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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青色     悍卒斩天txt下载     悍卒斩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杀身之祸

    张小卒抓起床上的薄毯裹在身上,下床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并散发出一股发霉的味道,又扫量一圈房间,没找到可穿的衣物,只好着表情回应候在门口的丫鬟,道:“你把衣服放在门口即可,我自己能穿,无需你服侍。”

    “是。”丫鬟应声道。

    张小卒垫着脚尖,悄悄走到门前,躲在门扇后面,吱哟一声把房门拉开一条缝隙,手臂顺着缝隙伸出门外,飞快地把丫鬟放在门前的衣服鞋子抓进房间。

    门口的丫鬟见到张小卒做贼般的慌张模样,不禁噗嗤一声乐了。

    她已经抱着衣服在门前候了小半个时辰,这小半个时辰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虽然说昨天晚上已经见过张小卒没穿衣服的样子,并且是她把张小卒背进房间放到床上的,可当时张小卒正处在昏迷状态,她虽然慌乱羞臊,但不害怕,因为昏迷的张小卒不会对她做什么。

    可是想到等一会要服侍醒来的张小卒穿衣服,万一这家伙贪婪好色,她恐怕难逃被糟践的噩运,而她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根本没资格反抗,也无力反抗。所以这一早晨她心里都在惴惴不安,感觉噩运即将来临。

    然而当看到张小卒做贼一般,顺着门缝把衣服鞋袜抓进房间的举动,她悬了一早晨的心当时就安放回去,反倒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她从张小卒抓衣服的动作上,清楚感受到了张小卒内心的慌张、羞臊和窘迫,好似房间里这位公子哥比她还紧张害怕呢。

    “公子稍等,奴婢去给您端水洗漱。”丫鬟告一声退,声音轻快了许多,因为她已经看出来张小卒并非好色之徒,心里便再无担忧害怕。

    一身黑色的劲装短打,穿在身上很合身,衣服料子也极好,丝柔顺滑,清凉不粘身,硬底单靴也很合脚,如量身定做的一般。

    房门敲响,丫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公子,奴婢能进来吗?”

    张小卒已经穿戴整齐,便应声道:“进来吧。”

    丫鬟手里端着一盆清水,侧身把门倚开,走进房间,把水盆放在门旁的盆架上。她的右手中还拿着一个竹筒杯,杯里盛满清水,水里面浸泡着一支小毛刷。她把竹筒杯递给走过来的张小卒,道:“公子,您漱口。”

    张小卒接过竹筒杯,拿出浸在杯子里的毛刷,饶有兴趣地打量一番,心说有钱人就是会享受,非但穿的衣服就跟水做的一样柔滑,就连漱口的工具都这么别出心裁。他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漱口都是用老柳树的柳枝在牙齿上随便捅捅,哪用过这么精致小巧的毛刷。

    刷刷刷

    张小卒把小毛刷放进嘴里,试着刷了几下牙齿,眼睛不由地亮了起来,因为毛刷上竟然有一股清凉的香味,在嘴里散发开来,很是清爽。

    “不错。不错。好东西。”张小卒漱过口,对毛刷赞不绝口,不禁向丫鬟好奇问道:“这毛刷是什么做的?很是神奇。”

    “回公子,它的毛是用飞天鼠颈后最柔韧的一撮毛做成的,它的杆是用清凉榈的枝干做的,漱口前把它先在水里浸泡半个时辰,清凉榈的香气就会传到飞天鼠的毛发上,从而在嘴里留下满口清香。”丫鬟说道。

    什么飞天鼠,清凉榈,张小卒听都没听过。

    “这一支毛刷贵吗?”张小卒问道。

    “对公子来说应当算不上贵,十两银子一支。”丫鬟道。她虽然已经看出张小卒身上没有高贵公子的气质,但并不敢轻视之,至少不敢流露出来,能恭维自是要恭维着。

    “”张小卒听见十两一支,直接苦笑无语,有钱人家一支漱口的毛刷够他们柳家村一家六口人勒紧裤腰带攒好几年的,只能感慨有钱人的世界不是他这种乡下穷小子能想象得到的。

    丫鬟把搭在盆边的毛巾放在水里浸湿,然后拧得半干递给张小卒。

    “我自己来。”张小卒接过毛巾说道,看着大半盆清水,再想想城外为一滴水而愁断肝肠的可怜人,一时竟下不去手用它洗脸,最后只用湿好的毛巾把脸仔细擦了擦,没有动盆里的清水。

    “公子?”丫鬟不解。

    张小卒知道丫鬟想问什么,便苦笑说道:“一想到这大半盆清水送到城外,不知可以救多少人的性命,而我却要用它来洗脸,然后泼掉,就感觉自己在做丧天良的

    事,恐遭雷劈,所以还是用毛巾擦擦吧,能心安些。”

    丫鬟听了不由地神色一动,脱口道:“公子是个好人。”

    张小卒笑着看向她,说道:“这话要是被你家主子听见,怕是得好吃一顿苦头。”

    丫鬟怔了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心知若是被李家主子听见她竟然夸赞一个强占李家府邸,打杀李家四爷,还掠夺李家宝库的人为好人,哪里是一顿苦头就能了事的,肯定会被乱棍打死。她不禁吓得身体发抖,脸色发白,向张小卒投去楚楚可怜的乞求目光。

    “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家主子的。”张小卒宽慰道,转而问道“你叫什么?”

    “回公子,奴婢贱名柳红,绿柳红花的柳红。”丫鬟投以感激的眼神并答道。

    “柳红,很好听的名字。”

    “谢公子夸赞。”

    “嗯,你且忙去吧,我这边没什么需要你服侍的。”张小卒道。

    “公子,那个奴婢”丫鬟言语支吾,似乎有话难开口。

    “有话但说无妨。”

    丫鬟两只手捏在一起,眼睛一闭,壮起胆量,问道:“这盆水能能赏给奴婢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拿去用便是,但尽量不要浪费。”张小卒笑道。

    “多谢公子赏赐!”丫鬟喜出望外,急忙跪下去叩头感谢。

    “去吧。”

    看着丫鬟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端起水盆,脚步放得极缓极轻,生怕洒了一滴,张小卒就知道她不会浪费这盆水。

    张小卒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恰好看到天武道人从正屋出来,忙疾步上前躬身拜礼:“弟子给师父请安。还要感谢师父传授修炼功法。”

    昨夜他虽处在昏迷状态,但天武道人的声音和传授之法,都是直接印入他识海里的,所以他都听得真切。

    “呵呵,参悟修炼了一夜,感觉如何?”天武道人笑着点点头,然后问道。

    “弟子愚钝,参悟修炼了一夜,只得到一丁点道力,堪堪够画一个简单符咒的。”张小卒挠着头,既因为修炼出道力而高兴兴奋,又因为道力太少而尴尬,觉得有负师父厚望。

    “哦”不料天武道人语调一提,显得十分惊讶的样子,道:“只一夜就修炼出道力了?来,画一个符给老夫看看。”

    “是。”张小卒领命,当即集中意念,驱动体内道力,汇聚到右手食指指尖,然后在面前空气中画出一个最简单的驱邪咒。

    天武道人一脸惊诧地看着张小卒画出的驱邪咒,而他的右手正伸进左袖里,准备拿符纸和朱砂出来,他的意思是让张小卒用朱砂在符纸上画符。因为刚修炼出来的道力不够精纯,需要以朱砂和符纸为媒介方能发挥出来威力。只有当道力修炼到一定境界,有了足够的浓度和纯度,才能不依靠朱砂和符纸这两种媒介,让道力在空气中直接凝结,显现威力。这一境界道门称之为小成境,即道法小成的意思。

    天武道人用了一年的时间,从依靠朱砂和符纸画符的入门境,达到了凭空画符的小成境,而眼下张小卒只用一晚上的时间就达到了小成境,让他如何不震惊?

    “可能这就是天才和妖孽之间的差距吧。”天武道人心中苦笑,再一次被张小卒打击到。他自认是天才,而张小卒却是能够碾压天才的妖孽,这份天资悟性让他无法不叹服。

    张小卒画在空气中的符咒不一会儿就消散掉了,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师父您见笑了。”

    “你的天资和悟性,乃老夫生平仅见。老夫刚开始修炼时,不及你十分之一。”天武道人不吝言词的夸赞道,但马上又叮嘱道:“戒骄戒躁,在修炼上要永远保持谦虚进取的精神。为师希望你能不负自己的天资和悟性,在修炼的道路上时刻警醒,负重前行,攀登到世界之巅,成就无上大道。”

    “弟子定时刻谨记师尊教诲。”张小卒道。

    周剑来从房间里走出,见到天武道人,疾步上前,纳头便拜,感恩道:“多谢前辈赐予无上功法!今后但有差遣,莫敢不从。”

    “起来吧,对你有用就好。”天武道人笑道。

    周剑来结结实实给天武道人叩了九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

    玄级修炼功法,比上品功法还要高

    两个等阶,他做梦都不敢奢求的无上功法,万万想不到就这样轻松得到了。即使给天武道人磕了头后还是感觉如驾云一般,飘飘然,不真实。

    “前辈,您偏心啊,什么都没给晚辈。”牛大娃大叫着跑了过来,然后目光期待地盯着天武道人看。

    天武道人上下扫量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一个妖修,老夫没宰了你就已经很仁义了,你还想找老夫打秋风,老夫看你是活腻歪了。”

    虽然知道天武道人是在开玩笑,可牛大娃还是吓得缩缩脖子,然后一脸忧愁地问道:“前辈,您是德道高人,不会与我这个妖修计较,可若换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他们肯定会对晚辈喊打喊杀,这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赐你传承的老狗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你身上没有一点妖气,没人瞧得出你是个妖修。”天武道人说道。

    “前辈,您不是一眼就瞧出来了。”牛大娃不相信地嘟囔一声。

    “老夫是算出来的,不是瞧出来的。”天武道人纠正道,“而能像老夫这样看一眼就能算出你和那条老狗关系的人,整个大禹不会超过五个人。可以放心了吗?”

    “嘿嘿,那就好。”牛大娃这才放心。

    “前辈,人修妖之道,没问题吧?”张小卒突然担忧问道。

    “怎么?”天武道人眼皮一挑,问道:“你怕他修着修着变成一条狗?”

    “”天武道人的问题有点太直接,让张小卒不好搭话,因为牛大娃已经用吃人的目光在瞪他了。

    “不会的。”天武道人摇头道,“顶多就是多一些妖类的行为特征。”

    “哦,那就好。”张小卒松了口气,喃喃道:“狗的行为特征?嗯”

    张小卒突然语调一提,看向牛大娃,面露惊恐之色。

    “怎么了?”牛大娃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还以为自己身上出了问题。

    “常言道:狗改不了吃”

    “张小卒,草你大爷!我要杀了你!”牛大娃瞬间暴走,张牙舞爪地扑向张小卒。

    “”天武道人忍俊不禁,道:“你这话要是被那条老狗听见,它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走,吃饭去,吃完饭老夫教你们两招。”

    ……

    “七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饶奴婢一条贱命吧!”

    “啊七爷饶命啊”

    颤栗的哀求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在李府的一条道路上响起,李家的七爷李洪勇大步前行,他手里薅着一个婢女的头发,将其在路上拖行,婢女苦苦哀求他都无动于衷。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低贱的婢女扔进莲湖里淹死,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然敢去讨好李家的仇敌,罪该万死。

    丫鬟名叫柳红,正是刚刚不久前得到张小卒赏赐一盆清水的那个婢女。

    她在张小卒那里得到一盆清水,知道若是被李家老爷瞧见,恐怕会有嘴难辨,所以她出了院子就挑小路走,左拐右绕总算安全到了她们下人住的院子。哪知天不遂人愿,她刚进院门竟然和正往外走的李洪勇迎面撞个正着。

    李洪勇以为她偷水,二话没说,两个耳光抽得她眼冒金星,嘴角流血,摔在地上。

    她吓得亡魂皆冒,急忙爬起身跪伏在李洪勇面前解释,哪知解释完后反而更糟糕,就跟掘了李洪勇家的祖坟似的,气得他暴跳如雷,薅住她的头发就把她往莲湖的方向拖行,要把她扔进莲湖里淹死。

    李家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恶气呢,恨不得把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三人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可屈于天武道人的淫威,他们只能憋着这口恶气无处发泄。

    柳红可以说是正中枪口,让李洪勇憋着一肚子的恶气找到了宣泄口。

    “张小卒赏你一盆清水,是不是看好你呀?那我就弄死你,让他难受难受。”

    这些话李洪勇虽没说出来,可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贱婢,你不是想喝水吗?老子让你喝个够。”

    把婢女柳红一路拖行到莲湖边,李洪勇表情狰狞地怒骂,手臂一甩,柳红娇弱的身体就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摔进湖里。

    莲湖不大,但水.很深,已经数不清淹死过多少下人和奴隶。

第二百一十二章 紫雷

    柳红心里被无尽的恐惧占据,只感觉深深的湖水里有一只吃人的恶魔,正在爬上来要拽她下去。

    她惊恐地尖叫、哀求、呼救,拼命地扑腾,双臂使出吃奶的力气划拉、扑打水面,可是身体就像已经被水底的恶魔抓住了,她越是扑腾挣扎,身体下沉的就越快。

    她的力气很快就耗尽,身体下沉,水没过了嘴巴,开始往鼻子嘴巴里灌。当水没过眼睛那一刹那,她猛然看见负手站在岸边,一脸狰狞冷笑的李洪勇,她忽然醒悟,吃人的恶魔不是在水底,而是在岸上。

    李洪勇站在湖边,看着柳红惊恐而又绝望的表情,做着徒劳无力的挣扎,身体慢慢地沉入水面,一抹狰狞的笑容在他脸上慢慢绽开,只觉心里畅快无比,好似沉入湖里即将淹死的不是柳红,而是天武道人,是张小卒三人。

    突然,一道黑色身影自西北方向飞掠而来,到了湖边也不停步,纵身扑向湖面,一手抓进水面,扣住了柳红的肩膀,另一只手猛地拍击湖面,身体借力横飞。

    哗啦一声。

    柳红的身体被黑色身影抓着肩膀从水里提了出来,然后随着黑色身影跃上岸边。

    “张小卒,你过分了!”

    “老子管教家里的奴才,轮得到你插手吗?”

    “你给老子让开!”

    李洪勇见张小卒突然杀出来并救了柳红,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冲着张小卒一通怒吼。

    “柳红?!”突然杀出的黑色身影正是张小卒,他是远远听见救命声赶过来的,看见怀中所救之人竟然是刚刚不久前服侍他洗漱的柳红,不由地失声惊呼。

    他理都没理李洪勇,忙把柳红平放在地上,然后身后按压她的腹部。

    “咳呕咳咳”

    所幸柳红淹水的时间不算太长,张小卒按了两下就把呛堵在她喉咙里的水排挤出来,她接连一阵猛咳加呕吐,把灌进肚子里的水全都呕吐了出来。

    “张小卒,你给老子让开!这个贱婢触犯了家规,老子要对她严惩不贷。”李洪勇怒喝道。

    张小卒猛地看向李洪勇,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草菅人命,还说得这么振振有词,你眼里还有天理王法吗?”

    “呵,好笑至极!”李洪勇冷笑,指着柳红说道:“她是卖身进李府的贱婢,而老子是李府的主人,按照大禹律法,老子对她有生杀大权,更何况她还犯了家规,老子惩罚她,合情合理合法。反倒是你,强盗一般,强占他人府邸,强掠他人财富,还要强行干预他人家中事务,可有天理王法将你管一管?”

    “”张小卒竟被李洪勇一通振振有词的喝斥说得哑口无言。

    “公子,救救奴婢!”柳红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抱住张小卒的胳膊哀求。她这一抱,侧了个身,背后一片血肉模糊暴露了出来,是刚才被李洪勇抓着头发一路拖行造成的。

    她见张小卒被李洪勇说得哑口无言,生怕张小卒丢下她不管,心中愈加恐慌,急切解释道:“公子,奴婢没有触犯家规,公子赏奴婢半盆清水,女婢想把它装进水囊慢慢喝,可是七老爷非说奴婢偷窃家里的水,要把奴婢丢进莲湖里淹死。呜呜,公子,奴婢是冤枉的。呜呜”

    柳红越说越委屈,到最后泣不成声。

    “那半盆水确实是我给她的,你冤枉她了。”张小卒看向李洪勇说道,“我虽然不懂大禹律法,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律法中必定有一条明文规定,即便是卖身为奴的贱籍,主人家也不能随意虐杀,因为这是最基本的人伦。”

    “哎,没有一点当强盗的觉悟。”

    “有时间你这个当老大的得多调教调教。”

    随后赶过来的牛大娃,站在一旁听着张小卒和李洪勇唇枪舌剑讲道理,不禁叹一口气直摇头,并向身旁的周剑来提醒道。

    周剑来深表赞同地点点头。

    李洪勇眼角余光瞧见天武道人由不远处姗姗而来,他不敢招惹这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贼老道,当即甩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走出很远,可心里却是越想越气,他堂堂李家七爷

    ,在自己家里,竟然连一个贱婢都奈何不得,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禁不住低声咒骂道:“贱婢,等他们走了后,看老子怎么折磨你,到时候你想死都难。哼!”

    他声音很小,是自言自语的狠话,可是张小卒耳力极好,听得清清楚楚。张小卒当即怒气横生,猛地站起身冲远去的李洪勇喊道:“回去洗干净脖子等着,今天下午老子要干翻你!”

    “呵”李洪勇闻言转身一声冷笑,道:“奉陪到底!”

    “公子,谢谢您的救命大恩!奴婢今生无以为报,来世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柳红跪在地上向张小卒叩头道谢。

    望着李洪勇消失在远处拐角的背影,张小卒颇感无奈,叹口气道:“他说的没错,你终归是李府的丫鬟,我能保你一时,但保不住你一世。等我们走了以后,他恐怕还会为难你。”

    “或许这就是奴婢的命,奴婢认了便是。”柳红神色黯然道,刚刚还在为捡回一条命而窃喜的心,此刻又变得一片黯淡,感觉自己就像那渺小的蚂蚁,不可能逃脱李洪勇的魔掌。

    “保她一命也非难事。”周剑来开口道。

    “周大哥有何良策?”张小卒问道。

    “这还不简单,咱们走的时候把她一起带走便是,李家人还敢说半个‘不’字?”牛大娃说道。

    “这也是个办法。”周剑来点头道,“不过最好还是找到她的卖身契,找官府把她的贱籍从李府转走,亦或是直接消了她的贱籍,给她重新上个户籍。若不然,李家始终都理由找她麻烦,并且是合情合法,而且逃走的婢女仆人若是被捉回,会被直接剥夺贱籍贬为奴隶。”

    这类事情,周剑来显然比他俩明白的多。

    “好麻烦。”牛大娃听了直挠头。张小卒也是皱眉头,和官府打交道,李家是地头蛇,他们是不受待见的外地人,想想也知道不好办。

    “其实也不麻烦。”周剑来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坏笑,说道:“你去宝库里找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当着李家人的面,让他们给她消了贱籍上个平民户籍,不然就把宝贝摔给他们看,他们肯定乖乖就范。”

    “嘿,这个主意好。”牛大娃说道。

    “就照周大哥说的做。”张小卒点头道。

    “多谢三位公子大恩大德!多谢三位公子大恩大德”柳红听见张小卒三人的谈话,一时间激动得脸颊充血、浑身颤抖,一边道谢一边朝张小卒三人磕头。

    “你且起来。”张小卒把柳红搀扶起来,道:“你先回去把背上的伤处理好,其他事我们会帮你做主。去吧。”

    “奴婢告退。”

    柳红背上鲜血淋漓,可是她心里无比的欢呼雀跃,几乎是垫着脚一蹦一跳地回到居住的小院,看着院门口摔在地上的木盆,她的嘴角不由地勾了起来,弯下腰把木盆捡起来,决定要把它珍藏起来,因为是它给她带来了命运的转折。

    走到房间门口,她突然听见房间里好似有低低的哭泣声,忙推门进去,果然看见有人在掩面哭泣,是她的好姐妹柳绿,她们两个是同一时间进府的,所以赏赐的名字只差一个字。

    她见柳绿用薄被裹着身体,缩在通铺靠墙的墙角,正把头深埋在双膝之间抽泣,又见她头发蓬松凌乱,联想到李洪勇出现在她们婢女的院子里,心里顿时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也顾不得背后的伤,放下木盆就跑过去急切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柳绿抬头看见她,顿时哭得更委屈,更凄凉。

    柳红又追问两次,柳绿这才哽咽着讲述出她的悲惨遭遇。

    原来昨天晚上她负责服侍李洪勇,却被李洪勇糟践了,她三更半夜衣衫凌乱地跑回来,谁也没敢说。今天早晨她心里害怕,所以没敢去服侍李洪勇起床洗漱,谁知李洪勇竟然找到了这里,见院子里没人,又把她糟践了一遍,还警告她不要乱说,否则就把她丢进莲湖里淹死。

    “畜生!禽兽!他不得好死!”柳红听完破口大骂,可是又无能为力,只能和柳绿抱在一起哭。

    “姐姐,我该怎么办?这件事早晚会被七房的大

    奶奶知道的,她会把我扔进莲湖淹死的。呜呜”

    “我可怜的妹妹,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姐姐,我我肚子疼,身体好冷。”

    “我看看。啊”柳红掀开薄被一角,往柳绿下身看去,只见她屁股底下的床铺上已经积了一滩殷红的鲜血,顿时吓得失声尖叫,忙扶着柳绿让她躺好,然后从自己床铺的席子底下抠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绿色丹药,想了想又把剩下的一粒也倒了出来,跑过去给柳绿服下,吩咐道:“你且躺好别动,我去给你烧热水,不要睡觉,千万不要睡觉。”

    说完就端着木盆夺门而出,往厨房方向跑去。

    ……

    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三人用过早饭,一行四人来到练武场。

    张小卒三人想到昨天下午被天武道人活活练废掉的凄惨经历,双脚踏进练武场的大门时全都不由自主地发抖。

    天武道人没有着急训练三人,而是让他们先熟悉一下新的身体。其实三人今天早晨一醒来就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只是没来得及细细去感受,此时听到天武道人的吩咐,当即仔细感受起来。

    张小卒沿着比武场的跑道迅猛奔跑起来,同时做出各种攻击动作,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力量和速度猛增了一大截,且身体的协调能力有非常显著的提升,施展起寒潭舞步更加圆润自然。

    周剑来和牛大娃的感受要比张小卒强烈的多,因为张小卒的身体早已经排除过杂质和毒素,周剑来以前在家族中修炼的时候,虽然经常借助药浴排除身体杂质,但比起天武道人调配的药浴,再配合星辰之力的推拿,他在家族里的药浴根本不值一提,而牛大娃是真正的第一次药浴排杂排毒。

    他们二人只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舒展开了,都在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各个关节就像抹了油一样滑溜顺畅,韧性和灵巧有质的提升,再有整个身体变得更加结实紧凑,力量和速度几乎是翻倍提升,那感觉就像三道战门被强行拓宽了一倍似的。

    对于因大机缘而修为迅猛提升的张小卒和牛大娃二人来说,身体的变化,战力的提升,着实让他们惊喜不已,但也没到过于激动兴奋的地步,因为他们对这种提升速度几乎快要麻木了。

    可是周剑来不同,他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飞一般的提升速度,内心的震撼是难以言喻的。自小到大辛辛苦苦修炼了十几年,所得到的修炼成果,差点不及天武道人用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给他身体带来的提升。这种感觉既震撼又落寞,有一种十几年的努力一下被否定的感觉。

    当然,更多是惊喜,狂喜,因为这是他的大机缘,不是别人的。

    小半个时辰后,见三人已经熟悉的差不多,天武道人把他们叫到身前,把从兵器架上拿的一把长剑递给周剑来,说道:“来,刺老夫一剑,带雷的那种。老夫把修为压制到和你相同境界。”

    周剑来接剑入手,施礼道:“前辈,冒犯了。”

    说完他后退两步,横剑当空,剑身嗡鸣,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击。

    “落雷剑第五式,碧波晴空,晴天霹雳!”

    随着周剑来的音起,有淡紫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加注在他的身上和剑上,随即他猛地出剑,此向面前不远处的天武道人。

    “已经修成紫雷,不错,不错!”天武道人点头赞赏,随之目光一凝,喝道:“就是不知道怎么用,可惜,可惜。”

    他伸出右手,拇指和中指搭在一起,一指弹向周剑来刺来的剑尖。

    二者交击在一起,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在天武道人指尖显现,伴随着一道低沉的雷鸣声,刺眼的白光在一瞬间迅速爆了开来,带着暴虐的闪电雷鸣,直接将周剑来的剑和人吞没了。

    砰!

    周剑来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身体抽搐不止,还冒着缕缕白烟,似乎被雷惨了。

    “”张小卒和牛大娃向周剑来投去同情的目光,同时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觉得天武道人太危险,最好远离一点。

第二百一十三章 突飞猛进

    “怎么?不想试试自己的最强力量究竟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吗?”天武道人看向张小卒和牛大娃,指了指摔在地上抽搐不止的周剑来,说道:“老夫把修为压制到和他相同的等阶,用了和他那一剑相同的力量,结果老夫完胜他。相同的力量,以不同的技巧施展出来,威力之差距可以天壤之别。你们不想学?”

    “师父,弟子冒犯了。”张小卒往前一步,虽然看见天武道人眼角那不怀好意的笑意,知道一招下去多半和周剑来相同的凄惨下场,可若是能学会天武道人所说的施展技巧,让招式威力成倍或者几倍提升,吃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张小卒身躯一震,体内力量磅礴奔涌,他猛然前跨一步,腰身一拧,寒潭舞步施展开来,拳头顺势轰出,体内奔涌的力量霎时间找到宣泄口,迅猛地涌向拳头。

    这是他极尽全身力量的最强一击,刚烈的拳风搅得空气都颤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来得好!”天武道人大喝一声,左脚前踏一小步,身体微微前倾,摆开身形,右拳轰出,迎上张小卒轰来的拳头。

    砰!

    两拳相撞,声响震耳,一股狂暴的劲风以二人的拳头为中心往四周席卷开来。

    张小卒表情诧异,因为他感觉到天武道人的拳头竟然后继无力,而他的拳劲宛如长江大浪,一浪更比一浪高,绵绵不绝。然而就在他担忧自己后涌上来的拳劲会不会把天武道人轰飞的时候,猛然间感受到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自天武道人的拳头爆发出来,这股力量竟来得如此迅猛,以至于他绵绵不绝的后劲还没来得及发挥威力,他的身体就已经倒飞了出去。

    牛大娃的目光跟随着张小卒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最终砰的一声撞在练武场对面的墙壁上才停下来,望着眼前几十丈的距离,他的嘴巴不禁张了开来,咽了口唾沫看向天武道人,哭丧着脸哀求道:“前辈,手下留情啊!”

    “别害怕,老夫自有分寸,死不了。”天武道人不怀好意地笑道,然后朝牛大娃勾勾手指,示意轮到他了。

    “死就死吧。”牛大娃一咬牙,蓝色火焰腾的窜了起来,同时土之域也施展出来,土元素凝聚周身,形成一件防御铠甲,拳头吞吐着蓝色火焰,暗藏着土元素之力,轰向天武道人。

    天武道人一拳轰出。

    在两拳相交未交之际,牛大娃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阴笑,土之域骤然席卷天武道人,欲消除天武道人的重力,让他办成轻飘飘的纸人,影响他的招式和力量。

    却听天武道人不屑骂道:“白痴!”

    砰!

    两拳撞击在一起,牛大娃拳头上的蓝色火焰一下把天武道人的拳头吞没,当即就翻涌着往天武道人胳膊上蔓延。然而下一刻天武道人拳头上猛地爆发出一团火光,耀眼夺目,且蕴含着狂暴的火元素之力,一下便把牛大娃的蓝色火焰

    吞没。与此同时,还有一股狂暴的土元素之力爆发出来,瞬间撕碎了牛大娃的土之域,恐怖的重量席卷牛大娃全身,把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然后天武道人的拳头就跟一个喷火的烟囱似的,对着动弹不得的牛大娃一顿猛喷。

    “啊”

    “前辈,熟啦!熟啦!”

    “啊”

    牛大娃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练武场,十几个呼吸后,天武道人收起拳头,牛大娃一身焦黑,砰地一声仰面摔倒,口鼻往外冒青烟。

    张小卒抱着整个废掉的右臂走回来,本以为自己是最惨的,可是看到牛大娃的惨状后,顿时找到了心理慰藉。

    “周小子,有何感受?”天武道人看向周剑来问道。

    “前辈是把雷之域压缩成了一个点,然后把它的力量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相同的力量,以面击面和以点击面,后者造成的破坏力必然远远强过前者。可是,要把那么庞大的雷之力压缩成一个点,晚辈很难想象如何做得到。恳请前辈指教!”周剑来道。

    “说的不错。”天武道人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并没有要教的意思,而是挥手一缕星辰之力洒出,把周剑来的伤治好,挥挥手道:“自己去一边琢磨去,一刻钟后过来展示你的感悟。”

    “是。”周剑来领命,只不过听到“展示”二字,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心知一刻钟后恐怕还得挨天武道人的雷劈。

    天武道人看向张小卒,说道:“你身怀入微心境,所以应该早就注意到力量的效率化和有效化,并且看你的招式,你也在尽量这么做,但是做的远远不够。好好想想,如何能让力量不外泄一点,发挥出极致的攻击力?”

    说完伸手按住张小卒的肩膀,星辰之力倾泻而下,把张小卒报废的右臂治疗好,吩咐张小卒一边琢磨去,一刻钟后过来展示成效。

    “前辈,你是故意的吧?”天武道人走向牛大娃,尚未开口,牛大娃却先开口质问,一脸愤慨地说道:“不然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被打飞了,唯独我被您老定在原地不能动弹,被您用火焰直突突,差点被烤熟咯?”

    “少贫嘴。”天武道人瞪了他一眼,道:“你和他们两个的问题一样,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一刻钟后是三分熟还是五分熟,你自己看着办吧。”

    “”牛大娃泪眼汪汪。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到,周剑来率先向天武道人出剑,明显看见他的淡紫色天雷浓缩了许多,少了花里胡哨,增添了不俗的威力,可结果依然被天武道人一指弹飞,不过身体摔在地上,抽搐频率比先前慢多了。

    张小卒的身体又在练武场的上空划过一道弧度,不过这一次没有撞到对面的墙壁,而是摔落在距墙壁还有两丈的位置,比之前进步许多。

    牛大娃,嗯,三分熟。

    如此循环往复,三个人痛苦并快乐着。虽然每

    一次和天武道人过招都要受一次摧残,但是每一次过招之后他们心中都会有更深一层的感悟,而当下一次过招时,他们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所以说他们是痛苦并快乐着。

    在不断的过招和成长中,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周剑来已经能把淡紫色的天雷浓缩成一条小拇指粗细的深紫色天雷,依附缠绕在剑身之上,在瞬息之间爆发出可怕的力量。虽然依然被天武道人一指弹开,但已经不用倒地抽搐了。

    张小卒因为身怀入微心境,对力量的掌控要远比周剑来和牛大娃来得容易和精确,他已经可以和天武道人对一拳而只退一步,可谓是进步神速。

    牛大娃最是凄惨,每一次过招都要被天武道人用火烧一遍,烧到最后浑身不见一根汗毛,被张小卒逮到机会狠狠奚落嘲笑了一番,以解上次在山洞里被牛大娃火烤之痛。

    不过凄惨归凄惨,牛大娃的进步可一点也不小,他对元素之力的超强感知力和掌控度,再一次显露威力,他已经可以把火之域和土之域压缩到鸡蛋大小,并在拳脚施展之间随意地爆发出来。让张小卒和周剑来艳羡的很。

    今天的午饭依然很丰盛,四人对练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扑到桌前就甩开腮帮子吃,全然不顾形象。

    李洪武看着天武道人狼吞虎咽的样,心里恶狠狠地想,不知哪里能买到毒死星辰大能的毒药,下到饭菜里保证一毒一个准。

    张小卒又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而满桌的菜肴也再次被他清扫一空。

    吃饱喝足,天武道人又分给三人每人一粒丹药服下,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激荡的热流,流往四肢百骸。身体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空缺的力量、妖力和真元力全都补全并充盈起来,一时间只觉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舒服得让人忍不住呻吟出声。

    李洪武六人盯着天武道人手里的丹瓶,心疼的淌血,几万两一粒的大还丹,他们平日里都不舍得用的神丹妙药,竟然被天武道人当成饭后甜点给张小卒三人吃,实在是暴殄天物!

    可是,敢怒不敢言啊。

    “走吧,练武场一较高下去。”牛大娃目光挑衅地看向李洪武六人,相较于昨天,今天实力大涨,信心空前强大,想要报昨天被捶了一狼牙棒的仇。

    “正有此意。”李家人咬牙应声道,尽管知道有天武道人在,他们不可能杀得了张小卒三人,但能打一顿出出气也是好的。

    哐当!

    一行人正准备动身去练武场,一个慌张的身影撞在门框上,跌跌撞撞摔进门来,她浑身都是血渍,尤其是双手,扑倒在地,直接在地上按出两个血手印。

    她跪在地上,抬起头,用她那哭得红肿的眼睛快速扫了一眼,在房间里找到了张小卒的身影,当即冲着张小卒磕头如捣蒜,哽咽哀求道:“张公子,求求您,救救柳绿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好杀

    柳红的求救晚了。

    当张小卒等人跟着她见到躺在床铺上的柳绿时,柳绿已经没了呼吸,断了生机。殷红的鲜血从盖在她身上的薄被下面流出,顺着床沿流淌到地上,在地上积了厚厚一滩。

    柳红疯了一般哀嚎,伤心之余更是无比的自责愧疚,觉得如果她早点去向张小卒求救,柳绿或许就死不了了。

    其实也怪不得她,因为她给柳绿服下两粒止血药,又去烧了热水给柳绿喝了,还给她清洗了下体,再三确认血已经止住,她才放下心,让柳绿睡觉休息的。

    可万万没料到,柳绿睡到中午突然醒来喊肚子疼,同时下体血流不止,柳红慌乱中想到去找张小卒求救,哪想到就这么一去一回的时间,柳绿就不行了。

    当柳红泣不成声地讲述出柳绿的死因,控诉李洪勇的兽行时,却听李洪勇不以为意地说:“一个贱婢,能服侍本老爷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死了那是她命薄,受不住这份福缘。看在她尽心服侍过本老爷的份上,赏他一口薄皮棺材便是。”

    瞧着李洪勇那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没有一点悔意,没有一点愧疚,完全不把人命当人命的丑恶嘴脸,张小卒突然离奇地愤怒,感觉就是因为有李洪勇这种没有人性的人存在,才让这个世界变得如此肮脏和黑暗。

    这是张小卒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杀一个人,以至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毫不掩饰的杀气。他迫切地想除掉李洪勇这个人渣,好让这个世界稍微干净和亮堂一点。

    砰!

    可是李洪勇并不好杀,反而他差点被李洪勇一拳轰爆脑袋。

    砰!

    练武场里,李洪勇把张小卒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因为他有土之域,限制了张小卒的速度。而没了速度优势的张小卒,几乎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对李洪勇造不成一点威胁。

    “完了,教了一上午反倒把他脑瓜子教傻了。”场边,天武道人看着被动挨打,拿李洪勇没有一点办法的张小卒,不禁扶额苦笑。

    旁边的李洪武听见天武道人的自语声,不屑地撇撇嘴,觉得天武道人是在强行给自己找台阶下,因为他不觉得张小卒有什么办法对付李洪勇的土之域。

    李洪勇侧身一踹,正中张小卒下腹,又一次把张小卒踹飞,欺身压上的同时不忘出言嘲讽道:“小子,你不是要

    干翻老子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张小卒一口腥甜涌到嗓子眼,硬被他又咽了回去。在李洪勇的土之域笼罩下,他身体似有几万斤重,彷如深陷泥潭,拳脚都被束缚了。更让他郁闷的是,李洪勇可以随时改变施加在他身上的重力,让他的招式严重变形,无法攻击到李洪勇。

    “老子处置自己家的婢女你也管,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吗?不过是有个厉害的师父罢了,否则像你这样的,我李家随便动动手指,能碾死一箩筐。”

    “老子花钱买的婢女,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残玩死该你鸟事?!你要是眼红嫉妒,老子送你两个,让你也尝尝鲜。”

    李洪勇扑身一个膝撞,直取张小卒面门。

    张小卒看着迎面袭来的膝盖,却不敢出招去挡,因为李洪勇会操控重力让他招式变形,然后抓住他招式变形露出的破绽给他狠狠一击,他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可是躲又躲不开,他身上有几万斤的负重,速度不可能快过海之境五重天,并且有土之域相助的李洪勇,除非能甩脱身上的重量。

    “去死吧!”李洪勇咬牙切齿,面露狰狞,膝盖顶在了张小卒面门上,可是却没有着力感。他不禁大惊,知道击中的是张小卒留在原地的假象,而真身去哪里了,他竟然没有察觉到。

    在他面前,张小卒刚才双脚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两个深深的土坑,每个土坑里都有一个鞋印,那是张小卒的鞋印。

    这两个土坑是张小卒用蛮力蹬出来的,正是借助这股蛮横的蹬击之力,他才躲开李洪勇这一记膝撞的,而他一瞬间爆发出的速度,让李洪勇始料未及。

    “我脑袋被驴踢了,愚蠢到家了!”张小卒的身影出现在李洪勇身后的五丈外,一脸懊恼之色。刚才情急之下,为了躲开李洪勇的膝撞,他下意识地把力量涌向双脚,把上午学到的关于力量爆发的招式在脚底施展出来。他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不是只有拳头能用,而是全身每一个发力部位都能用。

    难怪天武道人会扶额苦笑,说教了一上午把他脑瓜子教傻了。

    与此同时,张小卒还惊喜地发现,附加在他身上的重量突然减少了一半。

    “是不是说”张小卒大脑急速运转,“并不是土之域覆盖范围内的每个位置都无差别地施加了重力束缚,而是被他意念锁定的区域才

    会被着重对待,也就是说只要速度快到他无法锁定,他就不能在我身上施加那么大的重力束缚。”

    张小卒动了,因为他的蹬击力太强,以至于每一步踏出,就会在地上蹬出一个坑,而他的速度提升了岂止一倍。一时间满场都是张小卒的残影。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区区战门境的修为,怎么可能挣脱土之域的束缚?”场边,李洪武神色震惊道。他见张小卒的速度和力量暴增,还以为张小卒挣脱了李洪勇的土之域束缚。

    张小卒自然不可能挣脱土之域的束缚,只不过相比于之前,他身上的重量束缚减少了一半而已,而顶着剩下的这一半重量,他的拳脚已经勉强可以施为。

    张小卒的身影绕着李洪勇,四下不规则乱窜,也绝不在一个位置停顿一丁点时间。

    “当真被我猜对了。”感受到消失的一半重力束缚没有再施加到身上,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然李洪勇早就给他套上枷锁捶他了。

    李洪勇脸上露出了慌张之色。

    张小卒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李洪勇身后,一拳轰出。可是当他的拳头靠近到李洪勇身体时,那消失的一半重量猛然袭来。他猝不及防,拳头猛地往下一沉,走了样。

    咚!

    李洪勇回身一肘击,正中张小卒太阳穴,撞得张小卒双耳嗡鸣,眼前直冒金星,身体侧飞出去。

    李洪勇手臂顺势展开,一顺一抓扣住张小卒的手腕,一拽一抖,把张小卒的身体拉离地面,然后往地上摔去。

    砰的一声巨响,地面直接被砸出一个人形大坑。

    “去死!”李洪勇得势不饶人,脚狠狠地踏向张小卒脑袋。

    “前辈,时间还没到。”李洪武在场边急声提醒天武道人,他知道天武道人肯定不会看着张小卒被杀,肯定会出手阻止,之所以还出声提醒,是想狠狠地落落天武道人的面子。

    然而,让李洪武愣神的是,天武道人并没有出手。

    砰!

    李洪勇坚硬的靴底狠狠地踏在张小卒的脑袋上,把他的头往土坑里踩了一大截。李洪勇一点也不手软,一脚下去紧接着又是一脚,眼看都有血从土坑里溅出来了。

    而天武道人依旧背负双手,面无表情,似乎时间不到,张小卒是残是死,他真不会出手阻拦。

第二百一十五章 气门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间。

    张小卒犯了一个低级而又致命的失误,被李洪勇抓住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他以为只要不被李洪勇的意念锁定,就能摆脱李洪勇重力束缚的集中攻击,直到中招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发现,他实在太想当然了,愚蠢至极。

    李洪勇根本就不需要用意念锁定他,李洪勇只需要把重力束缚集中施加在他自己身体周围的一个小区域,然后守株待兔等着他自己送上门来即可。李洪勇拿准了他没有远距离攻击手段,只有近身搏击这一点。

    显然,李洪勇表现出来的慌乱,是故意做出来给他看的,目的便是引他快点上钩。可笑的是,他就像头蠢驴一样,一头扎进了李洪勇的陷阱里。

    “去死吧!”李洪勇表情狰狞恐怖,他把重力束缚施加到自己脚上,然后携带着海之境五重天的真元力,极尽全身力量,对准张小卒的脑袋一脚踏下。

    这一脚,他报了必杀的决心,只要天武道人不出手,他将一脚踏碎张小卒的脑壳,让他脑浆迸溅。

    砰!

    尘土激扬,碎石乱射。方圆两丈的地面以张小卒和李洪勇为中心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漏斗状。

    “哈哈哈”尘土中,李洪勇张狂大笑,这一脚踏得如此结实,他清楚地听见了张小卒头骨碎裂的声音。咔的一声,是那样的清脆悦耳。

    又一道微弱的声音从脚下传出,李洪勇嘴角上扬,脑海里浮现出张小卒的头盖骨炸裂的画面。

    场边,李洪武神色惊悚,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明白天武道人为何不出手阻止,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张小卒被杀。难道这就是高人风范,说不出手就绝对不出手?

    “或许是如此吧。”

    李洪武只能如是想。想了想,又肯定地点点头,觉得确实应该如此,因为天武道人可是用三清观大天师的身份做了保证的。李洪武觉得,若是他有和天武道人等同的高度和身份,他做出的保证肯定也不会反悔。这叫什么?这叫金口玉言,言出法随。

    “哈哈,让响声更清脆些吧!”李洪勇面目狰狞,脚上猛地施力,想要听到更响亮的骨裂声。可是他的脚底却未能往下进分寸,因为有一道强大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脚底。

    轰!

    眼看就要散去的尘埃,又骤然飞扬起来,一股狂暴无匹的能量自坑底冲天而起,激荡的气流卷着漫天尘埃直打旋儿。

    “什么?!”李洪勇大惊失色,脚上急忙再加力,可是脚底下骤然爆发出一道他无法压制的蛮横力量,顶着他的脚底要把他整个身体掀飞,他急忙借力后跃。

    李洪勇纵身后跃的刹那,又听到一声微弱的骨裂声,然后看到张小卒的身影在尘埃里站了起来。

    “气门,给老子开!”一声怒吼自张小卒喉咙咆哮而出。

    听见张小卒的怒吼声,李洪勇当即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口结舌道:“怎怎么可可能?!不可能!”

    张小卒一声“气门开”,让他禁不住怀疑刚才听到的咔咔声,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倒像是张小卒气门打开的声音。他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一幅画面,一扇尘封已久的厚重石门,一点点被张小卒推开。不过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就被他摇头掐灭,因为实在太过荒谬可笑,气门又不是真的门,怎么可能发出开门声?

    气门开,气贯全身,感通自然,力可顺发。

    张小卒只感觉好似力量和速度冲破了闸门的束缚,由拦在堤坝里的一汪死水变成了奔涌咆哮的怒江大河,贯通周身,奔涌不息,滔滔不绝,举手投足之间有摧山裂地之势。

    “哼!”李洪勇冷哼,不屑道:“开了气门又如何,还不是区区战门境,蝼蚁一般。”

    砰!

    李洪勇的话音尚未落下,一颗拳头骤然出现在他眼前,然后结结实实轰在他面门上,把他整个人轰飞了出去。

    张小卒的身影出现在李洪勇站立的位置,看着在几丈外稳住身体的李洪勇说道:“那是你的气门,不是我的气门。”

    李洪勇悚然,

    张小卒这一拳让他感受到了威胁,正如张小卒说的,他的气门不是别人的气门。

    “那又如何?”李洪勇虽然感受到了威胁,那也只是威胁而已,不是危险,冷笑道:“你依然无法化解我的土之域,我依然立于不败之地。”

    “那可不一定。”张小卒语气一凝,身体突然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李洪勇身后,拳头轰出。

    这一幕非常熟悉,因为刚刚上演过,结局是张小卒惨败。

    重力袭来,张小卒的拳头偏移,李洪勇侧身旋转,肘击破风而至。

    可就在李洪勇得意的翘起嘴角,觉得张小卒即将再一次被他踩在地上蹂躏时,张小卒的拳头竟然砰的一声击在他腋下的肋骨上,他的身体瞬间失去重心,狠狠地摔向地面。

    “怎么会这样?”李洪勇心中自问,张小卒的拳头明明偏移,他明明已经拧身躲过去了,为何还会被击中?

    李洪勇的身体尚未摔在地上,张小卒的腿就如钢鞭一般扫了过来。

    砰!

    一腿正中头部,把李洪勇的头砸进了地面。好在他有真元力和土元素之力护身,否则定要被张小卒这一腿把脑袋扫掉。

    数十根地刺骤然窜出地面,打断了张小卒的攻击节奏。

    张小卒闪身退开,却见李洪勇身披土元素凝聚的铠甲站了起来,张狂大笑道:“你的力量破不开我的防御,打我一百拳、一万拳又能如何?”

    “你怕了。”张小卒冷笑。

    “放屁,老子岂会怕你一个黄毛小儿?老子对土之域的掌控,岂是你一个战门境杂碎理解得了的?”李洪勇讥笑。

    可实际上他确实怕了,因为张小卒刚才那一腿鞭让他感受到了危险。那一瞬间他变幻了几十种不等的重力束缚,也确实影响到了张小卒的招式,可张小卒好似能提前预知他的想法一般,在他改变重力束缚的一瞬间,张小卒的动作会有微小变动,而这个微小变动恰好可以抵消掉重力束缚改变造成的动作变形。

    这一发现让李洪勇心神俱惊,感觉自己的所有一切都被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洞察得一清二楚,好似被张小卒扒光了衣服扔到人流涌动的大街上一般。他禁不住畏惧于入微心境的强大,于是就凝聚出一身土元素铠甲。只要张小卒的力量破不开土元素防御,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洪勇老匹夫”张小卒突然凝声叱喝,目光凛冽,如刀子一般盯着李洪勇,喝道:“你为富不仁,视人命为草芥,残害不知多少无辜生命,丧尽天良。今天我张小卒要为她们讨一个公道。”

    “公道?呵呵,黄毛小儿,你可知什么是公道?”李洪勇闻言不怒反笑,道:“老子告诉你,有权有钱有拳头,即为公道。公道在老子手里攥着,一群贱婢有何公道可言?”

    “天地之间,自有公道。”张小卒言道,“我于今日,对你而言,即是公道。我为公道,取你狗命!”

    言罢,他双拳猛地一握,一道白色气流自他双拳涌去,沿着他的双臂往上流窜,同时双脚速门有金色气流涌出,丹田气门有红色气流涌出,三色气流汇聚于胸前,交融在一起,化为白金红三色气流,如水幕一般铺展开来,包裹环绕着他的体表流动。

    场边,天武道人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张小卒身上的三色气流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那白色气流他竟然感受不出是什么能量,但那金色气流他最熟悉不过,是他们道宗修炼的道力,而那红色气流虽然隐藏了气息,但逃不过他的法眼,一看即知那是鬼修的鬼力。

    道力和鬼力,两种水火不相容的力量,竟然相安无事地融合在一起,这简直不可思议。

    若不是张小卒还在战斗中,天武道人一定会当即把他按在地上好好研究一番。

    场中李洪勇比天武道人更震惊,因为当张小卒的身体被三色气流包围时,他操控的土元素之力竟然被隔绝开来,也就是说张小卒挣脱了他的土之域束缚。

    瞬时间,李洪勇心中警铃大作。

    因为张小卒尚被土之域束缚时,就已经无法完全压制住他的力量和速度,此时挣脱了土之域的束缚,其

    力量和速度会提升到何种强度,李洪勇不敢想象。

    砰!

    没有一点反应时间,李洪勇就觉后腰挨了一拳,打得他下半身离地而起,紧接着张小卒的拳肘膝脚就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只短短十几个呼吸他身上土元素凝聚的铠甲就完全破碎,然后张小卒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尽管还有真元力做防御,可李洪勇心里已经没有一点安全感,他甚至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张小卒的每一次攻击,都落在他身上真元力最薄弱的位置,一次紧接一次,几乎让他真元力不能顺畅运转。

    “死!”张小卒骤然暴喝,拳头击中李洪勇的后心,他身上流转的三色之力如潮水般涌向他的拳头,凝聚成一点,旋即爆发出来。

    砰!

    张小卒的拳头击碎了李洪勇的真元力防御,顺势贯穿了他的身体。

    李洪勇低头,看见从左胸口贯穿出来的染血拳头,眼睛凸起,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深深的惊恐在他脸上乍放,他张大嘴巴想要吼叫,可是鲜血拥堵了他的喉咙,只能发出呜噜的声响。

    “老七!”

    “老七!”

    “老七!”

    场边观战的李洪武三人,目眦欲裂,惊骇大叫。他们谁也没想到,张小卒竟然真的有能力击杀李洪勇,他们还以为张小卒不过是说大话罢了。

    “时间到。”天武道人淡声道,袍袖一挥,把还在战斗中的牛大娃、周剑来和李家的二人分开。

    他们二人的战斗同样的险象环生、惊心动魄,一个分神就可能身首异处,所以他们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留意其他人的战斗,以至于当天武道人把他们从战斗中分隔出来,听见李洪武等人的惨叫,他们两个表情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他们的目光找到张小卒的身影,看到躺在张小卒面前,胸口一个大血窟窿,鲜血汩汩流淌,眼看是活不成的李洪勇时,他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同时看着往场边走的张小卒,禁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他们也没想到张小卒真能把李洪勇给杀了,一时间感觉张小卒的强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李家人悲痛欲绝,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对张小卒的滔天仇恨和李洪勇的尸体离开练武场。

    “刚才那是什么力量?你怎么做到的?”张小卒刚走回场边,天武道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战门里的力量。”张小卒答道。

    “什么意思?”天武道人没听明白。

    张小卒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天武道人,好似在问:“什么什么意思,您老不比我更清楚明白啊?”

    见天武道人好像真的不明白,张小卒这才半知半懂地解释道:“就是储存在战门里的力量,力门里面的气势之力,速门里面的道力和气门里面的红色之力,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力量。”

    “???”天武道人半张着嘴,瞪着眼睛望着他,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力、速、气三道战门,乃是打开了束缚人体的三道枷锁。怎么还说得真就跟打开了院门一样,里面还能存放东西?

    天武道人真的不明白张小卒在说什么。

    见张小卒反而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天武道人差点没忍住甩他一巴掌,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气门里的红色力量是鬼力,就是鬼修的鬼力。你能详细描述一下你的战门吗?”

    “不都一样的吗?”张小卒挠挠头不解道,“就是一道门,门后是灰蒙蒙的空间,有大海的声音。气势之力在第一道力门里,道力被我放进了第二道速门的空间里,至于红色的鬼力,啊,我怎么会有鬼力?”

    “闭嘴!”天武道人一声怒喝,命令道:“接着说!”

    “鬼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第三道气门的空间里,我打开气门它就在里面了。”

    “等一下,你说大门里面是灰蒙蒙的空间,有大海的声音?”

    “是啊。”

    “”天武道人脑门上的问号越冒越多,说道:“这是丹田气海,海之境第一重天,听海境的显征。你战门境怎么会有海之境的显征?再者,你怎么会有三个气海?”

第二百一十六章 揍起来顺手

    海之境九重天:听海、观海、乘风、破浪、弄潮、明月、耀阳、远洋、彼岸,登之彼岸,可见星辰。

    古今往来,不知有多少修者,望彼岸而不及,抱憾终生。

    听海风、海浪、海水的声音,谓之听海境。

    张小卒区区战门境,丹田气海尚未凝聚,可战门之后竟然见气海,三道战门三个气海,并且还显露海之境第一重天听海境的显征,简直天下奇闻,让天武道人摸不着头脑。

    经过张小卒的同意,天武道人以意念探查张小卒身体,结果没有任何发现。若不是看张小卒言之凿凿,说得真真的,他准要怀疑张小卒在说谎。

    搞不明白,天武道人索性就不搞了。

    就照张小卒说的,一个气海里储存气势之力,一个气海里储存道力,一个气海里储存鬼力,等达到海之境,再多出一个气海储存真元力,相互不影响,什么都能修炼,想想就美的不得了。

    天武道人不禁泪流满面,他已经被张小卒打击两次了,而这一次绝对是致命一击,因为他只有一个气海,而不久的将来张小卒将会拥有四个气海。这不是耍无赖吗?谁能比得过?

    和昨天下午一样,天武道人释放威压,把张小卒三人操练得直接昏死过去。然后药浴,送回房间修炼。

    第二天一早,三人分别从修炼中醒来,皆收获颇丰。

    张小卒的道力猛增许多,不知为何,气门里的红色鬼力也增强了些许。

    牛大娃结成了妖丹,算是正式踏入妖修之道。

    周剑来厚积薄发,修为连跨两个等阶,达到海之境三重天乘风境。

    周剑来高兴之余却不敢有丝毫骄傲之情,因为他知道他的修炼资质一般。若不是天武道人赐予玄级修炼功法,以及悉心调教,并且借用李家的灵丹妙药不遗余力地帮他改善体质、充盈他的真元力,他现在恐怕还是海之境一重天的修为。

    十八岁,才海之境一重天的修为,放在偌大的雁城里,实在是普通至极,不值一提。

    吃过早饭,天武道人给周剑来收拾了一大包灵丹妙药,并告诉他用法,然后让他去找魏子学剑。

    周剑来诚挚地向天武道人跪拜叩头,感谢他老人家的厚爱和栽培。他嘴上喊的前辈,但行的却是师徒礼。天武道人受了周剑来的礼,算是承认了这份半个师徒关系。

    周剑来没敢从正门走,因为他背上背着一大包鼓鼓囊囊的灵丹妙药,手里握着残魂剑,腰间挂着雷击木,觉得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实在太招恨,极可能会被大门外的李家人剁碎了喂狗,所以他选择低调做人,从李府的后门偷偷溜走了。

    剩下张小卒和牛大娃二人,继续在练武场被天武道人蹂躏。修为提升了,反而被虐得更惨。

    用天武道人的话说:修为太低,太脆弱,揍起来束手束脚,生怕稍一用力给揍烂了。修为提高了,皮糙肉厚,揍起来顺手多了。

    ……

    城主府。

    戚长空已于昨天下葬。

    今儿一早,城主府门前来了一批客人,戚无为携万秋清、戚长风和戚哟哟亲自到门前迎接。

    这批客人一行九人,为首之人是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老者身材中等,脸上褶皱很少,气色红润有光泽,若不是须发皆白,说其刚刚年过五旬也不会有人怀疑。

    老者身后跟着三男一女四位中年人,男子相貌堂堂成熟稳重,女子花容月貌落落大方,四人身体都保养的极好,光看容貌根本瞧不出他们的具体年龄。不过由他们盘的发鬓可以看出,其中两个男子应该年过四十,另外一男一女三十多岁。

    最后面是两男两女,四个年轻的晚辈,看个头和容貌,也就十六七八的年岁。男俊女俏,气质出众,一眼看去就知是龙凤之姿。

    这一行九人一看就知道是来自同门同派,因为他们都是相同的着装打扮,一袭水墨长衫,淡

    雅雍容。

    不同的是,老者袖口是金线镶边,中年男女的袖口是银线镶边,年轻晚辈的袖口是黑色镶边。这些不同的颜色,应该是区分他们辈分的标志。

    引人注意的是,四个年轻晚辈当中,有一身材挺拔,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神明爽俊的翩翩少年,他的袖口与身边其他三人颜色不同,他的是银线镶边。也就是说,他的辈分是和前面的中年男女一样的,或许是因为年轻人之间有共同语言,所以和三个同龄不同辈的年轻人站在一起。

    在他们水墨长衫的左胸口位置,镶着两片绿叶,这两片绿叶叶柄相连,一片叶尖朝左,一片叶尖朝右,在两边绿叶的中间,镶有一个金黄色的“药”字。

    对江湖上大门大宗但有了解的,看到这个绿叶金字图案,就能知道这一行九人的身份来历,因为这是大禹境内声名赫赫,数一数二的顶尖宗门之一,药王谷的宗门图腾。

    “晚辈戚无为,见过司徒老前辈。祝前辈万寿无疆,洪福齐天!”戚无为于门前快走两步,迎上前去,朝童颜鹤发的老者恭敬行礼道。

    老者名叫司徒清,是现任药王谷谷主聂弈木的四师弟,也是药王谷三位星辰大能之一。

    万秋清和戚长风、戚哟哟也忙跟着行礼问候。

    “好好好。”司徒清笑着点头,看着戚无为赞许道:“老朽早就听说雁城新任城主样貌堂堂、年轻有为,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前辈谬赞了。”戚无为忙自谦道,顺势让开身体,做出请的姿势,邀请道:“前辈,一路舟车劳顿,快请府里歇息。”又朝司徒清身后的四人以及后面那位少年,拱手道:“诸位世兄、世弟、世妹,请恕无为无礼了,外头风大,咱们进府再聊,如何?”

    最后朝三位年轻后辈颔首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戚城主客气。”几人朝戚无为拱手回礼。

    戚无为在前头引路,一行人进到客厅,分主宾入座。戚无为起身笑道:“第一次见面,我来给前辈和诸位介绍一下,这是贤内助万秋清,犬子戚长风和小女戚哟哟。”

    药王谷几人朝万秋清点头致礼,并朝戚长风和戚哟哟点头微笑。

    药王谷这边站起来一国字脸男子,看他坐的位置,应当是除司徒清外年纪最大的,起身拱手笑道:“我们这边就由在下来介绍吧。在下沈从文,师弟蔡钧、文元白、宇文睿、师妹诸莎莎。谷中二十一代年轻弟子:谭俊彦、黄凤、牧昭昭。呵呵,这位最年轻的宇文睿师弟,需要着重介绍一下,他是我二师伯的关门弟子,同时是咱们谷主着重培养的下一代谷主人选。”

    沈从文的介绍干净利落,但是着重介绍了一下银袖年轻男子宇文睿。

    戚无为四人听见宇文睿的身份介绍,全都抑不住露出震惊之色,既是因为他是药王谷下一任谷主人选,也是因为他药王谷二师伯关门弟子的身份。

    说药王谷的二师伯,许多人可能会听得云里雾里,可要是说药仙孙思仲,那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药仙孙思仲的关门弟子,任谁听了都得高看一眼。

    众人又寒暄一番,戚无为才把话题引入正题,道:“眼下大战一触即发,南境百姓水深火热,戚无为代帝国、代南境千千万万百姓,感谢药王谷大义出手,救帝国于危难,救百姓于水火。”

    “哎”司徒清幽幽叹了口气,道:“这一路走来,哀鸿遍野、饿殍遍地,看得吾等焦急难安,可是却又束手无力,实是痛心疾首哉。所以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吩咐就是,只要是我等力所能及的,绝不含糊。”

    听完司徒清的话,戚无为面露喜色,道:“吩咐不敢当,但眼下却有一紧急要事请老前辈出手相助。”

    “哦,不知何事?”

    “晚辈寻得一处水源,这两日就能把水从地下引出,流淌进早已经筑好的堤坝内。眼下水源之重,无需晚

    辈多言,前辈定也清楚明了。所以水源之事一旦外泄,必有敌人前来破坏。晚辈不怕他们明抢暗夺,就怕他们往水中投毒。”

    司徒清闻言面色沉静严肃,道:“水源在哪?老夫亲自去镇守。此乃南境之生机,断不能出半点差错。”

    “前辈大智大德,让人深深敬佩。”

    戚哟哟一边听着戚无为和司徒清谈话,一边好奇地打量药王谷的人,她发现药王谷的人非但样貌都很出众,而且身上都有一股超脱世俗的气质,非常吸引人,让人抑不住地向往、崇拜、仰望。

    最后,戚哟哟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宇文睿的身上,禁不住好奇,这人究竟得有多优秀?非但能被药仙选为关门弟子,还被药王谷谷主选为下一任谷主的人选重点栽培。

    戚哟哟发现宇文睿的眼睛特别好看,并且极其明亮清澈,看一眼,目光就会不由自主的陷进去,在他清澈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能看到星辰大海,让人不舍得抽离目光。

    似乎是感受到了戚哟哟的目光注视,宇文睿突然把视线从戚无为身上收回,转头看向戚哟哟。

    戚哟哟反应慢了半拍,和宇文睿投来的目光碰个正着,好似偷东西的小贼被抓到一般,瞬间慌乱,骚红了脸。

    宇文睿颔首一笑,向戚哟哟点头致意。

    戚哟哟回以尴尬一笑,然后慌乱的低下脑袋,不过她脑海里还存留者宇文睿的笑容,这个笑容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笑起来也可以这么漂亮迷人。

    “老爷,周剑来周公子求见。”门外老仆打断了戚无为和司徒清的谈话。

    “哦,他有何事?”戚无为问道。

    “周公子想向老爷打听魏国公的国公府怎么走。”老奴回道。

    “他去国公府干什么?”戚无为好奇问道。

    “老奴没问。”

    万秋清投给戚无为一个她去处理的眼神,然后站起身向司徒清行礼道:“妾身失礼告退。”

    “无妨。你忙你的去。”司徒清摆手笑道。

    “娘,我和你一起去。”戚哟哟站起身,然后向司徒清行礼告退。

    “师伯,我们能不能出去走走,让戚姑娘带我们参观参观雁城?”宇文睿起身问道。另外三个年轻弟子早就坐不住了,听见宇文睿的请求,顿时目露喜色。

    司徒清笑着摆摆手:“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是得借这场战争好好磨炼磨炼。去吧。去吧。记住,可不能惹事。”

    “师伯放心,我们定不会惹是生非。师伯告退。”

    “四师祖告退。”谭俊彦三人忙起身朝司徒清行礼。

    一行六人,跟着老仆去到门房,周剑来正等在那里。

    看见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周剑来并无惊讶之色,只是在宇文睿四个生面孔上扫了一眼,然后向万秋清施礼,道:“前辈让晚辈来问魏国公的府邸怎么走?”

    万秋清目光打量周剑来,微微露出诧异之色,明显感受到周剑来修为境界的提升,嘴上好奇问道:“你去国公府干什么?”

    “学剑。”周剑来也不隐瞒。

    万秋清闻言震惊地张开了嘴,下意识道:“国公爷不会教你的。”

    周剑来目光盯着万秋清看了两个呼吸,再次施礼问道:“请夫人告知国公府怎么走?”

    周剑来的冷漠让万秋清皱眉,不过想到天武道人的关系,她还是告诉周剑来道:“南二城北城区,秋华街,五号院。国公爷在院子里种了许多松柏,你到了秋华街一眼就能看见。”

    “多谢夫人。告辞!”周剑来拱手作礼,转身便走。

    “等一下。”戚哟哟突然开口叫住他,目光落在周剑来手里的剑和悬挂在腰间的雷击木上,问道:“张小卒非要赢这两件东西,是为了给你用?”

    “你要替李家收回去吗?”周剑来驻足,但未回头。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亲事

    周剑来一句话呛得戚哟哟没法接话,不由气怒,忽然觉得周剑来很讨厌。

    回想那天晚上,若不是周剑来说那些话,张小卒或许就不会那么生气,不那么生气,事情或许就不会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

    这般一想,戚哟哟当即便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张小卒的目的,所以才”

    “所以才说那些话,故意激化矛盾,对不对?”周剑来打断戚哟哟的话问道,他不禁冷笑连连,不待戚哟哟答话,便接着说道:“原来在戚大小姐眼里,我们三个终究不过是从白云城来的外乡人而已。不然,戚大小姐但凡以朋友的身份,哪怕是最普通的朋友身份,站在我们的立场为我们思考一二,以您的智慧,怎会问出这么可笑滑稽的问题?”

    “呵,好一个外乡人?”提到“外乡人”三个字,戚哟哟就抑不住来气,喝道:“你们总是自怨自艾,当自己是外乡人,嫌我不把你们当朋友,可你们何曾把我当朋友对待?”

    “大小姐要去寻水源,张小卒不求任何好处,领着大小姐去找。大小姐落难,张小卒不顾生死相救,未求任何回报。大小姐要春露,若不是在下让他要些好处,他多半也会白送给大小姐。大小姐百荒山落难,他再次已死相救,未求回报。大小姐要他救救人,他亦是答应了。难道对大小姐来说,这都算不得朋友吗?”

    周剑来语气一顿,接着说道:“我们在城主府被人算计,大小姐可曾为我们说过一句话?不说一句话也就罢了,大小姐还耍心思算计张小卒,对李昊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甚至指着李昊然对张小卒说,他还是个孩子,让张小卒放他一马。李昊然,十七岁,自小接受上层社会的高等教育长大,修为海之境四重天。张小卒,十六岁,山野村民,大字不识几个,区区战门境修为。大小姐,您觉得这算得了朋友吗?”

    “”戚哟哟哑口无言,脸色有点发白。

    当时她话出口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想着李昊然不是张小卒的对手,不愿李昊然输掉家族瑰宝,耽误了大好前程。可是李昊然猪油蒙了心,好话赖话都听不进去,非要和张小卒比斗不行。无奈之下她只能劝张小卒,想告诉张小卒,李昊然心智不成熟,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一时冲动的愚蠢行为,希望张小卒大度一点,冷静一点,不要和李昊然斤斤计较。

    可是话说出口之后她就反应过来,这番话说得不妥,但她想的是等事后再和张小卒好好解释,而且当时她也确实没有解释的机会,李昊然和张小卒针尖对麦芒,话赶话,她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被周剑来拎出来说,她自认理亏,所以无话可说。

    “这些话张小卒没说,不是说他傻,想不通这些弯弯道道,他是藏在心里不愿说出来让你难堪罢了。我说出来,是因为我觉得很不爽,憋在心里不吐不快。不能把别人的单纯随和当成傻来欺负,太过分,也太伤人心。再见!”

    周剑来自始至终都没转身,说完,背着戚哟哟几人摆摆手,大步离去。

    “呵,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个性吗?”望着周剑来头也不回大步离去的背影,万秋清不

    禁哑然失笑,摇摇头,收回目光,落在戚哟哟身上,竟勾起嘴角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咋舌道:“欺负老实人,不地道,太不地道了。”

    “娘?!”戚哟哟气得跺脚,看见万秋清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禁不住直翻白眼,问道:“我是您亲闺女吗?”

    她气得直想哭,世间哪有这样的亲娘?看见闺女受了委屈,非但不安慰一下,反而站在一旁看戏,还幸灾乐祸。

    “你得庆幸是,若不然本夫人早拿大棍把你轰到大街上了。”万秋清语气清冷道,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戚哟哟欲哭无泪。

    “”宇文睿四人站在一旁,听着万秋清和戚哟哟的对话,不禁哑然无语,都觉得万秋清有些过分,哪有这样做娘的?再看戚哟哟,他们目光里都不由地多了些同情,猜测戚哟哟在家里极可能非常不受待见。

    “哼。越来越重男轻女了。”戚哟哟望着万秋清离去的背影跺脚不悦道。

    宇文睿四人闻言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说难怪万秋清如此不待见戚哟哟,原来是重男轻女。不过想想便也释然,因为普天之下大都如此。

    “戚姑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宇文睿上前一步,站到戚哟哟面前,投给戚哟哟一个温暖的笑容。

    “一点小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不敢劳烦师师叔。”戚哟哟嫣然一笑,感觉宇文睿的笑容不仅好看,还非常温暖,如阳光一般,照射到她的心里,驱散了阴霾和不快。

    早晨的阳光穿过门房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戚哟哟靓丽倾城的脸上,照亮她的笑容,如那瞬间绽放的花朵,美丽不可方物,就连黄凤和牧昭昭两个女生都一时看痴了眼。

    宇文睿看着戚哟哟的绝美容颜和笑容,心中莫名悸动。在他的怀里有一封信,原本他还想观察观察再决定拿不拿出来,但戚哟哟的笑容让他觉得不需要再观察了,决定拿出这封信,与眼前这个绝世女子成就一段姻缘。

    想到临行前师父的叮嘱:“戚家有一女,乃九阴之体。她与你年岁相仿,听说容貌也不差。你若能和她结成伴侣,她的九阴之体对你修炼《太易赤阳诀》有极大益处。为师修书一封,为你讨这份姻缘。想必戚家看在咱们药王谷和老夫名号的份上,再加上你确实优秀,是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当然,姻缘天定,强求不得,若不成,你也无需耿耿于怀,一笑置之便是。”

    说实话,宇文睿并未太上心。因为他觉得戚哟哟即便有南境第一佳人的美称,但终究不过是一个世俗之女,浑身浸染世俗气息,哪能比得过各大宗门的窈窕佳人。以他之优秀和将来药王谷谷主的身份,娶一个世俗之女为妻,实在是不太相配。他觉得师父他老人家是着相了,光惦记着戚哟哟的九阴之体对他修炼有益处,而忽略了其他,所以他决定要考察考察戚哟哟再决定拿不拿出师父给他提亲的信件。

    结果戚哟哟的一个笑容就让他臣服了,甚至让他莫名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觉得如此佳人生来就是给他宇文睿当伴侣的,决不允许其他凡夫俗子有非分之想。

    看见戚哟哟脸颊泛红,羞涩地低下脑袋,宇文睿心里不由一阵

    得意,觉得世间之女子,没有人能抵抗他的帅气和笑容。

    “戚姑娘这一声师叔,叫得我感觉自己苍老了几十岁。”宇文睿玩笑道,“我这在宗门里天天被一群比我还大的家伙喊师叔,没想到出来还要被戚姑娘喊师叔。哎,可怜我这颗尚且年轻的心,已经被你们喊师叔喊得苍老了。”

    戚哟哟噗嗤一乐,道:“谁让你辈分大呢。咱们修行之人,最重长幼尊卑,该怎么叫就得怎么叫,可不能乱了。”

    “那就且叫着吧,反正我也早已经习惯了。”宇文睿笑道,说完转移话题道:“走,本师叔带你们去个地方。”

    “小师叔,你以前来过雁城啊?”谭俊彦好奇问道。

    宇文睿边往外走边答道:“十三年前跟随师父云游时路过此地,在雁城住了半个月的时日。就是不知道十三年过去,那地方还在不在?”

    “不知师叔说的是哪个地方?”戚哟哟好奇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哟。”宇文睿朝戚哟哟笑道,还故意卖了个官司。

    “惊喜?什么惊喜?”戚哟哟愈加好奇。

    “既然是惊喜,自然是不可说。”宇文睿故意吊起戚哟哟的好奇心,走出城主府大门,道:“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就别坐马车了,一路走过去吧,还可以沿路欣赏雁城的风景。”

    “都听小师叔的。”

    一行五人走在街道上,男子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女子貌美如花、瑰姿艳逸,自成一道风景线,引得街道上的人纷纷驻足观瞧议论。

    许多对戚哟哟有爱慕之心的男子,看到与戚哟哟并肩而行的宇文睿,全都不由地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希望了。然后便开始向旁边的人打听宇文睿的身份,看能不能找到他品行不端的污点,在品行上把宇文睿比下去。

    “我有一个消息,说各大宗门都想借这次战事磨炼宗门弟子,也是借机向苏皇大帝传达拥戴和敬仰的友善之意。他们估计会在最近的四五天内陆续到达雁城,届时各宗门的才子佳人汇聚一堂,定然会相当热闹。”宇文睿说道。

    “真的吗?”戚哟哟高兴问道,有这些大宗门的助阵,可就太好了。

    “消息应该不会有误。”宇文睿点头道,“我想把各宗门以及雁城本地的所有俊杰们全都聚在一起,大家把酒言欢,切磋武技,畅谈未来。当然,最主要的是互相熟悉一下,他日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时也能多些默契。戚姑娘,你觉得呢?”

    “师叔好主意。”戚哟哟赞道,“师叔天资绝绝,想必在各大宗门年轻一辈中颇有名望,振臂一呼,定极具号召力。至于宴会的场地和吃食等杂事,就交由我来做。”

    “那就有劳戚姑娘了。”宇文睿道,“到时候把你那位叫张小卒的朋友也请来,把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

    “让师叔费心了。”戚哟哟含笑道。

    宇文睿的手隔着衣服摩挲着里面的书信,心中不禁为自己这灵机一动的想法贺彩。待宴会那天当着雁城各方势力以及各大宗门的面拿出此书信,向戚无为提这门亲事,最是合适不过。

第二百一十八章 赊饼

    一行五人沿街散步,说说笑笑,走走停停。

    小半个时辰后,宇文睿在前头领着四人踏上一座长十余丈,东西坐落的拱桥。

    宇文睿走到拱桥正中,扶着石雕桥栏,目光顺着干涸的河道往南眺目远望,唏嘘感慨道:“没想到岁月匆匆十三载,这座桥一点变化也没有,只可惜河道里的水干了,失了好景。”

    “师叔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戚哟哟问道。

    “正是。”

    “那师叔可以放心了。”

    “何意?”

    “师叔再过三十年来,它肯定依然在这里,只会增添一些岁月沧桑,不会有太大变化。”

    “听姑娘此言,可见此桥非一般之桥。既非一般,那定然有一段故事。烦请姑娘娓娓道来,吾等倾耳细听。”

    戚哟哟笑道:“那要让师叔和三位师兄妹失望了,此桥并无那感人肺腑的故事。不过是人们给它杜撰了个名头,来寄予一些情怀罢了。这条河其实是一条人工河,南北贯通整个雁城,人们给这条河起名叫忘川河,咱们脚下这座桥叫三生桥,在那北边”

    戚哟哟指向北面,道:“还有一座差不多一样的桥,叫作奈何桥。雁城又分南北十城,在每一座城里都有这样两座桥。每天都有专人负责清扫维护,所以就算再过三十年它肯定也还在这里。”

    “三生石变作三生桥,与奈何桥南北呼应,倒也别有一番意蕴。”宇文睿点头笑道,“忘川河、奈何桥、三生桥,那鬼门关、黄泉路、望乡台、孟婆汤呢?可有?”

    “自古至今,雁城乃兵家必争之地,每经历一场大的战役,都会有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人丧命,雁城城墙下的土,掘地三丈都是红的,谁也不知道那红土下面究竟埋了多少冤魂。”戚哟哟感慨道,“所以说雁城的门就是鬼门关,雁城的路就是黄泉路,至于孟婆汤和望乡台,应该在每个人的心里吧。不过你们要是想尝尝孟婆汤的话,过了桥就有,每个饭馆里都有卖,青菜萝卜汤,一文钱管饱。”

    “哈哈,那咱们就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尝尝孟婆汤。”宇文睿笑道。

    “师叔,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戚哟哟眨眨眼睛问道。

    “什么事?”宇文睿嘴角含笑,佯装不知问道。

    “师叔要找的地方咱们来了,可是师叔说的惊喜,咱们可还没看见。”

    “那你可得竖起耳朵听好了。”宇文睿看着戚哟哟,脸上浮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讲述道:“十三年前秋天的一个下午,有个小丫头被几个臭小子追打,情急之下翻过桥栏跳进了河里。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小丫头不会游泳。当时我随师父恰巧路过,师父出手救了那个傻丫头。”

    看着戚哟哟慢慢张开的嘴巴,缓缓瞪大的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又惊喜莫名的表情,宇文睿脸上的笑意渐浓。

    “我知道。我知道。”黄凤突然惊喜大叫,指着戚哟哟道:“小师叔说的傻丫头不会就是戚姑娘你吧?”

    “是、是我。”戚哟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宇文睿,想从他的脸上找到当年跟随在那个救她的老者身边的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小男孩的影子。

    “不是吧?”谭俊彦一脸不可思议道,“原来你们两个十三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小师叔,你这有问题啊。”

    “有什么问题?”宇文睿不解地看向谭俊彦。

    “你应该想也不想,纵身一跃,跳进忘川河里把戚姑娘救上来,来一段英雄救美的美谈。”

    “滚!我当时也不会游泳。”宇文睿黑脸道。

    戚哟哟噗嗤一声乐了,看着宇文睿道:“原来老先生竟然是医仙前辈,而你就是跟在老先生身边的那个好看的瓷娃娃。难怪长得长得这么帅气俊俏。”

    “这算不算惊喜?”宇文睿笑问道。

    戚哟哟忙点头道:“算,当然算。”

    ……

    南二城,北城区,秋华街。

    周剑来看见了院子里种有松柏的小院,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到院门前,抬手敲打院门,可手落到一半突然停住,

    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是空手而来。

    登门拜师,空着手,实在说不过去。更尴尬的是,他身上没带钱。

    周剑来站在门前,往街道两头望了望,目光落在东街口一个小摊上,他过来的时候从摊子前路过,知道那是一个卖烧饼的摊子。

    “要不赊两个烧饼?”

    “太寒酸,太敷衍了。”

    “礼物不在贵重,在心意。恰巧午饭时间快到了,两个香喷喷的烧饼,既暖腹又暖心。”

    “会不会被一脚踹出来?”

    “应该不会吧。”

    周剑来心里做着激烈的争斗,可他的脚很实诚,因为他发现自己饿了,早晨喝得粥一点也不扛饿。

    “老人家,烧饼怎么卖?”周剑来站在摊子前表情略显尴尬地问道,他在斟酌该如何开口提赊账。

    “十文钱一个。”摆摊的是一个老妪,操着微微沙哑的声音应道。

    “这么贵?”周剑来诧异,他在白云城的时候吃过烧饼,也就两三文钱一个。

    “小伙子,你告诉我,现在啥不贵?”老妪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两手掐住后腰,看着周剑来乐了,可能是因为常年摆摊,风吹日晒的缘故,老妪肤色黝黑,皮肤粗糙,头发花白,脸上褶皱堆叠,写满了沧桑。她看着周剑来笑道:“十文钱一个烧饼,你去城外喊一嗓子,那些难民不得乐得和你叫祖宗。”

    “呵呵,老人家说的是,是小子唐突了。”周剑来尴尬一笑,挠挠头,小心翼翼问道:“老人家,我出门忘带钱,您看能不能先赊账?我回头拿了钱,给您双倍的钱。”

    “你是准备去那户人家,然后觉得空着手不好,于是过来想弄俩烧饼提在手里的吧?”老妪笑问道,说完补充了一句:“我都看见了。”

    “啊哈哈”周剑来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话都赶到这个份上了,头皮一硬,反而就不尴尬了,道:“老人家慧眼如炬,可否发发善心,帮小子一帮?”

第二百一十九章 白纸

    周剑来提着四张烧饼,敲响了小院的木门。

    卖烧饼的老妪非常友善热情,非但答应给他赊账,还专门给他包了四张刚出炉的热乎乎的烧饼。又热心地告诉他,魏老头牙口不好,而刚出炉的热乎烧饼酥脆好嚼,恰适合。

    “谁啊?”木门敲响,院子里应声传来一道老迈的声音。

    “前辈,晚辈周剑来,有幸得天武真人引荐,得知前辈身怀惊世绝技,晚辈斗胆,冒昧登门,渴求拜师学艺,望前辈不嫌愚才,收下弟子。”周剑来心怀忐忑道,生怕吃闭门羹。

    静了一会儿,院子里才传来回应:“进来吧。”

    周剑来当即松了口气,推开木门,迈步走进院子。明明是烈日当顶的正午时分,可是他甫一进到院子里,就感受一股阴冷的气息席卷全身,差点让他忍不住打寒颤。

    “前辈,弟子冒昧叨扰了。”周剑来的目光在二进的院子里找到了魏子的身影。

    魏子正背对院门坐在里院的石桌前,桌上摆着两个小菜和一壶酒,正独自饮酒吃菜,听见周剑来推门进来,也没回头,只是出声问道:“午饭吃了吗?”

    “没吃。”周剑来老实答道。

    “过来吃点吧。”

    “好。”或许是跟在不拘小节的天武道人身边混久了,在吃饭这个环节上周剑来非常实诚,一点不和魏子客气,说道:“前辈,晚辈路过街口,给您捎了几张烧饼,也不知合不合您老的口味?”

    “王婆子做烧饼做了几十年,手艺自是极好的。”

    “前辈喜欢就好。”周剑来心里不禁得意,心说得亏自己灵机一动,厚着脸皮去赊了四张烧饼,化解了空手登门的尴尬。

    周剑来边走边悄悄打量起院子的景色。

    这是一间坐北朝南的二进院子,院子本不算大,但是里院朝南的这面墙被拆掉了,让里外两个院子变成一个通院,于是看起来宽敞幽深。

    靠院墙的位置,栽种了两排松柏,虽然都已经枯死,但是松柏细密的枝叶还挂在树干上,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使得院子里隐隐绰绰,添了几分阴森之气。

    在西侧院墙的松柏下,有几个小土堆,其中一个土堆前面有些纸灰,看样子应该是最近两天才烧的,周剑来不禁生出几分悚然,院子里种松柏也就罢了,竟然还在院子里埋坟,端的诡异。

    然而让他更惊悚的还在后面,当他的目光越过魏子,射进房门大敞的正厅大堂里,落在那一排排灵位上时,不禁毛骨悚然。而当他看清灵牌上的名号时,无不是前朝皇室魏氏祖先,其中大魏王朝的十二位帝王灵牌赫然居中,周剑来的后脊梁上不禁冒起丝丝寒气。

    不过想到眼前这位老人乃是前朝皇室遗子,周剑来心里倒也很快释然,后世子孙供奉先祖灵牌天经地义,即便是苏皇大帝来了也说不出什么。

    东西四间厢房的门也都敞开着,和正堂里一样,里面也都供着魏氏先祖的灵位。

    “前辈”周剑来走到石桌前,压下心中惊骇,朝魏子恭敬行礼。

    “坐吧。”魏子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石凳。

    “谢谢前辈。”周剑来在石凳上坐下,忙把手里的烧饼送到魏子面前,解开油纸,道:“刚出炉的,前辈趁热吃。”

    魏子笑了笑,道:“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一个足够了。”他拿起一张烧饼,把剩下的三个推到周剑来面前,道:“你吃吧。”

    “嗯。”周剑来开心地点点头,感觉眼前这位魏国公端的和蔼,就像一位普通慈祥的邻家老爷爷,让他一颗忐忑的心安稳下来。

    “喝酒吗?”魏子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同时问周剑来。

    “可以吗?”周剑来小心问道。

    “呵呵,喜欢喝就喝,不喜欢喝就不喝,哪有什么可不可以。”魏子笑道。

    “那晚辈就斗胆冒犯,陪

    前辈喝一杯。”周剑来从茶盘里拿起一个酒杯,然后从魏子手里接过酒壶,先恭敬地往魏子酒杯里点上一点,再给自己酒杯倒满,端起酒杯朝魏子道:“晚辈敬前辈,祝前辈福寿延年,祥瑞安康。”

    “好。”魏子开心地端起酒杯,饮了一大口,道:“好久没人陪老夫喝酒了。”

    “咳咳咳”周剑来一口酒入喉,一下呛得咳喘连连,不禁脸色涨红,尴尬解释道:“晚辈闻着酒香清馨芬芳,还以为是清淡柔绵的花酿,万没想到竟是这般刚烈,让前辈看笑话了。”

    “哈哈”魏子捋须大笑,问道:“感觉如何?”

    “好酒。”周剑来竖起大拇指道,“烈酒入喉,芬芳缠绵,彷如那仗剑天涯的侠客,离不开美人相伴。”

    “是啊。”魏子叹一口气,幽幽说道:“这一生若能仗剑天涯美人相伴,夫复何求?”

    “是啊。”周剑来感慨一声,脸上不禁浮出向往之情。

    这一刻彷如时间静止,一老一少端着酒杯,老者怅然惋惜流逝的青春年华,年少者心怀向往,憧憬美好的明天,一种异样的惺惺相惜感在这一老一少间悄然出现。

    “想学剑?”魏子出声打破沉默道。

    “想。”周剑来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得问他们愿不愿意把魏氏剑法传授给你这个旁姓外人?”魏子指着五间房子里的灵位说道。

    “晚辈愚钝,请前辈指点迷津。”周剑来没听懂。

    “去每个房间磕三个头,上一炷香,香燃尽,就算他们答应你了。就从这间开始吧。”魏子指着西厢房靠南面的房间说道。

    周剑来疑惑,没听明白,觉得这很简单啊,可是听魏子的语气,似乎并不容易做到。

    “征得他们的同意,老夫就传你魏氏剑法。”魏子说道。

    周剑来把酒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朝魏子拱拱手,然后转身朝魏子指的那间房间走去。

    魏子袍袖一挥,一股无形之力射进那间房间,只听咔嚓一道清脆的声响,好似什么东西被打碎了。随着这道轻微的声响,房间里骤然涌出一股冰冷刺骨的阴风,迎面扑打在周剑来身上,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紧接着一股磅礴的气势从房间里奔涌而出,压在周剑来身上,令他难以呼吸。

    “剑意!”周剑来心中大惊,这股磅礴气势他极其熟悉,竟然是剑意,他收敛神情,变得凝重严肃,剑心意志喷薄而出,与房间里涌出的剑意抗衡。

    一步、两步、三步一直走到门前,他才停下脚步,一抹殷红自他嘴角流出。剑心意志已经处在溃败的边缘,他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周剑来现在明白魏子的话是何意了。不过他不急反喜,因为这既是考验,亦是绝佳的修炼机会,当即在门前盘腿坐下,闭上眼睛,静气凝神,细细感悟房间里涌出的剑意。

    ……

    “狗日的,说好不打脸的!”李家练武场内,牛大娃被李洪武一拳击中面门,顿时口鼻窜血,气得他暴跳如雷,只见他双臂一振,虎躯一颤,全身肌肉猛然隆起,身上衣服嘶啦一声全部撑裂,还好裤子比较宽松,否则就要和李洪武进行一场裸打了。紧接着,他身上突然泛起古铜色的光芒,双拳愤怒捶打胸口,竟发出当当当的金铁交鸣声。

    场边天武道人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珠子,叫道:“这不是老秃驴的金刚不坏神功吗?靠,那条奸诈的老狗不会是偷进了少林寺的藏经阁吧?”

    砰!

    张小卒摔在地上,身体连滚十余圈才止住,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再一次朝李洪波和李洪涛扑去。

    他的战力已经可以稳赢李洪波和李洪涛任何一人,可又完全不是海之境六重天的对手,所以天武道人让他以一敌二,并且缩小了战斗圈子,限制他的闪躲空间。

    号角吹响,磨刀拭剑。

    一半大寇团的三位当家人,正抓住战争前的这一瞬宁静,拼命地提升自身实力。

    ……

    五月十一日,城主戚无为下达为战争征收物资的命令,穷苦人家免征,家族富商豪绅重征,不服抗征者格杀勿论。

    当日,整个雁城一片腥风血雨,有数十个家族被抄家,富商豪绅砍了数百人,挂在城门下示众。

    百姓拍手叫好,富商豪绅、宗族大家哀嚎叫屈。

    ……

    五月十二日,十万大军出雁城北门,驶进百荒山。

    司徒清和唐九彩坐镇军中。

    当日有叛军使者从东王城前来,说是奉反王李元德之命,有要事和戚无为商谈。

    戚无为见都没见使者,直接命人砍了脑袋挂在城门口。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戚无为却坏了规矩,意在告诉反王李元德,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战场上见真章。

    ……

    五月十三日,城主戚无为下达征兵的命令,只要是年轻力壮者皆可报名,报名参军者,家属每日可得一碗清水和一碗谷子。

    待遇优厚,当日就集结起一支百万大军。

    ……

    五月十四日,药仙的关门弟子,药王谷未来的接班人,宇文睿振臂高呼,号召雁城及各大宗门的新秀俊杰,聚在一起共商平叛和驱除大牙狗的大计。

    城主府出人出力,广撒请帖。

    宴会时间,十六日晚七时。

    宴会地点,城主府。

    ……

    十五日正午,北八城东城区,二进小院里,朱子筇躺在舒适的竹椅里,躲在屋檐下的阴凉地乘凉,手里拿着一张白纸,时不时地举到眼前仔细观瞧一番,然后叹口气又放下去。

    院子里,陆开学正在翻晒一些草药,他猜测张小卒三人极可能参军杀敌,所以正在给他们准备一些治疗外伤的药。

    吴大有蹲在墙头下,抽着烟锅子,可惜烟锅子里并没有烟丝,只是做做样子干过瘾。烟丝有,但是他不敢抽,因为抽烟会口渴,眼下水是金子,哪敢多喝一滴。

    朱子筇的丫鬟正在教吴大有的孙女喜儿做针线活。

    相较于雁城的紧张气氛,院子里的五个人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公子,别想了,你眉头都皱出褶子了。除非韦家老爷死而复生,否则谁也不知道这张纸上画的是什么意思。”丫鬟见自家少爷又从怀里掏出她在韦家找到的那张白纸研究,不由地心疼说道。

    “可能是藏宝的路线图。”吴大有猜测道,这话他已经说过数十次了。

    “朱公子,您就别想了。”陆开学也劝道,“我觉得那就是一个暗号,只有那韦家老爷一个人知道,对别人没有什么意义。”

    “是吗?”朱子筇喃喃应了声,又把手里的纸条举到眼前,自言自语道:“我觉得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否则怎会藏得那么隐秘。可究竟是什么呢?”

    朱子筇侧转身子,伸出双手把白纸撑开,迎着耀眼的阳光看,想知道蛛丝马迹。然而这个方法他早已用过不知多少次,若是有什么蛛丝马迹早该被他发现了。

    这一次朱子筇上了倔驴脾气,使劲瞪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盯着白纸一点一点细细搜寻,结果一刻钟后被阳光耀得两眼发晕,禁不住生出晕吐的恶心感,忙侧过身体,闭上眼睛休息。

    “啊”毫无征兆,一道尖锐刺耳的惊恐尖叫划破了小院的上空。

    “怎么了?!”朱子筇吓得差点从躺椅上摔下来。

    陆开学和吴大有也都被吓得一个机灵,匆忙地看向丫鬟。

    丫鬟好像见鬼了,脸上的惊恐表情让她俊秀的五官都扭曲了,她猛地站起身,搭在腿上的针线筐弹飞老远,手里抓着一块大红布,噔噔噔冲向朱子筇。

第二百二十章 解密

    丫鬟手抓大红布,跑得飞一般快,径直冲向朱子筇,在朱子筇反应过来前纵身扑到了他身上,手中的大红布顺势盖住了他的脑袋,然后双臂一环,把他的头抱进怀里。他想挣扎,反被丫鬟用更大的力摁向胸前两团柔软。

    吱哟哟

    竹制躺椅发出不堪负重的呻吟声,但质量显然非常不错,被主仆二人这么折腾都没散架。

    “呜呜”朱子筇被丫鬟两团柔软捂住口鼻,呜呜大叫,想告诉丫鬟他快喘不过气了。

    “喜喜儿,快快过来。”陆开学神色惊惧,咽着唾沫,颤声地朝小丫头招手。

    “喜儿,快过来!”吴大有也朝喜儿急促招手,他脸上的惊恐之色远胜陆开学。

    “陆伯伯,爷爷,怎么了?”喜儿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在陆开学和吴大有身上来回巡视,小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过她很听话,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迈步走向招手的二人。

    噔噔。陆开学急往前迎上几步,一把将喜儿抱进怀里,然后转身就朝院门跑。吴大有跟着跑。

    “吴老伯,陆大爷,不要啊!我家公子是好人,求求你们不要说出去!”丫鬟眼中含泪,向吴大有和陆开学摇头哀求道。

    “靠!搞什么鬼?丫头,你撞鬼啦?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朱子筇听着丫鬟的哀求声,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起身想把丫鬟从身上推开。

    咔嚓哗啦

    嘭!

    竹椅终于不堪负重,哗啦一声散架,主仆二人猝不及防摔在地上。丫鬟呀的一声,一骨碌摔滚出去,她手里正抓着大红布,顺势就把大红布从朱子筇头上拽了开来。

    正在往院门跑的吴大有和陆开学,听见竹椅散架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恰看见朱子筇摔在地上,二人一下愣住了,停下脚步,表情困惑至极地盯着朱子筇。

    “公公子?”丫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还想用大红布去罩朱子筇的头,可爬起身目光落在朱子筇身上的一刹那,反应和吴、陆二人一样,愣神、困惑。

    朱子筇爬起身,看见丫鬟和吴、陆二人的架势和表情,不由地莫名惊恐,咽了口唾沫,问道:“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想到不干净的东西,他自然而然想到前些日子大闹北八城的那个索命妖怪,故而惊悚感油然而生。

    “朱公子,你你”吴大有指着朱子筇,你了好几声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干!”朱子筇不悦地骂了声,苦笑道:“你什么你啊,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出来啊。”

    陆开学看看丫鬟,又看看吴大有,然后目光落在朱子筇身上,道:“我们三个都看见了,那就说明不是我眼花,而是确实发生了。你你是大牙人?!”

    说这些话的时间,他抱着喜儿挪步到了院门口,时刻准备夺门而逃。

    朱子筇闻言先是一愣,随之马上破口大骂道:“我是你大爷!小爷我根正苗红的雁城人!哎,不对,你丫为什么说老子是大牙人?”

    朱子筇一下反应过来,再看看丫鬟和吴、陆三人的反应,虽然不明所以,可心里还是咯噔一跳。联想到丫鬟拿大红布蒙他脑袋的异常举动,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吓人的猜想?

    “丫丫头,你跟跟他说。”陆开学让朱子筇的丫鬟说,他知道,丫鬟肯定看见了,并且是第一个看见的。

    丫鬟红着眼圈走到朱子筇身边,深吸一口气,以极小的声音说道:“公子,你的头发刚才变成了金黄色,眼睛的黑瞳也变成了碧绿色。”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朱子筇大声呵斥,“老子又不是大牙人,怎么可能变成金发碧眼。退一万步讲,假如老子真是大牙人,老子怎么变得黑发黑眼?你们有谁听说过大牙狗会改变头发和眼睛颜色的吗?”

    “肯定是你们眼花了。”朱子筇嗤鼻讥笑道,“三个白痴,也不好好想想,若是能改变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那大禹和大牙之间早乱套了。白痴!”

    “对对,公子所言极是,肯定是我们眼花了。嗯,可能是阳光映的。”丫鬟开心地连连点头道。

    朱子筇说的很有道理,让陆开学无法反驳,他放下怀里的喜儿,困扰地抓抓头发,望着朱子筇的头发嘀咕道:“难道真的看花眼了?不应该啊。我们三个都看到了啊?”

    “朱公子,实在对不起。老汉真是被大牙狗吓破了胆,所以一看见你的金发碧眼,吓得魂儿都没了,尽想着逃命了。您大人大量,别与小老儿一般见识。”

    “一场误会。连我家傻丫鬟都被吓傻了,我怎好意思怪你们。”朱子筇使劲瞪了丫鬟一眼。

    丫鬟俏皮地吐吐舌头。

    “可能是真的被太阳光线映了眼。”陆开学尴尬笑道。

    “可怜我的躺椅。”朱子筇望着四分五裂的竹制躺椅哀叹道,突然,他的目光落在躺在一堆散架竹片中的白纸上,心里咯噔一声,冒出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猜测。

    “等等一下。”朱子筇咽了口唾沫叫道,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下,躬身捡起地上的纸片,问道:“你们刚才说看见我金发碧眼,难道是因为这张纸?”

    “怎么可能?不可能。”陆开学首先摇头道,“我都看过了,它就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面用墨汁画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线。它怎么可能让你变成金发碧眼呢?”

    “吴老头,你有事吗?”朱子筇看向吴大有问道。

    “小老儿没事。”吴大有回道。

    “你过来。”朱子筇朝他招招手,吩咐道:“你这样,两只手撑着它,对着太阳看,看一刻钟。”

    “完了,魔怔了。”陆开学摇摇头,让喜儿一边玩去,然后他走向药箩,继续翻晒他的草药。

    吴大有很听话,照着朱子筇说的做,朱子筇让丫鬟找了张凳子,坐在一边盯着吴大有的头发和眼睛看。一刻钟过后,吴大有眼睛被太阳光映得直掉眼泪,直呼要晕了,朱子筇这才作罢。

    结果证实他的猜测是错的,吴大有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没有一丁点变化。

    朱子筇接过吴大有递过来的纸片,陷入了沉思,仔细回想刚才做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我被阳光耀得两眼发晕,想吐,急忙转过身背对阳光,闭上眼睛休息,我还用真元力滋润眉心呀”

    朱子筇突地一声惊叫,身体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看向陆开学猛招手道:“陆大哥,你快过来,快过来!我知道这张白纸上的黑色线路是什么意思了。你过来一看便知!”

    “真的假的?”陆开学半信半疑地走了过来。

    朱子筇把白纸递给他,然后伸手点在陆开学眉心上方一寸处,问道:“陆大哥,你是大夫,对人体脉络肯定非常熟悉。你想想,这地方是不是有一条脉络和这张纸上的线条一模一样。”

    “哎,你别说,还真是。”陆开学惊讶道,不过马上又皱眉道:“可这条脉络是条细小杂支,没什么紧要的啊。而且它还是条死脉,修者修炼也不会用到它。谁把它画在这张纸上是何用意?”

    朱子筇盯着陆开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它非常非常重要,它能改变人的头发和眼睛颜色。”

    “你你没开玩笑?”陆开学咕噜一声咽了一大口口水。

    “一试便知。”朱子筇说道,说完拉着陆开学往正厅方向走。

    “干嘛?”

    “外面人多眼杂,去房间里试。靠,你能不能多哆嗦?老子要是大牙人,早把你们三个杀了灭口了,还用跟你嗦这些?”朱子筇抓着陆开学的胳膊,发现他的身体抖得跟筛筐一样,不禁郁闷骂道。

    “我这人胆小,不禁吓。”陆开学苦笑道。

    二人进了房间,丫鬟

    领着喜儿,还有吴大有也都跟了进来。

    朱子筇也不废话,手指点在陆开学眉心上,真元力涌进他的体内,往那条细小的支脉游去,然后充满了那一段支脉,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房间里霎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出了陆开学自己,其他人都瞪大眼睛,张开嘴巴,露出震惊且惊恐的表情。

    陆开学看见几人的表情反应,心里咯噔一声,抬手一把抓乱发鬓,把头发拽到眼前观瞧,惊恐地发现,他的黑色头发竟然真的变成了金色。

    咕噜

    陆开学吓得猛咽口水,其他人也跟着他咽口水。

    “我我不是不是大牙狗,相信我!”陆开学颤声解释道。

    “你当然不是。”朱子筇说道,收回摁在陆开学眉心的手指,陆开学的头发和眼睛马上就变回了原来的颜色。

    朱子筇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在房间里急促地来回渡步,道:“可怕,太可怕了!韦员外肯定是大牙奸细,所以他藏着这张纸。你们谁敢想象,咱们雁城混进来多少大牙奸细吗?他们把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变得和我们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知道。雁城的官员,军营里的士兵、将官,有哪些、有多少是大牙狗?干!老子不敢往下想了!”

    “得得赶紧赶紧把这个重要情报通通知城主大人。”陆开学身体打着摆子说道,他的脸吓得煞白煞白。

    “怎么通知?”朱子筇凝声问道。

    “找城府大人不,不行。”陆开学刚开口,下一刻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道:“万一他是大牙奸细,那咱们就死定了。”

    “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最好是有一定身份,能面见城主大人的。”朱子筇说道。

    “找张公子,张公子师父是神仙,肯定可以见到城主大人。”丫鬟开口说道。

    朱子筇摇头道:“张公子在中央城,别说现在外五城全面戒严,没有官家特批的通行证根本不得随意出入,就算没有戒严,咱们也没法去到中央城啊。”

    “朱公子,你认识的大人物里面,就没有一个能把你带去中央城的吗?大街小巷到处都在议论,明天晚上城主府要举办一场雁城及各大宗门年轻俊杰们奔赴战场的誓师大会,张公子那么优秀,肯定会被邀请去参加宴会。到时候提前在城主府门口等着张公子就成了。实在不行,还可以直接求见城主大人。”陆开学说道。

    “我们这等身份,想想都不可能见到日理万机的城主大人。”朱子筇摇头苦笑道,“让我想想,有没有人能带我去中央城?嗯”

    朱子筇语调一提,面露喜色,道:“或许真有一人能带我进中央城,不过肯定要下血本才能求到。”

    “全部身家都搭进去也值啊。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到时候论功行赏,最少得给你一个头等功。”陆开学笑道。

    “哈哈,说的没错。”朱子筇大笑道,牙一咬,手一挥,向丫鬟说道:“把本小爷珍藏的宝贝全都搬出来。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子去试试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

    十六日下午两时多,张小卒和牛大娃穿着侍女给他们精心准备的锦衣华服,坐上李家的马车,往中央城南城门驶去,他们要去南二城找周剑来,然后一起参加今晚的聚会。

    天武道人前两天去了一趟魏国公的国公府,说是有事情和魏国公谈,顺道给周剑来送些修炼的丹药,所以张小卒和牛大娃知道国公府怎么走,便不用去城主府询问了。

    原本他们二人是不想耽误修炼时间,去参加什么年轻俊杰誓师大会的,但是天武道人说社交也是修炼的一部分,无论是结交朋友还是建立仇敌,都对心智的成长有帮助。

    二人听了后,便决定参加这场聚会。有了决定后,就不由地期待起来,想见识见识雁城以及各大宗门的才子佳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滚

    下午三时半,松柏小院的门前停下一辆马车,自马车上下来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

    其中一个少年肤色黝黑,长得魁梧雄壮,形似蛮熊。相较于他,另一个少年,个头稍微矮了些许,身体长得虽没那么的雄壮,却也匀称挺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势。

    这两个少年,相貌平平,气质也平平。若是有经常混迹上层社会的人从此经过,看见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身份和他们身上的锦衣华服并不般配。

    不过,但凡有一点眼力见的人,都不会因此而轻视这两个少年,因为他们二人往那里一站,虽然气质平平,但是威势十足,给人一种宝剑出鞘,锋芒毕露的压迫感。

    这股威势,绝非寻常贵族子弟所能拥有的。

    这两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松柏小院找周剑来去参加晚间宴会的张小卒和牛大娃。

    二人相较于初来雁城时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

    初来时的茫然、无助、青涩与稚嫩,已经逐渐蜕变成坚毅、自信和成熟,虽然仍有一些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嫩,但相信很快就会被战争的齿轮碾去。

    在外表形体上,二人的变化也像是换了一个人,尤其是这些时日在无法计量的灵丹妙药和天材地宝的滋补和调养下,二人原本瘦骨嶙峋的身躯已然生长得血肉饱满,皮肤光泽透亮,矫健的身躯下蕴含着磅礴的力量。

    咚咚咚

    张小卒站在门前,屈指敲响了木门。

    牛大娃从马车上抱下来一个大木箱,木箱里装的全是字画墨宝,是他们从李家的宝库里划拉出来的。因为天武道人说小院里这位国公爷可能喜欢,可他们两个大字不识几个,瞧不出个孬好,所幸找了个大木箱,也甭管孬的好的,全部划拉到木箱里。带过来,当作登门拜访的礼物。

    “谁啊?”小院里应声响起魏子的声音。

    “回前辈,晚辈张小卒。”

    “晚辈,牛广茂。”

    “奉家师之命前来探望前辈。”张小卒和牛大娃恭敬回道。

    “进来吧。”魏子道。

    牛大娃交代赶车的车夫哪里都不准去,就在门前等着,然后抱着木箱跟在张小卒后面进了小院。

    街口卖烧饼的王婆子,一边收拾炉灶,一边目送张小卒和牛大娃进了松柏小院,嘴里呢喃自语道:“几十年不见半个访客,这十天不到的时间竟然来了三个小年轻,还都让进院子里了。奇怪奇怪。”

    张小卒和牛大娃初进松柏小院,反应和周剑来刚来的时候一样,都有一股背脊发凉的阴森感觉。尤其是在看到各个房间里成百上千的灵牌后,更是惊得合不拢嘴吧。

    不过他们就是单纯的惊吓,不似周剑来那么强烈,因为他们大字不识几个,压根不认得灵牌上的名号。

    “晚辈张小卒,见过前辈。”

    “晚辈牛广茂,见过前辈。”

    二人走到坐在里院石桌前喝茶的魏子面前,恭敬行礼。同时他们的目光已经在院子里寻到周剑来的身影,看见他正面朝正厅房门

    ,盘腿坐在地上,好像在修炼。

    “晚辈代家师向前辈问好。初次登门,不知前辈喜好,就寻了些书画墨宝,希望前辈能够喜欢。”张小卒说道。

    牛大娃把木箱放到魏子面前。

    魏子扫了一眼木箱,点头道:“你二人有心了。时间尚早,你二人且等他一会儿。”

    二人点头应声,恭敬站在一旁,望着盘坐在正厅门前的周剑来,心里抑不住好奇他为何要对着房间里一排排灵位修炼,又在修炼什么?

    正在二人好奇之时,只听噗噗几声声响,正厅房间里竟凭空射出数道剑气,直袭周剑来。

    周剑来并指成剑,刹那间挥出一片剑光,与破空袭来的剑气交击在一起,但仍然有三两道剑气突破他的防御,一道剑气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在他肩膀上撕开一道血口,顿时鲜血直流。有两道剑气直袭他的致命要害,幸而被他挥指格挡开来。

    魏子手指不可察觉地动了一下,那两道被周剑来格挡开的剑气,突然在空中打了旋,竟朝张小卒和牛大娃袭来。

    张小卒和牛大娃神情骤然大变,被剑气锁定的一刹那,他们立刻感受到剑气的不凡和强大,甚至抑不住生出错觉,自己不是被一道剑气锁定,而是被一位剑道高手锁定了。这一剑,远比李洪武等李家人施展的穿云剑厉害的多得多。

    张小卒猛然侧身前跨一步,一拳轰出,白红金三色气流自他战门溢出,瞬间汇聚在他的拳面上,与剑气交击之际,猛然爆发出来。

    牛大娃亦是前跨一步,右手抓出,屈指成爪,竟将破空袭来的剑气一把抓住摁向地面,轰的一声,土石飞射,尘埃漫天,地面被炸出一个大坑。

    “咳咳”魏子被尘土呛得连连咳嗽,叫骂道:“臭小子,你不知道老人家我在喝茶吗?”

    “啊,不好意思,前辈对不起,晚辈鲁莽了。”牛大娃连忙尴尬地道歉。

    尘埃散去,三个人灰头土脸。

    魏子起身拍打身上的尘土,然后端起茶壶茶杯,迈步走向后院,边走边道:“老夫去后面洗洗茶杯,你们若是愿意,就找个房间上柱香吧。嗯,悠着点,别把老夫的小院拆了。”

    “多谢前辈指教。”张小卒心头一喜,忙作礼感谢。牛大娃反应慢了半拍,待想明白魏子话里的意思后,也急忙作礼感谢。

    二人不敢去打扰周剑来修炼,便各自选了一间厢房走去。

    ……

    今日,城主府的门前车水马龙,自早晨开始就不断地有马车在府门前停下,自马车上下来的无不是身着华服、气质出众的年轻男女。由他们的穿着打扮或是衣服上的徽章,可以看出他们多是来自雁城大家族,亦或是宗门大派。

    不过,也有穿着寒碜的寒门子弟,尽可能地把自己打理的干净整洁,从怀里掏出鎏金请帖,递给门口的守卫,或是神态谦卑地捋着门旁进入府中,或是昂首挺胸,神态傲然,由正门正中跨入府门。

    在城主府门西侧的一个路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已经停了很久,车帘挑开着,里面坐着两

    个男子,视线一直关注着城主府门前的动静。

    像这样的马车,这样的人,在周围有很多。

    都是雁城当地人,想借今天这难得的机会,一睹南境年轻俊杰的风采。亦有待嫁闺中胆大的姑娘,悄悄挑开车帘一角,欣赏帅哥俊男。

    “王大哥,瞧见没,刚才进去的那位姑娘,那容貌、那身段、那气质,似天仙不不不,不是似天仙,而是就是天仙。这辈子要是能娶这样一位娘子,夫复何求啊。”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那可是缥缈宫的仙子,非人中之龙不嫁。像咱们这样的,人家瞅一眼都怕脏了眼。”

    “哎,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哈哈,这话哥哥爱听。”

    二人一唱一和,十足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王大哥,你说张公子怎么还没到?”

    “宴会七点才开始,这还早着呢。快看快看,又来了一颗好白菜。”

    “啧啧,比刚才那仙子还美。”

    朱子筇望着城主府门前,从马车上下来的一位出尘飘逸、花容月貌的女子,口水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坐在他身边,与他并头齐驱的王铁男,亦是一副猪哥模样。

    朱子筇在北八城的地下拳场找了王铁男,把他珍藏的宝贝往王铁男面前一摆,王铁男爽快答应,把他从北八城带进中央城。王家作为城主府的忠实舔狗,这点能量还是有的。

    ……

    日斜西山,金色的夕阳洒落大地,把雁城染成一片金黄,给这座战争古城增添了些庄重而又肃穆的气息。

    松柏小院里,牛大娃拿起一炷香,点燃插进香炉里,在香案前的蒲团上跪下,朝一排排灵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院子里张小卒正坐在石桌边陪魏子喝茶,他于半个时辰前点燃了烧香。

    出了厢房后,张小卒本想再去其他厢房上香,却发现除了周剑来在正厅和牛大娃在的厢房,其他房间的门都关上了,即知这是国公爷赐给他和牛大娃的机缘,无论抓住还是抓不住,都只有一次机会。

    正厅大堂的香案前,周剑来正在点香,他已经足足点了两刻钟的时间,但仍然没能点燃一柱烧香,而他身上却已经千疮百孔,鲜血快要把他整个人染红了。

    “前辈大恩,没齿难忘!”牛大娃走到石桌前,向魏子行礼道谢,他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到周剑来。

    魏子点点头,指了指石凳,示意牛大娃坐下。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张小卒和牛大娃暗自为周剑来着急,二人攥着拳头,咬着腮帮子,额头上都已经泌出一层细汗,似乎比周剑来自己还着急紧张。

    嗡!

    忽然间,一道空气的爆鸣声自正堂发出,周剑来的气势随着这道嗡鸣声突然变得狂暴凌厉起来。

    “滚!”周剑来猛然一声厉喝。

    吓得张小卒和牛大娃差点从石凳上摔下来,忙拿眼角余光偷瞄身旁的国公爷,生怕他老人家被周剑来的大不敬激怒,一掌劈了周剑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柴火

    张小卒和牛大娃虽然不认识牌位上的字,可是他们脑瓜子不笨,来了这么长时间,联想国公爷前朝皇族遗子的身份,他们心里已经大概猜测到这些牌位是谁的了。

    如若这些牌位真都是前朝皇族魏氏的,那么正堂大厅里的那些牌位中,必然会有前朝做过龙椅的那些真龙天子。

    而周剑来点香不成,竟然恼羞成怒地对这些大佬的牌位爆粗口,岂不就是当着国公爷的面骂他老人家的祖宗吗?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啊。

    所以张小卒和牛大娃甫一听到周剑来的怒骂,吓得差点没从石凳上摔下来,额头上的冷汗当即就下来了。可是让他们万没想到的是,当他们的眼角余光瞄在国公爷脸上时,竟然发现国公爷非但没有怒发冲冠,反而笑盈盈地点点头,似乎对周剑来的粗口很满意。这一情况让他们两个不禁愕然,不明所以。

    正厅里,周剑来周身环绕剑气,与房间里的剑气疯狂互拼,寸步不让。

    他的气息越来越凌厉,越来越狂暴。他破碎的衣服在狂乱的剑气中猎猎作响,他的一头长发挣脱了束缚,在空气中肆意狂舞。

    这一刻,他彷如一尊魔神降世,要屠尽世间一切。

    “挡我者死!”

    周剑来突然舌绽春雷,怒目圆睁,浑身散发出一股君临天下的王霸之气,往前猛跨一步,身体抵着香案桌沿,怒瞪香案后面的牌位,似乎要告诉它们,他才是俯视天下苍生的君王。

    当当当

    灵牌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好似在呵斥周剑来,但周剑来浑然不惧,即便狂乱的剑气让他身上绽放出一朵朵血雾,似要将他万剑穿心方才解气,他也不眨一眼,不退一寸。

    张小卒和牛大娃紧张地站了起来,他们攥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一颗心卡在嗓子眼砰砰乱窜,一边为周剑来担心,一边为周剑来鼓劲加油。

    “斩!”大厅里,周剑来又是一声暴喝。

    在张小卒和牛大娃惊恐颤栗的目光注视下,他赫然挥动剑指,卷着漫天剑气,愤怒地斩向面前的牌位。

    二人冷汗直流,觉得周剑来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周剑来的剑指狠狠地斩了下去,然而牌位破碎,木屑纷飞的画面并未发生。骤然之间,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周剑来身上尚在流血的伤口能够证实,刚才发生的都是真实的。

    一道轻灵的啸声在大厅里响起,只见一道剑气自牌位里飞出,在空气中盘旋一圈,旋即射向周剑来,没入他的眉心。紧接啸声此起彼伏,一道又一道剑气没入周剑来的眉心。

    最后竟然还有十几道高亢的龙吟声,有十二道黄灿灿的剑气自牌位中射出,伴着龙吟声,也都没入了周剑来的眉心。

    石桌前,魏子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暗道:“剑修者,当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心!管你是神还是魔,管你是龙还是虎,吾之剑指,皆得臣服!小子不错,只用两天时间就挣脱了世俗凡人对皇权根深蒂固的畏惧之心,将来的剑道成就不可估量!”

    周剑来退后一步,手中的香无火自燃,飘起袅袅青烟。他将香插进香炉里,退后一步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头,并致歉道:“小子多有得罪冒犯,望众先祖明白体谅,不要怪罪。”

    “卒子,那些剑气是什么?我怎么没有?”牛大娃小声问张小卒,虽然不知道那些剑气是什么,可是他知道那肯定是好东西,故而艳羡地看

    着周剑来。

    “那是剑之意志。”回答牛大娃的是魏子,“你们两个对剑道的感悟太浅,领会不到剑之意志实属正常。”

    “哦”牛大娃点头应声,一脸与宝库擦肩而过的懊恼表情。

    张小卒也略有失望之情。

    不过二人的失望随着周剑来的走近而抛之脑后,高兴地往前迎上几步,给予周剑来恭喜祝贺。

    周剑来看到张小卒和牛大娃来了,也是十分高兴,冲二人点点头先打过招呼,脚下不停,径直都到魏子身边,躬身作礼道:“晚辈幸不辱命,完成前辈的考验,恳求前辈不嫌愚才,收为弟子。”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不禁诧异,他们两个还以为周剑来已经拜国公爷为师了,这才知道竟然还没有,原来周剑来才刚完成国公爷的考验。

    魏子幽幽叹道:“既然他们都答应了,那老夫就收了你这个徒弟,传你魏家百里云雷剑,也不枉天武前辈传你《八部神雷诀》的良苦用心。”

    周剑来闻言大喜,当即双膝跪地,面泛潮红,神情激动道:“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魏子受了周剑来的跪拜,叹道:“老夫一生之所为,也不知是对还是错,所以也说不出什么人生道理训诫于你,就只说一点吧。善恶对错,不负本心。”

    “恩师之训诫,弟子定铭记终生。”周剑来道。

    “起来吧。”魏子说道,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然快黑了,道:“快去后院洗洗换身衣服,和他们两个参加那个什么大会去吧。哦,对了,把这箱子搬走,老夫大字不识几个,你们送一箱子字画墨宝是什么意思?”

    “”张小卒和牛大娃闻言顿时泪流满面,心说天武道人太不靠谱了。只不过当他们把木箱搬回马车上时,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天武道人的话不对,他乃前朝皇族遗子,怎么可能大字不识几个?可惜,他们并无胆量回去质问。

    很快周剑来洗漱完毕,并用灵药处理了身上的伤口,换上一身简单劲装,出了院子登上马车,开口便问:“你们两个怎么有时间过来?师父刚才说参加什么大会?”

    “今晚城主府有一场宴会,叫年轻俊杰战前誓师大会,诚邀雁城以及各大宗大派的年轻俊杰参加,也给我们三个发了请帖。”张小卒说着,伸手抓过一个包袱,扔进周剑来怀里,说道:“请帖在里面,还有你的衣服,为你量身定做的,拿出来换上吧。人家都穿的光鲜亮丽的,咱也不能太掉价。”

    周剑来点点头,打开包裹拿出请帖,翻开观瞧,同时拿脚尖轻踢了下木箱,问道:“这里面是啥?”

    “李家宝库里的字画墨宝,本来想带过来作登门礼送给国公爷的,谁知道他老人家不喜欢。”牛大娃郁闷道。

    “呵呵,早知如此,你们还不如在街头王婆子的摊子上买两张烧饼,我师父爱吃。”周剑来想到自己第一次登门的情景,不由地莞尔笑道,挑开车帘,正巧路过王婆子的烧饼摊,忙叫住赶车的车夫让他停车,然后问张小卒和牛大娃:“这箱子东西你们还有用吗?”

    “我俩又不识字,要它们干嘛。”牛大娃翻白眼道。

    “那不如换几张烧饼吃。”周剑来笑道。

    “好主意。”听到吃的,牛大娃眼睛顿时亮了,不用周剑来吩咐,搬起木箱就跳下马车,直奔王婆子的烧饼摊,边走边叨叨道:“宴会七时开始,咱们肯定是晚点了。万一过去的

    时候好吃的都被他们吃光了,那不得饿一晚肚子。所以,不如先吃两张烧饼垫垫肚子。”

    “婆婆,还有烧饼吗?”周剑来走到摊前笑问道,这些时日他已经和王婆子混熟了,魏子爱吃,所以他每天都会来摊子上买烧饼。

    “哟,是小周啊。这两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吗?”王婆子一边忙活一边笑问道,又道:“刚出炉的一锅,要几张?”

    “嗯,他们是我兄弟。”周剑来点头应道,“全要了。我兄弟能吃。婆婆,你先包两张,我给师父他老人家送过去。”

    “师师父?!”王婆子听见周剑来对魏子的称呼,褶皱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吃惊的表情。

    “是的,您没听错,国公爷已经收我为徒了。”周剑来开心道。

    “是是吗?那真是太太好了。”王婆子话语突然有些哽咽,眼角甚至泛起了泪花,她侧过身悄悄抹了两把。

    “婆婆,您怎么了?”周剑来诧异问道。

    “嗨,没什么,就是一时多愁善感。”王婆子笑道,“老婆子我在这里卖烧饼卖了几十年了,一直都觉得魏老头过得孤苦无依。以前吧,他身边还有几个仆人,好歹说得过去。可这些年那些仆人一个个死了,只剩下他孤苦一人,没儿没女也没有朋友,瞧着他孤零零的怪可怜的。这不听说你拜他为师了,想着他死了后也能有个送终的,一时间为他高兴,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了。喏,趁热快给你师父送过去吧。”

    王婆子把两张饼包好,递给周剑来。

    “哎,谢谢您。”周剑来接过烧饼,转身朝松柏小院跑去。

    “婆婆,您的手艺真是绝了。”牛大娃朝王婆子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他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就在周剑来和王婆子说话这档子功夫,他已经两张烧饼下肚了。

    “哈哈,小伙子你爱吃就好。”王婆子高兴道,她似乎非常开心,脸上的褶皱都快要全部挤到一起了。

    “婆婆,那小子也不客气了。”张小卒说道。

    “吃吃吃,尽管吃,今天老婆子心情好,不收你们钱。”王婆子笑道。

    邦邦邦

    牛大娃拿手拍打木箱,笑道:“婆婆,不白吃您的,这里面全是价值连城的字画宝贝,全都送您了。你且拿去卖钱吧。”

    一刻钟后,三人把王婆子摊子上的烧饼全打包进马车,不忘给车夫四张填肚子,那一大木箱字画墨宝当买烧饼的钱留给了王婆子。

    “画的什么,还没魏老头画的好看。”马车驶离后,王婆子打开木箱,掏出一幅画展开瞧了眼,非常失望地摇摇头,瞥了眼,见炉子里的火暗了,顺手就把话扔进了炉子里当柴火烧了。

    然后又拿起一幅字,尚未完全展开就丢进了炉子,笑骂道:“什么烂字,还没老婆子我写的好看呢。”

    张小卒三人若是知道他们留下的字画墨宝被王婆子这般糟践了,定会哭笑不得。

    不过,若是李家人知道了,肯定会气得吐血三尺。

    ……

    “哟哟,宴会要开始了。你那位叫张小卒的朋友还没来吗?”城主府里,宇文睿在宴会厅前面院子里的廊道里找到戚哟哟,见她一直往门口眺望,便上前问道。

    “可能是不来了吧。”戚哟哟表情难掩失望之色地说道,转身看向宇文睿,收起脸上的表情,展颜笑道:“走吧,不等他们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当他放屁

    宴会厅是城主府临时布置出来的,因为邀请的人数较多,城主府原有的宴会厅容不下,戚哟哟和宇文睿商量一番,决定干脆把宽阔的练武场收拾出来,临时充作宴会场地。

    软塌和桌案环绕练武场正中的擂台,往四周呈扇形铺展。站在擂台上往四周看去,好似要开比武大会一般。

    起初布置时,戚哟哟担心如此粗陋随意的布置,会唐突各大宗门的才子佳人,让他们心生不喜,误以为城主府轻视他们的身份。宇文睿让她只管安心,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到时候他出面解释一二便可。

    今日宇文睿也着实劳心劳力,每一个到会场的人,他都亲自上前迎接,给大家安排坐处,并不厌其烦地解释场地乃临时搭建,让大家担待一二。

    戚哟哟清楚地瞧见,有些人进门后,看到粗陋的宴会场地,脸色刷的一下就拉了下去,甚至还有拂袖要转身离开的,可是被宇文睿亲自接待后,他们脸上的阴霾顿时就一扫而空,展颜欢笑,似吃了蜜糖一般开心。

    只此一点就能看出,宇文睿在这些年轻翘楚的心中有着极高的威望,言语行径既具威慑又令人信服。

    但相较于他的江湖威望,更让戚哟哟惊讶的是他的儒雅随和,平易近人。她看见,无论是名门大宗的弟子,还是寒门子弟,宇文睿都一视同仁,没有刻意推崇也没有半分嫌弃。

    “谦谦君子,如是也。”戚哟哟远远望着宇文睿忙碌的身影,如是想。

    七时已过,夜幕正在快速驱赶白日残存的最后一抹微弱光亮,练武场上点燃了高高架起的火炬,一簇簇旺烈燃烧的火焰照亮全场。

    “宴会怎么还不开始?”

    “是呀。这都已经过七时许久了。”

    “据说是在等三个人。”

    “谁呀?这么大身份,让我们近千人坐在这里等。”

    “忘记叫什么了,听说在雁城很有名气。”

    七时一刻,仍没有人登台宣布宴会开始,议论嘈杂声越来越大,已经有人开始不满叫嚷。

    “宇文兄,已经过时一刻钟了,当心场面失控。”擂台北面第一排座位上,一位身着蓝白祥云长衫的端庄公子,面带笑容,折扇轻摇,微侧身看向坐在他右手边的宇文睿。

    此人名叫令狐裘,是南境苍空派的杰出弟子。

    苍空派的江湖地位虽不及药王谷,但也是南境威名赫赫的大宗派,且苍空派与药王谷一向交好。

    “呵呵,令狐兄,你的忧心多余了。”坐在令狐裘左侧的一位翩翩公子开口笑道,“以宇文兄的身份威望,即使场面真的失控,只需登台振臂一呼即可。”

    此人名叫封元司,是南境光明殿年轻一辈的大弟子,亦是和宇文睿、令狐裘身份相当的人物。

    “两位仁兄又拿我打趣了。”宇文睿朝令狐裘和封元司摇头一笑,然后侧身看向坐在他右手侧的戚哟哟,放低声音歉意道:“哟哟,实在抱歉,不能再等了。大家都有意见了。”

    “文睿哥哥,你快上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戚哟哟焦急催促道。其实她一直都在催宇文睿登台,但宇文睿一直说无妨,再等一会,一来二去就等了一刻钟,虽然仍未等到张小卒三人,但戚哟哟心里甚是感激。

    她之所改称宇文睿为文睿哥哥,是应宇文睿的要求,用了二人十三年前相遇时的称呼,当时她听见宇文睿的名字,还以为他姓宇名文睿,于是便喊他文睿哥哥,现在想来才恍然明白为何当时她一声“文睿哥哥”喊出口,药仙和宇文睿都乐得哈哈大笑。可恶的是,两人竟没一个人提醒她。

    宇文睿的登台虽然姗姗来迟,可他的身影甫一出现在台上,嘈杂的练武场很快就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非常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宇文睿朝四方躬身,行礼致歉,道:“有三位仁兄可能有事缠身,今晚来不了了。今日不能一睹他三人的风采,心中略有遗憾,只能另寻机会邀约。既然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那咱们就闲话少说,直入正题。”

    “咱们这场宴会名叫誓师大会,就是想让大家”

    擂台南面,第一排正中间,坐着一位身穿红云流火长衫,仪表容貌不输宇文睿的男子,但是和宇文睿的端正文雅不同,他的笑给人一种妖冶邪魅的感觉。

    此人名叫阮心远,是南境飞仙宗的弟子。

    飞仙宗和药王谷素有不合,因由是八十年前,飞仙宗的宗主边天云与人争斗时不小心糟了暗器暗算,暗器上涂有剧毒,边天云身中剧毒求到药王谷,却被药王谷拒之门外,最终在药王谷山门外毒发身亡。于是飞仙宗和药王谷的梁子就这般结下了。

    阮心远乃飞仙宗年轻一代的天才俊秀,其修为资质不在宇文睿之下,因而常被南境江湖人士放在一起比较。

    阮心远歪斜在软榻上,望着擂台上侃侃而谈的宇文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问坐在他右手侧的师弟关宏义:“知不知道没来的三个人是谁?”

    “之前与雁城子弟交谈时有听过一嗓子,好像叫张小卒、周剑来和牛大娃。师兄对这三人有兴趣?也想结交一下?”师弟关宏义好奇问道。

    “必须结交一下。”阮心远笑道。

    “为何?”关宏义诧异,“这三人当真如此了得?竟能让你和宇文睿争相结交。”

    “了不了得我不知道。”阮心远道,“可我知道,宇文睿这厮和这三个人不对付。俗话讲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宇文睿和他们三个不对付,那他们就是我阮心远的朋友。”

    “啊?师兄何知他们之间不对付?”关宏义不解。

    “你没听出来吗?宇文睿这黑厮肚子里憋着坏水呢。”阮心远撇嘴冷笑,道:“今儿到场的,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主,可宇文睿竟然一声不吭让大家干等一刻钟时间,最后才告诉他们是在等三个人。结果没等到,他非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说欣赏这三人的风采,要另寻机会邀约三人。你刚才听完他那番话后是什么感觉?”

    “我?”关宏义皱眉细想了下,答道:“好像有点生气,觉得这三人架子摆得太高了,不过是三个无名小卒罢了,竟然让这么多人干等半天,有机会碰见一定要领教一二。”

    “呵呵,这便是了。”阮心远道,“以你的定力都动了怒,何况是他们。你信不信,假如我不来,他能让大家伙等我半个时辰,把我捧得高高的。明白这叫什么吗?”

    关宏义目光一凝,压低声音道:“捧杀!”

    阮心远笑着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杀人不见血,好手段啊。药王谷的人当真阴险。”关宏义神色憎恨地看向台上侃侃而谈的宇文睿。

    阮心远似乎觉得斜侧着身子累,所幸蜷起腿整个身体躺到了塌上。

    关宏义伸手推了他肩膀一把,轻声提醒道:“师兄,注意形象。”可惜阮心远鸟都不鸟他。

    “不过有一点你还需要想明白。”阮心远等了一小会儿,又开口说道。

    “想明白什么?”关宏义问道。

    “值得宇文睿捧杀的人,肯定不简单。你悄悄摸到去后面,找雁城的子弟具体打听打听。”

    “现在?”

    “有问题吗?”

    “他还讲着呢。”

    “当他在放屁好了。”

    “”

    ……

    城主府门前,街口的马车里,朱子筇一脸着急上火的表情,王铁男已经蜷缩在软塌上假寐起来。

    “不行,我得去问问,张公子他们可能是在我们走神的时候进去了。”朱子筇实在坐不住了。

    王铁男睁眼瞄了他一眼,道:“今天城主府的守备实在太严了,没有请帖谁都进不去,不然哥哥我还能想办法进去给你打听打听。不过你去问问门口的守卫也可以,说不定他们真的知道。但是切记,说话一定要客气,千万别惹麻烦。”

    “我知道了。”朱子筇应了声,撩开车帘跳下马车,径直朝城主府门前走去。

    他刚跨过街道,城主府门口的四个守卫就注意到了他。

    “四位大人”朱子筇隔着老远就堆起笑脸朝四个守卫拱手。

    “你有事吗?”其中一个守卫问道。

    “小人想向四位大人扫听个消息,还望四位大人帮帮忙。”朱子筇说道。

    “说。”守卫倒是没有直接拒绝他。

    “请问大人,张小卒张公子来参加宴会了吗?”

    “没有。”

    “”守卫回答得太利落,让朱子筇怀疑守卫在敷衍他,胡乱答的。

    守卫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解释道:“今天的宴会延迟了一刻钟才开始,就是因为等张小卒,但是等

    了一刻钟也没等到他,宴会这才刚刚开始。”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朱子筇连忙拱手道谢,转身往马车走去,可走出十余步又转身折回,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说道:“四位大人,能否为小人通传一声,小人有紧急要事求见城主大人。”

    “小子,别白费心机了,今天没有请帖是进不去的。城主大人日理万机,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若是你真有紧急要事,说给我四人听听,若我们觉得确实紧急,保证立刻给你通传。”守卫语气微冷道,以为朱子筇是在耍心眼,想混进去参加宴会,乘机结交贵人。

    “可是可是小人真有紧急要事,只能对城主大人一个人说。十万火急,真的!”朱子筇万分焦急道。

    “滚!”孰料守卫顿时变脸,怒声呵斥,因为他们早就注意到朱子筇的马车,已经在街口停了一天了,现在他竟然说“十万火急”,不是胡诌八扯是什么。

    “你若再喋喋不休,休怪我动手赶人了。”守卫握住悬在腰间的快刀刀柄警告道。

    “可可这可如何是好呀!诶”朱子筇急得捶胸顿足。

    哒哒哒

    突然,街道远处传来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辆马车从夜幕中驶来,径直奔到城主府门口停下,车帘挑起,从车厢里依次下来三个年轻人。

    “张公子!”朱子筇喜出望外,盯着其中一个年轻人惊喜大叫道。

    从马车上下来的三人正是张小卒三人。

    张小卒顺声看去,一下就认出了朱子筇,笑问道:“朱公子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吗?”

    “公子说笑了,我哪有这个资格啊。”朱子筇苦笑道,接着朝张小卒急招手,压低声音道:“张公子,借一步说话,我今日是特来寻你的,想让你把我发现的一个特大机密转告给城主大人。”

    张小卒好奇上前,被朱子筇一把抓住胳膊,连拉带扯的往黑暗的角落里走去。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张小卒神情凝重的从黑暗角落走出,身后带着朱子筇,径直走到城主府门口,朝四个护卫拱手道:“四位大哥,小子有紧急要事要见城主大人,能否带他一起进去?”

    “不行。没有请帖谁都不能进府。”守卫直接拒绝。

    张小卒皱眉,只得朝身后的朱子筇说道:“朱公子,你先在这里等着,等我把情报报告给城主大人,相信他一定会立刻通传你。”

    “好。”朱子筇点头应道。

    ……

    “接下来让城主大人上台给大家讲两句。”宇文睿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了好一会,不得不说,他的控场能力极好,对人们的情绪把握极其到位,呱啦呱啦说了这么长时间,非但没让台下的人昏昏欲睡,反倒把气氛带动起来。

    戚无为刚到不久,因为今天晚上城主府里还有另外一场宴会,宴请的是雁城当地的重要官员人物,以及带着这些年轻弟子出来历练的宗门长辈们,他们才是各大宗门派来的主战力,戚无为自不敢把他们忽略了。

    戚无为登台,朝四方抱拳拱手,感慨道:“其实我内心是抗拒过来的,因为站在你们面前,看着你们潮气蓬勃的脸颊,我会感到深深的伤感,伤感我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看到你们,我心里只有四个字:年轻,真好!”

    “作为过来人的我,却没有什么人生经验传授给你们,因为属于我的时代已经在谢幕,属于你们的时代正在拉开序幕,而你们的时代由你们自己做主!”

    “是的,你们的时代当由你们自己做主!”

    “年轻人,大胆地伸出你们的双手,去创造你们自己的时代吧。”

    “谢谢。这就是我想对你们说的。”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桀骜不驯的年轻人,看到了戚无为给他们描述出的一片辽阔天地,可以任由他们纵横驰骋。

    “戚伯伯,请留步。”宇文睿突然叫住想要下台的戚无为,称呼从城主大人变成了戚伯伯,将二人的关系瞬间拉近好几个距离,他的声音不大,但里面夹带着真元力,穿透力极强,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引来全场的注意力。

    “其实小侄这次来,除了为帝国、为南境、为雁城出一份绵薄之力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宇文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反对

    宇文睿的话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他从怀里掏出的信件更是牵动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什么重要的事?”

    一时间,整个练武场的人,包括戚无为,心里都在想同样的问题。

    宇文睿双手执信,恭敬地呈到戚无为面前。戚无为顺势接到手里,往信封上好奇观瞧,只见上面写着“戚城主亲启”,而落款人竟然是孙思仲。

    “这这是药仙前辈写给在下的亲笔书信?!”戚无为看向宇文睿,神色震惊地问道。

    宇文睿点头道:“确实是恩师的亲笔书信,恩师要替小子向戚伯伯求一门亲事。”

    “啊?!”戚无为大脑有点卡住。他承认自己的闺女.优秀,可是他从没想过已经优秀到如此程度,竟然让药仙亲自书信提亲。

    何止是戚无为的脑子卡住了,全场所有人的脑子都卡住了,包括戚哟哟自己。

    宇文睿温柔的目光落在戚哟哟脸上,望着表情惊愕的她,缓缓开口说道:“十三年前我随家师云游历练,路过雁城,并在雁城住了一段时间。那年秋天,我和哟哟妹妹在三生桥上相遇,当时我们年岁尚幼,对‘缘分’二字懵懂不知。但是家师修为通玄,虽不精通道宗推衍之术,却也能略窥因缘命数。那日他老人家一眼便看出,我与哟哟妹妹今生姻缘相牵。不过他老人家并未道破,而是静观时光流逝,等待时机成熟时。”

    “常言道: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而我与哟哟妹妹在三生桥上第一次相遇,亦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戚无为听着宇文睿的讲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孙思仲的书信,展开信纸观阅,只见上面只有三句话:宇文睿和戚哟哟有三世之缘,今生有夫妻之缘,希望二人能修成正果,携手白头。若戚城主答应,愿意成全二人的三世之缘,老夫当亲自登门为宇文睿提亲,并为他们二人证婚主婚赐福,至于聘礼,白纸三张,任戚城主填写。老夫保证,戚哟哟若嫁入药王谷,绝不让丫头受半点委屈。之后便是落款。

    看完孙思仲的书信,戚无为不禁为之动容,他心动了,因为他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药仙孙思仲,修为通玄,肯定不会撒谎,他说宇文睿和戚哟哟有三世

    之缘,今生始配,肯定就是真的。

    宇文睿,药仙的关门弟子,药王谷未来的当家人。如此年轻,振臂一呼,八方响应。将来成就,不可估量。且样貌学识,皆万里无一。如此优秀的女婿,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药仙他老人家会为二人主婚赐福,并且亲口保证哟哟嫁入药王谷不会受半点委屈。

    至于聘礼,白纸三张,随意填写,那都是次要的。能与药王谷成为亲家,这层关系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有药王谷做靠山,他就能安心地发展戚家的产业,而非城主府的产业。

    一切都是完美的,这简直就是上天恩赐的姻缘。

    “不知戚伯伯可愿成全小子和哟哟妹妹的三世之缘?”宇文睿见戚无为看完信件,便躬身作揖缓声问道。没有紧张和忐忑,他的语气、声音、表情,乃至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散发出强大的自信,因为他知道戚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并且他已经从戚无为的神情变化读出他心中的决定。

    “我反对!”

    “想得美!”

    “我反对!”

    “戚城主!”

    戚无为刚要点头,骤然响起四道声音,打破练武场的寂静。

    一抹凶光自宇文睿的眼里一闪而过,但他仍然面带笑容,沉着镇定,不露慌乱,目光扫向四道声音传来的方向。

    戚无为愕然,随之哭笑不得。怎么还有人比他这个当老子的先表态了呢?于是也把目光扫向反对的四个人,心怀好奇,想知道他们为何反对?是哪里有问题吗?

    练武场里一片哗然,随之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像开了市的菜市场一样。

    “我靠!老子没看错吧,缥缈宫的卉仙子竟然站起来反对这门亲事!谁能告诉我,她是看上宇文公子了,还是看上戚哟哟小姐了啊?”

    “还有阳神殿的百里景胜!”

    “飞仙宗的阮心远!”

    “靠,那小子是谁?新来的?”

    “哈哈,有好戏看了。”

    “还好来了,不然亏大了。”

    戚哟哟坐在软榻上,如坐针毡,她的脸颊滚烫如火,既羞臊又愤怒。

    羞臊是因为没想到宇

    文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父亲提亲。还说什么三世之缘,今生始配,也不知是真是假。

    愤怒是因为她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都把她当成货物一般,都在替她盘算,她嫁给谁得到的利益最大。

    “卉仙子,你这让在下糊涂了。”宇文睿的目光首先落在缥缈宫的卉仙子身上,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配不上你,你宇文睿今生只能是我金芷卉的男人。”金芷卉身穿缥缈水云紫纱长带群,气质超凡脱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站在那里,面带微笑,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双沁水的眸子笑盈盈地盯着宇文睿,有着和宇文睿相同的自信。

    “相信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女人。”金芷卉又补充一句,这才款款落座。

    宇文睿无奈摇头,然后目光看向阳神殿的百里景胜,目光再无面对金芷卉时的柔和,突地变得锋锐凌厉,凝声问道:“景胜兄,这是何意?”

    “戚姑娘九阴之体,有益于你的《太易赤阳诀》修炼,亦对我阳神殿的《阳神诀》修炼有助益。你想娶她,我亦想,并且开出的条件不会比你差。仅此而已。”身穿黑色紧身劲装的百里景胜声若洪钟道,真就似和宇文睿抢夺一件物品。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人们心中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终于明白宇文睿为什么要娶戚哟哟了。

    宇文睿始终沉着自信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他没有再搭理百里景胜,目光从阮心远身上一扫而过,冷笑道:“你就不用问了,肯定是故意来恶心我的。”

    他的目光越过阮心远,落在远处,练武场门口,一个刚进门的少年身上,问道:“你是何人?又是因何反对?”

    “啊,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在谈这么重要的事,我只是有急事找戚城主,不过也不是太急,你们继续,我等一会也是可以的。”门口的少年慌忙摆手道歉。

    众人闻言不禁哑然失笑,想了想,好像少年确实没有喊反对,而是喊的戚城主。

    戚哟哟突然猛地一下站起身,目光射向门口的少年,大声喝问道:“张小卒,你毁了我的清白,你想不负责任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 哭花了

    如果人的心肝肺真能被气炸,戚哟哟觉得此刻她的心肝肺肯定是炸了,并且是粉粉碎那种。

    若是百里景胜不点破,她打死不会想到,宇文睿的声情并茂,真情流露,三世之缘,皆不过是建立在她九阴之体的基础上罢了。若她不是九阴之体,宇文睿会正眼瞧她一眼吗?

    原来,在这些男人眼里,她真就是一件有价值的物品罢了。

    戚哟哟气晕了头,尤其是听到张小卒那幸灾乐祸的话语后,更是火冒三丈又三丈,于是被怒火冲昏头脑的话脱口而出。

    拿自己的清誉说事,对一个女人而言,显然是极其不理智、极其愚蠢的事,可戚哟哟话吼出口后,心里反而生出一股畅快之意。

    全场哗然,如煮沸的水。

    “原来如此。”阮心远听了戚哟哟的话,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将张小卒上下扫量一番,发现张小卒稀松平常,并无什么让人亮眼的地方,便收回目光看向台上的宇文睿,不打算放过任何能让宇文睿难受不爽的机会。就如他站起来反对宇文睿的提亲一样,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为了恶心宇文睿。

    他看着宇文睿,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阴笑,眯起狭长的眼角,声音里夹带着真元力,凝声说道:“我一直在好奇,张小卒兄弟不知哪里得罪了宇文兄,竟惹得宇文兄不惜使出捧杀的高明手段来对付,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宇文兄是在清扫情敌。”

    他声音不大,但传遍全场。

    脑子活络的人,听了阮心远的话,略一思考就明白了他话中所指。想不明白的,按奈不住心中好奇,向身边周围的明白人询问。

    宇文睿看向阮心远,目露凶光,冷声笑道:“世人皆知你飞仙宗与我药王谷素有不合,门中弟子互视仇敌,任何场合碰在一起都不会放过打压对方的机会,可是你在今天这个场合,南有叛军虎视眈眈,北有大牙狗肆虐扰乱,雁城之危在旦夕之际,还不能暂置两派恩怨,还要见缝插针,调拨我与大家的关系,让我们在战场上并肩杀敌之时心怀间隙。阮心远,你的心胸未免太狭隘了!”

    “解释即是掩饰。”阮心远冷笑道,“以你宇文睿的狂傲,若是心中无虚,又怎么废唇舌来解释。懂的人自懂,不懂的人慢慢也会懂的。”

    说完,阮心远便坐会软塌,眯起眼睛,不再理会宇文睿。

    “巧舌如簧,混淆视听,颠倒黑白,小人行径!飞仙宗的做派,一向如此!”宇文睿拂袖冷哼。

    宇文睿的目光看向戚哟哟,投去歉意的目光和微笑,柔声道:“哟哟,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万没想到竟然横生诸多波澜,让惊喜变成了惊吓,我心中万分愧疚。但请你务必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否则恩师这封书信不会在我怀里揣到今天才拿出来。你心思玲珑,一定是明白的。”

    “小师叔请自重,咱俩差着辈呢。”

    戚哟哟神色平淡地向宇文睿拱手,随之转身迈步走出坐席,顺着过道径直走向门口处的张小卒,看着张小卒一副吃了屎一样的郁闷表情,她不由地勾起了嘴角,开口说道:“戚哟哟早已心有所属,此生非君不嫁!”

    一抹微笑在她脸上绽放开来,倾城容颜在火光的照耀下明艳动人,那一袭水蓝色的长裙,随着她越来越轻快的步伐婀娜摇摆,宛如溪流中欢快的流水一般。

    这一刻,场中许多男子望着这抹蓝色身影,抑不住怦然心动。他们恍然发现,这位世俗女子的绝世容颜,竟丝毫不输于宗门大派里的才女们。反而相较于不沾人间烟火气息的宗门才女,戚哟哟高贵而又沾惹俗尘的气质,更让他们觉得真实,别有一番风韵。

    “混账,胡说八道!”戚无为横眉怒目,大声呵斥。戚哟哟羞耻又狂放的言语,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感觉羞臊难当。女孩子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毁清誉,甚至还向男子私许终生,根本就是伤风败俗。他再怎么宠爱娇惯戚哟哟,此刻也是真的生气了。

    然而戚哟哟听到他的喝斥,只是微微顿了一下脚步,然后便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在张小卒错愕不及的表情反应中,扑进了张小卒的怀里。

    张小卒身体瞬间僵硬,一时愣在当场。

    站在张小卒身侧的周剑来和牛大娃也都愣住了,沾了张小卒的光,被全场目光注视,只不过这些目光中实在太多敌视的目光,让二人略微不喜。

    “不顾世俗眼光,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颇有我缥缈宫的风姿气韵。若有机会,可结交一番。”金芷卉望着扑进张小卒怀里的戚哟哟,不禁面露微笑。也不知是真如她话里说的,对戚哟哟生出欣赏之情,还是因为戚哟哟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不再是她的竞争对手。

    宇文睿望着张小卒,神情晦暗不明,有不可察觉的杀意在他眼里一闪而过。从小到大,他宇文睿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此次亦然。

    他身怀丹道岐黄之术,熟稔人体色相精气神韵,哪能看不出戚哟哟仍然是完璧之身,心知她所说所做都是一时的气怒之举。

    只不过,若是物件之类的,被别人碰触染指,拿回来擦干净便也无伤大雅,但女人不行。他宇文睿的女人,谁敢碰一指即是死罪。

    所以,在他心里,已给张小卒定了死罪。

    宇文睿的阴冷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收拾表情,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师兄,这张小卒来头不小啊。”乘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张小卒和戚哟哟身上的时间,打探完消息的关宏义悄悄回到阮心远身边。

    “说来听听。”

    “他是三清观天武真人新收的弟子,虽然是刚收不久的弟子,但天武真人似乎对他喜爱至极,只因他和雁城当地的大家族李家的子弟产生了一点小矛盾,天武真人就出手为他镇压了李家,霸占了李家府

    邸,李家人到现在还有家不能回呢。”

    “三清观的牛鼻子老道,个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招惹不得,这下有好戏看了。”阮心远幸灾乐祸道,同时心中不免高看张小卒一眼,觉得他既然能被天武真人收为弟子,必然有过人之处。

    戚哟哟双臂自张小卒肋下穿过,双手环抱于张小卒背后,颀长的脖颈往前倾斜,恰好把一双红唇送到张小卒耳边,她微启红唇在张小卒耳畔幽幽细语道:“长高了呢。记得在北八城第一次与你相见时,你还矮我半个个头呢,但现在已经与我一般高了。”

    她嘴里喷出的热息扑打在张小卒耳朵脖颈上,吹得张小卒心怀意乱。

    “你可把我害死了。”张小卒忙收拾慌乱的情绪,咬着牙说道。他自然能感受到那一道道射来的敌视目光,被戚哟哟这一抱更是有口难辩。只不过他多少有些心虚,不敢与戚哟哟理直气壮地争辩。

    看到戚无为那吃人的目光,张小卒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施力想把戚哟哟推开。可是戚哟哟双手紧抱不放,那感觉好像恨不得把身子揉进他的身体里似的。

    突然,一滴湿热落在了张小卒脖子上,继而又是一滴、一滴

    张小卒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是什么落在他的脖子上,正在施力的身体不禁再次僵住。

    “小卒,帮帮我。我不想像物件一样被他们交易,我是人,我不是物件。帮帮我,好不好?”戚哟哟略带哽咽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张小卒闻言不禁一怔,“物件”二字触动了他的神经。

    戚哟哟脖子上的力气突然一松,把脸埋在了张小卒肩膀上,抽泣呜咽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之所以一直向着李昊然,不是我不把你们当朋友,而是因为我过于没把你们当外人,只想着等事后和你们好好解释清楚,你们就会理解原谅我。是我太自以为是,太自私,只想着自己的目的,而忽略了你们的委屈和愤怒,还对你耍小聪明。对不起,我错了。其实当天晚上我就认识到自己错了,就是一直放不下脸面找你道歉。小卒,原谅我吧,我真知道错了。”

    泪水浸湿了张小卒肩膀上的衣服。

    感受着肩膀上的温.湿,以及戚哟哟抽泣的身体,张小卒一直都无处安放的手抬了起来,轻拍了下戚哟哟的后肩,说道:“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另外,我其实没有怪你。”

    “骗人。”戚哟哟撇嘴道,“那天在听雅轩,你自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明显是对我心怀怨恨。”

    “”张小卒发现戚哟哟并不好骗,当即转移话题道:“你先松手,不然你的父亲大人马上就要扑过来砍我了。”

    “可是我的脸哭花了怎么办?”戚哟哟趴在张小卒肩膀上不愿意起来。

    “”张小卒哭笑不得,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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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卒斩天介绍:
戏子门前客不绝,将军坟前蒿草深;
美人要看风和雨,枯骨坟上起楼台;
才子俊杰楼上豪情泼墨,无名小卒楼下血染浊泪;
悍卒一怒横刀行,砍了这个太平盛世!
悍卒斩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悍卒斩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悍卒斩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