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 疯了吗
“啊?你……”
听见“中洲沈家”四个字,仆人不禁大惊失色,惊慌且又警惕地看着沈文泽。
他对沈家通缉令的事有所耳闻,知道可能会有许多另有目的的“客人”登门,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发布通缉令的沈家家主,竟会大摇大摆地找上门来。
“怎么?不欢迎吗?”沈文泽脸上的笑容泛起冷意。
“不不……”仆人压下心中的惊恐,连连摆手摇头,堆起笑脸说道:“登门皆是客,都一样的欢迎。”
沈文泽闻言脸上的笑容又重新灿烂起来,催促道:“那你还不快点喊?”
“中洲沈家,家主沈文泽,前来吊唁!”仆人照沈文泽的吩咐,一字不差地向府院深处高声喊道。
他用力极大,声音里夹带着真元力,在国威府上空炸响。
意在提醒当家主人,敌人杀上门来了。
“不错,不错。”沈文泽满意点头,迈步进门。
他刚一进门,突然数道强大的气息将他锁定,但他熟视无睹,兀自向前走去。
“哼!”
跟在沈文泽身后的四位毁灭境大能,感受到被人气机锁定,顿觉不爽,哼了一声,随即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地横扫出去。
扑通扑通——!
周围的人承受不住这四人的气势压迫,跪了一地。
正殿灵堂里,张光耀听见传来的声音,惊的一下站了起来。
一身孝衣的沈文君也闻声惊慌地从后堂跑了出来。
“父亲,母亲,别怕,孩儿来应付他。”张小卒冲父母二人安抚道。
说完,迈步走出灵堂,迎了出去。
“卒儿,小心一点!”张光耀和沈文君叮嘱道,但完全放心不下,当即跟了上去。
张小卒没有往外迎太远,走出灵堂便就站定不动,等着沈文泽过来。
“好外甥,没想到吧,这么快咱们就又见面了。”沈文泽远远地就笑着冲张小卒招手打招呼。
“是没想到。”张小卒点头冷笑,随即目光骤然一寒,喝道:“让你身后的四条老狗把气势收起来,否则休怪我打狗不看主人。”
“竖子,找死!”
沈文泽身后的毁灭境大能勃然大怒,未等沈文泽发话,就有一人呵斥着扑向张小卒。
“老狗,这里是张家,岂容你撒野!”张小卒一拳迎了上去。
那毁灭境大能见张小卒不知死活的挥来一拳,眼睛里闪过一抹狰狞,
也一拳轰出。
他要一拳轰碎张小卒的拳头。
砰!
咔嚓!
鲜血四溅,拳头碎了。
不过碎的不是张小卒的,而是沈家毁灭境大能的,他的右拳连带整条右臂肉碎骨裂,爆开了。
所有观战的人无不悚然心惊,包括张小卒自己,因为这一拳并不全是他自己的力量。
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从天而降,加持到了他的拳头上。
张小卒心中虽惊,但手上动作一刻未停。
一招得势,乘沈家大能未反应过来之际,右拳化爪,一把抓住沈家大能右臂鲜血直流的伤口,五指噗嗤一声抓进血肉当中,扣住了他的肩骨。
随即鬼咒在张小卒手掌上爆发,刺眼的鬼咒之力瞬间洞穿沈家大能的身体。
“唔——”
神魂受到灼烧,让沈家大能发出一声痛苦闷哼,立刻以古仙之力驱除灼烧神魂的鬼咒之力。
“你——啊——放手!”
可下一刻沈家大能忽然惊恐挣扎起来,因为张小卒扣住他肩骨的右手,正在疯狂地吸扯他的古仙之力和星辰之力。
砰!
张小卒一记膝撞顶在了沈家大能的心窝上,他的力量正在被张小卒疯狂吸扯,力量法则波动不稳,直接被张小卒一记膝撞捣碎防御。
咔嚓一声,胸骨碎裂。
“住手!”沈文泽急急喝停。
不是他反应的慢,而是惊变发生的太快。
砰!
张小卒的左拳轰在了沈家大能的右边太阳穴处,巨大的冲撞力撞得他的脑袋往左边猛地一甩,脖子咔嚓一声折断,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往左边耷拉下去。
死了!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沈文泽气急败坏,怒不可遏。
同时心神俱惊。
张小卒的恐怖战力真的吓到他了。
“我去,真的假的?!卒子,你这也……太强了!”牛大娃亦被张小卒惊的咋舌不已。
“好强!”其他人心里也都同样震惊。
张小卒提着沈家大能的尸体,直到把他的古仙之力全部吸干,才随手将尸体丢给沈文泽,撇嘴讥笑道:“这么弱也敢闯进别人家里撒野,谁给你们的勇气?”
说着他目光冷冷地扫向沈文泽身后另外三位毁灭境大能,警告道:“我再说一遍,把你们自以为是的可笑气势收起来,不然——”
“张狂!”
一声怒喝打断了张小卒的话,又一位毁灭境大能自沈文泽身后窜了出来,并未被张小卒的雷霆手段吓住。
他好似不服气一样,一拳轰向张小卒,要和张小卒对拳。
砰啪!
空气被他的拳劲挤压的发出震耳的爆鸣,空间随着他拳头前进而剧烈扭曲。
张小卒不闪不躲,猛地前踏一步,一拳迎了上去。
吼!
白虎虚影在他身后显现。
相比刚从遗迹里出来时,白虎虚影明显浓重了几分,增添了几分神采,比之前愈显凶猛了。
轰!
两只拳头碰撞在一起,巨大的轰鸣声好似天崩地裂了一般。
国威府东门旁的街边,支着一个算命摊子。
算命的老道伸手从签筒里抽出一根命签,放在眼前看了一眼,喃喃道:“运气真好,又是一支死签!”
说着他手指微微一捻,命签忽然化作一道流光窜向天空。
张小卒只觉一股神力从天而降,加持到他的拳头上。
“死!”
张小卒怒吼一声,猛地睁开杀戮之眼,所剩不多的圣息也涌到了拳头上。
本来他的拳头马上就要被沈家大能击溃,但是这三股力量的加入,瞬间逆转了局势。
咔嚓!
张小卒的拳头撕碎了沈家大能的力量法则,将其拳头和右臂轰爆。
鬼咒乘势爆发,妖异的光芒洞穿了沈家大能的身体。
“啊——”沈家大能惊惧惨叫。
既是被鬼咒之力灼烧神魂疼的,更是被杀戮之眼吓的。
“住手!”沈文泽惊惧怒喝。
他身后另外两个毁灭境大能一左一右扑向张小卒。
仓啷!
周剑来拔剑出鞘,挡下一人。
砰!
牛大娃身躯长大,狼牙巨棒砸向另一位沈家大能。
他二人虽不能像张小卒一样,瞬息之间干掉一个毁灭境大能,但挡上一会不成问题。
元泰平稍慢一步,拔了妖刀却找不到敌人,目光一扫落到了沈文泽身上,想也没想直接挥刀扑了上去。
“大胆!”沈文泽冲元泰平睁目怒喝。
他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了?
他可是沈家家主,中洲沈家啊,即便是传世界的圣人,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可现在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罗锅残废,竟然也敢挥刀砍他,这是疯了吗?
第八百五十七章 互相通缉
元泰平的胆子显然比沈文泽想象的大得多,理也不理他的呵斥,扑到近前当头就是一刀。
“你找死!”沈文泽怒火中烧,感觉被冒犯了,一拳轰向元泰平。
可下一刻他猛然心悸,直觉告诉他元泰平这一刀很危险。
他不敢质疑自己的战斗直觉,当即就要从元泰平的刀下闪开,可为时已晚。
沈文泽眼前骤然一黑,只感觉世界瞬间安静,灵魂好似从身体里飘出来了一般,感受不到肉身的存在。
嗤拉!
妖刀砍在沈文泽脑门上,火星四溅,把沈文泽劈飞了出去。
沈文泽既惊又喜,惊的是脑门被元泰平的刀砍破一道血口,喜的是身体恢复了正常。
他偷偷松了一口气,这才知道刚才是五感丧失,而非灵魂出窍,若是挨一刀就灵魂出窍,那也太恐怖了。
“住手!”沈文泽见元泰平又朝自己扑来,连忙喝道:“本家主不是来打架的!你们三——”
他想把属下喊回来,张口想说“三人”,可目光扫去,不禁气极,因为与张小卒对战的那位,已经被张小卒打死了。
见张小卒扔垃圾一样扔掉尸体,准备扑向下一个对手,沈文泽急声叫道:“你们二人速速退回来!本家主不是来打架的!”
他确实不是来打架的,他是来看张小卒怎么哭的,不是哭丧的哭,而是面对他沈家通缉令,恐惧无措的哭。
他想张小卒见到他后,肯定会跪到他面前求饶认错,除非张小卒想拉着他的九族一起死。
可是打死他也没想到,刚一碰面就被张小卒干掉两个毁灭境大能。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计后果的疯子!”
言念及此,沈文泽忽然有点害怕和后悔,他觉得自己这样大摇大摆的闯进一个疯子的家,是不是不太妥当。
幸而让他松一口气的是,战斗随着他的两个属下退回而停止。
可见,张小卒还没疯到无可救药,还没疯到连他也敢杀的程度。
张小卒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好奇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神秘力量来自何人,不过现在没有思考的时间。
他看向沈文泽,戏谑问道:“非得挨一顿打才知道好好说话吗?”
“小子,你为什么会有古仙之力?”沈文泽盯着张小卒问道。
刚刚张小卒战斗的时候,他感受了张小卒力量中蕴含着古仙之力。
这和他打探到的情报相吻合,一个杀他沈家人的敌人,身上有他们沈家的古仙之力。
显而易见,这个人就是张小卒。
“刚才进门的时候你还喊我一声‘好外甥’呢,这么快就忘了?”张小卒问道。
沈文泽皱眉道:“你体内流淌着一半沈家的血脉,有古仙之力确实不稀奇,稀奇的是你没有经历觉醒仪式,为何能觉醒这么多古仙之力?”
“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谁知道呢。”张小卒摊手道。
“哼!”沈文泽怒哼一声,道:“沈文玉是你杀的,他身上的古仙之力被人夺走了,是你干的吧?
还有死在大蒙山里的沈家弟子,尸骨上的古仙之力也都不见了,恐怕也是被你夺走的吧?
刚刚你杀了他们二人后,把他们的尸体提在手里一段时间,是在夺取他们的古仙之力吧?
你之所以一门心思杀我沈家人,是因为你想夺取他们的古仙之力,是也不是?”
还活着的两位毁灭境大能闻言,立刻上前查看那两具死尸,脸色禁不住一变,冲沈文泽禀报道:“他二人的古仙之力果然被夺走了。”
“我承认,我确实有办法夺取古仙之力。”张小卒点头承认道,“但请你不要用你的猪脑子来恶心我。”
“你说什么?”
“若不是沈文玉父子来杀我,我到现在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若不是你不顾亲情,逼迫虐待我娘亲,又命令你沈家人杀我小妹,我干嘛跟你沈家人过不去?
若不是你登门找事,他们两位又怎会死在这里?
所以,请使劲用你的猪脑子想想,究竟是我和你沈家人过不去,还是你沈家人非要和我过不去?”
“可
你一直都好好活着,而我沈家弟子已经有数百人惨死在你手里,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沈文泽目光阴鸷道。
“就是不讲理呗。”张小卒嗤鼻冷笑道。
“我再问你一次,沈巍然是不是你杀的?”沈文泽愈加怀疑沈巍然是张小卒杀的。
因为沈巍然觉醒的神骨多,若换作他是张小卒,为了夺取更多古仙之力,他肯定会对沈巍然下杀手。
“听说沈巍然觉醒了一百七十多块神骨,是吗?”张小卒问道。
“他觉醒了一百七十八块神骨。”沈文泽道出一个精确的数字。
“你且看好了。”张小卒道一声,随之运转古仙之力。
只见他身体突然亮起金光,一块块骨头透过皮肉显露出来,金色的古仙之力在骨头上旋绕流转。
刚才这两位毁灭境大能又让他觉醒了十二块神骨,他现在已经觉醒了一百六十七块神骨了,古仙之力明显有所增强。
“你……你竟然……你当真该死!”沈文泽刚要惊讶张小卒觉醒的神骨之多,可转念一想这些古仙之力都是杀害他们沈家弟子后抢夺的,不禁气得头冒青筋。
张小卒敛去古仙之力,说道:“现在知道沈巍然不是我杀的了吧。”
沈文泽没有应声。
他刚刚注意到了,张小卒身上有几块没有觉醒的骨头,但这几块沈巍然都觉醒了,也就是说张小卒没有夺取沈巍然的古仙之力,所以人或许真不是张小卒杀的。
这个答案让沈文泽非常失望,他反倒希望沈巍然是张小卒杀的,那样他就可以找回丢失的玄冥战甲了。
如今他只能乞望遗迹在一年时间内再次开启,好进遗迹里找回玄冥战甲,亦或是做出某种重大立功表现,以求圣祖们不要废除他的家主之职。
沈文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这一焦虑,目光落在沈文君身上,说道:“六妹,带着你儿子跟我回去吧。
我可以答应你,若是你二人跟我回去,就立刻撤销通缉令。
否则本家主不介意再把奖励往上提一提,到时候说不定连圣人都会心动。”
他觉得若是把张小卒献给圣祖研究,说不定就能立一大功。
“大哥,我决计不会再回沈家了,除非我死了。”沈文君直视着沈文泽的眼睛,语气决绝道。
张光耀握着沈文君的手,目光仇恨地盯着沈文泽,是这个人废了他的修为,拆散他们一家三口,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团聚,这个人仍然不依不饶,还要拆散他们一家人。
张光耀活撕了沈文泽的心都有。
“呵呵……”张小卒气急而笑,冷着脸道:“看来还是没打疼啊。”
“张小卒,休要因为一时得利而沾沾自喜。”沈文泽冲张小卒嗤鼻冷笑,道:“对沈家来说,你真就是一个跳蚤,或许一时跳得欢,但只要沈家真动起手来,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你碾死。”
“求碾。”张小卒朝沈文泽挑衅地勾勾手指。
“你——”沈文泽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如此轻蔑地挑衅过,气得恨不得把张小卒那根手指头剁下来。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下要爆炸的怒火,说道:“大苏皇帝选择庇护你,是不是让你觉得找到靠山了?
那我明确的告知你,大苏帝国无视沈家警告,沈家必让他在一个月内灭亡。
听说你师承三清观,那就把三清观一起灭了好了。
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庇护你?!”
张小卒眼睛里突然迸射出凛冽杀气,盯着沈文泽说道:“我觉得你想得太久远了,不如先考虑一下自己怎么活着走出大苏吧。
你说,沈家要是换一个家主,事情会不会出现不一样的转机呢?”
“你敢杀我?!”沈文泽惊讶问道。
“哈哈……”张小卒闻言大笑,骂道:“你他娘的还真有趣。难道就准你杀别人,不准别人杀你吗?”
“杀了我你也活不成,还有你们,以及你们的九族,全都得给我陪葬!”沈文泽威胁道。
“这都是你死后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不信你把脖子伸过来,看我敢不敢一刀砍了?”张小卒问道。
沈文泽神情
僵硬,有些吃瘪。
这要是哪个传世宗门或世家的当家人对他这么说,他敢立刻把脑袋伸过去。
因为他清楚知道那些人没胆杀他,确切点说是没胆挑起和沈家的战争。
可是张小卒这么说……
他还真没这个胆。
这让他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一句话的意思: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张小卒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六妹,你是沈家人,该清楚激怒沈家的后果,你想让你儿子在自取灭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并把所有与他有关的亲人和朋友全部害死吗?”沈文泽与张小卒说不通,只能转向沈文君。
沈文君的脸色有些惊恐的苍白。
正如沈文泽所说,她是沈家人,所以她清楚沈家的强大,以及激怒沈家的后果。
“沈文泽,问你个问题?”张小卒突然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个很大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竟装着满满当当的星辰丹。
张小卒把玉盒托在手上,问道:“这一盒里面有五百颗星辰丹,你觉得能买多少条沈家人的命?”
“你想干什么?!”沈文泽的眼皮突然不安地跳了起来。
“你不是发布通缉令抓我们一家人吗?礼尚往来,我也发个通缉令。”张小卒把玉盒放在面前空气中,祭出混元力托着,不让它跌落到地上。
然后继续从须弥芥子里往外掏玉盒,每掏出一个就打开摆在面前,一连掏出十个玉盒出来,每个玉盒里都是满满当当的星辰丹。
沈文泽看得眼皮直跳,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财富。
张小卒看向沈文泽,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通缉沈家人,一个沈家人五十粒星辰丹,九重天的六十粒,星辰一阶的一百粒,星辰二阶的二百粒,星辰三阶的三百粒,以此类推。”
“此言当真?”国威府上空突然响起一道询问声,伴着声音一个蒙着黑色面具的人从折叠空间里走了出来,观他头发的颜色,不是大苏人。
“当真。”张小卒点头应道。
“你敢?!”沈文泽指着张小卒怒斥道。
“沈家人我都杀了好几百了,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
张小卒的反问让沈文泽语结。
“我的通缉令在沈家撤销对我的通缉令之前一直有效。”张小卒说道。
“沈家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吗?”天空上又从折叠空间里走出一个人,亦是面具遮面。
其实此刻国威府上空,藏在折叠空间里的人,足有数千之多,他们都是拿着沈家的通缉令来杀张小卒一家人的。
但是张小卒刚才灭毁灭境大能的雷霆手段,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震慑,让他们不敢贸然出手。
“只要是沈家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能拿到我这里来换星辰丹,活得我给多加十粒。”张小卒应道。
“混蛋,你把沈家人当什么了?随便买卖的货物吗?”沈文泽怒吼问道。
“没错,明码标价,和猪狗牛羊无异。”张小卒点头道。
“你——”沈文泽感觉要被张小卒气疯了,怒目圆睁道:“本家主现在提高通缉奖励,张小卒一家亲眷,无论男女老少都奖励一千粒星辰丹。”
此言一出,藏在四方天空上的修者,无不呼吸急促起来。
“找谁领奖?”张小卒问道。
“找我!”沈文泽怒道。
“领个奖还得去阎王殿吗?挺费事啊。”张小卒把星辰丹收了起来。
沈文泽突然感受到了张小卒的杀气,哼了声道:“张小卒,你就等着承受沈家的怒火吧。我们走!”
“走?我允许你走了吗?师姐,帮我把人留住!”张小卒突然扑向沈文泽,并向青莲道人喊道。
青莲道人佛尘一扫,激活了布在院子里的阵法,一个空间结界把整个院子罩住。
“真要把沈家家主留下吗?这也太……太彪悍了!”
“哈哈,沈文泽把自己玩脱了。”
“张小哥,沈文泽值多少星辰丹?”有人问道。
“五千,外加一滴梧桐泪。”
“我去……”
第八百五十八章 天意难违
咕噜——
听见张小卒给出的诱人奖励,国威府上空的折叠空间里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五千粒星辰丹,外加一滴梧桐泪,无人不心动。
就连沈文泽自己都心动了,所以他更加愤怒,觉得张小卒胆大包天,竟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疯了!
张小卒疯了!
张家疯了!
大苏的皇帝也疯了!
对沈文泽而言,敢与沈家做对的都是疯子。
而敢在大庭广众下对他这位沈家家主动杀手的,更是疯子中的疯子。
在他无比愤怒气恼间,张小卒已经扑到面前,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确切点说是照着他的嘴就是一拳。
张小卒很想一拳轰烂沈文泽的嘴,因为这张嘴实在欠干。
什么我欺负你,你就得老老实实被我欺负的狗屁道理,从这张嘴里振振有词地说出来,听着就让张小卒火大。
砰砰砰——
但沈文泽并非只有一张嘴厉害,他的修为也不弱,甚至比沈文玉还要强上一些。
张小卒疾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被他全部抵挡了下来。
只是他的脸色涨红,如便秘一般。
因为张小卒的拳脚太重,他虽封挡下了张小卒所有的招式,可是撞击力震得他气血逆涌。
不交手不知,一交手他才知道张小卒的战斗压迫力有多么强。
啪!
忽然一道响亮震耳的耳光声响起,张小卒的巴掌突破了沈文泽的封挡,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沈文泽被这一巴掌扇得侧飞了出去。
“分心互搏技,谁教你的?!”沈文泽稳住身形,瞪着张小卒震惊问道。
他没防住张小卒这一巴掌,正是因为张小卒突然施展出分心互搏技,猛然间让他防不胜防。
分心互搏技是沈家的独门绝技,见张小卒施展出来,沈文泽自是震惊不已。
张小卒没有停下攻击和沈文泽啰嗦,一边欺身压上,一边随口回道:“你猜。”
话音未落,二人再次战到一处。
啪!
交手不到二十招,沈文泽又挨了张小卒一耳光。
沈文泽面如猪肝,气炸了肝肺,他发现张小卒所有的招式都冲着他的嘴,显然是有意要羞辱他。
但更气的是,明知张小卒要扇他耳光,他却防不住。
“干得漂亮!”
张光耀看见张小卒狠扇了沈文泽两个耳光,禁不住冲空气挥了挥拳头,只觉十分解气。
嗤——吱——
周剑来与沈家一位大能缠斗,斩了对方好几剑,却始终破不开对方的防御。
沈家的古仙之力让他有点头疼。
突然,斜侧里刺出一柄长剑,黄道女挺剑杀了出来,从周剑来手里接下了沈家大能。
“来儿,看好了,奶奶教你一套专门用来破沈家龟壳的快剑。”黄道女说道。
“多谢奶奶!”周剑来欣喜地退到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黄道女的剑。
“老太婆,大言不惭!”沈家大能冲黄道女冷喝道。
黄道女不
与他啰嗦,挺剑便杀。
去年张屠夫在万古城外遭受伏击重伤后,之所以会让黄道女来帝都保护张小卒,不是因为他身边无人可用,而是因为他知道黄道女真的很能打。
尤其是对付沈家人,因为她的剑曾经为了对付沈家人专门练过。
那日在国威府门前与沈文玉战斗时,她的身体状态,以及太多年未曾动过剑的原因,让她的战力大打折扣。
但自从来到帝都后,她每天都会抽时间练剑,哪怕是脑疾发作时,也没有忘记练剑。
只为恢复战力,待沈家人杀上门来时,可以挡在前面保护张小卒。
昨日服了一滴梧桐泪,此时她的状态正佳。
只见她的剑带着微微震颤,与沈家大能拳脚交错时,吱拉一声,割裂了沈家大能的防御,在他胳膊上划开一道血口。
沈家大能心头猛地一惊,未曾想到黄道女的剑真的能破开他的防御,而且看起来还很轻松。
周剑来的眼睛骤然明亮,在他眼瞳深处,黄道女的剑招一遍又一遍重复施展着,正在被他快速解读参悟。
“哼,那又怎样?!”沈家大能甚是不服,体术展开冲黄道女发起猛烈攻击。
他想以招式碾压黄道女,让她的剑碰也碰不到自己,就算能破开他的防御,也无用武之地。
可是他拳脚所至,黄道女的剑总能恰到好处的封挡下来,他畏惧黄道女的剑锋,不敢硬碰,以致招式变得有点畏缩。
“原来这样也可以!”周剑来眼睛里光彩灼灼,黄道女的剑法让他得到了莫大启发。
牛大娃和元泰平正在缠斗另一位沈家大能,双方正杀的难解难分。
这位沈家大能异常难过。
牛大娃的皮糙肉厚恶心得他想吐,元泰平的刀砍得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哭。
这二人虽然对他造成不了生命威胁,可他短时间内也奈何不得这二人。
于他而言,难以接受。
他堂堂毁灭境大能竟被两个后生小辈拿捏住了,不过想到刚刚惨死的那两位,心里顿时平衡了一些。
啪啪啪——!
沈文泽已经被张小卒扇麻了,大耳光子一下接一下,不要钱地往他脸上糊。
张小卒的五心互搏技让他无从招架。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
可张小卒让他体验了一次打人专打脸的感觉。
“大苏皇帝,你确定要包庇张小卒到底,与我沈家为敌吗?!”沈文泽突然气极怒吼道。
他知道大苏皇帝肯定就在附近,并且附近应该还有一位圣人。
因为他们战斗的余波全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化解了,否则别说这座不大的小院,就是整个国威府现在也被战斗余波推平了。
而能如此轻易化解毁灭境大能战斗余波的人,也只有圣人能够如此不着痕迹的做到。
苏翰林应声从折叠空间里走了出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正在挨揍的沈文泽,说道:“张家乃将门之后,大苏庇护其后代子孙,理所应当。
沈家主,沈家与张家乃是姻亲,何必闹得不可开交呢?沈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外甥,有什么不好吗?
沈家主
,不如撤销通缉令,化干戈为玉帛吧。”
“放屁!”沈文泽气得脸色铁青。
他不是气苏翰林让他撤销通缉令,他是气苏翰林竟然高高在上地俯视他说话。
并且幸灾乐祸看热闹一般,劝也不劝张小卒一句,哪怕说一声让张小卒住手。
“既然沈家主不愿意放下恩怨,那就继续战斗吧。朕……看好你。”苏翰林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好好好,你且记住,沈家会让你好看的。”沈文泽目光阴沉道。
“张小卒,你没吃饭吗?!”苏翰林突然冲张小卒怒喝。
“你——”沈文泽不禁气结。
因为苏翰林言外之意是嫌张小卒扇他耳光不够大力。
藏在折叠空间里的九洲修者无不骇然,觉得苏翰林真够硬气的,竟全然不惧沈文泽。
“沈文泽,看掌!”张小卒突然怒喝一声,右掌抡圆了朝沈文泽脸上扇去。
沈文泽吓得眼皮狠跳了一下,心想断不能再让张小卒扇耳光,否则指不定会被大苏的狗皇帝如何嘲笑。
啪!
他挥出一拳,施了诸多变化,拳头击中张小卒的掌心,精准地挡下了扇来的巴掌。
可是他看见张小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是奸计得逞的阴笑。
他想也没想就要和张小卒拉开距离,可是张小卒右手五指骤然抓拢,锁住了他的拳头。
随即张小卒一个矮身,蹲到他的身下,手臂顺势抱住他的身体,砰的一声将他摔在地上。
从张小卒一声大喝,到沈文泽被摔在地上,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
沈文泽摔在地上后才反应过来,张小卒那声大喝根本是虚晃一招,意在吸引他的注意力,为这一摔做铺垫。
可恨的是,他上当了。
张小卒翻身骑到了沈文泽的身上,双膝夹住他的两肋,两只拳头疾风骤雨般落下。
沈文泽双臂交叉叠在一起,护住头部,同时双膝上顶,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张小卒的钳制。
但张小卒的拳劲太过凶猛,一拳下来虽未破开沈文泽的防御,可是把沈文泽震得头脑嗡鸣,挣扎之力顿时锐减。
国威府东门旁的算命小摊上,老道伸手从签筒里抽出一根命签。
拿到眼前一看,竟是上上签。
“这把不算。”老道摇了摇头,把命签扔回签筒,又重新抽了一根。
可是还是上上签。
“事不过三。”老道嘟囔一声,又把命签扔回了签筒,然后又重新抽了一根。
可依然是上上签。
“命这么硬吗?”老道嘀咕着皱起眉头,沉吟道:“要不……事不过五?”
说完,竟真又把手里的命签扔进签筒。
然后他伸手把签筒拿起来,哗啦哗啦摇了一摇后放回去,并顺手抽出一根。
仍是上上签。
“哎,天意难违啊!”老道没有叹了口气,没有再抽第五次。
他的大拇指在命签上轻轻一抹,上上签竟变成了下下签,叹道:“天不顺我意,那我便改一改天意。死!”
道一声“死”,命签在他手里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第八百五十九章 不换
“沈文泽,你的死期就在今日!”
张小卒满面狰狞,睁开了杀戮之眼,祭出了圣息,照准沈文泽的脑袋狠狠一拳捶下。
入微心境已经窥破沈文泽的力量法则,这一拳志在必得。
沈文君不忍心看,闭上了眼睛。
“住手!”两位沈家大能急切怒吼,想要阻止,可是自身也在苦战,有心无力。
砰!
张小卒的拳头猛地落下,可是却没有鲜血溅射的场景。
他身下一空,沈文泽逃了。
“啊——”
头顶上方传来了沈文泽的惨叫声,只见他已经逃离青莲道人布下的空间结界,可是却在百丈高空被一条条符咒锁链困住。
符咒锁链越勒越紧,眨眼间把他的肉身绞得皮开肉绽,看上去只需瞬息时间就能把他身体绞碎。
“老祖救命!”沈文泽大声呼救。
众人闻言莫不心头一颤,以为是沈家的圣祖来了。
却见一只金色的拳头从沈文泽天灵盖冲出,随即强大的圣息铺天盖地的散发开来。
嘣!嘣!嘣!
缠绕沈文泽身体的符咒锁链一根根崩断,眼看沈文泽就要挣脱。
苏翰林负手而立,眼睛里杀机涌现,右手紧握成拳,但最终却是松开了。
黄龙出世,必有圣人陨落,以震八方。
他不想在沈文泽使用的圣人招式上暴露黄龙之力。
街边算命小摊上,老道自签筒里抽出一签,又是一根上上签。
签筒里有命签二十三根,只有三根上上签,偏偏他每一次都抽到上上签。
“咳——”他嘴里突然咳出一大口鲜血,拇指指肚在签上抹过,上上签再次变成下下签,随之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嗡!
整个国威府上空忽然显现出一个无比巨大的轮盘符咒,遮蔽天机,泄下一道流光瀑布,朝沈文泽卷去。
“圣祖!”沈文泽急得浑身青筋暴起,忽然又有三道可怕的圣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带着他冲天而起。
轰!
圣息冲破了流光瀑布,冲破了轮盘咒印,眨眼间消失在九天高空。
“咳咳咳……”街边老道一下趴在摊子上,嘴里大口大口咳血,喘息咒骂道:“狗日的,圣人真他娘的难搞!这次……亏他娘的大了!”
苏翰林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国师关龙逢,似乎再问他为何不出手把沈文泽留下。
“陛下,沈家家主若是死在大苏,大苏和沈家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再无回缓的余地。”关龙逢捋须说道。
苏翰林点了点头,沈家有圣祖十六位,确实让人不得不忌惮。
沈文泽逃走了,可是两位毁灭境大能却无处可逃。
“老四!”牛大娃忽然大吼一声。
元泰平知其意,妖刀猛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诡异气息,斩向沈家大能。
沈家大能一掌拍向斩来的妖刀,一拳攻向牛大娃丹田气海,同时一脚踢向牛大娃的裤裆。
啪!
他的手掌先与元泰平的妖刀碰触在一起,莫名的一股强烈的委屈突然堵在心头,随即一股酸楚涌上鼻腔,两行热泪滑落眼角。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小时候被父亲无情鞭打,拖着满身伤痕苦修的凄惨情景,就觉得很委屈,忍不住要哭。
与委屈相伴的是汗毛倒竖的恐惧,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
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这是元泰平搞的鬼,所以他想也不想就要远离元泰平,可是攻向牛大娃的一拳一脚眼看得手,让他犹豫了片刻。
呜——!
牛大娃的狼牙巨棒高高举起,随即卷着劲风呼啸砸落,禁法领域骤然展开。
咚!嘭!
沈家大能的拳头击中了牛大娃的丹田气海,脚也踢中了牛大娃的裤裆,但是力道软绵绵的,因为他的修为突然消失了。
“啊!”沈家大能惊叫一声,再想逃离,为时已晚。
脑袋咚的一声被狼牙巨棒锤烂。
另一边场面有些残忍,周剑来和黄道女两人围攻沈家大能,竟然把沈家大能当成了教剑练剑的标靶。
一个教,一个学,一个在挨揍。
有剑域心境的周剑来,学会了黄道女的剑法后,当场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剑锋锋利得让沈家大能叫苦不迭。
噗!
周剑来一剑无名,刺穿了沈家大能的心脏。
“好小子,好厉害的剑!”
黄道女禁不住大声夸赞,因为周剑来最后这一剑使的不是她的剑招,可是却带着她的剑意。
也就是说周剑来非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学会了她的剑,还做到了融会贯通,把学到的剑法融入到了他自己的剑道当中。
“是奶奶教的好!”周剑来谦虚道。
“哈哈……这话老婆子爱听。”黄道女开心大笑道。
周剑来跟着笑起来,觉得黄道女对张屠夫的死真的已经看开了,心想:“或许活到了他们这个年岁的老人都会这样吧。”
张小卒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戚哟哟上前询问。
张小卒用右手食指点了点眉心,说道:“被沈文泽看到了。”
他以为沈文泽必死无疑,故而最后一拳睁开了杀戮之眼,未曾想沈文泽的保命手段又多又强,让他给跑了,从而导致鬼瞳在他面前暴露了。
鬼瞳一直是张小卒最不能为人知的秘密之一,所以暴露给沈文泽后,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戚哟哟知道张小卒说的什么,出言安抚道:“就算被他看到了,他也未必知道是什么。
再者说,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少年郎了,被他知道又能怎样?
他若敢来,就再打得他哭爹喊娘。”
“哈哈,说的好。”张小卒觉得戚哟哟说的有道理,于是舒展了眉头,打消心中的忧虑,走到沈家大能的尸体旁边,吸取他们的古仙之力。
这二人的尸骨又让他觉醒了七块神骨,由一百六十七块增长到了一百七十四块,古仙之力又有增强。
“小辈,你真的有梧桐泪?”
国威府上空,自折叠空间里走出一个灰袍老者,瘦骨嶙峋,形同枯骨,黑皱皱的皮肤让他看上去像个活死人。
灰袍老者没有蒙面,不知是因为沈家人不在了,还是本来就不担心被沈家人看到面目。
“有。”张小卒点头应道。
这老者身上虽然没有露出一点气势,可是却给他一股非常危险的感觉,比沈家毁灭境大能危险。
“老夫可否讨要一滴?”灰袍老者声音空洞的问道。
“我只有一滴,只换沈文泽的脑袋。”张小卒说道。
然后他右手食指一引,自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滴梧桐泪,晶莹的生命乳珠瞬间散发出强大的生命气息。
咕噜——
折叠空间里再次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忍不住想一把将梧桐泪抓进自己手里。
灰袍老者灰暗的眼珠子一下射出两道炙热的光芒。
张小卒手指一屈,把梧桐泪收进了须弥芥子。
“沈家家主老夫得罪不起,但老夫可以用同等价值的东西和你交换。”灰袍老者说道。
“不换。”苏翰林一口拒绝,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这滴梧桐泪朕要了。”
灰袍老者看也没有看苏翰林一眼,望着张小卒说道:“老夫有佛花果和菩提叶,你可以任选一样,同样可以拿来买沈家家主的脑袋。”
“抱歉,晚辈这滴梧桐泪只换沈文泽的脑袋。”张小卒想也不想拒绝道。
灰袍老者眉头紧皱,沉吟半晌后,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说道:“老夫拿佛花果和菩提叶两样至宝换你一滴梧桐泪。”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恨不得替张小卒点头应下。
“抱歉,不换。”张小卒想都没想便就摇头拒绝。
“呵呵,小辈,老夫知道你杀沈家家主心切,可是不是着相了呢?老夫用两件至宝换你一滴梧桐泪,然后你再用这两件至宝买沈家家主的脑袋,岂不是更能打动人心?”灰袍老者捋须笑道,觉得张小卒被执念冲昏了头脑,转不过弯来。
张小卒摇头道:“我觉得前辈有能力杀沈文泽,而别人或许都没这个胆量和能力。”
灰袍老者闻言一愣,这才知道张小卒在打他的主意,随即苦笑摇头,道:“你倒是精明!只是……沈家啊……九洲最强霸主,老夫惹不起呐。”
说完就后退一步隐入了折叠空间。
九洲修者无不为张小卒暗叫可惜,觉得他脑子被门夹了,错过了天大的机会。
但同时也被张小卒对沈文泽的杀心惊动,菩提叶和佛花果两件至宝都动摇不了他杀沈文泽的决心。
许多人突然想留下来不走了,想看张小卒和沈家究竟会如何收场。
是张小卒如愿杀了沈文泽,还是沈家圣祖亲临,灭了张小卒,然后再灭了大苏皇帝?
苏翰林看着张小卒,几次想开口,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他非常想要梧桐泪,因为梧桐泪能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他已经只剩半年的阳寿了。
其实只从他这一年外貌上的变化,就能看出来他苍老了很多,昏暗的皮肤甚至已经透露出沉沉的死气。
可是刚才那个灰袍老者用佛花果和菩提叶同张小卒交换,张小卒都没换,他又哪里好意思开口向张小卒索要,国库里可没有同等价值的宝物。
“陛下,请留步,小子有话与您说。”张小卒见苏翰林转身要走,连忙出声叫住了他。
第八百六十章 不负韶华
“咳……咳咳……”
大苏东海的一处荒野里,浑身皮开肉绽的沈文泽,咳着鲜血从虚空里摔了出来。
那符咒锁链不但勒伤了他的皮肉,还勒断了他的骨骼,肋伤了他的脏腑。
若是他再晚上几息时间祭出圣息之力,命就没了。
“该死!该死!统统该死!”沈文泽望着大苏帝都方向捶胸顿足。
他体内总共封印了五道圣息之力,这是沈家圣祖赐予沈家每一任家主的保命手段。
这保命手段用了便就没了,圣祖不会再重新赐予,除非对家族做出重大贡献。
而他……
决策失误,让近七百优秀的年轻弟子丧命遗迹,当中还有重点栽培的下一任家主接班人。
还弄丢了玄冥战甲。
又让八位摘星境、四位毁灭境大能相继战损。
最可耻的是,他还让沈家人被人通缉了。
沈家立世至今,这是第一次被人通缉,他这位家主当的可谓是开创先河了。
沈文泽越想脸越黑,心里禁不住一阵害怕,有点不敢回家了,觉得要是把这些“光荣事迹”在圣祖峰一通禀告,圣祖们肯定要抽他嘴巴子。
“操!”
想到抽嘴巴子,沈文泽登时黑着脸爆了粗口,因为他两边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疼,被张小卒抽肿了都。
“啊……”沈文泽气得仰天怒吼。
沈家家主于大庭广众下被外甥抽耳光,被摁在地上暴捶,他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
“咳咳……”
怒火攻心,伤上加伤,让他猛咳了几大口鲜血。
但心里仍是怒火难平,于是又冲帝都方向歇斯怒吼道:“小杂种,终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洗刷耻辱!我……还会再回来的!咳……”
然而一想到张小卒针对他给出的超高悬赏金额,他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恐慌,来不及恢复一下伤势,急忙腾空而起,向东仓皇逃窜。
……
“多谢陛下对张家的庇护之恩!”张小卒把苏翰林领到安静的正殿偏室,然后一躬到地,拜谢圣恩。
对苏翰林的庇护,他心里着实充满感激,若不然他们一家人现在还不知道正在哪里逃亡呢。
苏翰林摆手道:“庇护张家是太子的决定,而非朕的决定,要谢你就谢太子吧。朕老了,该退位了。”
张小卒闻言怔了一下,随即朝皇宫方向拱手作礼道:“也多谢太子殿下!”
“你是不是觉得朕是在给太子说好话,所以才这么说的?”苏翰林神情认真地看着张小卒。
不等张小卒回答,他就摇头接着说道:“庇护张家确实是太子的决定,而且朕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太子做出相反的决定,朕一样会尊重他的决定。”
张小卒神色微僵,因为苏翰林的话太直白,听着让他心里不舒服。
可他心里也清楚,庇护张家对大苏来说,确实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决断。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个赌上大苏的国运、赌上苏家命运的决定。
所以就算苏翰林拒绝庇护
张家,张小卒也完全能够理解。
他对苏翰林的感激之情,并不会因为苏翰林说了这几句让他耳朵不舒服的话而减少。
“但愿有一日末将能得证大道,护佑大苏前行,以报隆恩!”张小卒真心实意地说道。
别人拿真心待他,他必会拿真心回报,这是他一向的行事准则。
“哎……”苏翰林背负双手,长叹一口气,神色间露出些许落寞,道:“张大哥走了,朕也快走了,许多老将军也都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我们的时代真的要结束了,好舍不得啊!”
这一声英雄迟暮的叹息声,让张小卒也禁不住感到了一股恋恋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忧伤。
“不过……”苏翰林忽又精神一振,眼睛里射出两道无限期许的光芒,语调激昂道:“让朕欣慰的是,你们的时代开始了,而你们远比当年的我们优秀。朕相信,大苏必然能在你们的统御下走得更好更远,灿烂辉煌!”
他抬手重重拍了拍张小卒的肩膀,鼓舞道:“年轻人,努力,拼搏,前路无可阻挡!”
“必不负陛下期许!”张小卒言语铿锵,只觉一股冲劲,一股热血,在体内奔涌。
“当不负韶华!”苏翰林笑道,平复了下感慨的心情,然后转移话题问道:“你让朕过来,有何话要说?是张大哥临走前有什么话留给朕吗?”
“爷爷走得突然,没来得及说什么。”张小卒神色黯然道。
事实上若不是张屠夫的魂灯灭了,他根本不相信张屠夫已经死了,甚至哪怕是魂灯灭了,他心里也还抱着一丝希望。
“那真是太遗憾了。”苏翰林叹息道。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个玉瓶,然后当着苏翰林的眼前,引出两滴梧桐泪滴进玉瓶里,递给苏翰林道:“梧桐泪末将所剩不多了,只能给陛下两滴,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在遗迹里为了报答赤龙的救命之恩,他把救张屠夫剩下的梧桐泪几乎全都给赤龙用了,只留下拳头大一点。
然后又分给周剑来等每人一滴,留作危难关头保命用,所以是真的所剩不多了。
苏翰林震撼地瞪圆了眼睛,愕然地接过玉瓶,呆愣了片刻后,不禁摇头苦笑道:“你这个‘所剩不多’听着让朕想揍你。”
梧桐泪用所剩不多来形容,十足的暴发户嘴脸,任谁听了都会眼馋的想揍人。
“有这两滴梧桐泪,朕又能多苟延残喘一些时日了。多谢啦!”苏翰林乐呵呵地收起玉瓶,随即不解问道:“你刚才为何不与那人交换?”
“因为末将只有一滴梧桐泪,只能用沈文泽的脑袋交换,所以末将只能悄悄的与那人交换。”
“哈哈,原来如此。”苏翰林恍然大悟,心道:“难怪那人走得那么干脆,原来是与这小子暗中传音,约定好了其他交易时间。”
“那人的修为朕看不透,你与他交易时得加倍小心。”苏翰林皱眉提醒道。
“嗯”
“像梧桐泪此等级别的至宝,虽然都是无价的,但是能够增加阳寿的,比如梧桐泪、长生果等,对那些老不死的修者而言,其价值
要远远高于其他种类的至宝。
所以,你这一滴梧桐泪极可能会引出一些不出世的老家伙,甚至有可能像化石一般存在的远古圣人,你也得小心一点。”
“远古圣人?!”张小卒诧异问道。
“你以为传世宗门和世家,凭什么称‘传世’二字?”
“难不成是他们都有远古圣人坐镇?!”
“是。”苏翰林冲张小卒肯定地点点头,道:“需要提防小心,但也无需太害怕。
这些老不死的受天道制约,除非被逼到生死绝境,否则不敢动用他们的本源力量。
因为他们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存在,一旦被天道发现,就会被抹杀。
所以这些老不死的,战力也就那么回事,许多甚至还不如现世的圣人。”
“现世?”
“就是在当今天道下正常成圣的圣人,比如魏子焸和万象老禅师。”
张小卒明白的点点头,笑道:“不知道沈家有没有需要梧桐泪的老不死的,若是能让沈文泽死在他们自家老祖的手里,那可太痛快了。”
“小子,你不会真以为沈家这么好惹吧?”苏翰林哑然失笑道。
“陛下,您觉得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对付我们?”
“圣人压境!”
“……”张小卒只觉呼吸一窒,脸色难看道:“要不,我还是出去躲躲吧。”
大军压境他不怕,可是圣人压境,太过惊悚。
“别怕,有朕在!”苏翰林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沉声道:“朕不怕他们来的人多,就怕他们来的少了。
朕曾经与你爷爷说过,朕要屠圣,可惜他先走了一步,看不到朕的雄姿了。
可惜,可惜呀……”
张小卒望着苏翰林离去的背影呆愣住了,脑海中被“屠圣”二字狠狠惊吓到了。
“哦,对了。”苏翰林走到门口突然驻足,回头说道:“你的先生昨日回来了,朕觉得她……有点……有点……就是感觉好像哪里变了,可具体又说不出哪里变了,不知是不是在遗迹里遭遇了什么?你知道吗?”
张小卒闻言心中一惊,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应声道:“可能是修为提升,气息与之前不一样了吧。”
苏锦的变化只有他和戚哟哟知道,他不敢告诉苏翰林实情,怕苏翰林把苏锦当怪物看待。
“等府上的事忙完,末将再去看望先生。”
“嗯”
“陛下,恕末将斗胆一问,若是太子拒绝庇护张家,您会怎么做?”
“那朕就只能以私人身份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保张家香火不断。
张大哥与朕有忠有义,朕若负了他的情义,去到下面后哪还有脸见他。”
张小卒送苏翰林离开,到门口处看见青莲道人搀扶着一位面色苍白的老道走了进来。
老道胸前衣襟上挂着血渍,似乎受了重伤的样子。
“师姐,出什么事了?这位前辈是?”张小卒连忙上前询问。
青莲道人瞪了张小卒一眼,道:“还不快快拜见掌门师伯。”
第八百六十一章 送行
张小卒从青莲道人嘴里得知老道的身份,冷不丁吓了一跳,连忙恭敬施礼道:“弟……弟子张小卒,参见掌门师伯。”
他低着头,表情说不出的尴尬。
算时间他拜入三清观门下也有两年多时间了,可是却没有回过宗门一趟,以致于连自家掌门人都不认识,说出去实在丢人。
更让他心虚脸红的是,今天早晨回府时,他其实有注意到门旁不远处的算命摊位,甚至还和余承阳对视了一眼。
虽然他有察觉到余承阳气势不凡,恐非寻常道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老道竟然是自家掌门,三清观的大天师承阳真人。
“多谢掌门师伯出手庇护!”张小卒又连忙感谢道。
他这才知道,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不是苏翰林,而是余承阳。
余承阳摆了摆手,苦笑道:“老夫本想帮你把沈文泽留下来,结果人没留下来,反而把自己弄伤了,实是不中用的很。”
“师伯您言重了,沈文泽若非有诸多圣人神通保命,早就被您一巴掌拍死了。这里人多嘈杂,弟子给您找一间安静的房间休息吧。”
“不用。”余承阳摆手道,“去灵堂吧,老夫给老屠夫烧点纸钱,送他一程。”
张小卒应命,不过还是先把余承阳扶到正殿偏室,给了他两滴梧桐泪,让他疗伤调养。
余承阳惊喜不已的收下,但是没舍得用梧桐泪疗伤,而是服用了几颗其他丹药。
被沈文泽带人这么一闹,笼罩着国威府的紧张气氛反而平静了下来。
原本藏在国威府上空折叠空间里的九州修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对张小卒动手,可是见识到张小卒等人的恐怖战力后,他们全都开始打怵。
沈家家主沈文泽领着四位毁灭境大能,一头扎进国威府里,连一朵浪花都没掀起来。
若不是沈文泽有圣人神通保命,侥幸逃脱,今儿沈家一行五人就得全部葬送在国威府里。
这国威府简直就是只进不出的鬼门关,想杀张小卒及其家人去沈家领奖,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所以本来剑拔弩张的局面,一下子恢复了和平安静。
半夜时分,余承阳调息醒来,走出偏室来到了灵堂。
张小卒要去给他弄些吃食,被他拒绝拦下,然后走到棺材前头盘腿一坐,往烧纸钱的乌陶盆里添了些纸钱。
“师伯,您知道我师父去哪里了吗?”张小卒在旁边坐下,小声问道。
自从听雅轩一别,他就再没见过天武道人,张屠夫离去的哀伤让他愈加想念师父。
“你师父……”余承阳嘴角忽然抽了一下,扶额道:“偷东西被人抓了。”
“……”张小卒一下呆愣住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余承阳神情羞臊,摆手不愿多提。
“师父他被……被人关进大牢里去了吗?!”张小卒讶然问道。
“嗯”
“那会不会有危险?可有办法救他老人家出来?”张小卒一脸担忧道。
“没事,再关个两年就放出来了。”
“呃……”
余承阳见张小卒放心不下师父,叹了口气道:“你先把自己的麻烦解决了再说吧,眼下这局势,你师父被关在大牢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是。”张小卒点头苦涩一笑,心想师父呆在大牢里反而免受自己牵连,倒也不错,就怕日子过得苦了点。
想到自己牵累了师门,他连忙向余承阳致歉道:“掌门,对不起,弟子给师门招祸了。”
“师门用不着你操心,老夫已经把门下弟子全都遣散了,现如今三清观已是空观一座。”余承阳道。
“啊?!这……”张小卒觉得自己罪过大了。
“哼!”余承阳突然没好气地哼了声,表情气怒道:“你是没瞧见,那群小王八蛋听见老夫让他们下山时,他们是多么兴奋和迫不及待。
连半个时辰都没用,整座观里就只剩老夫孤零零一个人,就连伙房里烧火的赵瘸子,都跑没影了。”
“……”张小卒听得目瞪口呆,余承阳所描述的,和他想象的画面完全不一样。
余承阳一手捻着胡须,一手往陶盆里添纸钱,眼睛盯着棺材看了许久,突然开口问道:“小子,你说……老屠夫真的死了吗?”
张屠夫熄灭的魂灯告诉他,张屠夫确实是死了,可是他细观张光耀和张小卒的面相,发现好像似乎还隐藏着一线转机,虽然非常模糊不易察觉,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师伯,我爷爷没死吗?!”张小卒闻言一下来了精神,压低声音激动问道。
余承阳诧异地看着张小卒,道:“老屠夫不是跟你一起进了遗迹吗?他死没死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张小卒往身后灵堂里看了一眼。
他不是怕被外人听到,而是怕被父亲等人听到。
他们已经接受了张屠夫死亡的事实,并且在黄道女的劝说下,正在从悲伤中走出来,张小卒不敢给他们一个渺茫的希望,不然希望破灭后,还得承受又一次伤害。
余承阳手里掐了一个诀,四周空间忽然轻微波动了一下,开口道:“说吧,旁人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爷爷本来确实已经死了,但是又被我用梧桐泪救活了,可是梧桐神树的树干突然炸裂,袭来一股怪风,把他吸走了。
我还以为他老人家提前从遗迹里出来了,谁知我从遗迹里出来后,得到的竟是他老人家魂灯熄灭的噩耗。”张小卒把事情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亲眼目睹老屠夫死去?”余承阳诧异问道。
“没有。师伯,有什么情况会让人魂灯熄灭,但人还活着的吗?有没有可能他老人家被那股怪风吸到阴间去了?”
“吸到阴间那不就是死了吗?”
“呃……”
“有一些特殊情况,确实会让魂灯熄灭,但人还是活着。你让我想想。”余承阳捻着胡须,紧皱眉头陷入沉思。
然而这一思就是一整晚,到最后竟坐在那里睡着了,也不知是伤没好利索,还是想得太累了。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晨七时,皇极殿金銮殿上,群臣跪伏于地,山呼万岁。
但龙椅上坐的却不是苏翰林,而是太子苏洄。
确切点说是新皇苏洄。
苏翰林退位成了太上皇。
不过今日只是口头禅让,正式的禅让登基大典会于元月初一举行。
“呼……这两个肩膀终于松快了。”苏翰林舒展着肩膀走下大殿。
群臣不禁低头苦笑,不理解苏翰林为何这么着急让位,仓促的就像过家家一样。
不过在他们看来倒也不是一件坏事,省得那些封王离京的皇子天天惦记着这个位置,最后搞出什么乱子来。
“我要去给你张伯伯送殡,你去吗?”苏翰林回头望向坐在龙椅上的苏洄问道。
“儿臣理当去。”苏洄应道。
苏翰林摇头道:“你应该说朕。”
苏洄端了端身子,冲大殿群臣说道:“众爱卿随朕一起去送老将军最后一程吧。”
“遵命!”群臣领命。
苏翰林和苏洄同坐一架龙辇。
在苏翰林面前,苏洄仍然十分拘谨。
“坐在那个位置上,感觉如何?”苏翰林打破拘谨的气氛问道。
“不怕父皇笑话,儿臣只觉肩膀上忽然压下一座万丈高山,压得儿臣呼吸都有些困难。”苏洄如实回道。
苏翰林道:“大苏是一座山,你可以肩负着这座山前行,也可以站到山顶上,被这座山负着前行。
你肩负着山,百姓幸。
山负着你,百姓苦。
百姓是幸是苦,皆在你的一念之间。”
“父皇辛苦了,从今天开始,儿臣会背负着这座大山,向着您努力的方向继续努力,向着您前进的方向继续前进,并且也会像您教育儿臣一样,教育苏家的子孙后代。”苏洄言语铿锵道。
他心里有抱负,想要比苏翰林做得更好。
……
国威府。
上午十时,亲人最后瞻仰遗容,然后盖棺。
棺是空棺,只有一身衣冠。
没有尸体,连最后看一眼遗容都是奢求,这让张光耀等亲人们愈加心酸悲伤。
噔噔噔——
张小卒强忍着不哭,可敲打棺钉的声音瞬间让他泪水滑落眼眶。
远道而来的百姓,全都眼含泪水,从国威府里出来,走到街上分站两旁,准备送殡。
“大爷,时辰到了,准备起棺了。”执事的上前请示张光耀。
张光耀点点头。
“等等。”苏翰林从大殿偏室走了出来,苏洄跟在他身后。
他和苏洄来了有一段时间了,瞻仰完遗容后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等在偏室里没走。
“陛下有何指示?”张光耀上前迎了几步,询问道。
苏翰林径直走向棺材,边走边道:“张将军为大苏负重前行了大半生,这最后一程就让我抬着老大哥走完吧。”
他竟是要给张屠夫抬棺。
“万万舍不得!”张光耀闻言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止,道:“陛下乃万金之躯,切不可让棺椁亵渎了贵气。”
“朕也随父皇抬老将军走一程。”苏洄走上前来说道。
第八百六十二章 双龙抬棺
“胡来!真是太胡来了!”
“天在上为君,地在下为臣,臣侍君天经地义,君侍臣天地倒转,有违天道啊!”
“新皇刚刚继位,抬棺进坟地,踏足污秽之地,实为大不吉利呀!”
众大臣看见苏翰林和苏洄一左一右,走在前头抬着张屠夫的棺材走出国威府,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随即就捶胸顿足批评起苏翰林,觉得苏翰林这么做实为不妥。
“诸位,别光站在这里干喊啊,倒是快点追上去把太上皇和新皇拦下来啊!”礼部尚书向众大臣焦急招呼道。
此言一出,咋咋呼呼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不禁神色尴尬,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先不说能不能劝得住苏翰林,只说张家的怒火就是他们不敢触怒的。
人家出.殡,你跑过去拦棺,主家一生气,活劈了你祭棺都活该。
何况那还是张屠夫的一家老小,杀人那可是他们的家传绝学,他们是来给张屠夫送行的,不是来陪张屠夫同行的。
“陛下,哦不,太上皇今日匆匆让位,诸位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何吗?”户部尚书环视众人问道。
被他这么一点,众人当即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苏翰林今日匆匆让位的真实目的。
准确点说苏翰林根本不是匆匆让位,他是早有计划早有预谋,就是要让当朝两帝为张屠夫抬棺。
“都羡慕着吧。”都承弼捋了捋胡须,望着渐行渐远的殡葬队伍,一脸艳羡道:“万人送殡,双龙抬棺,老屠夫可谓是千古第一臣。”
“是啊!”群臣也都跟着艳羡起来。
在一群重臣的最后面,有一个穿着户部官服,几近被挤到街边,十分不起眼的小官。
然而若是细看其面容,即会发现她反而是一众官员里最扎眼的,因为她竟然是一个女官。
在户部历练了一年多时间的严琴音,非但没有被磨去棱角和锐气,反而愈加激情澎湃,胸怀抱负。
苏翰林一系列的改革变法,让她看到一个伟大的帝国正在挣脱陈旧的枷锁,迎着重重艰难险阻稳步前行。
她对大苏充满了信心和期待,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苏必会绽放万丈光芒,照耀九洲大陆。
到那个时候,历史的车轮会因大苏而改变方向,驶进一个崭新的篇章。
此时此刻,严琴音双拳紧握,脸色涨红,充
斥着亢奋的神采。
双龙抬棺是她奏折提议的,她万没想到竟然真的会被苏翰林采纳,并付诸实际行动。
这表示苏翰林十分看重她提出的“皇权亲民”意见,她觉得自己的官途马上就要打开了。
上午十一时半,张屠夫的棺椁在北郊将军陵地顺利下葬。
张光耀命人把所有远道而来,给张屠夫送殡的百姓宾客邀请回国威府,担心他们回去的路上困顿,所以给每个人都发放了一份干粮和盘缠。
此举让百姓们对张家愈是感激和敬重。
照常理张光耀是要去墓地守孝的,但碍于眼下的危险境况,只得暂时作罢。
皇宫,御书房。
“谭思进这个人,思想过于激进,做事急于求成,难当大用,但是他头脑开阔,思维天马行空,偶尔会提出一些让人拍案叫绝的点子,所以为父一直留着他。”
“赵乾宇则与谭思进刚好相反,此人思想保守,做事稳重,虽然说咱们现在正在打破保守制度,寻求蜕变,可是却也不能盲目冒进,步子要大,但更要稳,像赵乾宇这类人则刚好用来稳固战果。”
“都承弼,这个老东西,被朕敲打过后,算是浪子回头迷途知返了。
大小事务你都可以请教他,千万不能让他闲着,省得他有时间琢磨歪道。
不过也不能把他累坏了,起码得让他为你再操劳个十年,让他把才华抱负都施展出来。”
“户部尚书老了,跟不上变革的节奏,你得抓紧时间物色新的人选。”
“礼部那帮老顽固也得换一换了,他们都还活在旧制里面,不过不能操之过急,因为这帮人一急眼就会撞柱子,以死进谏,烦人得很。”
“兵部……”
苏翰林事无巨细,朝堂上每个大臣无有遗漏,都被他剖析了一遍。
然后又从朝堂说到军队,再到东西南北四境,再到四境可用的人才。
一直说到了深夜,苏翰林这才疲乏地打了个哈欠,停了下来。
寒冬腊月的天,苏洄却听得浑身冒汗。
他这才知道大苏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父皇的肚子里装着,故而能运筹帷幄,无往不利,自己与父皇还差十万八千里,这让他禁不住心急、焦躁。
苏翰林知道苏洄心中急切,捋须笑道:“这是朕花费数十年时间谱写的江山,慢慢看,慢慢学,慢慢向前进吧。不着急,也急不得,可是又要急所急,实在难为你了。”
“儿臣定当勤勉奋进,不敢懈怠偷懒。”苏洄握起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
“你还记得一个叫严琴音的女子吗?”
“严琴音?”苏洄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子的面容,遂问道:“是那个南境来的,在去年封赏大典上,向父皇您讨官的那个女子吗?”
“嗯”苏翰林点点头。
“她怎么了?”苏洄好奇问道。
苏翰林起身走到书架旁,从上面取下一摞奏折,说道:“这是她这一年多时间奏呈的所有奏折,我觉得蛮有意思的,是一个可以一用的人才,你可以抽时间看看。”
“好。”苏洄接过奏折,好奇心被苏翰林吊了起来,想知道严琴音在奏折里写了什么,竟然能让苏翰林刮目相看。
“这女子心比天高,野心勃勃,可用但不能重用,你可以把她招到身边,当个……嗯,当个随行女官用着吧。
若是功劳出众,最后不妨给她一座城,让她折腾去。”
……
午夜十二点,国威府一间僻静的房间里,余承阳和张小卒对面而坐。
二人身下的地上,刻画着一个六芒星阵,星阵六角点了六根白烛。
张屠夫那盏熄灭的魂灯正摆在二人中间。
“小子,老夫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要冒险一试?”余承阳神色严肃地问张小卒。
今天晚饭的时候,他告诉张小卒,可以施以秘术借助张屠夫熄灭的魂灯寻找张屠夫。
但是对张小卒而言会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需要借助他的神魂和精血去寻找。
余承阳明确地告诉张小卒,如果张屠夫还活着,那么他一定是处在一个切断他和魂灯之间感应的空间里。
这个空间必然充斥着诡异,因为再凶险的遗迹,哪怕是去到九幽地府,也切断不了一个人和他自身魂灯之间的感应。
如果张屠夫死了,那么他的尸体也一定不在九洲大陆。
余承阳说他已经用秘法试过,张屠夫的魂灯感应不到他的尸身。
这也是黄道女和苏翰林等人没有寻找张屠夫尸身回来的原因,他们已经做过尝试,结果也是感应不到张屠夫的尸身,所以认为张屠夫是死在遗迹里了。
也就是说不管张屠夫是死是活,他应该都在异境里,若强行去寻,诡异凶险难料。
但张小卒几乎想也没想就决定要尝试一下,他必须知道张屠夫是死是活。
第八百六十三章 没有经验
“师伯,开始吧,我必须知道爷爷究竟是生是死。”张小卒目光坚决地看着余承阳。
余承阳点点头,左手掐诀,地上的六芒星阵忽然亮起。
“引汝心血……”
他右手食中二指对着张小卒心口一点,自张小卒体内引出一束筷子粗的血流,注入到张屠夫熄灭的魂灯里。
张小卒的脸上霎时间苍白的没了血色。
“……以汝心头血作灯油……引汝神魂……”
余承阳又一指点向张小卒眉心识海,把张小卒的神魂从眉心识海引了出来,嘴里念道:“以汝神魂为灯芯……”
张小卒只觉眉心识海一下被抽空,突然间的空荡感觉让他心头剧烈悸动,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喘上来。
余承阳左手向头顶上空一抓,洒向魂灯,道:“借九天神火,点阳人阳间道。”
紧接着又朝地下抓一把,洒向魂灯,道:“借九幽鬼火,点阴人阴间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熄灭的魂灯噌的窜起一簇火苗。
这簇火苗只有大拇指头大,血红色的焰心,幽蓝色的外焰,看起来很是诡异。
张小卒心头窜起强烈恐惧,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头血和神魂在燃烧。
不过让他松一口气的是,燃烧并未给他带来痛苦。
余承阳双目怒睁,喝道:“阳走阳道,阴走阴.道,寻吾血亲,神魔让行,急急如律令!”
突!
妖异的火焰一下窜起一寸多高,六芒星阵霎时间光芒大盛,六角上白烛的火焰也噌的一下窜起。
“起!”余承阳低喝一声。
张小卒只觉身体一下飘了起来,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仍然还坐在地上一动未动。
“老夫送你的三魂七魄去找老屠夫,无论他是生是死,是危是安,你必须速去速回。
若六根白烛尽灭,你就会迷失方向找不回来,若你的心头血和神魂燃烧殆尽,你就可以直接去地府报道了。”
“弟子谨记!”
“去!”
余承阳右手剑指对着张小卒的魂魄一点,张小卒只觉眼前一黑,随即天旋地转,魂魄撕扯,好似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房间里余承阳神色一惊,他看见魂灯的燃烧速度突然快了一倍不止,连忙施展咒术,将一道道符咒打入燃烧的灯焰中,尽可能的让燃烧速度慢下来。
“啊……要亲命了……哦……”
一片荒芜的原野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撅着屁股不由自己的一泻千里。
只因刚刚不久前,他在一片草丛里摘了几颗形似草莓的野果,吃坏了肚子。
这荡气回肠的汹涌倾泻,让他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雪上加霜。
“小龙,啊……你不是说……哦……那果子能……能吃吗?!”老头两只手薅着地上的茅草,一边额头直冒青筋的猛使劲,一边向不远处一个同样在荡气回肠的赤面汉子质问道。
那赤面汉子瓮声瓮气地答道:“我只是说能吃,但吃了后会怎样,我……哦……没说。”
“……”老头闻言眼角不禁狠抽了几下,没脾气地骂道:“你他娘的……竟让老夫……无言反驳!”
“老爷子,我……我刚化成人形,还……还没经验,拉屎会……不会把人活活……啊……拉死?”
“……”老头哭笑不得问道:“你是觉得老夫……老夫很有拉屎的经验吗?”
“啊?你很少拉屎吗?”
“……老夫没……没这么拉过……干……要死了啊……”
“顶……顶住!”
“谁?!”
老头正拉着,突然大喝一声,转头往身后看去。
赤面汉子冷不丁吓了一跳,激灵灵往身后看去,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老头也什么都没看到,不禁狐疑嘀咕道:“我明明觉得身后有东西。”
刚刚他突然有种被人在身后窥视的强烈感觉。
“老爷子,放心吧,后面不会有人,也不会有野兽靠近。”赤面汉子说道。
“为何?”
“因为……后面全是屎,臭也臭死了。”
老头回头望着自己向前推进了将近二十丈的战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但是前面就……就……快跑!”
赤面汉子刚想说前面不敢保证有没有,突然望着前方脸色剧变,惊恐的嗷唠一嗓子,窜起身拔腿就跑。
老头回过头往前看去,只看了一眼,提起裤子就跑。
只见一大群黑压压的蚂蚁,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爬来。
蚂蚁不可怕,可怕的是每一只蚂蚁都体大如猪。
他们二人自来到这个没有人烟的荒芜世界后,已经被这样巨大的蚂蚁追杀过不下十次了。
“小屁龙,你说你丢不丢人?堂堂一头巨龙,竟然被一群蚂蚁追得跟孙子一样。”老头讥笑道。
“老爷子,你刚刚擦屁股了吗?”
“……”老头神情一僵,突然不想说话了。
咔!
一道闪电毫无征兆的划过圆月晴空,劈在了国威府的一间房子上,把房顶炸开一个大窟窿,并引燃了房梁。
几乎整个帝都城的人都被这道惊雷惊醒了。
国威府里的人,全都惊慌地起床跑出房间,捂着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冲四周大声喊问,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起火的房子很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急忙跑去救火。
起火的房间里,余承阳和张小卒浑身焦黑,冒着青烟抽搐着。
“唔……你娘的……差点嗝屁!”余承阳吃疼的闷哼一声,嘴里吐出一口青烟,心有余悸地咒骂了声,伸脚踢了一下张小卒,问道:“小子,死不了吧?”
“让弟子……缓缓。”张小卒嘴里冒烟地哆嗦了一句。
哗啦啦!
倾盆大水当头浇下,把燃烧的房梁浇灭,同时把刚挨了雷劈的一老一少浇了个透心凉。
牛大娃等人从天上飞了过来,正在施展水元素领域降水灭火。
“小子,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你千万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就是泄露天机,就得挨雷劈,此乃灭魂真雷,以你现在的道行还抵抗不了。”余承阳压低声音告诫张小卒。
“我……我就看了一眼,问题是也没看到什么啊,就……就看到……”
“快闭嘴!”余承阳喝道。
不用他提醒张小卒也已经收住声,因为他念头刚起,心头就剧烈一颤,感受到九天之上有雷云凝聚。
“前辈,卒子,你们……你们没事吧?”牛大娃看到房间里二人凄惨的模样,禁不住担忧的问道。
第八百六十四章 又挨雷劈
张小卒伤得不重,但也不轻。
神魂和心头血的损耗,让他一时间气血两虚,心神俱疲。
不过他的心情十分美丽,因为他知道张屠夫还活着。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他明明什么怪事也没看到,何来“泄露天机”一说,甚至还挨了雷劈。
当时他只感觉魂魄在黑暗中极速飞行了很久,然后忽然眼前一亮,就看到一个人正蹲在地上窜稀。
他刚想靠近点,耳边突然传来余承阳的急切呼唤声,让他速回。
然后他的魂魄就被一股大力往回吸扯,视野跟着快速后退模糊。
只隐约看见老爷子好像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竟然没擦屁股就提起裤子逃窜。
“难不成就是因为看到老爷子没擦屁股,所以才不能泄露天机?哈哈……”
张小卒想着想着,不禁把自己逗乐了。
“这孩子,梦到什么美事了,竟高兴成这样?”沈文君坐在床边,听见睡着了的张小卒突然笑出了声,不由地勾起嘴角,跟着笑了起来。
张小卒半睡半醒间听到母亲的声音,想告诉她不必担心,让她回去睡觉,但眼皮沉如灌铅,睁也睁不开,接着意识越来越沉,最后昏睡了过去。
“娘,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被雷声惊醒后睡不着的戚哟哟,钻进了万清秋的被窝里。
她本来是想照顾张小卒的,但是看到沈文君陪在床边,她一个姑娘家哪好意思开口,只得作罢。
“不回了。”万清秋应声道。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望着房顶,憔悴的脸庞透出了悲伤落寞之色,以及强忍住的愤怒。
张屠夫的死讯传遍整个大苏,连雁城以南六七十岁的老者都能拄着拐棍,不畏路途艰难遥远,来送张屠夫最后一程,可戚无为却没有来。
他只派人送来一封书信,以示哀悼,并向万清秋解释他为何来不了。
万清秋看完他的解释,不禁冷笑连连,因为总结下来就两个字:太忙。
“您是气父亲没有来吗?”戚哟哟小声问道。
“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明日就会派人送去雁城,我要和戚无为,不,和他戚家断绝关系。上梁不正下梁歪,姓戚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万清秋咬牙切齿道。
戚无为没来,戚长风和戚长空兄弟二人也都没来一个,所以万清秋把这父子三人一起怪罪上了。
万清秋并不是在说狠话,收到戚无为书信的当天夜里,她就把和离书写好了。
“娘,您把我一起骂了。”戚哟哟郁闷道。
“我与戚无为和离后,你跟着我生活,改姓万。”万清秋忿忿说道。
“……这也行?”
“怎么不行?还是说你不愿意跟着娘,要回雁城找戚无为?”
戚哟哟感受到了黑暗中射来的两道冰冷目光,连忙附和道:“对,姓戚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以后跟您姓,改名叫万哟哟。”
“万哟哟一听就比戚哟哟好听一百倍。”万清秋满意道。
“……”戚哟哟。
“哎……”万清秋突然叹了口气,道:“只恨当初太年轻,没有听师父师娘的话,当年追求我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就偏偏认准他戚无为了呢?”
“还好您没听,您要是听了,这世界可就没我什么事了。”戚哟哟庆幸道。
“呵,没你更好,没你我得省多少心,一定能多活好
几年。”万清秋嘴毒道。
“……”戚哟哟冲万清秋狠翻了个白眼。
“说吧,你接下来作何打算?继续滚回军营里当你的大将军去?”万清秋叹了口气,发愁地捏着眉心,苦笑道:“你要是男儿身,戚无为估计得高兴得找不着北。”
听见戚哟哟没有应声,万清秋以为她真要回军营继续当将军,心中陡生闷气,道:“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过完年你就二十一岁了,马上就成老姑娘了。”
“娘,你胡说什么呢?”戚哟哟头冒黑线,神色不悦地娇嗔道:“二十一岁正是青春年华,怎么就成老姑娘了?!”
“呵,感情你自己还没发现呀。”万清秋撇了撇嘴。
“发现什么?”
“你常年领兵东征西讨,劳心劳神劳力,风吹日晒、霜打雨淋,已经把你摧残得比你的实际年龄看上去大好几岁了。”
“这叫成熟。”
咚!
万清秋突然屈指在戚哟哟脑门上狠敲了一下。
“娘,你干什么?!”戚哟哟捂着额头吃疼叫道。
“成熟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吗?你听谁用这两个字夸赞过女子?成熟用在女人身上不就是老吗?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坑?”万清秋越说越气,又对着戚哟哟的脑门来了一下。
“君子动口不动手。”戚哟哟恼怒道。
咚!
万清秋当即又给她来了一下,怒道:“你是不是在军营里厮混惯了,真把自己当男儿身了?这里有君子吗?这里只有两个女人,两个老女人!”
“娘,您可真狠呐,为了损我,连自己都不放过啊。”戚哟哟咋舌道。
万清秋道:“我都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我怕什么,不像某人,未老先衰。”
“啊,不准说了!”戚哟哟生气大叫道。
“你看看你的手……”万清秋一把抓住戚哟哟的手,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手掌,满口嫌弃道:“手掌上全是老茧,哪个男人与你牵手,一定会被恶心得——呜——”
戚哟哟一把捂住了万清秋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因为这张嘴实在太毒了,她怕听下去自己会被活活气死。
啪!
万清秋一巴掌拍开戚哟哟的手。
戚哟哟翻身爬起,披上一件外衣,气道:“你自己一个人睡吧!”
“赶快滚,就跟我求你来的一样!”万清秋一脚踹在戚哟哟的屁股上,把她从床上踢了下去。
“啊……”戚哟哟站在床前冲万清秋龇牙瞪眼,一副急眼要咬人的样子。
万清秋回给她一个鬼脸。
“四十多岁的老女人,还学人家小姑娘做鬼脸,不害个臊!”戚哟哟撂下一句嘲讽撒腿就跑。
“戚哟哟,我要杀了你!”万清秋歇斯怒吼道。
“咯咯……”戚哟哟带着胜利者的欢笑摔门而去。
这母女二人好似是前世冤家转世,每次都是如此,在一起说不上几句话就会斗起嘴来。
“哎……”戚哟哟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铜镜照了一会,幽幽叹了口气。
她发现娘亲说得好像是真的,自己的脸庞看上去似乎真比实际年龄大好几岁。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虽然不像娘亲说得那样,一手老茧,但指肚手掌上也确实起茧了,与“柔若无骨”四个字完全不搭边了。
她左手拉着右手,感觉了一会儿,然后长长
叹了一口气,连她自己都有点嫌弃。
再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几道狰狞的伤疤,她的一颗心突然如坠深渊,有种生无可恋的颓丧感。
“明天得去找金仙子问问有什么保养皮肤的好办法……”戚哟哟躺在床上辗转半天才睡下。
后半夜有人潜入国威府欲行恶事,但是全都有进无回,被余承阳布下的幻阵困住。
天亮之后被杀门的人全部处决,以震慑还有相同想法的亡命徒。
万清秋果真派人去南境给戚无为送和离书去了,戚哟哟看见了却没有劝阻,因为她知道父亲肯定不会答应。
她抱着已经长到一尺多长的小白虎,在万清秋面前使劲炫耀了一把,然后……被万清秋抢去了,说是拿去给老太太解闷逗趣,让她无法拒绝。
张小卒叮嘱老太太不要太宠溺小白虎,说晚上最好把它放出去抓抓老鼠,培养它的野性。
“……”小白虎冲张小卒直呲牙。
戚哟哟见张小卒被余承阳拉进房间传授道法,便去找金止卉请教如何保养皮肤的问题,不料半路遇见了张小兵。
“小妹,出什么事了吗?”戚哟哟见张小兵神色匆匆,连忙出声询问。
“哟哟姐,我的境界好像出问题了,正想找你请教些问题。”张小兵神色忧愁道。
从中洲回来的路上,戚哟哟和张小兵讲了她在墓园里参悟的墓碑,恰是张小兵雕刻的墓碑的巧事,所以张小兵知道戚哟哟和她参悟的应该是同一块墓碑。
于是发现自己的修炼出了问题后,张小兵便来找戚哟哟请教,希望能找到问题所在。
“出什么问题了?”戚哟哟问道。
“我的气海里登临彼岸而不见星空,起初我还以为是晋升海之境登峰境了,但是这些天修炼下来才发现并不是。
可能是在遗迹里参悟墓碑传承时,遗漏了重要的东西所致,我和哟哟姐你参悟的应该是同一块墓碑,所以过来找你。”
戚哟哟皱眉沉吟片刻,然后说道:“应该不是遗漏了什么,而是那块墓碑上的传承本就不全,因为我在墓园里参悟修炼的时候,也是卡在了你说的登峰境,后面进到大殿里参悟玉简修炼,才跨入星辰境。”
说着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拿出她在大殿里参悟的那块玉简,递给张小兵。
她被燕太白救下时,手里正抓着玉简,便顺手揣进了怀里。
若不然,也会像其他修者那样,随着肉身化作血气,把玉简遗落在焦土盆地上。
“这……”张小兵看着递到面前的玉简,想接又不好意思接,因为这东西太贵重了。
戚哟哟道:“你先拿去参悟修炼吧,我暂时用不到。”
“多谢哟哟姐!”
“和我用不着这么客气。”
望着张小兵匆匆离去,急着修炼,努力上进的背影,戚哟哟不禁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有点不务正业,于是调头往回走,也准备潜心修炼。
咔!
忽然一道晴空霹雳从天而降,劈在了国威府里,在一间房屋的屋顶上炸出一个大窟窿。
戚哟哟急忙腾空而起,向挨雷劈的房屋看去,发现那间房屋是余承阳和张小卒呆在里面,不禁为之愕然,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又在搞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张小卒很难过,因为他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就是照余承阳的吩咐尝试画了一个符,才画了一笔,雷就劈下来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 修炼
张小卒之所以能往玉件上加持神魂滋养之力,是因为他能把道力和鬼力这两种相克相斥的力量,以力门气势之力调和在一起,然后绘画成静心养神符。
这静心养神符只是道门一个简单的符术,也只有简单的静心凝神作用,本身并不具备滋养神魂的功效。
可为什么用气势之力调和的道力和鬼力绘画出来,就具备了滋养神魂的功效,别说张小卒不明白为什么,就连天武道人也讲不明白。
张小卒试过用这三者的调和之力画其他符咒,结果是要么画出来后没效果,要么根本画不出来,似乎只有画静心养神符才有滋养神魂的特殊功效。
余承阳给了张小卒一种解释。
静心养神符虽然是道门最简单的符术,但它却是唯一一种从远古流传下来的符术,或许是气势之力、道力和鬼力恰巧激活了它本来就有的功效。
余承阳问张小卒有没有尝试过把道力和鬼力极度压缩后再绘画静心养神符,或许可以增强静心养神符的效力。
张小卒听后深以为然,立刻迫不及待的尝试起来,结果只画了一笔,天雷就劈了下来。
“你们没受伤吧?”牛大娃落在屋顶上,顺着被天雷炸出的窟窿,俯视着房间里的二人询问道。
相比于昨天晚上,他的神色明显淡定了很多。
“没事,老夫在传授小卒落雷符,让大家别担心,也不要随便靠近过来。”余承阳没说实话的回道。
张小卒听他这么说,即知刚才那个雷应该不简单。
牛大娃闻言苦笑道:“前辈,您看能不能换一个地方教?不然离的太近,天上咔咔咔的往下落雷,我们没法静心修炼。”
“好,我们去西北角,但你们自己也要布置隔音禁制。”余承阳答应道。
“多谢前辈。”
余承阳带着张小卒去到国威府西北角偏僻的角落,随便找了一个空房间进去。
“师伯,刚才那道雷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又泄露天机了?”张小卒困惑问道。
“不是泄露天机,但性质也差不多吧。”余承阳道。
“请师伯解惑?”
“世间凡有异宝出世,必然会招来雷劫。
比如:铸造出神兵、炼出神丹、悟出绝世功法等等。
唯有经受得住雷劫的洗礼,方能被天道认同,而后存于世间。
事实上,妖修的天劫、圣人的命劫,也都是差不多相同的道理。
简单点说就是逆天了,惹得老天爷不高兴,甩几道天雷咔咔劈你几下,抗不住就把你抹杀掉,抗得住就容你在这世上。”
“就是欺软怕硬呗。”张小卒用四个字总结道。
“也可以这么说。”余承阳笑着点点头,“刚才那道天雷应该是你画的符惹怒了老天爷,于是就给你甩了一道雷,警告你不要胡来。”
“就是说我要是能把静心养神符画出来,那么它的神魂滋养之力会逆天强。”张小卒抑不住兴奋起来。
“应该如此。”余承阳点头道,“但是以你眼下的道力和鬼力强度,根本无法承受雷劫的洗礼,所以就算你画出来了,也会马上被天雷劈散。”
“那……可有办法遮蔽天机,让雷劫感应不到?”张小卒皱眉问道。
余承阳摇头道:“遮蔽天机的办法有倒是有,可是遮蔽天机就等于隔绝一切气息和力量,若如此,你加持出来的东西只能看不能用,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提升你的道力
和鬼力强度。”
“恳请师伯传授提升之法。”
余承阳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金一黑两块玉简,递给张小卒,讲道:“这块金色的玉简,上面记载的是我们三清观的镇宗绝学《太古炼神诀》,唯有掌门方可修炼。”
“啊!这……弟子万万不敢坏了规矩。”张小卒连忙将玉简递还给余承阳。
余承阳摆摆手没有接,道:“你先练练看,若练的好,老夫就把掌门之位传给你,若练的不好,老夫再把玉简收回来便是。”
“那弟子就斗胆试一试。”
“这黑色的玉简,上面记载的是一门鬼修功法,是老夫从一个鬼王手里抢来的,应该是一门不错的功法,你也一并练一练。”
“多谢师伯。”张小卒惊喜不已。
有了这两块玉简,他的道力和鬼力都会得到质的提升,那么他的混元力的威力也会随之提升。
张小卒先拿起金色玉简参悟,心神沉浸其中,很快就进入到忘我的修炼状态。
可惜战门沙滩上的分身只能练习招式,不能修炼功法,否则他就可以同时参悟修炼两块玉简。
第二天中午时分,一道星辰光束从天上垂落进国威府。
张小兵沐浴星辰光芒晋升星辰境。
第五天早晨,张小卒饿的从修炼中醒来,匆匆填饱肚子,便就再次沉浸到修炼中。
第七天傍晚,他睁眼从修炼中醒来,目光饱含困惑地看向正在闭目调息的余承阳。
“怎么了?”余承阳感受到张小卒的目光注视,睁开了双眼。
“师伯,这《太古炼神诀》只有五重,似乎不全。”张小卒拿着金色玉简疑惑问道。
“嗯,是不全。”余承阳点头道。
张小卒目光希冀地看着余承阳,想让他把后面的功法拿出来,可是这是掌门才能修炼的镇宗绝学,他不好开口。
“所以给谁练谁也不练。”余承阳突然冒出一句。
“啊?”张小卒一脑门问号。
余承阳没有理会张小卒脑门上的懵圈,问道:“你练完前五重了吗?”
“练……练完了。”张小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错不错,练的真快。”余承阳捋须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三清观的下一任掌门继承人,恭喜你。”
“这么……这么随意的吗?”张小卒哭笑不得道。
“怎么?还得让老夫给你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余承阳瞪眼问道。
“不,不是。”张小卒连忙摆手,说道:“弟子的意思是,弟子入门时间尚短,资历尚浅,能力不足,难以胜任如此重任。”
“老夫又没说马上就传位给你,你着急什么?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接任掌门之职,老夫也不强求你,只要你找一个愿意修炼,并能把《太古炼神诀》修炼到第五重的人,你就可以把掌门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他。”
“《太古炼神诀》很难修炼吗?”张小卒问道。
“也不是非常难,老夫修炼到第五重用了这些时间。”余承阳朝张小卒比划了一个手势。
“七天?”张小卒猜测问道。
余承阳摇摇头。
“七个月?”
余承阳再次摇头。
“七年?”张小卒微微诧异。
余承阳再次摇头。
“七……七个时辰?”张小卒以为自己猜得久了。
余承阳瞪眼道:“是七十年!”
“……”
张小卒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余承阳突然一脸悲怆道:“七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七十年,老夫耗费了七十年的时间,修炼了一部残缺的功法,你能想象到当老夫得知这一噩耗时的反应吗?”
“吸……呼……”他急忙做了一个深呼吸,把脑门上的渐渐冒起来的青筋安抚下去,道:“算了,都过去了,此等惨绝人寰的悲惨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张小卒强忍住心中的笑意,由余承阳的话不难猜测,他应该是被上一任三清观的掌门给坑了。
“《太古炼神诀》极难修炼,但不能否认的是,它非常厉害。不过需要修炼到第三重,才能显现出它的威力,而一般人修炼到第三重至少需要三四十年的时间,所以三清观的弟子都不愿意修炼,甚至畏如蛇蝎。”
“其实大可不必,可以尝试着修炼一下,说不定就像弟子一样,几天时间就练到第五重了呢。若是练不动,再换一门功法便是。”张小卒道。
“想得美你。”余承阳冷哼道,“一旦修炼了《太古炼神诀》就不能再修炼其他功法了。”
张小卒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难看,问道:“那弟子若是修炼不了《太古炼神诀》,那岂不是……”
岂不是就掉坑里了?
他没说出来,但是他相信余承阳能听得懂。
余承阳无所谓地摆摆手,道:“大不了像老夫一样,修炼个几十年,反正你的修炼方式与其他人不同,也碍不着你修为提升。”
“……”张小卒竟无言以对,心里禁不住嘀咕道:“难不成三清观的每一任掌门都是靠诓骗选出来的吗?那我以后骗谁去?”
余承阳似乎知道张小卒心中所想,说道:“老夫怀疑修炼《太古炼神诀》的前提是要有强大的神魂,所以等你选下一任掌门人时,你可以事先培养一个神魂强大的弟子,这对你来说并不难。
不过,也可能是和入微心境,或者是你的特殊体质有关。
谁知道呢?”
最后这极度不负责的四个字,把张小卒的鼻子都气歪了。
“小子,你用了短短七天时间,就把《太古炼神诀》修炼到了第五重,你有什么可懊恼的?你的道力没有变强吗?你的神魂没有变强吗?”余承阳瞪眼问道,一副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
提到道力和神魂的变化,张小卒顿时眯起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
道力相比之前,减少了一半还多,但是纯度提升了十倍不止。
神魂也是差不多的变化,如果把之前的神魂比作一团雾,那此时的神魂就似一块铁,强度有了质的提升。
“接着修炼鬼修功法吧。”余承阳催促道。
“肚子饿了,弟子去吃点东西。”
“快去快回。”
张小卒正碰上饭点,陪着黄道女吃了一顿晚饭。
黄道女的脑疾又犯了,梧桐泪只让她的气血强壮,身体硬朗了起来,可是并没有治好她的脑疾。
对此,张小卒除了叹气外,也无可奈何。
国威府里很安静,万清秋告诉张小卒,所有人都在努力修炼。
“小子,锦妮子让你有时间过去一趟,她说如果你要去的话就上午过去,下午她没有时间。”
吃饱肚子回去的路上,叶明月找了过来,给张小卒带来苏锦的话。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这上午和下午在他听来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他觉得极可能上午的苏锦是苏锦,下午的苏锦就变成那个初代凤凰守护者。
第八百六十六章 没见识
张小卒和叶明月简单聊了几句,得知苏锦已经开始授课教学,状态非常不错,他担忧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看望苏锦。
告别叶明月,张小卒提着食盒回到修炼的房间。
余承阳看着进门来的张小卒,微皱眉头,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若是细看,会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张小卒身上,而是盯着张小卒左手边的空荡位置。
张小卒向前紧走几步,把食盒放在圆桌上,然后回身朝余承阳眼睛盯着的位置拱手作礼,歉意道:“晚辈这几日一直沉浸在修炼中不能自拔,以致于忘记了时间,乞望前辈海涵。”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前方空气中凭空显现出一道灰色身影,正是那日要和张小卒换梧桐泪的那位灰袍老者。
张小卒和灰袍老者暗中约定六天后交易,但今日已经是第七天,超了一天时间。
“无妨。”灰袍老者应了一声,右手朝张小卒一扬,抛出两件东西,眼睛却看着余承阳,道:“小辈,不错。你布的这座幻阵,老夫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看明白,有灵洲道法宗护山大阵的味道。”
“前辈谬赞了。”余承阳一瞬间唇齿发干,脸色发白,额头上甚至泌出一层细汗,心中万分惊疑灰袍老者的身份。
灰袍老者刚一进门,他就吓了一跳,不明白灰袍老者是怎么穿过他的阵法,悄无声息的来到他们面前。
此刻听见灰袍老者的话,他才知道灰袍老者是识破阵法,大摇大摆走进来的。
余承阳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并禁不住生出一股无力的挫败感。
他向来以阵法造诣为傲,国威府的这座幻阵更是他最拿得出手的阵法之一。
此阵名叫兜天法阵,乃他自己参悟钻研出来的,阵法初成时,甚至引来了天雷。
所以他对此阵颇具自信,觉得就算圣人闯进来,也能困他一困。
可现在竟然被人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就看透了,而且还是站在大阵外面,不用切身闯阵,感受阵法运转,就轻松识破看透了,这让余承阳有点接受不了。
“恕晚辈有眼无珠,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余承阳恭敬问道。
他受打击的心稍微缓过一口气,觉得不是自己的兜天法阵太弱,而是灰袍老者太强了,所以迫切的想知道此人是何方高人。
“灰袍客。”灰袍老者回了三个字,而后目光看向张小卒,问道:“确认好了吗?确认好了就把梧桐泪给老夫吧。”
他抛给张小卒的两件东西正是佛花果和菩提叶,对自身强大实力的自信,让他完全不怕张小卒宝贝到手后不认账。
“这……晚辈见识短浅,得让师伯帮忙看一下,请前辈稍等片刻。”张小卒神情尴尬道,连忙把佛花果和菩提叶捧着送到余承阳面前,请他鉴别真伪。
张小卒凭感觉觉得这两件宝贝是真的,因为宝贝拿在手里给他一种极其非凡的感觉。
尤其是那佛花果,拿在手里,感觉整个人瞬间身心空明,好似所有的忧愁烦恼全都消散,所有的疑惑和不解全都明悟。
余承阳把佛花果和菩提叶
拿在手里端详感受了一会儿,向张小卒点了点头。
张小卒当即从须弥芥子里引出一滴梧桐泪,轻轻弹给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伸手一引,将梧桐泪送进虚空空间,冲张小卒说道:“沈家于你是一避不开逃不过的死劫,你若能渡过此劫,来灵洲万魔窟找老夫。”
“……”张小卒闻言吃了一惊,刚想开口问点什么,但
灰袍老者的身影就已凭空消失。
“灰袍客,万魔窟,竟然是……他!”余承阳两眼盯着灰袍老者消失的位置,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师伯,这位前辈是何方神圣?”张小卒见余承阳似乎知道了灰袍客的身份,立刻好奇问道。
余承阳把佛花果和菩提叶递还给张小卒,眼睛里露出神往之色,讲道:“相传六百多年前,有一位妖孽天才横空出世,其十五岁登临彼岸,二十一岁踏临圣境……”
“……”张小卒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觉得余承阳好像是在讲故事。
“没人知道他师承何门何派,甚至没人知道他姓甚名甚,只知道他年纪轻轻却喜欢穿灰袍,故而人们称其为灰袍客。
此人甚是狂傲,踏临圣境后,四处挑战圣境强者,扬言要把九洲所有圣人的屁股都打一遍。
九洲圣人闻言震怒,纷纷出手,要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可结果出手的圣人竟无一人是此人的对手,教训不成反被踹了屁股,颜面扫地。
可最终他还是为自己的狂傲付出了代价,被灵洲道法宗的圣人以阵法困住,永久封印在了万魔窟里。
也有人说他是中了埋伏,被数十位圣人连手封印的。
还有人说他是万魔之子,身份暴露后自己逃回了万魔窟。
传言孰真孰假不得而知。
但万魔窟的封印至今仍在,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
余承阳眼睛里满是神往之色,似乎恨不得飞往那遥远的年代,一睹灰袍客的风采。
他心里的挫败感已经消失不见,觉得阵法被灰袍客看破实在正常不过,甚至还沾沾自喜起来。
觉得灰袍客用了一天一夜才识破他的兜天法阵,并拿他的兜天法阵和道法宗的护山大阵比较,实是对他兜天法阵的最大肯定。
“师伯,他说沈家是我的死劫,避不开,躲不过。”张小卒脸色难看道。
余承阳闻言沉默不语,神色凝重地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他沉思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摇头自语道:“三清观现有的弟子中没有一个有出息的,肯定修炼不了《太古炼神诀》,哎——”
叹了口气看向张小卒问道:“小子,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咱不能让三清观断了传承啊。”
“……”张小卒一脑门黑线地瞪着余承阳,他还以为余承阳在给他想破劫之法呢,谁曾想这老家伙已经开始考虑换继承人了。
“哈哈,开个玩笑,别当真。”余承阳忽然咧嘴乐道,捋了捋胡须,“你只听了前半句,没听他后面说什么吗?他说:‘你若能渡过此劫,来灵洲万魔窟找老夫。’,不就是告诉你,虽是死劫,却也仍有一线生
机吗?”
张小卒闻言,暗淡焦虑的眼睛里登时照进来一束光明,让他不安的心往下落了落。
但“死劫”二字仍缭绕心头,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余承阳说道:“老夫道行太浅,尚看不到你的死劫,若不然还可以为你推算一二。
依老夫看,你虽有劫难,但是有贵人相助,终会化险为夷。
你也无需太焦虑,说句不好听的,当你决定和沈家硬碰硬的时候,此劫就已经应下了,不是吗?”
“是。”张小卒点头应道。
“沈家之强大于你而言,称之死劫并不为过,不是吗?”
“是。”
“既然死劫是你自己的抉择,又有什么可焦虑害怕的呢?”
“多谢师伯点拨,弟子明白了。”张小卒心中豁然开朗。
余承阳摇头笑道:“老夫说的这些,其实你心里都明白清楚,不过是一时被‘死劫’二字惊吓到了而已,所以……你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吗?”
“师伯,饭菜已经凉了,吃了对肚子不好。”张小卒提起桌上的食盒,放进了须弥芥子里。
“……”
这一夜,房间里阴风阵阵,是张小卒修炼鬼修功法导致的。
早晨收功醒来,张小卒感觉修炼得比较顺利,一晚上就练成了第一重,比修炼《太古炼神诀》还快一些。
这不知名的鬼修功法显然不错,只修炼了第一重就让他的鬼力强度提升了一截。
他尝试着给自己的玉佩重新加持了一遍静心养神符,发现神魂加持之力明显比之前有所提升。
不过没有引来天雷,显然还有待提升。
余承阳拿着张小卒的玉佩感受了一下,猛地瞪圆了眼珠子,被玉佩上的神魂滋养之力惊呆了。
因为他佩戴的玉佩还是天武道人给他的,那时候张小卒只是三重天境的修为,所以加持出来的只是三重功效的玉佩,而张小卒现在佩戴的是九重功效的玉佩。
余承阳觉得三重功效的就已经非常逆天了,直至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没见识,也才真正明白张小卒为何会招来天雷。
“给老夫也重新加持一下!”余承阳把自己的玉佩扔给张小卒,迫不及待催促道。
张小卒接过余承阳的玉佩,感受到上面的三重加持之力,不禁哑然失笑,把玉佩递还给余承阳,说道:“师伯,这块玉佩品质太差,承受不了强大的加持之力,你有没有好——”
“试试这个可不可以?”余承阳打断张小卒的话,从脖子上摘下一块项坠,竟然是红色心形的。
“师伯,这个坠子一看就有故事。”张小卒笑着揶揄道。
“哎,有缘无分啊!”余承阳面露回忆之色,伤感地叹了口气。
“干!”张小卒突然惊叫着从凳子上窜了起来。
“你鬼叫什么?把老夫酝酿起来的情绪吓没了。”余承阳瞪眼不满道。
“师伯,三清观的掌门能……能娶婆娘吗?!”张小卒苦着脸问道。
余承阳一声“有缘无分”,让他突然想起这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第八百六十七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三清观又不是和尚庙,当然可以娶婆娘。退一步讲,就算是和尚庙,谁说就不能娶婆娘了?你看,你师姐就被和尚拐跑了。”
“……”
得到余承阳的肯定答复,张小卒放下心来。
戚哟哟恰也从修炼中醒来,与张小卒一起吃过早饭。
听说张小卒要去泰平学院看望苏锦,她很想跟张小卒一起出去走走,可是又不敢去见苏锦。
她知道眼下的苏锦是苏锦和初代凤凰守护者的结合体,而她害怕见到凤凰守护者,因为那日在遗迹里,凤凰守护者说她是谁的转世,要杀她。
她本想向燕太白问清楚自己是谁的转世,可是刚想开口时,突然被燕太白送去了白虎山上,以致于话到嘴边却没来得及问出口。
怕张小卒担心,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张小卒,也不想让张小卒知道,因为她觉得自己就是戚哟哟,而不是其他某个人。
呼——
街上寒风呼啸,西北风刺骨,但是人却一点也不少,因为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四,小年了,各家各户都在忙着买年货。
忽然,一片冰凉飘落在张小卒的脑门上,张小卒惊喜地抬头望向天空,看见雪花随着寒风飘飘荡荡洒落了下来。
这场雪已经憋了大半个月了,今儿终于下下来了。
或许是酝酿许久的缘故,小雪花转眼间就变成了鹅毛大雪,随着寒风在街道上呜呜旋舞,直往行人的脖子里钻。
行人匆匆,街道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大雪刷刷的下,遮挡了视线,能见度不足十步。
嗖!
一支利箭借着落雪的掩护,从街边的一座房顶上,射向正在街道上缓步徐行的张小卒。
箭极快,瞬间即到张小卒跟前。
张小卒抬起手,屈指一弹。
他的动作看上去并不快,起码不及箭矢的速度快,可是却恰到好处的挡在了箭矢前进的路上,给人的感觉好似他早就知道箭矢会从这个方向过来,所以提前抬手等在那里一样。
叮!
张小卒的指尖弹中箭矢箭尖,发出一道清脆的金铁碰撞声。
那箭矢猛然调头,以快两倍不止的速度射了回去。
噗!
箭矢洞穿了偷袭者的额头,鲜血飙射,染红了飘落的雪花。
哗楞楞……砰!
一具尸体从屋脊上滑落,摔在街道上,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他不明白自己借助飘雪,悄无声息的偷袭,为什么会被张小卒轻易就发现了?
如果他知道张小卒有入微心境,他就明白了,可惜他不知。
张小卒突然站定脚步。
他忽然想起来,就这样去找苏锦,会把危险带给苏锦,不过马上他就摇头一笑,接着迈步往前走去。
苏锦体内藏着一个上古天神,别说把这些星辰境的杀手带到云竹小院,就是把沈家的圣祖带过去,苏锦也不会有危险。
张小卒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和这位凤凰守护者好好聊聊,这是一位大贵人,不利用起来实在太浪费了。
叮!
张小卒又屈指弹开一支射来的箭矢。
这支箭矢比刚才那支高明的多,是从虚空里钻出来,骤然出现在张小卒面前的,但结果是一样的,被张小卒以更快的速度弹了回去。
噗!
街道旁的屋顶上又摔落下来一具尸体。
这个偷袭者眼珠子瞪得更大,更加死不瞑目,因为他都已经躲进折叠空间里了,却还是被自己的箭射死了。
嚓嚓嚓……
由街道对面走来一个男人,形色匆匆,似乎着急回家。
嗖!
与张小卒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右手突然扫向张小卒,袖筒里甩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刺向张小卒后心。
张小卒猛然回身,右爪抓向男人的咽喉,男人一边闪躲抓来的手,一边猛地用力刺向张小卒怀里,嘴角泛起狰狞笑意。
他觉得在张小卒捏断他脖子前,他的匕首会先一步扎进张小卒的心脏。
叮!
他估计的没错,他的匕首确实先一步扎到了张小卒,可是却没有破开张小卒的防御。
张小卒已经激活一百七十四块神骨,古仙之力强盛至极,虽没有牛大娃那龟壳一样的防御,但刀枪不入也不在话下。
下一刻张小卒的右爪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左手掰着他的脑袋猛的一转。
咔嚓!
男人的脖子应声扭断。
嘭!
张小卒随手一扔,把男人的尸体丢到路边,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在入微心境的窥视下,这种对付寻常人有用的偷袭和伪装,对张小卒根本不起作用。
他迈步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折身返了回来,走到男人尸体旁边,抓着他的脑袋,不知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
突然,男人尸体上方张开了一个虚空裂口,大量东西从里面倾倒了出来。
藏在暗处准备行刺张小卒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悚然心惊,知道张小卒是将死去男人的虚空空间打开了。
张小卒蹲在地上翻捡起来,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暗中的行刺者看到这一幕,不禁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觉得自己若是死在张小卒手里,肯定也是相同的下场。
这是鬼灵刚刚传授给张小卒的手段,要比杀门的人使用的手段更高明,因为杀门的人只能打开活人的虚空空间,而张小卒连死人的都能打开。
不过也不能死太久,像之前被箭矢射死的那两个,张小卒折返回去,就没能打开他们的虚空空间。
每个人踏入星辰境后都会自动开启一个虚空空间,它与每个人的神魂相关联,神魂越强,空间越大。
感觉像是上天赐予给星辰大能的一个存储空间,不过一直都有修者在研究它。
他们觉得虚空空间绝对不单是存储空间那么简单,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奥秘,可是至今也没人研究出个所以然。
从国威府到泰平学院,以张小卒的行走速度,最多用一炷香的时间。
可是今天张小卒却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因为太多人刺杀他,甚至有两个毁灭境大能,但全都以失败告终,除了其中一位毁灭境大能逃掉了,其他人都把虚空空间贡献给了张小卒。
张小卒苦恼并快乐着。
苦恼的是,他的须弥芥子空间太小,不一会就装满了。
他又找了一个大.麻袋,但仍然装满了,最后不得不挑挑拣拣,把一些不太值钱的东西送给暗中保护他的杀门成员。
快乐自然是因为得了许多宝贝。
大雪依然如鹅毛般飘落,地上的积雪已经一寸多厚了。
张小卒走到泰平学院门口,没有急着进学院,而是脱掉外套,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了一
下。
有一个星辰一阶观星境的行刺者,用一条三寸多长的锋利刀片,在他胸口上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虽然他是乘张小卒和一位毁灭境大能战斗时偷袭的,但他施展的杀人手法仍让张小卒惊叹不已。
除了此人,还有四五个人也在张小卒身上留下了大小不等的伤口。
尤其是逃掉的那位毁灭境大能,对张小卒造成了两次重创,差一点把他杀掉。
张小卒被逼出了圣息之力。
这人也是机警,刚一感受到张小卒力量中的圣息之力,就立刻逃遁。
张小卒把身上的伤口处理干净,又捧起地上的积雪把手和脸清洗干净,然后拿出一件崭新的外套穿上,又在外面裹上大氅,直至确认身上闻不到血腥气味后,这才迈步走进学院大门。
“泰平学院,外人禁入!”武圣塔方向远远传来南凤天的喝声。
张小卒很诧异,因为南凤天的话非常管用,刚一响起,那些仍然尾随着他寻觅刺杀机会的异乡修者,全都乖乖停下了脚步。
他不知道的是,前两天国师关龙逢在泰平学院里显圣,把乱闯泰平学院的异乡修者屠戮了一遍,所以才让南凤天的话这么管用。
学院昨天下午已经放假,但今天依然很热闹,有许多路途遥远,不打算回家过年的学生,正兴奋的在大雪里奔跑玩闹。
云竹小院的竹门闭合着,院子里静悄的,学生似乎都放假回家了。
烟囱正冒着青烟,苏锦正在灶房里做午饭。
张小卒打了一路,刚一闻到飘来的饭香,肚子立刻咕噜噜叫起来。
咚咚咚!
他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微笑,抬手叩门,没有十分用力,但声音清楚的传了出去。
“来了。”
苏锦的声音传来,人也跟着从灶房里走出来,走到近处看到来的是张小卒,脸上露出了笑容。
“先生,隔老远就闻到了你家的饭香。”张小卒玩笑道。
“我看你根本就是踩着饭点来的。”苏锦给张小卒开了院门,然后急匆匆往回走,她锅里正炒着菜呢。
张小卒把背上的麻袋放在门口,迈步走进院子。
见张小卒来了,苏锦要多炒几个菜。
“先生,你还好吧?”张小卒一边帮苏锦烧火,一边担忧问道。
苏锦知道张小卒问的什么,笑应道:“挺好的,有个人陪我聊天,反而比以前更有趣了。我得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已经死在遗迹里了。”
“学生保护先生,那不是应该的嘛,只可惜学生能力有限,没能真正保护好先生。”张小卒自责道。
苏锦朝张小卒眨了一下眼睛,压低声音笑道:“你不知道,先生真的是因祸得福了。她……”
苏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自己说的是初代凤凰守护者,道:“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每次与她聊天,都能得到满满的收获,感觉自己正在挖掘一段远古历史,内心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看见苏锦眼睛里的光芒和脸上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张小卒笑着松了口气,心里的担忧全都放了下来。
当啷!
突然,苏锦把锅铲往锅里一扔,身上散发出刺骨的寒气,盯着张小卒喝道:“敢让本神炒菜,你活的不耐烦了吗?!”
“……”张小卒抬头惊愕地看着苏锦,脑海里冒出一句话:“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八百六十八章 难释怀
“我来,我来,您歇着。”
面对“苏锦”刀子般的冰冷目光,张小卒强忍着撒腿逃跑的冲动,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想和这位上古天神谈一谈。
但是他刚站起身,伸手去拿被“苏锦”扔在锅里的锅铲,苏锦身上迫人的气势突然消失不见,抢在他前面把锅铲拿起。
张小卒在苏锦身上重新感受到了自家先生的气息,不禁怔在原地,心说:“这可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火要掉下来了。”苏锦提醒道。
“哦”张小卒连忙坐回去,把火往灶洞里推了推。
“前辈记错了时间,早醒了一会,我又让她回去接着睡了。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足够我们把饭吃完。”苏锦解释道。
张小卒惊愕地点点头,未曾想到苏锦和初代凤凰守护者之间的身份切换竟如此随意。
大雪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打在门窗上刷刷作响。
张小卒和苏锦在不大的圆桌边对面而坐,就着寒冬的风雪声,轻松安逸地把饭吃完。
二人简单浅聊了几句,感觉好像什么也没聊,可又觉得好像已经聊了很多。
饭后,苏锦把碗筷收拾干净,然后向张小卒叮嘱道:“若是抵挡不住沈家的责难,就来云竹小院找我,我们或许可以请前辈出手相助。”
“让先生忧心了。”
“你回去吧,前辈就快醒来了。”
“先生,我能不能和前辈聊一聊?”张小卒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前辈脾气不太好,你言语措辞务必小心一点,否则恐怕会吃苦头。”苏锦提醒道。
“嗯”
“小辈,正好,本神也想和你聊聊。”苏锦的气息忽然变得凛冽。
张小卒知道是初代凤凰守护者出来了,遂起身向其恭敬行礼,道:“晚辈张小卒,参见初代守护者大人。”
“本神问你几件事,你且老实回答,若敢有半句谎话,本神就在院子里挖个坑把你埋了。”“苏锦”语气冰冷道。
“晚辈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封魔之地燕太白为何会把你抓到身边?”
“因为晚辈是新任白虎守护者,燕前辈吩咐晚辈操控白虎骸骨撕开空间,救人离开封魔之地。”张小卒答道。
他说了一个不是谎话的谎话,因为他知道燕太白抓他的真正原因是阴阳鱼瞳,而非什么新任白虎守护者。
阴阳鱼瞳威力非凡,对他极其重要,自不敢暴露给初代凤凰守护者,若不然被抢了,哭都没地方哭。
在他进泰平学院前,鬼灵就隐藏气息躲了起来。
“燕太白为什么要救你们?”
“这个……晚辈不知,可能是和圣兽尊者们达成了某种约定。”
“燕太白明明已经复活,他为什么还要守着回魂果?他想救谁?”
“这个晚辈就更加不知了。”
“哼,你不知我知,他要用回魂果救那个贱人。”“苏锦”眼睛里射出两道凶狠的光芒。
张小卒好奇,但不敢多问。
“苏锦”稍稍平复了一下怒气,接着问道:“与你一起被燕太白抓住的那个女娃叫什么?她与你似乎很亲密,你们是什么关系?”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因为听“苏锦”的语气,似乎对戚哟哟有怨气。
“怎么?是不是燕太白让你保密,不能与
我说?”“苏锦”质问道。
张小卒闻言诧异不解,听不懂“苏锦”在说什么。
“哼!”“苏锦”重重哼了一声,威胁道:“你若不说,那就休怪本神挖坑埋人了!”
“她的名字叫戚哟哟,是晚辈的好朋友。不知前辈说的保密是什么意思?”张小卒困惑问道。
然而“苏锦”不答反问:“好朋友,有多好?莫非是你的心上人?”
“前辈慧眼。”张小卒没有否认。
“哈哈……”“苏锦”忽然开心大笑起来,一边重新打量张小卒,一边开心笑道:“这实在是太妙了!”
张小卒一头雾水。
“燕太白没有吃你的醋吗?怎么会没杀你呢?哦,我明白了,因为你是新任白虎守护者,而他与圣兽尊者们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他不能杀你。”“苏锦”兀自说道。
她勾着嘴角,眉开眼笑,十分高兴。
“前辈,晚辈一句也没听懂。”张小卒苦笑道。
“你的心上人儿是贱人楚雨眉的转世,楚雨眉是燕太白的妻子,燕太白守着回魂果,是为了救楚雨眉。现在你听明白了吗?”“苏锦”笑问道。
张小卒听明白了,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如果“苏锦”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等燕太白从遗迹里出来,他就会找到戚哟哟,然后用回魂果唤醒他妻子楚雨眉的魂魄,那么戚哟哟就会不复存在。
退一步讲,就算戚哟哟能像苏锦和初代凤凰守护者这般,和楚雨眉共存于一具身体里,那她也会被燕太白强行霸占去,不能与他结为夫妻。
想到燕太的霸道和强大,张小卒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无力反抗的恐慌感觉。
“燕……燕前辈为何没告诉我们?”他狐疑问道,心里冒出一丝侥幸希望,希望“苏锦”说的不是真的。
“他自然不敢告诉你二人,若是他说出真相,你二人一离开遗迹就拜堂成亲,生米煮成熟饭,那等他从遗迹里出来时,不就全都晚了。”“苏锦”笑道。
“不对不对。”张小卒忽然摇头。
“什么不对?”“苏锦”皱眉。
“晚辈记得燕前辈说回魂果还有一百年才成熟,一百年后什么都晚了。”张小卒道。
“哈哈,他说的你就信?回魂果早就成熟了,不然我们怎么会降临封魔之地抢夺?”
张小卒无言反驳,心想如果燕太白藏着心思,那他的话确实不能相信。
“所以……”“苏锦”笑眯眯地看着张小卒,“你得和你的心上人儿快快拜堂成亲,然后生儿育女。
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楚雨眉那贱人复活醒来后,发现自己给另外一个男子生了孩子后的精彩表情了。
她一定会非常绝望。
哈哈……”
张小卒听着“苏锦”高兴畅快,满含报复的笑声,心里只有愤怒。
显然在“苏锦”眼里,他和戚哟哟只是她报复燕太白和楚雨眉的工具。
“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拜堂成亲?”“苏锦”盯着张小卒,目光热切的问道。
张小卒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刚要开口,忽见“苏锦”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随即愤怒,似乎想到了什么生气的事。
“不,不行!”“苏锦”忽然冲张小卒怒气冲冲地摇头叫道。
张小卒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神经,故而闭口不语。
“你若是和你的心上人拜堂成亲,那我怎么办?”“苏锦”怒问道,那语气和眼神就跟张小卒对她始乱终弃一样。
不过她马上就纠正道:“你的先生怎么办?你要抛弃你的先生吗?”
张小卒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因为他感受到了“苏锦”向他施加而来的刺骨杀气,似乎只要他说错半个字就会遭受毁灭打击。
张小卒感觉这位初代凤凰守护者根本是个精神错乱的疯女人,不知道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先生永远是我的先生,何来抛弃一说?”张小卒的声音里带了三分怒气。
他听得懂“苏锦”话里的意思,但是在他心里苏锦从来都是他的先生,从未有过乱七八糟的念头,“苏锦”的话让他感觉侮辱了“先生”二字的神圣,故而忍不住生气。
啪!
张小卒话音刚落,“苏锦”的巴掌就扇了过来,他想躲但是没躲开。
砰!
哐当!
这一巴掌力气极大,扇得张小卒身体横飞,撞破灶房的木门,摔到外面的雪地里。
张小卒想起身,却被追上来的“苏锦”一脚踩在地上,强大的气势压迫让他动弹不得。
“你娶了别的女人,就是抛弃了你的先生。”“苏锦”不容分说道。
张小卒气道:“我与先生之间只是师生之情,不容你——”
“放屁!”“苏锦”打断张小卒的话,怒声道:“谁说先生不能喜欢自己的学生,谁规定的学生不能娶自己的先生?你规定的吗?!”
她的脚上渐渐用力,踩得张小卒胸骨咯吱作响,似乎只要张小卒敢说“不能”,就要把张小卒一脚踩死。
她之所以突然歇斯底里,是因为张小卒的话纯中了她心里的痛处。
她名叫倪秋凤,是第一代凤凰守护者,而燕太白的对外身份是第三代凤凰守护者。
二人之间曾有一段师生时光,当时第三代圣兽守护者只有燕太白一人,初代守护者们想通过燕太白找到其他圣兽守护者,于是派倪秋凤接近燕太白。
然而倪秋凤对燕太白日久生情,喜欢上了这个学生,可燕太白却不喜欢她,对她只有先生的尊敬之情。
最终燕太白娶了名叫楚雨眉的女子,于是倪秋凤便恨上了楚雨眉。
所以听见张小卒说他和苏锦之间只是师生感情,倪秋凤想到了自己和燕太白,尽管往事已过两千年,可她仍耿耿于怀。
张小卒忙把到嘴边的话止住,觉得此刻这位初代凤凰守护者正处在神智不清醒的疯魔状态,若是哪句话不小心戳中她的痛处,绝对必死无疑,所以还是顺着她的意比较好。
可是他又不愿意用假话、胡话逢迎倪秋凤,觉得这是对他和苏锦之间师生感情的侮辱,甚至可能会对苏锦造成伤害。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上辈子我输给了楚雨眉,这辈子我绝不可能再输,所以你不能娶楚雨眉,你得娶我。”倪秋凤语气霸道强势道。
可不等张小卒应声,她又摇头道:“不,你必须娶楚雨眉,我不能嫁给你,我要嫁给燕太白。可是我若把你让给楚雨眉,那我不就又输了吗?
不,我不能输!
小子,你说我得怎么办?”
“……”张小卒好想说:“我觉得你得去找人看看脑子。”
可惜没这个胆。
第八百六十九章 意外来客
“啊……”倪秋凤突然抱头惨叫,表情十分痛苦。
张小卒乘机从她脚下逃离,纵身拉开距离。
“快走!”她嘴里忽然催促道。
张小卒一听便知是苏锦的声音,当即知道是自家先生在争抢身体的控制权,想要救他。
“快走,不用担心我,前辈与我同身共体,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苏锦急促喊道。
“先生……您保重!”张小卒知道留下来也帮不上苏锦,反而还会给苏锦添麻烦,只能强忍担心转身逃离。
待张小卒走后,苏锦抱着脑袋叫道:“前辈,别闹了!”
“哼!你以为他逃得掉吗?!”同一张嘴里,相同的声音,但是语气截然不同,一听即知是两个人的。
“前辈,您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绝不允许伤害我的亲人和学生。”苏锦语气坚决道。
“呵,你这么护着他,他却要娶另一个女子为妻,你值得吗?”
“前辈,我护着他是因为他是我的学生,仅此而已,您想太多啦。”苏锦哭笑不得道。
“哼,若真是如此,倒也不错,省得到时候你跟着我嫁给燕太白,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前辈您……哎……”苏锦无奈苦笑,觉得和倪秋凤讲道理实在太难了,干脆闭口不语。
张小卒背着麻袋,心有余悸地离开了泰平学院,心里忍不住嘀咕道:“真是一个不讲理的疯女人。”
可是想到戚哟哟是楚雨眉的转世,他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主人,别听她胡说,哟哟姐不是我前主人的转世。”鬼灵的声音突然在张小卒脑海里想起。
“真的?”张小卒闻言大喜。
“千真万确!”鬼灵语气极为肯定道。
“你前主人?你的前任主人是楚雨眉,不是燕太白吗?”张小卒注意到鬼灵对楚雨眉的称呼,不禁诧异问道。
“燕太白不是我的前主人,楚雨眉才是。”鬼灵答道。
“那为什么那个疯婆娘会说哟哟是楚雨眉的转世?”
“可能是因为太阿剑,太阿剑是我前主人的佩剑,它认哟哟姐为主,所以让那个疯婆娘误会了。”
“对呀,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张小卒懊恼地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被疯婆娘绕进去了,忘记了重要的讯息。
此刻回想起来,不禁连连摇头,自语道:“哟哟不可能是楚雨眉的转世,如果是,燕太白的反应不可能那么平淡。
他为了救自己的妻子,在封魔之地苦守回魂果两千年,用情何其之深?
这样一个痴情男子,乍一见到自己爱妻的转世,便是他心志万般坚定,也不可能没有激动反应。
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都在太阿剑上,甚至还因为哟哟拿了太阿剑而对哟哟动了杀念,所以哟哟肯定不是楚雨眉的转世。”
“呼——”张小卒长吐一口浊气,沉重的心情完全放松下来,脑海里问鬼灵:“你恢复记忆了吗?”
“燕太白帮助我恢复了一些。”鬼灵答道。
“你的前主人是怎样一个人?”张小卒好奇问道。
“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她见不得人间疾苦,痛恨战争和杀戮,她想让世界和平,愿人间没有疾苦、战争和杀戮,希望人们可以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她为她善良而美好的愿望奋斗了一生!”
“真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张小卒由衷夸赞道,但马上又皱起了眉头,想起一个奇怪且矛盾的问题,问道:“你的前主人如此善良,可你为什么会感受到圣兽尊者们与你有敌意呢?
圣兽尊者们守护九洲大陆,是祥瑞的象征,为何会与你的前主人发生冲突呢?”
鬼灵摇了摇头,她恢复的记忆不全,想不起来她的前主人为何会和圣兽尊者起冲突。
但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忽然开口沉重说道:“我只知道我的前主人是被圣兽尊者们联手杀死的,祂们一起围攻我的前主人,最终把她杀死。
燕太白为此成魔,抱着我前主人的尸体,在青洲大开杀戒,见城灭城,见国灭国,非常可怕。
最后圣手尊者们不得不联手将他封印。”
“原来燕太白是因为丧妻而入魔,可是他为什么要屠戮手无寸铁的人类,而不去找圣兽尊者们报仇呢?这中间定然有不为人知的缘由。”张小卒沉吟猜测道。
行刺者们可能是被张小卒震慑到了,也可能是大胆不要命的都已经被张小卒杀完了,回去的路上很安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小卒就回到了国威府。
但只要沈家的通缉令不撤销,这样的刺杀就不会停止,因为总有不怕死的人,从九洲各处源源不断的杀来。
除非张小卒的凶名传遍九洲大陆各个角落,或是沈家撤销对张小卒一家人的通缉,这样的刺杀才会减少或是停止。
“公子,风雪这么大,您怎么没打伞呢?这背的什么呀?快放下来,小的给您背屋里去。”
门房里的护卫见张小卒顶着一身大雪回来,连忙从门房里走出来,边给张小卒拍打身上的积雪,边让他把背上的大.麻袋放下来。
张小卒喜欢下雪和雪花飘落在身上的感觉,所以在路上行走时,并没有用混元力把雪花挡在身外,以致于一路走过来,身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像个雪人。
踏踏踏——!
忽然一阵马蹄声从门前长街的西边传来。
张小卒听着骏马疾驰的声音,心里突然痒痒起来,也想骑着马去大雪里驰骋一番。
想到骏马,自然而然想念起烈焰马,心里不禁嘀咕道:“也不知我的乖马儿被黑猿拐到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他的入微心境已经把疾驰而来的飞骑打量一遍,让他惊讶
的是马背上竟然驮着三个人。
一个身形彪壮的男人,手握缰绳驾着马,一个裹着灰步棉袍的女子,倚靠在男人怀里,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里面包裹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男人用真元力护着怀里的女子和婴儿,让她们免受寒风暴雪的侵袭。
或许是真元力快要消耗完了,亦或是像张小卒一样,喜欢吹雪的感觉,男人只用真元力护着怀中女子和婴儿,却任由自己被狂风暴雪拍打。
张小卒觉得这应该是一家三口,由他们风尘仆仆的外表可以推断,他们应该是从遥远的地方长途跋涉而来。
吁——!
骏马由远及近,行至府门前,马背上的人忽然拉拽马缰,勒停胯下骏马。
张小卒站在门楼下,好奇地转身望去,但骑马的男人脸上裹的结实,让他看不清容貌。
“哈哈,国威府,终于到了。”马背上的男子抬头望着门楼下的门匾,不禁开心大笑。
张小卒听此人声音似曾相识,可是猛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微皱眉头思索起来。
男人目光由门匾转移到张小卒身上,打量了张小卒一下,然后不确定的喊道:“张小卒?”
“啊,我想起来了。”张小卒的脑海里一下冒出一个身影,急忙扔下背上的麻袋,快步迎上前去,高兴喊道:“是戚二哥吗?”
“哈哈,是我。”男子大笑应道,随即翻身下马,并把怀抱婴儿的女子搀扶下来。
“快快进里面说话。”张小卒连忙邀请道。
男子一手搀扶着女子往门楼下走,一手解开缠裹脸颊的遮脸布带,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粗犷脸庞,正是戚哟哟的二哥戚长空。
那年瞎伯的突然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他在征求了戚无为和万清秋的同意后,一个人外出散心去了,然而这一去就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戚二哥,你这些年跑哪里去了?也不给家里写封信,可把戚伯母担心坏了。”张小卒一边帮戚长空拍打身上的积雪,一边问道。
“哈哈,我跑到西边蓬莱国快活去了,蓬莱国和咱们大苏天天干架,写信也送不过来。”戚长空使劲抖了抖身上的雪。
然后看向身边女子,给张小卒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习青青,和我儿子戚毛毛。哈哈,刚满三个月。”
“在下张小卒,见过嫂夫人。”张小卒带着惊叹向习青青施礼道。
习青青抱着孩子向张小卒回了一礼:“奴家见过张公子。”
这出门一趟,再回来妻儿都有了,张小卒忍不住冲戚长空竖起大拇指,赞道:“戚二哥,厉害啊!”
“哈哈,那当然。”戚长空得意的冲张小卒眨眨眼。
习青青勾着头,羞红了脸。
“快快,进府里说话,戚伯母见到你们,定是要乐坏了。”张小卒道。
第八百七十章 故人来访
“师伯,您快来看看,是谁来了?!”刚进岳阳苑的院门,张小卒就高兴地冲正堂喊了一声。
岳阳苑里现在就只住着黄道女和万清秋,以及张光耀和沈文君,周剑来、牛大娃几人都搬了出去,各自找了间安静的院子修炼去了。
“是姓戚的来了吗?”万清秋听见张小卒的喊声,还以为是戚无为来了,含怨带气的应了一声。
同在房间里陪黄道女的张光耀和沈文君,听见是戚无为来了,连忙起身去迎。
“师姐,有话好好说,别那么大火气。”张光耀见万清秋冷着一张脸,连忙低声劝了句,然后才走去开门。
呼——
房门打开,冷风夹着雪花直灌进房间,让房间里的温度瞬间降低了一些。
黄道女呆滞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些神采,望向房门喃喃问道:“是我的孙儿回来了吗?”
“是您的孙儿回来了。”万清秋急忙应声,转头欣喜地看向黄道女,以为她的神智清醒过来了,却看见黄道女的目光又重新变得呆滞。
“哎——”万清秋难过的叹了口气,心里隐隐不安。
她发现黄道女这次犯病的病症明显比以往重得多,几天下来非但没见一点好转,反而越发加重了,她生怕黄道女就这样一直呆滞下去,再也清醒不过来了。
“小侄戚长空,见过师叔和婶婶。”
“哈哈,好好好,快快进屋,别把小娃儿冻着!”
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把万清秋从哀伤担忧中唤醒,听见戚长空的声音,她的眼睛一下明亮起来,噌的站起身,激动地走向门口。
她刚到门前,戚长空恰护着习青青母子走进屋里来。
戚长空见到万清秋,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不孝孩儿叩见母亲大人,让您日日牵挂忧心,实属罪孽深重,请您责罚!”
习青青见状,急忙抱着孩子一起跪在万清秋面前,紧张且怯怕地说道:“儿媳习.氏,拜见婆婆,祝您福寿安康。”
尽管这一路上戚长空一直让她不必紧张,告诉她万清秋是一个心善慈祥的长辈,绝对不会看轻或是责难她,可是头一次见婆婆哪能不紧张,就这么一会儿,她的额头上都见汗了。
再加上国威府的壮阔华丽,让她意识到戚长空根本不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家里稍微有点钱,他分明是一个身份高贵的富家公子。
这让身为普通农家女的习青青压力更甚,越发害怕身份高贵的婆婆会轻视她,甚至不接受她,把她扫地出门。
唯一让她心里稍稍有点底气的是,她给戚长空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在她们村子里,媳妇儿只要能生儿子,就能把腰杆挺直了,甚至大声和婆婆说话也不会被责骂。
“哈哈,师姐,恭喜恭喜,做奶奶了。”张光耀走进门来,向万清秋道喜。
万清秋看着习青青和她怀里的孩子,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向戚长空问道:“你成亲了?”
戚长空心虚地嗯了一声,没敢抬头看万清秋。
“这是你拜堂成亲的妻子?”万清秋又问道。
“她叫习青青,是蓬莱人,祖上都是淳朴的农夫,身份清白。”
由于蓬莱国和大苏交恶,时有战争爆发,所以戚长空回答的很详细,意指习青青不是奸细。
“这是你的孩子?”万清秋又问道,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似乎有些生气。
戚长空听见万清秋的声音变化,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连忙答道:“是个男孩儿,叫戚毛毛。毛毛乖,快叫奶奶。”
他耍了个心眼,想以此讨巧万清秋,抵消她的怒气。
却不料万清秋突然抬起一脚,踢在戚长空胸口上,把他踢得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摔到了院子里。
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混账!”万清秋冷着脸怒骂道,“和你那个无情的父亲一个德行,大雪天还带着妻儿到处跑,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
骂完即弯腰搀扶习青青,语气陡然变得和善:“好闺女,快起来。”
习青青有点吓蒙了,被万清秋双手一扶,身体害怕的打了个哆嗦。
万清秋感受到习青青的害怕,笑着解释道:“别怕,我是
怪那臭小子天寒地冻带着你们娘俩瞎跑,不知道心疼人,踢他一脚给你们娘俩出出气。”
“空哥很知道心疼人,这一路上他一直护着我们娘俩,没让我们吹到一点寒风,您……您千万别责怪他了。”习青青大着胆子给戚长空说起好话。
万清秋冷声道:“让他站在院子里反省反省,他皮糙肉厚,冻不死。”
听见万清秋语气坚决,习青青不敢再说什么。
“哇——”戚毛毛突然撇嘴哭了起来。
“这是饿了吧,有奶.水没?”万清秋问习青青。
习青青红着脸嗯了声。
“咳……我出去一会儿。”张光耀连忙告辞。
万清秋把习青青带到里屋,给戚毛毛喂奶。
“是谁家的孩子哭了啊?”黄道女呆滞的眼睛里忽然有了神采,戚毛毛的哭声把她的神智唤醒了。
沈文君见状大喜,忙上前说道:“婆婆,是师姐家的二公子,长空侄儿的娃儿哭了。”
“娃儿在哪呢?快领老身去瞧瞧。”黄道女略一思索,反应过来戚长空是谁后,立刻高兴地自软踏上站起身,等不及要去看孩子。
“在里屋喂奶呢,我领您过去。”沈文君搀扶着黄道女往里屋走去。
院子里,戚长空一脸苦笑,爬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冲走过来的张小卒问道:“我娘又和我爹吵架了?”
他觉得自己这一脚是提父亲挨的。
“我不清楚。”张小卒摇摇头,问道:“饿不饿?”
“都要饿嗝屁了,快去找些东西给我吃。有酒没?先给我来一口,我感觉浑身骨头都冻僵了。”
不提冷和饿还好,一提起来,戚长空顿时缩起脖子直打哆嗦。
他这一路长途奔行,因为担心真元力不够用,所以只用真元力护着妻儿,他自己则是硬扛着寒风和大雪,纵然身强体壮,但时间久了也难抗。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个丹瓶递给戚长空。
戚长空接过丹瓶,拔开瓶塞看到里面装的竟然是元始金丹,不禁喜出望外,急忙倒出一粒服下,然后盖上丹瓶,递还给张小卒。
“你留着用吧,我还有。”张小卒摆手道。
“行啊小子,出手就是元始金丹,几年不见,发财了啊。”戚长空吃惊道。
张小卒抬手指了指被他放在正堂门旁的麻袋,说道:“那麻袋里还有很多元始金丹,以及许多其他好东西,是我不久前在大街上杀人抢的,二哥你要是不嫌弃,尽管拿去用。”
戚长空听的眼皮直跳。
“臭小子,快滚进来给你师婆磕头!”万清秋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来了。”戚长空连忙应声,不再和张小卒客气,把丹瓶揣进怀里,朝正堂走去。
张小卒跟着进去给黄道女问安。
戚毛毛正由黄道女抱着,沈文君三女围在一旁,争相逗弄,俨然已经成了焦点。
张小卒走近过去,也想俯身逗弄一下,未曾想小家伙的目光刚一落在他脸上,竟咯咯咯直乐起来。
让黄道女四女大为吃惊,因为她们逗弄小家伙这么久,小家伙似乎认生,一直严肃着一张脸。
“卒儿,你的面子可真大啊。我们陪笑陪了那么久,他都不笑一下。你刚一过来,啥都没干,这小子就笑了。”黄道女打趣道。
“奶奶,你确定他不是因为觉得我长相滑稽才笑的?”
“哈哈……”众人被张小卒一句话逗乐了。
张小卒捏着下巴,盯着乐呵呵的小家伙,想了想,说道:“小子,我看你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叔叔我这里有一部绝世武功,你要不要学一学?”
“那感情好啊。”戚长空应声道,“毛毛,快谢谢叔叔。”
只是不知,若是他知道张小卒说的绝世武功是《太古炼神诀》,再知道《太古炼神诀》是怎样一部功法,他会有何感想?
当然,张小卒也只是开个玩笑。
他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颗小玉珠,塞到小家伙张开的手心里,笑道:“就冲你这一笑,叔叔也得送你一份见面大礼。”
这珠子上加持了九重功效的静心养神符,绝对称得上一份大礼。
“秋儿,你去找根红绳来串上,给他系在手腕上,防止他往嘴里塞。”黄道女吩咐道。
戚毛毛的到来是一惊喜,冲淡了一些张屠夫去世的哀伤,让国威府的气氛稍稍热闹起来。
张小卒明知张屠夫没有死,可是却不能开口告知众人实情,只能无奈叹息。
二十四,小年。
张小卒把所有人从修炼中唤醒,大家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晚饭,可饭后大家简单聊了一会,又再次投入到修炼当中。
张小卒倍感愧疚,觉得是自己害得大家如此紧张,连过个年都不能轻松,可是也无可奈何。
沈文泽吃瘪逃走后,沈家至今没有动静,张小卒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在等,等他对沈家通缉令的反馈。
他不相信,沈家真就那么可怕,整个九洲没人敢动沈家人。
如果真没人敢动沈家人,那他就把奖赏继续往上提,总会有不怕死的人站出来。
腊月二十九。
张小卒等待的反馈终于来了。
一个身穿黑袍,脸上遮着面罩的神秘修者,提着一具沈家人的尸体来到国威府门前。
张小卒得知消息,立刻放下修炼,出门相迎。
黑袍人拒绝了张小卒邀他进府喝茶的邀请,就在府门口和张小卒做起了交易。
他说被他杀的这个沈家人是五重天境,张小卒爽快拿出五十粒星辰丹与他交换。
似乎是确认过张小卒不是信口胡说,黑袍人竟从虚空空间里扔出十具沈家人的尸体,并一一报出他们的修为。
当中竟然还有两位星辰境大能。
张小卒一一检查尸体,这些人虽然死了,真元力和星辰力皆已消散,但是枯寂的气海里会留有他们生前修为境界的一些痕迹。
确认过黑袍人没有说谎,张小卒爽快地拿出六百粒星辰丹给黑袍人。
他故意十粒十粒的慢慢数完,让藏在周围想刺杀他的人都看清楚了,沈家人是多么值钱。
张小卒的办法非常有效,藏在周围的杀手望着那高高一堆流光溢彩的星辰丹,无不呼吸急促,馋红了眼。
“兄台,且留步片刻。”张小卒叫住转身要走的黑袍人。
“有事?!”黑袍人警惕地往后跃开。
“在下有一件好东西,想让兄台帮忙掌掌眼。”张小卒说着,扬手把一块玉佩扔向黑袍人。
黑袍人十分小心,先祭出星辰之力将玉佩包裹住,仔细检查过,确认玉佩无害后,才把玉佩接到手里,但仍然用星辰之力包裹着。
片刻后他看向张小卒问道:“这玉佩卖吗?”
张小卒摇了摇头。
可是黑袍人仍然报出一个价格:“五百粒星辰丹。”
藏在周围的人听见黑袍人报出的价格,无不震惊咋舌,纷纷忍不住猜测,好奇张小卒的玉佩是件什么宝物,竟然能让黑袍人出这么高的价格购买。
可是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是,张小卒竟然摇头拒绝了黑袍人诱人的价格。
“八百……八百五十粒星辰丹。”黑袍人沉默片刻,又报出一个让人震惊的价格。
“一千,少一粒不卖。”张小卒道。
“可惜。”黑袍人失望地摇摇头,把玉佩丢还给张小卒,然后腾空离去。
张小卒迈步走下门前石阶,把玉佩挂在了门口的镇宅石狮上,然后朝四方拱手喊道:“在下这件玉佩可以滋养神魂,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过来帮在下估个价,看它到底值不值一千粒星辰丹。
不过,在下丑话说在前头,只能握在手里感受,不能拿走,否则在下保证你活不了。”
嗖!
张小卒的话音刚落,自南方天空射来一柄飞剑。
飞剑在国威府门前落下,竟化作一个剑客。
众人盯着剑客,无不露出骇然之色,因为唯有达到人剑合一的至高境界,方能化剑而飞。
“秦兄,好久不见!”张小卒震惊的同时认出了来人,乃秦氏家族的传人秦星剑,遂拱手作礼。
“张兄好久不见。”秦星剑拱手回礼,然后开门见山问道:“周剑来是不是住在贵府上?在下是来取秦氏先祖佩剑光明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