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断药
雁城从内到外有十道城墙,故而被当地人称作十重城。而整座城因为南北横跨在南岭上,所以最中心的内城依靠地势之高,又将整座城割成南北两个区域,故而又有南城和北城之分。
张小卒他们眼下是在北十城城区。
马车在一家名为全德医馆的医馆门前停下,甫一停下就有一群穿着破烂的可怜人扑了过来,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大老爷地喊着,苦苦哀求乞讨,只盼能乞得一点银钱或者一口吃食。
在这里乞讨的,大多都是自身亦或是亲人朋友身患疾病,没钱问诊抓药的可怜人。
“散了散了。”
“快散了!”
“若是冲撞了贵客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医馆门口两个跑堂伙计打扮的男子见马车被乞讨者团团围住,忙拿起竖在身旁的棍子上前驱赶。
“几位是先问诊啊,还是直接抓药?”伙计边把张小卒几人往医馆里引边询问道,他态度一般,因为张小卒一行几人的穿着实在一般,一看就是没钱的。
“抓药。喊你们的坐馆大夫或者是掌柜的过来说话。”周剑来应声道。
“呵。”伙计眼皮一挑,尖着嗓子道:“咱们的坐馆老先生和馆主都忙着救死扶伤呢,哪有空过来陪你们闲谈。不就是抓药吗,跟我说就行了。”
周剑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与他计较,说道:“通络剂两副,仙骨散两副,到回春两副,再加两粒固体培元丹。”
“这这”伙计半张着嘴,表情极其尴尬,因为周剑来说的四种药他一样都没听说过。其实他不过是个打杂的,连学徒都算不上,只知道一些治疗伤风感冒、跌打损伤的常用药罢了。
“这位公子,你抓的这些药我们这里没有。”一个老迈的声音在一旁搭话道。
“啊,杜老先生,您来得正好,这几人要抓一些奇怪的药。”伙计如抓救命稻草,忙朝搭话的老者恭敬行礼,然后红着脸退到老者身后候着。
“请教老先生,这些药哪里能抓到?”张小卒急问道。
老者微皱眉头,沉吟一会儿,道:“眼下万物枯竭,药材极为紧缺,而这位公子要抓的药又都是修炼用的紧俏药,其中属固体培元丹最为抢手,许多医馆的存货老早就售卖一空了。你们想要抓齐这些药,恐怕要去北五城的大医馆。”
“啊?北五城?!”车夫赵大强吓了一跳,道:“眼下想进北五城可不容易。”
“如何不容易?”张小卒问道。
“得交税才能进城。”赵大强应道,“进北九城要交人头税一百两,北九城进北八城要交纳人头税二百两,北八城进北七城需要交纳人头税五百两,北七城进北六城需要交纳人头税一千两,北六城进北五城则要交纳人头税两千两,而北四城往上据说已经闭城,有钱也进不去了。”
“干!”陆开学龇牙跳脚,讥讽道:“你们雁城的官员可真会做生意,怎么不弄他一两百道城墙?”
“谁说不是呢。”赵大强摇头苦笑。
“走。”周剑来朝老者拱拱手,向张小卒几人招呼一声,转身往外走去,同时吩咐赵大强:“送我们去北九城。”
马车沿着青石道往北九城城门驶去。
马车里气氛有些沉闷,本以为马上就能救醒牛大娃,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并且遭遇更大的困难。单
是进北五城需要交纳的银钱,就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周剑来看向张小卒,开口打破沉默,问道:“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没有。”张小卒满面愁容,低着头闷声应道。他十指扣进头发里抱着脑袋,心中感到茫然而又无助。
他自小到大生活在柳家村,围着农田山野打转,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县城,而且次数屈指可数,没见过大世面,以至于甫一进到雁城这么大一座城市,一时间感到无所适从。
蓦地,他抬起头,目光决然地迎向周剑来的目光,道:“我要赚钱救大娃,不惜一切代价,周大哥可有赚钱之法?”
周剑来没有着急回答他,而是看向陆开学和吴老头,道:“你们三人恐怕不能和我们一起进城了。”
“嗯。”陆开学神色黯然地点点头,其实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当周剑来说出来时心里还是抑不住揪了一下,有种被丢弃的感觉。
吴老头也点头嗯了声,对他来说,能进到城里已经是意外惊喜,不敢再有奢求。
“给你们留二百两银子,你们想办法解决生活问题。”周剑来道。
“啊,这怎么好意思?”陆开学不禁喜出望外,万万没想到周剑来会给他们留银子。
周剑来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道:“二百两银子省着点花,应该够你们三人生活半个月,半个月时间足够我和小卒解决问题并在里面安顿下来,到时候我们会出来接你们进去。我周剑来既然是你们的大当家,就必定会尽全力保你们周全。”
“谢大当家的!”陆开学眼泛泪花感激道。
吴老头跟着言谢,喉头哽咽,若不是马车里空间狭窄,他多半要带着喜儿给周剑来和张小卒磕头。
陆开学把银票拿了出来,挑出一张二百两面值的银票自己留下,把剩下的全都递给周剑来,周剑来示意张小卒收起来。
待张小卒把钱收好,周剑来看着他说道:“短时间要赚取这么多银子,只能用非常手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如实回答。”
张小卒点头道:“周大哥尽管问,我必如实相告。”
“你的修为是什么境界?”周剑来问道。
张小卒脸一红,觉得自己修为太低难以启齿,不过还是如实答道:“刚刚贯通力门。”
“”周剑来眼皮直跳,虽然他已经隐隐察觉出张小卒的修为境界,可当张小卒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被惊到了。
首先是张小卒战门先天闭塞,在双龙沟谷口,他和秦家姐妹、段白飞以及徐慕容是那么轻视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贯通战门,可是张小卒狠狠扇了他们的脸,短短一个月就贯通了力门。
其次是张小卒区区力门境修为,竟然强悍到硬接海之境修者的全力一拳,这是何等恐怖的战力?
周剑来极度好奇张小卒在黑森林里究竟得到了何等奇遇,竟能让他一步登天?但这是极其私密的问题,他最终忍住了心中好奇没问。
想到张小卒在黑森林借奇遇一步登天,而自己却在黑森林丢了右臂,周剑来不由地摇头苦笑,这可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又想到自己因失右臂而来到这雁城,机缘巧合得高人指点,领悟出剑心意志,可谓是因祸得福,心中郁闷又顿时一扫而空。
禁不住感慨世事无常,福祸难料。
周剑来伸手拍拍张小卒的肩膀,道:“抓紧时间休息,把状态调整到最佳,有一场恶战等着你。”
“好。”张小卒点了下头,然后闭起眼睛养神,没有多问,因为周剑来说的不错,想在短时间内赚取大量银子,必须使用非常手段。
什么样的非常手段?无非是打家劫舍等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要能救牛大娃,做什么他都甘愿。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到达北九城城门口,几人在城门口互道珍重,挥手道别。
张小卒三人交了三百两银子,接受详细的盘问审查后,换了一个看上去高级一点的身份令牌,穿过长长的甬道进到城内。
城门内侧的路旁有等活的马车,周剑来花十两银子雇了一辆,吩咐车夫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北八城城门。他心里着急,因为就快到关城门的时间点了。
车夫接过银子,喜笑颜开,驱车直奔北八城城门。
又是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赶在城门关闭前,马车在北八城城门前停下。
和之前的程序一样,交纳银子,接受盘问审查,换了更加高级的身份令牌,进到北八城。
周剑来再次雇了一辆马车,因为剩下的银钱不够交纳进北七城的费用,所以他吩咐车夫去最大的医馆,打算先抓几副一般补药给牛大娃补补身体,然后着手赚钱。
“放心,他恢复得很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因为身体太虚弱,外加气脉不通,所以才迟迟不醒。”周剑来知道张小卒忧心牛大娃,遂而出言宽慰,让张小卒安心。
“嗯。”张小卒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咱们先去医馆抓两副补身子的药给他服用,再找地方把他安顿下来,然后咱们两个就去大干一票。有了足够的银子,明早城门一开咱们就直奔北五城,抓上药给他调理服用后,他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周剑来简单说了下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一切听周大哥安排。”张小卒道。
雁城城主府位于中心城的东北区,府内靠西侧有一竹林别院,院子里的竹子早已被旱灾摧残致死,枯黄一片。
夜晚十时,竹林别院的小楼里依然亮着灯,灯光是从书房敞开的窗户照出来的。
有一五官精致的貌美女子正端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旁侍女整理平整的纸条一一查阅。她看得很快,大多数纸条都是一目扫过,然后扔进身旁收纳废纸的纸篓内。
这些纸条上记载的是雁城今天发生的大小事,是她命令下属情报部门收集的,事情不分大小,只要感觉有趣或者奇怪,都可记录并呈递上来。她每天晚上都会花一个时辰来查阅这些纸条,从中捕捉一些有用的讯息。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本要扔掉,可扔到一半又收了回来,看着纸条上记录的事件微皱眉头。
“小姐,怎么了?”一旁的侍女好奇问道。
“命人把这个人找来,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女子把纸条递给侍女并吩咐道。
侍女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不禁噗嗤一乐,笑道:“这人多半是胡说八道的,他若知道哪里有水,又怎会上赌擂赢水呢。”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眼下只要和水沾边的信息,咱们都得认真对待。”女子语气严肃道。
“是。奴婢这就命人去办。保证明天就把他带到小姐面前。”侍女领命道。
第九十二章 登台爆擂
在这个武风盛行的时代,有一个行业极受欢迎,那便是地下拳场。
在这里你可以不花钱就能看到一场畅汗淋漓的战斗,也可以押上一点筹码,增加观战的情趣。
当然,也可以来一场惊心动魄的豪赌。
在这里你可以为你喜欢的拳手欢呼呐喊,也可以把你自己精心栽培的拳手送上擂台,让他们为你赢得金钱和荣耀。
甚至,你可以亲自登上擂台,享受战斗的激情,享受观众的欢呼与呐喊,享受胜利的掌声与荣耀。
你能够在这里赢得数不尽的财富,包括豪宅和美人。当然,也可能输得倾家荡产,甚至是小命。
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旱灾肆虐,搅得民不聊生,却完全没有影响到地下拳场的火热与激情。
午夜十二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但是对昼夜颠倒的地下拳场来说,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刻。
北八城最大的地下拳场里,宽阔的梯形看台上坐满了形形色色的观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拳场里光线昏暗,唯有坐落在拳场正中间,一字排开的五座擂台被灯火照得亮如白昼。
这五座擂台并非相同,而是有区分的,它们分别为无修为擂台、战门境擂台、海之境擂台、自由擂和生死擂。
因为修为超越海之境的修者多为一方大能,享受无上尊荣,一般不会有人自降身份上擂台比赛给一群凡夫俗子看,所以拳场里基本都不会设置这个级别的擂台。
如若有,那也得出去打。因为这种级别的高手,破坏力都是恐怖级别的,若让他们在拳场里斗一场,恐怕他们的战斗尚未分出胜负,拳场却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了。
“啊无聊、没劲。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只看一眼就知道谁胜谁负,真是无趣。”一间雅间里,一个白衣公子哥慵懒地躺在舒适的长椅里,望着擂台上的战斗,没精打采地抱怨道。
在一旁伺候的侍女闻言噗嗤一乐,拿葱白玉指摘了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送到公子哥的嘴里,笑道:“公子,这可不能怪旁人,只能怪您眼光太毒辣,一眼就能看透擂台上拳手的战力,提前知道胜负,自然就觉得无趣了。不如下一场您闭着眼睛猜猜看?”
咚!
公子哥伸出指头在侍女光洁的额头上使劲弹了一下,好气又好笑道:“哪有闭着眼睛看拳赛的,亏你想得出。”
侍女摸着被弹的额头,俏皮地吐吐舌头,眼珠子滴溜一转,道:“公子,要不奴婢去买个奴隶,让他点燃蓝火,给公子提提神,也给偌大的拳场添点刺激?”
“点了火也爆不了擂
,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公子哥翻了翻慵懒的眼皮,望向拳场正中间一个用铁架高高架起的巨大火盆,问道:“有多久没人点火爆擂了?”
这个巨大火盆里放的是蓝染木,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木头,燃烧起来火焰是蓝色的。
一般来说,没有强大硬实力的拳场,是不敢在拳场正中间架这个火盆的,因为火盆一旦点燃,即表示有人登台爆擂,向拳场宣战。
只要登上擂台连赢十场,即为爆擂成功,拳场需要拿出连续十天的总盈利给爆擂者。既有奖励爆擂者的意思,也有求饶的意思,希望爆擂者高抬贵手,否则每天来一次,拳场就没法开下去了。
当然,如若爆擂失败,下场通常都会非常凄惨,极可能是命丧擂台。因为爆擂即为向拳场宣战,即是宣战,拳场自不会手下留情。
“半年多了。”侍女答道。
“呵呵,这拳场是北五城王家罩的,王家身后的主子是城主府,平白无故自然没人愿意招惹。当然,也是因为王家培养的几个守擂拳手太过变态,没有人喜欢自讨没趣。啧啧,海之境的半步大能,硬是自毁修为,降到战门圆满境来守擂,这他娘的不是欺负人嘛。”白衣公子愤愤不平,目光从拳场收回,站起身整理衣冠,道:“无趣,不看了,回家睡觉。”
“公子,再看一会嘛。”侍女急忙上前抱住公子哥的胳膊撒娇哀求道,她正看得兴起,哪舍得离开。
“停停停,别晃了,再晃胳膊就要被你晃掉了。真是怕了你了,再看两场,就两场,看完咱们就回家。”公子哥忙制止侍女的撒娇耍泼,没好气地瞪了眼侍女做出妥协,显然他对这个侍女娇惯恩宠的很。
“耶!公子最棒!公子万岁!”侍女顿时高兴欢呼。
公子哥笑着摇摇头,重新躺回舒适的长椅里,不过已经对拳场里的比斗完全没了兴趣,所以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侍女很是乖巧地走上前去,伸出修长的葱白玉指,轻柔地给公子哥按摩头皮,不过她的视线早已经落在擂台上。
“啊!”
突地,侍女一声尖叫,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樱桃小嘴张得又大又圆,脸上露出震惊且狂喜的表情。
闭眼假寐的公子哥被她一声尖叫吓了一跳,不满斥责道:“大呼小叫什么,不知道本公子在睡觉吗?”
“公子,公子,你快看,快看呀!”侍女非常激动,非但不顾公子哥的斥责,反而伸手抱住公子哥的头,把他脑袋托了起来,“蓝火被点燃了!有人要爆擂!”
“当真?!”公子哥闻言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急匆匆看向拳场正中
的火盆,果真看到火盆里的蓝染木烧了起来。
“干!幸好没走,否则就错过这场好戏了。”公子哥猛一拍椅扶手站了起来,脸上的慵懒之色一扫而空,被难以掩抑的兴奋之情所取代。
当跳跃的蓝色火焰照亮拳场,整个场馆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蓝色火焰上,眼睛瞪圆,嘴巴大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但短暂的安静过后,他们的血液一瞬间沸腾了,涌上头颅涨红了脸颊,他们挥动拳头歇斯底里的怒吼咆哮。
拳场被蓝色的火焰完全点燃。
在震耳欲聋的呼喝声中,一位骨瘦如柴,上身穿灰色敞胸短袖小褂,下身着一条宽松麻布裤,脚上蹬着一双黑布鞋的年轻人,手持一根形似长刀的白骨,缓步走上战门境的擂台。
全场人的目光都在随着少年移动,最终停在战门境擂台上。
张小卒站在擂台上,沐浴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时间竟有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不过更多的还是紧张感,他两只手的手心在不停地冒汗。
张小卒强摁住内心的紧张,昂起脑袋往四周看台看去,发现所有人观众都在为他欢呼呐喊,他已然成了整个拳场的焦点,这种受万人瞩目的感觉很过瘾。
一位身穿镂空红裙的妖艳女子,赤着一双白嫩小脚,修长光滑的大白腿藏在半透明的轻纱下面若隐若现,扭着水蛇一般的小细腰,眉目含情地登上擂台。
妖艳女子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铺着一块白色丝绢,丝绢上摆着一块乳白色、鸭蛋大小的扁圆玉块。
她先端着托盘绕着擂台边缘转了一圈,让看台上的人看清托盘上的东西,然后徐徐走到张小卒面前,声音柔媚道:“公子,请握住测境石五个呼吸。”
“好。”张小卒点头,伸手将扁圆玉块抓在手里。
登台前周剑来和他讲过,会有人上台测试他实力修为,所以他并不奇怪。乳白色玉块只能根据修者体内的能量波动,大概测出修者大的修为境界,并不能精确到哪个境界的具体等级。
心中默数了五个数,张小卒将扁圆玉块放回托盘,本是乳白色的玉块竟然变成了水青色。
妖艳女子冲张小卒妩媚一笑,然后端着托盘又绕着擂台边缘走了一圈,之后喊道:“这位公子修为战门境,符合规则,请各位尊贵的看官抓紧时间下注,一刻钟后开始第一场爆擂决斗。”
“小哥哥,祝你好运哟。”妖艳女子回头朝张小卒抛了一个媚眼,然后下了擂台。
还要等一刻钟的时间,张小卒索性在擂台上盘腿坐下,骨刀横在腿上,闭起眼睛养神。
第九十三章 假赛
“去各个雅间问问,看是不是哪个老板搞的恶作剧?”拳场的主控室里,一个眉角有痣的年轻男子,向候在一旁的手下吩咐道。
“是。”当即有人领命离去。
年轻男子名叫王铁男,是北五城王家家主王膝下长子,被王派来负责此处产业。
王家极其重视这个拳场,因为其利润丰厚,几乎是王家所有产业中最赚钱的,若不是傍上了城主府这个大靠山,像地下拳场这种暴利产业万万轮不到他王家染指。
这个拳场已经成为王家重要的战略部署,是他们能否跻身北四城的关键,所以王家在这个拳场的经营上下了血本,不惜损失一位海之境的半步大能长老和一位海之境五重天的超级高手,让他们自损修为,分别去守战门境擂台和无修为擂台,就是为了防止敌对势力三番五次来爆擂捣乱。
至于海之境擂台,则是由王家老祖亲自坐守。而自由擂和生死擂,则没有爆擂一说。
所以王铁男看到有人点燃蓝火后,一点也不慌张,心里极其镇定。
王铁男半躺在椅子里,端起一旁茶桌上的白玉酒杯抿了一口醇香美酒,眼睛望着战门境擂台上盘腿而坐的张小卒,笑道:“自从有韦长老和郑护法镇守擂台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爆擂了,以至于咱们拳场这半年少了许多激情,流失了大量看客,对创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这几日我正琢磨这件事呢,想着要不要自导自演几场爆擂的戏码,给咱们拳场增加些激情,没料到有人深知我心,先一步替我安排上了。哈哈”
“吩咐下去,不着急结束战斗,先派几个臭鱼烂虾上去,提一提氛围。”
“是。”有人领命离去。
“切!”王铁男盯着张小卒看了一小会,突然撇嘴不屑的哼了声,道:“瘦了吧唧的,一看就知道是从难民堆里划拉出来的,身子恐怕早就饿虚了,还能发挥出几成力?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搞的,就不能派个稍微能打的出来吗?”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一个肤色黝黑的小个子中年男子上了擂台,待张小卒站起身后,朝其拱手道:“雁城,丁五。挑战者,报上你的名号。”
“白云城,张小卒,请指教。”张小卒拱手回礼。
听见张小卒的自我介绍,许多人都皱着眉头嘀咕起来,因为他们大多都没听说过白云城这个名字,有知道的则立刻卖弄见识,给这些人介绍白云城的地理位置。
“切!原来是小地方来的,怕是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咱们雁城拳场的深浅。”
“很快他就知道了。”
雁城作为南境的特级主城,当地的百姓都有天生的优越感,视普通的一级主城为小城市小地方。
原本还有许多人看好张小卒,可听说他是小城市出来的人后,纷纷摇头唱衰。
“公子,他们两个谁厉害?”刚才那个雅间里,侍女目光扫量着擂台上的张小卒和丁五,向白衣
公子哥问道。
公子哥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道:“你买了谁赢?”
“当然是买这个挑战者张小卒赢,好不容易蹦出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爆擂的,庄家哪舍得一棍子将其打死,怎么着也得让他玩个四五场吧。”侍女答道。
“聪明。”公子哥不吝言词夸赞,道:“你能想到,那些经常赌擂的老油条也都能想到,所以买他赢的赔率一定极低,所以你即便把家当全押了,也赢不了几个钱。”
“赢一点是一点。公子,你还没回答奴婢的问题呢,他们两个谁强?”侍女再次问道。
“你都已经知道谁赢谁输了,还管他们谁强谁弱干什么?”公子哥不耐烦道。
“奴婢好奇嘛。”侍女道。
公子哥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微皱眉头,道:“但从外表看,这家伙应该不怎么样。可是观他的神态与气势,不乱不惊,镇定自若,应该颇有几分能耐。至于究竟有几分能耐,他还没出手,本公子也瞧不出个四五六。”
“爆擂挑战赛,第一场,开始!”
“小心了!”丁五提醒张小卒一声,双手探出如鹰爪,脚踏之字步,晃着身影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不敢大意,入微境早已施展出来,捕捉着丁五每一个细微动作。
上台前周剑来曾特意叮嘱,点火爆擂等同于对拳场宣战,对这种**裸的挑衅行为拳场都是零容忍,会派强力的拳手上台教训挑战者,所以一再叮嘱张小卒千万不能大意,每一场比赛都要拿出猛虎搏兔的气势。
看着气势汹汹快速逼近的丁五,张小卒微微皱眉,因为他发现丁五浑身都是破绽,和周剑来说的强力拳手似乎不搭边。
砰!
张小卒一拳轰出,正中丁五面门。
丁五口鼻窜血,仰面跌倒,摔在擂台上昏死了过去。
“咦”看台上顿时暴起一片嘘声。
“干你娘,打假赛!”输了钱的人当即就扯着嗓门叫骂起来。
“假赛!”
“假赛!”
一时间整个拳场被假赛的呼声淹没。
拳场主控室里,王铁男羞臊掩面,随之一脚踢翻了茶桌,怒骂道:“你们他娘的一个个都是白痴吗?老子让你们放水,你们你们他娘的好歹比划两下再输啊,直愣愣地往人家拳头上撞,你们以为观众都是瞎子,都和你们一样白痴吗?听听,听听,都是你们办的好事。”
“公子息怒,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爆擂赛第一场,挑战者张小卒胜!”场边的裁判硬着头皮上台宣布第一场比赛的胜负,结果引起了更大的嘘声。
“咦”
“滚!”有人气得把鞋子扔上了擂台。
好在大部分人都已经猜到第一场比斗的胜负关系,也就是跟着瞎起哄,胡嚷嚷几声,所以总的来说并未引起太大骚乱,就是擂台上多了几只臭鞋臭
袜子,很快就被工作人员清理干净。
“爆擂赛第二场将于一刻钟后开始,请各位尊贵的看官抓紧时间下注。”
一刻钟过后,第二个守擂人登上擂台,也是个中年男子,但身体比刚才叫丁五的男子强壮许多,他朝张小卒拱手道:“雁城,马自达,请赐教。”
“白云城,张小卒,请赐教。”张小卒拱手回礼。
“爆擂赛第二场,开始!”随着裁判一声令下,第二场比斗正式开始。
“力门,开!”
“速门,开!”
马自达双臂一振,呼喝着连开两道战门。可是他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原地打起一套拳法。
他上台前得到的命令是,要让看台上的观众见识到他的厉害之处,但是要让张小卒赢,绝对不能让观众看出他是故意放水输的,所以他决定先打一套拳,让看台上的观众见识见识他的厉害之处。
“嚯!”
“哈!”
“嘿!”
“阿达!”
看台上那些不看门道看热闹的家伙倒是很吃这一套,很快就有人鼓掌喝彩。
“好!”
“厉害!”
“精彩!”
张小卒扯了扯嘴角,他还急着回医馆照料牛大娃呢,可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欣赏马自达的表演上,当即跨步前冲,一拳轰出。
马自达正享受观众的喝彩,表演到拳法中一个凶猛的招式,猛虎回头。只见他搓步、拧腰、回头
砰!
正撞在张小卒轰来的拳头上,当即口鼻窜血,仰面跌倒。
和丁五一样,抽了两下昏死过去。
整个拳场霎时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愣愣地望着擂台,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这算什么?
演就演吧,怎么能演得这么不要脸?
回头接拳?
真把他们这些看着当白痴了?
“咦”
短暂的寂静过后,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嘘声,震得整个拳场都在颤抖。
“废物!”
“白痴!”
“狗日的,给老子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屎!”
主控室里王铁男气得暴跳如雷,抓过一名属下将其摔倒在地,抬起脚一顿猛踹,只把那人踹得嘴里吐血这才作罢,咬着压根一字一句道:“你若再敢把第三场搞砸,老子废了你。”
“是。”那人吓得瑟瑟发抖,爬起身狼狈离开。
“爆擂赛第二场,挑战者张小卒胜!”裁判登上擂台畏畏缩缩地宣布道。
啪!
一张鞋底快准狠地拍在裁判的脸上,也不知是哪个高手扔的,裁判都没来得及闪躲。
紧接着臭鞋臭袜子漫天飞舞,甚至还有砖头石块,砸得裁判狼狈奔逃。
张小卒深受牵连,急忙与裁判拉开距离。
第九十四章 初试气势攻击
迫于压力,第三场比斗的守擂者率先登台,是一个使剑的青年男子。
此青年男子往擂台上一站,看台上的谩骂声顿时小了许多,很多人离开座位朝下注的地方跑去,他们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这场比斗的胜负。因为这个青年男子在拳场里小有名气,拳场的常客都认得他,对他的实力很有信心。
需要留给观众一刻钟时间下注,所以青年男子只是提前登台,但比斗并没有提前开始。
“把罗十三派了出来,看来是迫于压力要结束比斗了。”雅间里侍女的目光落在擂台上青年男子的身上说道,可见她很看好这个叫罗十三的青年男子,觉得他能战胜张小卒。
“呵呵,前两场演得太过,观众老爷们非常不买账啊。”公子哥笑道。
“公子,你说”侍女手里掂着她盛钱的荷包,目光里透出一丝企盼,道:“这个叫张小卒的家伙有没有可能战胜罗十三?”
公子哥抬了抬眼皮,问道:“怎么,你想押张小卒胜?”
“你看那些人急匆匆的样子,明显都是抢着押罗十三胜的,若是张小卒能出其不意地干掉罗十三,那我押张小卒胜肯定能大赚一笔。”侍女两手抱着荷包,半眯着眼睛憧憬道。
公子哥闭上眼睛,指头有节奏地敲击椅把,他脑海里仔细回放着前两场的战斗情景,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好一会儿后他敲击的指头突然停了下来,睁开眼睛向侍女说道:“帮我押五百两张小卒胜!”
“啊?!”侍女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公子,你看好张小卒?”
“不看好,不然本公子怎会只押五百两。”公子哥冲侍女摇了摇手指。
“有钱任性。”侍女撅起嘴巴嘟囔道。
公子哥笑而不语,他看向擂台,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起来,喃喃自语道:“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擂台上罗十三抱剑而立,听着看台上有人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心里不免有些沾沾自喜,抑不住勾起嘴角,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难得有一次全场瞩目的比斗,我一定得赢得漂亮一些,让我的名号更加响亮。”罗十三心里琢磨着,目光落在与其对面而立,站在擂台另一侧的张小卒身上,撇撇嘴角,露出不屑神色,张小卒瘦骨嶙峋的身板让他感受不到一点威胁,觉得若不是前两个人是带着输比赛的命令上台的,张小卒八成早就被抬下擂台了。
“闲着也是闲着,让我先探探你究竟有几分能耐。”罗十三突然目光一沉,气势骤然暴涨,涌向张小卒。
张小卒目光一凝,“看见”突然扑来的黄色气流,当即释放出自己的气势,轻松就把黄色气流挡了下来。他发现相比于驴脸老者的气
势,眼前这人的气势实在是弱爆了。
“嗯?”罗十三眉头一皱,感觉到气势被张小卒挡了下来,颇感意外。
他手中长剑一抖,噌的一声,剑出三分。气势再次暴涨一截,并且变得凌厉。
张小卒“看见”黄色气流突然暴涨一截,不敢大意,忙用意念指挥自己的白色气流全力抵抗,哪知白色气流突然幻化成一头白色巨猿,对着黄色气流人立而起,咆哮着捶打胸膛,随即猛地扑向黄色气流,拳如雨下把黄色气流按在地上一顿爆锤。
噗!
罗十三嘴里哇地喷出一道血箭,脚下噔噔噔连退三大步,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瞪着张小卒,眼神里只剩下震惊和恐惧之色。
张小卒正“玩”的兴起,意念一动,白色巨猿撕下一块黄色气流塞进嘴里,吃进了肚子里,然而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可以吃掉别人的气势来壮大自身的气势,也感觉不到什么滋味。
“啊”罗十三突然一声惨叫,抱着脑袋摔倒在擂台上,打了两个滚然后抽搐着昏死过去。
“”张小卒怔怔地望着昏死过去的罗十三,心里禁不住咋舌,万万想不到气势攻击竟然可以这般凶猛。不过想到自己被苏谋气势镇压时的感觉,也就释然了。当时若不是黑巨猿从天而破了苏谋的气势,让苏谋那一剑斩下来,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是怎样凄惨下场。
张小卒朝罗十三歉意地抱抱拳。
拳场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下看台上的观众无论看懂看不懂的都看出来了,擂台上这个来自小城市的瘦弱小子,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弱小不堪。
“罗十三怎么了?是被那小子偷袭了吗?”
“真是卑鄙无耻!”
完全没看懂的人从震惊中醒来后,纷纷怀疑罗十三是被张小卒用暗器暗算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吐血,还抱着头疼得昏死过去?
有人开始对张小卒破口大骂。
“赶快闭嘴吧!”
“看不懂就问,没人会笑话你们,但是请你们不要把无知当个性!”
“你们真是给咱们雁城丢脸!”
不过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喝止这些人,这些人看得真切,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哪位高手愿意给我们讲解一下?”有人大声询问。
“鄙人不才,不敢称高手,不过恰好看清刚才擂台上发生了什么,毛遂自荐,给各位仁兄讲一讲,若有不对之处望见谅。”
“高手兄,快讲讲。”
“其实是罗十三率先对张小卒发难的,他想用气势压迫张小卒,却不料被张小卒抵挡住了。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刚才罗十三的剑突然出鞘三分?”
“对
对对,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当时我还笑说罗十三等的不耐烦了,想立刻一剑斩了张小卒。”
“不,并非这样。而是罗十三的气势压迫被张小卒抵挡住后,他心里不服气,释放出更强的气势压迫,结果激怒了张小卒,惹得张小卒愤怒还击,而他完全没有抵挡住张小卒的气势攻伐。”
“原来如此。”
类似的一幕在看台各个地方上演,一声声惊叹声接连响起。
“公子,你的意思是说罗十三完全不是他的对手?!”雅间里侍女瞪着乌溜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地喊道。
“是。完全不是对手。”公子哥可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相反他眼光一向毒辣,往往通过一两场比斗就能精准判断出一个拳手的能耐几分。
“所有人都小瞧他了。”
“恐怕,他真是来爆擂的。”
公子哥目光灼灼,神色异常兴奋,道:“这下真有好戏看了!”
“嘿嘿,幸好奴婢相信公子的眼光,刚才把钱全押张小卒胜了,就是不知道拳场认不认账。”侍女拍着胸脯庆幸道。
公子哥扫了她一眼,好笑道:“你也太小瞧王铁男了,如果你押了五万两赌张小卒赢,他或许还会抖一下眼皮。”
主控室里,王铁男已经冷静下来,朝着擂台上的张小卒冷笑一声,道:“还以为是个搞气氛的杂鱼,想不到颇有几分能耐啊。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刚才那场按张小卒胜结算,押罗十三胜的,钱如数归还,押张小卒胜的,按赔率给钱,一文也不能少。下一场派董中山出战,直接干死他。”
“是。”
“有没有打听到这小子是谁的人?”王铁男问道。
“回公子,包厢里的老板们都说不是他们做的。属下问过了,下面的人都没听过这小子的名号。”有人禀报道。
“去城门官那里查他入城时间。”王铁男吩咐道。
“是。”
押注的柜台上,周剑来嘴角叼着一根草棍,把刚赢到手的两千两银票扔给重新开盘的庄家,道:“全押张小卒胜!”
“好嘞。”
“两千两张小卒胜。”
“票据,请您收好。”庄家动作利索,一下就把票据写好,交给周剑来。
“小伙子,下一场出战守擂的人都还没公布,你就押了两千两张小卒胜,有魄力啊!”旁边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朝周剑来竖起大拇指。
“嘿嘿,小爷赌钱向来是看那边赔率高押哪边。看到这条胳膊没有,上个月赌场里输的,被庄家砍下来喂狗了,小爷眼皮眨都没眨一下。”周剑来拍打着自己的断臂狠厉道。
“佩服。佩服。”胖男人不禁对周剑来萧然起敬,连连拱手作揖。
第九十五章 安全之极
董中山,三十岁,气门圆满境,善使双刀,是战门境擂台上的知名拳手,出道至今只败过两场,一场被割掉一只耳朵,一场被切掉半个鼻子。
第三场的处理方式让人挑不出毛病,所以人们的注意力一下都转移到了张小卒身上,开始看好他,想在他身上下注,可是当庄家公布出第四场守擂拳手是董中山后,几乎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刚才的想法,纷纷把赌注押在董中山身上。
当然,也有不少孤注一掷想要搏一把的狠角色,因为买张小卒赢的赔率是一赔十,实在是诱人。
“狗日的,拼了!”
“小老弟,哥哥赌上一家七口的性命,跟着你玩一次狠的!”周剑来身旁的胖男人咬着牙根叫道。
自从刚才看见周剑来一下押上两千两赌张小卒胜,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这个胖子就黏上了周剑来,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拐弯抹角地打探消息,想知道周剑来为何对张小卒这么有把握,至于周剑来说的向来都买赔率高的话,他是不太相信的。
只可惜他口水都说干了,也没从周剑来嘴里套出一句靠谱的话。眼看第四场比斗就要开始,要封盘了,他肥嘟嘟的脸颊竟露出狠厉之色,猛拍一巴掌大腿,打定主意博一次,买张小卒胜。
周剑来听见胖子的狠话,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忙叫住他说道:“可别啊,万一输了可咋整?您一家七口的性命小老弟我可担不起。”
“小老弟呀,不瞒你说,其实哥哥我已经被逼上绝路,无路可走了。”胖子苦着一张脸道,语调里带着哭腔,“哥哥家已经断粮断水三天,我是卖了全部家当,连地契房契都当了,只求今晚能为全家老小博一条生路。哪想到连输三局,眼下只剩五十两,只能孤注一掷拼一把了。拼赢了全家吃肉,拼输了全家等着饿死。”
“你可真是一个混蛋。全家老小都要饿死了,你卖了家当,当了地契房契,得了钱不去买吃食,竟然拿来拳场堵。做你家人可真够悲哀的。”周剑来没好气地骂道。
“我我也没办啊!”胖子哆嗦着嘴唇喊道,“一共就只有二百两,全换成吃食,也不过是多活十天半个月而已。早死晚死都得死,那还不如来拳场拼一把。”
“滚!”周剑来冷着脸骂道。
“哎”胖子重重叹了口气,转身挤进人群,朝下注的柜台走去,站在柜台前犹豫半晌,最终咬牙把仅剩的五十两押在了张小卒身上。
“公子,快封盘了,买谁买谁啊?”雅间里,侍女焦急的催问道。
“张小卒,五千两。”公子哥心中终于有了决定。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两只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拳心渗
出一层细汗,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堵拳的紧张刺激感了。
他知道董中山的实力,可是完全不清楚张小卒的实力,因为自始至终张小卒只出了两拳,还都像是对手故意往他拳头上撞的,没有一点参考价值。唯一有参考价值的是他的气势非常强,可以碾压罗十三。
可是董中山也远强于罗十三,所以他不能确定董中山和张小卒谁强谁弱,只能猜测。
“啊?押这么多?”侍女被公子哥报出的数字吓了一跳。
若放在以前,这点钱对公子哥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但是现在非同往日,各种资源匮缺,各个家族都在精打细算,首先做的就是裁剪家族子弟的月份。所以眼下的五千两,差不多已经是公子哥的半个身家了。
“这样才有趣,才好玩。”公子哥目光灼热,摆摆手,示意侍女快去下注。
不一会儿侍女下注回来,撅着嘴巴,脸色不太好看。
公子哥发现后,笑问道:“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侍女道:“隔壁雅间是韦家三公子,奴婢去下注的时候他也在,见奴婢买张小卒胜,他说公子您脑子进水了,给拳场送钱。”
“韦三炮?他押了董中山胜?”公子哥问道。
“嗯。”侍女点头道。
“押了多少?”
“一万两。”
“嚯。真够豪气的。”公子哥当即竖起大拇指。
咚咚咚
雅间的门突然被敲响,紧接着响起一个张狂的声音,道:“听说朱二少买了五千两张小卒胜,小弟喜闻而来,想要一睹朱二少输钱的风采,不知朱二少可愿意给小弟这个机会?”
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一听就知道平日里和公子哥的关系不咋样。
“他他欺人太甚!”侍女跺脚嗔道,却又无可奈何。
“无妨。”公子哥摆手示意侍女不必介意,同时眼神示意侍女去开门,道:“听我家婢女说,韦三公子下了一万两买董中山胜,等下若是输了,还不得气得从这里跳下去啊。你来得正好,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也好拦着你。”
“哈哈,好说好说。”随着笑声,一个身穿红衫的年轻公子哥走了进来,他一双桃花眼在侍女身上色眯眯地扫了一圈,砸着嘴巴冲公子哥道:“别的不服你,就服你这份定力,熟透的水蜜桃搁在身边愣是忍得住不摘。嘿嘿,你不会是有难言之隐吧?”
“滚!”公子哥爆粗口道。
“我愿意出两万两”
“闭嘴!”公子哥怒喝一声打断韦姓公子的话,语气不悦道:“你若再敢打她主意,休怪我不讲情面。”
“哼!”韦姓公子不悦地甩了下衣袖,眼角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场中,董中山在一片震耳的欢呼声中登上擂台。他缺鼻少耳,偏偏剃了一个大光头,让两处狰狞的伤疤全都裸露出来,格外刺眼与骇人。
“雁城,董中山,奉命取你项上人头!”董中山单刀直指张小卒,目光阴沉道。
“白云城,张小卒,请赐教。”张小卒淡定拱手,不为所动。
“爆擂赛第四场,开始!”台下裁判一声令下,比斗开始。
董中山的身体嗖的一下动了起来,他没有像和张小卒对战过的大多数人一样,当着张小卒的面开战门提气势,而是无声无息地瞬间贯通三道战门,脚下的速度刹那间提到极限。
其身影飘忽不定,快如鬼魅,双刀挥舞,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冰冷的残影。
张小卒原地未动,但白色气流凝聚而成的“白色巨猿”朝董中山扑了过去。
他在尝试气势攻击,他对这种攻击方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白巨猿凶猛地扑向董中山,却被董中山身体里涌出的绿色气流挡住了,那绿色气流像一个鸡蛋壳一样罩着董中山,任白巨猿如何捶打撕咬也不能攻破。
嗖!
冰冷的刀刃擦着张小卒的咽喉切了过去。
董中山愤懑地啐了一口,觉得若不是张小卒运气好,这一刀肯定斩断了他的喉咙。
董中山脚下的速度快,他手中的双刀速度更快,上下翻飞,神出鬼没,一时间逼得张小卒左闪右躲,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完了。完了。全完了。”看台上坐在周剑来身边的胖子,看见张小卒被董中山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禁抱着肥硕的脑袋痛苦哀嚎起来。
周剑来亦皱起了眉头,不知张小卒怎么了,怎么会被董中山压得还不了手?
“哈哈,朱二少,你的五千两银子打水漂咯。”雅间里,韦姓公子乐得哈哈大笑。
白衣公子哥神情僵硬,脸色有些难看。
“公子,五千两而已,咱们输得起。”侍女在身边安慰道。
嗖!
冰冷的刀刃再次擦着张小卒的喉咙斩过,又是差之毫厘,凶险至极。
然而如若细看,尽管张小卒的闪躲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淡定。即便是刀刃擦着喉咙斩过,他眼皮都没跳一下。
入微境早已把董中山的每一招每一式尽收眼底,双刀的运行轨迹计算得分毫不差,看似凶险的闪躲,对张小卒来说其实安全之极。
当!
张小卒手中骨刀一横,挡住了董中山的双刀,与此同时右拳轰了出去。
第九十六章 豪赌
董中山不知,他每一次看似只差毫厘的攻击,实则差之千里。他的一招一式以及招式变化,都被张小卒精确洞悉。所以张小卒的闪躲看似狼狈凶险,实则是镇定自若,安全至极。
不是张小卒狂妄自大,有意戏耍董中山,而是他一直沉浸在气势攻击上,想像击败罗十三那样击败董中山。然而结果让他很失望,董中山的气势虽然不如他,没有他的白巨猿凶悍,可是他的气势也攻不破董中山的气势防御。
张小卒想了一下,感觉应该是这样的,不然若是气势强一些就能对对手造成碾压之势,那还修炼武技干什么,都去想办法提升气势得了。
其实他不知,没有体悟入微境的修者,根本做不到像他一样形象自如地感受、掌控以及运用气势,即便修为达到海之境的修者,如苏谋,也只是初步掌握气势的运用,远不及他现在这般自如。
驴脸老者察觉到他身负入微心境后,便引领他打开了这道门,而他借助入微境的能力,快速地发掘着藏在门里面的奥妙。
所以在气势攻击方面,他得天独厚,远超罗十三、董中山之辈,但也正如他此时实战体悟到的,气势攻击虽有用,但若不是碾压之势,也很难对对手造成实质伤害。
不过他的气势攻击虽没有对董中山造成伤害,却也给董中山造成了不小的精神压力,在一定程度上减缓、减弱了他的攻击速度和威力。
只不过先前张小卒用气势干掉了罗十三,让董中山有所心理准备,知道张小卒的气势强,所以感受到来自张小卒的气势压迫,他一点也不在意。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十足信心,而且张小卒的“狼狈闪躲”也欺骗了他,只觉得只要再快一点、再狠一点、攻击角度再刁钻一点,就能结果了张小卒的性命。
砰!
张小卒的拳头正中董中山面门,仅剩的半个鼻梁塌陷,牙齿崩离。
巨大的冲撞力让他双脚离地,身体后倾,倒飞了出去,直接摔下了擂台。
他没有海之境的修为,所以没有真元力护体,根本无法承受张小卒一拳之力,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昏死过去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想明白,张小卒这一拳为何来得这般迅猛,根本不给他丁点反应时间。以至于他甚至产生错觉,好似张小卒的拳头早就发动了,是他的脸主动迎了上去,所以才会产生张小卒的拳头快到无法闪躲的感觉。
他觉得这是错觉,可事实上并不是,这一拳是张小卒洞悉了他的攻击路数后做出的回击。
拳场再一次安静。
许多人张口就要骂董中山假赛,因为他们有和董中山一样的错觉,是董中山主动把脸凑到了张小卒的拳头下,亦或是董中山故意没躲张小卒的拳头,否则明明一直占据上风的他,怎
么突然就败了。
这些人没看明白,张口想骂董中山假赛,可想到先前张小卒对罗十三那一场,自己因为妄下论断被狠狠打脸,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纷纷向身旁的高手们投去询问的眼神。
可是他们诧异地发现,他们身边的高手也都是一脸困惑的表情,显然,高手们也没看明白。
“干他娘的,明明就是假赛!”
“对,假赛!”
“狗日的,打假赛坑老子的钱!”
“退钱!”
终于还是有人爆粗口骂了起来,因为他们都买的董中山胜,他们输了钱,又没有人给他们解释怎么回事,很快就恼羞成怒。
“小老弟威武!”
“张小卒,今夜过后你的名字将响亮拳场!”
“张小卒,我爱你!”
有买张小卒胜的,自是喜笑颜开,不吝言辞,给予张小卒由衷的赞美。
坐在周剑来身旁的胖子从惊愕中醒来后,不禁鼻子泛酸,哆嗦着嘴唇,泪水夺眶而出,只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
“嗯啊”
突然,他从座位上窜起身,一把抱住周剑来的脑袋,嘟着肥硕的双唇在周剑来满是污垢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抹了周剑来一脸鼻涕眼泪。
“干!”
周剑来怒吼一声,一脚把死胖子踹了个四脚朝天,恶心地擦掉脸上的鼻涕眼泪。
“哈哈,哈哈哈”胖子一点也不介意,大笑着爬起身,拍拍屁股,一个劲地往周剑来面前凑,边道:“小兄弟,你就是我王有富命中的贵人,是我的不,是我全家人的救命恩人。还望恩人告知尊姓大名,回家后必将恩人的名号供奉起来,一天三炷香,日日跪拜。”
“滚!上香跪拜,咒小爷死呐!”周剑来没好气地骂道,“走,领钱去。”
“哈哈,走,领钱去。”王胖子眉开眼笑。
他押了五十两,一赔十,也就是说翻了十倍,五百两。这一下非但把之前输的赢了回来,还多出了三百两,美的他直冒鼻涕泡。
二楼的雅间里,朱姓公子哥笑盈盈地看着韦姓公子哥,揶揄问道:“韦三少,一万两银子打水漂的感觉如何呀?是不是感觉特别飘,飘的都快晕过去了?”
韦姓公子哥脸色铁青,攥着拳头一番咬牙切齿。可是当着朱姓公子哥的面,即便打落牙齿他也得就着血笑眯眯地咽下去,输什么也不能输面子。
事实上他心里苦的很,和朱姓公子哥一样,他家里也早就限制了他的花销,每月只有五百两的月份,所以一万两对他来说已经伤筋动骨,几乎是他全部的积蓄。
“公子,你是天下最棒的。”
“奴婢把钱全押张小卒,赢了一千多两呢!”侍女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公子,又拿挑衅地目光瞄了瞄韦姓公子哥,嘴上虽不敢说逾越的话,可那骄傲的小眼神已经说的清清楚楚:小样,你比我家公子差得远呢。
“朱子,敢不敢赌一局?”韦姓公子哥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血丝已经爬上他的眼球,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也都冒了起来,显然,他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
朱姓公子哥拿眼角斜睨韦姓公子哥一眼,道:“怎么赌?赌什么?”
“赌下一局谁输谁赢。赌十万两。敢不敢?”韦姓公子哥目光疯狂,像极了失去理智的赌徒。
朱姓公子哥目光落在韦姓公子哥身上,揶揄道:“敢是敢,就是不知韦三公子还能拿得出十万两吗?欠条我是不要的。”
“巧的很,本公子也不喜欢欠条。”韦姓公子哥冷笑一声,追问道:“赌还是不赌?”
“赌!”朱姓公子哥道。
“让你先选。”韦姓公子哥道。
朱姓公子哥倒也不和他客气,视线转向拳场,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道:“我还赌张小卒胜。”
“呵,看来朱二少对这家伙信心十足啊。不会是你偷偷摸摸培养的拳手吧?”韦姓公子哥的目光突然阴冷下来,这本是他无心的一句话,可话一出口他突然发现,这极可能是真的。
如果张小卒不是朱子栽培的拳手,朱子怎么敢在这个瘦不拉叽的乡下小子身上下五千两的大注?
他突然想明白了,朱子这是闷声不吭地带着自己的拳手来拳场赚钱的。该死的是,这本来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偏偏他运气不好,今天来拳场赌钱,正好撞在了朱子的刀口上。
可是想到朱子明明知道张小卒比董中山厉害,还看着他在董中山身上下注一万两也不出声提醒,不提醒也便罢了,偏偏还要等着看他输钱的窘态,乘机羞辱于他,实是阴险至极。
韦姓公子哥越想越气,目光杀人般盯着朱子,握起右拳,重重地捶打右胸口三下,一字一句道:“赌上家族荣誉!”
这是一个简单的誓礼,它的本意是捶击右胸口佩戴的家族徽章,以家族的荣誉宣誓或者做出保证等行为,所以誓礼虽简单,但却严肃庄重,一旦做出即便是混不吝的二世祖也不敢违背。
“赌上家族荣誉!”朱子非但不怂,反而目光灼灼,一脸亢奋之色。
他喜欢这样的豪赌。
“等着哭吧!”韦姓公子哥撂下一句话,阴笑着转身离开。
“公子,他要玩阴的!”侍女生气叫道。
“无妨。”朱子整了整衣冠,迈步朝门口走去,道:“走,去拜访一下王胜男。”
第九十七章 戚哟哟
张小卒望着昏死过去被人抬走的董中山,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再回想自到雁城来后的七场擂台比斗,自己基本都是以碾压之势取胜,就连海之境的强者都被自己一拳干翻,心里不由地傲然,强大的自信心油然而生,感觉自己终于变强大了,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腩了。
然而强大的自信心只在他心中维持了短暂的片刻就轰然溃散,因为黑巨猿庞大的身影突然强行闯进他的脑海画面中,破坏了他所有的美好想法。这黑厮的过分强大让他生出深深地挫败感,感觉再怎么努力修炼也超越不了这个黑厮,最可悲的是,就连智商都被它碾压。
再然后是驴脸老者的身影,也是强得让人无法呼吸。
还有苏谋,尽管心里不愿承认,但是他的强大是张小卒无法否认的。
另外还有周剑来。
起初,张小卒能在周剑来身上感受到一定的压迫感,不过并不是太强。但是在受到驴脸老者的点拨后,他也不知道周剑来领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能耐,竟然变得气势全无,像个普通人一样,但是让他不敢小觑的是,周剑来偶尔的一个眼神会让他感到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所以感觉告诉张小卒,周剑来很可怕。
最后,张小卒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至今让他战栗的身影,那个差点把他生生活剐的大牙人首领。这个人已经成了他内心深处无法消除的阴影,每每让他午夜惊魂。
“战门之下无敌手。”张小卒心中默念了声。
这是在他上擂台前周剑来给予他的至高评价,也是周剑来敢让他上战门境擂台爆擂的仰仗所在。
“我仅仅贯通了力门,若能把速门和气门一并贯通,我的战力又将达到何种高度?”张小卒不由地握紧拳头,内心无限憧憬道。
“张小卒!”
看台上有人热烈呼唤着张小卒的名字,并有人不断地加入。
“张小卒!”
“张小卒!”
声音越聚越大,最终响彻整个拳场。
不论是输钱的,还是赢钱的,都在为他欢呼喝彩。
这便是拳场的魅力所在,在这里只要你足够强,你就能赢得满堂喝彩,赢得属于你的荣耀。
张小卒站在擂台上,平生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瞩目,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欢呼喝彩,一时间只觉热血沸腾难以自已,他环视看台一周,猛地举起拳头回应他们的热情。
“哦”看台上顿时爆起一片欢呼声。
“喂,你们发现没有?他手里那把白色大刀都还未施展过,这个来自白云城的少年郎究竟有多强啊?”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张小卒手里的骨刀,想到刀肯定比拳头厉害,不禁对张小
卒的真实战力感到震惊。
“白云城有张姓的大人物吗?”有人好奇问道,怀疑张小卒是不是来自哪个有名望的大家族。
“不记得有啊。”
“你们猜这白云小子能爆到第几擂?”有人问道。
“他刀都未出,我觉得再爆三擂不成问题。”
“那下一场我押他胜。”
“我也买他赢。”
许多人都看好张小卒,决定下一场买他胜。
“两万两,全买张小卒胜!”押注的柜台前,周剑来刚把上一场赢的钱结算清,就又接着推了回去,问都不问下一场的守擂人是谁就直接买张小卒胜。
王胖子在一旁听得眼角直抽,手里捏着上一场赢到的五百两银票,又是咬牙又是瞪眼,可最终还是不敢像周剑来一样,来一场无所顾忌的豪赌。
“三百两,买张小卒胜!”王胖子堆着一脸肥肉,尽显狰狞地把五百两银票拍到柜台上,又催促道:“快找我二百两!”
“”庄家狠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催什么催?”
周剑来走回看台,望着擂台上的张小卒喃喃自语道:“若能爆擂成功,他的战心将得到质的提升。战心提升,战力必将再涨。”
“狗日的!”周剑来突然感到深深地挫败感,觉得和张小卒一比,自己从小到大的修炼简直就是笑话,不禁冲张小卒怒骂道:“你他娘的这么玩,还让我们怎么修炼啊?!”
……
城主府,竹林小院。
书房里的油灯依然亮着,戚哟哟放下最后一张纸条,左手五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右手肘拄着桌面,拇指和食指捏着眉心,轻轻揉捏。
她闭着眼睛,脑子里把今晚阅过的纸条又梳理了一遍,生怕有遗漏的地方。最终确定值得留意的事只有两件。
第一件事,天道山的老狼带着小狼进城了,应该是来取剑的,听说小狼崽子是个倾国倾城的漂亮姑娘,也不知雁城的城墙能不能扛得住美色诱惑。
第二件事,就是一个来自白云城,名叫张小卒的年轻人说他知道哪里有水,虽然极可能是胡说八道的,但不得不仔细询问一番。
眼下难民堵城,人心惶惶,眼看暴乱将起。不是雁城不作为,而是无法作为。因为雁城最深的,有着天井之称的大水井已经枯竭,并且已经枯竭了半个月之久,这消息正严厉封锁着。 而这半个月雁城官家一直在正常地发放水资源,让所有人都以为天井里的水依然取之不竭。
故而雁城里面能够稳而不乱。
可若是天井枯竭的消息传开了,稳而不乱的局面将会瞬间打破,那些意志不坚的权贵豪门必
将第一时间动乱,想尽法子往北边跑。
权贵豪门跑,百姓必会跟着跑。都跑,那这城必乱。
雁城乱,则南境危矣。
戚哟哟知道她的城主父亲及大哥二哥都在忙什么,他们正在暗中部署,一旦天井枯竭的消息掩盖不住,那些意志不坚的权贵豪门将会在第一时间清理掉。
父亲、大哥二哥都在忙,甚至连母亲都在竭尽所能替父亲分忧,戚哟哟也想尽自己所能给家人分忧。
可她能力有限,也只能向父亲和大哥二哥借点人手,每天搜罗一些可能有用的消息。
戚哟哟睁开眼,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胸前的饱满几近把衣襟崩开。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活动活动一番腿脚四肢后,目光看向候在一旁的侍女,问道:“有消息了?”
“小姐,夜已深,该睡觉了。”侍女避而不答,她早就得到了下面人传来的消息,一直没说就是想让自家小姐好好睡觉休息,她心疼自家小姐极了,都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眼看人都消瘦了许多。
“不要胡闹,若不然你就去北二城,把小竹换回来服侍我。”戚哟哟板着脸道。
“奴婢知错了。”侍女见自家小姐似乎真的生气了,慌忙认错。
“说吧,什么消息?是不是那个叫张小卒的人找到了?”戚哟哟问道。
“真是什么事也逃不过小姐一双慧眼。”侍女点头道,“说出来小姐你肯定要大吃一惊。”
“哦,是吗?那就快说来听听。”戚哟哟好奇问道。
“张小卒不是要救他的兄弟吗,只能进城里的药馆拿药,可是交不起进城税,被逼无奈下当了一回劫匪,你猜他和他的几个伙伴劫了谁的道?”侍女卖弄官司问道,故意吊戚哟哟的胃口。
戚哟哟沉吟片刻,一双丹凤眼突的瞪圆了,满脸不可思议道:“不会是打劫了今儿进城的那个小美妞吧?”
“正是打劫了她,而且还打劫成功了。只不过她是觉得好玩,故意让着他们的。”侍女说道。
“有驴脸老狼护着,若不是有意相让,谁能打劫她?接着说。”戚哟哟道。
“他们要抓的药很紧俏,只有北五城的大药馆有卖,而他们打劫来的钱只够他们到北八城,为了弄到进北五城的费用,这次他们干了一件更加疯狂的事。”
“不会是在城里当街抢劫吧?若是被巡城军抓到可就死定了。”戚哟哟道。
“比当街抢劫更疯狂。”侍女摇头道。
“那是什么?”戚哟哟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到。
“他们进了王家的拳场,点了蓝染火盆。”侍女一字一句道。
第九十八章 风雨将至
深夜,一辆双驾马车驶出城主府。
“驾!”
车夫扬起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骏马吃疼,扬蹄狂奔。
马儿膘肥体壮,一兜儿一兜儿的劲,拉着马车在空旷宽敞的大道上飞一般地驰骋。
对城主府有一定关注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辆马车是城主府千金小姐戚哟哟的专属座驾。而此时坐在马车里的也正是戚哟哟和她的贴身侍女冬梅。
“带银子了吗?”马车里戚哟哟向侍女笑问道。
侍女冬梅眼睛一亮,问道:“小姐是想玩几场吗?”
戚哟哟抿嘴一笑,道:“好不容易有机会去一次拳场,自是要抓住机会玩两场,况且还是千载难逢的爆擂大戏。可惜大哥二哥都不在家,否则喊上他们二人一起,那该多好。”
“咯咯”侍女咯咯一乐,道:“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二公子在擂台上大展雄威了。还记得上次,只因魏家二公子多瞅了小姐你一眼,就被二公子拽上擂台揍成了猪头。打那以后,魏家二公子见了小姐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打骨子里畏惧。”
“咯咯,二哥哥的脾气向来都是那么暴躁。”戚哟哟也是乐了。
侍女打开装钱的荷包看了眼,说道:“小姐,只有二百多两,够吗?”
戚哟哟点头道:“足够了,随便玩两把寻个乐呵就成,可不能耽误了正事。瞎伯,快一点,可别错过了爆擂好戏。”
“好。”赶车的独眼龙老头应了声,扬起马鞭对着马屁股连抽三下,马儿嘶鸣,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狂奔。
……
王铁男心情异常阴郁暴躁。
他本以为这场爆擂大戏是哪个家伙闲得无聊搞出来的恶作剧,还想着利用这场恶作剧来提升拳场的气氛,点燃激情。
可结果呢?
气氛是提起来了不错,可是却不是全场激情澎湃,而是全场激愤,骂声一片,给拳场造成了极大的声誉损失。
最让王铁男咬牙切齿的是,拳场顶着漫天骂声,却干着赔本的买卖。刚刚财务总管过来汇报,四场拳赛拳场亏损三千多两。
三千多两对王铁男来说只是一个小数目,可是他心里头窝火至极,不是他心眼小,而是赔钱又损名的买卖,搁谁也受不了。
根据财务总管的汇报,虽然骂声漫天,但这四场拳赛下来他们拳场本可以赚个盆满钵满的,尤其是第三四场,几乎所有人都押庄家胜,结果两场全是张小卒取胜,庄家大赢。
可是有两个人非常可恶,一个人在张小卒身上押了两千两,一个人在张小卒身上押了五千两,以至于拳场一下输了六万多两,也就是说这二人才是拳场输钱的关键。
“莫非是这二人搞的鬼?”王铁男不得不如此怀疑。
朱子?
王铁男摇了摇头,很快就打消了对朱子的怀疑。
朱子是拳场的常客,他了解朱子。如果是朱子搞的鬼,绝不可能只下五千两的注,最少也得五万两起步。
王铁男知道朱子的眼光一向毒辣,所以极可能是他察觉出张小卒实力非凡,激起了他的赌瘾,便脑子一热买了五千两张小卒胜。
王铁男觉得自己的推断应该**不离十,便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个连买四场张小卒胜,并且每场都不等宣布守擂者是谁就下注,对张小卒有十足信心的一个陌生断臂少年身上。
“哪里来的断臂少年?”
“莫非他和擂台上的张小卒是一伙的?”
“一个负责打擂?一个负责下注赢钱?”
“去城门官调查张小卒何时进城的人回来了吗?”
王铁男怀疑周剑来和张小卒的关系,可心里一时间没有头绪,便询问去查张小卒身份的人回来了没有。
“回禀公子,还没有。”下属回报道。
“一点小事这么久都没办好,一群饭桶。”王铁男气骂道。
“公子,董中山醒了。”有人前来禀报。
“哦。他怎么说?怎么输的?”王铁男眉头一挑,忙问道。
“回公子,他说说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挨了张小卒一拳。不过他说有两点可以确定,第一,张小卒的气势压制力很强;第二,张小卒的力量极大,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王铁男皱眉,他最清楚董中山的实力不过,他竟然说输的莫名其妙,那就说明张小卒的实力非同小可,至少是碾压董中山级别的。
“战门境修为,实力碾压董中山。”王铁男有些头疼,一时间不知道下一场该上谁守擂,下边的人已经告诉他,
那个断臂少年又买了张小卒两万两胜,若是再被他高赔率赢一次可吃不消。
“去请陈老来一趟。”王铁男思忖良久,最终决定请出王家的最强守擂人,以防真的被张小卒爆擂。
“是。”手下领命离去。
“下一场让”王铁男刚要把下一场的守擂人吩咐下去,却被门外一道声音打断。
只听门外的声音笑说道:“王大哥,小弟来给你解决难题来了。”
话音落,这人推门走了进来。
王铁男看清来人相貌,礼貌性的堆起笑脸,问道:“不知韦三少有何妙计?”
来人正是和朱子赌上家族荣耀定下十万豪赌约定的韦姓公子哥,韦自知。
王铁男认识北八城的每一个公子哥,自然也认识韦自知。
韦自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迈步走到房间的探窗前,指着下方拳场中擂台上的张小卒说道:“王大哥可知道那小子是谁的拳手?”
王铁男闻言一惊,他正为张小卒的身份困扰,万没想到韦自知竟然知道,且听其话里的意思,这张小卒好像是谁养的拳手,专门来拳馆找茬的,于是忙问道:“不瞒贤弟,为兄正为此事着急苦恼呢。还望贤弟不吝赐教。”
“哼”韦自知不悦冷哼道:“此子是朱子培养的拳手,他今日是来砸场子的。”
“当真?”王铁男颇为诧异,因为这和他的推断相违背。
“千真万确!”韦自知拍着胸脯保证,因为他心里已经认定张小卒就是朱子培养的拳手,所以说出来特别肯定。
王铁男见他言辞确确,声音振振,顿时信了七八分。
不过他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试探性问道:“刚才贤弟进门时说是有办法解决为兄的难题,不知贤弟有何高招?”
“我可以请来蛮熊为大哥守下一场擂。”韦自知压低声音道。
王铁男眼前一亮,急切道:“此言当真?”
“我已经派人去找他来,不过需要王大哥想办法推迟一点下一场的开赛时间。”韦自知说道。
“推迟多久?若是时间太久恐怕不行。”王铁男皱眉道。
“无需太久,一刻钟时间足矣。”韦自知道。
“我这就吩咐下去。”
第九十九章 蛮熊
拳场主控室里,朱子开门走了出来,身后传来韦自知嚣张的叫声:“朱二少,十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准备当裤子凑钱吧。哈哈”
朱子筇头也不回,举起右手,送给韦自知一根中指,脚下未做片刻停留,出了主控室。
他早料到韦自知会来找王铁男,只是没料到王铁男这么卖韦自知面子,这么短的时间就和韦自知达成了某种协定,以至于晚来一步的他失去了主动权,话一出口就被王铁男委婉拒绝了。
他很好奇韦自知给王铁男开出了怎样的诱人条件,竟然可以让王铁男不顾他们之间不浅的交情,很明确地偏向韦自知。
不过他心中并不是太介怀王铁男站队韦自知,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此行的目的。
他来找王铁男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让王铁男不要派王家自损修为来镇守战门境擂台的半步大能上场,虽然王铁男没有明确告诉他下一场谁上,但也正是因为没有明说,他便放心了,知道肯定不是半步大能上场,否则哪里还需要遮遮掩掩。
只要不是半步大能上场,朱子筇就放心了。因为如果半步大能上场,张小卒将毫无胜算。一场尚未开始就已经知晓结果的赌局,那有什么意思。
朱子筇和韦自知不同。
韦自知看重的是输赢,而朱子筇完全是在享受赌拳的刺激感。
“公子,你还好吧?”一直候在门外的侍女,见自家公子刚进去就出来了,怕是都没来得及坐一下椅子,再听见韦自知那讨人厌的声音从主控室里传出来,她心里不禁咯噔一跳,怀疑是韦自知和王铁男统一战线,把自家公子赶出门来,眼圈当即就红了,甚是心疼自家公子。
“好,非常好。”朱子笑盈盈地回道,只不过他半眯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骇然的灼热目光。
侍女甫一碰触到自家公子的目光,顿时悚然一惊,她比谁都了解自
家公子这种目光的含义,他即将来一场不计后果的疯赌。
果不其然,侍女心中念头刚起,就见朱子筇猛地握起双拳,语调难掩亢奋地颤声说道:“去,以我的名义,押十万两张小卒胜。不要着急,等封盘前的最后一刻再下注。”
“是,公子。”侍女面带微笑,恭敬领命,她没有做无用劝说,也没有忧心忡忡,反而一脸痴迷地看着朱子筇,每一次朱子筇疯狂时,她都对朱子筇身上散发出的强大自信所深深着迷,不能自拔。
“赌赢了,本公子天天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赌输了,你就陪着本公子被一同赶出家门,去大街上乞讨流浪吧。”朱子筇淡笑道。
“誓死追随公子,无怨无悔。”侍女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只要能侍候在朱子筇左右,管他是吃肉还是吃糠,她都满足。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装钱的荷包,心里不由地生出不少安全感。
这些年她跟随在朱子筇身边时常出入拳场,每一次都会根据朱子筇的判断赌上几局,虽然每次赢的都不多,但积年累月攒下来也有些数量了。
她攒这些钱不是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而是怕有一天自家公子豪赌失败,输得一无所有时,自己能为自家公子争一条退路。
“搞什么东西,不是说一刻钟后会给大家惊喜吗?惊喜呢?不会是逗咱们玩的吧?”
“是啊,第五场爆擂赛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
“不会是被张小卒打怕了吧?”
“还打不打了?不打老子回家睡觉了!”
在一片暴躁的催促声中,王铁男面带笑容登上战门境擂台,朝四方看台拱手作揖,致歉道:“很抱歉,让大家多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我在这里向大家陪个不是。对不起,各位看官老爷,让你们久等了。”
王铁男姿态摆的很低,拿出十足的诚意向四方看台上的观众道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铁男的谦卑让观众们的烦躁气消了一半,有人大声问道:“道歉就不必了,快告诉我们第五场爆擂赛什么时候开始?还有你们刚才说的多等一刻钟的惊喜是什么?”
“第五场爆擂赛”王铁男面带神秘笑容,故意拉长了音调,目光一一扫过四方看台,道:“守擂者蛮熊!”
轰!
四方看台上的观众听见“蛮熊”这个名字,霎时间惊呼声连成一片,沸腾了。
“天呐,蛮熊不是封战了吗?”
“竟然请出蛮熊守擂,怪不得让咱们多等一刻钟的时间,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是啊,今晚有眼福了。”
“可怜的白云城小子,即将被蛮熊大人的拳头轰成渣渣!”
“蛮熊!”
“蛮熊!”
一时间整个拳场都在高呼蛮熊的名字,震耳欲聋。
“比赛一刻钟后开始,请各位抓紧下注。”
不用王铁男提醒,几乎所有人都涌向了押注的柜台,那些想押张小卒胜的早已忘记他们之前说过的话,拿出兜里全部银钱狠狠地拍在柜台上,叫喊着全押蛮熊。
“蛮熊?这人很厉害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周剑来望着亢奋的人群,微微皱眉,向身旁的王胖子打听此人,却见王胖子脸色煞白如纸,肥硕的身躯抖得如筛筐一般,好似快要断气一般。
“咕噜”王胖子使劲咽了口口水,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周剑来,眼里全是怜悯之色,沙哑着声音道:“你的两万两银子没了。”
说完他猛地窜起身,朝押注柜台跑去,肥硕的身躯左冲右撞挤进人群,边挤边吼道:“二百两全押蛮熊胜!”
此时此刻,他非常庆幸自己没有把五百两银子全押张小卒胜,否则现在非哭晕不可。
第一百章 初次交锋
雅间里,朱子筇脸色略显难看,当蛮熊的名字从王铁男嘴里出来时,他才知道自己太小瞧韦自知了,万没想到他能把蛮熊请出来,难怪笑得那么嚣张。
答应韦自知的豪赌之前,朱子筇自觉已经把北八城所有战门境的拳手都分析了一遍,除了王家的半步大能,他觉得对上其他任何一位拳手,张小卒都有一战之力。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算漏了,偏偏漏掉的这位还是仅次于王家半步大能的强力存在,这是一个致命的遗漏。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因为蛮熊虽然是出身于北八城的拳手,但自他一战成名后就去往北五城拳场打比赛了,所以会让人在清点北八城拳手时下意识地忽略他的存在。
再者,去年此时,蛮熊已经宣布封战,全力冲击海之境。一年未登台比赛,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逐渐被人们所遗忘。或者说在人们心中他已经是海之境修者,毕竟战门境的他是那么强,冲击海之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说朱子筇没考虑到蛮熊,也是情有可原的。
“公子,还下注吗?”侍女在一旁小声问道。她的脸色比朱子筇还难看,因为她心中已经认定与韦自知的这场豪赌,自家公子输了。
“下,为什么不下?”朱子筇盯着下方的擂台,眼睛里跳跃着近乎疯狂的光芒,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张小卒手里的骨刀,迫切地想从骨刀身上看出一些端倪,只可惜单看外表,骨刀平常无奇,并不能由它推断出张小卒的实力。
侍女张嘴想问押谁赢,可嘴巴张开但话问不出口,因为问出来就表示她在质疑自家公子,可若不问,总不能还押张小卒胜吧,那不是白白给拳场送钱吗?
朱子筇深吸一口气,让微微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冲侍女摆摆手,语气平静道:“去吧,十万两张小卒胜。不要怕,你家公子我平日里花钱虽然大手大脚,但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家底,若是全部变卖掉,卖个十几万两应该不成问题。韦三炮十万两,拳场十万两,即便输了,总共也就二十万两,小爷输得起。”
“是,公子。”侍女展颜一笑,朱子筇的镇定让她安心。
“希望你的刀不会让本公子失望。”朱子筇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小卒手里的骨刀,他把胜负的关键押在了骨刀上,觉得张小卒的刀技定然非同小可,能与蛮熊一战也说不定。
不得不说,朱子筇虽然头脑冷静,可同时也是一个疯狂的赌徒,赌徒惯有的冲动与侥幸心理他一样不缺。
一赔十五,这是买张小卒胜的最终赔率。
朱子筇的侍女极其不满,觉得拳场肯定暗中控制了赔率,否则不可能这么低,应该一赔三十才差不多。
拳场主控室里,当王铁男得知朱子筇竟然压着封盘的最后时间狂押张小卒十万两时,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虽然他根本不认为张小卒是蛮熊的对手,可想到朱子筇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行事风格,他心里不免膈应,开始猜测朱子筇为什么敢在张小卒身上狂押十万两,难不成他觉得张小卒有胜算?
在他身旁的韦自知则是一笑置之,觉得朱子筇赌红了眼,丧失理智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朱子筇输钱时的表情了,想必会相当精彩。
“蛮熊,师承不详。”
“有人说他的师父是一位海之境之上存在的大能,也有人说他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一部修炼秘籍,自学成才。”
“我跟你说,他有一身无敌的横练功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据说海之境修者的真元力都破不开他的肉身防御。”
“他的指头可轻易贯穿钢铁,拳头可开山裂碑,掌可以切断兵器,肩可扛山,腿可裂地,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可以当做兵器使用,所以他又有人形兵器的称号。”
“除了横练功夫,他还怀有一身精湛绝伦的体技功夫,据说是一门超越上品武技的存在。传言若是贴身肉搏,即便是海之境三重天的高手,也要被他
压制得毫无招架之力。”
“在王家的半步大能自损修为前,蛮熊就是战门境擂台的霸主,就连中心城的战门境拳手都无一人敢与他一战。”
“他的战斗风格野蛮而又不失灵动,那拳拳到肉的打击感让人禁不住热血沸腾,那精美绝伦的体技连招,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他的比赛向来都是场场爆满,就连过道里都挤满了人。”
“这次你太冲动了,不该那么早下注,更不该全押在张小卒身上的。”
王胖子给周剑来大概介绍了一番蛮熊后,不禁摇头叹息,为周剑来的两万两银子感到可惜与心痛。
“人形怪兽遇到人形兵器,倒是棋逢对手。”周剑来嘴里嘟囔了声,望向台上的张小卒,心里虽然对张小卒信心十足,可还是抑不住露出几分担忧之色。因为如果王胖子对蛮熊的介绍有八分真,那这个蛮熊就真的太厉害了,并且他又极具战斗经验,而张小卒才刚刚成长起来一个月的时间,若论战斗经验,恐怕给蛮熊提鞋都不配。二人正面交锋,张小卒要吃太大的亏。
周剑来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挫败感,他发现自己的视野深深地受限于白云城,感觉白云城是一口井,而他就是坐在那井里的青蛙,一直在坐井观天。
他以为张小卒已经是战门之下无敌手,殊不知拥有跨阶作战实力的修者,远非只有张小卒一个人,甚至还有比张小卒更强的存在。
周剑来深切体会到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雁城,蛮熊,请赐教。”
一个身高九尺,熊腰虎背,如小山丘般雄壮高大的黝黑男子,在四方看台数千人的呼喝声中登上擂台,其一双虎目不怒自威,看向张小卒拱手作礼。
“此人就是蛮熊,果真人如其名,体壮如熊。”张小卒昂头而视,心里抑不住啧啧惊叹,眼前这男子实在太过雄壮高大,他需昂头才能与其对视,此人单单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给他极大的压迫感。
“白云城,张小卒,请赐教。”张小卒拱手回礼。
一个体壮如熊,一个瘦骨嶙峋,二人对面而立,一时间竟有一种蚍蜉撼树的画面感。
“哈哈,这个白云城小子也太瘦了吧,整个人恐怕还没有蛮熊大人一条腿重。”
“真不敢想象,等会蛮熊大人一记重拳打在他身上,他那小身板会怎样,不会直接飞出拳场吧?”
“其实这小子还不错啦。那么近的距离直面蛮熊大人,能做到面不改色,双腿绷直,可见其心志之坚定。”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蛮熊,今天注定要成为背景板。”
看台上的观众无不看衰张小卒,有人为他感到惋惜,觉得若不是遇到蛮熊这个不可战胜的对手,他今日能一战成名也说不准。
“爆擂赛第五场,开始!”随着裁判一声令下,第五场比斗正式开始。
拳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蛮熊,生怕漏掉一个画面,因为在他们心里这场战斗必定是短暂的,或许蛮熊只出一拳就结束了,所以谁也不愿意错过那精彩的一瞬间。
张小卒只感觉当裁判嘴里最后一个字音落时,蛮熊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汹涌狂暴的气息,他“看到”一头黑色巨熊四肢着地,狂奔着朝自己扑了过来,紧随而至的是令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张小卒的气势瞬间化作一头白色巨猿,朝直冲而来的黑熊龇出獠牙,咆哮着正面迎了上去。
轰!
一熊一猿正面碰撞在一起,宛如两座山峰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四方震颤。
肉眼可以清楚地看见,一股气浪自二人中间的地上掀起,吹卷着擂台表面的灰尘往四周荡漾开来。
“不错,是个对手,不枉我走一趟。”蛮熊突然冲张小卒咧嘴一笑,竟然投给张小卒一个赞许的目光
“你也不错。”张小卒回道。
“呵,也不错?仅此而已吗?”蛮熊眼角一挑,语调微提,显然对张小卒的评价不太满意。
“干一架就知道了。”张小卒干脆道。
蛮熊伸手朝张小卒勾勾手指,道:“你是挑战者,给你出招的机会,省得大家说我欺负新人。”
“恭敬不如从命。”张小卒懒得废话,脚踩寒潭舞步,速度瞬间快如鬼魅,身影瞬间逼近到蛮熊近前,一字斩直斩蛮熊咽喉。
“太慢!”只听蛮熊一声低呵,左手为掌,拍在骨刀刀身上,右手为拳,直轰张小卒面门。
当的一声。蛮熊的手掌竟如钢铁一般,拍在刀身上竟发出金铁交鸣声,沉重的拍击力直接把骨刀拍得荡开。
张小卒拧身扭头,躲过蛮熊正面袭来的拳头,却被他拳头掀起的罡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疼。
蛮熊左掌粘着骨刀刀身,不让张小卒有变招之机,右掌化拳为勾,扫向张小卒咽喉。
“好快的速度!”张小卒心中大惊,骨刀横削,欲逼开蛮熊的左掌,同时脚蹬地面,身体侧纵,左手化拳,轰向蛮熊腋下。
砰!
张小卒的拳头正中蛮熊腋下,可是他却神色大变,想要纵身后撤却已然来不及,蛮熊右臂如棍般横扫,正中他的侧肋,他闷哼一声侧飞了出去。
蛮熊左掌变爪,生生勾住了骨刀刀背,猛地往怀中一拽,把张小卒侧飞的身体又拽了回来,他右手一揽圈向张小卒的脖子,左膝上顶。
若是被他这一套连招击中,张小卒觉得自己会被蛮熊这一记膝撞顶得胸腔碎裂。好在他已经借助入微境察觉到蛮熊的攻击意图,当下腰身一拧,身体如绸缎倒旋一般闪出蛮熊的攻击范围,紧接着双手握刀,一记破空斩强行施展出来。
蛮熊左手硬抓着骨刀刀身,未曾想张小卒的力量远超他想象,眼看要把他整个人挑离地面,他急忙松手,身体侧倒,一记腿鞭扫向张小卒侧腹。
张小卒破空斩封住蛮熊其他攻击路线,蹲身一旋,右腿化鞭,破空扫出,正面迎上蛮熊扫来的腿鞭。
砰!
张小卒的身体打着旋地倒飞出去,和刚才那一拳的感受一样,只觉这一腿不是扫在蛮熊的腿上,而是扫在一根坚硬无比的铁棍上。
蛮熊手撑地面,身体在空中连转三圈,方才稳住身形,一双虎目中射出熊熊烈火般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小卒,面带亢奋之色,连声大喝道:“好好好,希望你后继仍然有力,给我一场畅酣淋漓的战斗!”
“你也是。”张小卒道。
整个拳场仍然保持着安静,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张开了嘴巴,不敢相信张小卒竟然撑住了蛮熊的一轮攻击,甚至还与蛮熊正面刚了一记腿鞭,而他仍然能稳稳地站在擂台上,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抱着断腿躺在擂台上哭嚎。
“好!”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打破了拳场的宁静,紧接着拳场瞬间沸腾。看客们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自己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战斗实在太过精彩,让人忍不住热血上涌。
“精彩!”
“漂亮!”
“太厉害了,竟然能抵挡得住蛮熊大人的一轮进攻!”
“张小卒,加油!干翻蛮熊!”
叫好声淹没了整个拳场,甚至有人开始给张小卒加油助威。
然而呼喊声随着张小卒一个动作突然戛然而止。
“他要干什么?!”雅间里朱子筇看见张小卒的动作,顿时瞪圆了眼珠子。
“他怎么把刀扔了?这厮不会是想和蛮熊拳拳到肉,正面硬刚吧?”侍女叉着嗓子尖叫道。
他们二人的怀疑与疑惑,也是全场所有人的怀疑与疑惑,包括擂台上的蛮熊,不明白张小卒为什么弃利器不用。
第一百零一章 再交锋
看见张小卒把骨刀放到擂台边上,朱子筇眼皮直跳,他把最后的希望押在张小卒的骨刀上,期望他刀术精湛,干掉蛮熊,哪曾想战斗刚打了一个回合,张小卒竟然弃刀不用了。
和蛮熊掌对掌、拳对拳、腿对腿的正面硬刚,朱子筇觉得张小卒真是活腻歪了。那可是人形兵器,连海之境修者都畏惧三分的铁蛮子,真不明白张小卒哪来的勇气让他这么做。
“也不能怪他,他是白云城来的,应该还没听说过蛮熊的大名。”朱子筇苦笑摇头。
“快看,他真要和蛮熊正面硬刚!”
“哼,不知天高地厚!蛮熊大人的拳头岂是他那小身板能抵挡得了的。”
“他很快就会为自己的愚蠢决定付出惨痛代价!”
“可怜的家伙,我已经看到他被蛮熊揍得满地找牙的凄惨画面了。”
看台上的观众也都觉得张小卒疯了,本来还有人期待他能一展刀技和蛮熊大战几百回合,现在是完全不看好他了。
“哈哈,真想看看朱子筇现在的表情,我猜肯定像吃了屎一样难看。”主控室里韦自知大笑道。
王铁男笑着点点头,道:“这小子确实狂妄的可以,不过也确实是棵好苗子,下功夫加以栽培,等蛮熊晋升海之境后,他或许能接替蛮熊的位置。”
他非常看好张小卒,起了招揽之意。
看台上周剑来郁闷扶额,嘴里嘟囔骂道:“这个憨货,整天提着把刀,形影不离,老子还以为你刀技非同小可呢,哪想到你丫竟然是个装逼货,提把刀纯粹是为了装酷耍帅。可是你丫有刀不用又是几个意思?是嫌刀在手里碍手碍脚,施展不开拳脚吗?人形怪兽,要显露你的真实面目了吗?”
周剑来只是觉得张小卒弃刀不用的行为有点二,可心里却是不担心的,恰恰相反,见张小卒放下刀后,他反倒安心了不少。
雁城的人都被蛮熊的赫赫名声所震慑,只知道他是人形兵器,野蛮强悍,不可硬敌,所以下意识地觉得张小卒弃刀不用,欲和蛮熊刚正面是极其愚蠢的行为,可是他们全都忽略了一点,张小卒为什么会弃刀不用?难道他是傻子吗?
张小卒自然不是傻子。
既然不是傻子,那他弃刀不用自有他的原因。
当然,思维冷静缜密者,很快就回过神来想到问题关键。诸如朱子筇,他一扫脸上的颓败之色,重新对张小卒提起希望。
“看来咱们来的恰是时候,赶上最精彩的大戏了。那个瘦弱青年就是张小卒吗?”
十二号雅间里,戚哟哟饶有兴趣地打量张小卒一番,同时向侍女冬梅询问。
侍女冬梅刷的一声抖开手中的人面画像,对比着台上张小卒的容貌观察了一会儿,回道:“没错,他就是
张小卒。”
“似乎很强啊。”戚哟哟说道。
冬梅点头道:“能在蛮熊手底下硬刚一回合,战门境下可以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年纪轻轻,实力强悍,在白云城当是一号人物,这样的人心中自有一股傲气,轻易不会说谎。”戚哟哟目光灼灼。
“啊!”冬梅掩嘴惊呼,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你是说他真的知道哪里有水?可是既然他知道哪里有水,为什么还要上赌擂赢水呢?前后矛盾,说不通啊。”
“因为他那位受伤的兄弟急需用水,而他知道的水源相距太远,来不及去那里取水。”戚哟哟笑道。
“小姐聪慧。”冬梅眼前不由一亮,被戚哟哟一句话点通。
“瞎伯,劳烦您照应着点,别让蛮熊伤了他性命。”戚哟哟向站在几步开外的独眼龙车夫请求道,她姿态谦卑,语气恭敬,可见这个独眼龙瞎伯的身份远非车夫那么简单。
瞎伯一只独眼望着擂台上的张小卒,应声道:“小姐,你小瞧这个小子了。”
“啊?”戚哟哟不由诧异,忙问道:“瞎伯,您是说他很厉害,战力不输蛮熊吗?”
“开始了。”瞎伯没有直接回答戚哟哟的问题,只是提醒她战斗开始了。言下之意是让她看下去,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擂台上,张小卒双手握拳,拳面在胸前碰撞在一起,一股狂暴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好似打开了一道束缚身体的枷锁,释放出更强的战力。
周剑来的猜测不错,张小卒之所以弃刀不用,确实是因为感觉骨刀拿在手里束手束脚,他仅会的三式《三步杀》刀法根本对蛮熊造不成威胁,反而一而再再而三被蛮熊破解钳制,影响他的战斗节奏,所以干脆弃刀不用。
“小心了。”张小卒礼貌性地提醒一句,下一刻身体迅猛窜出,好似那从天而降的陨石,简单而又野蛮地冲向蛮熊。
“来得好!”蛮熊高兴地大喝一声,雄壮的身躯亦如陨石般窜出,正面迎上张小卒。
砰!
二人照面就是一拳,双拳交击如山岳相撞,空气中乱流激荡,吹得二人衣角猎猎作响,吹卷着擂台表面的尘土四处乱旋。
好在擂台是特制材料,坚硬无比,否则巨大的撞击力传到二人脚下,非把擂台表面踩出两个大坑不可。
拳场霎时间寂静一片。
四方看台上的观众都像活见鬼一般的表情,万万想不到张小卒竟然真的能够正面硬刚蛮熊的拳头,没有任何取巧之处,就是那么干脆直接的正面硬撼。最可怕的是,张小卒竟然丝毫没落下风。
蚍蜉撼树,未尝不可。
蛮熊的表情很明显地怔了一下,显然,他完全没料到张小卒竟能翁丝不动地硬刚他这一拳
高手过招,容不得一点失误。
张小卒精准捕捉到蛮熊的失神,左手一记勾拳正中蛮熊腮颊,巨大的撞击力直接把蛮熊小山般的身躯撞飞了出去。
四方看台上眼珠子落了一地。
如果说张小卒正面硬刚蛮熊一拳而不落下风他们勉强还能接受,但甫一交手蛮熊就被张小卒一拳轰飞,却是他们万万接受不了的。
这战斗画面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张小卒得势不饶人,欺身紧追蛮熊侧摔出去的身体,一记膝撞顶向蛮熊的太阳穴。
啪!
蛮熊一掌拍在张小卒顶起的膝盖上,挡下张小卒这一记膝撞,同时左掌拍地稳住身体,双脚凌空连踢,取张小卒脖颈及以上部位。
张小卒的身体顺势倾倒,右臂勾向蛮熊脖子,左拳砸向蛮熊面门,同时右膝改左膝,自上而下撞向蛮熊的胸口。
蛮熊左掌搓着地面,身体借力横移,甫一脱离张小卒的攻击距离,腰身猛拧,右腿为鞭扫向张小卒。
张小卒右脚蹬击,直袭蛮熊的右膝盖。
蛮熊忙屈膝上顶,以膝盖硬接张小卒的蹬击,紧接着掌拍地面,身体人立而起,原地一个打旋,绕到了张小卒背后。
张小卒侧转身,右肘往身后横扫,咚的一声,正中蛮熊一侧脖颈,但与此同时蛮熊一掌拍向张小卒的后背,张小卒想要闪躲已然不及。
砰!
张小卒后背挨了一掌,身体前扑着飞了出去。
蛮熊身体弹地而起,追上飞扑出去的张小卒,身体呈虎扑之势,双手擒向张小卒的后脖颈,膝盖顶向张小卒的后腰。
轰!
坚硬的擂台被蛮熊双膝撞出一个大窟窿,所幸张小卒及时避开了,否则后腰挨上这一下非断不可。
蛮熊表情颇为诧异,这一击他势在必得,万没想到张小卒身体突然扭得如水蛇一般,贴着擂台表面就“游”走了。
张小卒逃离蛮熊的致命一击后,心中警铃大作,被蛮熊身体的抗击打能力所震惊,急忙警告自己,切不能再中蛮熊以伤换伤的诡计。
蛮熊飞身扑上,二人再次战在一处。拳脚相向,贴身肉搏,煞是惊心动魄。
蛮熊的每一次攻击看似简单粗暴,实则出招时机、角度以及速度和力道都是有讲究的,他身躯庞大,却身轻如燕,总能仅仅地贴上张小卒。
相较于蛮熊的主动,张小卒被动许多,他的许多攻击大都是被迫还击时给出的。
蛮熊施展的是体技,而张小卒完全是被迫防守加随性施为,他不懂体技之术,只知道快、准、狠三要素。
砰!
两人的拳头又一次碰撞在一起,各退三大步。
第一百零二章 璞玉
砰砰砰
擂台上张小卒和蛮熊的战斗,逐渐从刚开始的近身帖斗向着大开大合的狠斗转变。
拳、掌、腿、脚能硬刚绝不躲避,二人似乎是较上了劲,铁了心要在力量上分出高下。
坚硬无比的擂台,逐渐承受不住二人的狂暴力量,被砸出一个个大坑。
张小卒越战越勇,身法和招式少了许多勉强和僵硬,变得越来越圆润自如,战到酣畅处竟有如鱼得水的畅快感。
他在以战证道,将完整的寒潭舞姿逐渐融入到身法招式当中,并加上自己的领悟,去掉一些女儿家的阴柔,添了些男子汉的勇猛无畏,虽威力弱了些,但施展出来少了许多别扭,多了些快活。
随着寒潭舞姿的融入和熟练,张小卒的速度和力量在逐步提升,就好像蓄满水的堤坝逐渐拉开了闸门,水一开始从夹缝里硬往外挤,随着闸门的提升找到了宣泄口,奔涌而出。
蛮熊亦是越战越勇,战到酣畅处抑不住纵声大笑,只不过他的眼神越来越凝重,因为他真切地感觉到张小卒的战力正在逐步提升,好似那骨瘦如柴的干瘪身躯里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不过最让他心惊的还是张小卒的抗击打能力,竟然完全不弱于他。刚刚他一拳打得张小卒口吐鲜血,可是这家伙就像吐了口唾沫一样轻松,啥事没有。
相反,张小卒的拳头打在他身上,从一开始的不痛不痒渐渐开始有了痛觉,他感觉张小卒的力量好似有穿透力,可以直击内腑。
“公子,他好强啊!”
雅间里,朱子筇的侍女张着嘴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他很强!”朱子筇使劲点了下头,他面颊充血,双拳握得咯吱响,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张小卒的强让他整个人亢奋到了极点,让他看到了胜的希望。
“好好强啊!”
四方看台上再无轻视张小卒的声音,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叹声,张小卒所展现出的战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王胖子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他扭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周剑来,瞧着其脸上风轻云淡的微笑,几滴豆大的冷汗自他额头滑落,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打水漂的不是周剑来的两万两,而是他押在蛮熊身上的二百两。
“不可能!这么可能!”王胖子使劲甩了甩脑袋,甩掉脑子里太过大胆的猜测,“这小子怎么可能是蛮熊的对手,他不可能是蛮熊的对手,蛮熊还未发力呢。”
看台上的观众大多和王胖子相同的反应,先是震惊于张小卒的强大,而后又立刻自我否定,不是否定张小卒的强大,而是把张小卒的高度往下拽了拽,把他摁在蛮熊下面,因为在他们心里蛮熊是不可战胜的。
“好一块璞玉啊!此子如若能成长起来,成就不可限量!”
十二号雅间里,瞎伯仅剩的一只独眼精光灼灼,盯着酣战中的张小卒极为赞许
道。
戚哟哟和侍女冬梅闻言,无不动容,因为能让瞎伯这般不吝言词夸赞的,整个雁城的年轻俊杰中都是屈指可数,也就是说瞎伯这一声夸赞直接把张小卒划入天才之列,并且还是天才中的翘楚。
“瞎伯,蛮熊也很厉害啊,奴婢感觉他还未出全力,若出全力,张小卒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婢女冬梅道出自己的想法。
“嗯,那个大块头也还行。”瞎伯点了点头。
也还行?
侍女冬梅眼珠子一瞪,感觉瞎伯的眼光未免也太高了,不过她可不敢出言反驳,只敢默默地在心里嘀咕两声。
“瞎伯,若是二哥哥在这里,怕是要打翻醋坛子。”戚哟哟乐道,“我还记得您当初评价二哥哥的修炼资质时,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了三个字还不错。”
戚哟哟背负双手,捏着嗓子,学瞎伯说话的语调。
“呵呵”瞎伯被戚哟哟逗得一乐,道:“说他还不错,他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若是多夸他两句,他还不得把天捅一个窟窿啊。那臭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所以必须逮着机会就狠狠地收拾。”
“切!”戚哟哟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道:“您舍得收拾他?哪次他闯了祸不是您在父亲大人面前给他说好话,帮他擦屁股的,您啊,都快把他宠到天上去了。哼!”
“咯咯,咱家小姐吃起二公子的醋了。”侍女冬梅揶揄道。
瞎伯笑而不语,戚长空是他的关门弟子,一直当亲孙子养着,他怎能不疼。
“您老也别太偏心了,一身绝学全都传给了二哥哥,就不能也教我一招半式啊?天狼山的小妮子进城了,据说非但是个绝世佳人,并且修为奇高,我这点微末本领都不好意思在人家面前露面。”戚哟哟拉着嘴角装可怜道。
“你这妮子”瞎伯笑着摇摇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修炼的武技太过刚猛,阳气太重,不适合女子修炼,你就是不信。”
“那您老不如再把那小子收了,我看他挺适合走刚猛路数的。”戚哟哟指了指擂台上的张小卒。
不料瞎伯却摇摇头,说道:“我教不了他。”
这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戚哟哟和侍女听了后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们两个多半会用鞋底抽他嘴巴子,可这话是从瞎伯自己嘴里出来的,她们只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我刚才说了,他是一块璞玉,一块上没有封顶的璞玉,我怕我这半吊子功夫把他雕坏了。”瞎伯叹了口气,他真想破例收了张小卒,可又怕本领微末,把张小卒教坏了,患得患失的想法堵在心口,说不出的难受。
“您您您开玩笑的吧?”戚哟哟哭笑不得道,觉得瞎伯肯定是在开玩笑,一个星辰境的大能竟然说教不了一个战门境的小子,这也太扯淡了,“若您都教不了他,那这世上还有谁能教得了他?”
“没人教的了他,只有他自己教自己。”瞎伯回道,“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可以教他一招半式,不会太过影响他的成长路程。”
“谁?”戚哟哟无比好奇问道。
“跑去北疆的那个屠夫,他的《杀人刀》倒是能给这小子一些指引。”瞎伯道。
“千万别!”戚哟哟急忙摆手,哭笑不得道:“咱们南境已经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张屠夫了,可别再出一个张小屠夫,不然咱南境的人去到外面,怕是要被人在胸前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屠夫两个大字。”
“呵呵,如果咱们南境人都是屠夫,大牙狗还敢来撒野吗?当年张屠夫救南境百姓于水深火热中,率百万大军追着大牙狗屁股后面一路南下,直杀到大牙狗帝都,为南境惨死的将士和百姓报了血海深仇,这才鸣金收兵。结果呢?呵呵,被他救下的南境百姓戳着脊梁骨骂他是冷血屠夫。他为什么跑去北疆?是怕了吗?别开玩笑了,杀百万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张屠夫会怕谁?他是心凉了。这辈子怕是再也不会回南境了。”瞎伯语气阴沉道,他仅剩的独眼里露出憎恨的目光,为张屠夫鸣不平。
戚哟哟吓了一跳,万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竟引得瞎伯这么大的反应,虽不知为何,可还是马上施礼致歉,道:“对不起,我只是随口瞎说的玩笑话,万没有侮辱张屠夫的意思,您老若是气不过,尽管责罚哟哟。”
“呵呵,没事。”瞎伯笑着摆摆手,道:“想起旧日一些不平事,一时气愤难平罢了。看比赛吧。”
“瞎伯,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看好张小卒,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戚哟哟望向擂台上张小卒的身影,困惑问道。
“丫头,你有想过自创武技吗?”瞎伯不答反问。
“啊?”戚哟哟愣了一下,随后忙摆手道:“小女子才疏学浅,资质愚钝,怎敢言自创武技?”
“他正在自创武技。”瞎伯伸手指向擂台上的张小卒,“或者说他正在塑造自己的战斗格式。你仔细回想,战斗之初他会一招半式吗?然后你再看看现在,他的一招一式是不是已经浑然天成?蛮熊体技精湛,拳脚肘膝面面俱全,但是他并没有在张小卒身上讨得一点便宜。不过是仗着身体强硬抗揍,和张小卒以招换招,才占了点便宜罢了。现在,张小卒已经有隐隐压制他的趋势。冬梅丫头,你不是说蛮熊还未出全力吗?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没出全力,他的三道战门皆未开启。不过很快他就要被张小卒逼着开启战门了。好好看,别放过一个细节,看完比赛你们就会知道张小卒有多强了。”
“嗯”戚哟哟和侍女齐齐点头,瞪大眼睛看着擂台上的战斗,不敢放过一个细节。
果真如瞎伯所言,不一会儿后,蛮熊突然拉开与张小卒的距离,嘴里怒吼道:
“力门,开!”
“速门,开!”
“气门,给老子开!”
第一百零三章 一路追赶
三门全开,气息激荡!
蛮熊本就庞大如山的身躯,随着战门的全开,再次胀大一截。
张小卒在他面前,显得愈加弱小。
哗!
拳场燃爆,四方看台的看客们这才知道蛮熊一直都没开战门,此时战门方开,他们已经无法想象蛮熊究竟强到了何种程度。
“蛮熊!”
“蛮熊!”
“蛮熊!”
一时间,拳场里全在高呼蛮熊的名字。
蛮熊点燃了他们的热血,他们再以自己的方式回应蛮熊,给予他最热烈的支持。
蛮熊一个纵身直接压向张小卒,身体所经之处留下一片残影,拳头扬起,只听空气中嗡的一声,气流激荡,这一拳似将张小卒周围的空气都压爆了。
砰!
蛮熊瞬间提速太快,张小卒有些反应不过来,勉强把双臂交叉叠在身前,挡下蛮熊这一拳。他的身体直接倒飞出去,摔在擂台上,竟把擂台砸出一个大坑,又弹起向后翻滚几十圈才停下来。幸而擂台够宽够大,否则他已经摔下擂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张小卒身上,觉得他应该身负重伤,趴在地上呕血爬不起来,甚至直接昏死过去。
吼!
哪曾想张小卒身体甫一停下就弹地而起,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他双拳狠狠地捶打胸口,发出咚咚咚的擂鼓声。
“好!”
全场叫好,蛮熊刚刚燃爆了他们的热血,张小卒又往上面加了一把火。每个人都呼吸急促,冒起一声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快要兴奋死了。
张小卒脚蹬地面,直接在地上踏出一个大坑,身体如陨石一般冲向蛮熊,拳头扬起,狠狠轰了过去。
蛮熊刚刚给了他一拳,他要还回去。
“来得好!”蛮熊大喝一声,身体弹地而起,正面迎了上去。
砰砰砰
二人甫一碰面,瞬间对了三拳。
张小卒身体再次倒飞出去,擦着已经坑洼不平的擂台滚出几十步才停下,身上的短袖小褂已经破的不成样,他索性抓着衣襟一扯,把破碎的小褂扯了下来。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狰狞疤痕顿时裸露出来。
四方看台上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他们盯着张小卒身上蛛网般的狰狞疤痕
,目光震颤,不敢想象张小卒曾经经历了一场或者几场怎样的恶战,把他伤成了这样。
他们不知,其实现在张小卒身上的疤痕已经好看了许多,黑巨猿给他吃了那么多天材地宝,一些小的疤痕都蜕去了,大的疤痕也都淡了许多,不再那么狰狞可怖。
吼!
张小卒振臂怒吼,肌肉虬髯,血管爆起,又一次扑向蛮熊。拳掌交错,膝肘交叠,臂腿扫抽砸,大开大合,毫无花哨。
然而十余个回合后,他再一次被蛮熊一掌拍飞。这一掌拍在他胸口,震得他五脏六腑似乎移了位,气血逆涌,嘴里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再一次爬起身,没事人一样擦掉嘴角的鲜血,又一次纵身扑向蛮熊。
张小卒一个蹲身回旋,窜到了蛮熊的背后,当即搂头顶膝。蛮熊前冲一步,他立刻摆动小腿,一脚踏出。
“这这不是蛮熊的招式吗?”雅间里戚哟哟一脸震惊道。
“是,但也不全是,是被他改良过的。”瞎伯点头道,“你仔细看,他许多招式都有蛮熊的影子在里面,也就是说他一直在偷学蛮熊的招式,然后往其中加入自己的感悟,最后施展出来。”
“这这不可能!”戚哟哟坚决不信。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应该身怀入微心境。这才是他能与蛮熊久战而不败的仰仗。”瞎伯说道。
“啊?!”戚哟哟的红唇小嘴一下张成了圆形。
“别看他现在一直被蛮熊压制,可是每个回合过后他的速度和力量都要提升一截,他在不断地改良他的身法,他的招式。从一开始的蛮打一气,被动的见招拆招,被动的出招还击,到现在招式初具模样,并开始精雕细琢,这不正是在自创武技吗?”瞎伯面带微笑,那褶皱的老脸上尽是赞许之色。
“你们看,蛮熊已经感受到了压力。他不再像刚才那般从容,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张小卒喘息的时间,给张小卒再次进攻的机会。他开始主动出击,开始贴身压制,不给张小卒一点喘息时间。简单点说,他怕了,不敢放任张小卒继续成长下去。”瞎伯讲解道。
听着瞎伯的详细讲解,戚哟哟和侍女冬梅逐渐发现了张小卒的强悍之处,她们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来越浓。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台上的看客们可没有瞎伯的毒辣眼光,他们只是震惊于张小卒的强大,感慨他和蛮熊一样,皮糙肉厚抗揍耐捶,并没有发现张小卒在快速成长。
而蛮熊的反击与压制,又一次激起他们的喝彩,只当是蛮熊玩够了,打算快速结束这场比斗,根本不知蛮熊心中的紧迫感。
“这家伙的速度和力量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能够越来越强?似无穷尽一般。”
“糟糕,快要压制不住了。”
蛮熊心里震惊且着急,他连开三道战门,本以为可以彻底碾压张小卒,而起初也确实如此,张小卒挡不下他一拳之威,可几个回合过后他忽然发现张小卒不知何时已经可以挡下他一拳之威,并且做出凶猛反击。
再之后,蛮熊开始发急,他不知道张小卒的上限是多少,所以不敢任由张小卒继续变强,被迫发动暴雨般的攻势。
可是让蛮熊感到恐怖的事发生了,他发现张小卒正在使用他的体技招数,好似他所施展出来的招数都被张小卒偷学了去,这让他不能接受,得怎样强大的悟性才能做到这般。
张小卒的力量和速度已经追上蛮熊的力量和速度,且他的招式也反复推敲成熟了,施展出来如鱼得水,甚是好用。
又如蛮熊未开战门前一样,张小卒全方面追赶上了他,并且还在不停地往前奔跑,即将超越他。
若再一次被超越,他再无战门可开,落败将会变成必然。
“糟糕!”蛮熊心里突然大叫一声,竟然被张小卒抓到一个破绽,扣住了手腕。
入微心境下,容不得一丝大意,否则瞬间就会被抓到破绽。
砰!
张小卒侧身一个过肩摔,直接把蛮熊摔在地上,巨大的撞击力把擂台砸出一个坑。他死死扣住手腕不放,以大腿别着他的胳膊猛的一旋,另一只脚狠狠的踹向蛮熊的肩胛骨,意图把蛮熊这只胳膊卸下来。
蛮熊趴在地上一个拧声,不顾左臂的疼痛,强行让身子转了过来。
张小卒顺势一跨,身体跨坐在蛮熊的身上,双拳顿时如雨点般落向蛮熊的脑袋。
砰砰砰
拳拳到肉,不过大多都被蛮熊用胳膊和手挡了下来,只有那么一两拳砸在蛮熊面门上,可看样子对他不疼不痒。
第一百零四章 胜蛮熊
蛮熊咆哮怒吼,以体技成名的他何曾被人骑在身上蹂躏过,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双脚蹬地,肩背猛弹,直接把骑在身上的张小卒弹了出去。他的块头实在太大,张小卒骑在他身上,就像骑在一座肉山上,单靠双腿根本禁锢不住他的身体。
噔噔噔
张小卒纵身连退,拉开与蛮熊的距离,随即又猛扑而上,可刚要碰触到一起他又再次纵身连退,拉开距离。
蛮熊气怒,拼命狂追。迫切地想把张小卒摁在地上摩擦。
然而张小卒一改之前的战斗风格,和蛮熊玩起了追逐战。蛮熊追他就跑,蛮熊刚一停步他就回身反扑,可当蛮熊原地做好迎击的准备时,他又快速地退开。
那感觉就像是在故意逗蛮熊玩。
“呵呵,看到没有,蛮熊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了。”雅间里瞎伯开心笑道。
“可是他在干什么?攻不攻,退又不退,是想激怒蛮熊,让他情绪失控露出破绽吗?”婢女冬梅不解问道。
“不!”戚哟哟开口道,她的神色不知何时变得凝重,好看的丹凤眼里再无漫不经心的笑意,而是被锐利之气所取代,她盯着擂台上左窜右冲的张小卒道:“他在寻找战斗节奏,如果蛮熊不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一旦等到他找到战斗节奏,蛮熊将再无胜算。”
似乎是为了印证戚哟哟的判断,蛮熊突然提速,似乎着急着结束战斗。
眼花了一般,擂台上突然出现八个蛮熊的身影,一模一样,分不出真假。八个蛮熊呈包围之势把张小卒团团围住,随即一起扑上去,有的用掌、有的用拳、有的用腿、有的用脚八个蛮熊招式各不相同,封死了张小卒所有的闪躲路线。
四方看台上的观众只觉呼吸一窒,心跳漏了半拍,紧接着气血上涌,脸颊充血,汗毛根根竖起,眼睛死死地盯着擂台,生怕漏掉最精彩的一刻。
这是蛮熊的必杀技,八方绞杀,从未失手过。
这一招狠辣残暴,败在这一招下的人,非死即残。
观众们虽然看不懂张小卒在战斗中的成长,不过这已经不妨碍他们把张小卒上升到和蛮熊一样的高度,因为他能逼迫蛮熊使出必杀技,足够说明一切了。
“这一招还不错。”瞎伯点点头,给予蛮熊的必杀技予以肯定,可他紧接着又道:“只可惜遇到了天敌。入微心境,窥之极微,一眼就能辨出真假,可以说是专治这一类的花里胡哨。”
张小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扑向其中一个蛮熊,一拳轰出,可是拳头竟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蛮熊的身体。
“是假体!”
观众们的心里条件性的大喊,同时急切地为张小卒捏一把冷汗,有些胆小的甚至扭开头,不敢看他即将被蛮熊绞杀的凄惨画面。
蛮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双臂从身后穿过张小卒的腋下,想要禁锢住张小卒的身体,给他来一记暴摔。可是当他的双臂穿过张小卒的腋下,准备用力锁住张小卒的身体时,突然惊恐地发现双臂锁空了,怀里哪还有张小卒的影子。
“糟糕!是假体!”蛮熊心中警铃大作,他忽然明白过来,张小卒根本没被他制造的假体欺骗,反倒是抓住时机将计就计,骗他疏忽大意露出
致命破绽。张小卒的真身不在面前,那必定在身后,所以他想也不想直接前扑,欲躲开张小卒从背后发起的攻击。
可惜晚了一步,蛮熊只觉腰腹处一紧,被张小卒的双臂紧紧禁锢,随即身体被张小卒抱着冲天而起。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张小卒的钳制,可是张小卒就像一条八爪鱼,双臂抱着他的腰腹,双腿盘在他的大腿上,任他如何用力也甩脱不掉。
砰!
张小卒抱着蛮熊,头下脚上,狠狠摔在擂台上,蛮熊的后脑勺把坚硬的擂台砸出一个大坑,整颗脑袋都几乎栽了进去。蛮熊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可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再次升空,被张小卒抓着脚腕甩到了空中。
张小卒双脚蹬地,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身,跨到蛮熊的身上,双臂搂住蛮熊的脖颈,双膝跪在他的胸口上,使出万斤之力往擂台急速坠落。
砰!
蛮熊的后背整个摔进了地面,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显然是没能抗住张小卒这狠辣的一击。
张小卒得势不饶人,双手扣住蛮熊一条脚腕,抡圆胳膊把他的身体抡了起来,对着擂台狠狠摔打。
“啊”
蛮熊一声怒吼,身子一拧,屈起腰杆,偻起身子,双手搂向张小卒的腿。
张小卒双手一松,顿时化解了蛮熊的反击,并且再次把他抛飞了出去。他欺身跟上,窜至蛮熊的前面,一个膝顶,把蛮熊撞向空中,接着一跃而起,身体回转,一记鞭腿扫在蛮熊腹部,又把蛮熊的身体砸向地面,而当蛮熊的身体即将摔落地面时,他已经出现在正下方,一拳轰在蛮熊的背上,再次把蛮熊的身体轰向空中。
一时间,蛮熊就像一个沙包一样,被张小卒抛来抛去,拳脚相加。他几次想要反抗,皆被张小卒以雷霆之击摁了回去。
“张小卒已经找到他的战斗节奏,蛮熊再无还手之力。”雅间里戚哟哟给这场比斗下了定论。
“可惜咱们来晚一步,封盘了,不然买二百两张小卒胜,能赢不少钱呢。”侍女右拳捶左手惋惜道。
“你确定会买张小卒胜,而不是买蛮熊胜?”戚哟哟笑问道。
侍女愣了一下,随即挠着头干笑道:“还好晚来一步,不然要输不少钱。”
四方擂台上,所有观众都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珠子,神情极度震惊。他们怔怔地望着正被张小卒蹂躏的蛮熊,大脑一片空白。在他们预想的剧本里,擂台上二人的位置应该换一下才对。
“体技连击,他竟然对蛮熊做出了体技连击?!”
“天呐,互拼体技,蛮熊竟然被完爆了。”
“这个白云城来的小子,实在太厉害了!”
“张小卒,他的名字叫张小卒!”
“今夜过后他的名字将响亮所有拳场,所有战门境守擂者们颤抖吧,洗好屁股等待他的揉虐吧!”
“张小卒!”
“张小卒!”
成王败寇,张小卒的名字如新王登基,顶替掉蛮熊的名字,响彻拳场上空。
“哈哈哈哈哈漂亮!绝了!哈哈”
雅间里朱子筇脸颊充血,对着空气猛挥拳头,感觉自己兴奋地快要爆炸了。
“赢了!赢了!公子,我们赢了!呜呜”
侍女喜极而泣,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大吼大叫。
“韦自知,吃屎去吧!”朱子筇怒吼。
主控室里,王铁男和韦自知脸色铁青。
“不可能!怎么可能?!”
“蛮熊怎么可能会输?”
“这不可能!”
“那小子的修为绝对有假,他肯定用什么方法隐藏了真实修为。王大哥,再检测一遍他的修为!”
韦自知从椅子里窜起身,歇斯底里怒吼连连。
王铁男苦笑摇头,道:“真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愿赌服输吧。”
“这这可如何是好?”韦自知身子一晃,跌坐回椅子里,脸色逐渐苍白,想到和朱子筇的十万两赌约,只感觉眼前阵阵发晕。
十万两,他得变卖几乎所有的家当。若是被父亲大人知道,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韦自知好后悔,可是为时已晚。赌上家族荣誉的赌约,他不敢耍赖的,因为家族荣誉不容玷污,若是被家族知道他视家族荣誉为儿戏,他立刻会被赶出家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朱子筇,你该死!该死!”韦自知捶打着椅把手,眼睛里尽是怨毒之色。
他没去想,是他主动招惹的朱子筇,赌约也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主控室的门被推开,财务总管走了进来,脸色有点苍白。
“韦少,我这边要商量一些事情,你还是会雅间去吧。来人,送韦少回雅间。”王铁男说道。
顿时进来两个人把瘫软的韦自知架了出去。
等门关上后,王铁男深吸一口气,看向财务总管问道:“输了多少?”
“一百九十万四千五百两。”财务总管哆嗦着嘴唇答道。
王铁男身子一晃,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道:“照赔!”
正如他之前对韦自知说的,愿赌服输,即便不服,也得老老实实赔钱。家有家法,行有行规,拳场最注重的就是信诺,毁了信诺就等于毁了立足的根本。
“呜呜我好悔啊!呜呜好悔啊!”看台上,王胖子瘪着嘴,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哭得伤心欲绝。
想到那二百两如果不押蛮熊,而是押在张小卒身上,就能赢三千两,他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过一想到自己还押了张小卒三百两,赢了四千五百两,顿时又乐得眉开眼笑。
看向身旁的周剑来,语气决绝道:“小老弟,下一场你押谁我就押谁,谁不押谁是孙子。”
周剑来没爱搭理他。
嘭!
擂台上战斗到了尾声,张小卒一个鞭腿把蛮熊扫下擂台,铜皮铁骨的蛮熊被他打得口鼻窜血,骨头断了好几根。
蛮熊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拳场的顶棚,眼睛里尽是茫然之色,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输了。我输了。输得很惨。呵呵”
“张小卒!”
“张小卒!”
“张小卒!”
呼声响彻拳场上空,震耳欲聋。
张小卒挥舞双拳,享受属于他的欢呼声。突然他眼前一阵眩晕,脚下踉踉跄跄挪了几步,随之仰面摔倒在擂台上。
咕噜
恐怖的饥饿感席卷全身。
第一百零五章 陈半耳
“啊!”
张小卒仰面跌倒在擂台上,全场响起一片惊呼声。
王铁男站在探窗前,望着下方擂台上跌倒的张小卒,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输了一百九十多万两银子的缘故,他现在只要看见张小卒站在擂台上,就会有心惊肉跳的感觉,甚至有种错觉,只要张小卒还站着,他就能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无敌。
所以看到张小卒跌倒在擂台上,他顿时感到心安许多。
“大公子,是那个小子点的蓝火吗?”一位身穿褐红色长袖褂,须发半白的老者推门走进控制室,走到王铁男身边驻足,背负双手,望着仰面躺在擂台上的张小卒问道。
王铁男有些走神,直到老者开口说话才发现老者的到来,忙转身恭敬行礼,道:“铁男见过陈长老。这么晚还要叨扰长老,铁男心里实是惶恐。”
这位陈姓长老本是海之境九重天的半步大能,然而为了王家的发展大业,不惜自损修为至战门境,只为帮王家守住拳场这块重要的垫脚石,他对王家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深得王家上下敬重。执掌拳场的王铁男,更是对他毕恭毕敬。
陈姓长老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王铁男接着说道:“就是那小子点的蓝火。他名字叫张小卒,是从白云城来的。战力很强,刚刚和蛮熊硬拼体技,把蛮熊干翻了。不过他自己似乎也损耗不小,不知是身负重伤,还是单单脱力瘫倒,亦或是二者兼具?以他现在的状态,应该不需要长老出手了。”
陈姓长老点点头,眼里闪烁出狠辣之色,沉声道:“最近四方诸城都不安稳,有大量人群逃难至咱们雁城,其中不乏一些狂妄之徒,妄图在咱们身上割一块肉下来。人无威而不立,所以对待挑衅之徒必须给予雷霆手段,以之立威,而震慑四方。”
“长老教导的是,铁男谨记于心。”王铁男道。
陈姓长老捋着他的半白胡须接着说道:“不过眼下也是吸纳人才的大好时机,所以遇到可用的人才不妨招募到麾下。老夫看这小子就不错,你可以一试。”
“铁男正有此意。”王铁男笑道
“若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废了他,杀鸡儆猴。不能为我们所用的才人,那便是废材。”陈姓长老沉声道。
“是。”
……
“周大哥”张小卒浑身虚弱地躺在擂台上,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力气,忙大声呼喊道:“我饿!”
“”周剑来不禁羞臊扶额。
他本以为张小卒要向他喊出一些激情澎湃的话语,诸如:周大哥,我强不强?周大哥,我没有给白云城丢脸。周大哥,我没有给咱们一半大寇丢脸。周大哥,我
万万没想到,张小卒直接来了一句:周大哥,我饿。
实在是忒丢人了。
可丢人归丢人,他可不能不管,张小卒接下来还有五场比斗要打呢。不过他觉得以张小卒眼下的状态,恐怕是打不了了。倒也没什么关系,因为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大赚一笔,而刚才这一场比赛,他足足赢了三十万两,足够给牛大娃抓药了。
目的达到,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何况他的计划里本就没打算让张小卒真的爆擂,因为在张小卒上擂台前他就已经打听到,这家拳场有一个自损修为的半步大能看守战门境擂台,若是把这个老家伙招惹出来,那可真就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
周剑来纵身跃下看台上了擂台,把张小卒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把他搀扶起来,然后冲四方擂台躬身致歉道:“非常抱歉,我兄弟已经战至脱力,失去再战的能力,虽不甘愿,可不得不投降认输。没能让各位欣赏到连爆十场的爆擂大戏,深表歉意。”
“没关系,这场比斗已经让我们一饱眼福,今天晚上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张小卒,回去养好身子再来爆擂,下一次争取干掉王家的半步大能。”
“张小卒,我们等你王者归来。”
听着看台上热切的呼声,张小卒只觉心头火热,猛地举起拳头,向他们挥拳致意。
“等一下。”
突然有人出声叫住周剑来和张小卒,声音不大,可穿透力极强,清楚地传进拳场每个人的耳朵里。紧接着一道红褐
身影从二楼的雅间里跃出,其背负双手,砰地一声落在擂台上。
周剑来回头扫了来人一眼,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感觉到眼前这个老头的气息极强,且隐隐散发出一丝不友善的气息,似乎来者不善。
“老人家有事吗?”周剑来问道。
“我是来提醒两位,爆擂比赛规则之一,挑战者不得主动认输投降,想要结束爆擂比赛只有两种方式,一是在战斗中被守擂者打得失去战斗能力,二是过关斩将连爆十场。”
“多谢老人家提醒,我兄弟已经失去战力。”周剑来深皱眉头,他已经听出来,这老家伙是来找茬的。
“但是现在不是战斗中,他也不能主动认输,所以他不能下擂台。否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们拳馆没人吗?”
“呵”周剑来冷笑一声,朗声问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人家意欲何为?”
“老夫,陈半耳,爆擂赛第六场守擂人。”
周剑来闻言瞳孔不由一颤,陈半耳,这名字他不久前听过,就是王家那自损修为的半步大能。他心中当即警铃大作,松开张小卒的胳膊,手在张小卒后腰上一推,张小卒的身体离地而起,轻轻地落在擂台边缘,放置骨刀的位置。
“我兄弟已经脱力,不能再战,老前辈莫不是要做乘人之危的宵小行径?”周剑来直面陈半耳,无丝毫畏惧之意。
“爆擂的规矩不能坏。”陈半耳冷声道,“除非”
“除非什么?”周剑来问道。
“除非他由挑战者变成守擂者,那就不会坏规矩了。”陈半耳道。
周剑来听懂了,这老家伙是想招募张小卒,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好意心领了,但我和我兄弟四海为家,漂泊惯了,不愿意长时间窝在一个地方,望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爆擂规矩不能坏。”陈半耳沉声道,气息瞬间冰冷下去。
周剑来目光一凝,问道:“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没有。”陈半耳语气决绝。
“白云城,周剑来,请指教。”周剑来冲陈半耳单手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