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战黑野猪
黑野猪居高临下俯视着二蛋,张开腥臊大口咬向二蛋的脑袋。这一口若是咬实了,以黑野猪的咬合力,肯定是嘎嘣脆。
“畜生!”
李大河怒喝一声,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处变不惊,临危不乱,飞爪甩出,正中黑野猪张开的嘴巴,一拉一拽,它的猪皮厚实,刀枪不入,可它嘴里的皮肉可都是软的,飞爪尖锐的爪子顿时就抓进了黑野猪嘴巴里的嫩肉中。
黑野猪吃疼,猛甩脑袋,想把勾在嘴里的飞爪甩开,而牵引飞爪的绳子已经被李大河拴在大树上,它这一甩非但没把飞爪甩开,反而让飞爪抓得更深更结实了。
缀黑野猪吃疼惨叫,拔足狂奔,砰的一声,链接飞爪的绳子被它挣断了,而那飞爪依旧抓在黑野猪嘴巴里,还有一拖长的绳子连在上面,挂在黑野猪嘴角。
猩红的鲜血顺着黑野猪的嘴角咕咕流淌,黑野猪似是疯了,一边惨叫一边横冲直撞。
二蛋被人拉上了树,侥幸从黑野猪嘴下捡回一条命,只是他裤裆湿漉漉的,可见着实被吓惨了。
“狗日的,射不中眼睛!”牛大娃气急骂道,他想射黑野猪的眼睛,但黑野猪四处乱窜,根本射不中。
张小卒连发十余箭,亦是一箭未中。其他人也是差不多情况。
轰!
黑野猪一头拱在一棵大树上,还好树上的人早有准备,用绳索把身体固定在了树干上,否则多半要步二蛋的后尘,从树上掉下来。
“老李,得想办法把这畜生引到网里。”张友雄冲李大河喊道。
“哈哈,正有此意。”李大河朗笑一声,竟从树上跃下,手持猎刀冲黑野猪跑去。
“狗日的!”张友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一看李大河的举动就明白了,这厮要以身勾引黑野猪,不禁气急怒骂,道:“不愧是堂兄弟,和李大山一个臭德性!”
张友雄气急,奈何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头皮一硬,任李大河胡搞去,但也跟着跃下树,随时准备支援李大河。
“畜生,爷爷在这里,有本事来咬我啊!”李大河在距黑野猪二十步的距离处挥舞猎刀冲黑野猪挑衅。
事实上,李大河的挑衅是多此一举,因为黑野猪已经盯上了它。黑野猪兽性大发,正无处发泄,李大河正中枪口,甩开蹄子就朝李大河奔去。
“狗日的,被抢先了,风头都被抢光了!”牛大娃咬牙不爽道,听他之意,似乎正打算以肉身勾引黑野猪,但还没来得及实施。
张小卒皱眉不语,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他觉得李大河似乎小瞧了黑野猪的战斗力,恐怕要吃个大亏。当即不敢大意,向牛大娃招呼道:“咱们下去照应着李二伯,以防万一。”
“哈哈,正合我意。”牛大娃正因风头被抢而暗自不爽,听见张小卒的提议,可谓是正中下怀,当即从树上跃下。
虽然很想和黑野猪大战三百回合,好好逞一番威风,但牛大娃心里还是有轻重的,不敢胡乱冲上去乱了作战计划,只和张小卒在两侧呼应着。
“操!”
“这黑畜生聪明的紧!”李大河脸色难看,大吼大叫。刚才他一个急转弯绕过一棵大
树,想让屁股后面的黑野猪一头扎在树干上,哪知黑野猪好似早知道他的如意算盘,跟他同步来了个急转弯,那庞大的身躯丝毫不显笨重。
“我怎么感觉这畜生越来越聪明了?是我幻觉了吗?”牛大娃冲张小卒问道。
“你没幻觉,它确实是在变聪明。”张小卒神色严肃道,他一直在观察黑野猪,起初这头黑野猪就像普通的野猪一般,受铜锣的惊吓奔逃,撞破了一道道陷阱网,可眼看它就要被一道道陷阱网耗尽体力时,它竟然没有任何征兆地止住了脚步,然后掉头换了个方向,之后它暴怒撞树,一开始是乱撞,可后面它会找细一点的且上面有人的树撞,好似它在慢慢开启灵智,懂得思考了。
“狗日的,完蛋!”
李大河脸色惨白,苦笑大叫,因为黑野猪已经撵到了他屁股后面,他甚至能感觉到黑野猪鼻孔里的热气喷打在后脖颈上,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老李!”张友雄急红了眼,想用刚才李大河救二蛋的法子拖延一下黑野猪,让李大河找机会脱身,可他甩了几次飞爪都没能勾住黑野猪。
“干你娘的!”李大河知道再等几个呼吸自己的后背就要被黑野猪扎几个血窟窿,当即怒吼一声,跃起转身,同时猎刀劈下。
不知为何,黑野猪怪异地叫了声,李大河很气,好似听见黑野猪在回骂他。
当!
很不走运,李大河的猎刀正砍在黑野猪的獠牙上,只在黑野猪獠牙上留下一道白印,自己反倒被黑野猪一拱头撅飞了。
张友雄舍弃了飞爪,欺到近前,猎刀狠狠砍在黑野猪身上,但只是嗤啦一声,留下一道白印。
黑野猪似是认准了李大河,看都不看张友雄一眼,撅着獠牙冲李大河撞去,李大河正飞在空中,若是落地时被黑野猪用尖长的獠牙顶住,必定肠穿肚烂。
这便是野猪的可怕之处,皮糙肉厚,耐揍抗打,又不缺速度和破坏力,集防御和攻击于一体,既难缠又可怕。这若换成一头老虎,即便有十条命,也早被这一百多人射死了。
“吃我一刀!”牛大娃终于有了施展拳脚的机会,咆哮着冲向黑野猪,手中的猎刀自下往上斜砍,他已经见识到黑野猪的皮厚坚韧,遂瞄准了黑野猪的底腹部。
黑野猪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竟然一甩身躲过了牛大娃这一击。
牛大娃也是个横的,跃起一扑,竟薅着猪.毛翻身骑上了猪背。
黑野猪哪被人骑过啊,当时就炸毛了,原地一阵上蹿下跳。猪背上滑不溜秋的,没有着力的地方,没几下牛大娃就被甩了出去。
牛大娃摔在地上,头晕目眩,腹里更是翻江倒海,趴在地上一阵干呕。
“大娃,快跑!”张小卒惊叫,因为牛大娃用他的野蛮操作,成功吸引了黑野猪的仇恨,黑野猪放弃李大河冲牛大娃顶了过去。
在张小卒的及时提醒下,牛大娃慌忙间一个驴打滚,堪堪避过了黑野猪的顶击。
黑野猪尾部一甩,那短小的猪尾巴竟如鞭子一样甩向牛大娃,牛大娃猝不及防硬挨了一下,正抽在脸颊上,一道紫红的血绺子,当时就高肿起来。
牛大娃整张脸都绿
了,不是疼的,而是臊的,被猪尾巴抽脸,他感觉自尊受到了极大地摧残和践踏。
嗤啦!
张小卒的猎刀狠狠地砍在了猪背上,这一击势大力沉,用了十成的力量,完全没有留手。
缀缀
黑野猪吃疼惨叫,它赖以生存的猪皮盔甲竟被张小卒这一刀砍破了,虽然只砍出一道血痕,远远危及不到它的性命,但已经足以让它害怕与愤怒。
黑野猪的仇恨再次转移,从牛大娃身上转移到了张小卒身上。
“皮可真够厚的!”张小卒暗暗吃惊,他很清楚自己刚才那一刀有多大威力,若是砍在岩石上,岩石都能削成两半,然而却只在猪背上划出一道血痕,连它的皮都没破开,可见这头黑野猪的猪皮有多硬。
黑野猪彻底暴怒,鼻孔呼哧呼哧喷着热气,眼球上爬满了血丝,盯着张小卒飞奔而去。
“嘿!”
张小卒也被这黑毛畜生激起了脾气,双手握刀,一招极具威力的“大回旋”施展出来。
“小卒,不能硬碰硬!危险!”李大河大声提醒,但已然慢了一步。
当!
张小卒只感觉这一刀不是砍在黑野猪的头上,而是砍在了一座疾驰而来的小山头上,那巨大的反震力直接将他顶得倒飞出去,猎刀嗡嗡乱颤,差点脱手而飞,一双虎口又疼又麻,竟撕裂了一道血口。
再观黑野猪,也没讨到好处。獠牙断了两根,头骨上方一道血口子血肉外翻,鲜血直流。
黑野猪嘶吼,鲜血让它愈加狂躁,冲着张小卒直撞过去。
“哈哈,痛快!”
最具威力的一招和黑野猪打了个半斤八两,张小卒非但没有生出忌惮之心,反而觉得浑身血液沸腾了起来,急需一战。
“大家伙不必担心,且让我先和这黑毛畜生打一场!”张小卒先让李大河等人不要担心,随即握刀迎向横冲直来的黑野猪。
这一次他没有和黑野猪硬撼,而是利用灵活的身法躲过黑野猪的撞击,再挥刀斩向黑野猪。
昨天深夜,牛耀和李大山把他们学到的《三步杀》刀法都传授给了张小卒,正如秦心如所说,他们学到的只是《三步杀》刀法的皮毛。《三步杀》刀法一共十八式,而他们只学了前三式,且只能勉强地施展前两式,破空斩和一字刀,三式中威力最大的‘大回旋’只能照葫芦画瓢,有形无意,发挥不出其威力。
《三步杀》刀法的精髓其实就是四个字悍不畏死,唯有如此方能发挥出此刀法的全部威力。战场上,千军万马碰撞在一起,只有前进没有退路,四面八方都是人,没有给你闪躲跳跃的时间,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刀斩过去,斩碎敌人的铠甲,斩碎敌人的身体,斩出一条生路。
破空斩,一字刀,大回旋,张小卒将三式刀法一一施展出来,边施展边回想昨夜里牛、李二人所讲述的理解和感悟,再将自己的领悟融入进去,三式一个回合,一次比一次熟练,一次比一次更具威力。
李大河等人从一开始的担心,慢慢地变成了观赏,欣赏张小卒的勇猛无匹,只感觉张小卒似乎比在峡谷口与蒋四平对战时更强了。
第十七章 噩梦
“回去后得问问俺娘,是不是小卒才是他们亲生的,俺才是在老柳树下捡的孤儿?要不然为什么牛耀只把本事传给小卒不给我?”牛大娃很郁闷地嘀咕,望着张小卒单人独斗黑野猪,耍尽了威风,脸上尽是羡慕和忌妒之色。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他也只敢自己嘀咕嘀咕,不然若是被他老子知道了,肯定要被他老子吊在屋檐下拿皮带狠抽一顿。
“嘿嘿,传给小卒不就等于传给俺吗。”牛大娃突然咧嘴一乐,冲张小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拿他老子没撤,因为他老子惯用皮带和藤条讲道理,不可理喻,但对付张小卒他很有办法。
牛大娃心情大好,突然感觉他老子会的那点全是花拳绣腿,教他他都不爱学,看看人家小卒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威猛霸气,如此刀法才配得上他牛大娃,哦不,才配得上他牛乐天。
“哎,可惜了呀。”张友雄望着正大显神威的张小卒摇头惋惜,“若是他不是那个那个什么战门闭塞,将来肯定能成为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谁说不是呢。”李大江亦是惋惜。
张小卒一口猎刀耍得虎虎生风,三式《三步杀》刀法使得虽不能说精湛绝伦,但至少已经是得心应手。暴怒的黑野猪被他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他也没对黑野猪造成致命伤害,因为他一直在拿黑野猪练习刀法。此时刀法已经练得纯熟,他便动了杀心。
似乎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黑野猪竟然扭头就跑。这可是张柳两村活命的吃食,张小卒哪能放过他,一记破空斩狠狠斩出,这一斩瞄准了之前留下的刀痕上,轻易就破开了黑野猪的厚皮,嗤的一声,血溅三尺,在黑野猪背腹处撕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黑野猪吃疼惨叫,似是祭出了全身的力量,逃跑的速度往上猛窜一截。张小卒不禁大吃一惊,当即猛扑上去,哪知就在他扑身而上的一瞬间,黑野猪猛然间一个转身,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巨大的身躯非但没有因为惯性而前冲,反而以更快的速度一头撞向张小卒。
张小卒完全没想到黑野猪竟聪明到这种地步,佯装逃跑,实则暗酿杀招,让他措手不及。石火电光之间,张小卒已来不及躲闪,索性猛喝一声,一字斩祭出。
猎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线,抹过黑野猪的两只眼睛,黑白眼浆喷了出来,喷了张小卒一脸。紧接着砰地一声,张小卒也没能躲过黑野猪这一撞,身体当即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干上,摔落地面。
张小卒只觉腹腔内翻江倒海,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随之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智商被黑野猪碾压了,这是他晕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
……
在一处氤氲缭绕的山谷里,有一汪寒潭。
寒潭四周层层冰晶堆叠,一直往外蔓延数百步,因奇寒无比,这冰晶覆盖的范围内没有一株花草树木存活,也没有动物敢靠近。
怪异的是,寒潭潭水并未结冰。潭水无波,湛蓝如墨,似有万丈之深。
更奇异的是,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山谷里的氤氲就会飘散减弱,只剩淡淡的水汽白雾,缭绕在寒潭四周。而寒潭水面上会飘起一道婀娜身影,纤足踏水,翩翩起舞。蒙蒙水雾,看不真切,不知是人还是幻影。
每到这时,寒潭四周,未被冰晶覆盖的地方,百兽集聚,暂置争端,痴痴地观赏寒潭水面上的轻盈舞姿。有那凶猛大兽,如吊睛猛虎、黑熊、巨猿、大蟒
、雄鹰等,凭实力抵御寒潭之冷,踏上冰晶,只希望离寒潭近一点,看得清楚一点。
这一刻,它们兽心明净,忘记了饥饿、寒冷、惊惧、捕猎、厮杀等等苦厄,似有无穷欢乐在心里荡漾开来。
直至氤氲再次升腾,婀娜身影消失在寒潭上,百兽才会恋恋不舍地退散。这一夜,寒潭方圆千里之内,百兽和平共处,无有厮杀。
有一头黑野猪,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早早地来到山谷,占据一个视野开阔的好位置,静静地等待寒潭上飘起婀娜身影,翩翩起舞。
起初,它只是一只体弱瘦小,与族群走散的小野猪。
那一夜,它被一群恶狼追进了山谷,就在它跑得筋疲力尽,瘫在地上,以为自己难逃狼口时,那群狼却绕过了它,看都没看它一眼。后来它才明白过来,群狼并不是在追捕它,而是在赶往山谷。
那一夜,它第一次看见寒潭上的曼妙舞姿,当寒潭上的身影在氤氲中消失后,它许久许久才从痴迷中醒来,接着它惊奇地发现,本来饥肠辘辘的肚子非但没了饥饿感,反而身体精力充沛,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它高兴不已地跑了几圈,感觉四肢比之前有力了许多,也灵活了许多。
它思考了很久很久,最终望向氤氲,猜测是那曼妙的舞姿让它身体发生了神奇的变化。这个猜测让它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看见曼妙舞姿,于是它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躲藏起来,然后直愣愣地盯着氤氲,期待氤氲散去,舞姿再现。可是一直等到天黑,再天亮,等到它肚子饿得咕咕叫,氤氲也没有散去。
迫不得已,它去寻了些吃的,填饱肚子后它又迫不及待的跑回去,又是一夜等待,依然没有等到氤氲散去。
它锲而不舍。
终于,它再次看见了。
当氤氲再次升起,婀娜身影消失后,它惊喜地发现身体又强壮灵活了许多,它的猜测是对的,氤氲里的舞姿可以强壮他的身体,难怪百兽都会集聚而来,就连最强大的猛虎、巨猿等都收起凶性,静静地匍匐在寒潭边。
两次、三次
它终于找到了氤氲消散的规律,就是每次月圆的时候。
它很羡慕猛虎、巨猿等凶兽,不怕寒潭的刺骨之冷,可以靠寒潭那么近,看得那么清楚。而它只能隔得远远地,透过蒙蒙雾气观赏,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楚。
于是它开始拼命地寻找食物,它要变得更加强壮,拼命地打磨它的皮,如此就能不怕寒冷,靠寒潭近一点,再近一点。
如今它已经成长为一头健壮的野猪,已经可以在冰晶上往前行走一百步,但依然朦朦胧胧,看不清那翩翩起舞的身影,它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争取能再往前一段距离,至少也要赶上前面的猛虎、巨猿等凶兽。
距上次月圆之夜刚过去几天,黑野猪觉得自己又强壮了一些,尤其是尖长的獠牙,愈加的锋利,愈加具有杀伤力,它相信如今即便碰见老虎、黑熊等凶兽,也丝毫不惧。当然,山谷里同它一起欣赏寒潭起舞,并走在它前面的那几头凶兽除外,因为每次月圆之夜当这几头凶兽从它身边经过时,它都会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黑野猪非常喜欢它雪白尖锐的獠牙,时不时就会跑到小溪边,照着溪水欣赏一番。
今天早晨起来,它感觉自己的獠牙似乎又长长了一点,于是便迫不及待地跑到小溪边,探着脑袋往溪水中的倒影看去。
这一看,它吓得魂飞天外
,它的脑袋竟然变成了人类的脑袋。
“啊”
一道惊恐的大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张小卒猛地坐起身,神色惊慌,两只手急切地摸了摸脑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一只人头猪身的怪物,顿时长舒一口气。
“小卒,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负责照看张小卒的状元被吓了一跳,尚未睡下的人也都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查看情况。
张小卒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应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和黑野猪战斗的时候被黑野猪撞晕了,忙问道:“黑野猪抓到了吗?”
李大河在一旁坐了下来,点头笑道:“抓到了。多亏你最后一刀砍瞎了那畜生的两只眼睛,否则我们还真拿它没办法。你呢,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他和张友雄已经检查过张小卒的伤势,发现他并未伤筋动骨,只是被震晕了过去。
张小卒起身试着活动了下四肢,回道:“没事,就是有点酸疼,睡一觉就好了。”
“状元,快去把吃的端来。”张友雄吩咐状元。
状元应了声,起身走向远处的篝火堆,篝火堆旁边支了一口大锅,他掀开锅盖从里面端出一个黑色大瓷碗。
“特意给你这个大功臣留的,还热乎着呢,快吃吧。”状元把黑瓷碗递到张小卒手里。
张小卒一双眼珠子顿时瞪圆了,口水直流,因为黑瓷碗里装的满满一碗肉骨头,香喷喷的肉味,直往两个鼻孔钻。
咕噜!
张小卒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眼睛艰难地从肉骨头上移开,看向张友雄等人,问道:“你们吃过了吗?”
“我们早就吃过了,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啊好困,我睡觉去了。”张友雄摆摆手道,可他说话的时候喉头明显动了两下,咽了一大口口水。
“那个,我也睡觉去了。你吃完早点睡。”
“睡觉睡觉。”
李大河等人都打哈哈走开了。
张小卒一看就知道他们在说谎,不过他并没有点破,因为只有一碗大骨头,太少了不够分,反正现在他们干粮充足,不用长个的大人们吃干粮去吧,他们这些正长个头的小年轻,可得好好补充补充营养,所以他叫住了状元几个,不由分说,一人分了一块肉骨头,道:“瞧你们馋的,一个个眼睛放光,跟柴狗似的。看什么看,赶紧吃吧。黑森林这么多猎物,今后还怕没肉吃吗?汤我就不分你们了,实在是有点饿。”
“够兄弟。”状元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不再多说什么,抱着大骨头大口大口撕咬起来。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心中很是感激张小卒。
这些大骨头是张友雄特意留给张小卒的,每块上面都有很厚的肉,啃起来那叫一个过瘾。
“大娃呢?死哪去了?我说怎么感觉这么安静,好像少了点东西。”张小卒突然发现大嗓门的牛大娃竟然不在。
“回村了。”状元边吃边道:“天气太热,咱们带的盐不够腌制这么肉,怕肉臭,张大伯和李二伯便指派了五十个人,让他们赶紧把肉送回村里处理。”
说完状元又指了一个方向继续说道:“那边有条小溪,还没断流,溪流边有不少猎物活动的痕迹,咱们接下来这几天就守在这条溪流边上,一边捕猎一边等他们回来。”
第十八章 再遇何孝仁
张小卒知道,之所以一次派五十这么多人回去送肉,一是人多可以壮胆,不必惧怕双龙沟峡谷,二是以防有人看见眼红,做那拦路抢劫的劫匪勾当。
牛大娃壮实能打,派他回去再合适不过,也顺便让他回家看看他老子的伤恢复的如何了,省得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地惦记着。
就着肉骨头和骨头汤,张小卒美美地吃了四张玉米饼,打了两个饱嗝,摸着鼓起来的肚皮,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吃过这么饱的饭了。
因为缺水的缘故,自进山后张小卒就没再洗过澡,包括在峡谷口激战过后,也只是用水打湿毛巾,把身上的血渍和污泥擦了擦,所以此时听说有溪流,便迫不及待地想去洗个澡,因为他身上黏糊糊的像糊了一层浆糊,并且已经发臭了。
溪边已经布了陷阱,状元几人便带着张小卒去往上游,找了一处水面比较开阔的位置,水很浅,尚不及腰,但很清澈,张小卒洗了个痛快。
淡淡的月光下,张小卒黝黑紧凑的皮肤反射着古铜色泽,匀称的肌肉线条如画师精心勾勒的一般,一块块隆起的肌肉似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状元几人瞧着张小卒矫健饱满的身躯,再看看自己干瘦的像豆芽菜一样的身体,心里满满的挫败感。
张小卒挥了挥拳头,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力气长了一大截,甚至有一种澎湃不息、无穷无尽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不禁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若是再遇到大家族的那些拦路恶霸,他能一个打十个。
夜很静。
张小卒昏睡了一天,一时睡不着,便主动担起守夜的责任,让守夜的两人去睡觉。
往篝火堆里添了些柴火,又往里面撒了一把黄色的粉末,顿时一股清香在空气中散开。这粉末是老村长特别调配的,驱蚊驱虫有奇效,往火堆里撒上这么一把,方圆几十步的范围不会有蚊虫靠近,效果可以持续好几时的时间。
做完这些,张小卒爬上一棵大树,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杈上,后背依靠在树干上,枕着手,透过枝叶缝隙望着满天繁星,嘴角勾起一抹欢笑。
树下,呼噜声震天。
张小卒知道每个人都睡得香甜,因为长久以来压在他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黑森林没有让他们失望,这里有水、有野菜野果、有猎物,让他们真正地看到了生的希望。身心完全放松,再加上晚上就着肉汤美美地吃了顿饱饭,每个人都睡得很踏实。
回想这两天的经历,张小卒心里禁不住一阵恍惚,彷如做梦一般,一点也不真实,可横放在双腿上的猎刀却真切地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想到昨天的生死戮战,不知为何,他心里只有一点后怕,更多的却是兴奋。
张小卒感觉到身体里似有一头凶兽,而昨日的战斗唤醒了这头野兽,并给它打开了牢笼,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牢笼。
“小卒,我守着,你去睡会吧。”后半夜李大河醒来,要和张小卒换班。
张小卒确实有点困了,轻轻应了声便要从树上下来,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打断了他的动作。他朝树下的李大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并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大河点点头,他也听见了。
声音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刚刚还是若有若无的悉悉索索声,这么一会儿就变成了擦擦唰唰,像是脚步声,但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
“什么声音?”张友雄惊醒,不愧是老猎手,睡觉很警醒。
“不知是人还是兽,快把大家伙叫起来。”李大河应道,同时跑去把熟睡的人挨个叫醒。
这一会的功夫,声音又拉近了许多,张小卒蹲在树上听清楚了,是人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的脚步声,同时还夹杂着低沉的咒骂声和隐隐的哭泣声。声音杂乱,听不清晰。
“应该是人,听脚步声大概有六七个,正在往我们这边靠近。”张小卒把自己的判断告诉树下的人。
“恩,是人,七个。”张友雄道。语气很肯定,显然他已经明确地分辨出来。
“都打起精神,小心点!这三更半夜的,不找地方休息,却在深山老林里乱窜,肯定有问题。”李大河提醒道。经过峡谷口一战,他算长了新见识,一人对十人,输的可不一定是那一个人。所以不管对方是几个人,小心点总归是没错的。
李大河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警惕地拿起猎刀。
声音不一会就拉近到百步距离,虽然黑夜里看不清人影,但已经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只听一人激动地喊道:“快看,前面有火光!哈哈,有人,咱们有救了!”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
“有救了!有救了!”
“快点!快点!”
看到前面的火光,其他几人也很激动。听他们的谈话,似乎是遭遇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正在逃难。
“狗日的,是他们!”张小卒突然破口大骂。
“小卒,你看见了?对面是谁?”树下的人好奇问道,不知对面是什么人,竟然让张小卒这么生气。
“太黑,看不清,但我认得他们当中一个人的声音。”张小卒应道,“就是在峡谷口那个为了讨好拦路恶霸,跳出来检举揭发我们的那个混蛋!”
说罢,张小卒直接从树上跃了下来,提着猎刀就迎了上去。
听见是那个人,张柳两村的人,尤其是张家村的人,怒气直冲脑门。在他们看来,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恶劣局面,全是因为那人窜出来火上浇油了一把,否则就不会有人受伤,更不会有人惨死。
“狗日的,老子要砍死那个王八蛋!”状元大叫一声,提着猎刀就窜了出去,拉都拉不住。
“别冲动!”张友雄急忙跟了上去,虽然他心里也气的不行,可还是不愿看到双方持刀火拼,都是夹缝里求生的苦哈哈,何苦互相伤害。
李大河吩咐几人举着火把跟了上去,自己和剩下的人留守原地,守着装备和干粮。
张小卒确实被怒火掩盖了理智,想着见面就给那人几刀,再让他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他若敢说半个“不”字,就一刀宰了他。然而当对面七人出现在他视野内时,他不禁愣住了,满腔怒火也逐渐退了下去。
他身后跟上来的,怒气冲冲的状元等人,看到对面的七人后,也都和张小卒一样的反应。因为对面七人的情况实在太凄惨了,凄惨得让人实在提不起怒气。
大桥村以何孝仁为首的七个人,从头到脚满身的血渍泥污,衣服破破烂烂,像是被野狗撕过一般,尤为渗人的是,每个人身上大小伤口不计其数,尤其是腿和胳膊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还流着血水。
何孝仁认出张小卒和张柳两村的人后,先是愣了一下,随之直接跪到张小卒面前,哭着哀求道:“各位大人,救命啊!”
“大人们,救救俺们吧!”
“求求你们,救救俺们吧!”
“呜呜”
其他六人也都跟着跪下,有人哀求,有人趴在地上呜呜大哭,话都说不出了。
几个大老爷们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哭成了泪人,让人忍不住心酸。
“你们这是怎么了?其他人呢?”张友雄问道。
“死了,都死了。”何孝仁道。
第十九章 白眼狼
“都死了?”张友雄音调一下提了起来,难以相信,他记得这个村足有六七十人,这才短短两天,就都死了?
何孝仁脸上挂着泪,神情略显麻木,喃喃道:“是的,都死了,出来六十八人,只剩我们七个了。”
“是遭到凶兽袭击了吗?”张友雄看七人身上的伤像是被野兽撕咬的。
何孝仁点了点头,道:“我们先是遭到一头大虫的袭击,那大虫简直如怪物一般,比两头大公牛加在一起还大,我们六十八人眨眼间就被那畜生咬死一半多,或许是它觉得够吃了,便没有对我们穷追不舍,可祸不单行,我们尚未缓过气来又遭到了两只黑豹的袭击,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逃,最终只剩下我们七个。我们不想再在这恐怖的地方呆下去了,一刻也不想,可是我们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峡谷出口,我们走啊走,找啊找,从昨天夜里一直找到现在,一刻都不敢休息,不敢闭眼,提心吊胆,生怕有野兽窜出来袭击。”
“哎,快都起来吧。”张友雄生了恻隐之心,上前搀扶何孝仁。
张小卒等人的怒气也都散了,六十八个人死了六十一个,实在太可怜了。
“或许这就是做坏事的报应。”张小卒心中如此想。
谁都没注意,随着何孝仁的讲述,大桥村其他六人相继停止了哭泣,似乎被何孝仁的话打断了情绪。按理说惨事重提,他们应该哭得更伤心才对,可他们并没有。
大锅里还剩下半锅骨头汤,是两村的人留着明天早晨吃的,见何孝仁七人饥肠辘辘,忍不住怜悯,便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又给了他们每人两张玉米饼。
七人一阵狼吞虎咽,眨眼间就把一碗汤和两张饼消灭干净,倒也不客气,自己跑到大锅边续了一碗,最后干脆围着大锅就地坐下,一碗接一碗,半锅汤连带里面几块肉骨头一点没剩。
这几块肉骨头可是两村人没舍得吃,留做汤底的。
“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干粮,好让我们有力气走回村子?你们知道我们村子离的远,山路又难走,若是路上没东西填肚子,肯定会饿死在山里。”吃饱喝足,何孝仁抹着嘴角的油渍,跑到张友雄面前问道,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好似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张友雄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可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帮了,就干脆帮到底吧,从口粮袋里掏出十多张玉米饼,拿一个小的空布袋装了,递给何孝仁,并问道:“怎么,你们现在就要走?不好好休息一会,等天亮
再走?”
“恩,现在就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我们一刻都不想多呆下去了。”何孝仁七人似是受惊吓过度,连连点头,迫切地想要离开黑森林。
“喂,你干什么?!”状元一巴掌拍开何孝仁的手,这人竟然伸手去掏他们的干粮袋。
“你看你们这么多干粮,多给我们一点吧,我们七个浑身都是伤,气力衰竭,身体急需补充气力,这点玉米饼哪够啊,再多给一点,多给一点。肉骨头还有没有?也顺便给几块。大家伙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何孝仁腆着脸道,根本不知“羞臊”二字。
“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人多力量大,路上好有个照应。”
“对啊,一起走吧,这黑森林实在太危险了,到处都是吃人的凶兽。”
“一起走吧。”
大桥村的另外几人神色觊觎,希望张柳两村的人和他们一起走。
“呵呵,路上有个照应?用我们的干粮照应你们的肚子吗?”
“半锅肉汤,**块肉骨头,你们问都不问一声,就给吃了个底掉。你们知不知道,那是我们不舍得吃省下来的,是我们明天的食物?吃就吃了吧,结果连个‘谢’字都没有。”
“你们村的人是不是都和你们一样不要脸啊?”
张柳两村的人终是受不了何孝仁七人的厚颜无耻,忍不住出言呵斥讥讽。
何孝仁七人难得的老脸一红,不过还是不满嘟囔道:“不愿意就不愿意呗,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张老大,您行行好,再多给一点。这一点真不够吃的。”何孝仁依然后着脸皮哀求张友雄。
张友雄无奈叹了口气,便从干粮袋里又掏出七张玉米饼,递给何孝仁道:“没有再多了。若是嫌少,你们可以不要。慢走,不送!”
“哼!”何孝仁不悦地哼了声,朝其他几人招手道:“咱们走,省得人家看着碍眼。”
“不就是一锅肉汤十几张玉米饼吗,等过了灾年咱们加倍还给他们,不欠这个情。”
“自私自利的一帮人,明明那么多干粮,就只给咱们这么一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他们有事求着咱们的时候,咱们也甩脸色给他们看。”
七个人怀着极度不满的情绪,嘟嘟囔囔地消失在夜幕里。
“这种人,说什么好呢?”张友雄摇头苦笑。
“要不是看他们可怜兮兮的,我一定上去暴揍他
们一顿。”
“恨得我牙痒痒。”
“这种人啊,就是典型的白眼狼,你把心掏给他吃,他非但不会感激你,反而还要惦记着吃你的肝。所以啊,遇到这种人,一定要离得越远越好。”
两村的人也只能无奈地抱怨两句,总不能狠下心把玉米饼夺回来,让何孝仁七人活活饿死吧。
“气人归气人,不过他们还是给我们带来非常有用的情报。黑森林深处有穷凶极恶的猛兽,所以咱们绝对不能深入。”张友雄表情严肃道。
“恩。”所有人都表情沉重地点点头,大桥村死的还剩七个人,黑森林深处实在太可怕了。
“咱们就在这外围活动就好了,外围的物资也很丰富,只要咱们不嫌弃、不浪费,省吃俭用,这些物资足够咱们两村人熬过这场旱灾了。”
“明天天亮后咱们去找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比如山洞什么的,搭建一个根据地,万一遇到野兽袭击,咱们就躲进去。”
“好主意。”
……
何孝仁七人顺着张友雄指的方向去往出口,七人走的很急,时不时被树枝绊倒摔个跟头,但爬起来后还是大步快走,就好像身后有鬼追一般。
“何大伯,你怎么不告诉他们咱们是被狼群围攻了?”走出很远,七人中最年轻的少年突然好奇问道,他们明明是遭到一群狼的袭击与追捕,可何孝仁却告诉张柳两村的人,说是被老虎豹子袭击了,他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撒谎的。
何孝仁冷冷地哼了声,道:“若是告诉他们咱们被狼群盯上了,他们还敢收留我们吗?咱们的气味带到他们那里,狼群若是追来,定要找上他们。”
“原来如此。”少年恍然大悟道,可马上又苦起一张脸,扫了一圈四周的黑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也不知道那群恶狼会不会再追上来?”
“哈哈,放心吧,不会了。狼崽子被我偷偷留在张柳两村人的营地里了,想必狼群很快就会找上他们。等狼群解决完他们,咱们早就回村了。”何孝仁开心道。
“狼崽子?什么狼崽子?”年纪稍长的何其广皱眉问道。
“哈哈,没什么。”何其广打哈哈道。
哪知何其广突然怒了,竟一扑把何孝仁扑倒在地,照着何孝仁面门就是两拳,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问道:“何孝仁,你给老子说明白点,狼崽子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偷了狼崽子,所以狼群才会对我们穷追不舍?说!”
第二十章 狼群
“哎哟,疼死我了!”
“别打了!别打了!”
何孝仁被何其广两拳打得鼻孔窜血,惨叫求饶。
另外五个人起初有点懵,还以为何其广突然发疯了,可当他们听到何其广对何孝仁的拷问后,脸色刷的一下变了,不约而同地看向何孝仁,那愤怒的眼神似要把何孝仁生吞活剥了。
他们都是山脚下的猎户出身,深知狼性。
狼,群居,食肉,生性凶残,睚眦必报。
猎人进山,最怕遇到狼群,也最不愿招惹狼群。若是与狼群结下仇恨,要么找个地方躲起来,让狼群找不到你,要么硬刚,把它们打怕,不敢再招惹你,否则它们会像狗皮膏杨一样跟在你附近,伺机攻击报复。
若是有人偷了狼崽,并被狼群发现了,那么恭喜,你成功吸引了狼群的全部仇恨,它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干掉你,不死不休。
若是何孝仁偷了狼崽子
几人只觉怒火攻心,头晕目眩,实在不愿相信何孝仁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事,这么做不就是等于置大家伙的生命于不顾吗?他何孝仁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砰砰砰!
何其广不愿和何孝仁多说废话,连着三拳招呼在何孝仁脸上,怒吼道:“说!”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何孝仁感觉就要被何其广活生生打死了,当即认怂:“是我偷了狼王的幼崽,所以狼群才会对我们穷追不舍。可可我也是为了咱们村着想啊,那可是一只眉心长了一撮白毛的狼幼崽,是传说中的三目天狼啊,若是拿到白云城卖掉,可以让我们全村人荣华富贵一辈子。”
“呵呵,一撮白毛?”何其广气急而笑,一拳砸在何孝仁脸上。
“三目天狼?”
“卖掉?”
“荣华富贵?”
“一辈子?”
何其广每问一句就照着何孝仁的面门狠砸一拳,每一拳下去都是鲜血溅射,直打得何孝仁鼻梁塌陷、牙碎一嘴、眼球爆裂、耳朵窜血。
何孝仁被何其广一拳接一拳,生生打死了。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冤,好惨啊!”何其广抱头痛哭,他的儿子今年刚举行完成人礼,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却惨死在狼口下。
“何孝仁,你个狗杂种!你害死了我爹!”年纪最小的少年一刀砍断了何孝仁的脖子,为其父亲报仇。
“何孝仁,你陪我哥哥命来!”一人斩断
了何孝仁的双臂,他的哥哥也惨死于狼口。
一人一刀,直把何孝仁剁得稀碎,方觉心头之恨消了一点。
“要回去告诉那两村的人吗?”一人声音沙哑地问道。
“回去找死吗?!”何其广瞪了他一眼,道:“那狼崽子多半被何孝仁这王八蛋装在袋子里闷死了,否则他怎会舍得丢下。你想想,狼崽子死在那里,狼群会放过那两村人吗?他们现在多半已经被狼群包围了。咱们回去自投罗网吗?”
几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
……
“不太对劲!”张友雄正抽着烟袋,突然眉头一皱,目光扫向四周的黑暗。
“张大伯,怎么了?”张小卒困惑问道,他竖了竖耳朵,并没有听见其他什么声音。
“太安静了。连一只虫子叫都没有。”张友雄眉头皱得愈加厉害,突然他脸色大变,压着嗓子急切吼道:“快!快把大家伙叫起来!有凶兽出没,准备战斗!”
大家伙都才刚刚躺下,尚未入睡,听见张友雄的急切低吼,全都一骨碌爬了起来,猎刀、弓箭、钢叉就放在身侧,一把抄起来,瞬间全副武装。
“张大伯,是什么凶兽?我怎么没看见,也没听见?”四周黑漆漆的,静悄悄的,张小卒原地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到一只野兽,同时也没听到异常的声音。
张友雄张弓搭箭,对着四周的黑暗,摇头回道:“我也不知道,但附近肯定有凶兽出没,否则不会这般安静,方圆之内连一只虫鸣都没有。是凶兽的兽威压制住了虫鸣。”
这便是一位老猎人的捕猎经验,但有风吹草动就能敏锐察觉到。
似是为了回应张友雄的推测,四周的黑暗中突然发出一道道擦擦声,不是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随之一双双幽绿的眼球出现在黑暗里。
“狗日的,是狼群!”张友雄脸色瞬间惨白。
听见“狼群”二字,其他人脸色也瞬间白了,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狼群的可怕。
“上树!上树!干粮和水,弓箭武器,全都带上树!动作快点!”张友雄压低声音急切催促道。
狼群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不知其数量,也不占据地利,就这样和狼群混战一团,绝对是愚蠢行为,最好是先上树,等到天亮观察清楚情况再说。
然而狼群似乎知道他们要逃到树上去,竟毫无征兆地发起了进攻。
一头头体型壮硕的野狼,龇起森白的獠牙,带着低沉的吼声,奔跑,加速,猛扑。
“一组二组掩护,三组四组上树!快!小卒,你先留下,掩护其他人上树!快!快!快!”张友雄临危不乱,发出一道道指令。
为了方便指挥,晚饭的时候他给众人分了组,一共四小组,张小卒被分在第四组。但张小卒的战力最强,此刻可以一个顶十个,自然要留在下面掩护。
“畜生,找死!”张小卒大喝一声,猎刀斩出,只听噗嗤一声,三头恶狼尸首分离。
他的刀斩黑野猪费力,可斩这些恶狼,轻松地如切豆腐一般。
“杀!”
《三步杀》刀法全力施展,张小卒冲入狼群,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或砍或劈或削,刀锋所至,血溅三尺。
张小卒独自一人便挡住了一个方向的恶狼,大大减轻了其他人的压力。
“小卒,好样的!”张友雄忍不住称赞,同时催问:“三组四组,好了没?好了没?”
“三组全部上树!”
“四组全部上树!”
三组和四组的小队长完成命令后第一时间报告。
“三组四组弓箭掩护,一组继续地面掩护,二组上树!小卒,你如何?”张友雄问张小卒。
“我最后上树,这些恶狼伤不了我。”张小卒很有信心,因为相较于皮糙肉厚又极具攻击力的黑野猪,这些恶狼对他造成的威胁性确实不大。
“二组全部上树!”二组小队长报告。
“二三四组弓箭掩护,一组回缩到我这边,准备上树!”张友雄继续指挥。
“你们都上树,我掩护你们,相信我,可以的。”张小卒猎刀一扫,逼退一群恶狼。
狼是智商很高的动物,张小卒手中的猎刀接连斩数十只恶狼,它们已经把张小卒视为极度危险的敌人,一时间只敢围着张小卒虚张声势地怒吼,不敢靠近。
“小卒,抓住绳子,背靠树!”
“弓箭压制!”
“上!”
张小卒抓住树上扔下的绳子,在张友雄的一声令下,被拽上了树。
随着最后一人安全上树,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张小卒,给他竖起大拇指,若不是他战力超群,一口猎刀逼得群狼不得寸进,恐怕树下要留几具尸体。
第二十一章 围困
“射!”
“给老子狠狠地射!”
“只有打疼它们,这群畜生才知道害怕!”
张友雄张弓搭箭,射向围在树下嘶吼的狼群,箭法很好,箭矢所至,必有一狼倒地。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张弓搭箭,瞄准树下的恶狼。
嗖嗖嗖!
一时间箭如雨下!
居高临下,距离且近,所以几乎个个都是神射手,箭无虚发,直射得狼群死伤无数,哀嚎遍野。
可是,最终先害怕的,却不是树下的狼,而是树上的人。
因为狼群似有无穷无尽一般,从四周黑暗中不断涌出新的恶狼,补充死掉的恶狼,挤在树下狼嚎阵阵,无畏无惧,似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望着树下密密麻麻的狼头,拥拥挤挤,如蚁群一般,树上每个人都禁不住头皮发麻,背脊冒凉气,这谁顶得住啊。
“停!”
李大河叫住了射箭的众人,道:“这帮畜生似乎是有意在消耗我们的箭矢!”
众人慌忙看向自己的箭袋,这才发现箭袋里只剩下寥寥几根,刚才只想着狠狠地射,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老李,不太对劲啊!”张友雄深皱眉头。
“是不对劲,这他娘的狼群都快赶上蚁群了,密密麻麻的,太恐怖了!这帮畜生若是死守树下,咱们恐怕要凶多吉少啊!”李大河道。
张友雄指着狼群道:“你看它们,宁死也不退后一步,狼生性狡猾,这不像它们的作风。自它们出现至现在,它们所表现出来的,倒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
“倒像是一支得到死命令的死士部队!”张友雄沉声道。
“死命令?什么死命令?”有人不解问道。
“杀死我们的死命令。这不是捕猎,是复仇!它们要向我们复仇,不死不休!”张友雄突然大叫道。
“复仇?”众人不解,他们没得罪过狼群,狼群为何要找他们复仇?
“难不成那头黑野猪是他们家亲戚啊?”有人苦中作乐道。
“我知道了。”张小卒突然喊道,“是大桥村的人得罪了它们,是那七个人把狼群引来的。怪不得,怪不得他们走的那么急,像赶着投胎一样,原来他们屁股后面跟着狼群!”
“狗.娘养的!”
“不得好死!”
听完张小卒的话,所有人瞬间怒发冲冠,破口大骂,恨得牙根直痒,恨不得把大桥村的七个人生吞活
剥了。
他们想不明白,明明是好心救人,结果被救的人不领情不说,反而给他们带来塌天大祸。
难道人心真有红黑之分吗?
好人不应该有好报吗?
所有人都只觉胸口含着一口闷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极其难受。
“不对。不对。不对。”张友雄连说三声不对,道:“狼这种畜生,睚眦必报,若是大桥村的人招惹了它们,它们肯定会盯着大桥村的人不放,直至把大桥村的人全部杀死。可它们却突然调转矛头,摆出与我们不死不休的架势,肯定是有原因的。”
张小卒大脑飞速旋转,边分析给众人听:“首先可以肯定一点,我们没招惹过狼群,所以狼群肯定是大桥村七人引来的;其次,大桥村的人走了,但狼群没有追杀他们,反而盯上了我们。大桥村的人一来一去,就把狼群的仇恨转嫁到我们身上,肯定是因为某种东西。”
听着张小卒的层层分析,张友雄突然猛地一拍树干,喊道:“每个人都仔细检查一遍,看有没有不属于我们的东西。”
“这个袋子是谁的?”很快就有人发现不明袋子,是一个土灰色的小麻袋,扎着口,沉甸甸的,里面不知装了什么。
大家分散在好几棵大树上,相距甚远,且天黑光弱,看不清楚。
“别管是谁的,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张友雄说道。
那人应了一声便扣扣索索解麻袋扣,系的很紧,解了半天才解开,撑开袋口往里一瞧,顿时一声惊叫:“啊!”
“是什么?”这一声惊叫让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声。
“一只狼崽子!”那人大叫道。
所有人脸色大变,瞬间明白狼群为何这般凶残了。
“草!他们竟然敢偷狼崽子,活该死了那么多人!”
“怎么办?这群畜生把我们当成他们的同伙了。”
“快把狼崽子还给它们?”
“还不了,已经死了。”那人带着哭腔道。
这若是让狼群知道狼崽子已经死了,那他们就是罪加一等啊。
“这脏水泼得我们好惨啊!”张友雄恨得猛拍树干。
“若是能逃过此劫,我必去大桥村报仇!不见血不罢休!”
“干死他们,尤其是那个领队的何孝仁!”
“大家伙先冷静一下,眼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脱困,大家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张友雄道,声音沙哑低沉,有一些无奈和绝望在里面。
所有人都沉默了。
树下的恶狼如蚂蚁一般多,他们被死死地困在了树上,除非会飞,否则根本没法脱困。
“我们可以利用飞爪绳索,一棵树一棵树之间地转移。”有人道。
“那有什么用,它们在树下盯着,咱们挪一个树,它们跟着挪一棵树。”
“哎,先躲在树上耗两天看看情况吧。”张友雄叹口气道,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其实他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便是硬杀出去,但恐怕要死很多人。
“都用绳子把身体绑在树干上,千万别摔下去。”李大河叮嘱道。
张小卒望着四周的黑暗,逐渐皱起眉头。
爬树,这是生活在大山脚下每个人都会的技能,尤其是男人,若是连树都不会爬,定要被人笑话死。
张小卒认为既然他们能想到爬树躲避狼群的攻击,那大桥村的人肯定也能想到,不,应该说必然会这么做。
可如果他们上树了,那他们至少能和狼群耗上好几天,然而从大桥村的人进入黑森林到现在,尚不足两天的时间。难道说他们没有上树?
“狗急跳墙,人急上树,我猜他们肯定上树了。”张小卒脑海里否定了大桥村人没有上树的猜测。
可若他们上树了,又为什么没在树上和狼群对峙?
除非除非有什么原因让他们不得不从树上下来。
张小卒脸色大变,脑海里冒出的这个猜测吓得他差点没叫出来,他猛地扫向四周黑暗,只觉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沿着一棵棵大树的枝杈朝他们包围过来。
“还好咱们没有选在溪流边的草地上扎营休息,否则连上树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已经成了这群畜生的盘中餐了。”气氛很沉闷压抑,有人苦中作乐,缓解气氛。
“若是把这群畜生全杀了,何愁没吃的啊。”更有人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当然,也仅仅是想法而已。
张小卒额头渐渐冒汗,他内心深深恐惧,汗毛倒竖,浑身鸡皮疙瘩,可他又不敢说出来,怕是自己想多了,说出来反而无端给大家伙增添更大的心理压力。
他只能竖起耳朵,万分警惕。
天渐渐亮了。
光线每亮一分,众人的视野就开阔一分,视野开阔一分,他们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因为视野所及,密密麻麻,全是恶狼!
只视野内的,就有两三千只。
好似整个黑森林的狼全都聚来了。
第二十二章 三目狼王
清晨六时,天光大亮,张柳两村人的心全都沉到了谷底。
他们已经没心情探究到底有多少只狼了,因为视野的尽头依然是密密麻麻的狼头。似乎不只是整个黑森林的野狼,而是全世界的野狼都来了。
一阵接一阵的狼嚎,如山呼海啸,不断摧垮张柳两村人的内心防线。最终他们神情麻木,内心绝望,因为看不到一丝生的希望。
他们心里甚至开始佩服大桥村的几个人,佩服他们竟然能从这么多野狼的追捕下逃得小命。
然而,若是大桥村的几人在这里,他们肯定会大喊“菩萨保佑”,因为追捕他们的野狼数量都不及蹲在树下方的这些多。若不然就算给他们多长八条腿,他们也逃不掉。
“那布袋里装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狼崽子。”张友雄声音沙哑道。他面容憔悴,眼球上全是血丝,一夜间似乎苍老了十几岁。他深深的自责,怪自己烂好心,收留了大桥村的几人,若不然就不会给大家伙招来这塌天大祸。
拿着布袋的人解开布袋研究了一会,突然惊讶叫道:“天呐,这狼崽子眉心竟然有一撮白毛,难道是传说中的三目天狼?”
“那就难怪了。”张友雄苦笑,“三目天狼生而为王,是狼中王者,这只幼崽应该是三目天狼王的幼崽啊。也只有三目天狼王能调动这般庞大的狼群,不知方圆多少里的野狼都被召唤来了。”
“我们怎么办?”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出这个明明知道答案却又不愿相信的问题。
“树上等死,无计可施!”张友雄十指抓进头发里,深深地绝望。
“不能等死,我们必须活着出去一人,并且要快。”李大河神色焦急,“得出去一个人通知外面的人,让他们知道这里的危险,千万不能过来。”
李大河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他们这才想起这个严重的问题,若是回村送肉的人折返回来,岂不是自投狼口。
“对,不能等死,即便死,也得死的像个爷们。”张友雄捶打着树干喊道,“咱们利用飞爪和绳索,一棵树一棵树地往峡谷口转移,到了地方咱们就跳下树杀进峡谷,再顺着峡谷杀出去。从未听说黑森林的凶兽离开黑森林祸乱人间,想必这些畜生因为某种原因不敢出峡谷。大家伙不要气馁,咱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张友雄越说眼睛越亮,听的人眼睛也逐渐明亮起来,全都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恐怕不行!”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出自张小卒之口,他一脸苦涩,指着一个方向道:“你们看那边树上。”
他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几十步外的树干上,竟然突然出现了大批野狼,它们踩着树干奔跑跳跃,比张小卒他们灵活一百倍。
狼上树了。
小卒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大桥村的人是被狼逼下树的。
看见踩着树干快速逼近的群狼,所有人的脸色瞬间苍白,刚生希望又陷绝望。
“快快解绳子,准备战斗!”张友雄声音颤抖,让大家把固定身体的绳子解开,否则就是群狼攻击的活靶子,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嘿嘿,我有一个好主意。”张小卒突然嘿嘿一笑,笑得很阴森,冲拿麻布袋的人急喊道:“李四叔,快把布袋扔给我,我有办法。”
情况十万火急,所以那人听见张小卒说他有办法,想也没想,立刻把麻布袋扔给了张小卒,跟着望着张小卒,期待他的好办法。
张小卒把狼崽子的尸体从麻布袋里掏了出来,用一根麻绳把它绑在了自己腰间。
“小卒,你要干什么?”张友雄大声呵问,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张小卒要干什么了。张小卒想要用狼崽子的尸体引开狼群。
这是张小卒想了一晚上才想出的办法,正是为眼下这种绝境准备的。
“张大伯,等下我会将狼群引开,你找机会带着大家逃命。”张小卒笑道,很淡定,甚至安慰大家道:“大家不必担心,这些畜生弄不死我。”
可他却跪在树干上朝柳家村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显然他心里很清楚,此一去恐怕是十死无生。
“畜生们,不是想要你们的狼崽子吗?来追我吧,追上就还给你们。”
为了更加彻底地吸引群狼的仇恨,张小卒用匕首在狼崽子的尸体上划了两刀,只可惜狼崽子的尸体早已经凉了,只从伤口挤出一点黑色的淤血,然而即便如此,树下树上的野狼也都瞬间疯狂起来,冲张小卒龇牙嘶吼,咆哮不止。
张小卒没敢下树,因为树下的野狼实在太多了,一旦下去,肯定会被瞬间淹没,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他站起身,踩着树干奔跑起来,最后纵身一跃,在空中抓住一根树干猛地一荡,身体就飞了出去,竟如猿猴般灵活。
沿途树上的野狼纷纷嘶吼着扑向张小卒,许多都扑空了,还有许多被张小卒抽出猎刀斩碎,但也有几只碰到了张小卒,把他的衣服撕了几道口子。
“嗷嗷嗷”一道嘹亮有力的狼嚎穿透云霄,回旋在黑森林上方。
“嗷”
“嗷”
“嗷”
群狼同时仰天长啸,紧接着整个狼群如沸腾的水一般,树上树下的全都冲张小卒追了过去。
“状元,记得帮我看看那怒浪大江,观一观那耸天高峰,逛一逛那神龙帝都,闯一闯那武林江湖!”
张小卒的吼声淹没在一片狼嚎声中,但依然清楚地传进了状元的耳朵里。
“会的!我会的!”状元望着张小卒身影消失
的方向,泪流满面。
所有人都望着张小卒消失的方向,泪水横流。他们心如刀割,但却无能为力。
很快,树下的狼群如潮水般退去,一只不剩。若不是地上还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狼的尸体,都让人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夹着尾巴逃跑!”张友雄带着哭腔怒嚎道。说完从树上翻下,用猎刀从一具死狼身上砍下一双狼腿,扛在肩膀上往黑森林出口跑去。
可见他虽然愤怒,但大脑还剩一些清醒,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并无法挽回,那就着手眼下,并计划将来。黑森林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来,能多拿点吃的回去就多拿点。
其他人也都闷不吭声地照做,力气大的干脆扛起一整个死狼。
张小卒听见了那道嘹亮有力的狼嚎声,并辨出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猛地一个折身改变方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纵跃。他猜测这应该是狼王的嚎叫,想要完美地吸引狼群的仇恨,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彻底激怒狼王。
一口气往前纵跃十多里地的距离,张小卒在一棵参天大树上停了下来,因为前面没有树干让他纵跃了,变成了一片低矮地灌木丛地带。他很失望,没有找到狼王。
张小卒抓着树干攀上大树的最顶端,眺目望向灌木丛的尽头,想先观察一下前方的地形,然而他的目光落在一处半坡上就移不开了,那半坡上有一块大青石凸出灌木丛,青石上站着一头身形巨大的恶狼。
这恶狼通体乌黑,柔顺的毛发在阳光下反射出亮丽的光泽,矫健的四肢有力地立在大青石上,狰狞的森白獠牙时刻散发着凶狠气息,它乌黑的额头平生一撮白毛,如一只竖眼立在眉心。
它在大青石上慢慢踱步,目光凌厉而又深邃,宛如一位常胜将军在指挥他的大军。
只一眼,张小卒就万分肯定,那就是狼王,三目天狼王。
张小卒望着三目天狼王,两只眼珠子瞪得如铜铃一般,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发现自己竟然见过这头狼王,确切点说是在梦里见过,再确切点说是他噩梦里的一头黑野猪见过这头狼王,就是昨天晚上把他从昏睡中吓醒的那个噩梦。
梦境里黑野猪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就会去到一个山谷,山谷里有一寒潭,月圆之夜寒潭上会出现一个婀娜身影,在蒙蒙水雾里翩翩起舞,有很多凶兽都会前往山谷,围在寒潭边上观赏。
这头三目天狼王恰在其中,并且非常靠近寒潭,远在黑野猪的前面。
它每次从黑野猪身边路过时,黑野猪都会被它的兽威吓得匍匐在地。
若是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这头三目天狼王得比黑野猪强大多少倍?
张小卒感到胆颤。
第二十三章 初交锋
突然,张小卒感觉有一股凌厉的气息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凝目望去,正与三目天狼王的目光对撞在一起。
张小卒知道,三目天狼王看见他了。
他索性挥刀一斩,斩断了挡在面前的树枝,让面前变得空旷,让三目天狼王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忽然,一只野狼从下方窜出来,张着血盆大口,咬向张小卒的小腿。
“畜生,找死!”
张小卒一刀插了下去,刀尖正从恶狼张开的大口插入,并贯穿它的脖子,插入它的胸腔。张小卒一使劲,把整只狼挑了起来。野狼尚未死透,在空中拼命地挣扎。
猩红的鲜血从狼口汩汩流出,沿着胳膊,浇到了张小卒身上。
“吼”
张小卒的挑衅,成功激怒了三目天狼王。
王者之威,不容侵犯。
它站在大青石上,直盯着张小卒,怒火在眼中奔涌,脖子上的黑毛根根竖起,冲张小卒露出狰狞獠牙。一道道浑厚有力的吼声从它喉咙里发出,宛如敲响了冲锋的战鼓。
狼群沸腾了。
确切点说是,发疯了。
所有的野狼都开始往树上爬,一只踩一只,堆堆叠叠,竟硬生生摞起来一个梯子。眨眼间就有数百只野狼踏着这个梯子爬上了树干,朝张小卒逼近。
张小卒爬得很高,上面的枝干细,野狼到底不是猎豹,做不到在树上活动自如,它们攀爬到高处,随着树干不断变细,一不小心就会摔落下去。
“干!”
张小卒咆哮怒吼,他被下方疯狂的狼群吓到了,只感觉若是失足摔下去,定会被狼群瞬间撕成碎片。
心生胆怯,腿脚发软,他只能怒吼宣泄,为自己提气壮胆。
“畜生,上来啊!”
“咬老子啊!”
“干你娘!”
张小卒咆哮连连,把一只只攀爬上来的野狼捅了下去。
突然,张小卒心中一紧,他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大青石上的三目天狼王,它突然跃下大青石,身影消失在灌木丛中。
张小卒看向树下的狼群,狼群的疯狂依旧在持续,甚至比之前更胜,以此推断,三目天狼王肯定不是撤离了,恐怕是要亲自上阵了。
想到噩梦中黑野猪对三目天狼王的恐惧,张小卒就禁不住心惊胆颤,尽管他现在在大树上,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之势,但仍然没有一点信心敢和三目天狼王正面硬怼。
前面是灌木丛,没有大树可以攀爬,且地上密密麻麻的野狼,全都等着他下去呢,所以前面是一条死路,不能走。折
返回头,把狼群引回去,更不可能。
只剩左右两条路可选。
张小卒早已选好逃跑路线,纵身一跃,又抓住树干一荡,攀上右手边的大树。之所以选这个方向逃跑,是因为他看到前方有一座高山。相较于地面平坦的树林,以及荆棘难行的灌木丛,大山里逃生的机会显然更大些。
有了先前的逃跑经验,张小卒的动作更加娴熟,或抓住树干借力,或抓住藤条借力,身体一下能荡出好几丈的距离,灵活如山中猿猴。
“怪不得说人类的祖先是猿猴,一点不假。”张小卒不禁沾沾自喜,感觉自己激活了祖先遗传的技能。
他的速度很快,已经逃出了野狼的包围圈,但地面上野狼仍在穷追不舍。
万狼奔腾,煞是壮观。
当然,相比于壮观,更多的是骇人。
张小卒正自鸣得意,忽地,一道黑影从他正前方的树冠里窜出,他的身体正处在腾空状态,没有借力之处,再加上毫无心理防备,被这黑影扑了个正着。
这树冠里窜出的黑影不是别的,正是消失在灌木丛里的三目天狼王。
一瞬间,张小卒魂飞天外。
他想过三目天狼王会突然袭击,但万万没想到三目天狼王会埋伏在他的前方,在他的意识里,三目天狼王还在他后面狂追呢,哪曾想三目天狼王早已跑到他前面去了,并算准了他的必经之路,埋伏进树冠里,甚至把出击的时间都计算的恰到好处,正抓住他身体腾空没地借力的微妙时机。
之前对战黑野猪,临昏死前,张小卒就生出智商被黑野猪碾压的感觉。此刻,他更是深切的体会到,自己的智商被三目天狼王完全碾压了,而且是摁在地上使劲摩擦的那种碾压。
三目天狼王袭击得手,两只前爪摁在张小卒的双肩上,把张小卒扑向地面。
砰砰砰
张小卒只感觉像是被一座小山砸中,双肩肩骨似碎了一般疼,身体被三目天狼王摁在身下,往地面急速坠去,后背撞在树干上,一连撞断了好几根,最后撞在一根磨盘粗的树干上,方才止住下落之势。所幸背在身后的猎刀帮他抵挡了大部分的撞击力,否则指不定脊椎骨都撞断了。
一连串的撞击把张小卒撞了个七荤八素。
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目天狼王可不会给他喘息的时间,张开血盆大口就往张小卒的咽喉咬去。
危机时刻,张小卒双臂反手抱住背后的树干,双脚踢在三目天狼王腹部,猛地一蹬,把三目天狼王蹬飞了出去,成功化解了三目天狼王的致命一击。只不过三目天狼王临飞出去之前
,一只爪子在他胸前划过,只听嗤啦一声,他胸前的衣服被轻松撕碎,胸口留下三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直流。还好是抓在胸口,若是抓在肚皮上,此刻他已经肠穿肚烂了。
绝境求生,张小卒根本顾不上胸口的伤,翻身而起,看向跌落地面的三目天狼王,希望从这么高的树上摔下去,把三目天狼王摔个半死什么的。
可惜,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三目天狼王站在那里,安然无恙,甚至连柔顺的毛发都没乱一点。
四目相视,张小卒大怒,他发现三目天狼王竟然用轻蔑的眼神看他。
先是智商被碾压,现在又被轻视,张小卒气得想要吐血,从腰间摸出匕首,当做飞镖,甩向三目天狼王。
张小卒使了全力,匕首带着破空声射向三目天狼王,直指三目天狼王的一只眼睛。
啪!
三目天狼王抬起一只爪子,赶苍蝇般随意一扫,竟把激射而来的匕首给拍飞了,不费吹灰之力。
“”张小卒只感觉大脑缺氧,思考跟不上。
他虽然没指望这一击能对三目天狼王造成大多伤害,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期待的,哪怕只是削掉三目天狼王一撮毛发,也觉得解气。然而万万想不到,三目天狼王竟然化解的如此轻松,抬起爪子随意一扫,赶苍蝇一般。
“好吧,我承认,你确实有轻视我的实力。”
张小卒冲三目天狼王苦笑,还佩服地朝它竖起大拇指,但紧接着他神色一凝,道:“或许在你看来,我已经是你砧板上的鱼肉,亦或是随意戏耍的老鼠,但你他娘的终究是头畜生,老子张大用怎会死在一头畜生手里。来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三目天狼王的轻视与狂傲,反倒激起了张小卒的斗志与求生欲,亦或是生而为人的尊严吧。
张小卒攀着树干往树上快速攀爬,直爬到树梢才停下,然后从腰间解下狼崽子的尸体,朝树下的狼王晃了晃,接着用麻绳把它栓在了树干上。
“吼”
张小卒再一次激怒了狼王,它猛地撞击大树,轰的一声,几抱粗的大树被它撞的枝干乱摇。张小卒在顶端的树梢处,摇晃更剧,差一点被甩下树。
“它的力量竟然比黑野猪还要强!”张小卒不禁咋舌,身体借助树枝摇摆的力量荡了出去,目标依然是前方的高山。
唯有进山,方有活命的机会。
张小卒回头望了一眼,见狼王正在攀爬上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就怕狼王不管不顾狼崽子的尸体,无法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第二十四章 狼搭肩
见识过狼王的狡猾和强大,张小卒再不敢有丝毫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提起十二分警惕。
狼群被远远甩在身后,但仍然穷追不舍。狼王不见踪影,不知是还没有取到狼崽子的尸体,还是再次潜藏行踪,准备一击致命的伏击?
张小卒觉得应该是后者。
山很高,但山上树木稀疏,多是灌木荆棘,减缓了张小卒的逃跑速度。山坡很缓,没有能阻断狼群追击的险要地势,也没看见可以藏身的山洞。
不过,即便有山洞,若非走投无路,张小卒也不会轻易进去。因为狼的嗅觉敏锐,躲进山洞里它们也能轻松找到,最终逃离不了狼群的追击不说,反而容易被狼群堵死在山洞里。
行至半山腰,张小卒眺目往山下望去,一颗心不由地沉了沉,狼群的距离在逐渐拉近,大概在七十丈外,很快就能追上来。依然没有看见狼王的身影,张小卒已经百分百确定,狼王肯定就潜伏在附近,随时可能窜出来。
张小卒转过头继续狂奔。
跑!
还有生的希望。
不跑。
死路一条。
他轻轻抚摸胸口处被狼王抓出的三道伤口,伤口已经结疤了,即使这样剧烈运动,也没把伤口撕裂,就像用强力黏胶黏住一样。
张小卒内心非常感激秦如兰,感激她送的神丹妙药,若不是连吞两粒丹药,一下制住了胸口的伤口,只这三道伤口就够他喝一壶的。
“又欠人家一命。”张小卒心中记下这份恩情。
想到秦如兰五人,张小卒又禁不住羡慕起他们的超强实力,若有和他们一样的实力,何至于嗯张小卒仔细想了想,事实是即便有和他们一样的实力,也改变不了被狼群追得如丧家之犬的狼狈命运,因为野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已经多到单凭一人之力不可敌的程度。
三刻钟,张小卒攀上了山顶,身后狼群仅隔百步之距。
身体登上山顶,心却沉到了谷底,因为这一路上没有一处可以甩脱狼群追击的地形,哪怕是一座山洞也好,可惜什么都没有。
狼群就在身后,张小卒不敢停下片刻,只能继续往前逃窜,期望翻过山头可以看到奇迹。
又往前行百余步,张小卒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可以摆脱狼群、狼王的机会摆到了他面前,只不过这个机会恐怕难把握。
摆到他面前的是一条悬崖。
张小卒小心翼翼地走到悬崖边上,探头往下看去,只见崖深不见底,让他眼前一阵眩晕,且崖壁垂直陡峭,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可以借力攀爬的地方,整个崖壁就像是刀切的一般。只观察了一小会儿,张小卒就无奈苦笑,不得不放弃爬下悬崖的想法。
前路不可行,张小卒果断放弃,往悬崖左右两侧看去,想选择一个逃跑方向,结果却看见左右两侧已然被狼群封锁,他已经被狼群包围了。
“难怪有一段时间没听见这帮畜生嚎叫了,原来是悄悄地摸到我的两侧,对我进行包夹。不用想,这悬崖肯定也是它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真可笑,竟然被一群畜生围猎了。”
“厉害!佩服
!”
张小卒无奈苦笑之余,又不得不感慨狼群的狡猾与机智。
“那么”张小卒目光一凝,盯着步步逼近的狼群,缓缓抽出背后的猎刀,沉声道:“唯有一战了!无关生死,只为尊严!”
“嗷”一道浑厚的狼嚎声响起,似是在回应张小卒的话。
“来吧,三目天狼王,来战吧!”张小卒怒吼道,他知道,这浑厚的吼声是三目天狼王发出的。
狼群在距张小卒十丈距离处停止了逼近,随之张小卒正前方的狼群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道路,三目天狼王缓步走出,它嘴里叼着一物,赫然是狼崽子的尸体。
“嗷”
三目天狼王将狼崽子的尸体放在地上,仰天长啸。
“嗷”
万狼同啸,似是在祭奠它们死去的少主。
场面悲情而又悲壮。
张小卒深受感染,神情不由地肃穆,对狼王萧然起敬。朝狼王微微躬了一下身,道:“尽管知道你听不懂,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你儿子不是我杀的,是大桥村的那帮狗.娘养的干的。不如,咱们联手,一起去找大桥村的那些混蛋,帮你儿子报仇?”
“吼”
“好吧,就知道你这头畜生听不懂。”张小卒无奈摊手,“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早干嘛去了,以你的实力,大桥村的人怎么可能在你眼皮底下偷走你儿子。显而易见,你并不是一位称职的好父亲。嗯,是父亲不错。”
张小卒歪头瞄了一眼狼王裤裆里的雄性象征,确认自己没判断错,它确实是一头公狼。
“吼”
狼王怒了,感觉被张小卒的目光侵犯了。
“吼什么吼,你有什么脸吼?生了不管,你生它干嘛?不如出生的时候就捏死它好了。像你们这种无良父母,就压根不配为人父为人母!”张小卒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竟歇斯底里起来,他已经不是在骂狼王,而是在骂他自己的生父生母。他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狼崽子,狼崽子死了,至少它的父亲会给它报仇。而他死了,他的亲爹亲娘恐怕都不会知道。
“吼”
狼王似乎受不了张小卒的絮叨,一跃而起,扑向张小卒。
“来得好,吃我一记大回旋!”
张小卒看似骂得失去了理智,实则手中的猎刀一直蓄势待发,见狼王发难,顿时一记“大回旋”施展开来。
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狼王,张小卒一动手就是威力最强的“大回旋”,并且是全力施为。
猎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携山岳之力,以雷霆之势,狠狠地砍向狼王。
砰!
尘土激扬,碎石纷飞,地面被张小卒一刀斩出一道深坑。
大回旋落空了!
张小卒背后生寒,想也没想,向前方扑滚出去。
经历过峡谷口和与黑野猪的战斗,张小卒已经不是刚走出柳家村的那个愣头青了,他的战斗经验和战斗直觉都有了质的提升。
他这一扑滚,恰躲过了狼王的背后袭击。
“好快的速度!”张小卒心惊。
狼王身躯庞大,头
尾长度甚至比黑野猪还要长一截,但它身躯匀称矫健,线条优美,不似黑野猪那般雄壮笨重。当然,在张小卒眼里,黑野猪一点也不笨重,不然怎能做到急转弯急刹车这些高难度动作。
只不过黑野猪比之狼王,却又差得十万八千里了,因为张小卒至少能看清黑野猪的攻击动作,可他完全没看清狼王是如何躲过他的“大回旋”,又是如何绕到他身后的。
一个回合,张小卒便知道了狼王的实力,八个字:恐怖如斯,不可力敌!
张小卒重心前移,腿微屈,收回猎刀,横于胸前,摆出防御姿态。
这是牛耀和李大山传授给他的战斗经验,遇到实力远超自己的敌人,要么动手就是雷霆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要么就龟缩防御,寻找敌人的破绽,伺机而动。
张小卒的雷霆杀招连狼王的毛都没碰到一根,只能选择龟缩防御。
狼王一击没有得手,站在那里顿了一下,似乎是很意外,但一顿之后立刻再次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狼王,遂狼王甫一动,他便侧跃闪躲,同时猎刀带着抽劲往前侧削出。可是仍然慢了一拍,猎刀尚未削出竟被狼王一口咬住,他尚未反应过来,就觉顺着刀身传来一股巨力,紧接着被甩飞了出去。
砰!
张小卒后背撞在一棵树上,摔了个七荤八素,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呜”
一张血盆大口紧随而来,张小卒急忙翻身侧滚,只听嗤啦一声,狼王一爪子扫过他的后背,当即留下三道深深的抓痕,皮肉外翻,鲜血喷涌。
张小卒吃疼惨叫,在地上狼狈翻滚窜逃,随之闪身躲到一棵树后,忙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白瓷瓶,一并倒出两粒丹药吞下。
“呵呵”张小卒惨笑,他根本找不到狼王的破绽,或者说狼王浑身都是破绽,可奈何狼王速度太快,即便浑身都是破绽,他也抓不住一处。
更可怕的是,狼王不但有速度,并且有超强的力量。
力量,速度,二者兼和,可破万法!
嗤啦!
木屑纷飞,张小卒背靠的树干被狼王一爪子扫出一个深坑,所幸张小卒躲了开来,否则飞溅的就不是木屑,而是他的血肉。
“干!”
张小卒怒吼一声,不再防御,主动出击。
破空斩,斩向狼王的脑袋。
可惜,狼王再次轻松躲过,顺势给了他一爪子,又给他肩膀上添了几道血口。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张小卒心中焦急,实在不知该怎么对付狼王,速度跟不上,空有一身蛮力。
然而狼王并不打算给他喘息思考的时间,纵身飞扑。
张小卒下意识举刀格挡,却挡了个空,狼王已然闪到了他身后,原来飞扑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的是晃到他身后,两只狼爪直接搭在了张小卒肩膀上。
狼搭肩!
“狼搭肩,莫回头。”张小卒记得老村长是这般说的,可是此刻他内心是绝望的,以狼王的咬合力,管你回不回头,一口咬下去,保准你尸首分家。
第二十五章 斩狼王
狼搭肩!
狼王搭肩!
拥有山岳之力的狼王搭肩!
张小卒只感觉两个肩膀上各压了一座山,压着他往前扑倒,同时脑后传来一股刺鼻的腥味,无需猜测他也知道,腥味是从狼王的嘴里散发出来的。
石火电光间,张小卒手腕一抖,猎刀往他前方扑倒的地面上倒射出去,噗的一声,刀柄插进了土里,刀尖斜向上,正对他的咽喉。与此同时,张小卒猛地下扑,加快扑倒的速度。
狼王目露凶光,他锋利的牙尖已经碰触到了张小卒后脖颈的皮肤,下一刻它的獠牙就会刺入张小卒的脖颈,它要撕下张小卒的头颅,以祭奠它可怜的孩子。
突然,张小卒的脖子猛地一拧,露出一个凹口。猎刀刀尖擦着他的皮肤,从凹口里刺了出来。
噗!
狼王猝不及防,刀尖直接刺入它张开的大口里,斜向上,贯穿了它的上颚。
“嗷呜”
狼王吃疼惨叫,连连后跃,拉开与张小卒的距离。
“干!”
张小卒抹了一把脖子上的鲜血,猎刀的刀刃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他不禁心有余悸,刚才若稍有偏差,他的气管咽喉就会被刀刃隔断。
“只差一点,真可惜!”
望向口鼻窜血的狼王,张小卒禁不住摇头惋惜,按照他的剧本,猎刀应该从狼王的嘴巴刺入,直接贯穿它的脑袋,取它性命。
事实上,张小卒计算的并无偏差,只是他没有把狼王的反应速度算进去,狼王在千钧一发之际偏了一下头,从而躲过一劫。
“不过畜生就是畜生,终究还是没有人的脑子聪明!”张小卒自鸣得意,觉得自己把狼王狠狠算计了一次。
“吼”
疼痛和鲜血深深地刺激了狼王,激起了它的暴虐兽性,奔跑,加速,冲向张小卒。
张小卒提着猎刀转身就跑。
以狼王的速度,张小卒自然跑不掉。只两个呼吸,狼王就追到了他身后。
止步,回身,刀斩。
一气呵成!
噗!
张小卒的猎刀狠狠地斩在狼王的肩上,鲜血溅射,骨头都露了出来。
砰!
狼王的爪子划过张小卒的胸口,结了疤的伤口被生生撕裂,鲜血喷涌,白骨可见。
“啊”
张小卒惨叫连连,疼得快要窒息过去,可他眼里却闪烁着笑意,因为刚刚一气呵成的突然反击在他脑海里打开了一扇门。
假装逃跑,突然转身,攻击。
黑野猪就是用这一招打了张小卒一个猝不及防,把张小卒撞晕了过去。此刻张小卒依葫芦画瓢,有模有样,给狼王狠狠来了一
下。
不过,张小卒高兴的不是学会了这一招,而是明白了这一招是怎么施展出来的。
黑野猪那庞大笨重的身躯,说转弯就转弯,说回头就回头,丝毫不受惯力的影响,如林中雨燕般轻盈灵活。
狼王同样庞大的身躯,亦是如此。
如师出同门。
不是如,而是正是。
那氤氲山谷中,月圆之夜的寒潭上,蒙蒙水雾中的婀娜身影,便是它们的师父。确切点说是,它们长久观赏婀娜身影的翩翩舞姿,竟从其中领悟出了厉害的本事。
张小卒之所以突然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刚刚依葫芦画瓢,施展黑野猪转身攻击这招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寒潭上婀娜身影的一个转身回首的舞姿,黑野猪正是从这个舞姿中领悟出的攻击招式。
“吼”
狼王接连受创,愈加暴躁,一双眼珠子爬满了血丝,射出嗜血的光芒,怒吼着再一次冲向张小卒。
它不理解,眼前这只弱小而又愚蠢的猎物,为何突然间变得厉害了?
“来得好!”
张小卒正想验证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见狼王冲了过来,当即叫一声好,闭上眼睛,仔细回想昨夜噩梦中见到的舞姿。
只有几个模糊的舞姿,许是因为黑野猪离寒潭较远,水雾弥漫,看不清楚,再加上猪脑子健忘,记不得太多。
张小卒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一个旋身摇摆的动作,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优美的舞蹈,所以也不知道这动作叫什么,但并不重要,能学出来就行。
张小卒脚尖一点,腰腹臀一拧,身体往一个方向摆动,忽然间只觉浑身力量似活了一般,灌注到他身体施力的部位。
嗖!
快!
快到张小卒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狼王眼前突然没了张小卒的身影,突然愣住了。
张小卒自己都感觉像是被鬼魅附身了,嗖的一下,就从一个位置转移到另一个位置,速度快到他的肉眼无法捕捉,只觉眼前晃了一下,就从狼王的正面到了它的侧面。
“一字斩!”
震惊归震惊,张小卒可不会错过机会,一字斩斩出。一道冷光自狼王的腰腹处划过,嗤的一声,鲜血喷射,一拖长的刀口在狼王腰腹处赫然裂开,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好在它骨头硬,挡住了锋利的刀刃,否则张小卒这一斩定让它开膛破肚。
“嗷呜”
狼王惨叫连连,头也不回,直接窜向狼群。
它怕了。
不想和张小卒单挑了。
“畜生,哪里跑?!”
张小卒怒喝一声,心知一旦狼王冲进狼群,就再无斩它的机会,反过来,狼王可以指挥狼群
轻松虐死他。
“大回旋!”
不得不说,张小卒的领悟力是惊人的,他不仅将那舞蹈动作融入到腾挪纵跃的身法上,亦将其融入到了《三步杀》的刀法上。此刻“大回旋”甫一施展开来,张小卒只觉这招似乎有了灵魂,力量磅礴奔涌,贯通全身,似长江大河,浑厚不可阻挡。相较之前的威力,提升十倍不止。
砰!
咔嚓!
噗!
猎刀刀刃正中狼王眉心,破颅开瓢,摧枯拉朽,直将狼王庞大的身躯一劈两半。
张小卒双手握刀,站在血雨里,满目通红,如那嗜血魔主,好不骇人。
“嗷呜”
“嗷呜”
狼王死,狼群阵阵哀嚎,躁动不已。
张小卒转身正对狼群,慢慢退到悬崖边上,猎刀拄地,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最后一招“大回旋”威力固然强横,可消耗的力气同样惊人,直接把他所有力气抽干了。
“若是狼群一拥而上,我便跃下悬崖,死也不能让一群畜生玷污了尸体。”张小卒背靠悬崖,心中已然做好死的心理准备,因为他觉得狼群必然要给它们的王报仇。
然而,狼群却非张小卒想的那样,一拥而上为它们的王报仇,而是在一阵哀嚎声过后转身下山去了,连三目天狼王的尸体都没带走。
“呼”
张小卒长吐一口浊气,死而复生的喜悦瞬间笼上心头,抑不住扬天大笑,但只笑了两声就眼前一黑。他用最后一丝力气让身体前倾,如此,身体就可以往前摔倒,而不是往后掉下悬崖。
“刘老,狼群散了。不知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数万只野狼群聚于此?”
山下,一棵参天大树上,立着一位身穿红裙的少女。少女望着树下往四面八方散去的狼群,又望向山顶,眼神里充斥着浓浓地好奇之色。
在她身旁的树干上站着两位老者,说老也不算太老,年岁应该在五十到六十之间,一人穿灰袍,束发,戴冠,有点像道家的打扮,但并不是道士,另一人身着灰袍,披散着头发,这人面皮赤红,就像被热水烫了一样。
红裙少女身后的一棵树上,还有四个身穿劲装的汉子,三十岁上下,每个人都长得魁梧有力,背负大弓,腰悬轻弩,手持钢刀,神色麻木,没有一点表情。
这四个劲装汉子的右额头上都有一块烙印,烙印上刻着“奴隶”二字,“奴隶”二字旁边有一个徽章模样的印记,这是奴隶主人的身份徽章。
“万狼出动,必有因由。小姐,不如上去看看?”戴冠老者说道。
“正有此意。”红裙少女点头笑道。
说罢纵身一跃,往山上奔去。
第二十六章 人性冷漠
一行五人,速度极快,只一刻钟的时间就攀上了山顶。顺着痕迹追寻到崖边,惨烈的画面让他们不由地呼吸一窒。
“那是什么?是狼吗?怎地这么大?是与那人战斗,最后被那人一刀劈成两半了吗?那人是死是活?”
红裙少女站在两丈外,拿一块丝帕掩着口鼻,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让她不喜。地面上全是血,还有狼王的肠子内脏撒了一地,让她恶心作呕,不愿靠近。
跟随她的两位老者,只是初至时流露出短暂的震惊,随后马上就恢复常态,似乎对这种场面已是司空见惯。二人听见红裙少女一连串的问题,便走上前去查看。
“竟然是三目天狼王,难怪能驱使数万头野狼!”戴冠老者查看完狼王的尸体很是惊讶。
“是个少年郎。”赤面老者把昏死趴在地上的张小卒翻了过来,看见了张小卒年轻的面庞,又查看了番张小卒的伤势,道:“伤的很重,应是脱力昏死,不过他昏死前似乎服用过灵药,伤口都在快速愈合。嗯”
赤面老者微皱眉头,想了想,道:“应该是续骨生肌丸。”
说完,他目光扫向张小卒腰间的布袋,便解开袋口伸手进去,掏出白瓷瓶,打开瓶塞闻了闻,道:“没错,是续骨生肌丸。只是”
“只是什么?”红裙少女急问道,相较于三目天狼王,她对张小卒更感兴趣,挥手吩咐身后的四个中年奴隶,道:“去,把他抬过来,轻着点,别伤了他。”
赤面老者让开位置,让四个奴隶抬走张小卒,同时回道:“观他穿着,应是普通出生,而续骨生肌丸至少二百两银子一粒,这与他的身份不符。”
“洪老,人不可貌相,或许他身份高贵,却故意穿了一身粗衣,也是有可能的。”红裙少女道。张小卒已被抬到她面前放下,她当即好奇地上下打量起张小卒。那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让她触目惊心,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样貌普通的少年到底经历了怎样一场残酷的战斗。
“小姐聪慧,但他肯定不是。”赤面老者摇头道,“小姐,你且看他,浑身皮肤黝黑粗糙,这是长期风吹日晒的结果,再看他双手的老茧,明显不是习武练兵磨损出来的,而是长久农作造成的。再者,他的兵器,也是很普通的精铁钢刀。所以老夫才会断定他出生一般,正常情况下应该用不起续骨生肌丸,况且这丹瓶里尚剩四粒,算上他服用的,至少千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便是小富家庭也难以负担。”
“洪老目光如炬,让人叹服。”红裙少女称赞道。
“小姐谬赞了,老朽不过是仗着年纪大经历的多罢了。以小姐之聪慧,只需红尘历练两年就能超越老夫了。”赤面老者恭维道。
红裙少女咯咯一笑,对赤面老者的夸赞很是受用,绕着张小卒转了一圈,微皱秀眉道:“莫不是打家劫舍的盗匪
?”
“等他醒来一问便知。”赤面老者道。
“这少年郎恐怕不简单呐。”戴冠老者走了过来,皱眉看着昏迷的张小卒。
“哦,如何不简单?”红裙少女问道。
“你们看这是什么?”戴冠老者伸出右手,在面前摊开手掌,掌心托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珠子呈淡蓝色,晶莹通透,似玉非玉,呈现在光照下,似有水纹在其中荡漾。
“妖丹!”红裙少女和赤面老者异口同声,听得出,他们非常惊讶。
戴冠老者点点头,道:“那不是一头普通的三目天狼王,而是一头化妖的三目天狼王。兽化妖,又是生性好战的三目天狼,再加上那么庞大的体型,其战力最低也得是气门级别的。这少年郎能将它一刀斩成两半,可见他战力也不俗啊。观他相貌,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十六七岁就有这般战力,自是不简单。”
“是不简单。”红裙少女使劲点点头,看张小卒的眼神愈加明亮,就像在欣赏一件珍宝一般,突然语气不容辩驳道:“我要收他为扈从,带他参加明年的孤岛求生战。”
“嗯,此少年郎确实值得好好栽培一番。”赤面老者和戴冠老者都点头同意。
“让老夫看看他的修为。”戴冠老者在张小卒身侧蹲下身,扣住张小卒的手腕脉门,片刻后,脸色古怪,张嘴支吾:“这这”
“怎么了?”红裙少女不解问道。
“他他竟然战门闭塞,没有修为。”戴冠老者惊异道,接着又补充了句:“是战门先天闭塞,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
“怎么可能?!”
赤面老者和红裙少女都瞪大眼睛,不相信戴冠老者的话。
“让我看看。”赤面老者道。
戴冠老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起身让开,赤面老者蹲下,扣住张小卒的脉门,不一会儿他的表情就变得和戴冠老者一样,难以置信道:“老刘说的不错,他确实是战门先天闭塞,是个不能修炼的人。可可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赤面老者指向三目天狼王的尸体,不明白没有修为的张小卒是如何斩杀三目天狼王的,并且是一只化妖的三目天狼王。
这也是戴冠老者和红裙少女所惊讶与不解的,若单说张小卒是不能修炼的废人,他们一点也不会奇怪,因为十个人里面至少有一个是战门先天闭塞的,这很正常。可把战门先天闭塞和独斩妖兽狼王连在一起,他们就无法理解了。
“可惜啊可惜。”红裙少女很是失望地摇头,“原以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孰知偏偏是个废材。”
“呵呵,小姐也不必太失望。”戴冠老者笑着安慰,道:“等他醒来问问他,如若他真有斩杀妖狼王的战力,且又身份不特殊的话,小姐不妨收他做战奴。稍加训练后带到拳场,定能在无修为擂台大杀四
方。”
戴冠老者语气平淡,似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可他说的话却是诛心之言,三两句就定了张小卒未来的命运,要把张小卒变成低贱的奴隶。
听其平淡语气,可见他平日里没有少做这种事,普通人在他眼里当真是如物件一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可怕的是,红裙少女非但没有丁点抵触情绪,反而高兴地拍掌称赞:“刘老所言极是。到时候定能狠狠杀一杀秦家那两个臭婆娘的威风,出一口恶气。”
显然,在红裙少女的意识里,对张小卒的生死命运是极为冷漠的,似乎不管她把张小卒怎么样,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昏睡中的张小卒哪能想到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安排了,还不如一个物件呢。
……
在一处群山环绕的盆地里,有一片大湖,湖水清澈,碧波荡漾,湖的四周长满了芦苇,此时节正直芦花绽放之际,清风吹过,一片白茫茫的芦花随风舞动,又有一些白絮飞起,在空气中飘荡,如下雪一般。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碧波、飞絮,此处风景秀丽动人,完全没有受到旱灾影响。
中午十时,湖西边的山峰上登上一群人,有男有女,皆武者打扮。这一行人在山巅站定,望向盆地,恰能把盆地里的大湖尽收眼底。
若张小卒在这里,会认得这群人中站在靠前位置的五位年轻男女,正是在峡谷口驱赶拦路恶霸的秦心如五人。
“天长老,以你之神通,不能将那青碧蟒从湖里赶出来吗?”段白飞望着盆地里的湖面,轻摇折扇,问身边的一位白须老者。
白须老者轻捋长须,笑道:“段三公子高看老夫了,老夫这点微末境界,尚做不到翻江倒海。”
“天长老过谦了。”段白飞笑了笑,他虽然从未见过城主府这位天长老的神通手段,却没少听过他的威名事迹,这位在白云城绝对是一位排得上号的恐怖存在。
“小女子的微末小事,让长老费心了。”秦如兰朝白须老者躬身作礼道。
“二姑娘客气了。”白须老者道,“俗话讲的好,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老夫既然受城主府供奉,自然要为城主府分忧。二姑娘切莫再与老夫道谢了。”
“辛苦长老了。”秦如兰欠身作揖。
白须老者笑着点点头,转而看向秦心如,道:“大姑娘,听说你们来的路上遇到一个非常有趣的小子?”
“是。”秦心如点头道,“那小子只看一遍别人的招式,自己就能依葫芦画瓢照着施展出来,施展两三次之后就能运用自如,甚至还能把自己对招式的理解融入进去,单论这份理解力和悟性,堪称天才。只可惜他战门先天闭塞,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
“那大姑娘觉得他是天才多一点呢,还是废人多一点呢?”白须老者问道。
第二十七章 再现怪梦
“当今天下,武者为尊,强者为王,战门先天闭塞不能修炼,自然是废人一个。”徐慕容背负双手,神色傲然,对白须老者的提问不以为然,觉得这个问题未免有些可笑。
被提问者秦心如反倒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微皱眉头,若有所思。
白须老者的目光落在徐慕容身上,捻着胡须道:“徐二公子未免太过着相了。在老夫看来,凡有一技之长者皆为人才,有一技之长且能为常人所不能者,便可称之为天才。”
“那‘天才’二字岂不是太不值钱了?”徐慕容撇撇嘴角,不以为意。
白须老者没有与他争论,而是看向秦心如,问道:“大姑娘觉得呢?”
“心如心思愚钝,恳请长老教诲。”秦心如躬身作礼道,她听得出白须老者话中有话,可又猜不透白须老者究竟要说什么,只好虚心求教。
“城主府产业宏大,衣食住行等各行各业均有涉猎,需求四方人才,大姑娘今后再遇到此类偏才,不妨赏其一份差事。不过是多一双碗筷的问题而已,城主府养得起。”白须老者道。
秦心如忙躬身应道:“心如谨记长老教诲!此行回去,心如立刻派人去寻那小子,给他一份合适的差事。”
段白飞轻摇折扇,眼角余光偷瞄白须老者,心里不由感慨:“难怪城主府久盛不衰,长老供奉皆为城主府的未来殚心竭虑,只要是对城主府发展有利的,即便是再小的道理也不嫌繁琐,掰碎了讲给年轻的掌权者听。哪像我们家的供奉,各个都把架子端得高高的,平日里多说一个字都怕失了身份。都是供奉,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哎”
“照青碧蟒的出没规律,它要后天晚上才会出来猎食,你们几个年轻人怕是耐不住性子在这里枯等,找地方玩去吧,有老夫一人守在这里即可。不要走得太远,百里之内但凡有危险,老夫可以第一时间赶到。也不要闹出太大动静,以免惊到青碧蟒。去吧。”白须老者摆手道。
秦心如五人如蒙特赦,高兴地手舞足蹈,朝白须老者作礼告别后便急不可耐地下山去。自人群里分出一些人跟在他们身后下山去了,这些人是他们的扈从。
……
山谷、寒潭、水雾、翩翩舞姿。
三目天狼王站在寒潭旁的冰晶上,强忍着阵阵袭来的刺骨寒冷,心里甚是满意,因为这一次它又往前前进了一步,这表明它的实力又提升了。
它眼睛眨也不敢眨,盯着水雾里的曼妙舞姿,恨不得把每一个动作都刻进脑子里,只可惜每次离开山谷后,它就会忘掉大部分,只记得寥寥几个动作。
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动作,却也让它受益匪浅,它速度变得更快,力量变得更强,身体变得更加雄壮,它甚至发现自己比以前聪明了许多。
它知道,这些变化都是寒潭上的曼妙舞姿带来的,所以它恨不得贴到寒潭边上去看,但寒潭实在太冷了,无法靠近。
它很羡慕在前面的猛虎、巨猿、大蟒等,尤其是那只小山一般雄壮的巨猿,距寒潭最近,看得最清楚。
……
三目天狼王非常愤怒,因为不知从哪里来的三只黑豹,竟然不顾它的多次警告,再次入侵它的领地,抢掠它的猎物,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它们的地盘,所以它今天一定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三只黑豹,让它们知道狼王威严不容侵犯。
三目天狼王率领狼群很快寻到三只黑豹,并将其包围,为验证自身实力的增长,三目天狼王让群狼为其掠阵,它一狼独斗三豹。
战斗毫无悬念可言,三只黑豹被三目天狼王轻松咬杀,压倒性的胜利。
三目天狼王愈加向往崇拜寒潭上的舞蹈,它决定等它
儿子再长大一点,就带着它一起去寒潭。
然而,当它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到狼巢时,竟发现在它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不明物体袭击了这里,它的妻子和一众族人全都倒在血泊里,它的儿子不知踪迹。
三目天狼王狂怒不已,立刻召集黑森林所有狼群为其寻子。
最终噩耗传来,它的儿子被人类掳走了。
当它看见它的儿子没了活气,被该死的人类挂在大树上时,它心中的怒火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它发誓要让这个该死的人类在其爪下苦苦挣扎。
……
张小卒醒了,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一动未动,只是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夜空,以及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事实上他的目光并没有焦距,他在发呆。
这个奇怪的梦让他内心很压抑,梦中他是以三目天狼王的身份存在,当他感受到儿子没了生命气息,被“张小卒”拴在树干上时,他心都碎了。
那绝望而又愤怒的滋味,完全无法用言语表述。若非要表述,那便是绝望地想毁灭整个世界,愤怒地更想毁灭整个世界。
张小卒不禁怜悯这位绝望而又愤怒的父亲,甚至心怀歉意,可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他是被迫防守反击,不得已而为之。要怪只能怪它是头畜生,不通人语,无法交流,又不辨是非,否则就可避免这场生死恶斗。
“咦,你醒啦?”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把张小卒从恍惚状态叫醒。
“啊?”张小卒恍惚地应了声,目无焦距地看向声音来源,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目光渐渐有了焦距,看见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和火红的身影。
“你叫什么?”红裙少女俯身看着张小卒问道。
“我叫张”张小卒下意识地张嘴欲答,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不知为何,眼前这个漂亮的红裙少女让他很不舒服,尤其是红裙少女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就好像在看一件私属物品。
直觉告诉张小卒,眼前这个红裙少女很危险。
可是张小卒感觉这不是他自己的直觉,而像是狼的直觉,来自狼对危险的敏锐嗅觉。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莫非是因为梦境太过真实,让我产生了一些狼的兽性?”张小卒心里又是一阵恍惚。
“喂,你怎么话说一半?!”红裙少女语调轻提,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我叫张大毛。是是你们救了我吗?”张小卒选择相信他的“兽觉”,脑瓜子一动,胡乱诌了个名字,坐起身观察四周情况。
听见张小卒报出的名字,红裙少女开心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是在笑“张大毛”这个名字土,而是因为这个名字透露出张小卒身份普通,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没有起这种名字的。身份普通,她便无需顾忌,可以安心地在张小卒额头上烙上奴隶烙印。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正昏迷在悬崖边上,一个翻身就会滚落悬崖,很危险,于是我们就把你挪到这个安全位置。你伤得很重,好在你昏迷前服用了续骨生肌丸,所以伤口恢复得很快,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我们还是给你简单包扎了一下。”赤面老者说道。
张小卒发现身上果然扎了绷带,前胸、后背和肩膀的伤口都包扎得严实,搞得就像穿了件背心,忙站起身躬身致谢:“多谢诸位仗义相救!”
同时心中再次感激秦如兰赠药之恩,若非有灵药相助,以他身上的伤,只怕流血也流死了。
张小卒试着舒展了下上身,只有
胸口处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肩膀和背上的伤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不得不再一次惊叹药效强大。
“少年郎是哪里人?为何要来这危险的黑森林?”戴冠老者问道。
“我是上坝村的猎户,旱灾闹得厉害,家里没了粮食,只能冒险进黑森林找吃食。”张小卒半真半假地回道。
“那狼王是你斩杀的?”赤面老者问道。
“恩,是我杀的。我差点被那畜生吃了,还好我天生力大,一刀把它劈了。对了,那畜生呢?我得扛它回去喂老娘。”张小卒心有余悸地说道,这点无需假装,因为他真的差点被狼王吃掉。
“哈哈,在那边火上烤着呢。我们只取了两条腿,剩下那些足够你带回去喂老娘的。”赤面老者指着身后不远处的篝火堆笑道。
至于张小卒说是凭天生力大杀了狼王,他是不信的,红裙少女和戴冠老者也是不信的,三目天狼本就是狼中王者,天性凶猛,更何况是化妖的三目天狼,哪是轻易能对付的。况且张小卒还是一个力门未开的人,就算他天生力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只看张小卒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就知道他和三目天狼王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地厮杀,没有一定的硬实力,只靠天生蛮力是做不到的。
不过张小卒没说,他们也不便细问,心想等会把张小卒收服了,再慢慢问也不迟。
张小卒望向篝火堆,果然看见两只硕大的狼腿正架在火上烤,并且已经烤得金黄流油,他当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肚子咕噜噜地叫唤起来。
“呵呵”张小卒干笑两声,以掩饰肚子乱叫的尴尬。
“哈哈,少年郎醒的正是时候,肉刚刚烤好,咱们去那边边吃边聊。”戴冠老者笑道。
“多谢。多谢。”张小卒急忙感谢,可他心里却咯噔一下,因为他看见了坐在篝火边烤肉的四个大汉的额头,上面烙着狰狞而又可怕的奴隶烙印。
张小卒识字不多,但刚好认识“奴隶”二字。
在张小卒的意识里,豢养奴隶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多是无良恶霸,因为他觉得但有一点良心也不会把人当畜生一样看待,所以奴隶烙印让他对红裙少女三人的警惕再升一级。
“少年郎,续骨生肌丸可是价格不菲的灵丹妙药,你随便卖一粒就够你一家人度过旱灾用的,干嘛还要冒生命危险进黑森林?”戴冠老者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啊?!”张小卒诧异地叫了声,“那药丸这么值钱吗?”
药丸的强大功效张小卒已见识并切身体验过,所以他知道药丸肯定很贵,但没想到会这么贵,卖一粒就足够一家人度过旱灾,那不得几十两白银一粒吗,这也太贵重了吧。
“是啊,市面上一粒续骨生肌丸卖二百两,如今闹旱灾,药材紧缺,现在恐怕要卖到三百两一粒。怎么,你不知道吗?这药不是你的?”戴冠老者问道。
他里嗦说了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问最后一个问题,不直接问是怕引起张小卒的警惕,而一旦张小卒表明丹药和他没有关系,就能彻底坐实张小卒普通人的身份,如此就能放开手脚给他烙上奴隶印记了。
“啊?!三三百两一粒?!”张小卒大脑有点跟不上思考,他在艰难地运算,秦如兰一共给他二十粒,一粒三百两,总共就是六六千两!
张小卒嘴巴张得足以塞进去一个拳头。
干他娘啊!
早知道就拿去卖了啊。
六千两换成粮食,两个村的人就是躺在粮食堆里吃也吃不完啊。
何苦在这里被野猪撵得跟兔子一样,被狼群追得跟孙子一样。不,还不如孙子呢。
第二十八章 臭气冲天
张小卒慌忙地把手伸进腰间的布袋里,摸到白瓷瓶后顿时松了口气,生怕和狼王战斗的时候弄丢了。掏出白瓷瓶,打开看了眼,见只剩下四粒丹药,不禁肉疼得闭上眼睛。心疼了好一会,这才把白瓷瓶放回布袋,并使劲扎紧布袋口。
张小卒的真实反应明确地告诉红裙少女三人,这续骨生肌丸不是他的。
“少年郎,快坐下,尝尝这烤肉味道如何?”戴冠老者热情地招呼张小卒在篝火旁坐下,先用匕首割了一块烤得金黄的腱子肉递给红裙少女,然后削了一大块,足有二三斤,递给张小卒,顺带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少年郎的续骨生肌丸是何来啊?”
张小卒很想假装矜持谦让一番,可肚子实在太饿了,一直在咕噜噜地打鼓抗议,以至于烤肉一入手,闻着那钻鼻入腑的肉香,根本把持不住,两手捧着,当即大口朵颐起来。
“嗯嗯呜呜”
张小卒嘴里一边发出对烤肉味美的赞美声,一边又被烫得呜哇乱叫,根本没功夫回答戴冠老者的问题。
红裙少女三人看傻了眼,他们第一口肉还没嚼烂呢,张小卒就已经快把一块二三斤的大肉吃完了,这是饿死鬼投胎吗?
他们又哪里能体会得到张小卒的饥饿。
想想这三天张小卒的经历。
先和拦路的蒋四平恶战一场,几乎耗干了他所有的力气,最后只吃了玉米饼补充力气。紧接着第二天又和黑野猪恶战一场,又一次耗干力气,醒来虽有肉骨头吃,但大半肉骨头都被他分给状元几人了,他只吃了两三块外加几张玉米饼。尚未到第三天,狼群找上门来,一通没命逃窜再加一场生死恶战,彻底抽干了他的力气。
可想而知张小卒究竟有多饿了。
“多吃点,多吃点,两只狼腿都是你的。”红裙少女笑眯眯地看着张小卒,还把匕首递给张小卒,让他自己从狼腿上割肉吃,心道:“能吃好啊,吃的越多力气越大,力气越大就越能打,越能打就越能帮我赚钱。”
“小姐,你也多吃点。三目天狼肉质鲜美,是难得的美味。化妖的三目天狼更是难得,对修者大有益处。”赤面老者说道。
张小卒只听见说好吃了,忙里偷闲附和道:“恩,好吃,非常好吃。”
一刻钟,张小卒消灭了一整只狼腿。
红裙少女三人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全都半张着嘴,瞪圆眼珠子直盯着张小卒的肚子看,满脸地不可思议。可要知道这只狼腿足有二百多斤重,而张小卒吃下了一整只狼腿不说,他的肚皮竟然一点也没隆起,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瘪,好似没吃饱。
二百多斤的肉去哪里了?三人无法理解。
“可可以吃吗?”张小卒很羞涩,盯着另一只狼腿小声问
道。
“可可以。”红裙少女咽了口唾沫,替张小卒撑得慌。尽管不相信张小卒还能再吃下一只狼腿,可她还是以防万一地给自己削了一块,又削下四块大的扔给四个奴隶大汉。
赤面老者和戴冠老者也给自己削了一大块。
所有人都看着张小卒大快朵颐,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事实上张小卒自己心里也是如此。
他只感觉肚子里像是装了一个无底洞,怎么吃都填不饱,甚至是越吃越饿,饿得他自己都害怕,感觉身体出了问题。因为起初没开吃之前,他只是感觉肚子饿,可几口肉下肚后,他开始感觉从头发稍到脚指甲,身体的每一个细小微粒都在喊饿。而一口肉下肚,还没落底呢,就好似变成了一股热流,顺着血管流向身体每个部位,最终填充进嗷嗷待哺的微粒中。
每当一个饥饿的微粒被填饱,就会传递出舒爽的满足感,数不清道舒爽的满足感汇聚在一起,传递进张小卒的大脑,张小卒只感觉舒服地要飞起来一般,飘飘欲仙都不足以形容这种美妙的感觉。
所以,此时此刻,张小卒可谓是冰火两重天,一边是饿得发昏,一边是爽得想飞。
一只比自己还重的狼腿下肚,肚子只是半瘪不饱的,张小卒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出问题了,可他也不敢多想,因为想也想不出原因,不就是饿吗,那就使劲吃呗。
“嗝”
又一刻钟过后,第二只狼腿只剩下了骨头。张小卒抱着鼓胀的肚子,美美地打了个饱嗝,终于吃饱了。
红裙少女三人直愣愣地看着张小卒,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生怕张小卒鼓胀的肚皮嘭的一声炸开。同时暗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切了块烤肉留着,否则现在只能瞪着地上的骨头挨饿。
就连一直麻木没有表情的四个奴隶大汉,也都望着张小卒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甚至觉得他们的主人会放弃收这个奴隶的打算,因为这家伙实在太能吃了,怕是养不起。
“少年郎,你这肚子可可真神奇啊!”戴冠老者说道,除了神奇,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哎哎哟”张小卒突然抱着肚子叫起来。
红裙少女吓得站了起来,连退好几步,和张小卒拉开距离。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说:干哟,这厮的肚皮要被撑炸了,赶紧躲远点,别被溅一身屎。
“肚子肚子疼!”张小卒难过地叫道,腹中绞痛,好似脏腑肠子都拧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翻白眼,心说,吃那么多,疼死你都是轻的。
“抱抱歉,我去那边方便一下。哎哟”张小卒艰难地站起身,道了声歉,夹着裤裆就往一个方向跑去。感觉有一股洪荒之力即将失去控制喷薄而出。
砰砰噗噗
咚咚轰轰
只一会儿,就听见张小卒消失的那个方向传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声音。
一阵山风吹过,红裙少女等人的脸当即就绿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臭,太臭了,奇臭无比!
多呼吸一口都感觉自己会被毒死!
“少少年郎,你能不能去下风口,你你他娘的拉的是人屎吗?”赤面老者被张小卒的屎臭得爆了粗口。
“等等一下。啊啊啊臭死我了!哦哦哦舒服!”
砰砰砰咚咚咚
张小卒放炮一般,一边被自己的屎臭得喘不过气,感觉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一边又荡气回肠,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红裙少女三人听见这一连串声音,脸色顿时由绿转紫,撒腿就跑。
三人一口气跑出很远才停下来。
“呕”红裙少女扶着树干直接吐了,直把昨天晚上吃的都吐了个干净,这才舒服了一点。
戴冠老者忙递上水袋,给红裙少女漱口。
“回去我要把他放粪坑里浸十天!”红裙少女咬牙切齿道。
“这小子身上有古怪。”赤面老者压低声音道。
戴冠老者点点头,道:“正常人怎么可能吃得下那么大两只狼腿,可他偏偏吃下了。依我看,他可能有某种诡异的功法,能把吃进肚子里的食物立刻分解转化为能量,并且快速地吸收掉。”
“如果真有这种功法,那可太逆天了。”赤面老者惊道。
“为什么?”红裙少女没听明白。
赤面老者讲解道:“小姐,你想想,那么大两只狼腿,加起来四五百斤,结果呢,吃到他肚子里最后剩下的估计连四十斤都不到,也就是说另外那些都被转化成能量吸收了,这是多么惊人的吸收率。可要知道,我们平时借助丹药修炼时,也仅仅能吸收丹药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六十的能量而已。”
“我明白了!”红裙少女激动地脸颊泛红,眼睛亮得如黑夜里的星星。
“喂,你们都去哪里了?”张小卒的呼喊声远远传来。
“在这边。你解决了吗?”戴冠老者应道。
“没,还差一点。只是听见突然安静,以为你们不告而别了呢。你你们啊再等一下,我我马上就好。哦”张小卒回道。他声音刚落,这边就听到了一针急促的砰砰乓乓声,还夹带着他舒服地呻吟声。
“呕”红裙少女再次扶着树干呕吐起来。
张小卒躬身垫脚,悄摸地回到篝火边,拿起他的猎刀,然后悄摸地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十九章 屎遁
张小卒借着漫天的恶臭逃遁了,并在心中给自己这泡威力无穷的屎点了个赞。
本来他对红裙少女三人的警惕与防备已经逐渐放松,因为除了红裙少女看他的眼神极具侵略性,还有那四个大汉额头上刺眼的奴隶印记,让他感觉不舒服外,红裙少女三人在其他方面都尽显友善与热情。
萍水相逢,不仅给他包扎伤口,还一直守在身边等他醒来,怕他昏迷时遭到野兽袭击,醒来后又对他嘘寒问暖,并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吃烤肉,这对生性纯良的张小卒来说,已经足够为他们自己赢得一张好人卡。
然而,坏就坏在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并被张小卒清楚地听在耳朵里。他们以为隔得远,并压低了声音,张小卒肯定听不见,却不知张小卒的听觉极其敏锐,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听觉,张小卒非常惊奇,他也不理解为何自己的听觉突然间变得这么敏锐,就像换了一双狗耳朵一样,除了听觉,嗅觉和视力也都提升了好几倍,而这些变化都是在他彻底填饱肚子后发生的。
那感觉就像吃了三目天狼肉,自己就得到了三目天狼的本领。
红裙少女三人的对话让张小卒异常惊悚,突然变得这么能吃,像个怪物一样,他自己都稀里糊涂并感到害怕,又哪里有什么诡异的功法,但这话说出来红裙少女三人肯定是不信的,若是被他们三个控制住,又说不出他们想要的功法,最后指不定会被他们**解剖研究。
张小卒哪敢不逃。
月光很淡,夜很黑,但一点不影响他的速度,因为三十步之内,他的视野清晰如昼。
他真切的感觉到,力量和速度再一次攀升,相较和狼王战斗之前,提升了一倍之多。除此之外,身体的灵敏和柔韧性也都有了十足的提升。
在山林中奔跑,腾挪纵跃,张小卒竟有一种如鱼得水的快活感。
“少年郎,你好了吗?”
“少年郎?”
“喂,少年郎,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少年郎?!”
赤面老者叫了很多声,张小卒却无一声应答。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脑子里第一反应竟不是张小卒跑掉了,而是怀疑张小卒是不是被自己拉的屎臭死了。
“过去看看。”红裙少女挥手吩咐四个奴隶大汉。
“主人,人不见了。”
直到奴隶回来禀报,三人
这才变了脸色,只是他们不明白张小卒为什么要跑,他们尚未在张小卒面前露出恶意啊?
“混蛋!混蛋!混蛋!”
红裙少女异常愤怒,张小卒的一招屎遁让她感到智商和尊严都被玩弄了,精神上更是遭受严重摧残,估计要被恶心得几天吃不下饭。她怒气勃发,手往腰间一拍一抽,刷,一条丈长的火红色鞭子出现在她手里。鞭身很细,只有小拇指粗,应是一直藏缠在她腰上的。
啪!
红裙少女抖鞭一甩,爆出一道清脆的鞭响,只见鞭身上突然弹起一根根锋利的倒刺。她挥舞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四个奴隶身上,并骂道:“废物!都是废物!回去就把你们四个卖到犬市去!”
啪啪啪
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四个奴隶身上,锋利的倒刺轻松撕碎他们身上的麻布衣,并钩进皮肉里,鞭子一抽便将皮肉翻起,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四个奴隶跪伏在地上,咬牙强忍着皮肉之苦,哼都不敢哼一声,因为他们知道惨叫和求饶只会引来红裙少女更加恶毒的鞭策。他们更怕惹怒红裙少女,真把他们卖到犬市去。
犬市并不是进行犬类交易的市场,而是一个供有钱人娱乐玩耍的场所,以满足他们残忍而又变态的癖好。
犬市里有很多个大笼子,奴隶和野兽会被赶进笼子里,让他们在笼子里互相厮杀。可怜的奴隶们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和野兽厮杀,若他们表现的英勇,或许会有人把他们买下来,如若不然,等待他们的只会是被野兽活活撕食,引得观众席上有钱的老爷和富婆们的尖叫和谩骂。
所以,犬市是奴隶们最恐惧的地方,他们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进犬市。
“也不怪他们,实在是那小子太狡猾了。”赤面老者难得为四个奴隶说了一句话。
“哼!”红裙少女冷哼一声,鞭子在空中空甩两下,只听啪啪两声脆响,黏在鞭身上的血渍和肉沫都被震飞了,在空气中爆起一团血雾,再观鞭身,干净得如水洗一般。又见她右手拇指按下鞭柄上一个凸起的按钮,遍布鞭身的锋利倒刺竟刷的一声全都缩了回去。
用过后无需清洗,只需轻甩两下就能干净如初,可见这红鞭的材质绝非凡品,倒刺收放自如,亦是巧夺天工的设计。二者合为一体,这丈长的红鞭岂能是凡品。
凤舞鞭,是它的名字。
是红裙少女十六岁成人礼,父亲送给她的礼
物,她爱不释手。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跑?莫不是我们刚才的谈话被他听到了?”戴冠老者困惑道。
红裙少女想也不想就摇头道:“这么远的距离,除非他长了一双狗耳朵。”
“定然是他心中有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戴冠老者语气肯定道。
三人的眼睛一下亮了,愈加肯定张小卒一定藏有神秘功法。
“呵呵,想跑?哪有那么容易。”赤面老者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白玉瓶,鸡蛋大小,瓶身有细孔,可以看见瓶内有亮光一闪一闪。
他拔开瓶塞,一只头小屁股大,一闪一闪闪着白光,形似萤火虫,但个头比萤火虫大几倍的蓝色昆虫飞了出来,它扇着翅膀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然后朝一个方向飞去。
这蓝色飞虫名叫恋子萤虫,是一种非常稀少的昆虫品种。它之所以被起名叫恋子萤虫,是因为它产卵后就会一直守在卵子身旁,直至死去。若因某些意外和卵子分开,只要不超出百里的距离,它都能凭借它的天性找回卵子身旁。
因为恋子萤虫能精确的找到卵子,便有人利用它这点特性将之制成路引。取恋子萤虫卵将其培育成恋子萤虫,待其进入产卵期便利用药剂将其催眠,当需要使用时,再用药剂将其从休眠状态唤醒,让其产卵。如此,即可在百里内定位一件物品,或者定位一个地点。
就比如赤面老者这只恋子萤虫,赤面老者让它在张小卒身上产了卵,如此,只要张小卒逃不出百里之外,恋子萤虫就能精确的找到它产的卵子,顺便也就带着赤面老者找到了张小卒。
这些城里人玩的高科技,张小卒哪能想得到。此刻他正站在一座小山头上沾沾自喜,并冲红裙少女三人所在的方向竖中指呢。
恋子萤虫飞的很快,眨眼间就飞出十数步,红裙少女纵身跟上,道:“无需二老出手,我要亲手驯服他。”
“且看小姐神威。”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笑着点点头。
在他们二人看来,张小卒虽然拥有斩杀化妖三目天狼王的实力,不容小觑,但他毕竟受制于战门先天闭塞,实力再强也不可强过气门圆满境的红裙少女,更何况红裙少女还有中品武技和凤舞鞭傍身,所以他们非常放心让红裙少女独战张小卒。不,确切点说是驯服,就像驯服一匹不听话的野马。
当然,放心归放心,他们还是会紧随左右,以防万一。
第三十章 紧追不舍
张小卒气喘吁吁,背靠树干瘫坐在一根树杈上,他已经在山林里连续跑了将近四时的时间,热汗早已浸湿他的头发和衣服,全身上下水洗一般,胸口、肩膀和后背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似有崩裂的危险,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
甫一停下,张小卒顿时感觉热得如浑身烤火一般,热汗更是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往外冒,要命的是,他喉咙如炭烤,干得要冒烟了,而悬在腰间的水袋早已不知去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弄丢的。
狼肉性热,他一口气吃了那么多,再加上流了很多汗,此时一停下来才发现口渴难耐。
张小卒舔着干裂的嘴唇,好想一头扎进水里。
“这黑灯瞎火的,短时间肯定追不过来。容我喘两口气再跑,顺道找水。”张小卒看着逃来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实在是累的厉害,一动也不想动,他随手摘了两片树叶扔进嘴里,嚼起来又涩又苦,但好在汁液挺多,可以润一润嘴唇和冒烟的嗓子。
“奶奶的,这小子是属猴子的吗,跑得这么快?”跟在恋子萤虫屁股后面连翻两座山头,仍不见张小卒的身影,赤面老者有些郁闷。
夜里不比白天,他们虽然修为高眼力好,可荆棘藤蔓、树枝蛛网的,又是跟在恋子萤虫后面,不能随心所欲捡宽敞的路走,所以难免碰到刮到。这一路追下来,几人已是灰头土脸。尤其是红裙少女,一身红裙已经沾染得不成样了,裙摆还被荆棘藤条刮了几道口子。其实进山本就不该穿裙子,拖里拖拉,极不方便。穿裙带花的,不过是爱美的虚荣心作怪罢了。
戴冠老者摘掉粘在额角的一缕蛛网,苦笑道:“他是猎户出生,自小跟山林打交道,在这深山老林里逃窜,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跑得快很正常。小姐,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有他们四个紧追下去,不怕那小子跑掉。”
戴冠老者示意红裙少女大可停下来休息一会,把追捕任务交给四个奴隶即可。
“不!”红裙少女回答的斩钉截铁,似乎已经铁了心要亲手捉拿张小卒。
她粉嫩红白的脸蛋,已经被香汗和着灰尘染成了花脸,靓丽夺目的红裙也变得肮脏破乱,失了光彩,青丝长发上粘了许多蛛丝灰尘,整个人从头到脚显得狼狈不堪。
她抿着嘴,寒着脸,咬碎了银牙,无需照镜子她也知道此刻自己是多么狼狈,她理所当然地把一切都归咎于张小卒,并暗暗发誓,当张小卒没有利用价值后,一定会把张小卒卖到犬市去。
她不曾想,亦不会想,造成这一切的其实不是旁人,而是她自己,是她毫无道理的恶意与贪婪造成的,在她的认知里她做的并想做的都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不是她思想病态,而是当今社会就是如此。
强者为尊,弱者为奴,有钱有权的强者就该受万
人敬仰、享无上尊荣,没钱没权的弱者活该受奴役。强者赞世间美好,弱者叹世事不公。然而当有一天弱者有幸晋升为强者,他们往往只会看到世间美好,而不去瞥一眼不公的世界。
可悲的是,如若有人站出来大喊,要改变这个病态的世界,所有人,包括受奴役的弱者,反而会认为这人是个疯子。
所以,病的不是一个人,或一群人,而是这个世界。
……
张小卒很幸运,顺着山凹只用了小半时时间就找到一条河流,河水清澈,流水潺潺,河面很宽,足有十丈的距离。
哗啦啦
张小卒蹲在河滩上,捧起清澈的喝水,大口大口贪婪地吞咽。河水甘甜沁凉,顺着咽喉一路流淌,沁入肺腑,恰解浑身燥热。直喝得肚子发胀,方才停下。
张小卒正准备跳进河里洗个痛快,突觉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冷不丁吓了个机灵,猛一转头并大声呵斥道:“谁?!”
夜很静,只有虫鸣和潺潺流水声。
张小卒挠了挠头,觉得是自己幻觉了。他的目光落在河岸边一株茅草上,细长挺翘的茅草叶上落了一只萤火虫,好大个一只,一闪一闪的,跟个小灯笼似的,抑不住嘀咕道:“野猪比外面的大,狼比外面的大,就连萤火虫都比外面的大好几个个头,黑森林里是不是啥都比外面的大?”
若是搁在闲时,他一定会把这只大个萤火虫捉来玩玩,可眼下浑身黏糊糊的像黏了一层厚厚的浆糊,外加**辣的难受,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便没心思理会这只大个的萤火虫。
张小卒转身跃向河中,身体尚未触到水面,却似乎已经感受到河水浸入皮肤的清凉感,甚至忍不住舒服地呻吟出声。
一道急促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听见身后炸裂的破空声,张小卒的头皮当时就炸了,尾椎骨冒寒气,浑身汗毛根根炸竖,有心想躲,奈何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好在他猎刀一直握在手里,此刻手腕急急一抖,将猎刀斜背于身后,以求护住致命要害。
啪!
嗤啦!
突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急追而来的红裙少女。
张小卒的猎刀刀身挡住了凤舞鞭,奈何鞭软可曲折,前稍部分担着刀身抽在了张小卒的左胳膊上,七八根倒刺直接钩入皮肉,红裙少女猛地一拉,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哗啦!
张小卒吃疼惨叫,身子被鞭子拉拽失去平衡,跌落在河沿上,溅起一片水花。
“跑啊,继续跑啊!”红裙少女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讥讽中透着冰冷。
张小卒遍体生寒,想不到对方竟如此紧追不舍,看都没看红裙少女一眼,一头扎进河水里,借流水之力往下流淌
去。
“咯咯”红裙少女看着张小卒狼狈逃窜模样,胸中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笑得花枝招颤,没急着追,而是冲水花荡漾的水面喊道:“张大毛,我定要把你驯服,让你乖乖做我的战奴。”
河边茅草叶子上的“大个萤火虫”飘了起来,顺着河岸往下游飞去。
张小卒躲在河水里,隐隐听见了红裙少女的喊声,顿时惊得魂飞天外,再也顾不得胳膊上的伤,使出吃奶地力气往前游去。他暗暗庆幸自己水性很好,否则被堵在河边死路一条。
“你们接着追,我洗漱一下。”
到底是爱美的女人,此时遇见清澈的河流,再也忍不住身上的肮脏,想在河边洗漱一番。
四个奴隶紧追而去,戴冠老者和赤面老者让红裙少女安心洗漱,他们去一旁守着。相较于追张小卒,他们二人更重视红裙少女的安危。尽管红裙少女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姐,不太受家族重视,但也正是因此,他二人才求得这么一份肥水差事,想那嫡出的小姐,以他们的身份根本没有机会侍奉。所以红裙少女的安危和他们的利益挂钩,自然不敢有差池。
河流中间足有两丈多深,张小卒藏在水下游得很是畅快,嘴里咬着猎刀,手脚并用,外加借助水流的力量,一口气的时间竟往下游游出两百多步的距离。直到实在憋不住,这才昂着头把口鼻悄悄浮出水面,迅速地换了一口气就重新潜入水下,都没来得及观察一下河两岸的情况,继续往下游游去。
一连换了几十口气,也不知到底游了多远,直至感受到河流在变浅,张小卒才停下来,不敢再往下游去,怕河流变成浅滩,失去深水的掩护,必然会留下逃跑的痕迹,难免又要被红裙少女几人顺着痕迹追上。
他非常忌惮红裙少女几人的追踪能力,因为他压根没想到红裙少女几人能这么快追上来,要知道现在可是黑夜,他又在深山老林里七拐八弯翻了好几座山头,即便让他自己按照原路返回,他都不确定自己能找回去,可结果却是他前脚刚停下不久,红裙少女几人后脚就追来了,他们的追踪能力实在太恐怖了。所以这一路游过来,张小卒都是在河流中央的最深处潜游,借助深水的掩护,不留任何痕迹。
张小卒悄悄地游进河边的芦苇丛中,整个身体浸在水里,只露出半个脑袋,悄悄地观察河两岸的情况,待确定暂时没人追上来后,他轻轻挥动猎刀劈砍芦苇,砍出一条往下游逃路的痕迹,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不留痕迹地潜回河流中央的深水出,一潜到底,用猎刀扒着河底的沙子,逆流而上。
在河流边上一片厚厚的水草丛里,一根芦苇管从水底悄悄冒出,把一片翠绿的草叶顶起一寸高,然后便没了动静。
水流悄悄带走了河底泛起的泥浆,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