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骂人的本领
响亮的敲门声和照壁的轰塌声,惊扰到了国威府里的所有人。 张屠夫正在树荫下乘凉打盹,被惊醒后当即骂骂咧咧起来,从躺椅上爬起身,撒着凉拖就气冲冲地朝前门走去。 六月底的天,已经炎热起来了 “休息一下吧,我去前面看看。”张小卒向正在练拳的苏正等人说道。 烈日烘烤下,他们的汗水早已把衣服浸湿。 苏正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好奇且期待地问道:“能跟过去看看吗?” 震耳的敲门声和轰塌声,告诉他有人杀上门来了,有好戏可看。 张小卒点了点头,带着一十八人往前面走去。 周剑来和牛大娃也都感受到了来人的敌意,皱着眉毛从房间里走出。 上门砸门,这显然是寻仇来的,并且仇还不小,因为门代表着脸面,轻易砸不得。 “有活人吗?出来一个。” 都可依的小师弟,十二岁的绝世天才丙良辰,站在大门门槛上往院子里喊道。 言、行,皆无礼至极。 可风一曲等人并未阻止或是呵斥,因为他们就是来砸门的。 再者,丙良辰行事一向如此。 嚣张跋扈,骄横不讲道理,他的圣人师父从不对他约束管教,说是会束缚他的天资。 故而他自小就狂得肆无忌惮。 “哪里蹦出来的杂毛小儿,是吃饱了撑的想让老子把你塞回娘胎重新改造吗?”张屠夫破口大骂道。 他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且骂人向来是他的强项。 “老不死的,你就是张屠夫吗?”丙良辰看到张屠夫从院子深处走出来,当即叫骂问道。 “小杂种,老夫就是张屠夫。你最好能给老夫一个消气的理由,否则你今天连重回娘胎改造的机会都没有了。”张屠夫杀气凛然道。 噔! 丙良辰从门槛上一步退了下去,迎面扑来的滔天煞气让他尚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就连风一曲都禁不住呼吸一窒,望着短袖短裤,撒着凉拖大步走来的张屠夫,他的轻视之心顿时收敛了许多。 他自傲不假,但并不代表他蠢,单凭这股摄人心神的煞气,他就知道张屠夫远没他想的那么好对付。 “哼!” 风一曲轻轻哼了一声,气势外放,把张屠夫的煞气顶了回去。 “哼!” 丙良辰重重哼了一声,又一脚踏回到门槛上,指着张屠夫叫道:“张屠夫,小爷要挑战你!” “好啊。签生死状的那种吗?”张屠夫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地笑容问道。 “——”丙良辰张着嘴,可是却不敢应。 如果这是问天宗的弟子这么说,他会想也不想地一口应下,因为他知道问天宗的人不敢杀他 。 可张屠夫嘴角诡异的笑容清楚地告诉他,张屠夫迫切地想杀他。 可见,他狂虽狂,但脑子一点也不傻。 风一曲开口道:“百十岁上下的人,欺负一个娃娃算什么本事,有能耐——” “换你也行,只要敢签生死状。”张屠夫打断风一曲的话说道。 风一曲张着嘴,突然有种坐蜡的感觉,张屠夫的狠劲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他到底是圣人弟子,虽然只是记名弟子,但不缺傲气和胆魄,朗声应道:“你想战,那就战。” 张屠夫眼珠子一瞪,张口就骂:“老杂毛,你是不是老得老年痴呆了?是你们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烂屁.眼玩意,砸了老子的大门找老子打架,竟然被你说成是老子要找你们打架,你他娘的早晨吃屎没吃饱,把屎壳郎子的脑子饿坏了吧?” “!!!” 风一曲六人眼角直抽,张屠夫言语之生猛,让他们有点招架不住。 “张屠夫,你——你——” 丙良辰指着张屠夫,气得浑身直哆嗦,他忽然发现自己在问天宗学了诸多本领,唯独没学过骂人。 以致于憋得脸色胀.红,也想不出该如何骂回去,气得猛跺脚道:“张屠夫,我与你签生死状一战!” “你算个什么东西!” 突然一道喝声传来,声音尚未落下,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丙良辰倒飞了出去。 张小卒落在门前,冲门外骂道:“站门槛不进门,是你们家死人了,来我家报丧的吗?” 说完右手往前一撒,一堆碎银子扔在门外,道:“我家与你们家没有关系往来,不过既然来了,也别空着手回去,拿些银子回去添点棺材木吧。” 这一通骂可比张屠夫刚才骂得更恶毒,直接把风一曲几人骂得七窍生烟。 “死!”方州孜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字。 然后他一指点向张小卒,星辰之力在他指尖吞吐,紧接着嗖地一声射出。 可星辰之力刚离开他的指尖,张屠夫猛然出现在他面前,左手一抓挡下了他的星辰之力,并顺手抓住了他的食指,猛地一掰。 咔嚓! 清脆的骨折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啊——”方州孜疼得惨叫。 “再敢伸手指头,老夫把你的狗头拧断!”张屠夫目光阴冷道,说完一脚把方州孜踹飞。 然后他的目光看向风一曲,问道:“你要与老夫签生死状决斗吗?” 风一曲尴尬地沉默了。 他之所以一直没动,是因为他早就被张屠夫的恐怖杀机锁定了,直觉告诉他,他很可能不是张屠夫的对手。 见风一曲沉默不语,张屠夫的目光又落在另一位星辰大能易正浩的脸上,问道:“还是你?” “在下不是前辈的对手。”易正浩硬着头皮尴尬认怂。 他和方州孜一个敲山震虎一个杀鸡儆猴,说的时候霸气侧漏,现在却只剩下漏气。 都承弼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大脑有点懵圈,这和他想象的剧情完全不一样,以致于在他脑海中高高在上的问天宗,忽地一下垂直栽落。 “小师弟,你没事吧?” 另一边,都可依正关切地询问摔在地上半天一动不动的丙良辰。 丙良辰毫无防备地被张小卒一脚踹中胸口,意识在昏厥的边缘徘徊了好一会终于醒了过来。 “咳咳……” 他剧烈咳嗽了好一会,才把胸口的憋闷缓过来,接着从地上一下蹦了起来,铁青着脸杀气腾腾地冲向张小卒,喝道:“我要杀了你!” 九重天境的浑厚真元力在他身上如火焰一般窜了起来。 张小卒感受到丙良辰九重天境的强大气息,猛吃一惊。 一瞬间只感觉什么绝世天才、什么妖孽啊,在眼前这个家伙面前全都黯然失色。 “干!”牛大娃从大门里面走出来,感受到丙良辰的修为,顿时震惊且不可思议地叫道:“老子没看错吧,这小崽子竟然是九重天境的修为,这么恐怖的吗?” “确实恐怖!”跟在后面走出来的周剑来,也是满脸震惊之色。 丙良辰的年龄和修为,超出了他们的正常认知。 丙良辰几步就冲到张小卒面前,跳起来一拳轰向张小卒的面门。 张小卒只觉身体周围的空气骤然一紧,然后丙良辰的拳头带着天塌的威势轰了过来。 他在丙良辰的拳头上感受到了非常霸道的力量法则。 可惜,和他比力量,丙良辰还差得远。 张小卒没有和丙良辰对拳,而是右拳高高抬起,让后猛地砸下,就像举起锤头捶钉子。 砰! 丙良辰被张小卒一拳砸在了地上,还未来得及反应,又被张小卒一把扣住脚腕。 砰砰砰—— 在都可依震惊地目光注视下,丙良辰被张小卒提在手里,当成了破布袋,一遍遍砸击地面,把坚硬的青石板砸得土石四溅。 “你就是周剑来?”东郭旗盯着周剑来的断臂冲周剑来问道。 “对,我就是周剑来。”周剑来点头答道。 然后他抬手指了指方州孜,又指了指还在被张小卒虐待的丙良辰,好心提醒道:“有什么话,想好了再说,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你且三思而后行。” “——”东郭旗嘴角狠抽了下,被周剑来说得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 都可依听见周剑来三个字,目光一下从丙良辰身上转移了过来,但目光甫一落在周剑来身上,她的眼神就迅速暗淡了下去。 这个男人实在太普通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听人劝,吃饱饭
问天宗里灵气充沛,滋养万物。 就连山涧的水,树上的果子,都被浸润得甘甜鲜美,更别说在山上修炼的人。 毫不夸张地说,在问天宗就连扫地的杂役,身上都透着一股仙尘之气。 都可依就是在这样一个洞天福地里长大的,看惯了仙尘之气。 一条断臂,一张饱受风吹日晒的脸,一副没有仙气的凡人身躯,这样的周剑来在都可依眼里,着实太普通了。 尤其此刻和仙气飘逸的东郭旗面对面地站在一起,强烈的视觉对比让都可依心里冒出四个字:仙凡之别。 都可依很失望。 她想,周剑来要是能优秀一点该多好。 东郭旗没有被周剑来吓住,他目光一寒,盯着周剑来说道:“鄙人问天宗东郭旗,都可依的师兄,亦是此生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所以——” 他语调一沉,森寒道:“我是来杀你的。” 周剑来闻言咧嘴一笑,抬手扫了扫衣服上的灰尘,又整了整衣襟,认真地冲东郭旗自我介绍道:“鄙人大苏帝国周剑来,都可依的未婚夫,合法的。所以——” 周剑来得意地勾起嘴角,道:“收起你的非分之想,祝福我们吧。” “——”东郭旗只感觉胸口好似被周剑来捅了一剑。 都可依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只是她看周剑来的眼神比刚才明亮了一些。 “你以为有张屠夫护着,我就不敢杀你吗?!”东郭旗目光阴沉,露出了杀意。 “是的,你不敢。”周剑来点头道。 “试试?”东郭旗笑了,右手摁在了悬在腰间的剑柄上。 周剑来盯着东郭旗尚未抓拢的右手五指,提醒道:“你最好不要拔剑。” “你怕了?”东郭旗得意地勾起嘴角。 “我是怕你受伤,因为我这几天正在悟一式剑法,是用来对付一位非常厉害的朋友的,你——”周剑来上下打量东郭旗一眼,摇头道:“扛不住这一剑。” “好大的口气。”东郭旗怒火中烧,感觉被周剑来藐视了。 铮! 东郭旗不想再和周剑来费口舌,因为他怕自己被周剑来气死,所以他觉得不如一剑让周剑来闭嘴。 周剑来的目光瞬间锋芒毕露,抬手抓向背后的剑柄。 铮! 长剑出鞘,朴实无华,就像都可依眼里的他一样,普通的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此剑,无名!”周剑来喝道。 此剑确实无名,因为这是张屠夫送他的那柄无名剑。 看上去非常普通的一把剑。 叮! 两剑碰撞在一起,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东郭旗脸色惊变,因为他的剑势和剑气突然毫无征兆地萎靡了下去,变得无光无彩,就连剑招里蕴含的力量法则都散了威能。 当! 骤然间的惊变让东郭旗来不及反应,周剑来的无名长剑猛地一震,把他的剑震得脱手飞了出去。 无名长剑长驱直入,攻进东郭旗怀里,随即自下而上挑斩。 嗤! 无名长剑撕开了东郭旗的防御,在他胸前划开一道血口。 东郭旗倒飞几步后仰面摔在地上,刺目的鲜血在空气中洒出一弯艳丽的鲜红。 周剑来归剑回鞘,目光落在东郭旗身上,皱眉摇了摇头,道:“这一剑果然还不够威力,应当破不开那家伙的剑势,还得多琢磨琢磨。” 说完摇摇头,捏着下巴一脸沉思地转身走向国威府。 都可依看傻了。 她打死也没想到东郭旗竟然连周剑来一剑都接不住,而且还是周剑来正在参悟,尚未完善的一剑。 她瞪着一双美目望着周剑来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有一道曙光照进了她的心田。 周剑来已经走进国威府大门,但忽然又调头走了出来,径直地走向都可依。 “你就是都可依?”周剑来在都可依面前停下脚步,一边打量都可依一边问道。 “对,我就是都可依。”都可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学着周剑来先前回答东郭旗的询问时的口吻回道。 “很漂亮。”周剑来的目光落在都可依的脸上,由衷地夸赞道。 他在想:师父没有骗他,这女子的模样生得确实不错。 “谢谢。”都可依微微脸红。 她在想:自己的眼神没有问题,即便是近距离面对面地仔细看,这个男人也很普通。 只不过,普通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强者之心。 “名字也挺好听。”周剑来又道。 “谢谢。” “声音也很好听。” “谢谢。” 都可依心里偷笑,感觉周剑来打招呼的方式怪俗套的,猜测周剑来下一句是不是会说“今天天气不错”。 但是并没有。 周剑来探手从万剑匣里拿出一张红贴,递到都可依面前,说道:“这是你的生辰贴。” 都可依愣了一下,投给周剑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不是来取它的吗?”周剑来问道。 都可依犹豫着点了下头。 “还给你。”周剑来把生辰贴往前递了递。 他觉得苏翰林和问天宗干架,拿一位小姑娘的终生幸福做文章,太欺负人家小姑娘了,所以他想把生辰贴还给都可依。 远处,都承弼盯着周剑来手里的生辰贴,狂给都可依使眼色,让她赶紧接过来。 可惜都可依都没转头看他一眼,自然也看不到他的眼色。 东郭旗也在盯着周剑来手里的生辰贴,只不过他黑着一张脸,满腔悲愤。 按照他所想,这张生辰贴应该是他把周剑来斩于剑下,然后从周剑来身上拿出来交给都可依。 可事实却是他连周剑来一剑都没接下,他羞愤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一剑之辱,我一定会还回来的。”他咬牙暗暗发誓道。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都可依没有伸手去接递到面前的生辰贴。 她说道:“我确实是来取我的生辰贴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我们比一场吧,赢了后我把生辰贴拿走。” “这个傻丫头。”都承弼两眼一闭,暗责都可依犯傻。 但这番话听在问天宗几人耳朵里,却不由地挺了挺胸脯,觉得都可依是要以俯视俯视的姿态从周剑来手里接过生辰贴,而不是被周剑来俯视,好似嫌弃她一样把生辰贴退给她。 在他们看来,这是都可依,亦是问天宗的傲气和尊严,不容有犯。 尽管他们已经丢尽了问 天宗的脸面,但心里依然存着最后的倔强。 “那要是输了呢?”周剑来笑问道。 都可依的脸蛋不由一红,道:“我不会输,从小到大我从未输过。” “我劝你不要太自信。”周剑来摇摇头,然后他指了指正在被张小卒摁在地上捶的丙良辰,又指了指正在处理胸前伤口的东郭旗,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听人劝,吃饱饭。” “——”东郭旗闻言,气得差点把刚包扎好的伤口崩开。 都可依道:“我会给师兄和师弟报仇的。” “——”周剑来狐疑地盯着都可依的眼睛,他发现都可依嘴上说着报仇,可眼底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神采。 周剑来见都可依确实没有接生辰贴的意思,只好把生辰贴扔回万剑匣,退后几步说道:“既如此,那就拔剑吧。” “不是现在。”都可依摆手道。 “什么意思?”周剑来不解。 “五天后,我来找你。”都可依道。 “随你。”周剑来应了声,然后转身走向国威府。 苏正一十八人列队国威府门口两旁,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目送周剑来离去。 然后他们又把崇拜的目光转移到张小卒身上,眼神不由地亮了一些,感觉还是张小卒的战斗方式更符合他们的胃口。 张小卒还在把丙良辰按在地上捶。 砰砰砰,土石四溅,跟往地下打桩一样。 张小卒一边把拳头往丙良辰的脑袋上捶,一边暗暗震惊丙良辰的防御力。 他逮着丙良辰又摔又砸这么长时间,却并未对丙良辰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丙良辰的真元防御就像乌龟壳一样坚硬,砸得他拳头都开始瑟瑟发疼了。 反倒是丙良辰,从一开始的惊慌惨叫,慢慢变成了嚣张大叫。 “哈哈,傻狗,任你拳头捶烂,也休想破开小爷的防御。” “有种放开小爷,和小爷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丙良辰怨气连天,觉得之所以被张小卒按在地上锤,是因为他太大意,若是让他正儿八经地和张小卒打一场,他一定能把张小卒按在地上锤。 风一曲几人虽然看着丙良辰被张小卒锤很尴尬,但似乎都不担心丙良辰的安危。 显然,他们和丙良辰一样有信心,张小卒破不开丙良辰的防御。 “你有什么可嚣张的,要是小爷和你一样大,你恐怕连给小爷提鞋都不配。”丙良辰大叫道。 “那你他娘怎么不早出生几年?”张小卒叫骂道,然后目光一寒,神色狰狞道:“既然你对自己防御这么有信心,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最近一直想试试我的拳劲有多大,用你做实验简直最好不过。” “——”丙良辰看见张小卒狰狞的表情,心里突然莫名恐慌起来。 张小卒高高举起右拳,五色混元力在他拳头上疯狂凝聚,最后浓缩成一点。 “住手!”风一曲感受到张小卒拳头上凝聚起来的恐怖能量,神色不禁慌张起来,连忙呵斥张小卒住手。 但张小卒听也没听,朝丙良辰的脑袋一拳砸了下去。 砰! 拳头擦着丙良辰的耳垂轰在了地上。 丙良辰亡魂皆冒,他的耳垂在汩汩流血,他最引以为傲的防御被张小卒一拳破开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登峰境
“也不怎么样嘛!” 张小卒放开了丙良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从丙良辰身上走开。 “站住!” 丙良辰翻身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张小卒叫道:“你敢不敢和我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他仍然不服。 “你又打不过我。”张小卒回头给了丙良辰一个别找打的眼神。 “你休要嚣张,是我疏忽大意让你抢了先机,我要是认真起来,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丙良辰认真且自信道。 张小卒背着身朝丙良辰摆摆手,道:“小屁孩,你还差得远,回去练几年再来吧,或者去找个能打的来,你们问天宗不是很厉害的吗?” 丙良辰目光骤然一寒,脚蹬地面,身体箭射而出,扑向张小卒。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径直扑上去,而是展开身法绕着张小卒转起圈。 他脚下的步法飘忽诡异,速度快得肉眼难辨,在张小卒四周留下一片残影。 张小卒无奈停下脚步。 “此乃游龙八卦步——”丙良辰的声音飘幻地响起,难辨方位。 他声音里透着自傲和自信,说道:“这是我最拿手的体技——” 砰!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小卒一把抓住右肩,狠狠地摔在地上,滚了十多个跟头才停下来。 “你——”丙良辰爬起身,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无法理解张小卒为什么能够一招就擒住他的真身。 他想问,可刚张口就又闭上了嘴巴,而且是使劲地抿住了双唇,因为他怀疑就是因为他刚才话多才被张小卒识破真身的。 于是他抿着嘴,再一次扑向张小卒。 砰! 然而他还没在张小卒身边蹦跳几下,就被张小卒一把掐住后脖梗,把脑袋摁在了坚硬的青石地上。 这一画面把风一曲几人全都吓了一跳。 他们虽然已经看出丙良辰不是张小卒的对手,但张小卒能如此轻易地就把丙良辰擒住,仍然让他们大吃一惊。 因为游龙八卦步乃问天宗的绝学之一,并且丙良辰对这套步法的掌握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比武大会上他正是凭着这套步法,配合他精湛的体技夺得了第六名。 都可依看着游刃有余的张小卒,暗暗心惊道:“又是一个看着不起眼,实则战力超群的家伙。” 然后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牛大娃,感觉告诉她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战力也相当恐怖。 牛大娃感受到了都可依的注视,转头冲她一笑,作礼道:“大嫂好。” 都可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狠狠地瞪了牛大娃一眼。 “小屁孩,服了吗?”张小卒蹲在地上,掐着丙良辰的脖子问道。 “不服!”丙良辰梗着脖子叫道。 “那怎么样你才服气?”张小卒无奈问道。 “杀了我我也不服!”丙良辰怒吼道。 “无趣。”张小卒松开了手。 “有种你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我再来挑战你。”丙良辰窜起来冲张小卒叫道。 “随时奉陪。”张小卒笑道。 “那个——你——你敢告诉我你是怎么识破我的真身的吗?”丙良辰胀.红着脸问道。 他知道这是一个有非分之想的问题,因为没人会蠢到把自己的手段暴露给对手,可他就是忍不住想问,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张小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丙良辰神色一怔,旋即吃惊问道:“你有入微心境?” 张小卒点点头。 “哈哈——”丙良辰忽然大笑,道:“你太弱了,实在太弱了,入微心境在你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天烛峰的邓师兄,和你差不多年纪,也领悟了入微心境,但他一年前就已经踏入登峰境了。” “登峰境?”张小卒不解问道,这个境界他是第一次听说。 丙良辰刚要开口,却被风一曲一声干咳打断,丙良辰神色不爽,但还是闭上了嘴。 张小卒看向张屠夫。 张屠夫开口讲道:“登峰境取登峰造极之意,是超越九重天圆满境,但又未达到星辰境,一个比较奇妙的境界。” “奇妙的境界?”张小卒感兴趣地问道。 “因为大多人突破九重天圆满境的瓶颈后,直接就登临彼岸到达星辰境了,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会进入到登峰境,所以登峰境就像一个隐藏起来的境界,只有有缘人才能扣其门,故而奇妙。”张屠夫道。 “那登峰境有何奇妙之处呢?”张小卒又问道。 “达到登峰境,据说可以先登临彼岸,不过却看不到星辰,其战力也会有质的提升,足以越阶战星辰。”张屠夫说道。 张小卒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因为张屠夫对登峰境的描述恰是叶明月当前的修为状态,而叶明月却以为是她修炼出问题了。 张屠夫接着讲道:“登峰境是近些年被传世宗门提出来的,据说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所以把登峰境这个境界列作不外传的秘密。” “你知道的还不少。”丙良辰诧异道。 风一曲怕丙良辰管不住嘴,连忙朝张屠夫拱手告辞,道:“我等不请自来,多有得罪,乞望海涵。改日有时间,定携礼登门拜访。告辞。” 这一通话说得他老脸通红,因为他们本是雄赳赳气昂昂来踩人的,结果却是伤的伤残的残,被人踩了一地鸡毛,实在丢死万人。 “站住!”张屠夫一声呵斥,怒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老夫的国威府是什么地方?” “你想如何?”风一曲问道。 “赔钱。”张屠夫道。 “好说。”风一曲暗松一口气。 然后就见张屠夫掰着手指头说道:“大门五千万两,照壁五千万两,门前的地砖一块三百万两,碎了这么多,就算一亿万两吧,还有误工费、打架费、真元损耗费、精神损失费等等,十亿万两,也就是一共十二亿万两。嗯,金子。” “——”风一曲六人听得目瞪口呆,尽管他们常年生活在问天宗,对金银没有太大概念,但配上十二亿万两这个数字,他们一下就有概念了。 “抢劫啊你?”丙良辰跳脚叫道。 “不赔钱也可以,那就道歉吧,一人留一只手。”张屠夫目光骤然阴沉,毫无征兆地将气势猛然爆发出来。 砰砰砰—— 风一曲六人一瞬间尽数跪地,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压在头顶上的威压,让他们神魂不受控制地颤抖。 “赔钱还是道歉?”张屠夫杀气腾腾地问道。 风一曲万分惊骇,仰望张屠夫震惊问道:“你——你已经登临圣人境了?!” 可张屠夫还没答话,他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道:“不对,你身上没有圣人气息,你尚未达到圣人境,你——你是登峰境?!” “废话少说,赔钱还是道歉?”张屠夫催促问道。 “欺人太甚!”方州孜目眦欲裂,盯着张屠夫沉声道:“钱没有,道歉休想。张屠夫,你断我一指,就是断问天宗一指,你让我跪,就是让问天宗跪,这罪你承担得起吗?” “老夫就喜欢犟嘴硬刚的人。”张屠夫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容,道:“你当老夫‘屠夫’的恶名是唱戏唱来的吗?老夫给你选你不选,那就两个一起选吧。” “你敢?!”方州孜怒喝道。 “老夫如何不敢!”张屠夫一把从虚空空间抽出刀来,二话不说直接砍向方州孜。 “我赔钱!” 刀锋距方州孜的手还差一寸之距时,方州孜怂了。 但是刀没有停。 嗤! 切豆腐一般,方州孜的右手脱离他的胳膊掉在了地上。 风一曲几人吓得一哆嗦。 方州孜以身试险,让他们真切感受到了张屠夫的恶和凶狠,让他们知道他们最为仰仗的问天宗,张屠夫是真的不惧。 张屠夫扬起刀,说道:“道完歉,该赔钱了。是你自己来,还是让老夫动手?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犟嘴。” 方州孜强忍断手之痛,说道:“我没有金子,可不可以用修炼资源替代?” “那就赔五颗星辰丹吧。”张屠夫道。 “我——我哪里有五颗星辰丹?”方州孜差点没哭出来。 “那你有几颗?” “两颗。” “好,两颗就两颗。” 方州孜突然有种亏大了的感觉,觉得自己应该说一颗的。
第六百七十九章 等待凶手
“一人两颗星辰丹,不要磨叽啰嗦,老夫没耐心。” 张屠夫扬着手里的大刀,冲风一曲六人催促,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高人风范,整一副土匪强盗的做派。 如果有了解张屠夫的人在这里,看到他这副做派,一点也不会惊讶,因为打家劫舍、敲诈勒索向来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方州孜没有一点犹豫,立刻从虚空空间拿出两个小巧精致的透明玉盒,放在面前的地上。 玉盒里各盛放着一颗流光幻彩的灵丹。 张小卒是第一次见星辰丹,目光甫一落在上面,只觉一下陷了进去,随之就看到一片近在眼前的璀璨星空,仿佛抬手就能摘下星辰。 方州孜放下星辰丹,然后目光哀求地看向张屠夫。 他的断手还在地上晾着,如果时间长了筋肉坏死,就装不回去了。 张屠夫哼了声,散去威压。 方州孜急忙捡起断手,以星辰之力拂去断口上的血水和灰尘,撒上续骨生肌的灵药,然后小心翼翼地装回断腕上。 “方师兄,你应该说一颗的。”丙良辰一脸肉疼地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两颗星辰丹,嘴上无意识地嘀咕了一句。 他觉得若是方州孜回答张屠夫说他只有一颗星辰丹,张屠夫极可能也会答应,那他们每个人就能省下一颗星辰丹。 “——”方州孜听见丙良辰的嘀咕声,气得差点没把刚对好茬口的断手给拔开,当即不能忍地呵斥道:“要不是你把人家大门给砸了,能有这么多事吗?” 丙良辰一听就不乐意了,跳脚叫道:“是你说要杀鸡儆猴的。” 方州孜被呛得脸色铁青,骂道:“你就是一个娇生惯养、不知礼教、狂妄自大、嚣张跋扈、惹是生非的竖子,和你在一起,早晚被你害死,老子不奉陪了。” 骂完怒哼一声,直接腾空离去。 “方州孜,你给小爷站住!” 丙良辰冲方州孜离去的背影跳脚大叫,可方州孜根本不理,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 丙良辰气得怒吼连连,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却没捞着还口,他心里窝火得恨不得把方州孜大卸八块。 风一曲四人看着方州孜和丙良辰三两句闹得反目,尴尬得好想装作不认识这两个人。 “小卒,把丹收了。”张屠夫吩咐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张小卒迫不及待地上前收丹,同时暗暗咋舌,心说不愧是问天宗的弟子,个个富得流油,三到五滴圣血才能换一颗的星辰丹,竟然随手就能掏出两颗。 却不知两颗星辰丹对问天宗的弟子来说,也是同心头肉一般珍贵,否则也不会让丙良辰和方州孜反目互怼了。 夜晚,吃过晚饭,都承弼把都可依叫到了书房。 上午风一曲几人在国威府门前的灰头土脸,让他对问天宗的实力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所以他着急向都可依打听情况。 可都可依一整个下午都被王氏留在房间里没出来,气得都承弼恨不得再把家法请出来教训王氏一顿。 爷孙二人在书房里坐下,安静的环境反而让两人都有些拘谨。 这些年虽然一直有书信来往,但面对面坐在一起仍难免觉得陌生。 不过嘘寒问暖聊了几句后,都承弼就放下了拘谨,因为他发现都可依和书信里一模一样,含蓄腼腆、乖巧听话,没有一点问天宗弟子的架子。“你母亲都与你说什么了?”都承弼有意无意地问了句。 “母亲说她被人欺负了,让我给她报仇。”都可依答道。 都承弼听了眉毛一下竖了起来。 虽然他早就猜到王氏会在都可依面前告他的状,可真听见后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哼道:“你母亲口无遮拦,差点害得我们都家被满门抄斩,陛下借机要挟,老夫被逼无奈,只能答应你和周剑来的婚事,这才救了都家满门的性命。老夫没让你父亲一纸休书把她扫地出门,是看在她生你有功的份上,若不然,岂能留她?” 都可依莞尔笑道:“祖父大人误会了,母亲并没有告您的状,她是说被一个叫叶明月的女子欺负了,让女儿去找那女子给她报仇。” “是吗?”都承弼不信问道。 都可依确定地点点头。 都承弼忽然叹了口气,自责道:“怪爷爷无能,没能守护住你的生辰贴,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祖父大人无需自责,也无需忧烦操心,生辰贴我会去拿回来的。”都可依安抚道。 “还是我孙女有能耐。”都承弼夸赞道,不过想到白天周剑来的厉害,连忙提醒:“那周剑来也着实了得,你与他对战可得当心。” “他确实不错。”都可依勾起嘴角笑道。 都承弼警惕地扫了一眼关闭的门窗,忽然压低声音说道:“老夫本以为今天会一切顺利,万没想到竟然会——” 竟然会什么他没有说出口,但都可依听得懂,应道:“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但谁能想到会踢到铁板上了呢?” 她语调里带着笑意,听起来好像很开心。 都承弼瞧着都可依脸上的笑容,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又往关闭的门窗警惕地看了一眼,然后再次把声音压低,问道:“可依,你觉得苏翰林挑战问天宗,有获胜的机会吗?” 都可依摇摇头,道:“问天宗的强大不是区区一个帝国可以抗衡的。” 都承弼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眼神热切问道:“你说如果苏翰林执意要和问 天宗拼个鱼死网破,我们都家有没有可能——” 可能什么他没说,但他知道都可依能听明白。 都可依盯着都承弼一双充满野心的灼热眼睛,表情第一次变得严肃,问道:“祖父大人,我说的话您会听吗?” “当然会。”都承弼想也不想地答道。 “您应当收起不该有的贪念和野心,当好您的宰相。”都可依缓缓说道。 “——” …… 祁南山西边山坳里的腐尸已经被县衙的衙役清理干净,可几天过去了山坳里依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不知是因为山坳里味道太臭,还是因为煞气太重,连野兽都开始绕着山坳走。 尤其是到夜里,愈显阴沉死寂。 今儿是二十五,夜色下只有淡淡的星光洒落在山坳里,给本就阴森的山坳又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王五抱着他的快刀,倚在山坳外围一颗参天大树的树干上,他的视野可以俯瞰大半个山坳。 这几天晚上他都是在这棵树上度过的,他在等那块琥珀玉佩的主人出现。 这桩案子当天就被霍平凡移交到了刑部,因为死的人太多,且性质太过恶劣。 凶手灭绝人性地屠村不说,而且屠的还是为帝国立下过战功的伤残老兵,凶手被抓到后绝对难逃凌迟之刑。 王五没敢把琥珀玉佩交上去,并且对谁都没说,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来,霍兴武必然会被捉拿到案,而以刑部的办案手段,霍兴武肯定连半个时辰都扛不住就得画押认罪。 霍兴武死不死他倒是不太在乎,他在乎的是霍平凡这么一位真正为百姓做事的父母官受牵连,所以他想查清这件案子究竟是不是霍兴武做的。 在这里等凶手出现,是最笨也是最好的办法。 他已经让人放出风去,说刑部和衙门的人正在对案发现场进行地毯式搜索,如果凶手有东西掉在作案现场,必然会被找到。 结果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刑部和衙门的人已经知道凶手在作案现场掉了东西,于是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凶手的东西,然后抓到凶手。 王五对霍兴武还算了解,觉得以霍兴武的智商,如果听到这样的消息,并且他真是凶手的话,他一定会来找玉佩。 时间流逝,转眼间到了后半夜,王五已经闭上眼睛打瞌睡,突然一阵悉索声把他从半睡半醒间惊醒。 他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一个身影正猫着腰在山坳里的草地上寻找着什么。 这人显然是做贼心虚怕被别人发现,竟然连照亮的火把或者灯笼都没点,只是靠微弱的月光照亮。 王五当即来了精神,提着劲,悄悄地从树上跃下,然后蹑手蹑脚朝山坳里的身影摸了过去。
第六百八十章 张小兵
“霍兴武!” “啊!” 黑夜里的一声惊雷怒喝,吓得霍兴武惊悚尖叫,整个人原地跳了起来。 王五怒不可遏的目光,吃人一般死死地盯着霍兴武。 他多么希望霍兴武和这件案子没有关系,甚至都给霍兴武想好了洗脱嫌疑的措辞。 琥珀玉佩被人偷走了,或是卖给别人了。 但霍兴武的出现让王五心中的希望破灭,知道向阳村这八十九条人命案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既心痛又愤怒。 为霍兴武人生尽毁而心痛,为霍平凡即将受到牵连而不能继续做官而愤怒。 “不不不,我——我不是霍兴武,你认错人了!” 霍兴武从惊吓中醒来,慌忙使劲摇头加摆手,不承认自己是霍兴武,然后转身就跑。 王五大步追上前去,一把掐住他的后脖梗,把他摁在了草地上。 “你不是霍兴武你是谁?!”王五伸手扯掉霍兴武脸上的黑布面巾喝问道。 “王头,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霍兴武一边挣扎一边哀声求饶,但后脖梗被王五死死按住,任他如何挣扎也爬不起来。 “你是在找这个吧?”王五从怀里掏出琥珀玉佩,扔在霍兴武眼前,冷笑问道。 不等霍兴武开口否认,他抢先说道:“别狡辩,我认识这块玉佩,它就是你的。” “呜——” 铁证如山,霍兴武的精神瞬间崩溃,恐惧大哭起来,边哭边道:“王头,救救我,我是被人陷害的。我与向阳村的人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杀他们呢?王头,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王五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抓着霍兴武往前扑去。 噗! 一支箭射在了王五刚刚所在的位置。 嗖! 紧接着又一道急促的破空声由北边的黑暗处袭来。 当! 王五抽出快刀,将射来的箭拨开,同时扑向刚才的位置,去捡地上的玉佩。 黑暗中突然扑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刀砍向王五,阻止他捡玉佩。 长刀在黑夜里流转着璀璨的星辰光芒,漫天刀影瞬间把王五吞没。 “啊!” 霍兴武见状吓得失声惊叫,因为那璀璨的星辰光芒告诉他,黑衣蒙面人是星辰大能,故而觉得被刀影笼罩了的王五必死无疑。 或许就连黑衣蒙面人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没有再出第二刀。 可就在漫天刀影要把王五绞杀时,王五突然一刀破开刀影冲了出来。 他的快刀上也闪烁着星辰之力。 “你是谁?”王五把捡到的玉佩放进怀里,盯着黑衣蒙面人喝问道。 “呵,谁能想到,小小衙门口竟然藏着一位星辰大能。”黑衣蒙面人惊讶冷笑道。 王五微皱眉头,脑子里快速搜索记忆,因为他感觉这个黑衣蒙面人的声音在哪里听过,很快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张面孔。 “在下微末修为,不及国舅府的单教头十之一二。”王五朝黑衣蒙面人拱手笑道。 黑衣蒙面人闻言明显吓了一跳,惊慌地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巾,以为是面巾没系好让他暴露了身份,结果发现面巾系得好好的,于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有幸听过单教头的声音。”王五笑道。 “厉害厉害!”单良吉挑起大拇指由衷称赞,但接着他语气一沉,说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何?死人已经死了,活人还得活着,不是吗?” “若我说不呢?”王五冷着脸问道。 “那在下只能提些礼物去看望捕头大人的妻儿老小了。”单良吉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 “都听单教头的。”王五当即举手做投降状,妻儿老小是他的软肋。 他虽然想为冤魂申冤报仇,可他心中有限的正义感没有他的妻儿老小重要。 单良吉满意地点点头,朝王五招手道:“把那块玉佩给我。” “王头,不要,不能给他!”霍兴武着急喊道。 他脑子也不是太笨,知道玉佩如果交给单良吉,那他的生死从今以后就攥在了对方手里。 王五从怀里掏出玉佩,握在手里碾了碾,玉佩顿时化作糜粉从他手里散落。 霍兴武立刻长舒一口气,连带长时间笼罩心头的阴郁也都消散了。 单良吉虽然不悦皱眉,可是也无可奈何,不过对于这一结果他也算满意。 他今晚过来并不是冲着霍兴武来的,他是被午夜噩梦惊醒后,担心有什么疏漏,特意过来检查确认的。 所以眼前这一幕完全是意外收获,他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果刑部查个十天半个月查不出头绪后不了了之,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如果刑部查得厉害,非得追根究底,就算没有玉佩,他也能让霍兴武当替罪羊,因为玉佩本就不是他计划里的环节。 “此地不宜久留,小心被刑部的人看到徒生事端。”单良吉临走前还好心提醒了一句。 望着单良吉消失在黑夜里的身影,霍兴武长舒一口气,兴奋地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并忍不住低吼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啪! 王五转身一耳光把霍兴武扇翻在地上。 “王头,你干什么?!”霍兴武捂着腮帮子愤怒问道。 “你屠了向阳村八十九条人命,现在竟然高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他娘的是畜生吗?!”王五怒骂道。 “我都说了,我是被陷害的。”霍兴武瞪起眼珠子叫道。 王五上前一步,一脚踏在霍兴武的胸口上,寒声问道:“说,你是怎么被陷害的?你若敢胡说八道,我就挖坑把你埋了。” 直觉告诉王五,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霍兴武被王五凛冽的杀气吓破了胆,当即把事情来龙去脉一一交代了一遍。 原来是一个朋友告诉他,登仙阁建到祁南山上时,遭到祁南山下一群刁民的恶意阻拦,以致施工难以进行。 他听了后当即自告奋勇,要去把阻拦施工的刁民教训一顿,以博取国舅爷的赏识。 朋友们听了后深以为然。 于是就结伴来到祁南山上,果然看到有刁民在阻碍施工,他和朋友们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把刁民揍得满地找牙。 一位自称是登仙阁总监工的男人,对他们大为赞赏,并说会把他们的英勇表现告知国舅爷,最后又极力挽留他们在祁南山上住一宿,说山下的刁民晚上还会来闹事,得仰仗他们多多帮忙。 他们欣然应允。 晚上他们一边等刁民来闹事一边喝酒,结果喝着喝着全都喝醉了。 迷迷糊糊半醉半醒间,他猛然看到刁民们举着刀叉棍棒朝他们杀了过来,他吓得抓起一把长刀开始反击,接着就没了记忆。 当他睁眼醒来时,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谁知往四周一看,地上全是死尸,而他正躺在血泊里,手里还握着一柄长刀。 他吓得亡魂皆冒,爬起来就跑,所幸没人发现,让他顺利跑回家里,然后就一直躲在家里没出来。 王五听完霍兴武的讲述,皱眉问道:“你说你醒来时是躺在血泊里,那你应该浑身是血才对,路上就没人拦你?” “我是换了干净衣服回去的。”霍兴武道。 “在哪里弄得干净衣服?”王五问道。 “路上捡的。” “路上捡的?!”王五一下提高了音量。 “是——是捡的, 不知道是谁丢在路边的,我保证不是偷的。”霍兴武道。 “那你换下的血衣呢?”王五苦笑问道。 血衣、凶器,如果再加一两个目击证人,就足够认定霍兴武是杀人凶手了。 霍兴武也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脸色刷的一下白了,颤声答道:“我当时心慌如麻,血衣被我胡乱扔进路边的草丛里了。” “如果我推断的没错,那身血衣上肯定有标志你身份的东西,还有那把刀,肯定也是你的佩刀。”王五道。 “是——是的。”霍兴武吓得直咽唾沫。 他那身衣服是他在裁缝铺定制的,上衣袖口里面绣着他的名字。刀也是他常用的佩刀,熟悉他的朋友都认得。 王五没兴趣再问下去了,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 登仙阁在祁南山上施工,由于山上埋着帝国将士的遗骨,所以守护在山下的伤残老兵上山阻止施工。 于是国舅府借刀杀人,铲除了这群阻止施工的人,并嫁祸给霍兴武。 如果没人发现,或是没人追根究底,那便相安无事。 可如果有人非要追根究底,那么霍兴武就会被推出来顶罪。 国舅府的狠辣残暴让王五不寒而栗。 他盯着霍兴武的眼睛问道:“想活还是想死?” “王头,救我!”霍兴武哭丧着脸哀求道。 “我记得你们家北边有一门亲戚,你去那里躲两年,等这件事彻底结束后再回来,明天早晨悄悄地走。”王五说道。 国舅府,他王五斗不过,加上霍平凡也斗不过。 既然知道斗不过,那就不要**蛋碰石头的傻事,他还有妻儿老小要照顾,轻易死不得,更不愿把自己的妻儿老小推到刀尖上生活。 “好。”霍兴武点头答应。 王五举目环顾一圈,然后又抬头望向祁南山,歉意道:“抱歉,在下人轻言微,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们。” …… 当!当!当—— 八宝山的钟声从早晨敲到了傍晚,悠远的钟声里透着幽幽的悲伤。 中午有小和尚下山置办东西,青莲道人从她的三间茅舍里出来,拦下一个小和尚问了问,才知道是山上的方丈圆寂了。 青莲道人听闻后非常伤心,因为她住在八宝山山下,颇得方丈的照顾。 可伤心过后她突然恐慌害怕起来。 方丈圆寂必然会选新方丈,以她对八宝山的了解,新方丈应该会从慧字辈的弟子里选,而大和尚恰是慧字辈里最出色的和尚。 如果大和尚当选了方丈,那她和大和尚的缘就走到尽头了。 …… 国威府正在刨地的小和尚,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难受,他站起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喘息了一会心慌感才慢慢平复。 “以后早饭得多吃一碗。” 他以为自己是饿的,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重新挥舞起锄头。 他和唐婉商量好了,要在国威府里开垦十亩地,眼下他已经刨出来三亩了。 …… 都可依穿过竹林,出现在云竹小院门口,轻轻叩击门框,问道:“请问,这里是云竹小院吗?” 张小卒闻声抬头,看见来人是都可依,微微一愣,然后朝她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示意她小点声,不要打扰苏锦讲课。 他已经好久没来给孩子们上武教课了,今天下午有时间,于是就过来了,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等苏锦下课。 “真巧。”都可依走进院子,小声和张小卒打招呼道。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示意都可依随便坐,同时自我介绍道:“我叫张小卒,是周大哥的结拜兄弟。” “你这名字我听着感觉好耳熟,因为我有位好朋友叫张小兵。”都可依掩嘴笑道。
第六百八十一章 大雾
张小卒听见“张小兵”这个名字,不禁哑然失笑,感觉和自己的名字如孪生兄弟一般,说道:“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你这位好朋友。” 都可依面朝教室,在石凳上坐下,笑应道:“若有机会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她非常喜欢结交朋友。”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问道:“都姑娘来云竹小院有什么事吗?” “来找一位名叫叶明月的女子。”都可依应道。 “找她作甚?” “她刺了我母亲一剑,母亲让我来给她报仇。”都可依如实答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不知这是何时发生的事,从来没有听叶明月提起过。 他想问都可依准备如何报仇,却见都可依已经把手肘支在石桌上,两只手捧着下巴,望着教室方向,静静地听起苏锦讲课,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教室里,苏锦并没有受到张小卒和都可依的影响,始终认真且耐心地给学生们讲解着大诗人黄庭坚的一首名作。 张小卒和都可依随着苏锦声情并茂的讲解,不知觉间也都陷入了诗句里的世界,只叹天南地北,隔不住千里思念,时间如梭,道不尽岁月无常。 直至一句“回家抄写十遍,明天早晨交上来检查”,把二人猛然惊醒。 苏锦一声“下课”,学生们顿时如脱缰的野马,欢呼着冲出教室奔向张小卒。 可当他们看见都可依后,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腼腆拘谨了起来,因为都可依身上有一股仙尘之气,让他们不敢放肆。 “漂亮的仙女姐姐你好,我叫台文彦,很荣幸能够认识你。”台文彦鼓起勇气上前和都可依打招呼。 “你好,我叫都可依。”都可依开心笑道。 可见女人大多都喜欢别人夸赞自己漂亮,尤其是小孩子的夸赞,因为小孩子不会说谎。 “啊!”台文彦听见都可依的名字,不禁惊讶的大叫起来,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就是都家那个在问天宗修炼的圣人弟子都可依?” “对,我都家都可依。”都可依笑着答道。 “哇!” “真漂亮!” “好厉害!” “仙女似的!” 学生们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叹赞美声。 都可依笑得眼睛都弯了。 她站起身迎向从教室里走出来的苏锦,到近前恭敬作礼道:“都可依拜见先生,冒昧来访,惊扰先生讲课,乞望先生不要怪罪。” 苏锦笑着回礼道:“都家妹妹能来云竹小院,苏锦不甚荣幸,怎会怪罪呢?只怕寒舍简陋,怠慢了妹妹。” “先生的课胜过世间万千俗物,可依有幸听得一堂,已经心满意足矣。”都可依由衷称赞道。 “妹妹过誉了。”苏锦摆摆手,然后问道:“不知妹妹何时回来的?” “我是昨日回来的。”都可依道。 “妹妹过来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闲来无事四处转 转,不知先生可有时间,能否带小妹参观参观学院?”都可依问道。 “乐意之至。”苏锦嫣然一笑,当即牵起都可依的手往外走去。 张小卒暗松一口气。 他还以为都可依要向苏锦打听叶明月在哪里,但出乎他的意料,都可依并没有这么做。 她甚至提都没提和叶明月的矛盾,看得出她不想让这种打打杀杀的事烦扰到苏锦。 张小卒对都可依的印象大好。 “大叔,我已经贯通了气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台文彦一步跳到张小卒面前,昂起下巴炫耀道。 “大叔,我已经贯通速门了。” “大叔,我也贯通速门了。” 其他学生也紧跟着向张小卒汇报自己的训练成果。 “大叔,我才刚刚贯通力门。” “我也才刚刚贯通力门。” 修为落后的学生,惭愧且难过地勾着头。 张小卒挨个拍拍他们的肩膀,鼓励道:“修炼是一条漫长且艰难的道路,有的人走得快,走的人走得慢。 但走得快的人不一定能攀上高峰,走得慢的人也不一定攀不上高峰,唯有坚持不懈的人才能攀上高峰。 所以修炼快的人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修炼慢的人也不要气馁,只要努力的脚步不停,你早晚都能攀上高峰。” “是!” “今天我们学一套掌法。” “耶!” 听见张小卒要教他们掌法,三十六个孩子顿时高兴得欢呼起来。 心门的沙滩上,张小卒也在练习掌法,不过他练的已非基础掌法,而是蕴含着万千变化和精妙奥义的高深掌法。 教他掌法的虚影,已经从起初的孩童变成了少年,但是少年的脸依然是模糊的,看不清样貌。 端坐在沙滩上的枯骨,其碎裂的胸骨已经被完全修复,变得和头骨一样,光泽灿灿、金光流转,有了神韵。 枯骨空洞的眼睛更加有了神采。 不远处的绣剑,脱落了一些锈渣,透出点点稀疏紫光。 漂浮在空气里的紫气之力比原先增长了一倍。 远方海面上耀阳当空,万丈光芒洒落海面,这是八重天境耀阳境的景象。 这些变化和增长都是剑冢里那条灵脉的功劳。 伴着修为境界的提升,张小卒体内又打开了一道战门,在背后脊椎第三节处。 这第六道战门张小卒取名为剑门。 不是他准备练剑,而是单纯的不知道取啥名,想到它是在剑冢里打开的,便就取名为剑门。 但第六道战门的打开和境界的提升,张小卒却不是太满意,因为他的战力提升的并不是太大,或者说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 当然,也有让他满意的。 比如枯骨胸骨的修复,使它的力量法则更加完善更加强大,待张小卒参悟透了后,他的战力肯定会有一大截提升。 只是,枯骨的日益完善,亦让张小卒心慌担忧,生怕枯骨在他体内活过来。 还有,他已经能加持出八重功效的 玉件,功效相较于七重功效又有了大幅提升,佩戴一天八重功效的玉件,甚至都能切实感受到神魂的增长。 神魂强,一切皆强。 张小卒能切实感受到神魂强大带来的好处。 而从黑猿口中得知万剑阁存在的真实原因后,张小卒更加感受到神魂的重要性。 黑猿说万剑阁其实是剑圣叶沧安建来饲养神念用的,神念即是神魂。 他把自己的一缕神念藏在剑冢里,靠吸取那些拔剑失败者损失的一阶境界来滋养,待这缕神念滋养得强壮后,他就会来万剑阁收取一次。 所以连圣人都费尽心思想要提升的神魂之力,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放学后张小卒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云竹小院吃了晚饭,然后上了两节识字课。 苏锦问他用不用加快速度,好让他快点把字识全,然后进武圣塔修炼,他回答说不用。 他不想因为自己,让苏锦的课堂变得功利性,尽管这个课堂上只有他一个学生。 从泰平学院出来,张小卒没有着急回国威府,而是顺着大街小巷瞎溜达了一会,他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逮到狼头面具人,可惜狼头面具人没有出现。 他之前已经和张屠夫说了此事,张屠夫当天就进宫找苏翰林要了旨意,要求六扇门耳目门查此事,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回音。 回到国威府岳阳苑,苏正正站在院子里等他。 “教习,我们后天上午能不能请半天假?” 训练至今,这是苏正第一次请假。 “可以。”张小卒痛快地答应,然后盯着苏正感受了片刻,不禁笑道:“终于贯通气海了吗?” 苏正尴尬地挠挠头,道:“是我拖大家后腿了,魏亮都已经晋升二重天镜了。” 他是他们十八人当中最后一个贯通气海的,所以感觉既尴尬又惭愧。 张小卒皱眉沉吟了片刻,然后从须弥芥子里拿出炼体单方给苏正,说道:“你要是能收集一份这上面的灵药,我可以帮你洗髓伐脉,他们也一样。” “这——恐怕难。”苏正拿着单方摇头苦笑,不过他还是把单方收了起来。 …… 六月二十七,大雾。 整个帝都被浓浓的雾气所笼罩,可视距离只有十步之远,一直到上午九时,雾气依然没有散去。 雾太大,什么事也做不了,衙门口的衙役们正坐在大堂里聊闲天,忽然一个妇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官人,不好了,喜哥儿走丢了!”妇人进门直奔王五跑去。 王五一下站了起来,快步上前扶住妇人问道:“在哪里走丢的?走丢多久了?” “就在家门口走丢的,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奴家和公公婆婆、街坊邻居们一起找,把前后几条街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呜——”妇人说着说着急得哭了起来。 这妇人是王五的婆娘李氏,她说的喜哥儿是王五三岁的小儿子。 早晨王五出门后,李氏带着小家伙在院子里玩,一不留神小家伙跑出院门,她紧跟着跑出去,可是却不见了小家伙的人影。
第六百八十二章 恶狗
张小卒听见“张小兵”这个名字,不禁哑然失笑,感觉和自己的名字如孪生兄弟一般,说道:“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你这位好朋友。” 都可依面朝教室,在石凳上坐下,笑应道:“若有机会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她非常喜欢结交朋友。”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问道:“都姑娘来云竹小院有什么事吗?” “来找一位名叫叶明月的女子。”都可依应道。 “找她作甚?” “她刺了我母亲一剑,母亲让我来给她报仇。”都可依如实答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不知这是何时发生的事,从来没有听叶明月提起过。 他想问都可依准备如何报仇,却见都可依已经把手肘支在石桌上,两只手捧着下巴,望着教室方向,静静地听起苏锦讲课,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教室里,苏锦并没有受到张小卒和都可依的影响,始终认真且耐心地给学生们讲解着大诗人黄庭坚的一首名作。 张小卒和都可依随着苏锦声情并茂的讲解,不知觉间也都陷入了诗句里的世界,只叹天南地北,隔不住千里思念,时间如梭,道不尽岁月无常。 直至一句“回家抄写十遍,明天早晨交上来检查”,把二人猛然惊醒。 苏锦一声“下课”,学生们顿时如脱缰的野马,欢呼着冲出教室奔向张小卒。 可当他们看见都可依后,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腼腆拘谨了起来,因为都可依身上有一股仙尘之气,让他们不敢放肆。 “漂亮的仙女姐姐你好,我叫台文彦,很荣幸能够认识你。”台文彦鼓起勇气上前和都可依打招呼。 “你好,我叫都可依。”都可依开心笑道。 可见女人大多都喜欢别人夸赞自己漂亮,尤其是小孩子的夸赞,因为小孩子不会说谎。 “啊!”台文彦听见都可依的名字,不禁惊讶的大叫起来,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就是都家那个在问天宗修炼的圣人弟子都可依?” “对,我都家都可依。”都可依笑着答道。 “哇!” “真漂亮!” “好厉害!” “仙女似的!” 学生们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叹赞美声。 都可依笑得眼睛都弯了。 她站起身迎向从教室里走出来的苏锦,到近前恭敬作礼道:“都可依拜见先生,冒昧来访,惊扰先生讲课,乞望先生不要怪罪。” 苏锦笑着回礼道:“都家妹妹能来云竹小院,苏锦不甚荣幸,怎会怪罪呢?只怕寒舍简陋,怠慢了妹妹。” “先生的课胜过世间万千俗物,可依有幸听得一堂,已经心满意足矣。”都可依由衷称赞道。 “妹妹过誉了。”苏锦摆摆手,然后问道:“不知妹妹何时回来的?” “我是昨日回来的。”都可依道。 “妹妹过来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闲来无事四处转 转,不知先生可有时间,能否带小妹参观参观学院?”都可依问道。 “乐意之至。”苏锦嫣然一笑,当即牵起都可依的手往外走去。 张小卒暗松一口气。 他还以为都可依要向苏锦打听叶明月在哪里,但出乎他的意料,都可依并没有这么做。 她甚至提都没提和叶明月的矛盾,看得出她不想让这种打打杀杀的事烦扰到苏锦。 张小卒对都可依的印象大好。 “大叔,我已经贯通了气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台文彦一步跳到张小卒面前,昂起下巴炫耀道。 “大叔,我已经贯通速门了。” “大叔,我也贯通速门了。” 其他学生也紧跟着向张小卒汇报自己的训练成果。 “大叔,我才刚刚贯通力门。” “我也才刚刚贯通力门。” 修为落后的学生,惭愧且难过地勾着头。 张小卒挨个拍拍他们的肩膀,鼓励道:“修炼是一条漫长且艰难的道路,有的人走得快,走的人走得慢。 但走得快的人不一定能攀上高峰,走得慢的人也不一定攀不上高峰,唯有坚持不懈的人才能攀上高峰。 所以修炼快的人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修炼慢的人也不要气馁,只要努力的脚步不停,你早晚都能攀上高峰。” “是!” “今天我们学一套掌法。” “耶!” 听见张小卒要教他们掌法,三十六个孩子顿时高兴得欢呼起来。 心门的沙滩上,张小卒也在练习掌法,不过他练的已非基础掌法,而是蕴含着万千变化和精妙奥义的高深掌法。 教他掌法的虚影,已经从起初的孩童变成了少年,但是少年的脸依然是模糊的,看不清样貌。 端坐在沙滩上的枯骨,其碎裂的胸骨已经被完全修复,变得和头骨一样,光泽灿灿、金光流转,有了神韵。 枯骨空洞的眼睛更加有了神采。 不远处的绣剑,脱落了一些锈渣,透出点点稀疏紫光。 漂浮在空气里的紫气之力比原先增长了一倍。 远方海面上耀阳当空,万丈光芒洒落海面,这是八重天境耀阳境的景象。 这些变化和增长都是剑冢里那条灵脉的功劳。 伴着修为境界的提升,张小卒体内又打开了一道战门,在背后脊椎第三节处。 这第六道战门张小卒取名为剑门。 不是他准备练剑,而是单纯的不知道取啥名,想到它是在剑冢里打开的,便就取名为剑门。 但第六道战门的打开和境界的提升,张小卒却不是太满意,因为他的战力提升的并不是太大,或者说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 当然,也有让他满意的。 比如枯骨胸骨的修复,使它的力量法则更加完善更加强大,待张小卒参悟透了后,他的战力肯定会有一大截提升。 只是,枯骨的日益完善,亦让张小卒心慌担忧,生怕枯骨在他体内活过来。 还有,他已经能加持出八重功效的 玉件,功效相较于七重功效又有了大幅提升,佩戴一天八重功效的玉件,甚至都能切实感受到神魂的增长。 神魂强,一切皆强。 张小卒能切实感受到神魂强大带来的好处。 而从黑猿口中得知万剑阁存在的真实原因后,张小卒更加感受到神魂的重要性。 黑猿说万剑阁其实是剑圣叶沧安建来饲养神念用的,神念即是神魂。 他把自己的一缕神念藏在剑冢里,靠吸取那些拔剑失败者损失的一阶境界来滋养,待这缕神念滋养得强壮后,他就会来万剑阁收取一次。 所以连圣人都费尽心思想要提升的神魂之力,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放学后张小卒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云竹小院吃了晚饭,然后上了两节识字课。 苏锦问他用不用加快速度,好让他快点把字识全,然后进武圣塔修炼,他回答说不用。 他不想因为自己,让苏锦的课堂变得功利性,尽管这个课堂上只有他一个学生。 从泰平学院出来,张小卒没有着急回国威府,而是顺着大街小巷瞎溜达了一会,他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逮到狼头面具人,可惜狼头面具人没有出现。 他之前已经和张屠夫说了此事,张屠夫当天就进宫找苏翰林要了旨意,要求六扇门耳目门查此事,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回音。 回到国威府岳阳苑,苏正正站在院子里等他。 “教习,我们后天上午能不能请半天假?” 训练至今,这是苏正第一次请假。 “可以。”张小卒痛快地答应,然后盯着苏正感受了片刻,不禁笑道:“终于贯通气海了吗?” 苏正尴尬地挠挠头,道:“是我拖大家后腿了,魏亮都已经晋升二重天镜了。” 他是他们十八人当中最后一个贯通气海的,所以感觉既尴尬又惭愧。 张小卒皱眉沉吟了片刻,然后从须弥芥子里拿出炼体单方给苏正,说道:“你要是能收集一份这上面的灵药,我可以帮你洗髓伐脉,他们也一样。” “这——恐怕难。”苏正拿着单方摇头苦笑,不过他还是把单方收了起来。 …… 六月二十七,大雾。 整个帝都被浓浓的雾气所笼罩,可视距离只有十步之远,一直到上午九时,雾气依然没有散去。 雾太大,什么事也做不了,衙门口的衙役们正坐在大堂里聊闲天,忽然一个妇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官人,不好了,喜哥儿走丢了!”妇人进门直奔王五跑去。 王五一下站了起来,快步上前扶住妇人问道:“在哪里走丢的?走丢多久了?” “就在家门口走丢的,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奴家和公公婆婆、街坊邻居们一起找,把前后几条街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呜——”妇人说着说着急得哭了起来。 这妇人是王五的婆娘李氏,她说的喜哥儿是王五三岁的小儿子。 早晨王五出门后,李氏带着小家伙在院子里玩,一不留神小家伙跑出院门,她紧跟着跑出去,可是却不见了小家伙的人影。
第六百八十三章 浪费雨天,浪费伞
随着苏正一声令下,一十八人不再隐藏战力,拳头上全都吞吐起真元力。 如苏正所说,战斗才刚刚开始。 砰! 白衣男子一拳轰向魏亮。 魏亮不闪不避,与他正面硬刚一拳。 噔噔噔—— 二重天境的魏亮根本不是对手,连退十余步,还差点摔倒。 白衣男子只往后退了三步,但是他的脸色却变了。 按照他的预想,这一拳应该以压倒性的力量把魏亮一拳轰飞,然而并没有,魏亮的拳头和他的拳头正面僵持了一下,这才被他的拳头震退。 虽然只僵持了短短一瞬的时间,却让他露出了破绽,因为他的对手是十八个人,三十六只眼睛把他浑身都盯死了,所以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破绽也会被抓到。 咚! 一只拳头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狠狠击在白衣男子的左肋下部。 白衣男子疼得闷哼一声。 他怒吼着挥拳还击,可拳头挥到一半突然后继乏力,因为肋下这一拳击中了他真元力运转的薄弱处,使得他真元力运转出现一瞬间的断流。 “哈!” 苏正大喝一声,脚踏马步,抓住白衣男子拳头乏力的空荡,一把扣住白衣男子右手手腕,然后往斜下方猛地一拽。 白衣男子身体往前猛一个趔趄。 砰砰砰—— 这一个趔趄的巨大破绽,让**只拳头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每只拳头都击打在他的真元力薄弱处。 “啊!” 白衣男子嘶吼一声,想鼓动真元力把人震开,可是他的真元力运转出现了巨大波动,以致劲气根本提不上来。 他左掌化刀,砍向苏正,想把苏正逼退,可掌刀刚劈出去,被蒋怀龙扣住了手腕。 与此同时,他的双腿也被人死死抱住。 砰砰砰—— 十几个人围着白衣男子,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啊——” 白衣男子吃疼惨叫,拼尽力气把苏正甩飞出去,可刚挣脱钳制的右手还未来得及做出攻击,就又被人把手腕扣住了。 “滚开!滚开!滚开——” 白衣男子怒吼连连,想把苏正一十八人逼退,可是他的真元力波动得厉害,根本施展不出战力。 街道两旁躲在房间里看热闹的人,望着街道上的激烈战斗,全都不自觉地露出了恐惧神色,并渐渐担忧、同情起白衣男子。 因为他们感觉苏正一十八人像极了十八头饿狼,而白衣男子虽然强如猛虎,但是架不住群狼,眼看就要被饿狼按倒在地上撕咬。 酒楼二楼,狄夏云脸色煞白,苏正一十八人的疯狂和狠辣让她心生恐惧。 咔嚓—— 一道让人忍不住感到疼痛的骨头断裂声在白衣男子右肋处响起,紧接着白衣男子嘴里发出痛苦的惨叫。 他的真元力防御被轰破了。 “啊——” 然后白衣男子的惨叫声就没再停下。 看热闹的人很多都不忍地转移视线,因为被饿狼按在地上的老虎,等待他的是群狼的撕咬和啃食。 白衣男子的惨叫声渐渐衰弱,他的意识已经陷入模糊,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抽搐着。 砰! 苏正一脚把他踢进路旁的水沟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道:“你输了!” 然后招呼一声,带着人离去。 自酒楼门前路过时,苏正笑着昂起脸,和狄夏云难掩惊慌的双眸对视,然后抬手朝狄夏云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狄夏云吓得登登后退两步,知道苏正是在向她示威,让她等着做他的奴隶。 “该死!” 狄夏云气急败坏,一把掀翻了房间里的桌子,茶碗茶杯碎了一地。 …… 六月三十,雨仍未停。 都家客房。 东郭旗起了一个大早,因为今天是都可依和周剑来约定好比试的日子。 自那日回来后他一直是闭门不出,用了两天时间推演钻研周剑来那一剑,并想出了破剑之法,然后又用两天时间养精蓄锐。 此刻他已经把状态调整到最佳,要和周剑来再战一场,一雪前耻。 丙良辰这几日也是差不多的状态,养足精神要和张小卒再战一场。 风一曲和易正浩完全没有这样的念头,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就算再修炼五年,极可能也不是张屠夫的对手。 四人相继来到客厅,等都可依起床,然后一起前往国威府。 可是他们喝着茶一直等到早晨八时,仍不见都可依起床过来,丙良辰不耐烦地抱怨起来。 都承弼见状,连忙吩咐婢女去喊都可依起床,结果发现都可依根本不在房间。 她房间桌上留了一张纸,说她去找周剑来比试了,不希望有人打扰。 丙良辰听了后大为恼火,才不管打不打扰,出都家府门奔向国威府。 风一曲三人见状,也都跟了上去。 周剑来起得很早,背着万剑匣在国威府破碎的大门下等都可依的到来。 朦胧雨幕中,都可依打着油纸伞姗姗而来,俏丽的身影让周剑来眼前一阵惊艳。 都可依在门前石阶前停下脚步,昂头看着周剑来说道:“我们找一处僻静的地方比试吧。” “好。”周剑来点头同意,然后迈步走下门前石阶。 都可依上前迎了一步,把油纸伞下的空间分给周剑来一半。 周剑来连忙往旁边让了一步,推让道:“姑娘自己打着就好,雨淋不着我。” 可都可依却跟着迈步,依然把周剑来罩在伞下,开口笑道:“你不觉得用真元力抵挡雨水很浪费吗?” “用不了多少真元力。”周剑来说道。 都可依嫣然一笑,道:“我是说浪费这样一个雨天,以及我手里漂亮的伞。” 周 剑来忽然停下脚步,诧异地看向都可依,他被都可依的话触动了某根心弦。 浪费雨天,浪费伞。 忽然让他感觉雨天原来也可以这么令人喜欢和心动。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都可依俏皮地眨眨眼睛,那长长睫毛上的细细水雾,给她精致的面孔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美。 “姑娘有一颗玲珑心。”周剑来由衷赞道。 “多谢夸赞。”都可依微微福身作礼,然后转动伞柄,把伞面上的雨水抛了出去,说道:“走吧。” “好。”周剑来没再拒绝。 一把伞下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啧啧啧,这哪里是去找僻静的地方比剑,分明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幽会去了。”牛大娃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摇头咋舌道。 “这女子不错,和周大哥很是般配。”张小卒笑道,他对都可依印象较好。 牛大娃在门旁蹲了下来,说道:“等雨停了我要陪小和尚出门,去一趟八宝山。小和尚没还俗,骗人家姑娘说他还俗了,我得带他去把俗还了。你去吗?” 张小卒摇头道:“铁骑赛还有两个月就开始了,我得看着苏正他们训练,去不了了。” “嗯,我去去就回,应该快得很,小和尚还急着回来成亲呢。”牛大娃笑道。 “不去缥缈宫看看金仙子吗?”张小卒笑问道。 牛大娃摇了摇头,道:“已经没有当初那种心动的感觉了,随缘吧。别说我呀,你和戚姑娘呢?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张小卒没有应声,沉默了一会儿后,望着街道尽头的雨幕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找一找父母。” “一直也没听你提过,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找了呢。”牛大娃道。 “等我修为提升到九重天境就开始找。” “我帮你。” …… “我们去哪里比试?” 走过两条长街,周剑来忍不住询问道。 都可依摇头道:“不着急,再走一会儿。你着急吗?” “不着急。”周剑来答道。 “你说——”都可依想问什么,可说了两个字声音戛然而止,好似突然又不想问了。 周剑来没有问。 又往前有过一条长街,都可依忽然在一家酒楼前面停下脚步,说道:“我肚子饿了。” 周剑来顺着都可依的目光往街边看去,酒楼匾额上“五福酒楼”四个大字让他眼皮一跳,他刚想说换一家,但都可依已经迈步朝五福酒楼走去,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心中暗暗祈祷不要一进门就被老板轰出来。 下雨天生意冷清。 跑堂的小二坐在桌子边无聊地打着瞌睡,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顿时惊醒,连忙起身热情地迎上前去,吆喝道:“二位客官快快里面请。” (这些大佬的打赏,以及所有老铁的支持。嗯,别的书一天都更新多少啊?)
第六百八十四章 不多不多
小二的目光落在先一步进门的都可依的脸上,眼睛一下看直了,心里直呼仙女。 他在五福酒楼做跑堂,漂亮的女人经常见,当中不乏长得比都可依还好看的,但是能配得上“仙女”二字的,他觉得非都可依莫属。 还好,多年来养成的良好职业素养,让他没有把眼睛掉在都可依身上移不开。 他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都可依身上移开,看向慢一步进门的周剑来,眼睛再一次看直了。 只不过刚刚是惊艳得看直了,现在是惊吓得看直了。 “掌柜的——” 小二只看了一眼周剑来,就吓得立马转身往柜台跑去,边跑边惊慌大叫:“又来了,又来了!” “——”都可依愕然地转头看向周剑来。 周剑来尴尬地摸摸鼻子,解释道:“之前和店家闹过一点矛盾。” “要不——换一家?”都可依停下脚步。 周剑来摆手道:“也不用,这家店里的饭菜还算可口。” “——”闻讯赶来的掌柜,听到周剑来的话差点没气吐血,心里嘀咕道:“你丫说这话亏不亏心呐,上次就是你们喊着饭菜不好吃把酒楼砸了的。” 不过嘀咕归嘀咕,面子上他可不敢怠慢了,急步迎到跟前,道:“二位贵客大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 五福酒楼虽然是九皇子开的,但开门做生意,重在以和为贵。 尤其是像这种砸了皇家酒楼,最后却屁颠颠没事的家伙,就算心里再气,脸上也得把热情的笑容堆起来。 这点眼力见掌柜的还是有的。 “楼上雅间,嗯,还要上次那间。”周剑来说道,见掌柜的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忍不住笑道:“放心,这次只吃饭不砸店。” 掌柜的暗松一口气,连忙在前面领路:“二位这边请。” 雅间落座,都可依点了八个菜一壶酒,店家又赠送了四样小菜。 酒菜上桌,都可依没有拿筷子,而是盯着桌上的酒壶,一副想喝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表情。 周剑来察觉到都可依的表情,不禁被她逗乐了,端起酒壶向都可依问道:“姑娘要喝吗?” “可以吗?”都可依闻言眼前顿时一亮。 “当然可以。”周剑来笑应道。 “会不会很辣?我怕辣。”都可依犹豫着问道。 周剑来闻言神色一怔,问道:“姑娘没喝过酒吗?” 他看到都可依盯着酒壶眼馋的样子,还以为她好这一口呢。 都可依摇了摇头。 人人都说酒辣,而她偏偏怕辣。 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师父说姑娘家喝酒不好,师兄师姐们也都说姑娘家喝酒不好,所以她听话的一口不沾。 哪怕是她的好朋友张小兵偷来长生宗最好的琼浆玉酿,她也给坚决拒绝了。 可是她突然想试一试。 不是嘴馋,就是想自己试试,姑娘家喝酒会如何不好,而不是听师父和师兄师姐们说。 她记得好朋友张小兵曾对她说过一句话:“你的世界不应该只有‘师父、师兄、师姐说’,还要有你自己说,当你哪一天知道自己说了,那么恭喜你,你的世界终于开始有自己的色彩了。” 以前她一直不理解,可是现在渐渐有点明白了。 周剑来放下了酒壶,道:“这酒确实有点辛辣,姑娘怕辣,恐怕喝不得。” 都可依亮起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失望道:“那我还是喝茶吧。” “我这里有种不太辣的酒,姑娘愿不愿意尝一尝?”周剑来从万剑匣里拿出一坛剑梅酒,放在桌子上问道。 这酒是他在剑冢里拿的。 “当然。”都可依黯淡的眼睛里顿时恢复了神采。 周剑来哑然失笑,只觉都可依的一双眸子会说话,喜怒哀乐都在眼睛里。 他揭开酒封,给都可依倒了一杯,并提醒道:“这酒虽然清香甘甜,但酒劲很大,姑娘第一次喝酒,浅尝辄止即可。” “谢谢。”都可依道一声谢,接过酒杯,先端在鼻前嗅了嗅,梅香扑鼻,顿时让她忍不住口齿生津,当即送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随即眼睛一亮,张口赞道:“好酒!” “姑娘喜欢就好。”周剑来笑应道,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也想故作矜持地轻轻喝一口,奈何酒刚沾到嘴唇,手就开始不听使唤了,把一杯酒全倒进了嘴里。 都可依看着,很是艳羡,忍不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只是这一口抿得有点深。 酒下肚,食欲大增,二人拿起筷子海吃起来。 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真的饿了,都可依放下了拘谨和矜持,大口大口吃得满嘴流油。 不过看在小二眼里,就是大厨手艺极佳,做得菜肴十分对仙女的胃口。 掌柜的听了小二的禀报很是开心,心想应该不会出啥问题了。 饭桌上,都可依“浅尝辄止”地喝了十多杯,周剑来则是把剩下的全都喝了。 红烧肉的盘子里还剩下一块,周剑来举起筷子去夹。 啪! 一声轻响。 都可依的筷子从对面伸过来,挡下了周剑来的筷子,去夹最后一块红烧肉。 周剑来微微一愣,以为都可依喜欢吃,当即收筷准备让给她,可都可依手腕一抖,把他的筷子牵住,不让他收筷。 周剑来顿时心领神会,劲道展开,把都可依的筷子震开,然后直往盘子里的红烧肉抢去。 都可依眸子里精光闪烁,手腕急抖,手中的筷子和周剑来的筷子战在一起。 两双筷子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越斗越急。 周剑来和都可依的眼瞳里剑意铮鸣,他们手里的筷子已经不是筷子,已然化作两柄利剑。 周剑来的剑快、准、急、狠,都可依的剑软、绵、密、深、无穷尽,把周剑来的剑招封得死死的。 周剑来眉头渐锁,这才知道自己太小瞧都可依了。 叮叮当当—— 整个房间回荡着密集的金铁交鸣声。 如果细看,房间里的空气中有一道道密集的气线,那是被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切割出来的。 哐当! 厨房里的大厨正颠着锅,手里的锅突然断成了两截,前半截摔在灶台上翻进了灶洞里。 “这——”大厨端着剩下的半截锅愣了一愣,旋即破口大骂道:“该死宋铁匠,造的锅越来越差劲了!” “师父,换这口锅吧。”小徒弟忙端过来一口锅。 大厨骂骂咧咧地伸手去接,可手还没碰到锅,小徒弟手里的锅也突然断开,摔在地上当啷作响。 “——”师徒二人愣神对视。 楼上雅间,都可依喝得红扑扑的脸蛋上浮起了开心的笑容,把手中筷子夹住的半块红烧肉送进嘴里。 周剑来也笑着举起筷子,把另半块红烧肉送进嘴里。 但他心里却震惊得难以平静,都可依剑术之高超让他始料未及。 “我想我们应该快点离开这里。”都可依站起身说道。 周剑来连连点头同意。 “二位贵客,今天的酒菜可还满意?”掌柜的见二人下楼,站起身迎了上去。 都可依目光闪躲,没好意思应声,更心虚得不敢与掌柜的对视。 “满意。”周剑来干笑着点点头,然后从万剑匣里拿出好几张银票塞进掌柜的手里,说道:“饭钱。” “哎呀,太多了,太多了。”掌柜的被周剑来的阔绰吓了一跳,连忙客气推辞。 “不多不多。”周剑来连连摆手,脚步不停,和都可依一溜烟地出了酒楼。 掌柜的站在门前,目送二人打着伞消失在长街尽头的雨幕中,看在周剑来银票的面子上,赞道:“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若没有这几张银票,他多半会嘀咕一句:“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他转身,抬脚,准备进门。 突然。 轰隆隆—— 房倒楼塌,巨大的烟尘把雨幕都给吹散了。 待雨幕洗净烟尘,掌柜的和酒楼里的人全都呆若木鸡地站在一片废墟里,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狗日的!” “不是说只吃饭不砸店的吗?” 许久,掌柜的从呆愣中醒来,顿时朝周剑来和都可依离去的方向跳脚大骂。 他哆哆嗦嗦地从袖口里掏出周剑来给他的几张银票,泪眼汪汪道:“是不多。” “是不是有点过分?”都可依和周剑来在雨中走着,不忍心地回头望了一眼。 周剑来尴尬一笑,道:“我身上只带了那么多钱,等回去后我让人多送点过去。” “让你破费了。”都可依道。 她身上更穷,连一文钱都没有。 “你的生辰贴。”周剑来从万剑匣里拿出都可依的生辰贴递给她。 都可依没有去接,而是问道:“你就这么着急想把它还给我?” 周剑来笑道:“你现在还有机会把它拿回去,若不把握住机会,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哪天不愿意把它还给你了。” 都可依闻言脸蛋不由羞红,只是她的脸蛋本就被酒劲染得红扑扑的,所以看不出来。 她没有应声,一直往前走了很久才开口道:“再帮我保存一段时间吧,如果你不怕麻烦的话。” “乐意效劳。”周剑来把生辰贴重新放回万剑匣,问道:“你师兄那边你怎么解释?” “就说今天打平了,约定十日后再战。”都可依眨着眼睛笑道。 “明白。”周剑来点头道。 丙良辰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张小卒不用入微心境也这么厉害。 他一路狂奔到国威府,看到张小卒正和牛大娃正蹲在门口聊天,当即上前挑战。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有入微心境的张小卒,所以提出一个条件,问张小卒敢不敢不用入微心境和他比一场。 张小卒欣然应允。 丙良辰大喜,顿时憋足劲要把张小卒摁在地上摩擦一顿,结果摩擦是摩擦了,只不过主角是他。 “你——你肯定偷偷使用入微心境了!” 丙良辰从雨地里爬起,吐了口灌进嘴里的雨水,冲张小卒气急败坏地叫道。 “我没有。”张小卒摇头道。 “那我为什么打不过你?”丙良辰大叫道。 (昨天有一章发错了,然后又改回来了,纯属操作失误,不是凑字数哈。)
第六百八十五章 再饶一命
“因为我比你大。”张小卒笑答道。 “——”丙良辰瞪着眼珠子还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气急败坏无理取闹。 所以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中暴躁的情绪,道:“半个月后我再来挑战你,你敢不敢接受挑战?” “随时奉陪。”张小卒道。 “不要笑得这么得意,下次我的拳头一定把你捶成猪头!”丙良辰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大步离去。 张小卒目送丙良辰离去,然后笑呵呵地走回门楼下面。 “干嘛搭理这个烦人的小鬼?”牛大娃不解问道,他觉得要是让他来,三两拳就教会丙良辰做人。 “你不觉得他和葛二叔家的大毛子长得很像吗?”张小卒笑问道。 “嘿,你别说,还真有点像。我说你怎么这么爱搭理他。”牛大娃恍然笑道。 柳家村每个人的样貌都在他二人脑海里记着,时间非但没有让他们的样貌变模糊,反而让他们愈加清晰起来,甚至曾经生活中一些已经模糊的记忆也都渐渐清晰起来,这是因为二人的神魂日益增强的缘故。 “走,进去吧。”牛大娃站起身拍拍屁股,招呼张小卒回去。 张小卒朝门前雨地里努努嘴,示意东郭旗、风一曲和易正浩三人还没走。 牛大娃瞥了三人一眼,道:“管他们呢,爱等等去呗,反正等周大哥回来后一剑就打发了。” “也对。”张小卒点点头,同牛大娃进了国威府。 东郭旗被牛大娃和张小卒的对话气得脸色铁青,咬着腮帮子,紧了紧握剑的手,誓要把周剑来斩于剑下。 风一曲和易正浩两个陪站的很是尴尬。 斜风细雨虽然淋不湿他们的衣衫,却淋进了他们的心窝里,让他们感受到了瑟瑟凄凉。 这几日住在都家,他们一直在等苏翰林召他们入宫,然后给予他们贵宾级的待遇,谁知苏翰林连派个人慰问一下都没有,就像不知道他们来了一样。 他们渐渐清醒并回过味来,苏翰林不是不知道他们来了,而是懒得拿正眼瞧他们。 如果不是都可依还没有拿回生辰贴,他们早就离开了,哪会呆在这里受苏翰林的奚落和嘲笑。 所以他们暗暗祈祷,都可依今天一定要打败周剑来,夺回她的生辰贴。 不知道若是让他们知道,当他们站在斜风细雨里感受凄凉时,都可依和周剑来正坐在酒楼里美美地喝着酒,喝完酒又美美地在雨中漫步,还串通好了说辞,他们会不会气得吐血? 他们等得着急,都承弼比他们更着急,隔一会儿就问一遍仆人都可依回来没,到最后干脆自己跑到大门口门楼下去等。 然而直到下午二时,都可依才打着油纸伞珊珊回来。 她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 “依儿,生辰贴拿回来了吗?”都承弼迎上去满含期待地问道。 不过,都可依苍白的脸色让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都可依摇了摇头,道:“周剑来很厉害,我堪堪和他打了一个平手。不过我已经和他再做约 定,十日后再比一场。我的真元力损耗得厉害,先回房间调息了。” 说完不等都承弼说话就往里面走去。 “没想到周剑来竟如此厉害。”都承弼望着都可依快速远去的背影暗自惊叹且担忧道,拍都可依拿不回生辰贴了。 都可依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并上了门栓,然后倚着房门拍打胸口长舒一口气。 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向长辈撒谎,感觉压力很大。 “姑娘家喝酒果然不好。” 她给自己撒谎找了个理由,觉得是酒劲作祟的缘故,却忘了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 国威府门前。 站在雨里淋了大半天的东郭旗,终于等来了周剑来。 他强忍心中怒气,盯着周剑来冷冷问道:“谁输谁赢?” “没输没赢,打平了,十天后再比一场。”周剑来语气平静地答道。 撒谎,他比都可依强多了。 “不用再比了。”东郭旗目光一沉,朝周剑来扬起手中的剑,冷冷说道:“待我将你斩于剑下,把生辰贴拿给师妹。” “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自讨苦吃?”周剑来道。 东郭旗的怒气瞬间拉满,怒目圆睁,喝道:“拔剑!” 周剑来神色也冷了下来,道:“你上次拔剑要杀我,我只伤你一剑便就罢了,可今日你再次拔剑要杀我,当我不敢杀你吗?” “剑在你手里,我求你不杀了吗?”东郭旗冷笑。 “呵——”周剑来气急而笑,直接拔出诛邪剑,道:“既然你求死,那本大爷就成全你。二位前辈可要插手?” 后一句是问风一曲和易正浩的。 风一曲皱眉。 易正浩也皱眉。 因为他二人皆觉得东郭旗打不过周剑来,可他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东郭旗被周剑来斩了吧。 可是如果出手袒护东郭旗,国威府里还有一个他们惹不起的存在呢。 他们有心劝东郭旗吧,可东郭旗已经被怒火蒙蔽理智,明显听不进去劝。 故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周剑来的问题。 “罢了,不为难两位前辈了,我再饶他一命便是。”周剑来大度道。 风一曲和易正浩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欺人太甚!”东郭旗却感到被周剑来羞辱了,怒喝一声挥剑刺向周剑来。 周剑来诛邪剑后发先至,封死了东郭旗这一剑。 东郭旗立即回剑再出剑,剑气纵横,剑招威力更胜。 当当当—— 周剑来挥剑疾挡,把东郭旗这一剑里蕴含的诸多变化全都挡了下来。 东郭旗怒喝一声,手中长剑绽放出璀璨光芒,剑招施展得一记比一记精湛,漫天剑影把周剑来层层叠叠笼罩当中。 可周剑来一柄诛邪剑舞得水泼不进,任东郭旗攻势如何猛烈,都把他的剑招一一化解。 东郭旗嘴角含笑,以为自己已经把周剑来压得没有还手之力。 可旁观的风一曲和易正浩却暗暗摇头,越看下去他们越知道东郭旗 和周剑来的巨大差距。 又交手了数十招,东郭旗嘴角的笑容才渐渐僵硬,额头上渐渐泌出冷汗。 他的生平所学已经近乎全部施展,这才后自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根本奈何不得周剑来。 很快又几十招过去,周剑来忽然开口冷笑道:“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他发现东郭旗的剑招开始出现重复,似乎已经黔驴技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不也奈何不了我吗?”东郭旗反击道。 当! 周剑来猛劈一剑把东郭旗震退,说道:“我接了你一百零九剑,你也接我一剑试试。” “怕你不成!”东郭旗嗔目喝道。 周剑来长剑斜指地面,雨水顺着剑刃流淌下来,然后滴落地面,他轻声自语道:“大好雨天,可不能浪费了。” 说罢,长剑如电,刺向东郭旗。 叮! 东郭旗稍微有点慌乱,因为他在等着接周剑来那天那一剑,怎知周剑来并未施展那一剑。 好在并没有出太大问题,他的剑封住了周剑来刺来的剑尖。 可下一刻异变突生。 只看见周剑来长剑剑身上震落的雨水,化为一柄水剑飞向天空,紧接着天空响起一道清脆的剑鸣。 空气随着这声剑鸣而凝固,万千雨点停滞在空中,随之雨滴化剑射向东郭旗。 东郭旗脸色大变,挥剑疾挡,可雨滴之剑万千无穷,他的剑不够快,终是挡不住。 噗噗噗—— 剑气撕碎了东郭旗的真元防御,在他身上斩开一道道伤口。 他的衣服瞬间被血水染红,然后被雨水冲刷,顺着他的双腿流下,染红了地面。 “他——他是如何做到的?!”易正浩万分震惊地盯着周剑来手里的剑。 风一曲一脸惊艳的表情,道:“他把他的剑意传递给了每一滴雨水,然后借助水滴石穿之力施展出他的剑威,他的剑已经可以沟通天道之力,好厉害好可怕的剑道。” 易正浩闻言摇头苦笑,低声道:“他明明有如此高超剑招,却还要先接东郭师弟一百零九剑,分明是杀人诛心啊!” “也不是。”风一曲摇头道,“他之所以先接东郭师弟一百零九剑,其实是在破东郭师弟的剑心,是在为他这超群威力的一招做铺垫。” “你太弱了!” “你的剑尚不及都姑娘十之一二,也不知你哪来的勇气要为她遮风挡雨?” “还是回家多练练吧。” 周剑来收剑回鞘,对着东郭旗晃了晃食指,意思是他差得太远。 说完,与其擦肩而过,走向国威府。 砰! 东郭旗直挺挺地仰面跌倒,浑身伤口瞬间把地面染红。 忽然他挣扎着翻身看向周剑来,染血的面孔剧烈扭曲狰狞,张嘴嘶吼道:“周剑来,去死吧!” 他从脖子上拽下一个玉坠,攥在手里捏碎,狰狞着面孔冲周剑来问道:“你这么厉害,不知道圣人的剑你接不接得住?” 一柄剑从天而降,带着斩灭一切的威压。
第六百八十六章 挨雷劈
一柄光芒璀璨的剑气,携煌煌天威和毁灭一切的大道法则从天而降,令人神魂颤栗的恐怖杀机锁定了周剑来。 周剑来浑身汗毛乍起,抬手拔剑,可手握住剑柄后却不受控制地颤抖,心中难以压制的恐惧让他不敢拔剑。 “哈哈,周剑来,我看你死不死?!”东郭旗歇斯底里,满目狰狞。 这是圣人的一式剑法,封存在玉坠中,被他捏碎释放了出来。 他对周剑来的恨已经让他完全丧失理智,非要杀周剑来不可。 周剑来艰难地抬起头,凝视着从天而降的剑气,握剑的手一点点用力,手面上的青筋因用力过大根根鼓了起来。 忽然,他漆黑深邃的眼瞳里绽放出璀璨金光,黄金真龙剑意挣脱了恐惧吟啸而出。 铮! 握剑的手忽然不再颤抖,稳稳地拔出了魏王剑。 “吾之剑乃天道,汝怎敢放肆?!”周剑来凝视圣人剑气,威严怒喝。 异变突生。 那毁天灭地的剑气似是被周剑来一声怒喝吓破了胆,竟突然光芒黯淡,并散去天威和法则,在雨中消散了。 “——”举着大刀从国威府杀出来的张屠夫望着那消散的剑气愣住了。 皇极殿上空,苏翰林亦是惊愕不已。 封余休震惊地脱口道了一声:“好小子!” 二人身边一位白发苍苍,瘦得形同枯骨的沧桑老者,捋着长长的白须说道:“叶沧安的剑不及他,魏子焸的剑亦不及他,老夫看到新的剑圣已经踏上征程!” 说完看向苏翰林,恭贺道:“恭喜陛下,得一员虎将!” 苏翰林笑着摇摇头:“国师言之尚早,且行且看吧。希望他能像他师父一样,即便成圣也还心系苍生,而不是做那自以为超脱物外,笑看苍生疾苦轻飘飘地说一句‘天道如此,吾不能干涉’,可实际上却骑在苍生头顶,变相盘剥压榨苍生的老不死。” “哈哈——”枯瘦老者闻言大笑,道:“陛下这番话若是被传世宗门的圣人们听见了,恐怕得与陛下好好争论一番。” “朕已经在和他们争论了。”苏翰林仰望苍穹道。 国威府门前易正浩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问身旁的风一曲:“风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风一曲亦是震惊不已,惊叹一声后讲道:“圣祖们赐下的神通其实都是有威无实,简单点说就是只能摧毁人的战斗意志,使其意志崩溃丧失战斗能力,而不是把人杀掉。 因为圣祖们怕自己赐下的神通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里,用他们的神通荼毒苍生。 你想想,若是有人对着这满城百姓释放一记圣人神通,会造成怎样的灾难? 圣人们虽然已经站在天道之巅,但他们依然受天道约束,如果他们的神通残害过多生灵,杀戮罪孽皆会报应在他们身上,他们也难以承受。” “就是说——”易正浩听明白了 ,可心里的震惊更胜,盯着周剑来惊叹道:“他以自身强大的剑心破了通天圣祖的剑威!” 通天圣祖是东郭旗师父的尊号。 “是啊,一个尚未登临彼岸的小家伙,竟然有着一颗不惧圣人天威的无敌剑心,若非亲眼所见,老夫断然不信。”风一曲摇头苦笑。 他的道心突然有些波动,被周剑来比得感觉自己好像虚度了几十年光阴。 噌! 周剑来回剑归鞘,盯着像条死鱼一样趴在雨水里发愣的东郭旗,说道:“我说过今天饶你一命,那就饶你一命。再敢冒犯,定斩不赦。” 在此之前,这样的话听起来感觉是**裸的侮辱,可此时听起来更像是训斥,强者对弱者不屑一顾的训斥。 “不如杀了。”受到惊吓跑出来的牛大娃,目光阴冷地盯着东郭旗,动了杀心。 对待想杀他们的敌人,他可没有慈悲心肠。 周剑来冲他摇了摇头,道:“看在都姑娘的面子上,再饶他一次吧。” 牛大娃冷哼一声,散了杀心。 “哈——哈哈——” 东郭旗突然捶打地面大笑起来,但没笑几声就又呜咽痛哭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后悔莫及。 他也曾和周剑来一样傲立云端俯瞰众生,甚至比周剑来还要耀眼,但是一场战斗毁了他的所有。 他进入上古遗迹探险,被死而复生的上古古尸抽离了神魂,虽然圣祖师父在危急关头赶到,救了他一命,可他的神魂受损严重,战力一落千丈。 他以为自己天资卓著,只要潜心修炼就能恢复实力,可两年下来神魂虽然恢复了,但战力再难回到曾经的巅峰状态。 今天与周剑来这一战,体无完肤的惨败,让他彻底认清现实,他再也回不到云端之上了。 他想:要是没有那一次探险该多好。 “这该死的贼老天——”东郭旗猛地爬起身,仰天怒骂,想骂贼老天天妒英才。 咔! 突然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不偏不正,正劈在东郭旗身上,劈得他浑身焦黑,冒起缕缕黑烟。 “唔——”他嘴里吐出一口黑烟,然后仰面跌倒。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周剑来和张小卒同时看向牛大娃,以为是牛大娃偷偷干的。 牛大娃直摇头道:“我以我的人格发誓,绝对不是我干的,若是说谎,就——就和他一样,也挨雷劈。” 张屠夫望着细雨绵绵的天空,说道:“没有人暗中使坏,就是一道纯正的天雷,所以——还是快回房间躲躲吧。” 说完就撒着凉拖一溜烟跑了,可见他肯定没少骂过老天爷。 牛大娃望望天,吓得缩了缩脖子,紧跟在张屠夫屁股后面往回跑。 “没有生命之忧。”风一曲上前察看过东郭旗的情况,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易正浩苦笑连连,道:“这可真是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下了这么多天雨都没打一个雷,好歹打了一个雷竟然就落在了东郭师弟头上。倒霉,真倒霉!” 二人把东郭旗带到都家救治。 都可依被东郭旗凄惨的样子吓了一跳,听完风一曲和易正浩的讲述,甚是同情怜悯东郭旗。 第二天早晨,东郭旗醒来,可是就像傻了一样,双目呆滞,不言不语,把都可依三人急得团团转。 张屠夫得到苏翰林的旨意,和张小卒几人告别,冒雨去往北疆。 七月五日,天终于放晴。 这场连绵细雨下得人身上都要发霉了。 牛大娃让小和尚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天宝山,小和尚央求牛大娃晚走两天,让他把刨好的地撒上种子,不然一去一回就错过播种时间了。 牛大娃答应了。 但是他没有告诉小和尚,连着下雨使得地太湿,种子撒下去多半会烂在土里。 他想让小和尚在路上多一个盼头。 唐婉下午卖花回来很兴奋,说有一位夫人特别喜欢她的花,让她明天多剪一点,还给了她二两银子作定金。 第二天,似是为了照顾唐婉的生意,花园里的花开得十分卖力,高兴得唐婉合不拢嘴,剪了满满一背篓。 东郭旗终于从呆愣中醒了过来,他去到都可依房间,塞给都可依一张纸条,然后匆匆离开。 都可依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又连忙惊慌地把纸条合上。 纸条上写着:真正的通天圣祖已死,现在在问天宗的通天圣祖是上古古尸变化的,暂时不要回问天宗。 都可依想追上东郭旗问个明白,可是追出去后已经不见了东郭旗的身影。 她心里不禁慌乱如麻。 国威府的教场上,张小卒正在教苏正一十八人练一套腿法,突然有客来访。 来客是六扇门耳目门门主天残。 张小卒被此人吓了一跳,因为此人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教场旁边,当张小卒察觉到他的存在时,感觉他已经站在那里观看许久了。 “老将军吩咐我们查的人有结果了,但老将军去了北疆,所以在下过来向张郎将禀报一下。”自报姓名后,天残向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闻言大喜,问道:“那狼头面具人是谁?” “不知。”天残摇头道。 “?”张小卒表情疑惑地看着天残。 “此人十分警觉,我们的人刚查他,他就惊走了。我们一路追踪,一直追到了南境,最后在王陵山脉一带追丢了。”天残说道。 张小卒闻言吃了一惊,终于知道为什么耳目门追查这么久都没消息了,原来竟然追到南境去了。 “在下对凶手的身份有个大体的猜测,张郎将是否想听一下?”天残问道。 “大人快快请讲,在下洗耳恭听。”张小卒忙道。
第六百八十七章 坑谁
“此人男性,二十岁上下,来自南境,或者对南境十分熟悉,不然他不会受惊后往南境逃。” “其修为高深,剑法超绝,身上有妖气,极可能是一个妖修。” “他在南境王陵山脉把我们的人甩脱,说明他对王陵山脉的地形地貌极其熟悉,可以大胆推测,他的家就在王陵山脉附近。” “王陵山脉往南是黑森林,往西是淄博城,往北是连云城,往东是白云城,张郎将不妨想一下,在东、西、北三城是否有仇家?” 天残把他对狼头面具人的信息和推测一一讲给张小卒听。 张小卒的眉头皱了起来。 二十岁上下、剑法超绝、妖修、白云城,这四点信息关联在一起,让他顿时想到一个人。 白云城,镇南王之子苏谋。 可是苏谋已经死了。 脑海里回想狼头面具人的身形身影,他发现确实和苏谋有六七分相似。 “莫非苏谋没死?”张小卒心中惊疑不定。 天残看见张小卒的表情反应,知道他心中已经有猜疑对象,遂问道:“张郎将若有猜疑之人,不妨说出来听听,在下可以派人去查一查。” “大人有没有把此事禀奏给陛下?”张小卒问道。 天残微微皱眉。 这样一件小事,他觉得没有必要向上禀奏。 “在下觉得大人应该禀奏一下,因为在下怀疑狼头面具人是镇南王之子苏谋。”张小卒说道。 “苏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天残惊讶问道。 张小卒点头道:“听说——他已经死了。” 他着重强调了“听说”二字。 确实,对苏谋的死他仅限于听说。 他让天残向苏翰林禀报,是要给苏翰林提个醒,如果狼头面具人真是苏谋,那赶紧管好他,否则指不定哪天假死会变成真死。 天残听懂了张小卒的意思,点头道:“在下回去就写折子奏明圣上。” 说完,他捋了捋山羊胡,呵呵一笑,道:“公事说完,还有点私事想和张公子谈一下。” “私事?”张小卒不解,他和耳目门从未打过交道,不知道哪来的私事。 “听说张公子手里有不少好东西,不知在下是否有机会和张公子合作一二?”天残问道。 张小卒闻言哑然失笑,心说原来是生意上的私事。 天残见张小卒笑而不语,便接着说道:“耳目门耳目通天,消息最为灵通,公子想要什么修炼资源,耳目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告知公子哪里有,当然,也十分乐意替公子收购。” 张小卒听得眼神一亮,十分心动,因为他正缺一个这样的合作伙伴。 他可以加持出无穷尽的玉件,非常希望能把这些玉件换成无穷尽的修炼资源,而眼前这位耳目门门主显然是极佳的人选。 “这样一块玉佩可以换到一颗星辰丹吗?”张小卒递给天残一块六重功效的玉佩。 天残把玉佩接在手里,感受到玉佩上散发出的强大神魂滋养之力,不禁为之心惊。 “它真的只有一年的时效?”天残想着那个狼头面具人散播的谣言问张小卒。 张小卒点点头,没有隐瞒。 “那恐怕换不到,除非有人急缺此物。”天残沉吟着摇摇头。 “若是永久有效呢?”张小卒的脸上浮起坏笑,说道:“鬼门的鬼面大人就曾把它说成永久有效的,卖了不少元始金丹呢。” “啊哈哈——”天残愕然失笑,细细打量着手里的玉佩,沉吟片刻后道:“也不是不可以操作,但是这块玉佩不行。” “为何?”张小卒不解问道。 “因为它太新了。”天残 回道。 然后把戴在大拇指上的紫玉扳指摘下来递给张小卒,讲道:“这是在下从一处遗迹中得到的,虽然没有什么特殊功效,但仍然让在下爱不释手,因为它身上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古韵古香。如果换成它,定然有人相信。” 张小卒把玉扳指拿在手里观察一番,确实如天残所说,这玉扳指古韵古香,给人一种时间悠久的沉淀感觉,只凭神韵就让人感觉它非凡品。 “其实也不难。”张小卒心中思量一番,然后开口说道。 六重功效的神魂加持之力的暴露,对他来说存在很大的危险,极可能招来星辰强者,甚至是圣人的觊觎。 但是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张屠夫的离开让他感受到了紧迫感,所以他衡量再三,决定不再瞻前顾后,先换取修炼资源把自身实力提上去再说。 “难的是我能相信你吗?我可不希望被人找上门来。”张小卒盯着天残的眼睛问道。 天残道:“在下也不想被人找上门,毕竟能花星辰丹买东西的人,都不是好惹的,在下怎敢让他们发现自己被骗后找到耳目门来?” 见张小卒沉默不语,他又接着说道:“如果公子能让这扳指变得和这块玉佩一样,在下决定给它定价五百颗星辰丹。” 张小卒吓了一跳。 其实但凡能增强神魂之力的物件,无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张屠夫这些年为了给他儿子治病,探寻了许多古墓遗迹,但他却穷困的很,甚至连几颗星辰丹都拿不出,就是因为所得的财物都拿去买修复神魂的灵药和宝物了。 所以如果是一件永久有效的六重功效的宝物,卖五百颗星辰丹一点也不贵。 确切点说是非常便宜。 因为天残留着余地给张小卒还价呢,另外他冒这么大风险,自然也要狠赚一笔。 所以当看到张小卒听见五百颗星辰丹的定价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时,天残心里立刻偷笑起来,因为张小卒的反应告诉他,张小卒不会还价,他赚大发了。 “你准备坑——嗯,卖给谁?”张小卒问道。 “一个月后传世宗门会有一场宗门间的拍卖大会,在下觉得可以借机操作一下。”天残说道。 “一次拍卖太多件,恐怕惹人生疑,不敢轻易购买。”张小卒担心道。 天残捋须笑道:“这些琐事无需公子费心,交给在下操心即可,但有一点得事先提醒公子。” “什么?” “待这笔买卖做完后,传世宗门可能会炸锅,所以公子一定要小心。”天残道。 “——”张小卒听得眼皮直跳,恍惚间已经看到许多传世宗门的大佬暴跳如雷的情形。 但,管他呢,他关心的是自己能得到多少颗星辰丹,于是问道:“我能得到多少星辰丹?” “在下等会给公子送十五颗玉珠过来,公子给这十五颗玉珠加持上力量后交给在下,一个月后在下给公子送七千五百颗星辰丹过来。”天残答道。 “大人想要怎样的报酬?”张小卒问道。 “如果能多卖几颗星辰丹,就当作在下的报酬如何?”天残腼腆地笑问道。 “——”这笑容张小卒熟悉,当时鬼面和他做交易时也是这副嘴脸,故而立刻加价道:“我要八千颗。” “成交!”天残一口应下。 “——”张小卒一下子很难过,有种亏大了的感觉,暗暗恼恨自己没出息,不敢使劲多要点。 不过十五件六重功效的玉件换八千颗星辰丹,他做梦都能笑醒了,所以除了有点亏大了的难受外,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确切点说是,心满意足。 当然,如果让他知道天残准备卖一千颗星辰丹一件 时,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另外,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天残道。 “说。” “在下想请公子加持几件这样功效的玉件,每一件在下愿意付五颗星辰丹作为报酬,但是希望玉件失去功效后,公子能给重新加持上。”天残说道。 “就是说你要花五颗星辰丹买一件永久有效的宝物呗?”张小卒问道。 “不是在下想占便宜,实在是在下兜里不富裕。”天残尴尬道。 眼下他确实穷困。 整个六扇门都很穷,因为钱财都被苏翰林搜刮去赈灾了。 张小卒把玉扳指扔给了天残。 天残慌忙伸手去接,生怕玉扳指掉在地上摔坏了,当玉扳指落在他手里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因为玉扳指上散发出强大的神魂滋养之力。 “公子神乎其技,令在下叹服!”天残禁不住震惊道。 他只看见张小卒把玉扳指拿在手里,大拇指在上面摩挲把玩了一会,完全没发现张小卒在何时用何种方式给它加持上了力量。 “多谢公子。”天残把玉扳指戴在手指上,同时把张小卒刚才给他的那块玉佩收了起来。 然后从虚空空间拿出两个玉盒递给张小卒,每个玉盒里恰好盛放着五颗星辰丹,似乎他早就料定张小卒会答应,所以把星辰丹提前分放好了。 张小卒只接了一个玉盒,把另一个玉盒推回给天残,说道:“请大人帮个忙。” “好说,就怕五颗星辰丹的忙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天残收起玉盒笑道。 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拿出纸笔墨,站起身铺在屁股下的长凳上,然后蹲下来提笔蘸墨,在纸上一阵疾书。 天残看着张小卒在纸上写出来的一种种灵药,脸上渐渐露出愁苦的表情。 虽然张小卒还没说,但他已经猜到,张小卒多半是要让他收集这些灵药。 果不其然,张小卒一口气写完后,端起纸来吹干上面的墨迹,递给天残说道:“请大人帮忙收购这些灵药,每一样要二十份,只要不是难以接受的天价皆可购买,所需花费尽可从我的星辰丹里扣除。” 他在纸上写的正是炼体单方,因为炼体的关键是黑猿的丹炉,所以他无需担心单方会泄露,把五十种灵药全都详尽地列了出来。 这二十份灵药他是准备收来给苏正一十八人用的,多的两份留作储备,之前不舍得是因为他没有,现在即将富有了便就舍得了。 苏正一十八人恭恭敬敬地喊他教习,且修炼起来刻苦努力,甚至连一声抱怨也没有,他真心愿意帮他们一把。 “这五十种灵药收购二十份,所需花费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天残接过单方提醒道。 这五十种灵药虽然难寻,但是如果在传世宗门用星辰丹购买,只要舍得星辰丹,购齐二十份倒也不太难。 “那就劳烦大人多多费心,尽量帮在下节省点。”张小卒拱手笑道。 “公子所托之事,怎敢不尽心。”天残拱手回礼道。 “多谢多谢!” “如此,在下这就去把玉珠拿来给公子,先告辞了。”天残道。 “在下还得盯着他们训练,就不远送了,大人慢走。”张小卒道。 “公子且忙着。” “师兄,快去救救婉儿!师兄——” 忽然,一声惊慌且急切的求救声由国威府大门方向传来,打破了国威府的宁静。 张小卒听见是小和尚的声音,且听声音小和尚似乎伤得不轻,他急忙朝前面奔去。 “这又是谁活腻歪了,招惹到这几位煞星头上来了?”天残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息,心里忍不住为那人祈祷了一声。
第六百八十八章 可斩星辰
“小和尚!”
张小卒一声急切呼唤,眼珠子瞬间红了。
他人尚未到小和尚面前,但入微心境已经先一步看到小和尚的样子。
小和尚伤得极其恐怖。
他的右边脸骨似乎挨了一拳,整个脸框都凹陷了下去,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巴都在往外流血。
胸前一道狰狞伤口,斜跨胸膛,几乎将他开膛破肚。背上还有一道狰狞伤口,血肉外翻,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的右腿以一个可怕的角度弯曲着,被人给打断了。
张小卒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小和尚面前,二话不说先给他喂了一粒元始金丹,然后右掌抵住他的胸口,精纯的道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
“啊——”
张小卒嘶声怒吼,因为他发现小和尚体内的伤更为严重,五脏六腑几乎全都碎了,整个人只剩下一口游离之气。
“怎么回事?!”
“是谁干的?!”
周剑来和牛大娃相继赶来,看到小和尚凄惨的样子,二人的杀气顿时控制不住地尽数奔涌出来。
牛大娃身上黑气升腾,一直被他努力压制的魔气挣脱了束缚,释放了出来。
“人——人要不行了!”张小卒抱着小和尚,无力嘶吼,急得眼泪直掉。
周剑来和牛大娃闻言,顿时也都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张小卒左手疯狂掐诀,一道道符咒打在小和尚身上,但仍然不能阻止小和尚的生机快速消散。
最后他只能从心口引出一滴心头血,以道门禁法先封了小和尚的魂魄,使他保存一线生的可能。
但小和尚惨不忍睹的伤势告诉张小卒,小和尚恐怕凶多吉少了。
张小卒擦掉泪水,想到小和尚进门时的呼救,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天残,说道:“请求大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个叫唐婉的姑娘,并查清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告诉我们。”
因为无法唤醒小和尚,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能求助于天残。
“可否告知一下这位唐婉姑娘的容貌特征,以及一些其他关键的信息。”天残问道。
张小卒三人突然不吼不叫不哭,突然间的诡异冷静让天残心里直突突,他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心里已经不在为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祈祷,因为张小卒三人身上散发出的刺骨寒意告诉他,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哪怕是皇子也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唐婉姑娘
最近一直在东市卖花,有很多人买她的花——”
“给在下一炷香的时间。”天残打断了张小卒的话,因为张小卒提供的信息已经足够使用,这便是耳目门的厉害之处。
说完直接腾空而去。
没用一炷香的时间,天残就得到了属下的调查结果。
唐婉早晨去东市卖花,被邵家一位老嬷嬷领走,进了邵家大门后就没再出来。
中午小和尚去东市找唐婉,没见到人后一番打听,得知唐婉去了邵家,然后去邵家找人,结果被打了出来。
至于唐婉进了邵家后发生了什么,小和尚为什么被邵家打出来,正在进一步调查。
天残得知是邵家打杀了小和尚,吓得没敢立刻去告诉张小卒三人,而是匆忙去往皇宫禀告苏翰林。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邵家不是张小卒三人能招惹的,若是张屠夫在还好说,可张屠夫不在,他们三个杀上门去无异于送死。
天残从皇宫出来时,心中诧异错愕,因为苏翰林给他的回复是任由张小卒三人闹。
当他到国威府时,时间已经远超一炷香的时间,见张小卒三人正站在国威府大门口等他,他连忙上前把事情讲了一遍。
“劳烦大人给带个路。”张小卒语气平静地说道。
“邵家有十位星辰境护法,三位当小心行事。”天残提醒一句,然后卷起张小卒三人飞往邵家。
苏正怀里抱着小和尚,望着腾空离去的四人,沉声说道:“邵家是何等存在大家都清楚,张老将军和黑猿都不在,教习三人定然不是邵家的对手,但这场架肯定非干不可,所以大家都快快回去把自家老爷子请出来,拼尽所有我们也得护住教习三人。”
“是!”众人顿时匆忙散去,按照苏正的吩咐,回家请老爷子去了。
“九妹,你去求求父皇,把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都施展出来。对了,拉上长姐,长姐与教习颇有交情,她一定愿意帮忙。”苏正吩咐苏宁。
“好。”苏宁匆忙离去。
苏正则抱着小和尚往邵家走去。
……
“这就是邵家。”天残把张小卒三人带到了邵家门前。
只见门楼高展,红墙绿瓦,庭院幽深,比国威府还要气派。
“多谢大人。”张小卒向天残道一声谢,然后对牛大娃说道:“带我上去,我们先找婉儿姑娘。”
牛大娃闻言御风而起,带着张小卒和周剑来飞上邵家上空,一座座
庭院巡视过去。
张小卒把入微心境展开到极致,仔细搜寻唐婉的身影踪迹。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邵家上空飞行?速速离去,否则杀无赦!”邵家护院发现了张小卒三人,当即大声呵斥警告。
牛大娃身上黑气升腾,张口喝道:“邵家的人给老子听好了,速速把唐婉姑娘放出来,再把打杀我师弟的人交出来受死,否则今日屠你邵家满门!”
“大胆魔修,口出狂言,待我诛你,除魔卫道!”邵家院子里御风窜起一人,呼喝着扑向牛大娃。
牛大娃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元素弓,张弓搭箭朝扑来之人一箭射过去。
噗!
那人直接被射穿身体,血洒长空,摔落地面,一命呜呼。
“牛广茂、周剑来,你二人未免欺人太甚!”一个庭院里,邵永昌认出了牛广茂和周剑来,当即腾空而起,铁青着脸对二人怒斥道。
嗖!
牛大娃直接朝他射了一箭。
噗!
邵永昌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箭射穿,同刚才那人一样,命丧黄泉。
看到这血腥一幕的邵家人,无不惊骇万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三个来犯者竟如此凶残,竟然抬手就杀人,并且是谁都敢杀。
“狗贼,你该死!”邵永昌的父亲,邵氏商行的现任当家人,邵立洪目眦欲裂。
嗖!
牛大娃一箭射了过去。
砰!
这一箭被站在邵立洪身旁的一位星辰大能挡了下来。
“五护法,去把这三个狗贼捏死!”邵立洪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恨不得把牛大娃生吞活剥了。
“遵命!”帮邵立洪挡下一箭的五护法,当即腾空飞起,一把抓向张小卒三人,星辰之力涌动,好似真要把张小卒三人捏死。
“让我来!”
周剑来前跨一步,手握剑柄,喝道:“我有一剑,可斩星辰!”
他拔光明剑时,借剑冢万剑齐发之势蓄了一招,一直未曾使用,此刻施展了出来。
铮!
诛邪剑出鞘,从万剑匣里携带出万道剑气,化作一条剑气长龙,朝邵家五护法斩去。
此乃护冢剑阵至强一剑,虽然被周剑来藏进万剑匣后弱了许多,可仍不是这位五护法能接得住的。
“啊——”
剑气长龙贯穿了邵家五护法的身体,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剑气长龙斩灭生机,摔落地面。
第六百八十九章 邵家人多,死不绝
周剑来一剑斩落星辰,让暴躁愤怒的邵家人一下“安静”了下来,他们这才开始思考牛大娃的要求和警告。
显然,张小卒三人若是不具备震慑邵家人的实力,他们只会被邵家人当成笑话看,如果非要硬闯邵家大门找唐婉,多半只会和小和尚一样的下场。
然而也正是小和尚的凄惨下场,明确地告诉张小卒三人,邵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所以三人没有浪费唇舌和邵家人好好讲道理。
对付不讲道理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不讲理。
效果显著,邵家人开始认真对待起张小卒三人的“到访”。
可包括邵家家主邵立洪在内的绝大部分邵家人都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唐婉,什么杀人凶手,他们全都一脸茫然,但有人做贼心虚,门窗紧闭,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去那个院子!”
张小卒突然指向西边一座院子向牛大娃说道,他在院子里的小花园里看到了唐婉卖花的背篓。
“大胆贼囚,住手!”
“唐婉姑娘是老身请进家门的,但老身早就派人送她离开,你三个恶贼囚怎敢不问明白,就来我邵家逞凶撒野?!”
旁边一座布置得幽静典雅的院子里,从房间里走出一位白发老妪,怒目圆睁仰天呵斥,颇有几分威严。
她乃邵家家主邵立洪的生母萧氏,年轻时曾于邵氏商行执掌大权,是个了不得的女子。
如今虽老,但威势还在。
她的话提到了唐婉,所以顿时吸引了张小卒三人的注意力。
“把唐姑娘交出来。”牛大娃目光落在萧氏身上,拉开了元素之弓。
然而萧氏却一脸冷笑,全无惧意,昂头望着牛大娃淡定说道:“杀了老身你三人绝难活着离开邵家。邵立洪,你死了吗?!你母亲被人用弓箭瞄着,你屁都不敢放一个吗?!”
萧氏拄着拐杖,把地面敲的咚咚响,怒气填膺,瘦弱苍老的身躯里一时爆发出惊人的威势。
“让老母亲受惊了,儿子罪该万死!”邵立洪御风飞落在萧氏的院子里,朝萧氏惶恐请罪。
然后转身望向空中的张小卒三人,怒不可遏地厉声喝道:“护法何在,把这三个强闯民宅逞凶杀人的罪犯给我狠狠打杀了!”
张小卒三人杀他爱子,血仇必须血偿。
至于张小卒三人是张屠夫的义孙这一身份,他虽然忌惮,但是并不惧怕。
如若张屠夫敢对他犯浑,他不介意花钱把张屠夫的脑袋买了,他邵氏商行的钱,买张屠夫一百颗脑袋也足够了。
随着邵立洪的喝声,剩下的九个星辰护法齐齐腾空,以包围之势扑向张小卒三人。
萧氏神色冰冷,没有阻止。
她不知道唐婉怎么了,也非常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不行。
因为张小卒三人的疯狂行为已经引来许多围观者,如果现在就把事情掰扯清楚,万
一是她邵家不占理,事情不好收场不说,还会让邵家的名誉严重受损。
所以眼下要做的是把张小卒这三个闹事的家伙处理了,先把事态压下去,然后再把事情查清楚。
周剑来和张小卒跃向地面。
接下来会是一场以少敌多以下克上的艰难厮杀,牛大娃的风之领域必然顾不上他们,所以地面才是他们的最强战场。
牛大娃猛地往高空窜去,同时双手快速地张弓搭箭,一道道元素箭射向地面,瞬间射杀了邵家十数人。
“小子,受死!”
邵家三护法追上了牛大娃,怒喝一声,长刀卷着星辰之力劈出,欲把牛大娃一劈两半。
嗤!
牛大娃不闪不躲,竟转身以后背硬接这一刀,锋利的刀锋斩在他背上,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这一刀并没有破开他的防御,反而把他劈飞了出去,他借助这一刀的撞击力,瞬间和追击上来的邵家护法拉开了距离。
嗖嗖嗖——
牛大娃的双手自始至终没有停,每一支元素箭射出必然带走邵家人一条性命。
“阻止他!阻止他——”
邵立洪目眦欲裂,他万没想到牛大娃竟然如此狠毒,手里的箭不射追杀他的星辰大能,只捡邵家人屠戮。
“你们邵家人不是喜欢杀人嘛,那今天就好好品尝品尝被杀的滋味吧!”牛大娃凛冽无情的声音传进了每一个邵家人的耳朵里。
“啊——”
“救命啊!”
“不要杀我,与我无关啊!”
邵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惨叫声、求救声和哀求声。
“所有人速速躲进房间里!”邵立洪嘶吼道。
噗!
牛大娃又硬挨了一掌,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但是以此为代价,再次与追击他的邵家护法拉开了距离。
他手中的箭一刻未停。
“不!”
邵立洪突然瞪圆了眼珠子惊恐大叫,因为他看到牛大娃拉开的大弓上燃起了一支火焰箭。
他知道牛大娃要干什么,故而惊恐。
可是他的吼声未能延缓片刻火焰箭的发射。
轰!
一间房子被牛大娃的火焰箭射中,腾起了几丈高的巨大火焰,房子和房子里的人全都被火焰吞没。
轰轰轰——
邵立洪望着四处起火的惨景,急切嘶吼道:“所有人快从房间里出来!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牛大娃的无情杀戮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不知所措地看向萧氏。
“不死不休!”萧氏回给邵立洪四个字,她拄着拐杖站得极稳,这样的场面还吓不到她。
“可是——”
萧氏怒瞪邵立洪,喝道:“慌什么慌?!邵家人这么多,死不绝!那小子已经硬扛了九下护法们的攻击,老身观他已是强弩之末,蹦跶不了几下了。”
她话音刚落,耳边忽然
轰的一声,一个人撞塌院墙摔进了院子里。
“六护法!”邵立洪朝摔进院子里的人失声惊呼。
那六护法没时间应他,身体弹地而起,原路扑了回去。
他的对手是张小卒。
张小卒身上旋绕着六色混元力,手握骨刀,《杀人刀》施展开来,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惊门星辰之力的加入,使他的混元力完全具备了和星辰大能正面硬刚的力量。
刚开始他是三个对手,但交战没一会儿就有一人分去对付牛大娃了。
周剑来那边也是如此。
就是说,牛大娃正在以一己之力和五个星辰大能周旋。
但也正如萧氏所说,牛大娃已经是穷途末路、强弩之末,蹦跶不了几下了。
张小卒注意到了牛大娃的险境,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给牛大娃分摊压力,于是在邵家六护法被他一刀劈飞的同时,他骤然对他的另一个对手邵家七护法下了杀手。
当!
骨刀和邵家七护法的刀砍在一处,巨大的碰撞声震得空气都颤抖起来。
邵家七护法表情十分难受,因为张小卒的力量实在太大了,与其对招感觉就像在和一座山对碰一样。
交手到现在他的虎口已经被张小卒震得生疼,整条右臂都已经麻了,以致于接下张小卒这一刀,他甚至不由地暗松一口气,搞得就跟他是在以下克上战张小卒,每接张小卒一刀都是侥幸似的。
他眼角余光往六护法倒飞出去的方向扫了一眼,期盼他赶紧回来给他分担一下,否则他感觉如果连着接张小卒六七刀,非得被张小卒活劈了不可。
就在他微微分神的一瞬间,张小卒的骨刀上骤然爆发出第二段力量,他几乎没有一点儿反应时间,手里的刀就被震飞了。
“死!”
张小卒猛然欺身压上,骨刀没了阻碍,长驱直入劈进了邵家七护法的怀里。
嗤!
刀锋撕开了星辰防御,鬼咒之力在刀锋上骤然爆发,妖异的红光贯穿了邵家七护法的身体。
“啊——”
神魂灼烧之痛,让邵家七护法抱着脑袋痛苦惨叫起来。
张小卒收起骨刀,身体打了个旋,摸到了邵家七护法的身后,探出双臂从后面将其抱住,两只手顺势按在了邵家七护法的丹田气海处。
他惊门里的星辰之力消耗速度极快,想和邵家七护法借一点用,他觉得自己连灵脉都能吸扯,那么吸扯一点别人气海里的星辰之力应该也不是问题。
“啊——”
邵家七护法的惨叫突然变得格外凄厉和惊恐,因为他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吸扯力土匪一般闯进了他的气海,然后疯狂地吸扯他的星辰之力。
(这两天感冒了,昏昏欲睡的,又恰巧到了关键剧情,写起来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很难受。这剧情写的也难受,狠一点虐一点吧,怕读者大大受不了,不狠不虐吧,写出来不上不下,淡了吧唧的。)
第六百九十章 你啥都不是
张小卒的手掌就像蚂蟥的口器一样,吸附在邵家七护法的丹田气海处,疯狂地吸扯他气海里的星辰之力。
“啊——”
邵家七护法承受着神魂灼烧和星辰之力被掠取的双重痛苦和恐惧,整个人癫狂一般前冲后撞、上窜下跳,想把张小卒从他背后甩开。
可张小卒就像一贴狗皮膏药,任他如何冲撞捶打都不肯松手,死死贴在了他的背上。
“该死!”
邵家六护法手持利剑却只能气急瞪眼,因为七护法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带着张小卒四处乱撞,让他的剑从无下手。
“啊——老子和你拼了——啊——”
邵家七护法突然站定双脚,身体震臂向下一沉,气海里的星辰之力不再和侵入的吸扯力对抗,而是凝聚成一股洪流,顺着吸扯力奔涌而去,他要把张小卒撑爆。
张小卒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邵家七护法的意图,不敢硬接这股“送上门”的磅礴之力,手掌当即从他丹田处移开。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利剑破空声,是邵家六护法找到了出剑的机会,一剑刺了过来。
入微心境覆盖下,这样的偷袭自然瞒不住张小卒的眼睛。
但是他佯装不知,没有闪躲,而是双臂从后面搂住邵家七护法的腰,双脚蹬地,带着七护法纵身后跃,往背后袭来的剑撞去。
邵家六护法见状大喜,以为张小卒没有发现他的偷袭,当即抓住这一击必杀的机会,手中的剑又快了几分。
“死吧!”
眼看剑尖就要刺入张小卒的后心,他不禁面露快意,狰狞怒喝。
这一剑,他有把握在刺穿张小卒的心脏后及时收剑,不伤到七护法。
可就在最后一瞬,张小卒的身体突然往一旁滑溜出去,把七护法的后心让到了剑尖前方。
“该死!”
邵家六护法气急咒骂,心知张小卒肯定早就发现了他的偷袭,不然不可能躲得这么早有预谋。
但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笑,觉得张小卒的“早有预谋”实在可笑,竟然妄想通过这出其不意的躲闪,利用他的剑击杀七护法,是瞧不起他,认为他收不住剑吗?
可笑!幼稚!
他可是星辰大能,若这点分寸都把握不住,那他还好意思提剑吗?
噗!
长剑锋利,没有一丝阻碍地刺进了七护法的后心,然后贯穿,染血的剑尖从七护法的前胸刺了出来。
“——”邵家六护法只觉胸口气血逆涌,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他确实能把握得住分寸,但奈何手腕被张小卒扣住,替他往前捅了一下。
“你——”他愤怒且难以置信地盯着张小卒,因为他根本没看清张小卒是怎么扣住他的手腕的。
“你——”邵家七护法艰难转头,亦是愤怒且难以置信,只不过他的眼睛看的是六护法。
“还不死?!”张小卒皱起眉头,扣住邵家六护法的手腕,又往前捅了两下。
“啊——我要活撕了你——”
邵家六护法吓得头皮炸裂,慌忙松了剑,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挥拳轰向张小卒。
砰!
张小卒硬接一拳。
自枯骨身上参悟的力量法则,配上他淬体后的恐怖力量,再加上刚得到补充的六色混元力,直接把邵家六护法轰
飞了出去。
张小卒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纵身跃上附近一间房子的房顶,然后猛地纵向空中。
轰!
被他当做踏脚石的房屋,直接轰塌了。
“下去!”张小卒窜向高空,一把抓向追击牛大娃的邵家三护法。
“哼!”邵家三护法怒哼一声,停下追击,居高临下一脚踏向张小卒。
可是他却一脚踏空了,反被张小卒扣住脚脖子摔向地面。
他被张小卒的大力吓了一跳,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才重新稳住身形,刚想杀回空中找张小卒,却被一道飞来的剑气裹住。
周剑来持剑杀来,他的两个对手已经被他斩杀一人,此刻又一剑把邵家三护法缠住,继续以一敌二。
张小卒借投掷邵家三护法的力量,往右上方邵家九护法扑去。
邵家九护法回身一枪刺出,张小卒出手如电,躲开枪尖抓住了枪杆,旋即腰背一拧,抓着枪杆把邵家九护法甩向地面。
张小卒跟着俯身下冲,左手抓住枪杆,右拳轰向邵家九护法,将其生生逼落地面。
砰!
那邵家六护法坡头散发地冲上空中找张小卒,却被张小卒一脚踢回地面。
嘭嘭嘭!
邵家六护法、九护法和张小卒先后落地,巨大的坠落力溅起一地灰尘,脚下的地面都被跺得凹陷了下去。
“小心,这家伙力大无穷!他还会妖法,千万不能被他破开防御。”邵家六护法向九护法提醒道。
后者点了点头,张小卒的力量他已经领教过,妖法他还没领教,但并不想领教,因为刚才七护法的惨叫声听得他浑身汗毛直竖,想想就知道恐怖。
张小卒气贯全身,扩胸展臂,吐了一口浊气,然后朝邵家两名护法勾了勾手指,冷笑道:“来,让小爷试试你二人的斤两。”
他轻蔑的行为顿时拉住了邵家两护法的仇恨,直接以前后夹击之势向他扑去。
张小卒展开身法,拳、掌、抓、脚、腿——将在心门沙滩上参悟并练习了千百遍的体技糅合在一起,随心所欲地变化施展了出来。
邵家两护法和张小卒战在一处,禁不住有种被张小卒的拳脚黏住了感觉,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力场,把他们三个人圈禁在一起,唯有分出胜负才能挣脱出来。
轰隆隆的战斗声响,引来了大群的围观者。
无人不惊疑,是哪里来的恐怖人物,竟然在邵家大开杀戒,当他们得知是张屠夫收的三个义孙时,顿时恍然。
“哟,李铁拐,还没死呢?”
邵家东边的天空,一个独眼老头向另一个拄拐的断腿老头打趣道。
“哈哈,你都没死,老子怎么会死?老子还等着去你坟头陪你聊天解闷呢。”被叫作“李铁拐”的老头嘴巴恶毒地回道。
“你们这两个老东西,见面就掐。”又有一断臂老头浮空而来。
“呵,乌老头也来了。”
“哈哈,老子也来了。”
……
空中陆陆续续来了十六个白发沧桑的老头,或瞎眼或断腿少臂,无一不是残疾,可整个帝都城没人敢小瞧这十六个残废老头,因为他们无一不是功勋卓著的开国大将。
这就是苏正一十八人敢嚣张跋扈的仰仗。
“太爷爷,快看,那个最勇猛凶悍的
就是我们的教习。”李巧燕右臂挽着李铁拐的胳膊,左手指着正在和邵家两护法战斗的张小卒介绍道。
“呵,让老夫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把咱家闺女教得越来越凶悍了。”李铁拐语气不悦道。
十六人的目光随着李巧燕的一句话都落在了张小卒身上。
“果真勇猛凶悍!”
只看了一小会儿,就有人忍不住惊叹。
其他人也都禁不住点头。
张小卒一招一式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拳脚到肉,凶猛凶残,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们抑不住心头震撼,只觉张小卒之勇猛凶悍实乃他们生平仅见。
“那个小子更凶残,确切点说是残忍。”一个独臂老头目光转向浑身黑气缭绕的牛大娃,语气沉重道。
“生死搏杀,不死不休,一旦开始,哪里还有什么善良和残忍。”
“只有生或死。”
“为了生而不择手段,无可厚非。”
他们都是战场上尸堆里摸爬滚打过的人,残忍这个词对他们来说有点麻木。
“他不是在搏杀,他只是在屠戮,好似宁可身死,也要屠尽邵家人。”一人盯着牛大娃说道。
因为他发现牛大娃对围堵攻击他的邵家护法一直是视而不见,宁肯硬挨几下也要多射几箭,而他每射出一箭都会带走一个或多个邵家人的性命。
“邵家人做了什么让他魔性大发?!”
“邵家人杀害了小和尚!”李巧燕咬牙切齿道。
“小和尚?”
“小和尚是他师弟。”
“难怪。”
都家方向,风一曲几人也都听见动静前来围观。
易正浩望着厮杀中的张小卒三人,嘬着牙花说道:“如果那天张屠夫不在,我们是不是就会和这三个家伙打起来?”
“还好没有。”都可依庆幸道。
丙良辰攥着双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张小卒的一招一式,咬牙道:“怪不得我不是他的对手,原来他竟如此之强,他的体术远超于我。”
他一直以为刨除入微心境,他和张小卒的差距只有一点点,而此刻看到张小卒的满状态战斗,才知道自己和张小卒之间的巨大差距。
他心里禁不住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丙师弟不必气馁,他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啥都不是,相信再给师弟六七年时间,他们在师弟面前依然啥都不是。”都可依出言安抚道。
“师姐说得极对。”丙良辰眼神顿时亮起,心里刚刚滋生出来的无力感一扫全无。
他紧了紧拳头,盯着张小卒喊道:“你啥都不是!”
都可依目光落在身旁都承弼的身上,问道:“祖父,那是谁家?”
都承弼畏缩着身子,小腿肚子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因为他从未站到这么高的高空过,他感觉眼晕恐高。
“是邵家。”都承弼应声道。
“都家和邵家相比如何?”都可依又问。
“都家远远不及邵家。”都承弼如实答道。
“只三个人就把邵家杀得狼狈如此,您觉得都家能对抗几个这样的人?”
“这——”
都可依叹了口气,道:“不要什么事都是你觉得别人不敢,事实上别人敢做的事远超你想象。”
(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