟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而且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戚哟哟发现张小卒不是傻的不知道水源的价值,而是他心地纯良,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即便周剑来曾提醒过他水源的价值,他也没动一点私欲,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
张小卒听完戚哟哟的分析,抑不住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戚哟哟所说,普通人走不完这条山洞,而有能力走完这条山洞的人又不会闲得来钻山洞玩。没人来,又怎能发现此处水源。
“这一拜公子受之无愧。”戚哟哟盈盈下拜,给予张小卒最高礼节。
“那啥,你俩就别瞎客气了,赶紧过来喝两口解解渴。这水又清又甜,比大井里的水都好喝。”牛大娃蹲在水边吆喝声,用手捧着水喝了几口觉得不过瘾,干脆跪在地上,撅起屁股,把嘴伸进水面,咕咕咕牛饮起来。
原本瞿凯等二十多个汉子都一溜边地蹲在水边,因为碍于戚哟哟这位美女领导在面前,所以全都装模作样,斯斯文文地拿手捧水喝,可牛大娃的牛饮声一下把他们强压住的饥渴感勾了出来,哪还顾得上斯文不斯文,一个个都撅起屁股把嘴伸进了水里。更有甚至,直接把整个脑袋扎进了水里。
戚哟哟领着梅兰竹菊去往上游位置,她可不想喝一群糙老爷们的漱口水。
赵全在水里游来游去,时而又扎猛子下去,折腾了好一会才爬上岸,向戚哟哟禀报道:“水面宽六丈七尺,最深处深三丈二尺,水往那边流进了地下河道,我们可以把那个洞口堵住,让水顺着这条山洞流出去。”
张小卒这才知道,原来他在水里折腾这么久,是在测量河道数据。
“依你推断,如若截流,水从这里流出洞口需要多长时间?”戚哟哟拿手抄水,喝了两口润润喉咙,然后问赵全。
赵全微皱眉头,掐着手指默算了会,道:“最少需要十天时间。”
“这么久?”戚哟哟颇感诧异。因为她们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到了这里,并且每天还睡两个时辰,所以她觉得只要五六天的时间,水就能流出洞口。
赵全知道戚哟哟心中所想,解释道:“大小姐,咱们有火把照明,行径速度极快,差不多是这水流速度的三倍。再者,这条山洞是一条斜向上的缓坡道,水流速度慢,还要爬坡,十天时间能流出洞口已经算快的了。”
戚哟哟双手捧水,快速喝了几大口,站起身道:“给你们一刻钟的洗漱时间。一刻钟后过来领任务。”
说完,领着梅兰竹菊往远处走去,拐过一个弯道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再三确认戚哟哟的身影确实已经消失在视线里,赵全立刻扯着嗓子狼嚎起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吼道:“兄弟们,抓紧时间,大小姐给了一刻钟的自由时间。娘
希匹的,快他娘的一年没洗澡了,每个月只有半盆馊水擦擦身子,身子早就捂臭了,今天可得痛快洗一洗。”
“哦”一群老爷们顿时放飞自我,三两下脱了个精光,扑通扑通,下饺子般跳进水里。
山洞深处,戚哟哟和四侍女虽然避开了视线,可赵全等人的狼嚎声全都听得清楚。
“小姐,你怎么能让他们下水洗澡呢?虽然说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可若传出去,总归是好说不好听。”侍女春兰一脸臊红道。
戚哟哟白嫩的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在火把的照耀下,就如那熟透的水蜜桃,马上要滴出蜜.汁来。显然,她内心也是羞臊的。不过她嘴上说道:“将士们为我奔波卖命,我总不能亏待了他们。自闹旱灾开始,军营里就开始限水,他们整日汗流浃背的训练,一天下来能有一把湿毛巾擦擦身子都是奢求。你们刚才是没注意到他们看到赵全下水时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一颗心早就飞进水里了。可是他们依然谨记军规军纪,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曾下水半步。将士是好将士,作为他们的临时军官,我不能亏待了他们。水在那里源源不断地流淌,何不让他们洗个痛快?”
“再者”戚哟哟忽地皱起眉头,“这四天一路走来,咱们每个人心里都被沉闷压抑笼罩着,情绪正在一点点浮躁,愈演愈烈,若得不到及时疏通,人早晚会被憋坏。所以正好让他们下去洗个冷水澡,放松心情,平息浮躁的情绪。”
“小姐,你若是男儿身,定能成为名动一方的大元帅!”侍女夏竹一脸崇拜地看着戚哟哟,“为帅者,需得人心,小姐处处为将士着想,那必是将士一心,所向无敌。”
戚哟哟目光突然变得深邃,勾起嘴角笑道:“谁说女儿身就不能成为一方统帅?男人能纵横沙场,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女人一样可以做到。”
“咱家小姐自是不差的。”侍女秋菊抿嘴笑道。
“哎”侍女春兰幽幽叹了口气,道:“打打杀杀,实是无趣的很。”
“切!”侍女冬梅撇嘴讥诮道:“某人嘴上说不喜欢,可身体却实诚的很,打杀起来比老爷们还凶。”
张小卒蹲在岸边,望着一群老爷们在水里畅快的扑腾,抑不住心痒难耐,好想纵身一跃扎进水里,可想到寒潭水底的那个女鬼,他心里就抑不住发毛,不敢下去。
哗啦
张小卒蹲在水边,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泼,连泼十余下,只觉神清气爽。就在他又一次想捧水时,猛然间看到一张脸孔从水底慢慢浮了出来。
张小卒心里本就绷着一根弦,骤然间看到水底浮出一张脸孔,当即吓得浑身炸毛,嘴里啊的一声大叫,同时一拳砸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锐气
砰!
张小卒这一拳虽是惊慌间的仓促一拳,但也使出了七成力,拳头携万斤之力轰在水面上,直接把水面炸开了。
一抹殷红在水中迅速扩散开来。
咕咕噜
哗啦!
只见牛大娃吐着气泡,从张小卒面前不远处的水面窜了出来,两个鼻孔往外窜血。
“哎哟!狗.娘养的张小卒,你想一拳打爆老子的脑袋吗?!”牛大娃甫一窜出水面,就吃疼大叫,捂着鼻子冲张小卒跳脚大骂。
“狗日的牛大娃”张小卒亦是站在岸边指着牛大娃跳脚大骂,“要不是老子收手及时,你的脑袋已经开花了。”
张小卒气得脸色铁青,撕了牛大娃的心都有。
刚才那张从水底浮出的脸孔并不是女鬼的,而是牛大娃潜入水底,仰着脸从水底冒出来,有意捉弄吓唬他。他是真被吓到了,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收力,否则携万斤之力的拳头轰在牛大娃脸上,可就不是鼻孔窜血这么简单了。
“狗日的,你什么时候变成老鼠胆了?咱们这么多人,你怕个锤子啊。”牛大娃骂骂咧咧道。
“怎么样,鼻梁没断吧?”张小卒没搭茬,顾左右而言他。
牛大娃咧着嘴轻轻揉了揉鼻梁,回道:“没事。”
“小卒兄弟,你这样不行。”赵全游了过来,双手扒着岸边,身子趴在水里,仰头冲张小卒说道:“由你的反应可以看出,那个不知是鬼修还是女鬼的东西,给你留下了极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你害怕的不敢下水。如若你不能克服它,你的心理阴影会越来越大,对水的恐惧感越来越强,发展到最后,你可能连用水盆洗脸洗头都害怕。”
周剑来也游了过来,神色严肃道:“它会逐渐演变成你的心魔,严重阻碍你的修炼,甚至可能让你走火入魔。对咱们修者来说,最可怕的莫过于心魔。像那些海之境九重天的半步大能,在冲破桎梏往星辰境冲击时,大多都是败在心魔上。咱们修者,逆天而行,与天争雄,与天争命,无非就在一个‘争’
字上,而一口心气若是弱下去,那还争个什么?”
赵全和周剑来的话如暮鼓晨钟,让张小卒心中突然明悟了许多道理。
一个“争”字,让他醍醐灌顶。
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黑巨猿的身影,于万丈高空与火鸟搏斗。难道它不怕失手跌落,摔下万丈高空摔成肉泥吗?
它掏出火鸟的妖丹,一口吞下。难道它不怕吸收不了,反遭烈火吞噬吗?
它肯定是怕的。
可它为什么还要一往无前?
无非就是一个“争”字,与天争锋,无惧生死。
张小卒自修炼至今一个月有余,全靠自己摸索以及黑巨猿的“特殊照顾”,如瞎子过河一般,摸索前行。而赵全和周剑来的及时提醒,就如在他前行的道路上点燃了一盏明灯,指引他走向正确的道路,不要掉进无尽深渊里。
“多谢赵大哥和周大哥点醒,否则小弟必将坠入迷途。”张小卒朝赵全和周剑来躬身行礼,发自肺腑地感激。
说完他猛地挺起胸膛,展开身躯,不再畏畏缩缩,目光灼灼地盯着流淌的河流,语气铿锵道:“区区水流,吾何惧之?区区女鬼,吾当斩之而后快!”
周剑来盯着张小卒,只觉强小卒好似冲破了一道枷锁,整个人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
在此之前的张小卒,总给人一种平淡无奇的感觉,尽管知道他天赋惊人,战力强悍,可总感觉少点什么,现在周剑来知道他少了什么了,他少了一股锐利之气,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种锐利,而是与天争锋的锐气。
此时此刻,张小卒有了这股与天争锋的锐气,给人外表上的感觉好像一下精神了许多。
张小卒脱掉衣服,浑身狰狞的疤痕在火把的照耀下呈现在众人眼前。除了周剑来外,所有人无不到吸一口冷气。他们这才想起第一天进山洞时,张小卒讲述他在黑森林里的经历时,曾说过一句话,他差点被一个大牙首领活剐了。当时听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地以为张小卒的话有夸张之嫌,直至此刻看到张小卒满身蛛
网般的狰狞疤痕,他们才知张小卒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他真的差点被活剐了。
“干!”赵全突然拍打水面怒骂了声,望着张小卒的满身疤痕舔了舔嘴唇,露出一脸羡慕之色,恨恨道:“老子入伍已经十年之久,也曾真刀真枪打过几场硬仗,身上留下五道疤,老子在新兵蛋.子面吹嘘了好几年,可与你们三个毛头小子一比,老子简直无地自容。”
张小卒撇嘴到道:“满身是疤有什么好的?”
“你懂什么?”赵全瞪眼道,“对我们军人来说,伤疤就是荣耀,当兵的身上没块疤,你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
咕咚!
张小卒平地跃起,一头扎进河里。他一口气潜到河底,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河水很.深,火把的光透不到河底,所以入目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女鬼。
虽然客服了心理障碍,可睁眼没看到女鬼,还是让张小卒抑不住长舒一口气。他在水底吐尽胸中浊气,然后双手划水,快速往水面浮去。
然而在他即将浮出水面之际,他的眼角余光猛然间扫到一张苍白但漂亮至极的脸庞,那乌黑的头发正随着流水飘动,那空洞无神的眼睛正盯着他,那眉心之间有一道竖直裂开的缝隙,犹如一只竖眼,但里面是空的,好似少了一颗眼球。
哗!
张小卒上浮的速度很快,当他眼角余光扫到苍白脸庞时,没来得及停止就已经窜出水面。他甫一出水面,气都没喘一口就猛地扎回水下,目光快速地四下寻找,但是并没有看见苍白面庞。
“难道是幻觉了?”张小卒重新浮出水面,心里不确定地嘀咕道。
“时间到,赶紧上岸穿衣服。”赵全突然大声吆喝道,打断了张小卒的思绪。
“干!”张小卒大叫一声,他才刚刚下水,还没来得及洗呢,忙双手并用搓身体,再无心思寻思女鬼的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没开玩笑
赵全等汉子从水里出来后,都感觉身上轻了好几斤。军营限水,他们已经近乎一年没有痛快洗一次澡,而他们每天不是执行任务,就是进行高强度训练,摸爬滚打、汗流浃背,虽说每半个月可得小半盆水擦洗身体,可哪能擦得干净,刚把身子湿透水就差不多没了。
这一年下来,可想而知身上积攒了多少污垢。此番一通猛搓,一个个把自己搓得跟红皮猪似的,几乎是搓掉一层油皮,由水里出来后只感觉浑身舒畅,好似是重活一世。
相较于赵全等汉子,张小卒、周剑来和牛大娃并无那么强烈的感觉,只是感觉洗了个痛快的冷水澡,因为他们三个不是刚洗过澡,就是在昏迷状态时被药童把身体擦得干干净净。
待所有人都穿戴整齐,赵全去把戚哟哟请了回来。
戚哟哟脸颊上尚有一抹浅浅红云未退去,火光照耀下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梅兰竹菊四侍女脸上多少也都带着一点羞臊之色,白里透粉,粉里透红的,让一帮老爷们大饱眼福。
戚哟哟神情严肃,凤眼里目光冷峻,扫视着赵全等人的脸庞,张口道:“你们都是天字营的精英,忠于雁城,忠于南境,忠于大禹帝国,忠心无二,百死无悔。我戚哟哟虽是一介女流,但此生最羡慕的莫不是军中男儿,最敬佩的亦是军中男儿。帝国之繁荣昌盛,百姓之安居乐业,皆是我军中男儿在负重前行。你们默默付出,不求回报,是那天下间最可爱,亦是最可敬的人。戚哟哟能与你们并肩而行,倍感荣幸。”
戚哟哟字字铿锵,虽无华丽辞藻,可每一句都说进了赵全等人的心坎里,引起他们内心的共鸣。没看他们的腰杆越挺越直,下巴越抬越高,眼神越来越坚定?
“旱灾荼毒,百姓流离失所,此乃天灾,为人力不能抗拒,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戚哟哟接着说道,“可是南边的大牙狗乘天灾之机,侵我南境疆域,欲造**,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赵全等人怒吼道。
“已有人想借机挑战皇权,愚弄受灾百姓,向大禹皇权发起挑战。战乱起,苦的是谁?苦的是天下百姓。可是这些人为了他们的权利私欲,无视百姓之疾苦,藐视百姓之生死,一心想把南境百姓推入战争这座恐怖战车的车轮下,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雁城在,大牙狗必不敢猖狂。雁城在,权利熏心之徒当投鼠忌器。所以,雁城安,则南境安。雁城危,则南
境危。而雁城之安危,全系于这一处水源。现在,小女子想和诸位并肩而战,守水源护南境安危,诸位可愿意?”
“愿听姑娘号令,一往无前!”赵全右手握拳,捶打在左边胸口上。
“愿听姑娘号令,一往无前!”瞿凯等二十一人跟着喊道。右拳握拳,捶打在左边胸口上,以此表明他们誓死之心。
“赵全,你领十一人,给你们两天时间,回到雁城把寻到水源的消息亲自告知城主大人。任务艰巨,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完成!”戚哟哟发号施令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赵全领命。
戚哟哟又叮嘱道:“记住,出了洞口,先在泥土里打几个滚,把你们身体弄脏弄乱,以防有心人根据你们身上的蛛丝马迹推断出这里有水源。另外,出去后你们四人一组分成三组,走不同的路线回城。路上若遭遇意外状况,一定要随机应变,切勿蛮横行事。若遇到强行阻拦,又无法摆脱,可先斩后奏。最后一点,南境虽重,但你们的生命同样重要,但凡条件允许,都要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安全。”
“百死不悔!”众人吼道。
戚哟哟点点头,看向赵全,命令道:“赵全,点人。”
赵全跨步出列,喊道:“韦统刚,曹志峰,马明仁,刘志”
“出列!”
他依次点了十一个人的名字,由戚哟哟事无巨细地叮嘱,他能感受到任务的艰巨,所以他挑选的十一人都是战力稍强,头脑灵活,懂得随机应变的。
“出发!”戚哟哟一声令下。
“是。”赵全领队离去。
因为时间紧急,十二人展开身法,身影瞬间消失在山洞深处。好在用的是军中特制火把,明火被风吹灭,暗火也能照出十步之远。
戚哟哟看向剩下的人,脸蛋上突然浮起两朵红云,道:“瞿凯,你领着剩下的人去一公里外警戒,没有我的允许,绝对绝对绝对不允许靠近半步,否则杀无赦!”
梅兰竹菊四侍女全都抿嘴而笑,脸颊泛红,羞臊地低下脑袋。
瞿凯愣了一下,没明白过来戚哟哟话里的意思。因为戚哟哟的话语虽狠,可却没了先前的坚定与铿锵,好似底气不足一般。
好在他不是榆木脑袋,当看到戚哟哟飞起红霞的脸颊,羞臊的表情,局促扭捏的神态,再听到身旁不远处的流水声,忽然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位戚大小姐想下河洗漱,但是不好意思明说,只好以命令的方式支开
他们。
“是!”明白过来的瞿凯忙大声领命,然后赶鸭子一般把剩下的人统统赶走,尤其是张小卒三人,成了他的重点盯防对象,因为对其他人他都熟悉了解,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违抗命令,但张小卒这三个小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而戚大小姐又漂亮的让人想犯罪,保不准他们会禁不住内心的躁动,干点啥偷鸡摸狗的事出来。
张小卒一步三回头,看得戚哟哟五女直瞪眼珠子,还以为他心里有什么龌龊想法。
“小心点,水里可能有女鬼!”在即将走出火把的照耀范围时,张小卒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担忧,再次回头看向戚哟哟五女,好心提醒道。
“滚!”戚哟哟黑脸吼道。
她以为张小卒有意捉弄于她,气得牙根痒痒,眼角直抽,差点没忍住扑过去给张小卒来一套组合拳。
“靠,小子,没看出来,可以啊。”瞿凯抽着眼角,扬起巴掌给张小卒的后脑勺来了一下,然后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边硬拥着他往前走边玩笑道:“雁城的第一美人你都敢调戏,小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调戏?”张小卒眼珠子一瞪,忙为自己辩解道:“我没开玩笑。”
“得了吧。”瞿凯斜了他一眼,道:“老哥我可是过来人,你这种昏招老哥我十年前就用过了。招是好招,只可惜你用错了对象。
戚小姐和其他人家的大小姐可不一样,她自小基本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六岁就开始在青训营里和小兵嘎子们一起接受训练,吃尽了苦头,可她从未退却半步。或许正如她刚才所说,她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军营,喜欢军旅生活,喜欢军人的使命和荣耀。
若不是城主夫人极力反对她像个假小子一样在军营里和一帮糙老爷们混在一起,强行把她拽回家,她恐怕现在已经是少校军衔了。
所以你想拿吓唬小姑娘的把戏吓唬她,在她看来定是幼稚无比。”
张小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嘟囔道:“难怪这么暴力,一言不合就动手。”
听着张小卒等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戚哟哟不由地长舒一口气,向春兰和夏竹吩咐道:“春兰、夏竹,你们两个到远处警戒,一刻钟后秋菊和冬梅去和你们换班。”
“是。”春兰和夏竹领命离去。
待春兰和夏竹到达警戒位置,并传回安全的讯号,秋菊和冬梅立刻上前给戚哟哟宽衣解带。
第一百二十章 女鬼作怪
戚哟哟的身材和她的容貌一样精致,肤白如雪,前凸后翘,腰细腿长,只可惜一道七寸多长,小拇指粗细,斜跨双胸的狰狞疤痕,将这具本应该完美无瑕的胴.体破坏殆尽。
戚哟哟的指肚从疤痕上轻轻抚过,感受着疤痕的狰狞,脸上不禁浮出淡淡的哀伤。女人天性.爱美,她内心虽坚强如男子,可总归是个女人,摆脱不了女人的天性。
这道疤虽藏在私密部位,不会被旁人看见,可它必须要面对一个男人,一个携手共度一生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疤痕是荣耀,而女人身上的疤痕只会是丑陋的疤痕。
没有男人喜欢在他的女人身上看到狰狞疤痕,更别说是斜跨在双胸上的狰狞疤痕。面对如此疤痕,怕是什么兴趣都没有了。
戚哟哟心中哀叹,神色落寞。
“与其遭人嫌弃,甚至被人一封休书逐出家门,那不嫁便是。”戚哟哟突然抿嘴一笑,拂去心中忧伤和烦闷,一头扎进清凉的河水中。
她手里攥着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珠子在水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一臂方圆的水域。
“小姐,慢点。”秋菊和冬梅见自家小姐潜入水里,忙跟了上去。
可戚哟哟水性极好,在水里游得极快,眨眼间就不知道潜到哪里去了。
秋菊和冬梅在水下没有找到戚哟哟,只能无奈地浮上水面,等待戚哟哟气尽了自己从水里出来。好在她们知道戚哟哟的水性,所以并不是太担心。
戚哟哟捏着夜明珠照明,一路往河中央的深水区潜去,想要确认一下赵全搜集的数据是否正确,同时观察一下水底的地形,为等一会的截流工作做准备。
她很快就潜到河底最深处,发现如赵全所说,河底
都是沙子。她让身体尽量贴着河底,左手往沙子里插进去,想试试沙子的厚度。发现沙层只有半个手掌厚,沙子下面是坚硬的泥土和石头。
这一发现让她心里抑不住高兴,沙层浅、河床硬,对截流有很大帮助。
突然,她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以为是秋菊和冬梅跟着潜了下来,和她打招呼。
戚哟哟双手在沙床上一拨,让身体翻转过来,仰面朝上。一张惨白的脸颊猛然跃入戚哟哟的视线,这张脸与她的脸仅有二十公分之距,几乎快要贴到她脸上了。而这张脸的身体已经和她的身体帖在了一起。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瞬间炸毛。
咕噜噜
这一转身吓得戚哟哟近乎魂魄离体,胸腔里的空气一下吐了出来,连呛好几大口水。
她伸出手想要把惨白脸颊推开,同时两只脚猛地蹬击河底,想要从冰冷身躯下面移开,可是她惊恐发现四肢以及整个身体都被紧紧缠住了,那乌黑的头发就像触手一般,她越是挣扎捆绑的就越紧。更可怕的是,她的真元力甫一施展出来,就会被紧密缠裹在她身体上的黑发吸收,让她完全发挥不出真元力的威力。
咕噜噜
极度惊吓惊恐下,戚哟哟胸腔里本就剩余不多的气已然消耗殆尽,大量气泡从她嘴里吐出,大口大口河水往她嘴里灌进去。
突然,惨白的脸颊往下一探,冰凉但柔软的嘴唇吻上了戚哟哟的红唇,一股清香钻进了戚哟哟的鼻腔和口腔。
戚哟哟身体如触电般猛的一颤,只觉浑身力气如泄洪般往女鬼的嘴里涌去,就连丹田里的真元力都开始被大力撕扯,也要被女鬼吸走。
戚哟哟魂飞天外,这才知道张小卒最后那一句,并非是有意捉弄
于她,而是在好意提醒她。她后悔没有听张小卒的警告,甚至还在心里暗笑张小卒胆小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也痛恨张小卒为什么不能做出严肃认真的警告,若是他这么做了,她或许会认真对待也说不定。
可惜不管是后悔还是痛恨,都已经晚了。
秋菊和冬梅正浮在水面上等戚哟哟自己上来,突然发现一处水面不停地往外冒出大量气泡,顿时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一头扎进水里,往气泡冒出的地方潜去。
然而刚往下潜了一小段距离,她们就吓得魂飞天外,因为水里全是如墨一般黑的头发,直接缠上了她们的身体。想要挣脱,却被黑发紧紧缠裹,和戚哟哟的遭遇相同。
冬梅急中生智,使出浑身力气一脚踹在秋菊身上,因为距离水面很近,秋菊被她一脚踹出了水面,可缠裹她身体的头发瞬间传来一股极大的拉扯力,把她往水里拽去。
“救命!水中有鬼!”秋菊仓促间只来得及喊了一句。
秋菊的喊声极其尖锐和惊恐,远处警戒的春兰和夏竹闻声立刻跑了过来。二人目光甫一碰触到水面,顿时头皮发麻,冒起一身鸡皮疙瘩,只见整个水面已经被头发完全覆盖。
“小姐!”
“秋菊!”
“冬梅!”
“小姐!”
春兰和夏竹大声呼唤,但得不到一丁点回应。
春兰在腰间一拍一抽,一根软鞭被她抽了出来,她挥鞭往水面抽去,鞭稍拍击水面,卷起胳膊粗的一缕黑发,她猛地拉拽,可脚下一个踉跄,反而差点被黑发拽进水里。
春兰脚下一跺,半只脚踏进地面,稳住身体,并向夏竹吼道:“快去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