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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青色     悍卒斩天txt下载     悍卒斩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三十六章 更不能让你活

    以柳家村村民的骸骨要挟张小卒,不得不说沈万华想出的这个办法既歹毒又有效。

    其实这些骸骨并非是柳家村村民的,而是他们父子二人在帝都南郊的一处乱葬岗里刨出来的,但是张小卒并不知情,他以为沈家父子真的刨了柳家村的坟。

    所以当他看到沈万华把一颗头骨搓成灰时,心痛、愤怒、恐惧和绝望瞬间一股脑地涌上脑门,让他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心痛得无法呼吸。

    幸好有鬼灵在,让他很快清醒冷静下来。

    他知道鬼灵说的一点不错,沈家父子连死人都不放过,毫无人性可言,所以不论他妥协与否,他们都不会放过柳家村亲人的骸骨。

    既如此,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吧。

    “你们打扰亡魂安息,我就用你们的头颅祭奠受惊的亡魂!”

    张小卒心里给沈家父子判了不可饶恕的死刑,可是他并没有立刻暴走,而是跪在地上没动,任由沈文玉走到面前,封印了他的修为。

    有鬼灵在,张小卒不怕被人封印修为。

    沈文玉以一股诡秘的力量封印了张小卒的丹田气海,然后把张小卒一脚踢给沈万华,让沈万华发泄心中的怨气。

    他却不知单单封印丹田气海,就算没有鬼灵帮忙,也封印不了张小卒的修为。

    但张小卒不动神色,佯装受伤,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嘭的一声摔在了沈万华面前。

    沈万华一脚踏在张小卒的背上,脚掌顺势一碾,把他狠狠地踩在地上,狞笑问道:“张小卒,你不是很强吗?怎么现在像只死狗一样被我踩在脚下呢?你倒是站起来啊!”

    “我已经答应你们的要求,请你把他们还给我。”张小卒使劲地抬起头,伸手去够沈万华手里装骸骨的布囊。

    “哈哈,还给你,我这就还给你!”

    沈万华瞧着张小卒的可怜样子,心里畅快至极,但是他的笑容里仍然只有狰狞。

    他把布囊举到张小卒头顶上方,手里涌出真元力把整个布囊包裹住,然后用力挤压。

    咔嚓——咔嚓——

    布囊里顿时响起了密集的骨头碎裂声。

    沈万华的手松了一半,布囊滑开一角,粉碎的骨头渣子倾倒而下,落在张小卒头上,把他的脑袋都埋了起来。

    “啊——”

    “沈万华,你该死!”

    张小卒痛苦惨嚎,目眦欲裂,撑着双臂想要爬起来和沈万华拼命,却被沈万华死死踩在脚下,爬不起来。

    “哈哈——”

    沈万华痛快地仰天大笑,只是他刚笑没几声,笑声突然变成了惨叫声,因为挣扎无果的张小卒突然猛地侧头,竟如疯狗一般一口咬住了他的左小腿。

    虽然隔着裤子,但张小卒的牙口很好,一下就把沈万华的小腿咬破了。

    “去死!”

    沈万华顿时气得怒火中烧,踩在张小卒背上的右脚抬起,狠狠一脚把张小卒踢飞了出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张小卒的手在地上轻轻撑了一下,让他的身体朝着沈文玉飞去。

    砰!

    张小卒的身体如破布袋一般飞起落下,然后在地上狼狈翻滚,恰巧滚到了沈文玉.脚下。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让沈文玉彻底放松警惕,然后贴近到他身边暴起发难。

    干掉沈文玉,沈万华就是待宰的羔羊。

    “父亲,我要把这孽种的牙一颗颗全给拔下来!”沈万华撩起裤腿看到鲜血直流的咬伤,气得咬牙切齿。

    “现在可不行,要拔得等抽取了他的古仙之力后再拔,先随便踢两脚解解气吧。”沈文玉摆手道。

    说着就抬脚要把张小卒踢回给沈万华,可是却被张小卒一把将腿抱住。

    “舅舅,放过我吧,我可是

    你的亲外甥啊!”张小卒抱着沈文玉的腿哀求道。

    “哼!”

    沈文玉冷哼一声,道:“谁是你舅舅?你是沈文君和野男人生的孽种,是我们沈家的耻辱!”

    “那……那……”张小卒嘴唇哆嗦着,可下一刻他的目光骤然一冷,怒喝道:“那你就去死吧!”

    与此同时,他抱着沈文玉右腿的双手,突然爆发出妖异的红芒,红芒自下而上,洞穿了沈文玉毫无防御的身躯。

    鬼咒之力顿时侵入沈文玉的识海,灼烧起他的神魂。

    “啊——”

    沈文玉双手抱头,喉咙里爆发出了非人的惨叫声。

    同时沈万华也抱头惨叫起来,他左小腿被张小卒咬了的地方,亮起了鬼咒红芒。

    他的神魂也正在被鬼咒之力灼烧。

    张小卒刚要攻击沈文玉,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将之斩杀,可是却被沈文玉身上奔涌出的星辰之力给震飞了。

    沈文玉此刻就像一头受惊的野兽,恐惧激起了他的全部修为,星辰之力和古仙之力狂暴地涌出体外防御,自不是张小卒能抗衡的。

    他这才知道张小卒的修为根本没有受他的封印限制,张小卒的可怜全是装出来的,目的是让他完全放下戒备,好伺机偷袭他。

    最终张小卒成功了。

    张小卒的隐忍、心机和手段让沈文玉发自灵魂地感到恐惧,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张小卒近身。

    沈文玉凭借高强的修为和坚韧的意志,强忍神魂灼烧之痛尚能撑起防御,可是沈万华却做不到,所以张小卒毫不犹豫地扑向了沈万华。

    他对沈万华的仇恨已经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语。

    砰!

    张小卒扑到近前,一把掐住沈万华的脖子,把他的脑袋砸在地上,然后双拳雨点般落下,霎时间鲜血四溅。

    “父亲,救我!”

    沈万华感受到了张小卒冰冷彻骨的强烈杀气,吓得亡魂皆冒,强忍神魂灼烧之痛惊恐地向沈文玉求救。

    “听着,灼烧神魂的是鬼咒之术,可以用古仙之力驱除。”沈文玉大声说道。

    可是他却没有过来救沈万华,只顾着自己驱除灼烧神魂的鬼咒之力。

    在恢复绝对战力前,他不敢靠近张小卒,害怕再次中张小卒的计,可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然,也可以说他胆小如鼠,自私自利到了骨子里,宁可看着亲生儿子被张小卒蹂躏,也不愿冒险搭救。

    “啊——”

    沈万华还没来得及用古仙之力驱除鬼咒之力,突然间更加凄厉地惨叫起来。

    他眼睛里的恐惧多过痛苦,因为他感受到张小卒竟然在吸取他的古仙之力。

    这超出了他的认知,因为沈家的古仙之力只能在沈家的天池里被抽取,他从未听说过谁能生抽古仙之力。

    “啊——饶命,饶我一命,求求你,我——啊——我没有刨柳家村的坟——啊——这些烂骨头是——是在乱葬岗里挖的——啊——求求你,饶我一命,我愿给你当牛做马——啊——父亲,救命啊——”

    沈万华的精神彻底崩溃,边惨叫边哀嚎着向张小卒求饶,向沈文玉求救。

    “那我更不能让你活!”张小卒眼睛里只有无情的冰冷。

    虽然得知骸骨不是柳家村亲人的,让他悲痛的心情缓解了许多,但是他丝毫没有放过沈万华的念头,甚至更想杀死他,因为他知道如果放过沈万华,那么沈万华必定会去柳家村刨坟。

    这样的敌人他怎会手软?怎敢手软?

    “去死吧!”

    张小卒以最快的速度吸取完沈万华周身的古仙之力,旋即一声怒吼,一拳锤烂了沈万华的脑袋。

    沈万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四肢剧烈抽搐了几下,随之

    安静,生命画上了句号。

    砰!

    沈文玉终于驱除了鬼咒之力,恢复了绝对战力,当即扑上前来,把张小卒一拳击退。

    只可惜为时已晚。

    “啊——”

    当他看见沈万华的脑袋已经烂掉,人已经没了生命气息,丧子之痛让他痛苦窒息。

    “张小卒,老子要把你挫骨扬灰,把所有和你有关的人全部挫骨扬灰!”沈文玉目眦欲裂,瞪着张小卒恨不得把他剥皮吃肉。

    张小卒冷笑道:“放心,等你死了后我会挖坑把你埋了,不会让你曝尸荒野。”

    “小杂种,受死!”沈文玉野兽一般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神色凝重,因为沈文玉爆发出的强大气势让他感到窒息,比在国威府门前对战时强了不止一点。

    咔嚓——

    他险而又险地躲过沈文玉一掌刀,但他身后的参天大树却惨遭殃及,几抱粗的大树树干被掌劲劈成了木屑。

    沈文玉的战力确实比在国威府门前对战时强了很多,是因为在国威府门前对战时他担心动静闹得太大把苏翰林引来,所以拳脚上有所顾忌。

    可现在在荒山野岭里,他再无半点顾忌,且丧子之痛让他怒火滔天,恨不得立刻擒住张小卒,给予其酷刑折磨,所以愈加不会保留战力。

    嗡!

    沈文玉一拳轰出,空气突然剧烈嗡鸣。

    张小卒只感觉四面八方的空间都朝他挤压过来,压迫得他难以动弹。

    面对如此汹涌澎湃的修为压制,张小卒禁不住心慌,心里腾起一股无力感。

    突然,他的眉心裂开一条缝隙,紧接着猛地睁开一只血红的竖目。

    杀戮之眼完全打开。

    面对战力全开的沈文玉,张小卒不敢保留战力。

    在杀戮之眼的帮助下,他瞬间挣脱了沈文玉的空间压制。

    沈文玉的拳头已到近前,且已封死他的闪躲路线,他只能一拳迎上去,增加了古仙之力的七色混元力在他拳头上吞吐着光芒。

    七片气海里怒浪滔天,这一拳携带着怒浪拍岸的威力,携带着沙滩古尸的力量法则,携带着杀戮之眼的恐怖威压。

    这是他的最强一击。

    轰!

    两拳相撞,地动山摇,二人皆倒飞了出去。

    噔噔噔——砰!

    张小卒身体落地,往后踉跄了十多步,后背撞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停了下来。

    他的右臂无力地垂了下去,拳头表面挣开一道道血口,右臂骨头也裂开了。

    这一拳抽干了他七片气海里所有的力量,他倚着树干尽量不让自己瘫坐下去,左手够向右手的须弥戒指,拿出一把星辰丹一颗颗吞服。

    狂暴的星辰之力在他体内炸开,然后被干涸的七片气海疯狂吞食。

    鬼灵亦在操控鬼瞳拼命吸收星辰之力,补充消耗殆尽的鬼瞳之力。

    这种粗暴的能量补充方式对张小卒的经脉血肉造成了的极大的损伤,但是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不确定沈文玉是死是活。

    突然,远处的一堆枯枝落叶动了一下。

    张小卒心里惊慌地咯噔一声。

    只见半边上身血肉模糊的沈文玉从枯枝落叶堆里爬了出来,然后站起身。

    沈文玉伤得远比张小卒严重,可他身上包裹着古仙之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他受损的肉身。

    张小卒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想转身逃跑。

    “小子,你身上的秘密可真多啊!”

    “强大的体技,无法封印的修为,鬼咒之术,你竟然还能生生抽离我沈家人的古仙之力为己所用,以及这颗血红的竖瞳,我可真是太好奇了!”

    沈文玉一步一步走向张小卒,眼睛里露出炙热的贪婪光芒。

第七百三十七章 望见本源

    张小卒身上层出不穷的秘密,让沈文玉恨不得撬开他的脑子,一件一件全部挖出来,然后据为己有。

    尤其是张小卒眉心的血瞳,更是让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可控制的强烈贪念,这股贪念胜过了他心里所有的其他念头,比如忌惮和害怕。

    在这股贪念的促使下,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取张小卒眉心的血瞳。

    他一步一步朝张小卒逼近过去,可是却不敢正眼看张小卒的眉心血瞳,因为刚刚他就是因为直视血瞳,以致意念被血瞳瞬间吞噬,神魂被血瞳里显现的景象震慑得刹那间失守。

    若不是凭借强大的修为和坚不可摧的肉身硬抗张小卒刚刚那一拳,他觉得自己极可能已经命丧张小卒的拳下。

    “小杂种,你又在搞什么花招?!”

    沈文玉突然瞳孔一缩,冲张小卒大声喝问,同时脚下骤然加速,凶猛地扑向张小卒,因为他发现张小卒正在吃糖豆一样猛吃星辰丹。

    那恐怖的吃法他让禁不住汗毛倒竖,甚至条件性地为张小卒担心,觉得他马上就会被星辰丹的狂暴能量撑爆身体。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张小卒不是傻子,他敢这么吃星辰丹必然有敢吃的底气。

    而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张小卒吃下去的每一颗星辰丹都是用来对付他的。

    他怎敢让张小卒继续吃下去。

    砰!

    沈文玉飞扑到张小卒面前,一拳轰向张小卒的面门。

    张小卒闪身躲开了这一拳,但是他背后倚靠的大树被沈文玉一拳轰穿了树干。

    张小卒连忙闷头逃窜。

    但是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沈文玉的拳头已然没有先前的那股让他无法反抗的压迫力,显然刚才那一拳沈文玉并非只受了皮外伤,他的战力也有受损。

    沈文玉紧跟着欺身压上,拳脚疾风骤雨般朝张小卒身上倾泻过去。

    张小卒似一叶飘零,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眼看就要被打翻吞没,可每每都能险而又险地挺过去。

    星辰之力、道力和刚刚夺来的微弱的古仙之力正在修复他右手和右臂上的伤,虽然没有沈文玉的伤口恢复的那么快,但速度也非常惊人。

    杀戮之眼因为消耗能量过巨,在有必杀的把握前,张小卒轻易不敢再次使用。

    且鬼灵也无法长时间遮蔽杀戮之眼的气息,所以张小卒暂时将其转化为天眼,并吩咐鬼灵尽最大努力积蓄鬼瞳之力。

    同时张小卒还把入微心境的范围压缩到了五十步的距离,配合天眼的威力,他能清晰地捕捉到沈文玉的一招一式。

    只是他的能量损耗严重,行动速度受限,虽能捕捉到沈文玉的招式,可是闪躲速度跟不上大脑的反应速度,以致不能尽数躲开沈文玉的攻击。

    不过每次躲不开时他都尽量避开要害,所以即便沈文玉的攻击得手,也未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可即便如此,在挨了沈文玉十几次攻击后,张小卒仍然渐渐感到吃不消,毕竟沈文玉修为高他太多,哪怕被其拳脚的劲气稍微擦一下也非同小可。

    沈文玉久攻不下,神色愈加阴沉,开口道:“小杂种,你能躲多久?只要你有一次失误,我就能取你狗命!”

    他以言语给张小卒施压,想让张小卒心神慌乱露出破绽。

    “老杂毛,你儿子的头盖骨都被我锤爆了,你哪里来的脸在我面前嚣张?

    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不难受吗?”

    张小卒的回击如刀子般狠戳沈文玉的心脏。

    “小杂种,我会当着你的面杀光你所有的亲人,然后废了你的修

    为,剁了你的四肢,把你养在水缸里,让你永生永世活在痛苦里。”沈文玉咬着牙根狰狞道。

    “呵呵,你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再说吧。”张小卒杀意凛然道。

    他和沈文玉已经结下血海深仇,不用沈文玉提醒,他也知道放沈文玉活着离开将会是多大的祸患,所以他并不是在说大话,而是确实对沈文玉生了必杀之心。

    嗖!

    张小卒突然甩手朝左前方掷出一面红色阵旗。

    “呵呵,想当着我的面布阵,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沈文玉看着飞出去的阵旗嗤鼻冷笑道。

    说着,左手化作掌刀,朝飞射出去的阵旗劈出一道劲气,欲把阵旗摧毁。

    叮!

    张小卒抽出骨刀挡下了这道劲气。

    沈文玉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他佯装朝那面阵旗扑去,想借此逼张小卒和他正面对战。

    可下一刻他的脸色大变,因为那面阵旗落地后竟然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四周的景色骤然变化,山峰树木消失不见,化成了一片烈焰火海。

    地下往上喷火,天上往下流火,沈文玉处在火海正中,瞬间被火焰吞没。

    他这才知道张小卒扔出的这面阵旗不是布阵的第一面阵旗,而是布阵的最后一面阵旗。

    他笑张小卒在他眼皮底下布阵异想天开,可张小卒转瞬就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告诉他阵法已经布下。

    天杀阵!

    这是青莲道人传授给张小卒所有阵法中,能在较短时间内布置,并且威力较强的一门阵法。

    张小卒跟着苏锦读书识字时,苏锦专门挑选了许多和道门道法有关的书籍给张小卒学习。

    奇门遁甲阴阳五行、天干地支九宫八卦、天地乾坤方位等等皆有涉猎,给张小卒打下了学习这类复杂阵法的基础。

    布天杀阵总共需要三十六面阵旗。

    张小卒每次被沈文玉击中摔在地上,就会乘机悄无声息地插下一面阵旗。

    沈文玉只顾着狂攻张小卒,再者他也不知道张小卒会布阵,所以不曾察觉。

    轰!轰!轰!

    沈文玉受困天杀阵,但只是短暂的惊慌就冷静了下来,他一边将一团团袭向他的火焰轰散,一边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个拳头大的褐色圆球托在手里。

    褐色圆球在他手掌上竟化作一只金属机关鸟,展翅朝沈文玉右前方的天空飞去。

    沈文玉紧跟在机关鸟的身后,同时身上腾起浑厚的星辰之力,抵御火焰的攻击。

    张小卒脸色惊变,没想到沈文玉竟有此等法宝,一下就找到了破阵的阵眼。

    他两手飞快掐诀,将一道道咒印打在阵旗上。

    咔——咔嚓——

    杀阵中突然落下一道道儿臂粗的紫雷,交织成一条巨大的雷龙,朝沈文玉扑去。

    “雕虫小技!”

    沈文玉一拳向天,星辰之力喷涌而出,直接将雷龙撕碎。

    他紧接着收起金属机关鸟,朝阵眼轰出一拳。

    一拳破万法。

    天杀阵尚未发挥威力就被其破除。

    三十六面阵旗尽数破碎。

    但它给张小卒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当!

    张小卒手持骨刀劈向破阵而出的沈文玉,被沈文玉抬臂挡下。

    这一刀虽然没能对沈文玉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是让他周身气息震荡了一下。

    张小卒霎时间将《杀人刀》展开,睥睨天下的霸道刀法借这一刀之势抢占先机,压着沈文玉疯狂攻击。

    若是张屠夫在这里,以沈文玉摘星圆

    满境的修为,即便有古仙之力护体,恐怕也挡不住他三刀之威。

    可惜张小卒不是张屠夫,虽得张屠夫真传,但修为相差十万八千里,发挥不出《杀人刀》在张屠夫手里的威力,只能凭借比刀法短暂的压制沈文玉。

    “该死!”

    沈文玉被张小卒的刀势笼罩,几次尝试都未能挣脱,心里甚是窝火愤怒。

    突然他目露凶光,敞开胸怀硬接张小卒一刀。

    骨刀刀刃在他胸膛上斩出一片火星,撕碎了他的星辰防御罩,但没能一鼓作气破开他的铜皮铁骨。

    沈文玉双臂一锁,把骨刀锁死在怀里,并以左手五指扣住骨刀刀身,右手五指扣向张小卒的手腕。

    张小卒抽刀不动直接撒手,一拳轰在刀柄上,刀身受此巨大的撞击力,朝沈文玉怀里猛地扎去。

    沈文玉心头一惊,左手扣着刀身往斜侧里一带,骨刀从他腋下飞了出去。

    张小卒抓了一把星辰丹扔进了嘴里,然后展开拳脚朝沈文玉扑了过去。

    沈文玉也匆忙服下五颗星辰丹。

    他也想像张小卒那样服用星辰丹补充战力,但是不敢,一次服用五颗星辰丹是他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若是像张小卒那样一次吃一把,必定会爆体而亡。

    沈文玉心里突然冒出一股紧迫感,因为他觉得如果一直不能拿下张小卒,照这样互相消耗下去,迟早会被张小卒耗死。

    “主人,我已经准备好了!”眉心识海里,鬼灵对张小卒说道。

    “那就准备给他来一记狠的。”张小卒心里应道。

    砰砰砰——

    他的拳脚忽然和沈文玉正面硬刚了起来,嘴上挑衅道:“沈文玉,你的战力已经损耗得不足以对我造成绝对压制,而我的体技胜过你的体技,并且我补充战力的速度也胜过你,你的死期到了!”

    “哼!”沈文玉冷哼一声,不作回应。

    因为正面硬碰硬正中他的下怀,他怕说多了吓得张小卒又开始闪躲。

    砰!

    咚!

    啪!

    沈文玉的拳掌腿脚威力十足,每一次对碰都把张小卒撞得气血逆涌,但是张小卒始终强撑一口气与他正面硬怼。

    呼——

    哗啦啦——

    随着战斗强度越来越激烈,张小卒体内的七片气海翻涌的越来越凶猛。

    张小卒借巨浪之势,拳头上的力气越来越强,脚上的速度越来越快。

    速度的提升让张小卒战斗起来愈加得心应手,入微心境和天眼终于得以展现威力,沈文玉的拳脚非但被他看透,并在他的眼睛里逐渐显露出破绽。

    张小卒忽然心中有感。

    他闭上了一双肉眼,只觉脑海里叮的一声,旋即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视野里只剩下沈文玉一个人。

    沈文玉的呼吸和心跳、筋肉血骨、五脏六腑,星辰之力和古仙之力的流转,以及他施展的一招一式,都清晰地呈现在了张小卒的视野里。

    张小卒心里生出一种看到万物本源的奇妙感觉。

    他捕捉到了沈文玉的一个破绽,拧身躲过了沈文玉的攻击,同时右手掌刀贴着沈文玉的臂下,狠狠地切在他的腋下。

    砰!

    沈文玉踉跄着退了两步。

    嗡!

    空气嗡鸣,沈文玉气恼非常,拳头携千钧之力轰向张小卒。

    张小卒一拳迎上,猛然睁开杀戮之眼。

    这并不是他的作战计划,因为杀戮之眼开的实在太随意了,但是感觉告诉他这一拳能胜沈文玉,所以他临时改变了作战计划。

第七百三十八章 钥匙

    轰!

    两只拳头碰撞在一起,地动山摇,轰鸣如雷。

    二人脚下的地面轰隆凹陷,四周的树木山石被碰撞产生的能量乱流撕碎、掀飞,瞬间冲击出一个直径三十多丈的巨大石坑。

    若是在高空俯视下来,可以看到整座小山头都凹陷了下去。

    “哈哈,小子,受死吧!”

    沈文玉怒目圆睁,肆意狂笑,他发现张小卒眉心血瞳的威力大减,远远不及刚才。

    这一次他的意念没有被血瞳吞噬,神魂也没有被血瞳震慑得失守,所以这一拳的威力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啊——”

    沈文玉嗔目怒吼,集周身之力涌上拳头,要把张小卒的拳头碾碎。

    “你的力量法则不过如此!”

    “给我破!”

    张小卒的眼睛从未有过的清澈明亮,他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拳头随着七片气海里汹涌澎湃的海浪拍下,爆发出又一股强大的力量。

    嗤——

    彷如裁缝扯裂布匹的声音,沈文玉拳头上的能量突然被撕裂。

    张小卒的七色混元力顺着裂口涌了进去,瞬间把沈文玉的力量粉碎。

    入微破障,识万法之源。

    入微心境突破壁垒,由空明境晋升到了破障境,它帮助张小卒看见了沈文玉的力量法则的秩序本源。

    彷如找到了万丈高楼平地起的支点,只需破坏掉这些支点就能让万丈高楼轰然倒塌。

    又似找到了布匹的起始线头,只要抓住这根线头就能把布匹拆开。

    更像是找到了开锁的钥匙。

    沈文玉的力量法则是一把他自己打造的锁,但是被张小卒找到了开锁的钥匙,然后打开了。

    嘭!

    沈文玉的力量甫一崩碎,肉身根本承受不住张小卒的七色混元力的冲击,拳头和手臂上血肉瞬间炸裂,霎时间血肉横飞。

    “啊——!”

    沈文玉惨叫着倒飞了出去。

    他的半边身体没了血肉,只剩下金色的骨头,脏腑被一层金色的能量包裹着,才没有从腹腔里流淌出来。

    张小卒提劲纵身,欲扑过去置沈文玉于死地,可刚一提劲眼前猛然一黑,被杀戮之眼掏空身体的虚弱感顿时席卷全身,他连忙吞服星辰丹补充能量。

    可是沈文玉却从地上窜起,睁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服下五颗星辰丹后扑向了张小卒。

    他仍有战力。

    张小卒连滚带爬躲开了沈文玉的一掌,可是却没躲开紧跟而至的一脚,被踢中左肋,身体抛飞出二十多步远。

    沈文玉纵身跟至,一个膝撞顶向张小卒的胸口。

    张小卒双臂撑地,身体侧翻,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砰!

    他刚刚所在的位置,被沈文玉只剩骨头的膝盖撞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大坑。

    “小杂种,你的死期到了!”

    沈文玉见张小卒几乎已经丧失战力,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嘴上说着狠话,而招式更加狠辣,不敢给张小卒丁点喘息时间,并密切注意着张小卒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再次悄无声息地布下阵法。

    张小卒刚从地上爬起身就被沈文玉欺到面前,沈文玉目射凶光,右手五指抓向张小卒的面门。

    张小卒看清了沈文玉的招式,想要闪躲,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要被沈文玉扣住面门,忽然一只玉.脚从他眉心踹了出来,把沈文玉踢退。

    鬼灵化形帮张小卒挡下了沈文玉的攻击。

    沈文玉猛然间吓了一跳,可马上就盯着水灵动人的鬼灵露出了炙热贪婪的目光,激动地脱口喊道:“器灵化形,好厉害的宝物!”

    “器灵,你的废物主人即将被我杀死,像我这样的强者才是你的最好归宿,你快快弃了他跟我吧。”沈文玉热切地冲鬼灵说道。

    鬼灵听了沈文玉的话,回头看了张小卒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皱眉说道:“让我考虑一下。”

    她的表情动作恰到好处,告诉沈文玉她确实是在考虑他的提议。

    “哈哈,良禽择木而栖,至宝择强而宿,你有什么可考虑的?”沈文玉看见鬼灵意动的神情

    不由大喜。

    “就这么舍弃他,并当着他的面选择他的生死仇敌,未免太过残忍无情。”鬼灵不忍心地说道。

    “世界本就如此残酷,谁让他弱呢,怨不得你我。”沈文玉道。

    “这……能让我跟他说几句离别的话吗?”鬼灵摇头叹了口气。

    “长话短说……哼,不如不说了吧!”沈文玉目光陡然一寒。

    他这才反应过来鬼灵有可能是在给张小卒争取恢复战力的时间,一想到张小卒的战力恢复速度,他的心头不禁一紧,暗骂自己不长记性。

    “让开!”

    “待我杀了他,你就能心安理得地认我为主了!”

    沈文玉怒喝着扑向张小卒。

    鬼灵腰身一拧,挡在沈文玉面前,并一掌将其击退,说道:“不要着急嘛,我——”

    “滚!”沈文玉怒骂一声,打断鬼灵的话,同时再次扑向张小卒。

    鬼灵脚下起舞,身影忽然一化二,二化四,一起攻向沈文玉。

    她速度快如鬼魅,沈文玉一时间难辨真假,疲于招架。

    可是只交手了三十多招,她的力量和速度突然出现断层式下滑,因为她其实也非常虚弱,外强中干,难以持久作战。

    啪!

    鬼灵战力甫一下滑,立刻被沈文玉抓住破绽,一掌拍飞了出去。

    她摔在地上,身体突然如光影一般扭曲,并若隐若现起来,所剩无几的能量不足以支撑她继续显形。

    可她还是挣扎着爬起身,想拼尽最后的力气给张小卒再多争取一点时间,不过她还没冲到沈文玉面前就被张小卒强行收回眉心识海。

    “沈文玉,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张小卒扑向沈文玉喝道。

    他的身体已经被星辰丹的狂暴能量撑得变形,胖滚滚的跟个球一样,他张嘴说话时,星辰之力都从嘴里喷涌了出来。

    “狂妄小儿,大言不惭!”沈文玉并不惧他,因为他知道张小卒体内的星辰之力尚未被吸收,暂时不能为张小卒所用,所以威胁不大。

    但是他不得不惊叹佩服张小卒的战力恢复速度,只这么一会儿时间,张小卒就再次具备了一战之力。

    当然,也是因为他战力大损的缘故。

    咚!

    然而只交手三招,沈文玉就被张小卒抓住破绽,一拳击中胸口。

    可惜的是张小卒的战力大损,虽然握有击溃沈文玉力量法则的钥匙,但却没有了转动钥匙的力量,所以这一拳并未对沈文玉造成致命伤害。

    入微破障,可窥万法之源。

    沈文玉的体技在张小卒的眼里破绽越来越多,而张小卒的体技本就强于沈文玉,再加上双方战力差距的再一次缩小,沈文玉开始被张小卒的招式压制。

    砰砰……咚咚……

    张小卒的拳脚屡屡得手,沈文玉几乎快要变成一个人肉沙包了,被他踢过去捶过来,好不狼狈憋屈。

    “啊——!”

    沈文玉突然怒吼一声,身上猛然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张小卒陡然心惊,他看到沈文玉的右手小拇指金色的指骨突然燃烧了起来,有极其狂暴的能量爆发了出来。

    沈文玉被张小卒逼得燃烧起觉醒了古仙之力的仙骨。

    仙骨燃烧后不能再恢复,所以非逼不得已他不会这么做。

    这也是他一直和张小卒战斗下去的底气。

    他总共觉醒了九十六块仙骨,认为耗也能把张小卒耗死。

    张小卒不敢给沈文玉反击的机会,双手掐诀,激活了刚刚战斗时在沈文玉身上留下的鬼咒。

    几十个鬼咒在沈文玉身上各处同时激活,喷发出耀眼的妖异红芒,霎时间把沈文玉整个身体吞没。

    沈文玉的惨叫声紧跟着响起,连忙驱动古仙之力去驱除灼烧神魂的鬼瞳之力。

    忽然,沈文玉身后一紧,被张小卒从身后抱住。

    张小卒缩着身子,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了沈文玉的后背,然后手掌贴在沈文玉裸露的胸骨上,一股狂暴的吸扯力由他掌心传出,开始凶狠地撕扯沈文玉胸骨上的古仙之力。

    “啊——!”

    沈文玉喉咙里发出了非人的惨叫,一半是疼

    的,一半是吓的。

    他还以为张小卒只能在对手完全丧失战斗力后才能抽离古仙之力,万没想到张小卒能够无视对手的抗拒对其强行抽离。

    这一手段吓得他毛骨悚然。

    砰!

    沈文玉甩不掉像狗皮膏药一样的张小卒,只能背朝地面狂摔,逼迫张小卒松手。

    但张小卒死也不肯松手。

    砰砰砰——

    沈文玉发疯一样乱窜乱撞,找到一块大青石,顿时拱起背朝着青石一阵狂怼。

    碎石纷飞,张小卒被撞得吐血,可依然不肯松手。

    “啊!”

    沈文玉歇斯怒吼,同时燃烧起三块仙骨,欲获得强大力量把张小卒强行震开。

    张小卒感受到沈文玉身上一瞬间爆发出的恐怖力量,禁不住惊悚恐惧,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死在沈文玉手里。

    “鬼灵,再帮我一次!”

    他心里怒喝一声,同时松开盘住沈文玉身体的双腿,脚在地上猛地一撑,腰身发力,双臂搂着沈文玉将其摔倒,然后翻身骑到沈文玉身上,眉心鬼瞳猛然睁开。

    杀戮之眼第三次打开。

    这一次是强行为之。

    砰!

    张小卒的拳头朝沈文玉的脑袋悍然落下。

    杀戮之眼给予了张小卒转动钥匙的力量,所以他的拳头再次撕碎了沈文玉的力量法则,生生落在了沈文玉的脑壳上。

    鲜血四溅,沈文玉的脑壳咔的一声脆响凹陷下去一截。

    张小卒眼前一亮,他发现沈文玉的头骨是白色的,就是说他的头骨没有觉醒古仙之力,不抗揍。

    砰砰砰!

    张小卒体内的能量已经被杀戮之眼抽干,他从旁边抓过一块青石,照着沈文玉凹陷的脑壳举起砸下,然后再举起再砸下。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你舅——”

    砰!

    沈文玉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想以舅舅的身份让张小卒住手,但得到的是张小卒冰冷无情的回应。

    “杀了我,中洲沈家不会放过——”

    砰!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砰!

    “我——”

    沈文玉的声音渐渐虚弱,身体也渐渐停下抽搐。

    当!

    张小卒手中机械性举起落下的青石突然被一柄明晃晃的刀挡了下来。

    同时一道空洞的声音在张小卒面前响起:“你不能杀他,确切点说是不能在大苏帝国境内杀他。”

    张小卒冷不丁吓了一跳,因为他的入微心境没有察觉到来人的靠近。

    这人就像鬼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是杀门何人?”

    张小卒抬头望着来人脸上的黑色骷髅面具,知道此人是六扇门杀门的人。

    “弑神!”

    听见这两个字,张小卒又吓了一跳。

    弑神,六扇门杀门门主。

    “你来多久了?”张小卒问道。

    “跟在他们两个身后一起来的。”

    “所以你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你那只眼很厉害。嗯,你也不错。”

    张小卒心头一紧,知道鬼瞳完全暴露了。

    “你要不要吸取他的古仙之力?不要的话我就把他带走了。”

    “带他去哪里?”

    “给他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让他安息。”

    “那你稍等一下。”

    一盏茶的时间后,张小卒从沈文玉身上收回了魔爪。

    弑神上前提起仅剩一口游离之气的沈文玉就要离开。

    “还有沈万华。”张小卒提醒道。

    “他不是星辰境,沈家查不到他死在哪里。”

    “能否帮我给国威府带句话?就说我很安全,过几天就回去。”

    “好。”

    望着弑神提着沈文玉离开,张小卒偷偷松了口气,他真害怕弑神会见财起意,抢夺他的鬼瞳。

    但显然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张小卒不敢耽搁时间,从乱石堆里找到了骨刀,然后继续朝断情崖所在的方向奔去,只不过速度慢了许多。

第七百三十九章 不当主持方丈了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哎——”

    白雪皑皑的万丈悬崖上,青莲道人的悲凉自语和幽幽叹息声中透着断肠的凄苦,让本就寒冷孤寂的崖上愈加刺骨寒凉。

    “初闻此诗时懵懵懂懂,我以为自己一定会比诗中女子活得幸福洒脱,至少不会似她一般惆怅凄苦,哪曾想活着活着,竟变得与她一般无二。”

    “拿得起放不下,放不下啊!”

    “情之一字,我终究是斩不断,迈不过。”

    “我……错了吗?”

    “应该是……错了吧。

    谁让你万千男子不爱,偏偏爱上一个和尚呢,罔顾世俗纲常,必然为世人所不容。

    呵呵,也是活该如此。

    若不然为何佛肯渡他,却不愿渡你呢?

    错……就错了吧!”

    她立在崖边,望着云雾缭绕,寒风呼啸的崖下呢喃细语,两行清泪从她凄苦的脸颊上无声滑落。

    她的一双眸子早已哭得红肿,因为她已经在崖边站了整整一天,这一天她的泪水几乎就没断过。

    从第一次与大和尚相遇开始,她把和大和尚在一起的每一幅画面都在脑海里重温了一遍,想到开心的事也哭,想到悲伤的事也哭。

    不知不觉,日斜西山。

    金色的余晖照射进悬崖下面的云雾里,竟在翻滚的云雾里折射出美丽的七彩霞光。

    霎时间,整个崖下光彩绚烂,如仙境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走进七彩霞光里寻找仙人。

    然而这绚烂的七彩霞光却是夺人性命的死亡召唤,即便强如星辰大能,走进去也不能活着出来。

    断情崖,崖高五千六百丈,乃大苏帝国的四大死地之一。

    崖下翻滚的云雾并非普通云雾,而是从崖下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升腾起来的混沌迷雾。

    这混沌迷雾甚是厉害,可乱人心智和神魂,强如星辰大能,若深入其中也会迷失,然后被迷雾缠裹跌入深渊。

    崖下深渊深不见底。

    传说曾经有一位圣人探此凶地,坠落万丈而不见底,最后不知遭遇了什么,面色惨白地逃了出来。

    他对人说此渊通往轮回地狱。

    后来有一女子,被心爱之人抛弃,她攀上此崖,纵身一跃,发誓由此渊入轮回,斩断情缘,今后生生世世不再与那男子相遇。

    她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崖上一块大石的石壁上,让天地为她立下的誓言作证。

    再后来此石被人取名忘情石,崖为断情崖。

    咯吱——咯吱——

    青莲道人踩着地上的积雪走到忘情石前面,挥扫手中佛尘,将覆盖在石头上的积雪清扫干净。

    几百年下来,石壁上陆陆续续刻下了一百多个名字,想来都是看破红尘的断肠人。

    青莲道人伸出右手食指,点在石壁空白处,星辰之力在她指尖沁出,要在石壁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可是盯着石壁怔神了一会后,她又把手收了回来,摇头呢喃自语道:“我只是斩今生情缘,而非斩永世情缘,若有来生我仍愿意遇到大和尚,所以不能在这忘情石上留下名字。”

    “那就……这样吧。”

    她迈步走向崖边,转头望向南边,大声喊道:“大和尚,我不后悔,今

    生福薄缘浅,愿来世还能与你相遇!”

    喊罢,一脚迈下悬崖。

    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朝崖下绚烂的七彩霞光自由坠落。

    “师姐!”

    突然,一声焦急关切的喊声在青莲道人耳边炸响。

    青莲道人闻声大惊,猛地睁开眼睛,就见一道身影卷着崖上的积雪从崖上朝她快速俯冲下来。

    望着俯冲下来的身影,她禁不住鼻腔一酸,心里满满的感动,颤声问道:“小师弟,你……你怎么来了?”

    “师姐,救我,我不会御空!”张小卒大声惊叫道。

    “……你这家伙!”

    青莲道人无奈苦笑,崖下是混沌迷雾,一旦掉进去就难活着出来,她不敢大意,只得祭出星辰之力带着张小卒飞上悬崖。

    “师姐,你这是作甚?!怎可轻贱自己的生命?!”甫一落地,张小卒顿时怒声喝问。

    青莲道人苦涩一笑,道:“大和尚斩断红尘证道成佛了,我觉得活着没了意思。”

    “什么叫活着没了意思?你没了大和尚,可是还有师父、师兄和师弟我,我们难道连大和尚的一根头发都不及吗?哦,忘记了,大和尚没有头发。”

    “……”青莲道人不禁被张小卒逗笑了。

    “师姐,我找到我的父母双亲了。”张小卒忽然说道。

    他知道青莲道人已经钻进牛角尖,恐怕怎么劝说也听不进去,所以只能另想它法,让她暂时放弃自杀的念头。

    “那真是太好了,师姐恭喜你。”青莲道人为张小卒感到高兴。

    “我父亲是张光耀,乃镇北王张屠夫的儿子,我母亲是沈文君,乃中洲沈家的六小姐——”

    张小卒把事情前后始末给青莲道人讲了一遍,但是他撒了一个谎,说中洲沈家所有的人都已经得知他的下落,最后说道:“眼下中洲沈家的人已经找来了,他们都想抽取我的古仙之力,来的路上我就遭遇了沈家人的偷袭,差一点被他们杀掉。咳——”

    说着,他突然躬身咳了一口黑血出来。

    倒不是他故意咳出一口血吓唬青莲道人,而是他体内确实有伤,且伤得不轻。

    他与沈文玉一战,以惨胜收场,内伤十分严重,可是他着急来寻青莲道人,只把内伤暂时压制,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赶路。

    此刻放松下来,再加上想引起青莲道人的关心,他就让内伤爆发出来。

    青莲道人见状果然大惊,急忙伸手扣住张小卒的脉搏,急切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啊!”

    一句话尚未说完,她就被张小卒的内伤吓得失声惊叫。

    她发现张小卒的经脉伤得就像破棉絮一样,感觉再稍微受到一点冲击,立马就会经脉寸断而亡,五脏六腑也都伤损严重,以致于他的气血非常虚弱,同时体内的气息紊乱,许多穴道经络都已经堵塞,若再不调息疏通,极可能会留下隐疾。

    “你这……孩子!”青莲道人的眼圈不由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看得出张小卒的内伤已经有些时间了,也猜得出张小卒是急于找她才没有时间调理内伤,这让她心里深感愧疚,以及触动心弦的感动。

    她从张小卒身上真切地感受到了亲人的关怀。

    “师姐,我一个人实在斗不过中洲沈家,你帮帮我吧?”张小卒目光乞望地看着青莲道人说道。

    “师姐帮你!”青莲道人使劲点点头。

    然后着急说道:“你坐下来,我帮你运功疗伤。”

    说完,从虚空空间里拿出一块毛毯铺在地

    上。

    张小卒点头在毛毯上盘腿坐下。

    青莲道人双掌抵住张小卒的后背坐下,将精纯的道力小心翼翼地渡进他的体内,帮他一点一点修复受损的经脉,以及调理紊乱的气息。

    直至半夜时分,青莲道人才把手从张小卒背上收回,站起身望着入定调息的张小卒松了口气。

    有惊无险,张小卒的内伤已无大碍,调养个三四天应该就能够痊愈。

    她迈步走到悬崖边上,望着崖下翻滚的云海出神。

    今天是九月十七,天上的月亮非常亮,银色的月光撒在翻滚的云海上,别有一番风景。

    青莲道人忽然勾起嘴角笑了,她脑海里正回忆着和大和尚相处的美好时光。

    这些暖心的画面将成为她继续活下去的精神支撑,所以她正在精心挑选。

    “青莲——”

    空寂安静的夜空下突然响起一道轻柔,但是又饱含激动和压抑的呼唤声。

    青莲道人神情一怔,随之摇头失笑,觉得自己想大和尚想得魔怔了,出现了幻听。

    咯吱——咯吱——

    但她身后紧接着传来了脚步声,虽然脚步踩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咯吱作响,可她仍然听得出是谁的脚步声。

    “青莲——”

    紧接着又是一声呼唤,比刚才那声急切,深情。

    听着身后传来的真切声音,青莲道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迫切地想要转身,可是却又忐忑不敢,怕一切都是幻听,转身后什么都没有。

    然而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转身时,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呼唤声也没再响起。

    “果然是幻听么?”

    青莲道人禁不住摇头苦笑,心中尽是失望地转头往身后扫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在她身后几十步远处,静静地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大和尚。

    那扎眼的光头在月色下锃亮。

    “幻听然后幻觉?”

    青莲道人有些迷惑,转过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大和尚,哪怕眼睛被冷风吹得涩疼也不舍得眨眼,怕眨一下大和尚就消失不见了。

    “青莲,我总算找到你了!”大和尚突然开口说话,然后大步走向青莲道人。

    在青莲道人不敢相信的目光注视下,大和尚跨越几十步的距离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

    青莲道人真切地感受到了大和尚的气血之力,顿时万分确定她没有幻听,也没有幻觉,大和尚真的来找她了。

    “我得知你的茅庐起火,心中十分慌乱心痛,于是就下山寻你。”

    “我先去了三清观,可是你不在,然后我又去了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座破道观,发现你去过,但又走了。

    于是我立刻追去我们第二次相遇的明瓦镇,但是你不在,我在镇上等了三天不见你来,等不及,我就去白头山找你,没找到。

    我又去了谭鸿湖、霜华林、柏秋山、南亚森——”

    大和尚嘴里倒豆子般吐出一个又一个地方地名,都是他和青莲道人一起去过的地方。

    “你个傻子,我离开破道观后先去了柏秋山,然后才去的明瓦镇,我是哪里近就先去哪里,不是按照我们以前去过的顺序去的。”

    “我以为你会。”大和尚尴尬地挠挠头。

    “也就是说你这一个多月都在找我吗?”

    “嗯”

    “找我……有事吗?”

    “找你告诉你,我不当主持方丈了。”

    (唐婉…钗头凤)

第七百四十章 佛在眼前

    青莲道人怔怔地看着大和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当主持方丈了。”大和尚看着青莲道人的眼睛,语气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告诉她她没有听错。

    “为……为什么?”青莲道人的情绪瞬间复杂难明。

    大和尚在山上敲钟证道那一个月,她每天都幻想着大和尚能对她说这句话,可此刻这句话真从大和尚嘴里说出来时,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欢喜高兴,反而感到自责愧疚,觉得是自己坏了大和尚的佛法。

    “因为你,我心里惦念着你,放不下你,难断红尘。”大和尚说道。

    他不是在责怪青莲道人,而是在把内心最真实的情感告诉青莲道人。

    这一个月他一直寻不到青莲道人,无时无刻不担忧并思念着她,在来这断情崖的路上,他更是心慌得三魂离了七魄,生怕青莲道人做傻事。

    所幸佛祖眷顾保佑,青莲道人平安无事。

    但刚刚青莲道人站在崖边,孤寂寒冷的清瘦背影明确地告诉他,青莲道人确实有轻生的念头,所以他更不敢隐藏内心的真实情感。

    他要让她知道,他今生今世离不开她了。

    青莲道人的脸颊上飞起两片羞涩的红晕,她还是第一次听大和尚说这么大胆热情的话语,心里不禁如抹了蜜一样甜蜜,可同时也禁不住自责愧疚,歉意道:“都怪我,是我坏了你的佛法。”

    大和尚摇了摇头,说道:“那日在主持方丈授任大典上,我听说你的茅庐起火了,人在茅庐里没有出来时,我的心顿时就乱了。

    师祖对我说‘佛求不得,求不得佛’,问我佛在哪里?

    我自知佛缘已断,这辈子无缘见佛,给不了他老人家答案,于是无颜再回山上。

    但刚刚我站在那里——”

    大和尚回身指了指他刚刚停下脚步的位置,然后接着说道:“望着你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拨开云雾见光明,找到了答案。

    佛求不得,求不得佛,佛在哪里?

    佛在眼前。

    你就是我今生的佛啊!”

    “你……”青莲道人嘴唇嗫嚅,泪水夺眶而出。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大和尚,哭着笑,笑着哭,泪水止也止不住。

    哭了许久她才停下来,通红着眼睛瞪了大和尚一眼,嗔怒道:“你这和尚,什么时候学会的花言巧语?”

    “阿弥陀佛!”

    “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和尚宣一声佛号说道。

    青莲道人不禁破涕为笑,盯着大和尚的眼睛问道:“你说你不打诳语,那我问你,你……你喜欢我吗?”

    “自是……喜欢的。”大和尚脸颊微烫。

    青莲道人闻言欢喜无比,眸子里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幸福神采。

    她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踮起脚尖,红唇在大和尚的嘴上轻轻点了一下。

    “……阿弥陀佛!”

    大和尚身体触电般打了一颤,慌张道了一声佛号,一张脸霎时间臊成了一张大红布。

    “咯咯——”青莲道人被大和尚的局促惊慌模样逗得开心大笑。

    大和尚羞臊难当,目光无处安放,闪躲着不敢与青莲道人对视,忽然瞧见了正在不远处入定调息的张小卒,猛然间吓了一跳。

    想到自己和青莲道人亲昵的谈话和举止都被旁人瞧见了,他顿时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他很快发现张小卒是闭着眼睛的,好像正在入定调息,心里当即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边那位可是张施主?”大和尚望着张小卒不太确定地问道。

    他和张小卒已经一年多未见面,而这一年多张小卒的模样变化太大,故而只觉得有几分眼熟,但不敢肯定。

    “嗯,是我小师弟。”青莲道人点了点头,禁不住唏嘘感慨道:“若不是小师弟及时赶到阻止了我,我现在已经化作断情崖下的一缕亡魂了。”

    想到自己就那么跳下去死了,哪还能听到大和尚的真情告白,更不可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和大和尚长相厮守,她愈加感激张小卒。

    大和尚闻言不禁心惊后怕,对张小卒心怀感激道:“张施主宅心仁厚,必有福报。”

    “但愿如此!”青莲道人望着张小卒,不禁为其坎坷艰难的命运感到悲伤和担忧。

    三天后的黄昏时分,张小卒才从入定中醒来。

    他的双手、双臂、胸和双肋等九十五块骨头,皆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光泽。

    这是

    他抽取了沈文玉和沈万华的古仙之力后,使得自身相对应的骨头觉醒了古仙之力。

    古仙之力初觉醒,力量尚且薄弱,故而骨头不似沈文玉那般金光灿灿。

    “师姐——”

    张小卒甫一从入定中醒来,立即起身四下寻找青莲道人的身影。

    虽然他知道青莲道人既然已经答应要帮他对付沈家人,就不会再跳崖寻死,但睁眼醒来没有一眼看到青莲道人的身影,仍然禁不住有点心慌。

    他目光环顾,然后站在原地愣住了。

    他看见青莲道人正和一个光头和尚相依偎着坐在崖边,一起欣赏着黄昏时分崖下的美景。

    “小师弟,你醒啦。”

    青莲道人听见张小卒的声音,转头朝张小卒打了声招呼。

    大和尚就跟做贼被抓一样,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急忙局促地挪了挪屁股,稍稍和青莲道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那个……我醒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张小卒冲青莲道人尴尬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醒来的不合时宜,坏了人家的好事。

    然后忍不住向青莲道人投去询问的目光,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眼下是什么情况。

    证道成佛的大和尚怎么来了?

    而且气氛似乎还有点暧昧,难道大和尚弃良从娼了?

    呸!

    应该是弃暗投明,情窦初开,终于拜倒在师姐的石榴裙下了?

    张小卒心里猫挠一般,满是好奇。

    青莲道人冲他眨了下眼。

    张小卒会心知意,不禁大为惊愕,而后咧嘴冲青莲道人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青莲道人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张小卒真心为其感到高兴。

    “阿弥陀佛!”

    大和尚站起身,冲张小卒躬身作礼,说道:“贫僧得张师弟赠送圣血和玉珠,一直未能当面道谢,实在惭愧。”

    “大师言重了。”张小卒回礼道。

    他想起青莲道人离开小世界时,把圣血、玉珠和许多修炼资源都留给了他,于是走上前去说道:“师姐,你东西落在小世界忘记拿了,我都给你带来了。”

    “你把圣血和玉珠给我即可,再给我一些元始金丹,余下的东西你都留着用吧,我用不到了。”青莲道人说道。

    张小卒先把圣血递给青莲道人,然后看向大和尚说道:“大师,你的那颗玉珠是否有带在身上?在的话请拿出来一下,我给你们一起重新加持一番。”

    “那就麻烦张师弟了。”大和尚从怀里掏出玉珠递给张小卒。

    他的玉珠上串着一根红绳,是青莲道人给他绑上去的,青莲道人让他挂在脖子上,可他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一直揣在怀里。

    张小卒接过玉珠,在脚下的青石上盘腿坐下,将两颗玉珠摆放在面前,然后双手齐动往两颗玉珠上同时加持符咒之力。

    青莲道人挥手布下一道禁闭禁制,怕有人偷看到张小卒的逆天能力。

    一盏茶的功夫后,张小卒双手各拍出一道诀印,符咒光芒隐入玉珠,加持完毕。

    “试试。”张小卒拿起玉珠递给二人。

    青莲道人和大和尚甫一接过玉珠,脸上同时露出了难以置信地震惊之色,九重功效的神魂加持之力,几乎让二人感觉神魂时刻都在变强。

    “此物太过贵重,贫僧惶恐,不能要。”大和尚震惊过后急忙把玉珠递还给张小卒。

    张小卒摆手未接,笑道:“大师,我一盏茶的时间可以加持两颗这样的玉珠,一天可以加持上百颗,在我眼里它还不如一颗星辰丹贵重。”

    “小师弟赠送的,你便拿着吧。”青莲道人说道。

    说着,她从虚空空间拿出一根红绳。

    这根红绳本就是用来绑她的玉珠的,不过留给张小卒时被她解下来了,此时重新串上玉珠绑好,戴在了脖子上。

    大和尚闻言不再推脱,道:“既如此,贫僧就厚颜收下了。”

    他条件性地要把玉珠揣进怀里,可看到青莲道人把玉珠戴在了脖子上,也撑开红绳套在了脖子上。

    张小卒看到两人闷声不吭的甜蜜举动,忽然有种自己在这里实属多余的感觉。

    他搓了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然后自须弥芥子里取出一百粒星辰丹,说道:“师姐,你和大师都已经是星辰境,不如用星辰丹吧。”

    青莲道人看到这么多星辰丹不禁大吃一惊,问道:“小师弟,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星辰丹?”

    “我和

    六扇门的人合作了一把,从传世宗门的拍卖会上坑来的。我这里还有很多,这些你就拿去用吧。”张小卒把星辰丹强行塞进青莲道人的手里。

    青莲道人不禁摇头笑道:“天天从你手里拿好东西,我都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你师姐还是师妹了。”

    “那回头我找师父问问,看能不能把我晋升为师兄。”张小卒玩笑道。

    “想得美你!”青莲道人瞪眼道。

    “那个……”张小卒忽然抬手挠了挠头,歉意道:“师姐,我骗了你。”

    “骗我什么了?”青莲道人诧异问道。

    “其实沈家人不是都知道我在哪里,就只有伏击我的那两个人知道,他们两个已经被我杀了,所以我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张小卒解释道。

    “真的?”

    “真的。”

    “那你也得当心点。”

    “会的。”

    青莲道人没有问张小卒为什么骗她,因为她心里知道答案。

    ……

    青龙和白虎军团已经分别向东海和西域进发,苏翰林和刀剑双圣的战争真的开始了。

    但是大军的推进速度很慢,因为苏翰林推行的一系列政策都只在七十二座中央城和南境北疆实行,未在东海和西域的诸城实行。

    故而此次东征西讨,苏翰林要求必须一座城一座城平推过去。

    城拿下,政策推行,一切无有阻碍后,才准朝下一座城进发。

    东海和西域的官僚、豪绅、商人,以及大小宗门,全都极力抗拒大军的到来,因为苏翰林推行的新政策根本是从他们身上往下割肉。

    可是平民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大军所到之处,百姓皆夹道欢迎。

    一些洲城的城主宣誓效忠圣人,不承认是大苏帝国的臣子,关闭城门抗击征讨大军,却遭到百姓反抗,士兵拒不出战,结果征讨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进城内,扫平乱党。

    官僚、豪绅、商人,以及大小宗门,不得不屈服于大军之威,服从于苏翰林的新政,可他们大多都是表面臣服,实际上却在暗度陈仓,等着苏翰林被刀剑二圣灭杀后再暴起反抗。

    新政推行最顺利的当属南境,因为南境属于破而后立,而各大宗门也都非常配合。

    天宝山、药王谷、三清观等大宗门带头交税,剩下的中小宗门莫敢不从。

    苏翰林的新政总结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上调商税、关税等税收,增收宗门税,给老百姓分田地,并免除他们的田租赋税。

    总之,一系列的政策实施下来,官僚豪绅和商人身上都会掉一大块肉下来,而宗门更是有被苏翰林狠狠砍了一刀的感觉,因为自古以来从没有宗门税一说。

    苏翰林非但提出了宗门税,并且收的还不少,所以大小宗门全都非常抗拒排斥,也就南境推行的相对顺利一些,东海和西域的宗门最是不服从管教,因为他们以刀剑双圣为首,而有张屠夫坐镇的北疆,宗门税推行得也不是十分顺利。

    这一日张屠夫坐着八抬大轿,带着两个徒弟和五万张家军出了万古城,说是要挨家挨户拜访北疆大小宗门。

    大有老虎巡山的架势。

    张小卒从断情崖回到帝都是已经是九月二十六这天,青龙和白虎军团已经出征了十一天。

    苏正一十八人随白虎军团出征了。

    帝都城依然繁华热闹,但城门口的守军多了,进出城门的盘查变得严厉了,城里街道上巡查兵也增多了。

    繁华热闹的表象下,一股紧迫萧杀气息已经悄无声息地笼罩全城。

    苏翰林正在皇宫里等,等刀剑二圣发难。

    张小卒回到了国威府,一直为其担心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乖孙儿,沈家父子这些日子没有找你的麻烦吧?”

    张小卒刚在客厅坐下,黄道女就关心地询问,这也是其他人所担心的问题。

    “我让杀门门主弑神大人带话回来,他没有告诉你们吗?”张小卒看到众人关心的表情,不禁疑惑问道。

    “那位大人只说你平安无事,让我们不要担心,别的什么也没说。”万清秋说道。

    “呃……”张小卒不禁无语。

    他确实是这么对弑神说的,可他未曾想到那家伙真就这么简单的带了一句话。

    简单得让他气恼,可又挑不出一点毛病。

    “沈文玉和沈万华,嗯,此刻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两个伏击我,结果被我反杀了。”张小卒说道。

第七百四十一章 各奔东西

    听到张小卒说沈家父子已经被他斩杀,大厅里的人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们都见识过沈文玉的强大战力,在他们看来沈文玉是张小卒目前无法抗衡的强大存在,所以张小卒斩杀沈文玉实在超乎他们想象。

    周剑来和牛大娃倒还好些,因为他二人知道张小卒有许多底牌,尤其的鬼瞳的存在,是张小卒以下克上最大的杀手锏。

    万清秋震惊过后若有所思,她也知道鬼瞳的存在,并猜测张小卒应该是使用了鬼瞳的力量。

    黄道女是高兴多过震惊,觉得她的宝贝孙儿是全天下最厉害的。

    所以整个大厅里最震惊的就属张小兵了。

    可她正在震惊着,突然变了脸色,慌张地冲张小卒喊道:“大哥,此地不宜久留,你快逃吧!”

    “为什么逃?”张小卒投去不解的目光。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不解地看向张小兵,被她突然间的惊慌喊叫吓了一跳。

    张小兵连忙解释道:“沈家人晋升到星辰境后会在宗族祠堂里点亮一盏魂灯,这盏魂灯直至人死道消才会熄灭。

    而沈家有一门秘法,可以借助熄灭的魂灯找到死者神魂消散的位置,也就是说沈文玉一死,沈家人很快就会知道他的死讯,并且会借助他的魂灯找到大苏帝国来。

    届时沈家人定然会对大苏帝国挖地三尺寻找沈文玉和沈万华的尸骨,既是为了找到凶手为他们报仇,也是不愿舍弃他们身上的古仙之力。

    假如万一被沈家人找到蛛丝马迹,查到大哥你身上,那就太危险了。

    所以大哥你还是快点躲起来吧,最好离大苏帝国远远的。”

    众人听完顿时恍然,然后为张小卒担心起来。

    张小卒亦露出恍然之色,终于明白弑神为什么阻止他在大苏帝国境内杀沈文玉,然后冲众人摆手说道:“放心,我没有亲手杀死沈文玉,他被弑神带走了,说要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让他长眠,想来是送出大苏帝国了吧。”

    “那就好。”张小兵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同时沈文玉和沈万华一死,她给张小卒带来的危险也随之解除,更是让她心里的石头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枚浅银色的戒指,朝张小兵晃了一下,说道:“这是我从沈万华的手指上撸下来的须弥芥子,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张小兵摆手道:“我有娘亲送给我的空间项坠,用不着它。”

    然后郑重提醒道:“它是沈万华的东西,不管谁用,最好都小心一点。”

    张小卒点点头,把戒指收了起来。

    晚上牛大娃准备了一桌大餐。

    黄道女心情高兴,喝了几杯酒,然后酒劲上头,就让万清秋扶她回房间睡觉去了。

    长辈离席,张小卒四个年轻人顿时没了拘束,推杯换盏喝了个尽兴。

    张小卒三人本以为张小兵不胜酒力,喝几杯就会醉倒,哪曾想她的酒量大的很,连喝十几杯剑梅酒这才露出醉意。

    “大哥,我准备明天动身回中洲,把你的消息快点带回去给娘亲,让她高兴高兴。”

    酒过三巡,张小兵突然开口向张小卒提出辞行。

    “辛苦小妹你了。”

    “大哥你客气了,咱们兄妹之间谈什么辛苦。”

    “这样,你大后天再走吧,我领你在帝都城好好玩两天,顺便买几件礼物带给母亲。”

    “那我就贪玩两天。”

    周剑来

    找张小卒和牛大娃干了一杯酒,说道:“大娃、小卒,我准备明天启程去东海。东征军和神剑城一战,家师定然会参战,我要去和他老人家并肩战斗。”

    张小卒点头道:“陛下要让爷爷为将,攻打沧海城,与刀圣苍一海一战,所以我也准备动身去西边战场。”

    “你们两个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那我呢?”牛大娃苦笑问道。

    “你得回南境一趟。”张小卒说道。

    “回南境干嘛?”

    “沈家父子用一包骸骨威胁我,说是在柳家村村后刨坟挖的,虽然沈万华临死前说骨头是他们在乱葬岗里挖的,可我心里仍然放心不下,所以得让你回去确认一下。”

    “狗日的,他们如果真动了柳家村的坟,我发誓一定去刨了沈家的祖坟。”牛大娃闻言怒骂道。

    “你这次回去顺路去看看老四,战争开始敌人极可能会对太子下死手,老四跟在太子身边恐怕会有危险。”

    “嗯。”

    “还有,小心狼头面具人,他极可能也在南境。”张小卒提醒道。

    “哼,我倒是想会会他,看看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究竟是何方鼠辈。”牛大娃目绽冷芒道。

    周剑来满上酒,举杯道:“这一别生死难料,再相聚亦不知是何时,愿我们兄弟四人百战百胜,长命百岁。干!”

    “干!”

    这一夜三人喝得酩酊大醉,张小兵也陪着醉了一场。

    翌日醒来,周剑来和牛大娃向黄道女辞别,然后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离去。

    张小卒收起离别的伤感,以及战争的紧迫感,放松心情,陪着张小兵在帝都城里高高兴兴地玩了两天。

    第三天一早,张小兵带着张小卒给母亲沈文君准备的礼物离去。

    三人的相继离开让国威府冷清了许多。

    黄道女得知张小卒要去参战,说什么也不同意,万清秋亦是坚决反对。

    见张小卒态度坚决,黄道女竟提着拐杖去皇宫找苏翰林理论去了。

    张小卒没敢跟着去,他吓得躲进了云竹小院,怕苏翰林不敢和黄道女讲道理,然后拿他撒气。

    要说哪里最能让张小卒放松心情,非云竹小院莫属。

    听着苏锦的读书声,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宁静祥和的。

    “大叔!”

    “大叔,你也太牛了!”

    “大叔,我们长大后也要参加铁骑对抗赛,你能不能也给我们当教习?”

    “对,带我们夺冠!”

    学生们发现张小卒来了,刚一下课就全都兴奋地冲出教室,围着张小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们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张小卒的崇拜。

    “先生。”

    张小卒一边回答着学生们的问题,一边向走出教室的苏锦恭敬行礼。

    他发现苏锦的气质愈加超凡脱俗,一举一动、一言一笑虽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可内在里却透着大气和智慧,让人感觉威严不可冒犯。

    “恭喜你和你的队伍夺冠!”苏锦点头并祝贺道。

    “运气比较好。”张小卒自谦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苏锦把下午的课改成了武教课,张小卒教了整整一下午,分别教了爪、腿、肘三套武技,可让三十六个孩子过足了瘾。

    晚饭张小卒留下来没走。

    一锅清粥,一盘青菜,苏锦的饭食一如既往的清淡。

    饭后张小卒陪苏锦在学院里散了散步,然后回到教室

    让苏锦给他讲了两节课。

    苏锦讲了一篇古文,晦涩深奥,张小卒听得一知半解。

    “先生,辛苦了。”

    “这篇古文有上下两篇,我今天讲的是上篇,你下次来我再给你讲下篇。”

    “好的。”

    “这是先生与你的约定,你可不能忘记。”

    “学生不敢。”

    张小卒并没有告诉苏锦他要去参战,可苏锦似乎已经看出来了,她一直把张小卒送出泰平学院的大门。

    苏锦回到云竹小院,关上院门,刚要往东厢房走,忽然看着西厢房的门口处,皱起了眉头。

    那里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黑色身影,在昏暗寂静的院子里显得突兀瘆人。

    “他是谁?”黑色身影忽然出声询问。

    “你怎么又来了?”苏锦皱眉问道,神色不悦。

    “来看看你。”

    “不需要,何况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你不是说我像你的一个朋友吗?”

    “我只是随口一说。”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一点也不觉得。”苏锦语气冷硬,不留一点余地,并警告道:“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你告诉我那个小子是谁,我立刻就走。”黑色身影说道。

    “我的一个学生。”

    “单单只是学生吗?”

    “若不然呢?”

    “我觉得你们之间的亲密程度远远超出了师生关系。”

    “龌龊之行,龌龊之思,龌龊之念,可见你是一个龌龊之人。”

    “哈哈——”

    黑色身影被苏锦一连串的“龌龊”给逗笑了。

    “来人呐,有人夜闯学院!”

    苏锦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直接大声呼喊起来。

    “我认识白墨。”黑色身影丢下一句话,然后身影一晃消失在昏暗的夜幕里。

    一道剑光破空而至,嗤的一声,夜空中洒落下一片血雾。

    “哼!”

    “跑得还真快!”

    武圣塔九层响起一声冷哼,掌院南凤天望着东南方向的天空,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光。

    黑色身影似受惊的兔子,一口气逃出帝都城,逃进东南方向的大山里,再三确认身后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暗松一口气从折叠空间里出来,落在一处山谷里。

    “唏——”他倒抽一口冷气瘫坐在草地上。

    只见他的胸口让斜跨着一道七寸多长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流淌不停,最可怕的是,伤口上仍有剑气残留。

    若不是他以真元力苦苦抗衡,这些残留的剑气足以把他的胸腔撕碎。

    “南凤天的剑竟如此可怕,我倒是小瞧他了。”黑衣人咧嘴惨笑一声,然后匆忙运功驱散伤口上残留的剑气。

    张小卒回到国威府时,岳阳苑大厅里的灯还亮着,他走进屋里发现黄道女正坐在那里等他。

    “奶奶我……”张小卒局促地看着黄道女,不知该说什么。

    他既想陪爷爷战斗,又不想忤逆奶奶的命令,感觉好生难做。

    黄道女叹了口气,说道:“你明天就动身去北疆吧,你爷爷证道失败了,你去……陪陪他,顺便帮帮他吧。”

    “啊?!”张小卒如遭雷击,呆在原地。

    “那是陛下让你带给你爷爷的信和东西。”

    黄道女抬手指了指茶桌上的一封封了朱漆的密信,以及一个拳头大小的褐色玉盒。

第七百四十二章 一碗苦粥

    中洲沈家。

    有一座擎天峰。

    此峰垂直陡峭,高耸入云,若一根托天石柱于万峰湖中拔地而起,故而得名擎天。

    擎天峰峰顶乃沈家刑罚之地,取名悔过崖,凡触犯家规,犯大错者,往往都会被罚上悔过崖悔过。

    悔过崖上一年四季冷风呼啸、积雪不融,是一处苦寒之地。

    沈文君已经在崖上度过十六载光阴,把人生最美好的一段青春时光送予了寒冷和孤寂。

    若不出意外,她的往后余生都将在此虚度。

    年仅三十六岁的她,已被崖上的寒风吹得青丝斑白,被孤寂夺走了活力和光彩,整个人苍老得似五十岁的老妇一般。

    她每天都会站在寒风呼啸的崖边,遥望西方天际许久许久。

    她那沧桑浑浊的眼眸里偶尔会泛起一丝丝光彩,好似一双视线洞穿了苍穹,落在了心之所系的地方。

    有时候她能在崖边一动不动地站两三天,就像杵在寒风中的一截枯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已经成了她打发孤寂时间最好的办法。

    “沈文君,我饿了!”

    昨日崖上押送过来一位十五六岁的粉衣女子,不知是犯了什么过错。

    粉衣女子脾性很大,赌气不吃饭食,说要绝食而死,还把昨天中午送来的饭菜扔下了山崖,连带沈文君的那份一起给扔了。

    然而这才过去不足一天的时间,她就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倒不是她不抗饿,而是因为来悔过崖之前她就已经绝食了两天。

    她昨天晚上缩在冰冷的崖洞里硬挨了一夜,此刻又冷又饿,感觉真的要饿死了,昨日要绝食而死的硬气荡然无存,可是又不愿意求饶认错,无奈之下只能向站在崖边的沈文君求助。

    不过,就算她求饶认错,除了同在悔过崖上的沈文君外,也不会有人听得见。

    “你聋了吗?!我说我饿了!”

    粉衣女子见沈文君应也不应她一声,顿时来了火气,朝沈文君怒吼起来。

    人在饥饿时确实容易暴躁愤怒,不过由她对沈文君直呼大名的称呼来看,显然就算不躁不怒,她对沈文君也无多少尊敬之情。

    按辈分讲,她应该恭敬地喊沈文君一声姑姑。

    沈文君站在崖边,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对粉衣女子的愤怒喊叫没有一点回应。

    粉衣女子见状大为恼怒,噔噔噔几大步走到沈文君身后,伸手愤怒地猛推了她一把。

    沈文君被粉衣女子推得向前扑倒,摔在地上后又向前滑行了一步。

    她面前就是悬崖,向前这么一扑一滑,双臂、头和肩膀一下担到了悬崖边上,差一点一头栽下悬崖。

    粉衣女子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沈文君这么不经推,身体轻飘飘的就像没有重量一样。

    她这才注意到沈文君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形同枯木。

    沈文君爬起身,面无表情地看了粉衣女子一眼,问道:“来之前没人告诉你悔过崖上三天才送一次饭吗?”

    她的声音沙哑生硬,因为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粉衣女子梗着脖子叫道。

    “你昨天把我的饭也给扔了。”

    “我……”

    粉衣女子想到昨天她确实把装饭的提盒整个丢下了山崖,想到提盒里面装着沈文君三天一顿的饭食,不禁心生愧疚,但是转瞬间就被暴躁的情绪冲散,跺脚叫嚷道:“我不管,我现在饿了,你给我拿吃的来!”

    “没有。”沈文君摇头道。

    “休要骗我,你当我傻吗?三天一顿饭,你能在这悔过崖上活十六年?”粉衣女子压根不信。

    沈文君迈步走向不远处的崖洞。

    粉衣女子昂起下巴哼了一声,仿佛在说“想骗我没门”,然后紧步跟着沈文君进了崖洞。

    崖洞

    只有两丈多深,像半扇张开的蚌壳,也就起个遮风挡雨的作用。

    沈文君从一个角落里抱出一捆木柴,走到一个石头搭建的简易石灶前,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火生起来。

    粉衣女子捏着鼻子,忍着烟熏,凑到近前烤火。

    沈文君端起灶台上的铁锅,去外面取了结结实实一锅积雪,然后端回灶台上烧起来。

    “多放点,多放点。”

    粉衣女子见沈文君不舍得往灶洞里添火,直接自己动手,连着往灶洞里填了七八块木柴。

    火很快就噼噼啪啪燃了起来。

    粉衣女子蹲在旁边,朝着从石灶钻出来的火焰伸出双手,不一会就烤得浑身舒坦。

    “你昨晚怎么不生火?让我冻了一夜。”她看向沈文君埋怨道。

    沈文君没有理她,看见锅里冒出了热气,起身走到崖洞东边她开凿出来的一间石室里,从里面拿出两个白色的布袋。

    然后来到灶台旁,掀开锅盖。

    她从一个布袋里抓出两把米,另一个布袋里抓出一把风干的青色菜叶,先后放进锅里,再盖上锅盖。

    “这是什么米?!”

    粉衣女子从第一个布袋里抓出一把米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看地皱起眉头问道。

    “这是风干的熟大米,是我从每顿饭里省出来的。”沈文君答道。

    “咦——”

    粉衣女子顿时一脸嫌弃,把手里的干米粒扔回布袋里,撒了许多在地上。

    沈文君没说什么,上前把撒掉的米粒一粒一粒捡回袋子里。

    “这里面又是什么?不会也是你每餐省下来的菜叶吧?”粉衣女子指向另一个布袋问道。

    “不是,这是我在崖上采摘的寒号草,晒干后存留下来的。”

    “寒号草?那是人吃的东西吗?喂马马都嫌苦!”粉衣女子瞪起眼珠子叫道。

    “这里是悔过崖,不是酒楼客栈,我十六年也才仅仅攒下这点吃食而已。”

    “……我不吃!”粉衣女子语气决绝地歪头说道。

    沈文君摇了摇头。

    来这里的每个人在看到这锅菜粥时都会这么说,但最后全都食言了。

    不是这锅菜粥有多好吃,而是他们全都扛不住崖上的苦寒饥饿。

    最后吃得比谁都香。

    这也是她为何一十六年才攒下这点米和菜的原因,大都被这些过客给吃了。

    “我不信你就只有这些猪都不吃的东西,好东西肯定都被你藏起来了。”

    粉衣女子突然站起身朝沈文君开凿的石室跑去,以为沈文君不舍得把好东西拿出来给她吃。

    可当她钻进石室后顿时愣住了,因为石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床单薄的被褥铺在地上,和几件破旧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石室一角,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张小兵告诉张小卒,沈文君已经习惯了悔过崖上的清苦生活,但是她没有对张小卒细说沈文君之清苦,因为怕张小卒听了后接受不了。

    粉衣女子从石室里退了出来,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她脸色难看地走回石灶前,蹲下身子,双臂抱着膝盖,愣愣地望着灶洞里跳跃的火焰。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这十六年你就是这么忍饥挨饿地煎熬过来的?”

    “已经习惯了。”

    粉衣女子再次陷入沉默。

    咕噜咕噜——

    锅里的粥煮沸了。

    沈文君掀开锅盖搅了搅,然后又把锅盖盖上接着煮。

    崖顶高寒,水煮到温热就会沸腾,所以得多煮一会才能把干米粒和菜叶泡开。

    仅仅是泡开,而不是煮熟。

    在这么高的地方,不用非常方法是煮不熟东西的。

    又煮了好一会儿,沈文君才端来两个瓷碗。

    她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自顾吃了起来。

    “不苦吗?”粉衣女子见沈文君吃得很香,忍不住诧异问道。

    “苦。”沈文君答道。

    “有多苦?”

    沈文君想了一下,然后放下碗筷,使劲张开双臂,答道:“这么苦。”

    噗嗤——

    粉衣女子被沈文君的幼稚动作逗笑了。

    然后她站起身给自己盛了一碗,试着吃了一口。

    呕——

    寒号草的苦涩瞬间充斥她的味蕾,让她胃液翻涌,把吃到嘴里的菜粥吐了出来。

    可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翻涌的胃液,又吃了一口。

    这一次她强忍着苦涩把粥咽了下去。

    她面色难看,如中毒一般看向沈文君,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哭一样的笑容,说道:“果真和你说的一样苦。”

    说完她就埋头一口一口吃起来。

    吃着吃着就哭了,眼泪滴滴答答掉进碗里,又被她就着粥吃进了肚子里。

    一碗粥下肚。

    她起身跑了出去,接着传来一阵呕吐声,刚吃下去的粥又全吐了出来。

    许久,她整理好妆容回到崖洞,冲沈文君说道:“我吃不了这样的苦,剩下的你都吃了吧。”

    “寒号草虽然苦,但是吃了可以驱寒,否则在这崖上待久了身体抗不住严寒的侵袭。”

    “我挨到后天送饭的上来,让他们带句话给我父亲,父亲就会派人来接我下去了。”

    沈文君点了点头。

    “原本我想和你一样,永远呆在悔过崖上不下去的,但是你的一碗菜粥让我认清现实,我受不了这样的苦。

    我……屈服了。”

    “你还年轻,没有过不去的坎。”

    “父亲给我找了一个呆傻的男子,命我我下个月就和他成亲。”

    “为什么?”沈文君诧异问道。

    “因为那个男子拥有天火之体。”

    “明白了。”

    身为沈家人,沈文君听到“天火之体”四个字一下就明白了,因为沈家人和拥有天火之体的人结合生育的后代,有极大几率觉醒更多的古仙之力。

    显然,粉衣女子的父亲是想让粉衣女子生几个好孙儿,就算生出来的孩子是傻子也没关系,因为古仙之力可以抽取。

    至于女子的终生幸福,和古仙之力相比,也就不重要了。

    “对不起,我之前对您太无礼了。”

    一碗苦菜粥让女子似乎一瞬间长大了,竟恭敬地向沈文君行礼道歉。

    沈文君摇摇头。

    她已经习惯了,几乎每个被罚上悔过崖的人都会羞辱或欺负她一下,好像这么做就能让他们心里痛快似的。

    “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等我下去后,我想办法让人给您送上来。”

    “没有。”

    沈文君拒绝了粉衣女子的好意,就像每次都会拒绝张小兵给她带来的美味吃食一样,她怕可口的东西吃多了会让她受不了悔过崖的苦。

    两天后粉衣女子被人接下了悔过崖。

    临走前她让沈文君给她煮了一碗苦菜粥,她端着碗吃得干干净净,这一次她没吐出来。

    她告诉沈文君,她名字叫沈莹。

    名字好听,人也漂亮,但刚一盛开就要凋谢了。

    傍晚时分,一个相貌威严的儒衫男子踏着连接悔过崖的锁链登上悔过崖。

    “大哥。”沈文君见到来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诧异之色,然后上前行礼。

    来人是沈家大爷沈文泽,现任沈家家主。

    沈文泽面无表情地扫了沈文君一眼,负手走到西边崖边,正好站在沈文君经常站的那个位置,举目望向西方天际,然后开口说道:“你二哥死了。”

    沈文君闻言震惊,然后眼神里流露出了伤感之色。

    沈文泽突然转身,盯着沈文君的眼睛喝道:“他死在了青洲!”

第七百四十三章 买两口上好的棺材

    听见“青洲”二字,沈文君的心里猛地惊颤。

    青洲是她日夜思念,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她最牵挂思念的人。

    可是她却提也不敢提一句,因为会给她牵挂思念的人带去杀身之祸。

    所以“青洲”是她心里一个非常敏感的词。

    整个沈家只有沈文泽知道她心里的这个秘密。

    将近十年没有来过悔过崖的沈文泽,今天突然到来,并告诉她沈文玉死在了青洲,显然是话中有话。

    “二哥他去青洲干什么?”沈文君惊慌问道。

    沈文泽盯着沈文君的眼睛,冷声说道:“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老二为什么去青洲?”

    “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能对他说什么?”沈文君冷笑反问。

    “那个孽种在哪里?”

    “死了。”

    沈文泽目光一寒,低沉着声音说道:“当年若不是你苦苦哀求,并答应把那个孽种的古仙之力奉献给我,我是不会答应你把那个孽种生下来的,可结果你竟欺骗了我,偷偷把那个孽种送走了。”

    “那是我儿子,不是孽种!”沈文君猛地攥起拳头冲沈文泽低沉怒吼道。

    啪!

    沈文泽甩手一巴掌将她扇飞,叱骂道:“你堂堂沈家六小姐,悔婚逃婚且不说,竟然还跑到外面随随便便找个野男人上床睡觉,没名没分生出来的狗东西不是孽种是什么?

    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在悔过崖悔过十六年,都悔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沈文君爬起身盯着沈文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死不悔改,你就呆在悔过崖上孤独终老吧!”沈文泽气得脸色铁青。

    “那也比被你们当做生育工具来得快活。多么好的一个小姑娘,竟然要被你们许配给一个傻子,她在你们眼里单单只是一个有生育价值的畜生吗?”沈文君愤怒质问道,她为那个即将要嫁给一个傻子的姑娘感到心痛。

    沈文泽拂袖冷哼道:“家族兴衰大事,怎敢有妇人之仁?

    若所有人皆

    如你一般,为个人小利而弃家族利益于不顾,我沈家还何谈长盛不衰?

    天下九洲,其他八洲皆由两家甚至是三家分割而治,为何我沈家能独占最大的中洲?

    你这目光短浅,自私自利的妇人,想过吗?”

    沈文君嗤鼻冷笑道:“你能这般高高在上的对我讲这些大道理,不是你有多么长远的目光,多么睿智的思想,多么大义的觉悟,只因为你高高在上掌控别人的生死。

    真希望有一天你也沦为别人粘板上的鱼肉,有人对你讲着这样的大道理,看看你的表情是怎样的精彩?

    一个丧失人性的家族,再怎么强大也是可悲的。

    人们茶余饭后提到你中洲沈家,只会笑那是一个没有人性,把自家儿女当生育工具的畜生家族罢了。”

    “生育工具?呵呵——”

    沈文泽气急而笑,随即盯着沈文君神色骤然阴沉下来,道:“既然你觉得沈家儿女都是生育工具,那你就再给沈家生几个孩子吧,不然我沈家岂不是被你白白污蔑了。”

    “沈文泽,你可真是畜生!”沈文君怒骂道。

    沈文泽拂袖离去,边走边道:“我已经派人去青洲了,你就在这里为你的孽种默默祈祷吧,祈祷他不要被我找到。”

    沈文君闻言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后悔自己不应该顶撞沈文泽,可转念一想即便自己不顶撞沈文泽,他一样会派人去青洲,当即心里只剩下愤怒和憎恨。

    可正如沈文泽所说,她能做的只是默默祈祷,为她远在青洲的丈夫和儿子祈祷。

    同时也期盼张小兵快点回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清儿,小卒走了几天了?”

    “七天了。”

    国威府里,黄道女给一块玉米地除完草,走到地头坐下来歇息着,同万清秋闲聊起来。

    这个问题她前天问过,昨天也问过,今天还问,不过万清秋依然耐心回答了。

    “七天,还到不了万古城。你说光耀和小卒父子见面,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肯定是抱头痛哭,高兴极了。”

    黄道女摇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觉得他

    们两个不会哭。”

    “师娘,要不我们也去北疆吧?”万清秋见黄道女对张小卒思念得厉害,于是提议道。

    “不用去,过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来帝都的。张屠夫出征,他的家眷不呆在帝都城里,会有人不放心的。”黄道女摇头道。

    “那我们就安心在家里等着吧。”

    “你明天去请人把大门装上,再买百八十个仆人,把国威府打理起来,让帝都城的人都知道,张屠夫的家眷搬来帝都住了。”

    “好的。”

    “再去棺材铺打两口上好的棺材,一口给你师父备着,一口给老婆子我备着。”

    “呸呸呸,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呵呵,生老病死,老婆子已经看开了,只愿上天能保佑我孙儿平平安安,这辈子少受些磨难。”

    “师娘,您就不应该放小卒离开。”

    “你师父霸道了一辈子,临了证道失败,你觉得他是轰轰烈烈地死在沙场上好,还是带着这四方城里郁郁寡欢地离开好?”

    万清秋沉默没有回答,可是她心里有答案。

    “他儿子废了,上不了沙场,就让他的孙儿送他一程吧,也好让他在小辈面前好好抖抖威风。

    陛下答应老婆子,会力保小卒周全。”

    ……

    张屠夫带着两个徒弟,率领五万张家军,二十天灭了五个门派。

    也谈不上灭,就是帮他们换个一个愿意支持新政交宗门税的新门主。

    消息已经在北疆传开,那些对新政颇有意见,不愿意服从的大小门派不禁人人自危。

    小门小派迫于张屠夫的淫威,不得不屈服,向当地官府纳上称臣书,签下纳税契约。

    大门大派亦都紧张骚动起来。

    其实他们都想等等看,若是苏翰林干得过刀剑二圣,他们就向苏翰林俯首称臣支持新政,若是苏翰林被刀剑二圣灭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然而张屠夫显然不愿意给他们时间,就是要震慑他们,省得他们在战争的关键时刻跳出来捅刀子。

    可大门大派也不愿意就这样屈服,他们暗中结下了攻守同盟,准备会一会张屠夫。

第七百四十四章 忍不了也得忍

    张屠夫和他的张家军坐镇帝国北疆,既威慑着北边的羗熊帝国,亦震慑着北疆各宗门帮派,让他们数十年不敢造次。

    然而时间会让人慢慢遗忘恐惧,并滋生胆量。

    北边羗熊帝国即是如此。

    去年年初他们突然出兵进犯北疆,以为可以乘着大苏帝国四方皆受天灾摧残,自顾不及、分身不暇的时机攻破北疆,掠夺物资,占据城池。

    结果与张家军在北疆边界处戮战四个月,非但没能进犯大苏疆土寸步,反倒丢下四十多万具尸体,最后夹起尾巴狼狈撤军。

    张家军把北疆守得固若金汤,用染血的战刀告诉羗熊帝国,他们一如既往的凶残。

    但人们注意到一件事,张屠夫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战场上露面,以致于有人怀疑,张屠夫是不是已经年老体衰,没有力气上战场了。

    不过前段时间张屠夫在帝都先后两次出手战星辰大能,让传言不攻自破。

    可是眼下北疆的六大宗门仍然要联手问一问答案,他们派出十八位星辰大能,要“请”张屠夫出手“指教”一二。

    他们不是要造反,而是要向张屠夫表明态度,他们并非他张屠夫圈养的羔羊,想杀就杀想剐就剐,要是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也会拼死反抗。

    当然,若是能借此机会推倒张屠夫这座压在他们头顶数十年的大山,自然是最好不过。

    在他们眼里,张屠夫就是苏翰林养在北疆的一条恶犬,天天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若是能除掉张屠夫这只恶犬,就算臣服苏翰林的新政,那他们往后的日子仍然可以过得滋润。

    山高皇帝远,没有恶犬盯着,该交多少宗门税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北斗宗,邰天韵,请张老将军指点一二!”

    “天雪派,刑尚春,请张老将军指点一二!”

    两位身穿儒衫,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星辰大能从天而降,拦在了张屠夫的八抬大轿前面。

    说是指点,实则就是挑战。

    而像这样的挑战,今天已经是连续第六天。

    这六天六大门派每天都会派两位星辰大能前来挑战,落败后第二天换两位再来。

    刚开始两天,前来拦路挑战的人都把话说得十分圆滑漂亮,以晚辈的谦卑姿态恳求张屠夫指点武功,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可慢慢的他们话都懒得说了。

    六大门派的想法很简单,以车轮战对付张屠夫,他们认为张屠夫就算战力不俗,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肯定抗不住熬战。

    然而前五天来的十个人全都被张屠夫的两个徒弟打发了,这让六大门派的人士气大受打击。

    “哼!”

    一声冷哼,然后自张屠夫的八抬大轿后面策马走出两个人。

    左边之人目如火炬,五官似刀刻一般冷峻,浑身透着一股夺人的气势,给人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其名甲仲谋,年岁六十八,是张屠夫的大弟子。

    右边之人双目漆黑,因为他的黑眼珠多于白眼珠,占据了大半个眼珠,所以两只眼珠子看上去很黑,但更多的是怪异。

    其名胡不虎,年岁五十二,是张屠夫的二弟子。

    胡不虎怒目瞪视拦路挑战的两个人,声如炸雷般怒喝道:“就凭你们两个黄毛小儿也配请家师指点?不如让老子指点指点你们吧!”

    邰天韵和刑尚春皆是北疆成名已久的老前辈,竟

    被他骂作黄毛小儿,可谓是极大的羞辱。

    二人不禁气得脸色铁青,刚要出口教训胡不虎,忽听躺在八抬大轿上的张屠夫开口对胡不虎呵斥道:“不虎,这两位虽然曾经是为师的手下败将,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你的长辈,不可太放肆。”

    “好的师父,等会我不打他们的脸就是。”胡不虎应声回道。

    “——”邰天韵和刑尚春被挤兑得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二位,请!”

    胡不虎道一声请,然后身体自马背上腾空而起,朝不远处的山林飞去。

    他要找一处可以放开手脚战斗的地方,否则在这官道上打一场,打完后恐怕还得修路。

    甲仲谋跟了上去。

    “哼!”

    邰天韵和刑尚春怒哼了声,虽然一百个不爽但仍然跟了上去,他们心里明白,不把张屠夫的两个徒弟打败,休想让张屠夫出手。

    望着四人远去的身影,张屠夫眼睛里泛起深深的落寞之色。

    “若是老夫修为未失,这些跳梁小丑何以猖狂?哎——”他心中长叹一声,一股迟暮的悲凉感在心头泛起。

    轰隆隆——

    不远处的山林上空,四人的战斗很快开始,星辰激荡,地动山摇,好不激烈。

    半个时辰后甲仲谋和胡不虎御空归来,邰天韵和刑尚春不见了身影。

    “为师让你们受累了。”张屠夫瞧着两位徒弟身上难以掩盖的疲倦之态,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师父此言折煞我和不虎了,为师父战是我和不虎毕生之荣耀,纵使战死也绝无怨悔。”甲仲谋言语坚定道。

    “徒儿还能再战。”胡不虎道。

    “你的眼都被人打青了,脸也被扇肿了。”张屠夫看着胡不虎乌青的眼眶和红肿的腮帮子揶揄道。

    胡不虎闻言跳脚,怒骂道:“狗日的,那个老小子不讲武德,每一招都往我脸上招呼。不过他也没占到便宜,我把他的胡子眉毛和头发都给削了,看他回去如何有脸见人?”

    “哈哈,你二人的战斗倒是有趣的很。”张屠夫忍俊不禁。

    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再往前行十里,到北望坡扎营,明天开始不再应战,你们两个先把内伤调养好。”

    “师父,我们还能再战!”甲仲谋摇头表示不用调养,仍要继续应战。

    “不,绝不能让那帮乌龟王八蛋辱没了您老的威名!”胡不虎眦目喝道。

    张屠夫瞪了二人一眼,训斥道:“你们两个都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

    几大门派的意图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他们显然是想用车轮战熬战老夫,将老夫击败,然后借机制造舆论声势,让老夫威名扫地,不再拥有在北疆说一不二的话语权,所以他们不把老夫击败是不会罢手的。

    你们难道能一直应战下去吗?

    他们登门挑衅就让他们挑衅去吧。

    只要老夫不出手,张家军还在,他们也就只敢耍耍嘴皮子功夫,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造反。

    老夫强势霸道了一辈子,不知骂过和欺负过多少人,临了被人骂几句就算是应了因果报应吧。

    老夫看得开,没什么可气的,所以你们两个也无需动气。

    老夫此行只为震慑北疆各大门派,让他们不敢在东征西讨的关键时刻蹦出来捅刀子。

    所以老夫先动了几个小门派,来个杀鸡儆猴,然后再把这五万张家军安扎在北望坡,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悬在几大门派的脖子上,让他们不敢妄动。

    老夫只剩下一两个月的时间,待老夫死后你们不要哭丧,只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该做什么做什么,直至陛下把北疆的事物安顿好了再说。

    哈哈,几大门派的人打死也想不到,老子就是死了也能威慑他们。

    因为老子是张屠夫!”

    张屠夫虎目绽光,修为虽已不在,但威势不减从前。

    甲仲谋和胡不虎听了张屠夫的交代,心里抑不住悲伤难过,但也只能听从吩咐,不敢乱了张屠夫的计划。

    五万大军前进十里,然后安营扎寨。

    翌日上午九时,六大门派腾空飞来两人,于辕门外求张屠夫指教。

    二人见张屠夫不予回应,说了许多挑衅的话语,但张屠夫仍然不做回应,最后只能悻悻离去。

    他们纵然嘴上说着嚣张挑衅的话语,可脚底下却老实安分的紧,没敢踏进辕门半步,因为踏进辕门就等同于冲撞大军大营,后果难以预料。

    隔天二人又来挑战,这次言语更加过分,就差点没骂张屠夫缩头乌龟了,但张屠夫仍然不做回应。

    甲仲谋和胡不虎,以及五万张家军虽然被气得怒发冲冠,但是没人敢违抗张屠夫的命令擅自应战。

    第四天早晨,辕门外竟然来了两个粉面少年,张口就要挑战张屠夫,并口出狂言要斩张屠夫证道。

    可是二人坐在马背上嚎叫了一上午,直喊得嗓子眼都冒烟了也没有得到一声应答,最后气得脸色铁青的离开。

    第五天早晨,六大门派的人愈加过分,竟用花辇把两个打扮妖娆浓妆艳抹的女子抬到了辕门门口。

    这二人非哪一门哪一派的人物,而是附近顺州府一家青楼里的两个招牌。

    “奴婢万花楼刘贝贝。”

    “奴婢万花楼刘巧巧。”

    “听闻张老将军雄风不减当年,前来请张老将军指教一二。”

    二女在花辇上站起身,朝军营盈盈拜下,那身若无骨的姿态尽显一身媚骨。

    可是她们的身体和声音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因为她们心里害怕恐惧。

    她们知道她们眼下的行为十分荒唐,在军营门口冲撞羞辱领军的大将军,恐怕马上就会被乱箭射死。

    可是她们不敢不这么做,因为不这么做就会被杀死。

    她们家隔壁的青楼,就因为头牌的姑娘誓死不从,以致连累整个楼的姑娘们都被杀死了。

    不来全部都得死,来了只死她们两个,她们别无选择。

    “狗.娘养的,欺人太甚!”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把这两个贱婢砍了!”

    胡不虎看到六大门派弄来两个青楼妓.女叫阵,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提刀就要去把花辇上的两个女人砍了。

    张屠夫却出声叫住了胡不虎,捋须道:“她们是受几大门派的人胁迫,不得不这么做,你何必为难她们呢?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去,赏她们每人一百两银子,让她们给将士们舞一曲。”

    “——”胡不虎不禁哑然失笑,心头的怒火被张屠夫三两句话搅得烟消云散。

    驾!

    一个将士从军营里策马冲了出来。

    花辇上的两个女子脸上顿时布满凄惨之色,以为驾马怒冲而来的将士是来杀她们的。

    将士冲到花辇前把银子往辇上一扔,喝道:“大将军知你二人是被恶人胁迫,所以不怪你二人的冒犯之举,并赏你二人白银二百两,命你二人给将士们舞一曲。”

    两个女子闻言不禁喜出望外,死里逃生的喜悦和对张屠夫的感激同时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急忙叩头谢恩道:“多谢张老将军不杀之恩!”

    可是她二人话音刚落,她们头顶上空突然落下一道剑气,噗的一声将她二人人头斩落。

    咚!咚!

    两颗人头自花辇上飞下,滚落在传令将士的马蹄前面。

    传令将士不敢相信地盯着地上的两颗人头,他看见她们的眼角还挂着喜悦的泪水,可是她们却已经莫名其妙的死了,怒火霎时间冲上传令将士的脑门,他觉得这两个女子死的冤。

    空中落下来一位身穿红色锦衣的中年男子,他手执长剑站在花辇上,砰砰两脚把两个女子的尸身踢到地上,嘴里喝骂道:“大胆贱婢,竟然敢在三军阵前搔首弄姿扰乱军心,死不足惜!”

    “你是何人?!大将军已经饶恕她二人罪过,你为何杀她二人?!”传令将士怒视红衣男子喝问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我姓名?”红衣男子轻蔑地扫了传令将士一眼,然后往大营望去。

    因为大营是扎在一个缓坡之上,男子处在坡下,抬头仰望上去,恰能够望到张屠夫的帅帐。

    “张老将军,晚辈渡缘楼卢飞鸾,恳请老将军指教一二。”红衣男子的目光在大营里寻到了张屠夫的身影,朝其拱手作礼。

    “大将军,末将能不能干他?”传令将士回身望向大营,向张屠夫请示。

    他非常愤怒。

    “哈哈,就你?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卢飞鸾斜睨传令将士不屑讥笑道。

    传令将士不理卢飞鸾,他手握战刀刀柄,目光热切地望着张屠夫,只要张屠夫点头,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冲卢飞鸾拔刀。

    张家军从不会因为敌人强大而畏惧,只要他们心中觉得值得,他们就敢豁出性命一战。

    此时此刻,传令将士只想一战,为两个死不瞑目的青楼女子豁出性命一战。

    “回来。”张屠夫命令道。

    “末将……遵命!”传令将士心有不甘,但不敢违抗命令。

    “哈哈,张屠夫,看来你是真的老了,这样一口气你都能咽下去,晚辈实在佩服!”卢飞鸾冲张屠夫大声嘲笑道。

    张屠夫理也不理。

    “张屠夫,可敢出来一战?”卢飞鸾见张屠夫不吭声,愈加放肆起来。

    “师父,让我去把这贼囚捏死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快要憋出内伤了。”胡不虎望着卢飞鸾的嚣张模样,气得咬牙切齿。

    “师父,我和不虎的内伤调养的差不多了。”甲仲谋也受不了这样的气。

    张屠夫摆手道:“让他们叫吧,再叫唤几天他们就叫唤不动了。”

    “张屠夫,可敢出来一战?!”卢飞鸾再次挑衅。

    “哎——”

    胡不虎郁闷地长叹一声,他这辈子都没有像这几天这么憋屈过。

    张屠夫佯装不在乎地闭上了眼睛,可他心里早已是满腔怒火,已经不止一次对北疆几大门派动了杀念,想率大军把他们推平了,但每次又都被他强压了下去。

    张家军主力驻守北疆边境,调动不得。

    玄武军团随时待命,准备支援东征西讨大军,也调动不得。

    他手里就只有跟前这五万张家军可调动。

    再者,他已经许诺苏翰林,有他在北疆就安稳无虞,所以这口气他忍不了也得忍。

    哒哒哒——哒哒哒——

    突然,南边官道上传来一串急促有力的马蹄声。

    因为那马蹄声快得就像马上要飞起来一样,所以众人听见后都抑不住心生惊讶,目光不自觉地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宽敞的官道上,一匹红如烈焰的骏马在飞奔,身后扬起一道长长的尘土。

    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人,正低着上身俯在马背上,他的身体随着烈焰骏马的飞奔有节奏地轻轻摇摆,给人一种和烈焰骏马合为一体的感觉。

    黑衣年轻人突然轻拽马缰,烈焰骏马顿时冲下官道,朝坡上疾驰而来。

    张屠夫盯着马上的少年郎猛地站了起来。

    “咴——”

    两三百步的距离刹那间到了眼前,黑衣年轻人和胯下烈焰骏马纵身跃上了花辇,烈焰骏马高高扬起前蹄朝卢飞鸾踢了过去。

第七百四十五章 捡起你的剑

    “找死!”

    卢飞鸾阴沉着脸狞喝一声。

    他双手握住剑柄,竟把手里的剑当成了刀使,砍向迎面冲来的烈焰骏马和黑衣少年,欲将二者一劈两半。

    他这一剑用了十成的力量,因为他想显一显能耐,让张屠夫和坡上的数万大军见识一下他的厉害。

    咴——

    烈焰骏马震耳嘶鸣,高高扬起的前蹄朝卢飞鸾凶狠地踏去,一股七彩力量自它双蹄喷涌而出。

    当!

    卢飞鸾的剑砍在烈焰骏马前蹄喷涌出的七彩力量上,剑身猛地一顿,接着竟向后弹开,从卢飞鸾手里脱手飞了出去。

    然后卢飞鸾身体后仰,也被震得从花辇上倒飞了出去。

    整个画面看在眼里,让人感觉卢飞鸾的剑就像砍在了一座横冲直撞的大山上。

    “好!”

    “干得漂亮!”

    坡上大营里,被卢飞鸾气得满肚子窝火的将士们,看到烈焰骏马和黑衣少年的威武不凡,顿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只是黑衣少年并没有乘胜追击把卢飞鸾干翻,让他们觉得不够解气。

    甲仲谋见张屠夫望着坡下的黑衣少年,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不禁好奇地问道:“师父,您认识这位少年郎?”

    “他就是光耀的儿子张小卒。”张屠夫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回答道。

    “啊?!”甲仲谋和胡不虎闻言不禁大吃一惊。

    虽然他们已经听张屠夫讲过张小卒,但如此突兀地见到张小卒本人,仍然难掩心中震惊。

    黑衣少年正是张小卒。

    他是去万古城找张屠夫途径此地,远远听见卢飞鸾在向张屠夫叫阵,他当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哪曾想走近一看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江湖后辈。

    想到老爷子英雄了一辈子,现如今证道失败英雄迟暮,被江湖后辈堵在门前叫阵而束手无策,心里得是多么憋屈,张小卒心里不禁万分难过,同时火冒三丈。

    他没有对卢飞鸾乘胜追击,而是将惊雷烈焰马勒停在花辇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摔落地面的卢飞鸾,冷声道:“捡起你的剑。”

    “哼!”卢飞鸾铁青着脸,悻悻地捡起佩剑。

    身为一名剑修,被人打落手里的剑,可以说是极大的耻辱,所以他的脸色黑如锅底,盯着张小卒问道:“你是谁?”

    “张小卒,张屠夫的孙子!”

    “驾!”

    张小卒回答完卢飞鸾的问题,然后大喝一声,驾着惊雷烈焰马从花辇上跃下。

    惊雷烈焰马一纵数十步之距,一下到了卢飞鸾面前,两只前蹄落下时朝卢飞鸾踏去。

    “休要张狂!”

    卢飞鸾怒喝一声,手中利剑霎时间舞出漫天剑影,罩向张小卒和惊雷烈焰马。

    他觉得自己刚刚是太轻敌了,所以才败给张小卒,此刻认真起来,使出无上剑招,一定要在张小卒

    身上找回丢失的颜面。

    当!

    但是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

    卢飞鸾华丽的剑招被惊雷烈焰马的双蹄轻松破开,再次把卢飞鸾的剑震脱手,把人踢得倒飞出去。

    “捡起你的剑!”

    张小卒再一次勒停惊雷烈焰马,对卢飞鸾说了和刚才同样的话。

    “这……他在干嘛?”

    大营里有将士看不懂张小卒的行为,向身边的人疑惑询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用马蹄子踢到那个黑厮认输为止。”

    “很明显,他是在故意羞渡缘楼的那家伙,给咱们老将军出气呢。”

    “哈哈,就该这么干,真他娘的解气!”

    听说张小卒是在故意羞辱卢飞鸾,那些没看懂的将士顿时咧嘴大笑,直呼解气。

    胡不虎一双黑眼珠子盯着张小卒,眼睛里掩不住的震惊之色,咋舌道:“师父,您的这个孙子不得了啊!”

    “哈哈,两个多月不见,这小子又变强了!”张屠夫捋须大笑道。

    看到张小卒,他阴郁的心情顿时消散了大半。

    “师父,要不要把小卒侄儿叫过来?再打下去可就等同于应战了。”甲仲谋问道。

    “不用,让他打个痛快。

    老子可以受气,老子的孙儿可不能跟着受气,要战就战。”张屠夫神情凛冽道。

    “早就该这么干了,这些天我都快憋出内伤了。”胡不虎撸袖子叫道。

    辕门外,卢飞鸾再次捡起他的佩剑。

    “驾!”

    张小卒当即策马,朝卢飞鸾疾冲过去。

    卢飞鸾见张小卒还要用马蹄子踢他,顿时火冒三丈,怒吼道:“真当老子好欺负吗?!”

    随意怒吼,他迎面冲了上去。

    他的身影突然飘忽不定,在空气中留下一个个残影,让人眼花缭乱,找不到他的真身在哪里。

    此乃步法《踏雪无痕》,是渡缘楼的镇门绝学之一。

    可是他遇到了克星。

    拥有破障境入微心境的张小卒,非但能一眼看破卢飞鸾的真身,甚至能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

    咴——

    惊雷烈焰马猛地人立而起,然后双蹄朝前踏去。

    它两个硕大的蹄子一下子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卢飞鸾的身体。

    “不好!”

    大营里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约而同地咯噔一声,以为张小卒被卢飞鸾的假身欺骗了。

    “哼!”

    卢飞鸾心里得意地哼了声,也以为张小卒被他的假身骗了,并且他非常自信,因为《踏雪无痕》向来无往不利。

    他的真身在张小卒身后,利剑悄无声息地刺向张小卒后心。

    惊雷烈焰马的屁股突然一撅,两只后蹄向后飞蹬出去,一蹄踢中了卢飞鸾的剑,一蹄踢进了卢飞鸾的心窝里。

    卢飞鸾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剑再一次脱手。

    “哈哈——”

    为张小卒担心的将士们,被这一幕逗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马儿最拿手的可不是用前蹄踏,而是向后撂蹄子。

    “正中心窝,看样子伤得不轻啊。”

    他们望着抱着肚子,像只大虾一样蜷缩在地上的卢飞鸾,心里无不幸灾乐祸起来。

    “捡起你的剑!”

    张小卒调转马头,面容冷酷地望着卢飞鸾,再一次让他捡剑。

    卢飞鸾面色惨白,强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从地上爬起身,朝张小卒尴尬抱拳道:“在下认输!”

    张小卒嗔目喝道:“你连张屠夫的孙子胯下的马都打不过,你有什么资格挑战他老人家?我看你给他老人家提鞋都不配。”

    噗——

    卢飞鸾感觉受到了平生最大的羞辱,一瞬间气火攻心,口吐鲜血。

    “还不快滚!”

    张小卒冲卢飞鸾怒喝道,声若滚雷,在卢飞鸾耳边一道道炸响,惊得他神魂震荡。

    “快滚!”

    “快滚!”

    “快滚!”

    大营里响起震天的呼喝声。

    卢飞鸾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

    啪!啪!啪!

    空中突然响起一串掌声,一个身穿青袍的老者从折叠空间里走了出来。

    他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夸赞道:“不愧是张屠夫的孙子,当真威武不凡,强势霸道!”

    说完看向张屠夫,道:“老屠夫,既然应战了,那就战个痛快吧。一直躲在徒弟和孙儿身后算怎么回事,快出来与老夫一战吧!”

    “爷爷,他配您出手吗?”张小卒望向大营里的张屠夫问道。

    “一个手下败将罢了。”张屠夫应道。

    张小卒点头道:“那孙儿帮您把他打发了吧。”

    “你长途跋涉而来,身体疲乏,还是歇息歇息吧,让你大师伯会会他。”张屠夫说道。

    言下之意是告诉张小卒,这人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让他不要逞强。

    “不劳大师伯动手。”

    张小卒手在马背上一摁,身体冲天而起,一下窜到青袍老者面前,骨刀已然握在手里,当头一刀劈了过去。

    “哈哈,你这小儿,当真狂妄!”

    青袍老者右手捋须,哈哈大笑,完全不把张小卒这一刀放在眼里。

    他左手裹着星辰之力朝劈开的骨刀抓去,想要空手接白刃,生夺张小卒的骨刀。

    可是当他的手掌接住骨刀刀刃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就见他举起的手臂猛地沉了下去,感觉就像骨刀有万斤之重,他的手托不住一般。

    在众人无比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青袍老者被张小卒一刀劈在了脑门上,身体似断线的风筝从空中栽落。

第七百四十六章 力大无穷

    嘭!

    青袍老者空手夺刀不成,反被张小卒一刀劈中脑门,从空中栽落地面,溅起一地灰尘。

    他趴在地上,脑瓜子里嗡嗡的,感觉脑浆子都被这力大无穷的一刀给震散了,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从眼耳口鼻里流出来。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张小卒的刀就紧跟着从天而降。

    他急忙展开空间之力,身体隐入折叠空间,欲施展空间跳跃从张小卒的刀下逃离。

    嗤!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跳跃,骨刀刀刃就撕开了他的折叠空间斩在他的背上,把他从折叠空间里砍了出来。

    他被砍得扑倒在地上,如滚地葫芦般滚出数十步远才狼狈地爬起身来。

    张小卒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横刀站在原地,冲青袍老者说道:“我给你一次还手的机会,省得你说我不知礼数,欺负你一个老年人。”

    “哼!”

    青袍老者尴尬地哼了声,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背着手摸了一下后背,手收回来时手指上沾着鲜血。

    他背上的青袍被骨刀斩开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有鲜血从里面殷了出来。

    他受伤了。

    虽然伤得不重,但是却让他心里无比凝重起来,对张小卒不敢再有半点轻视之心,因为张小卒能伤他就表示能杀他。

    大营里的将士们全都看傻了。

    两刀砍伤星辰大能,张小卒的战力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别说他们,就连张屠夫都被张小卒展现出的强大战力惊得有些愣神。

    “是他异于常人的修炼方式开始展现威力了吗?”张屠夫心中猜测着。

    “强得离谱!”

    “这还是人吗?!”

    甲仲谋和胡不虎先后出声惊叹。

    青袍老者从虚空空间抽出来一柄剑,然后一步踏向张小卒,星辰奔涌,剑若流星,刺破虚空,瞬间到了张小卒面前。

    张小卒横刀身前。

    叮的一声!

    剑尖刺中骨刀刀身,然后被张小卒挥刀荡开。

    青袍老者手腕一抖,长剑顺势斜撩,张小卒挥刀下压,封挡住剑势。

    嗡!

    长剑颤鸣,突然一化万千,绕开骨刀的封挡朝张小卒斩去。

    张小卒脚下疾退,骨刀舞得密不透风,把青袍老者万千变化的剑招尽数挡下。

    青袍老者欺身压上,眼瞳里剑意奔涌,将所学所悟的厉害剑招接连施展出来,对张小卒展开了疾风骤雨般的猛攻。

    霎时间,只见剑光不见刀影,张小卒宛若一叶飘零被狂风骇浪吞没。

    可遮天蔽日的剑光里,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未曾停歇。

    青袍老者的剑招凶猛绝妙,然而却始终破不开张小卒的防御。

    甚至,他心里渐渐生出一股无力感,感觉张小卒就像一堵攻不破的城墙。

    “一剑天上来!”

    青袍老者突然舌绽惊雷,连人带剑冲上九霄,随即人剑合一从天而降。

    剑未落,势先至。

    地上的青草被压得紧贴地面,然后碎成了糜粉。

    大地发出了咯吱咯吱,不堪负重的挤压声,张小卒脚下的地面承受的压力最大,开始缓慢凹陷。

    哗——

    张小卒七片气海中的巨浪越掀越高,好似要涌到天上一般。

    他突然双膝一屈,脚蹬地面,身体冲天而起。

    轰!

    脚下的地面承受他这一蹬之力,猛地塌陷下去一大截。

    骨刀向天与从天而降的剑碰撞在一起。

    叮!

    刀尖和剑尖碰撞的中心,狂暴的能量罡风朝四面席卷出去。

    短暂的僵持过后,张小卒陡然坠落。

    嘭!

    张小卒的双腿齐膝没入地面。

    地上的沙土被震起三尺多高,整个地面又塌陷下去一截。

    青袍老者的剑势

    开始衰弱。

    嗤——

    张小卒手腕一抖,骨刀和长剑搅在一起,摩擦出一串串火花,然后他挥臂一甩,把青袍老者从头顶上方甩了出去。

    “这一剑威力尚可,只可惜你的剑意太弱了。”张小卒望着倒退开的青袍老者,对他这从天而降的一剑点评道。

    他倒不是有意羞辱青袍老者,而是同周剑来的剑意相比,青袍老者的剑意确实差了一截。

    “小子,休要口出狂言,老夫承认你的防守固若金汤,短时间内老夫攻破不得,但老夫的剑意也不是你可以评论的,除非你能施展出比老夫更强的剑意。”青袍老者沉着脸说道。

    张小卒摇头道:“剑我不会,刀我和爷爷学过几招,请指教。”

    “放马过来便是。”

    “那个……要是抗不住你就大喊认输,我听见后就会收刀了。”

    “大言不惭!”青袍老者气得眉毛倒竖。

    张小卒不再多言,持刀扑向青袍老者。

    青袍老者不敢小觑,他知道张小卒力气极大,所以从空中落下,两脚踩实大地。

    张小卒的刀迎面竖劈过来,青袍老者横剑格挡,张小卒接下了他所有剑招,他也要接下张小卒所有的招式让张小卒看看。

    当!

    骨刀劈中剑身,剑身往下猛地一沉。

    青袍老者脚下噔噔噔连退几大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张小卒的力气仍然让他感觉难以招架。

    当!

    张小卒的下一刀紧接而至,一如既往的势大力沉。

    青袍老者连接两刀,虎口震得生疼。

    眨眼间第三刀紧接而至,他心中惊悸,不敢继续硬接,长剑画圆,欲以柔克刚。

    叮!

    这一刀被他相对轻松地化解。

    但张小卒的《杀人刀》已经施展开,大开大合霸道凶猛的招式,配合他无穷无尽的力气,使得一招一式既有山岳压顶的力量,又有长江大河奔流不息的绵绵不绝,给予了青袍老者窒息的压迫感。

    大营里的五万张家军也都感受到了来自张小卒《杀人刀》的压迫,他们每个人都会《杀人刀》,但他们谁也使不出似张小卒这般大气磅礴的《杀人刀》,只感觉张小卒的《杀人刀》好像超出了他们认知的层次。

    当当当——

    随着张小卒的刀招逐渐疾速凌厉,青袍老者的以柔克刚渐渐力不从心。

    他持剑的右手虎口挣裂,整条右臂都被震得发麻了,可是张小卒却没有一点力衰的迹象。

    但是最让青袍老者胆颤的是,他清楚地感觉到张小卒正在一层一层撕开他的力量法则,有一种即将要被张小卒扒光衣服的羞耻和危险感。

    “甚是有趣。”

    张小卒忽然咧嘴轻笑一声,而后目光一沉,喝道:“小心了!”

    他是在拿青袍老者练习入微心境,一点一点窥破青袍老者力量法则的过程让他感到奇妙。

    青袍老者听见张小卒的提醒,心中不由地一紧,以为张小卒要施展杀招,于是急忙绷紧神经提防起来。

    然而张小卒的刀法并无太大变化,但是所有人都被他的刀惊得目光震颤。

    只见刀剑碰撞在一起,骨刀竟切豆腐一般砍断了剑,然后长驱直入,在青袍老者胸口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青袍老者吓得头皮炸裂,想也不想腾空即逃。

    “哪里逃?!”

    张小卒大声怒喝,左手抓出,一把扣住了青袍老者的右脚脚腕,将其摔在地上。

    旋即骨刀高举,朝青袍老者的脖子力劈而下。

    断头刀!

    “我认输!”

    青袍老者两眼一闭,悲愤且恐慌地喊道。

    骨刀刀刃贴着他脖子的皮肤堪堪停下,如果他再晚喊一点,此刻怕是已经尸首分离。

    张小卒收刀,后退一

    步,冲青袍老者讥笑道:“你连张屠夫的孙子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挑战他老人家?快滚吧!”

    “快滚!”

    “快滚!”

    “快滚!”

    大营里的将士无不觉得解气,挥舞拳头齐声怒吼。

    这些天他们天天被堵门叫阵,心里实在憋怒的紧,现在张小卒给他们找回场子,哪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青袍老者面色胀如猪肝,尴尬、羞愤、苦涩、无奈等等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但是他仍然站起身朝张小卒拱手施了一礼。

    这是对张小卒实力的认可和钦佩。

    然后遁入折叠空间离去。

    张小卒面向南方高声问道:“还有谁要挑战张老将军?可敢站出来,让我会一会你?”

    他目光锁定了南方天空中一个位置,能感觉到那里隐藏着好几个人。

    可是随着他一声呼喊,隐藏在那里的人竟都离开了。

    这些人确实是要挑战张屠夫的人,可是张小卒诡异的战力让他们感到忌惮,怕自己也会像青袍老者一样被一个小屁孩一刀一刀生生砍到投降认输,那实在太丢人了,故而没有人愿意冒然出战。

    “青长老,那小子是怎么回事?战力真有那么强吗?”

    他们第一时间找到败下阵来的青袍老者,问出心里的疑惑。

    “卢达旺,你什么意思?你觉得老夫是故意输给那个小子的吗?”青袍老者盯着渡缘楼的楼主冷着脸问道。

    “呵呵,青长老切莫误会,在下只是想了解那个小子的战力。”

    青袍老者压下心头的火气,给一干人讲道:“那小子力大无穷,速度奇快,非但能看破对手的招式,还能窥破对手的力量法则,老夫怀疑他有入微心境,并且已经达到破障境,诸位对上他时当万分小心才是。”

    “入微心境……破障境?!”一人难以置信地问道。

    “老夫也只是猜测,你们可以去切身感受一下。”青袍老者冷笑道。

    “我明天去会会他,试试他的力量是不是真有你们说得那么大。”一个赤面老者说道。

    他是以力证道,一双战锤可撼天地,所以听到卢飞鸾和青袍老者对张小卒战力评价首先都是“力大无穷”,他非但不惧,反倒有种见猎心喜的感觉。

    “在下与你同去,入微心境破障境,在下倒要试试是不是真有那么神乎其神。”渡缘楼楼主卢达旺说道。

    青袍老者拱手道:“祝二位旗开得胜!”

    他本来觉得输得那么难看,没脸继续呆下去了,可听见赤面老者和卢旺达的话后,他忽然觉得留下来看看热闹也不错。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张小卒现在就已经这般厉害,若是压不住他让他成长起来,北疆是不是会继张屠夫之后出现一个小屠夫,继续压我们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一个人忽然脸色难看地问道。

    一干人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和那人一样难看,空气随之陷入沉默。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其中一人目光狠辣地看向其他几人。

    他虽然没说干什么,但一干人都听懂了。

    不过,没人与他目光对视,因为没人有胆量和张屠夫结死仇。

    北望坡,大营里。

    张小卒翻身下马,朝坐在帅帐前面的张屠夫跪拜叩首,道:“孙儿叩见祖父大人,祝祖父大人身体康健!”

    张屠夫心中暖流横溢,知道张小卒这一拜是以亲孙儿的身份拜的,高兴说道:“好孩子,快快起来。”

    待张小卒起身,张屠夫给他介绍了甲仲谋和胡不虎。

    张小卒连忙向二人行礼问候。

    “孩子,你不在帝都呆着,怎么跑这里来了?沈家人对你虎视眈眈,你独自一人出城实在太危险了。”张屠夫担心地说道。

    “爷爷放心,沈家人已经被我给打发了。”张小卒回道。

    “打发了?什么意思?你和沈家人达成某种协议了?”张屠夫皱眉问道。

第七百四十七章 圣人非圣贤

    听见张小卒说他把沈家人打发了,张屠夫的第一反应是张小卒同沈家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不禁为张小卒担心起来,觉得张小卒是在与虎谋皮,早晚会被沈家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把他们给——”

    张小卒朝张屠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告诉张屠夫他说的“打发了”是什么意思。

    张屠夫惊得一下站了起来,这个答案让他愈加为张小卒感到担心,因为杀沈家人就等同于向沈家宣战,必将招来沈家人的猛烈报复。

    但他马上就冷静了下来,猜测其中定有其他隐情,于是转身走进帅帐,说道:“进来详细说与我听,你二人在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后一句是吩咐甲仲谋和胡不虎二人的。

    “是。”二人恭敬领命。

    张屠夫进了帅帐,在一张不大的茶几前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和张小卒倒了一杯茶,并示意张小卒坐下说话。

    “你应该见到你奶奶了吧?”张屠夫喝了口茶,没有急着问沈家人的事。

    “嗯,见到了。”

    “她身体还好吧?”

    “奶奶被万师伯照顾的很好,只是孙儿不孝,一再地让她老人家担惊受怕。”张小卒歉意自责道。

    张屠夫叹道:“人老了就这样,总是忍不住替子孙们担心。说说,沈家人为什么突然来抓你?是陛下帮你把沈家人解决掉的吗?他不怕沈家人报复吗?”

    苏翰林给他的传讯中说,来抓张小卒的是沈家沈文玉,能近距离空拳硬接八角诛仙重弩的弩箭,战力十分了得,所以他条件性地认为张小卒定然不是沈文玉的对手,猜测应该是苏翰林帮助张小卒干掉了沈文玉。

    “我母亲让妹妹来找我——”张小卒当即把事情来龙去脉给张屠夫详细地讲了一遍。

    当听见张小卒说他被沈家父子伏击,一人如何对战沈家父子二人时,尽管知道张小卒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可张屠夫还是听得心惊胆颤,禁不住为张小卒捏了把汗。

    而得知张小卒修为达到九重天境,且入微心境突破到破障境,还吸取了沈家父子的古仙之力,使得自身九十五块骨头觉醒了古仙之力,战力得到空前提升,张屠夫震惊高兴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以张小卒目前的战力,只要不遇到绝顶高手,他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张屠夫觉得自己可以走得稍加安心一些。

    “你母亲很伟大,比你那没用的父亲强多了。”

    得知沈文君一直在默默地保护着张小卒,保护着他们张家的这根独苗,张屠夫心里对其充满了感激。

    “父亲也是受害者,我不怪他,要怪只怪沈家人太无情残忍,生生拆散了我们一家人。”张小卒说道。

    张屠夫眼睛里闪过一道仇恨的光芒,他对沈家也充满了怨念憎恨,可想到自己眼下的状况,不禁神色黯然,叹息道:“爷爷这个样子是帮不上你了,解救你母亲只能靠你自己了。

    爷爷知道你心里一定万般思念你的母亲,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她,但越是如此你就越要冷静。

    中洲沈家于你来说无异于是一头不可抗衡

    的巨龙,一步走错就可能让你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在解救你母亲这件事上,你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

    你明白吗?”

    “孙儿明白。”张小卒使劲点点头。

    “如此……爷爷就可以安心地走了。”张屠夫欣慰地笑道。

    “爷爷,别说这些丧气话,不就是证道失败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重整旗鼓再来一次便是。

    您老一生纵横沙场无敌手,可不能被这点挫折给打败了。”张小卒给张屠夫鼓舞打气道。

    张屠夫看着张小卒,神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语气凝重道:“孩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并非证道失败,而是被别人夺走了道。”

    “什么?!”张小卒闻言大惊。

    “那一日我被六个星辰境的登峰境强者围攻——”张屠夫把他那天的遭遇给张小卒讲了一遍。

    然后说道:“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奶奶和万师伯,因为她们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只会心里添堵,我之所以告诉你,也不是要让你帮我报仇,而是想提醒你,将来你证道时一定要小心此人。”

    他相信张小卒将来一定能达到和他相等,甚至是比他还高的高度,所以害怕张小卒也会被那个夺走他的道的人盯上。

    张小卒听得怒火冲天,两只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咬牙切齿道:“这个仇孙儿记下了,终有一天孙儿定会为您加倍地讨回来。您见过那人的相貌,能否给孙儿画一副画像?”

    张屠夫摇头说道:“记不清了。”

    见张小卒露出怀疑的表情,他解释道:“那人应该是施展了某种手段,让人记不住他的样貌,或许这也是他没有当场击杀我的原因吧。”

    张小卒目光凛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孙儿定能找到他给您报仇的。”

    “你且记住,圣人非圣贤,他们说的话不可尽信,与他们打交道,一定要多留几个心眼。”张屠夫叮嘱提醒道。

    “嗯”张小卒点点头。

    “你此次来北疆是为要去见你父亲的吧?”张屠夫转移话题问道。

    “既是想拜见父亲,也是为了找您,陛下命我给您带了两件东西。”张小卒答道。

    说完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封密信和一个拳头大的褐色玉盒递给张屠夫。

    张屠夫接过两件东西,先打开玉盒看了一眼,里面盛放着一颗红色的丹药,散发着些许刺鼻的腥臭味。

    他连忙盖上玉盒,一边拆开密信一边嘀咕骂道:“狗日的,这恶心玩意不会是送来给老夫吃的吧?”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张屠夫一眼就扫完了,不禁笑骂道:“狗日的,还真是送来给老夫吃的,不过挺合老子心意的。”

    “陛下要让您去沧海城战苍一海?”张小卒试探问道。

    张屠夫把密信递给了他。

    张小卒接过手里,一行一行仔细看完。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让张屠夫去沧海城和苍一海一战,玉盒里的丹药可以助张屠夫恢复十二个时辰的战力,但代价是生命。

    也就是说这一战不论输赢张屠夫都得死。

    苏翰林没有问张屠夫愿不愿意去,就像张小卒看完密信后也没有问一样,因为他们知道张屠夫一定会去。

    “爷爷,我陪您一起去。”张小卒将密信递还给张屠夫,顺手把玉盒抓在手里,放进了自己的须弥芥子。

    如此,张屠夫就没办法扔下他偷偷去沧海城了。

    “——你这小子。”张屠夫见到张小卒的举动不禁苦笑摇头,只好说道:“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爷爷,您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一点战力也没有了吗?”张小卒问道。

    “气海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像从来都没有修炼过一样。就好似种了一地麦子,刚刚成熟,可还没来得及收割,却被小偷连根拔走了。”张屠夫答道。

    “不可以再重新修炼回来吗?像黑猿那样,斩道,然后重新悟道。”张小卒忽然抓住了一线希望。

    张屠夫苦笑摇头,道:“爷爷已经一百一十岁的高龄了,阳寿已尽,没有时间再重新修炼了。”

    他的回答让张小卒的希望破碎。

    张小卒攥着拳头,心里憋着愤怒和悲伤无处宣泄,忽然想到了在军营外叫阵挑战张屠夫的人,顿时气冲冲地问道:“今天那些人是知道您没了修为,所以故意来羞辱您的吗?”

    “那倒不是。他们只是觉得我老了,战力不行了,想要将我打败,以此向我展示他们的拳头,让我别逼他们太甚。”张屠夫笑道。

    “您逼他们干什么了?”张小卒好奇问道。

    “他们不愿意臣服陛下的新政,我怕他们在战争进行到关键时刻时跳出来给陛下制造麻烦,所以就率大军出来巡视,打算震慑住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反应有点大。”

    “是爷爷您的威名太盛,吓到他们了。”张小卒哑然失笑道。

    张屠夫捋须道:“老夫在北疆压了他们几十年,他们恐怕也是想借助这次时机反抗一下,重新划分北疆的势力格局。”

    “他们未免太想当然了,您坐拥张家军,手里握的是帝国力量,他们就算战胜您又能怎样呢?”

    张屠夫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他们真能打败我,那他们的话语权定然能重一些。我虽然手握帝国力量,可总不能因为一两件事就率大军把他们门派踏平了吧?”

    张小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他们明天是不是还会来挑战?您还没出手,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罢手。”

    “他们还有几个高手不曾出面,应该还会继续来挑战。”

    “那实在最好不过,孙儿替您应战,正好拿他们练练入微心境。”

    “入微心境破障境,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突破到这一境界。”张屠夫惊叹道。

    翌日早晨九时。

    六大门派的人果然来了。

    “北岳派,班和,请张老将军指教一二。”

    昨天那个说要领教张小卒的力量的赤面老者,手握紫金双锤在辕门外叫阵。

    咚咚咚——!

    大营里突然擂起战鼓。

    张小卒驾着惊雷烈焰马冲出大营。

第七百四十八章 力量对弈

    “北岳派班和,此人战力如何?”

    张屠夫坐在帅帐前,望着辕门外叫阵的赤面老者,询问胡不虎。

    此人是近些年新晋升的星辰大能,张屠夫不曾与其打过交道。

    胡不虎闻声应道:“此人是八年前晋升的星辰境,以力证道,一双紫金雷锤挥舞起来有开天辟地之威。

    前年春天在宁洼遗迹因争夺一株灵药和天麻派的贾思年大打出手,最后不敌落败。

    他当时展现出的修为是星辰二阶心灵境,不知道这两年是否有所提升突破。”

    张屠夫点点头。

    邦——!

    班和停在一丈高的空中,挥动一双紫金雷锤在面前碰了一下,声如炸雷,震得空气嗡嗡颤抖。

    “呔!”

    他倒竖双眉,怒目圆睁,冲张小卒大喝一声,道:“小子,听说你力大无穷,老夫今日特来会一会你。”

    张小卒拱手应道:“好说。还和昨天一样的规矩,只要你喊认输我就收刀。”

    “黄毛小儿,大言不惭!”班和赤面起怒容,这话听在他的耳朵里是对他**裸的嘲讽。

    他身躯一震,身上顿时隆起一块块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贴身的劲装被撑得紧绷起来,整个身形都高大威猛了一截。

    若是把他惨白的头发和褶皱的脸庞遮起来,单看这副强壮威猛的身躯,说他是二三十岁的壮年汉子也绝不会有人怀疑。

    邦——!

    他再次挥动双锤在身前碰撞了一下,恐怖的撞击力把他周围的空气都挤压得发出爆鸣声。

    然后冲张小卒嗤鼻冷笑道:“不妨告诉你,老夫乃是以力证道,所以在老夫面前耍力气,你还嫩了点。

    小子,休说恁多废话,出招吧!”

    “……我就说了一句话。”张小卒头冒黑线道。

    “——”班和闻言老脸一红,但他的脸本来赤红如火,所以完全看不出来。

    张小卒的手在马背上一摁,扑向悬停在空中的班和,同时从须弥芥子里抽出骨刀,双手握住刀柄,当头一刀砍了过去。

    惊雷烈焰马似乎知道靠得太近会被战斗波及,调头朝大营跑去。

    班和举起紫金雷锤,交叉架在身前,要硬接张小卒这一刀。

    当!

    张小卒也想和班和拼拼力气,所以没有变招,一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班和架起来的紫金雷锤上。

    随着一声震裂耳膜的碰撞声响起,班和悬停在空中的身体猛然下坠,嘭地一声落在地上,震得整个地面都抖动了一下。

    张小卒也被巨大的撞击力震得后退了十多丈的距离。

    “好小子,当真有两把刷子,老夫小瞧你了。”班和望着张小卒,难掩震惊之色。

    他切身领教到张小卒的力量,这才知道卢飞鸾和青袍老者对张小卒“力大无穷”的评价并非夸大之词,而是十分中肯的评价。

    “你也还行。”张小卒笑应道。

    “再来!”

    “正有此意!”

    二人似达成某种协议一般,同时冲向对方,同时举起手里的兵器。

    当!

    刀和锤蛮力地碰撞在一起,没有一点多余的招式,就是要在力量上拼个高下。

    张小卒后退数十步,只觉双手虎口震得生疼,双臂震得微麻,他感觉这一刀不是砍在班和的紫金雷锤上,而是和班和头顶的天脚下的地碰撞了一下。

    “借天地之力,有点意思。”

    他的入微心境看到班和头顶的天脚下的地,在源源不断地给班和输送力量,这让他感觉甚是奇妙,继而对班和的力量法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班和后退的距离比张小卒近一些。

    若是以后退距离来断胜负,那这一记对碰张小卒输了。

    但班和心里并没为此沾沾自喜,恰恰相反,他开始真正重视起张小卒这个对手,甚至心里还抑不住生出几分凝重。

    他发现张小卒虽然也在借助天地之势,但张小卒的

    力量更多是来源于自身,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不理解人的肉身如何装得下如此爆炸的力量。

    班和目光一沉,把两把紫金雷锤当的一声并在一起,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两把紫金雷锤突然绽放出紫电光芒,在他手里合二为一,化作一柄巨大的单锤。

    他双手握住锤柄,向张小卒提醒道:“小子,当心了,老夫要动真格的了。”

    张小卒感受到班和蹭蹭猛涨的气势,神情禁不住凝重起来。

    他的七片气海中狂风呼啸,一排排巨浪越掀越高。

    哗——!

    一道百丈高的巨浪携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朝岸边狠狠拍去。

    张小卒似离弦之箭般冲出,借巨浪拍击之势朝迎面冲来的班和劈出一刀。

    班和手里的紫金巨锤绽着紫光,表面雷电旋绕,并有沉闷的雷声从里面传出,携带着天地之力和骨刀撞击在一起。

    砰!

    巨大的碰撞声震得人双耳近乎失聪。

    大地轰隆隆颤抖,二人脚下的地面承受不住巨大的撞击力而塌陷开裂。

    刀与锤碰撞的中心点,空间极速扭曲,继而崩碎塌陷,瞬间形成一个空间漩涡。

    二人借反震之力迅速退开,避开空间漩涡在另一个位置再次碰撞在一起。

    当!

    当!

    当!

    刀砍锤砸,单调的招式被二人一次又一次重复施展出来,招式上没有一点观赏性,但一次又一次的野蛮碰撞让人抑不住热血上涌,因为当中充斥着令人兴奋的原始暴力。

    当当当——

    二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刀与锤的碰撞越来越密集,谁也没能把对方压制住,好似都有无穷尽的力量。

    忽然,班和把巨锤重新拆分成双锤,攻击速度瞬间提升一截,单锤的攻击力量虽然有所下降,但双锤配合使用,整体力量并未减弱。

    他要在力量上施加速度,击乱张小卒的气息运转,使其气息紊乱,后力跟不上前力。

    另外,双锤可以互相影响,比如摩擦、撞击,或是气劲的交织等,能够让施展出来的力量更加诡秘不可捉摸,令对手防不胜防。

    果不其然,班和的改变让他瞬间占据主动,开始压着张小卒打,把张小卒逼得节节败退。

    班和一锤紧接一锤,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眼看就要把张小卒击垮,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张小卒就稳住了阵脚。

    张小卒的攻击速度跟了上来,同时入微心境把班和双锤之间的微妙联系变化尽收眼底,让他精准判断出班和每一锤力量的变化。

    并且他还有意外收获,班和力量的诡秘变化给予他重要提示。

    他突然想到自己只顾着借海面上面的巨浪的起伏之势,却忽略了海面下面的暗流汹涌,若是能把大海的暗流汹涌融入到自身力量里,那么力量必将会发生质的提升。

    七片气海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同时出现一个张小卒,然后他们同时扎进大海里,那汹涌的暗流顿时裹携着他们的身体在水中胡乱冲刷摇摆,力量大到张小卒没有力气反抗。

    张小卒这才知道,巨浪下面的力量一点也不比巨浪拍落的力量小。

    当!

    刀锤碰撞。

    班和骤然皱起眉头,因为从张小卒骨刀上传来的力量突然变得奇怪,感觉就像力量里包裹着一股狂风,狂风左冲右突,让力量变得极不稳定,不容易掌控和化解。

    “这小子怎么做到的?!”班和心中大惊。

    张小卒心里却在暗暗摇头:“不对,混乱是有了,但是还缺少大海的磅礴汹涌。”

    七片气海的海面上出现了许许多多个张小卒,他们前仆后继地扎进波涛汹涌的海面。

    当!

    张小卒被班和一锤子击飞了,他的分心使得他力弱,好在并未造成致命伤害,他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立马又扑回来继续战斗。

    海面上的张小卒慢慢消失,他们每个人对海面下的暗流涌动的不同感受分别转达

    给张小卒,张小卒将他们的感受融合在一起,一双眼睛渐渐明亮起来。

    当当当——

    班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张小卒的力量越来越“混乱”,让他捉摸不透,掌控不住,化解不了。

    他感觉自己即将握不住紫金雷锤。

    “既要有暗流的汹涌,亦不能丢弃巨浪的霸道凶猛,二者应该结合在一起。”

    张小卒心中如是想,当即试着挥出一刀,霸道凶猛的后面紧跟着暗流汹涌。

    当!

    班和抵挡住了霸道凶狠的冲击力量,却没有抵挡住紧随而至的暗流汹涌的混乱力量,右手中的紫金雷锤一下脱手飞了。

    一刀成功,张小卒的眼神骤然明亮,眼睛里藏不住的满满的惊喜,紧接着又是一刀。

    这一刀比上一刀威力更胜。

    班和左手中的紫金雷锤也脱手飞了。

    张小卒没有乘胜追击逼迫班和投降认输,而是纵身后退,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

    班和的力量给了他灵感,他心存感谢。

    班和面如猪肝,纵是他本就赤面,此刻也看得出来他一张老脸臊得通红。

    他捡起一双紫金雷锤,朝张小卒拱拱手,道:“老夫技不如你,输得心服口服。”

    这一场力量的对决,无论是隐藏在折叠空间观战的六大门派的人,还是大营里的将士们,以及张屠夫师徒三人,都看得心潮澎湃,十分过瘾。

    “哦——”

    咚咚咚——!

    大营里响起胜利的欢呼和鼓声。

    赤面老者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落寞离开,被一个小辈打落双锤,他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折叠空间里青袍老者和卢飞鸾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觉得多了一个比自己更丢脸的人,心里不禁舒服多了。

    渡缘楼楼主卢达旺从折叠空间出来,去到大营前方朝张屠夫拱手作礼,喝道:“渡缘楼卢达旺,恳请张老将军指教一二。”

    “哈哈,来得正正好。”张小卒大笑应声,他正需要对手实践印证刚领悟的力量。

    卢达旺看向张小卒说道:“你战力耗损巨大,老夫不与你打。”

    “无妨,你且给我一炷香的时间,让我恢复一下即可。”张小卒摆手说道。

    说完盘腿席地而坐,从须弥芥子里取出星辰丹,一连吃了三颗。

    把卢达旺眼珠子都看红了。

    三颗星辰丹就这么当糖豆吃了,太他娘的败家了。

    但同时心里也禁不住惊悚,张小卒为了一场比斗随随便便吃了三颗星辰丹,究竟得有多富有?

    他除了是张屠夫的孙子外,是否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背景?

    六大家族的人皆忍不住猜测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张小卒的战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和班和的战斗看似消耗巨大,实则只是单纯的力量损耗,所以连吞三颗星辰丹,战力很快就恢复了。

    “我好了。”张小卒站起身向卢达旺说道。

    “听说小兄弟身怀入微心境,并且已经达到破障境,老夫特来请教。”卢达旺冲张小卒说道。

    “好说,亮兵刃吧。”张小卒道。

    “老夫修的是拳脚功夫,所以拳脚即是老夫的兵器。”卢达旺应道。

    “那好,我也用拳脚功夫。”张小卒收起骨刀。

    “大可不必,赢要赢得光彩,输要输得心服,你不用刀,老夫赢了也不光彩。”

    “别误会,我是想让你输得心服。老规矩,你喊认输我就收招。”

    “你未免也太狂了。”卢达旺感觉自己被张小卒蔑视了,心里顿时来了火气。

    胡不虎见张小卒主动弃刀不用,不禁替张小卒担心道:“这……卢达旺修为已经是星辰三阶遨游圆满境,小卒侄儿太托大了,怎可弃刀不用,以己之短对别人之长呢?”

    “呵呵,你无需替他担忧,他的拳脚功夫比他的刀法厉害。”张屠夫捋须笑道。

第七百四十九章 虚张声势

    “真的假的?”

    胡不虎听见张屠夫说张小卒的拳脚功夫更加厉害,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一旁的甲仲谋不禁摇头苦笑道:“这般小小年纪,此等高深战力,让我们这些修炼了几十年的老家伙情何以堪呐?”

    “我突然有种自己一直在虚度光阴的挫败感。”胡不虎亦摇头苦笑。

    张小卒的强大远超他们的认知,以致于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精神打击。

    张屠夫没有出言安慰,因为他二人都已经是星辰强者,若连这点精神打击都受不了,无法调整心态,那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修炼下去了,因为修炼下去也难有大成就。

    “当心了!”

    卢达旺对张小卒提醒一声,接着身影一晃原地消失。

    他不是遁入了折叠空间,而是速度太快,超出了眼睛的捕捉速度。

    他虽然从未和怀有入微心境的人交过手,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只要速度足够快,快到入微心境捕捉不到就可以了。

    然而在张小卒入微心境的窥视下,卢达旺自以为是的速度也就一般般快,尚不及沈文玉的速度。

    卢达旺鬼魅一般出现在张小卒身后,同时右拳裹着浑厚的星辰之力轰向张小卒后心。

    张小卒猛地回身,一拳轰出,同卢达旺对了一拳。

    砰!

    双拳碰撞,卢达旺的脸色陡变,脚下噔噔噔连退五大步。

    反观张小卒,只后退了一小步。

    这一拳碰撞高下可判。

    卢达旺的脸色不太好看,不是因为一上来就输了一拳,而是因为张小卒力量的浑厚和诡异让他心悸。

    他忽然有点明白班和为什么会在力量对拼上败给张小卒了。

    同时这一拳也让他意识到他的速度远远不够。

    他身影一晃,再次消失在张小卒面前,速度往上猛提了一截。

    下一刻张小卒的前后左右,以及头顶上空,突然出现了五个卢达旺,同时对张小卒发起攻击。

    这五个卢达旺身上都有气血之力,让人感觉每个都是真身,但卢达旺不会分身之术,所以其中只有一个真身。

    张小卒一点也不慌张,因为入微心境对卢达旺的动作看得真真切切。

    他看到卢达旺利用自身超快的速度和鬼魅的身法,先跑到他的右边轰出一拳,接着绕到他身后轰出一拳,然后又到他的左边轰出一拳,随之又窜上他的头顶上空踢了一脚,最后重新返回到他面前轰出一拳。

    因为卢达旺速度够快,所以在空气中留下了四个同时攻击张小卒的假影,而他的真身依然在张小卒的正前方。

    但这四个假影并不完全是假影,他们同样具备攻击力,因为卢达旺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星辰之力。

    张小卒向前猛踏一步,侧头躲开迎面轰来的拳头,身体一下撞进卢达旺的怀里,一记顶心肘顶在了卢达旺的心窝上。

    卢达旺受此一击,身体竟然一下子破碎了,化作流光随风消散。

    原来是一个假影。

    刚刚张小卒向前踏步攻击的一瞬间,卢达旺的真身跃到了张小卒的头顶上空,悄无声息地和上方的假影重合在一起。

    若不是张小卒用入微心境看得清楚,说不定真要被他骗了。

    张小卒故作不知,在卢达旺的脚即将踢中他的一刻才侧身闪躲,同时双手猛然出击,扣住了卢达旺的脚踝,砰地一声将其摔在地上。

    卢达旺一瞬间有点懵。

    砰砰砰——

    张小卒趁着卢达旺没反应过来,把他对着地面一顿猛摔。

    霎时间尘土飞扬,沙石四溅。

    “——”

    战斗画面转变的太突兀,把观战的人都看傻眼了。

    “放手!”

    卢达旺从懵神中醒来,顿时怒火冲天的大吼一声,左脚携带着磅礴的星辰之力踢向张小卒。

    张小卒身体原地一个回旋,松手把他抛飞了出去。

    卢达旺身体在空中翻滚了两圈,马上就稳住了身体,然后脸色铁青地盯着张小卒。

    虽然张小卒这一通摔并未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侮辱性极强。

    张小卒无视卢达旺的愤怒,笑道:“你的这些招式对付其他人或许好用,但是在我的入微心境面前一点作用也没有,拿点真格的出来吧。”

    “如你所愿!”卢达旺冷喝一声扑向张小卒,为之自信的拳脚招式顿时施展开来。

    张小卒正面迎了上去,拳脚上丝毫不让。

    他在没有觉醒古仙之力和入微心境没有突破时,就能够和沈文玉见招拆招对攻百招,而卢达旺的修为不及沈文玉,拳脚体技也不如沈文玉,所以甫一交手,战斗画面就和卢达旺想象的不一样。

    他以为张小卒会被他疾风骤雨般的近身搏击压得喘不上气,就算入微心境能看破他的招式,张小卒的身体反应速度也跟不上,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小卒的体技一点也不弱于他。

    确切点说是比他还强。

    他这才知道张小卒为何会那么自信地收起战刀,原来体技才是他的强项。

    唯一值得他庆幸的是,他的修为高于张小卒,暂时可以仗着这一优势稍稍占据一点点主动。

    张小卒应付得游刃有余,所以并不着急,入微心境正在一点点窥破卢达旺的力量法则。

    先前和班和的对战,实际上他已经窥破了班和的力量法则,但是还没用到班和就输了。

    “我的招式完全被他看破了!”

    卢达旺越战越难受,有一种他什么招式都打不到张小卒,而张小卒什么招式都能打到他的郁闷感觉。

    他知道这是张小卒入微心境的威力,禁不住感慨道:“入微心境……当真玄妙不凡!”

    三百招……五百招……八百招……一千招……

    二人以攻对攻,见招拆招,战斗陷入僵持。

    “嗯?”

    卢达旺郁闷愁苦的眼睛里突然划过一道亮光,他感受到张小卒的力量好像有所衰减。

    他感觉的没错,张小卒的力量确实有所衰减,因为他体内的古仙之力已经所剩不多。

    张小卒的古仙之力才觉醒不久,远达不到像沈文玉那般浑厚磅礴,连战两位星辰大能力有不济。

    若失去古仙之力的支撑,再加上没有杀戮之眼的帮助,他必将不是卢达旺的对手。

    这点张小卒心里十分清楚。

    所幸他已经窥破卢达旺的力量法则。

    “看拳!”卢达旺突然怒喝一声,右拳轰向张小卒。

    他知道张小卒能看穿他的招式,所以这一拳直接以星辰之力平推强压,攻击面积覆盖了以张小卒为中心直径一丈的空间,让张小卒没有闪躲空间。

    他是以自身的强大修为硬压张小卒,加速其力量衰减,虽然如此蠢笨的攻击方式十分消耗星辰之力,但他觉得自己耗得过张小卒。

    张小卒面对卢达旺迎面轰来的强势一拳,双脚突然踏定,屈膝沉臀、挺背阔胸,扎了一个马步,右拳携周身之力轰了出去。

    砰!

    双拳碰撞,地动山摇。

    短暂的僵持,七色混元力突然撕开了卢达旺拳头上的星辰之力。

    “啊——!”

    卢达旺吓得惊恐大叫,双脚猛蹬地面,身体瞬间暴退数十步。

    张小卒并未追击,望着远远退开的卢达旺笑道:“跑得还真快。”

    卢旺达脸色臊红。

    他右手垂于身侧,拳头表面裂开了一道血口,鲜血流淌出来,顺着手指滴落。

    他的头皮还在发麻,身上汗毛还竖得笔直,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刚刚力量法则被撕开的一瞬间,他吓得灵魂差点出窍,因为一旦失去防御力量,他的肉身会被张小卒的力量瞬间撕碎。

    所以尽管张小卒在嘲笑他,他也非常尴尬,但心里却无比庆幸自己退得够快。

    然而他只顾着惊慌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张小卒的力量把他的星辰之力撕开一道口子时就已经消耗殆尽了,也就是说就算他不退,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反而惊慌后退的应该是张小卒。

    张小卒故作镇定,玩味地看着卢达旺问道:“你不是要领教入微心境破障境的厉害吗?怎么我刚一施展你就退开了呢?不妨告诉你,我只剩下三拳之力,只要你能挡下这三拳,你就赢了。来,

    继续。”

    “呵呵……”卢达旺捋着胡须干笑两声,平复下恐惧和尴尬的情绪,说道:“在下已经领教到了破障境的非凡,震撼且叹服,所以不需要再战下去了。”

    他没有胆量接张小卒剩下的三拳,所以直接服软了,总比被张小卒打到喊投降体面。

    “后生可畏,告辞!”卢达旺朝张小卒拱拱手,腾空离去。

    “你是星辰境什么等级?”张小卒冲卢达旺离去的背影呼喊问道。

    “遨游圆满境。”卢达旺应道。

    张小卒点了点头,心中有数。

    以他目前的战力,若是没有杀戮之眼的帮助,遨游圆满境就是他的战力上限,再往上就算他能窥破对方的力量法则,也没有力量破开。

    若是遇到力量法则厉害的对手,则另当别论。

    张小卒整理了一下衣服,望向南方天空,高声问道:“还有人要挑战吗?”

    “明日再战。”南方天空折叠空间里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出声回应张小卒。

    大营里,张屠夫忽然站起身,说道:“别明日了,你们有多少人,今儿一起上吧。老夫就要动身去西域沧海城,于下月十五同苍一海决一生死,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玩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是确实时间紧迫,不愿意再在心里耗下去。

    二是他已经看出张小卒的战力极限,而立在南方天空的这名老者乃星辰四阶摘星境,张小卒不是他的对手,起不到给他练习入微心境的作用,所以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那老者闻言大吃一惊,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登临圣境了?!不,不可能!”

    “哈哈,我张屠夫何曾说过谎话?”张屠夫捋须大笑,言语中尽是轻蔑不屑。

    他站在那里,有一股超脱世外的气势从体内散发出来。

    那老者盯着张屠夫惊疑不定了一会儿,最后被张屠夫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镇住,于是朝张屠夫恭敬施礼道:“老夫下月十五定去沧海城观圣人决战。告退!”

    说罢,转身踏空而去。

    张屠夫目射寒光,盯着南方天空问道:“你们呢?”

    藏在折叠空间里的几人被张屠夫盯得通体生寒,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惧意,于是各自施展空间跳跃离开。

    虽然他们心中仍有诸多疑问,十分怀疑张屠夫在说谎,可是刚才走的那位老者是他们一行人当中实力最强的,这让他们鼓不起勇气用实际行动去印证张屠夫的话是真是假。

    再者,张屠夫的气势确实给他们一种胆战心惊的压迫感,让他们不敢造次。

    他们却不知张屠夫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他甚至连看都看不到他们,只不过是根据张小卒目光锁定的位置,望着空荡荡的天空虚张声势罢了。

    张屠夫见张小卒转身回营,猜测六大门派的人应该已经离去,于是散了唬人的气势,招呼甲仲谋和胡不虎进了帅帐,向二人交代了许多事情。

    他命令大军继续扎营北望坡,甲、虎二人坐镇军中,直至东征西讨结束。

    二人万般不情愿,想陪张屠夫去西域,但是被张屠夫以军令强制留下。

    第二日一早,张屠夫坐着八抬大轿,张小卒骑着惊雷烈焰马,前往万古城。

    张屠夫临走前想再见儿子一面,同时也让张小卒父子二人团聚。

    然后祖孙三人坐在桌边吃顿饭。

    “爷爷,父亲的身体状况如何?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淬体之苦?”路上张小卒问张屠夫。

    “你父亲的丹田气海废了,无法再修炼了。”张屠夫叹息道。

    “无法修炼,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张小卒道。

    他须弥芥子还有三份炼体灵药,一份是给戚哟哟留的,另外两份是闲着的。

    本来他想给张屠夫淬一下,但张屠夫身体状况比较糟糕,担心他承受不住淬体之苦,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去到万古城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吧。”张屠夫道。

    “好。”

    日行夜宿,走了十天时间,万古城终于出现在张小卒的视野里,想到即将见到父亲,他不由地心跳加快紧张起来。

第七百五十章 心病

    一朵雪花在张小卒眼前飘过,落在他的手背上,立刻被体温融化为雪水,留下一滴冰凉的水渍。

    张小卒神情一怔,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发现一朵朵雪花正从天空飘落下来。

    虽然稀稀疏疏,但雪花很大,每一朵都有小拇指甲那么大。

    这是张小卒见过的最大的雪花。

    “爷爷,下雪了!好大的雪花!”张小卒转头向张屠夫的坐轿喊道,声音里充斥着惊喜。

    他生长在南境,自小到大见过下雪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下雪时间非常短不说,而且雪花也都小得像细沙一样。

    不过尽管雪下得非常敷衍,但每次下雪依然能让他们一群孩子高兴得嗷嗷叫,就连大人们也会惊喜地从屋里跑出来看雪。

    张屠夫挑开车帘,伸手接了一朵雪花,笑问道:“在南方很少能看到这么大的雪花吧?”

    张小卒点头道:“南方的雪小得就跟细沙似的。”

    “哈哈,老夫当年初来北疆,看到这么大的雪花时,也是像你这般惊讶惊喜。”

    张屠夫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笑道:“这场雪看样子不会小,可以让你一饱眼福。”

    “太棒了!”张小卒高兴道。

    如张屠夫所说,雪越下越大,最后大得遮天蔽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风渐起,卷着雪花直往人脖子里灌。

    驾!

    张小卒玩心大起,驾着惊雷烈焰马在风雪中狂奔。

    张屠夫坐在轿子里,烤着火炉,听着张小卒畅快的呼喝声,想让时间在此刻多停留一会儿,好让他多陪陪孙儿。

    但抬轿的轿夫们可听不见他的心声,在疾风大雪的催促下不停地加快脚步。

    本就离城门不远的路,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

    大雪给万古城增添了一副静谧色彩,一座座古老的建筑静立在风雪中,诉说着历史的悠久。

    东城区一座普通的小院里,张光耀站在屋檐下望着大雪纷飞的天空,目光涣散没有焦距,因为他的思绪早就不在眼前的大雪上。

    他的个头和张屠夫差不多高,但不同于张屠夫的魁梧,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消瘦,给人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的感觉。

    清瘦的脸颊上挂着病态的苍白,颧骨由于过瘦而显得高凸,使他五官看上去有点变形,看不出本来的容貌,以致于只有仔细观察才勉强看得出张小卒长得和他略有几分相似。

    “爷,风越来越大了,当心着凉,快回屋吧。”仆人张全从屋里拿出一件灰色大氅给他披在身上,并劝他回屋。

    他的思绪被张全的声音打断,低头揉了揉因睁得太久而酸涩的眼睛,然后紧了紧大氅说道:“张全,等大雪停了,我们去帝都玩耍一趟如何?”

    “啊?”张全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他的主子已经十多年没出过万古城了,确切点说是已经十六年没有出过院门了。

    “我说我想去帝都玩玩。”张光耀说道。

    张全这次听得清清楚楚,脸上一瞬间就跟花儿盛开一样,绽放出万分惊喜的笑容,叫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激动得眼眶都红了,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他不是在为能去帝都而高兴激动,而是为自家主子能迈出院门而高兴激动。

    作为张光耀的贴身仆人,他最是清楚自家

    主子非但身体有疾,同时心里也有病疾,若心病不除,那身体上的病也难根治。

    张全觉得这座院子就是自家主子给自己画的一间囚牢,唯有他主动从这间囚牢里走出去,才有希望治愈他的心病,所以此刻听见自家主子说要去帝都玩耍,他才会表现得如此激动。

    “什么真是太好了?”灶房里探出一个女人脑袋,望着门前屋檐下的主仆二人好奇问道。

    这个女人名字叫珍珠,是赵光耀的侍女,她正在灶房里给张光耀熬药。

    在这座不大的小院里,总共就住着眼前这主仆三人。

    “爷说等雪停了要去帝都城玩玩。”张全大声告诉珍珠,生怕她听不见一样。

    “真……真的吗?”珍珠听见后和张全刚才的反应一样。

    只不过作为女人,她显得更加感性,一激动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连忙把头缩回灶房,抹掉脸上的泪水,然后带着哭腔喊道:“张全,你快去准备一下,这雪明天就能停,咱们明天就出发。”

    其实她恨不得现在就出发,怕自家主子反悔。

    “好嘞!”

    张全知道珍珠心里所想,高兴地应一声就跑进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他决定不管明天雪停不停都出发,省得夜长梦多。

    张光耀望着天空,思绪再次飘向远方,落在遥远的帝都城,落在他那未曾蒙面的儿子身上。

    那日母亲过来告诉他,说他有一个儿子时,他还以为母亲又犯病了,就连师姐万清秋在一旁解释他也不信,觉得师姐是在顺着母亲的话说,安抚她老人家的情绪。

    直至二人报出张小卒的名字和孤儿身世,并告诉他中洲沈家派人来抓张小卒时,他才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中慢慢接受这一惊天消息。

    他极其高兴激动,以致于没有绷住情绪,当着母亲和师姐的面哭了出来。

    然而高兴过后却是深深的愧疚自责,想到张小卒都已经十七岁了,他非但没有尽一天父亲的责任,甚至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觉得没脸见张小卒,不敢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张小卒的质问,最终也没有鼓起勇气和黄道女、万清秋二人去帝都找张小卒。

    但是张小卒的出现让他万念俱灰的心重新焕发了光彩,让他一味选择逃避的思想开始一点点面对现实。

    所以他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很多,把他这一生都回想了一遍,然后他发现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老父亲老母亲都已经是百岁高龄,却还在为他犯下的错误奔波操劳,甚至可能要拼上性命,可他竟像个巨婴一样躲在年迈的父母背后,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们的操劳和付出。

    他愧对父母,愧对儿子,甚至愧对悉心照顾了他十几年的张全和珍珠。

    另外,他还愧对一个女人,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已经嫁做他人?

    怀着满心的愧疚,他艰难地鼓起勇气,想要力所能及地去弥补这一切。

    这样的念头似重生的火苗一般,在他心里一经燃起便再难扑灭。

    此时此刻,他迫切地想要去到帝都,想要见到儿子,想知道儿子生得什么模样,是长得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孩子他娘多一点?

    咚咚咚!

    一串敲门声打断了张光耀的思绪。

    敲门声不是很大,瞬间就淹没在风雪的呼啸声里。

    张光耀望着

    院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刚刚他正在出神。

    张全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珍珠正在灶房里熬药,他二人都没有听见。

    咚咚咚!

    片刻后敲门声再次响起,跟着传来一个声音:“有人在家吗?”

    张光耀这次听清楚了,立刻应声道:“在家呢,来了。”

    因为他常年不出门,并且除了老爷子老太太偶尔会派人来送个东西传个话什么的,再无其他人过来,所以他这院子的院门基本每天都是栓着的。

    “爷,风大雪大,您快回屋去,奴婢去开。”珍珠听见叫门声从灶房里出来,见张光耀顶着风雪要去开门,连忙让他回屋。

    “你忙你的,我去开。”张光耀冲珍珠摆了摆手,并加快脚步朝院门走去。

    珍珠见状不禁愣神,因为在此之前张光耀每每听见敲门声都会近乎恐惧地躲进屋里,可现在他竟然主动抢着去开门,这让珍珠感到惊讶。

    短暂的愣神过后,珍珠不由地勾起嘴角露出开心的微笑,她觉得自家主子的心病真的要解开了,亦或许……已经解开了。

    张光耀走到门前,眼睛里划过一抹恐慌。

    正如珍珠想的那样,他这十多年一直在逃避,排斥并害怕见到陌生人,所以每当听到敲门声他都会躲进房间里。

    现在他想做出改变,勇敢面对,不再逃避,但是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并不是一下就能改过来的。

    所以面对门外的敲门人,他心里仍条件性地想要躲避。

    不过他只犹豫了片刻,就硬着头皮哗楞一声拉开门栓,然后一鼓作气打开院门。

    吱呀——

    伴随着陈旧的门轴发出略微刺耳的摩擦声,大门缓缓打开。

    呼——

    疾风夹着大雪涌了进来,扑打在张光耀的脸上,同时门口一个穿着墨绿色锦衣的年轻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你找谁?”

    张光耀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微微皱眉,露出思索的表情,因为他觉得这年轻人面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您好。”年轻人先是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表情略显拘谨地说道:“我找张光耀张大爷。”

    “你是谁?找他作甚?”张光耀问道。

    “我叫张小卒,是他遗失在外的孩儿。”张小卒紧张地答道。

    他本想让爷爷陪他来的,可爷爷说他在会让他父亲拘束,不如他一个人来,或许他父亲看到他,心里积压的情感爆发宣泄出来,心病就好了。

    于是张小卒就硬着头皮由张府的一个仆人领着来了。

    可那仆人显然得到了张屠夫的叮嘱,刚把张小卒送到门口转身就走,留下张小卒独自一人在风雪中紧张忐忑。

    “我……我……我……”

    张光耀想说他就是张光耀,可是连张三次口也没说出来,因为他喉咙里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张小卒看着面熟了,因为张小卒的眼睛和嘴巴生得和沈文君太像了。

    然后眼泪不争气地从他眼眶里涌了出来。

    原来……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身为父亲,错失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您……您就是……家父?”张小卒看见张光耀的激动反应,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有了答案,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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