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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青色     悍卒斩天txt下载     悍卒斩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尸变

    魏子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丈,你”戚长空一听就怒了,刚要出言怒怼,却被万秋清转身一巴掌糊在脑瓜子上,把到嗓子眼的话给拍了回去。

    魏子这几十年过得实在太低调了,低调得连朝中那些视他为前朝祸胎,似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的社稷大臣都忘记了他的存在,像戚长空这些后生晚辈就更不知道他了。

    也就南二城北城区,住在魏子小院附近的一些人,被他院子里的松柏膈应得还时常记起他的存在。可这些人都忌讳他前朝遗种的身份,不愿意和他扯上关系,所以在社交场合都忌讳着,几乎不会提他的名字。

    戚长空不知道,可万秋清比谁都知道,魏子这个名字刚出口,她一下就记起眼前这个面熟的老者是谁了,前朝皇子,当朝国公,魏子。

    而当听见魏子语气平淡地说他是来取戚长空性命时,她差点没吓得心从嗓子眼窜出来,两只小腿肚子直打转。这一位的强大她可曾听师父张屠夫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这一位可是十六岁时就敢和半步大能叫板的主。

    而今几十年过去了,这位恐怕早已踏入星辰境,所以一听见戚长空竟然不知死活地要怒怼魏子,万秋清想也没想就一巴掌甩了过去,把戚长空还没说出来的话拍回肚子里。

    万秋清强自镇定,大脑急速运转寻找对策,突然眼前一亮,冲戚长空呵斥道:“无礼小儿,见到师伯还不快快跪拜行礼!”

    她一边呵斥一边着急地冲戚长空使眼色。

    戚长空非常有眼力见,急往前迎上几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朝魏子行跪拜大礼:“后生小子戚长空,见过师伯,恭祝师伯万安!”

    其实当万秋清极其用力的一巴掌甩在他脑瓜子上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此刻又见万秋清脸色苍白,神色恐慌,冲他一个劲地使眼色,他脑瓜子即便再愚钝也能看出眼前这个老家伙绝对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恐怖到让他战力非凡的娘亲都不敢说半个“不”字。

    既然娘亲用眼神告诉他让他装孙子,那他就乖乖装孙子好了,反正四下无人,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同时他也非常好奇,自己的娘亲到底师出何门,竟然能和眼前这个恐怖老头扯上关系,好像非常了不得的样子。

    “万秋清见过师兄,师兄万福。”万秋清急忙跟着上前,朝魏子盈盈一拜。

    “”魏子一脑门的问号,忙摆手道:“小丫头,可不能乱攀关系,老夫孑然一身,哪来的师妹?”

    “家师张青松。”万秋清道。

    “张青松?那是谁?”魏子微微皱眉,不认得万秋清说的这个人。

    “张屠夫。”万秋清又道。

    “啊啊啊啊啊啊”戚长空反应过激,嘴巴张得太大,把下巴张脱臼了,惨叫连连。

    “”魏子褶皱堆叠的脸上也露出了十分震惊的神情,看着万秋清问道:“你叫什么?”

    “师妹名叫万秋清,这是犬子戚长空。”万秋清不忘带上戚长空的名字。

    她不喊魏子国公爷,只和魏子论师兄妹这层关系,是因为国公爷不能救命,但师兄是极可能救一命的。

    “这是青花剑,师娘赠与我的。”万秋清怕魏子不相信,忙把青花剑捧出来。

    “是青花剑。”魏子扫了一眼万秋清手里的剑点点头,然后手抚长须,褶皱的老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他微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思绪从深深的回忆里收回,目光上下打量万秋清一番,笑着点点头:“没错,几十年前张师确曾书信一封给我,信中说他的宝贝徒儿被一个王八蛋拐骗到雁城来了,让我给予抚照,若那王八蛋敢欺负他的宝贝徒儿,就把他剁碎了喂狗。只是当时我厌极了俗尘之事,只想青灯相伴孤老一生,遂而没去寻你,负了张师所托。再后来时间更迭,我把此事给遗忘了,实是惭愧。张师信中说的宝贝徒儿想必就是丫头你了。怎么样,日子过得可还顺心,用不用老夫帮你砍了那个王八蛋?”

    戚长空刚给自己接回去的下巴又脱了,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看看他都听到了什么?

    他那严厉古板的父亲大人,竟然是个拐卖良家少女的人贩子,并且拐的还是人屠张屠夫的宝贝徒弟,这也太太牛逼了,不愧是他的父亲大人。

    戚长空抬起头偷偷瞄了魏子一眼,心里不由地替他老子庆幸,庆幸这位老人家没有遵从张屠夫的嘱托,否则他老子即便不被剁碎了喂狗,恐怕也要饱受一番皮肉之苦。

    “多谢师兄挂念,小妹这些年日子过得还算顺心。”万秋清心里暖暖的,万没想到师父当年还特意写信给眼前这位,托他抚照自己,可见师父对她的关怀远比她想象的要深。

    魏子皱眉沉吟道:“我与张师虽无师徒之名,但当年张师对我多有抚照,并且悉心指导过我修炼,在我心中他已是吾师,所以你喊我师兄倒也无错。他是你儿?”

    魏子伸手指向戚长空。

    “是。”万秋清忙点头道,“还望师兄看在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子上饶犬子一命。”

    “师伯饶命!”戚长空重新给自己接回了下巴,忙磕头求饶。

    魏子深皱眉头,捋着长须叹口气道:“这可难办了。”

    万秋清闻言顿时心中一喜,既然魏子说难办,那就表明此事有回旋余地,不过她脸上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谆谆言语道:“小妹自问对孩子的管教素来严苛,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时时提耳训诫,不敢疏忽大意。孩子们倒也懂事,虽偶有犯错,但大都是一些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从未犯过原则性的错误。小妹斗胆问一句,不知长空犯了何错,得罪了何人,若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无需师兄动手,小妹亲手了结了他。”

    魏子摇了摇头,道:“一位故友让我杀他,他必须死,不问对错。”

    万秋清神色一怔,忽然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道:“能让前辈出手的人,莫非是她?她还活着?”

    “是她。”魏子点头道。

    “可”万秋清想说什么,可到嘴边的话生生卡住,脸色刹那间煞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眼泪簌簌落下,凄苦道:“师兄,难道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吗?”

    万秋清从未像此刻这般绝望过,她想极力争辩,可一想到眼前这位曾经为了那个女人打开帝都大门,引敌入城灭了他亲老子的王朝江山,现如今那个女人让他来杀戚长空,凭这层单薄的师兄妹关系,难道还能比得过父子亲情?

    为了那个女人,他可以毅然决然不顾父子亲情,不顾大魏江山。如今又为了那个女人出手,别说是师兄妹,就算是亲兄妹,怕也挡不住他杀人的决心。

    魏子没有理会万秋清,目光看向戚长空,声音平淡问道:“小子,可有遗言?”

    戚长空双拳紧握,额头青筋一根根鼓起,眼珠子上慢慢爬上血丝,他想窜起来和魏子拼命,可最终却颓然一笑,松开了拳头,放松了身体,跪伏在地上,道:“只求师伯不要为难我娘亲。”

    “老夫自不会为难你娘亲。”魏子道。

    “师伯若杀我,娘亲自然不允,会和师伯以命相搏,届时还望师伯手下留情。”戚长空说道。

    “她远不是老夫对手,老夫不理她便是。”魏子道。

    “既如此,师伯可以动手了。”戚长空闭上眼睛,虽有万般不甘,却无力反抗,最主要的是他不想把危险牵连给娘亲,不然以他的脾性,怎甘于跪着死。

    “不可!”万秋清一下窜起身,跨一步把戚长空挡在身后,青花剑横于胸前,杏目圆睁,瞪着魏子凝声喝道:“欲杀我儿,需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魏子淡淡一笑,道:“老夫既已答应她,就必杀戚长空,即是张师亲临,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不过”

    “师兄”万秋清甫一听见魏子嘴里吐出“不过”二字,绝望的内心顿时看见一丝转机。

    “不过杀人也有很多杀法,或杀一年,或杀两年,或杀

    十年,或杀一百年。”魏子眼里含笑道。

    “对对对,师兄所言极是。”万秋清当即点头如鸡啄米,伸手一把揪住戚长空的耳朵,用力之大差点没把戚长空从地上提起来,咬牙切齿地叫道:“这混小子罪行累累,屡教不改,必须杀他一两年。”

    “那就杀一年吧。”魏子板着脸煞有其事地宣判。

    “”戚长空很想问一下面前这两位,杀一年是怎么个杀法,但又怕张口就是错,招致罪行加重,只能乖乖闭紧嘴巴。

    “杀的利索点,不要让人瞧出端倪,省得老夫难办。”魏子叮嘱道。

    “是。定不会给师兄惹麻烦。”万秋清保证道,紧着瞪眼看向戚长空,喝斥道:“小子,还不快死?!”

    “啊?哦。”戚长空条件性地愣了一下,随之才反应过来万秋清让他装死,当即两眼一翻瘫倒在地上,还象征性地抽了两下。

    “孺子可教。”魏子满意地点点头,刚想转身离去,却见戚长空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像被蝎子蛰了屁股一般。

    万秋清当即斥道:“小子,做什么妖?”

    “嘶”戚长空表情难过的蠕动身体,手忍不住往伤口上挠,同时答道:“娘,孩儿的伤口突然奇痒无比,实在忍不住。”

    “我看看。”万秋清急声道,她之前已经给戚长空服下丹药,按理说伤口不应该再痒了,目光往戚长空裸露的伤口看去,当即脸色大变,只见戚长空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变紫,一看就知是中毒了。

    “为何如此?!”万秋清神色急切,忽然想起方不同临走时撂的狠话,顿时气怒道:“定是方不同那狗贼对你施了毒。”

    “娘,我”戚长空想说什么,可话语戛然而止,两眼一翻栽向地面。

    “空儿!”万秋清惊呼一声,伸手去扶。

    “别碰他!”魏子突然一步跨到近前,出手挡下万秋清去扶戚长空的手,任戚长空栽倒在地上,他目光盯着戚长空身上已经变得乌黑发紫的伤口,神色严肃道:“是尸毒!”

    说着手指对着戚长空身体虚点几下,旋即一掌拍出,有紫色光芒自他掌心溢出,洒落在戚长空身上各处伤口上。

    万秋清焦急如焚,不过看到魏子出手救治戚长空,稍微心安了些。可是当她看到戚长空乌黑发紫的伤口不见好转,反而有恐怖的红毛自他皮肤里长出,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好厉害的尸毒,老夫怕是无能为力。”魏子深皱眉头道,他的额头已经见汗。

    “啊?!这可如何是好?!”万秋清急得眼眶泛红。

    魏子道:“老夫暂时以空间之力封了他的心和脑,阻止尸毒攻心攻脑,你速带他回雁城,找道行高深的佛道修者为他驱除尸毒。”

    说着,魏子双手结印对着戚长空一拍,戚长空身体突然微微扭曲变得模糊起来,随之又恢复正常,他道:“这细密红毛若是携带尸毒飘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用空间之力暂时把他身体隔绝开来,防止红毛携带尸毒扩散。切记,为他救治时一定小心再小心。”

    “多谢师兄!”万秋清抱起戚长空,着急道:“事出紧急,小妹就此别过。”

    万秋清刚要转身,斜侧里猛然扑过来一道身影。

    “小心!”魏子低呵一声,一掌拍出隔空把扑来的身影拍飞了出去,目光落在倒飞的身影身上,沉声道:“尸体感染尸毒,尸变了!”

    那尸变的尸体狠摔在地上,却立即嘶吼一声爬了起来,再次朝魏子和万秋清扑过来。

    万秋清盯着尸变的尸体,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尸体浑身长满了细密的红毛,和戚长空身上一样。

    与此同时,又有数具尸体从地上爬了起来,喉咙里发出阵阵非人的嘶吼声,不远处大牙人的尸体也正在陆续尸变。

    魏子伸手在万秋清肩膀上轻拍一下,万秋清抱着戚长空突地跨越空间出现在几百步外,只听魏子道:“你走吧。老夫要把这个地方清理一下,防止尸毒扩散。”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可惜

    残阳似火,由天际奔涌而来,吞没了百荒群山,似要点燃这片枯败的山林,将其化作火海炼狱。

    戚哟哟指挥队伍在一片视野开阔,不容易被包围偷袭的山谷里停了下来,准备在此处休息过夜,待明日天亮后再继续赶路。

    可事实上戚哟哟已是忧心如焚,恨不得在天完全黑下来前多往前寻搜一段距离,甚至是连夜搜寻戚长空的踪迹,因为张小卒半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借助入微心境发现了被故意遮掩的痕迹,且顺着痕迹一路追寻下来,非但发现了大量血迹,还在一片枯萎的浓密灌木丛底下找到三具身穿军中制式盔甲的尸体。

    戚哟哟只看一眼这三人的穿着装扮,就认出他们是戚长空的护卫,一颗心当时就悬到了嗓子眼,生怕戚长空惨遭不测,好在知道戚长空有瞎伯的一式神通护身,心里多少有些慰藉。

    而即便心中焦虑难安,形势刻不容缓,可戚哟哟还是决定停下来扎营休息,并且乘天色尚未黑下来前排查四周安全,又详尽安排夜里的岗哨任务,一切皆小心翼翼不敢马虎,如此这般全是因为张小卒越皱越深的眉头,越来越凝重的表情和眼睛里越来越掩藏不住的恐慌神色,给她的感觉好似头顶的天即将塌下来一般。

    赵全对戚哟哟的决定颇有意见,觉得她是草木皆兵过于小心谨慎了,因为除了张小卒之外并无一人有危机感,且前方的斥候已经探到二十里外,并无危险讯息传回。

    在赵全看来,张小卒的危机感不是真的,而是因为他长时间在漆黑的山洞里过度紧张和恐惧,使全身神经一直处在高度紧绷状态,再加上过度劳累又一直没得到好好休息造成的身心疲倦,只需蒙头大睡一觉就好了。

    戚哟哟对此不置可否,觉得应该给入微心境一些尊重,还是小心点为好,决定等天亮后再继续前进。

    “怎么样,感觉好些没有?”戚哟哟安排好一切后过来关心张小卒。

    张小卒苦笑,摇摇头,道:“或许真如赵大哥说的那样,是我精神太疲倦的缘故。”

    残阳落山,夜幕逐渐降临。黑暗好似一块大石头,压在了张小卒心头上,使得他心情愈加沉重。

    “不管因何,你今晚只管安心休息便是。方圆五里我都安排了岗哨,保证一有危险接近就能立刻发现。”戚哟哟说道,意在让张小卒安心休息。

    “好。”张小卒点头,确实安心许多。目光环顾一圈,没有找到牛大娃的身影,便问道:“大娃呢?没给你们添乱吧?”

    戚哟哟闻言噗嗤一乐,道:“他正在四处拜师学艺呢,还放出话来说等他学艺有成后必定一雪前耻。”

    “”张小卒尴尬一笑,知道牛大娃说的一雪前耻是找戚哟哟报仇,心里不禁为牛大娃祈祷,希望他下次挨揍的时候不要被揍成猪头。

    戚哟哟道:“别说,他悟性还蛮高的,军中惯用的搏杀招式学得挺快。”

    张小卒闻言眼皮一跳,忙替牛大娃解释道:“姑娘千万别误会,大娃学搏杀招式肯定不是要针对姑娘,而是用来杀大牙狗的。”

    戚哟哟眉梢一挑,道:“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又打不过我。”

    “”

    “要不”戚哟哟突然看着张小卒,目光灼灼,道:“你帮他找回场子,和我打一场?”

    “不!”张小卒想也不想,坚决摇头。因为戚哟哟火热的目光告诉他,她迫切地想揍他一顿,所以千万不能给她机会。

    “可惜。”戚哟哟失望地叹口气,说道:“入微心境,好想领教一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 鬼迷心窍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也没有兽吼,就连风声都停了下来,夜幕下的百荒山尤为死寂。

    在这崇山峻岭里奔波了一天,每个人都难掩疲倦之态,所以吃过干粮后大多都倒头就睡,呼噜声此起彼伏,打破了死寂,给百荒山添了些许生气。

    张小卒躺在干枯的草地上,尽管已经服下一粒戚哟哟给的安神丸,可依然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因为莫名的恐慌感一直缠绕在他心头,使他时不时心悸惊慌,让他疲倦不堪的精神难以放松休息,难受至极。

    好在中午那鲜血蔽日的恐怖一幕没有再出现,让他些许心安,觉得那或许真是幻觉。

    然而,他终究是太疲倦了,再加上安神丸的功效,又被睡在不远处戚哟哟的微微鼾声所引诱,一双沉重的眼皮终于逐渐闭合,而眼皮甫一合上就睡死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张小卒突然惊悸醒来,感觉身上好似压了一座大山般沉重,让他呼吸不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一片火光,且有浓烟呛进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泪水横流。他惊慌地想要爬起身,却惊恐地发现身体不知被什么禁锢住了,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

    噼噼啪啪

    四周的枯草越烧越烈,火焰一窜半丈高,眼看就要烧到他身上了。

    “”张小卒想大声呼救,可声音却卡在喉咙口,怎么喊也喊不出来。

    猛然间一股浓烟扑在脸上,堵住了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紧接着半丈高的火焰轰的一声扑卷过来,把他吞没。

    “嘘!”

    “别出声,也别乱动!”

    突然,张小卒耳边响起戚哟哟的声音,还听到一些咔咔嚓嚓的杂乱声音,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同时感觉到嘴巴正被一个柔软的东西使劲捂着,使他张不开嘴。他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一片漆黑,没有火光,更没有浓烟。

    黑暗中戚哟哟正侧着半个身子俯在他身体上方,绝美的容颜距离他的脸庞只有半臂的距离,近到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戚哟哟口鼻喘息的热气扑打在脸颊上的酥麻感。而捂住他嘴巴的是戚哟哟柔软的小手,有股淡淡地清香,很好闻。

    张小卒看着戚哟哟近在迟尺的靓丽脸庞,大脑快速恢复清醒,知道浓烟火海应该是一场噩梦,不过戚哟哟凝重的表情告诉他,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醒了吗?”戚哟哟看见张小卒睁开眼睛,立刻压低声音问道。凝重的表情露出一抹喜色,似乎张小卒的醒来让她惊喜。

    张小卒想要开口回答,可是嘴巴还被戚哟哟小手堵

    着,只好投给戚哟哟一个肯定的眼神,同时轻嗯了声。

    “嘘!”戚哟哟没有立刻松开张小卒的嘴巴,而是以右手食指挡在红唇前,朝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接着神色凝重地叮嘱道:“动作轻一点,不要弄出声响。等会不管看到什么,一定一定沉住气。”

    张小卒又嗯了一声,戚哟哟这才松开他的嘴收回手。

    张小卒轻手轻脚地翻身,双臂撑着地面支起上半身,先打量了眼四周,发现身下已经不是他之前睡觉的地方,而是到了山谷地势较高的一侧,他和戚哟哟正匍匐在一块青石后面。

    他抬起头顺着戚哟哟的目光往谷内看去,这一看不禁愣了神。

    天上无月,夜幕下的山谷一片漆黑,好在天上繁星璀璨,有淡淡星光洒落下来,张小卒视力极好,就着微弱的星光也能看得清楚。

    只见山谷里一片忙碌的景象,每个人都在卖力的摆弄自己面前的一堆木柴和枯草,刚醒来时听见的咔咔嚓嚓声应该就是他们弄出来的。有人用干柴和枯草摆出一个大金元宝的形状,有人搭出一个椅子形状,有人整出一个木人,甚至有人摆出一柄大刀、一座院子、一口大锅五花八门,什么形状都有。

    若不是发现所有人都动作僵硬迟缓,且双目无神,没有焦距,好似在睁着眼睛梦游一般,处处透着诡异,张小卒一定会击掌而起,好好夸赞一番他们的手艺。

    “他们这是怎么了?”张小卒后脊梁不由地窜起一股凉气,压低声音向戚哟哟问道。

    戚哟哟应道:“他们中了鬼雾迷障,被鬼迷了心窍。还好我醒的及时,在鬼雾扑过来时带着你逃了出来,否则咱俩现在也和他们一样。”

    张小卒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恐的表情,着急问道:“怎么救他们?!”

    “看情况应该不用救。”戚哟哟微皱眉头道,见张小卒投来困惑的目光,她解释道:“你看,他们每个人都神态自然,并没有什么过激行为,亦或是痛苦难受的反应,想必迷惑他们的并非恶鬼,只要等到鸡鸣报晓鬼物离去,他们就会醒过来。”

    “那万一是恶鬼呢?”张小卒不敢大意。

    “你会驱鬼?”戚哟哟问道。

    “不会。”张小卒道。

    “那不就得了。”戚哟哟翻白眼道,“耐心等着吧,至少目前鬼物没有做出伤害他们的举动。若是冒然冲出去,万一激怒了鬼物,反而会害了他们。”

    “嗯。”张小卒点点头,觉得戚哟哟说得有道理。

    “话说,你丫睡得可真够死的,我捂着你

    的口鼻捂了半天才把你憋醒。”戚哟哟嘴角含笑道。

    “”张小卒一下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被浓烟呛得无法呼吸的噩梦了,原来是拜这位姑奶奶所赐。他扭头看着戚哟哟勾起的好看嘴角,差点没忍住照着她的面门来一拳,可是想到一拳下去极可能遭到戚哟哟毁灭性打击,只能郁闷地长叹一口气。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张小卒的视线回到谷内,扫视着每一个人用木柴和枯草堆出来的东西,向身边的戚哟哟好奇问道。

    “他们摆弄出来的玩意,应该是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东西。”戚哟哟猜测道,“你看赵全,他是个战斗狂,就摆了个大刀出来。那边那个,是个财迷,他就摆了个金元宝出来。那个整天把建功立业挂在嘴边,他就摆了把象征权位的椅子出来。还有那个,睡觉前还在向同僚夸赞他媳妇多么贤惠,所以他摆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媳妇。”

    张小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在人群里找到了牛大娃的身影,他占了很大一块位置,用大量的木柴堆起一棵高高的大树。张小卒禁不住鼻头一酸,他知道那是老柳树。

    山谷里突然平地起风,吹卷着枯草落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张小卒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感觉空气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而且那呜呜呜的风声端的刺耳,他感觉那并不是真的风声,而是鬼物的哭声。他不由地感到害怕,不想听,可声音偏偏往耳朵里硬钻。

    “阴气突然加重这么多,似乎不太对劲。”戚哟哟感受着刺骨的阴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问张小卒:“你的入微心境能覆盖过去吗?如果可以的话,不妨试一下能不能看到迷惑他们的鬼物,看看这只鬼想对他们做什么。”

    咕噜

    张小卒突然使劲吞了口口水,声音之大引来戚哟哟的目光,问道:“你怎么了?”

    其实目光甫一落在张小卒脸上,戚哟哟就知道张小卒出了问题,因为他的脸色不知何时没了血色,豆大的冷汗正从他的额头滑落,他的脸上和眼睛里全是惊恐的神色。

    “若若是看得见,该该怎么对付它们?”张小卒出声问道,嗓音有些干哑,他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瞄向戚哟哟身后。

    戚哟哟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浑身汗毛根根乍竖,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老猫。这一瞬间,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因为张小卒的神色变化,所问问题,以及眼角余光看向的方向,都在明确地告诉她,张小卒看见鬼物了,而这个鬼物就在她的身后。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厉鬼

    阴风响起的时候,张小卒就开启了入微心境。

    戚哟哟推断的没错,他确实是借助入微心境看到了鬼物,一只面目可怖的恶鬼,正无声无息地站在戚哟哟身后一步远处。它身体前倾着,似要往戚哟哟身上扑。

    张小卒甫一看到这只恶鬼,吓得五脏六腑差点没从嗓子眼窜出来,同时腹中阵阵作呕差点吐出来,只因为这只恶鬼的外貌实在太恐怖太恶心。

    它从头到脚都被烧焦了,皮肉焦裂,骨头裸露,肉厚的位置没有烧透,还有血水从深处流出,恶心至极。

    显然,它生前是被活活烧死的。

    要不是担心惊了这只恶鬼,促使它对戚哟哟发动攻击,张小卒一定会像兔子一样,原地一跳老高,撒丫子就跑。

    厉鬼眼珠子已经烧成了焦炭,只剩下空洞洞的眼眶,但不知为何,张小卒仿佛看到了它盯着戚哟哟看的好色眼神,再加上它前倾的身体,似要把戚哟哟扑在身下的架势,张小卒断定这肯定是一只色鬼。

    看着厉鬼缓缓前倾的身体,张小卒神色愈加焦急,要是戚哟哟说不出对付鬼物的办法,他只能拉上戚哟哟逃开。

    若身后站了个敌人,戚哟哟会想也不想,一剑斩之。可身后站了个鬼,看不见斩不着,由不得她不毛骨悚然。只片刻的时间,她光洁的额头上就有冷汗滑落下来。

    然而戚哟哟到底不是普通女子,她虽然恐惧万分,但是并没有惊叫或是逃跑,而是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一边缓慢地拔动太阿剑,一边告诉张小卒:“取中指指尖的纯阳血,亦或是舌尖精血,涂抹在兵刃上,可杀伤之。”

    戚哟哟这么说着,手上也这么做着,她右手拔剑,左手中指轻搭在剑刃上,剑刃割破她中指指尖,染上了指尖纯阳血。

    她的剑越拔越急,和她的语速一样急切,当最后一个字音落时,太阿剑仓啷一声出鞘。她左手拍地,身体借力而起,右手挽了个剑花,太阿剑直往身后刺去。

    与此同时,张小卒的速度也是极快,戚哟哟的话音尚未落下,他已经用骨刀割破了左手中指指尖,旋即骤然转身朝戚哟哟身后劈去。

    “右六寸!”张小卒一边持骨刀劈向恶鬼,一边指挥戚哟哟出剑角度。

    厉鬼不知是没听懂张小卒和戚哟哟的对话,还是实力太弱没反应过来,被戚哟哟一剑刺穿了胸口,又被张小卒一刀劈开了脑袋。一道尖锐而又凄厉的惨叫声从它喉咙里发出,旋即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里。

    这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山谷,惊动了正在摆弄干柴枯草的人,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张小卒和戚哟哟,他们的目光不再是空洞无神,而是变得狠厉阴毒,同时

    冲张小卒和戚哟哟露出狰狞的面孔。

    “糟了!”戚哟哟惊呼一声,以为赵全等人会被鬼物操控,一拥而上攻击她和张小卒。

    然而赵全等人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冲他们二人露出敌视和警告,而未有进一步动作,他们接下来的动作让张小卒和戚哟哟诧异不解。只见他们或爬或坐或躺或抱和他们摆弄出的玩意儿亲密在一起,脸上狰狞之色消失全无,换上了高兴而又满足的表情。

    一道火光突然在黑夜里亮起,紧接着两道、三道、四道干柴和枯草早已被烈日烘烤得焦干,遇到火苗后可想而知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山谷里就燃起熊熊大火。

    张小卒和戚哟哟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他们要把自己烧死。

    “狗.日的!”张小卒惊恐大骂,若是让大火蔓延开来,谷里的五百多人一个也活不成,他身体窜了出去,速度提到极致,瞬间跨越两百多步的距离。

    “杂种!”就连戚哟哟都爆了粗口,根本没时间多想,和张小卒一起冲上去救人。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只能勉强覆盖一百步的距离,刚才隔得远他凭肉眼瞧不出赵全等人是如何被鬼物控制的,但此刻冲到近前,入微心境覆盖下,他立刻发现诡异所在。只见赵全每个人背上都趴着一只厉鬼,和刚才想从背后偷袭戚哟哟那只厉鬼的外貌一样,都是浑身被大火烧焦的模样。

    “小心,他们每个人背上都趴着一只厉鬼!”张小卒当即提醒戚哟哟小心,说话的时间他已径直冲到牛大娃身边,直接挥刀砍向牛大娃背后的厉鬼,那厉鬼尖叫一声想要闪躲,但已然来不及,被张小卒一刀砍出半颗脑袋,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啪!

    时间紧迫,张小卒直接一耳光抽在牛大娃脸上,牛大娃哇啦一声怪叫就醒了过来,拿手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既茫然又愤怒地瞪着张小卒。

    不过没用张小卒解释,牛大娃就明白张小卒为什么抽他了,因为噼里啪啦燃烧的熊熊大火告诉了他原因。

    “快!救人!”张小卒急吼道。

    “好!”牛大娃扑向一人,二话不说一耳刮子抽上去,可那人像是似乎完全没感受到疼痛,仍然是微眯着眼睛,一脸沉醉表情。

    牛大娃不禁愣在当场,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轻了,可那人脸上立刻浮肿的红手印告诉他,这巴掌力气不小。

    张小卒紧跟而至,一刀砍杀趴在那人身后的厉鬼,然后刀身一横抽在他脸上,他当即吃疼跳了起来,和牛大娃醒来的表情一样,既茫然又愤怒。

    “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只厉鬼,需取中指指尖纯阳血,亦或是舌尖精血,涂抹在

    刀刃上,方能击杀厉鬼唤醒被厉鬼迷住的他们。就像这样!”张小卒语速急切地向二人解释,同时纵身跃到一人身边,骨刀划破中指指尖补充纯阳血,接着砍向这人背上的厉鬼,一声凄厉惨叫和一缕青烟向牛大娃二人说明一切。

    牛大娃二人当即抽出兵刃,割破中指指尖涂抹纯阳血,然后各自扑向一人。一救二,二救四

    另一边戚哟哟也是差不多的方法。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火就吞没了整个山谷,有一百多人葬身火海。

    火势蔓延的实在太快了,根本阻挡不了。

    张小卒和侥幸活下来的众人退至山谷一侧的半山腰上,望着正在往四面八方快速蔓延的滔天火焰,既悲伤又恐惧,以及不知该往何处发泄的愤怒。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所有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感觉空气温度骤然降低,像是冬天来了一般,阴冷阴冷的。

    “怎么回事?!”戚哟哟看向张小卒急切问道,她感受过这股子阴风,知道定是又有厉鬼作怪。

    张小卒咽了口口水,脸色极其难看,道:“我们被厉鬼包围了!”

    一只只面目可怖的厉鬼,从四面八方踏进了他入微心境的覆盖范围,源源不断,似有无穷尽只。

    众人闻言抑不住发出一阵惊慌声。

    这些人都是军中精锐,若是让他们上阵冲锋,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他们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可是现在面对的敌人是看不见的恶鬼,而且就在刚刚不久前他们才被厉鬼附身,差一点自己把自己烧死,让他们如何不怕。

    阴风越起越大,卷起漫天枯草落叶,劈头盖脸地摔打在众人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

    咔咔

    干枯的树干被吹断,纷纷从大树上砸落下来,就连环抱粗的大树主干都在猛烈摇摆中发出咔咔声,似乎随时都可能被大风刮断。

    呜呜呜

    刺耳的呜咽声骤然响起,像是成千上万的人在扎堆哭泣,又像是阴风从深渊地狱里吹卷上来的森森号角。

    “啊”突然一人抱着脑袋摔倒在地,满地打滚痛苦惨叫。

    “是鬼哭,快堵上耳朵,不能听,听久了会被勾走三魂七魄的!”戚哟哟惊恐大叫道。

    可是堵住耳朵并不管用,因为呜呜的鬼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一开始感觉还是从耳朵钻进脑子里的,到后面感觉声音是直接在脑海里响起的。

    “啊”

    “啊”

    成片的人抱头倒下,在地上打滚惨叫,有些已经口吐白沫昏厥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破障

    “啊”

    张小卒头疼得扔掉了骨刀,双手抱着脑袋跪在地上痛苦惨叫。呜呜的鬼哭声急促而又尖锐,直接在他脑海里炸响,震得他感觉脑浆在翻滚,脑壳一胀一胀好像要炸裂开来一般。

    疼到痛处,张小卒甚至生出一巴掌拍碎脑壳,把脑浆掏出来的冲动。

    一只只烧成焦炭的厉鬼,在三十步外停了下来,用它们那没了眼珠子的空洞.眼眶望着张小卒一行人,张开两排牙齿,露出焦黑的口腔,呜咽声从它们的喉咙里传出。

    一声两声、十声百声成千上万道哭声汇聚在一起,如那奔涌的山洪,要把张小卒等人淹没吞噬。

    “杀!杀!杀!”

    突然,一道清脆响亮的厉喝声在夜空中炸响,呼啸的阴风和尖锐的鬼哭也没能将其掩盖,它清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如那救命的稻草,黑夜里的明灯,被绝望的人们抓住,凝望。

    张小卒强忍疼痛顺声望去,只见戚哟哟手持太阿剑而立,衣袂在阴风中猎猎作响,她浑身散发出一往无前的英勇气势,凝声怒喝道:“坐以待毙只有一死,不想死的拿起武器随我杀出去!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到底是军中的厮杀汉,戚哟哟杀意凛然的怒喝顿时把他们从绝望边缘拉回,并唤醒了他们的一腔怒血和冷酷杀气。

    论起不要命的狠劲,谁能和军中的汉子比?

    张小卒听着震耳杀声,感觉胸腔里热血被点燃,捡起仍在一旁的骨刀爬起身来,虎躯一震,一时间似有万夫莫敌之勇,虎目一瞪,怒灌双瞳,张口跟着众人咆哮怒喝道:“杀!杀!杀!”

    阵阵杀声响彻山林,竟然把阴风呼啸声和呜呜鬼哭声压下去一截。众人突然发现脑袋不似刚才那么疼了,不禁欣喜不已,感觉到了求生的希望。

    “哈哈”赵全一口舌尖血喷洒在手中战刀上,真元力鼓荡,衣袂猎猎作响,张狂大笑道:“狗屁的厉鬼,不过是一群软蛋罢了,咱们呼喝两声就把它们吓得尿裤子。哈哈”

    “组三角防御阵,带上受伤的兄弟,跟着我一起冲!”戚哟哟喝道,话音未落就执太阿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她选的是山顶方向,因为山下已经是一片火海,且熊熊大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山上烧过来。

    赵全等军中精锐展现出他们强大的执行力,戚哟哟的命令刚一下达,他们就快速效率地组成数十个大小不等的三角防御阵,昏迷不醒的人被保护在三角阵的中央。

    “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张小卒朝牛大娃急吼一声,然后纵身追上戚哟哟,看着越来越近的厉鬼,凝声提醒戚哟哟道:“两丈一丈三尺斩!”

    “杀!”戚哟哟柳眉倒竖,一声清脆叱喝铿锵有力,若舌绽惊雷响彻四方,太阿剑在空气中划出一抹冷光斩向前方。

    太阿剑剑锋所及,厉鬼无不被一斩两截,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张小卒的骨刀也毫不留情地斩出,骨刀锋利不输太阿剑,一记一字斩杀灭七只厉鬼。

    张小卒和戚哟哟在前,牛大娃在后,三人组成一个倒三角,冲进了厉鬼群中。赵全等人组成的数十个三角阵紧随其后,顺着张小卒三人撕开的口子冲杀进去。

    如若他们能和张小卒一样,这一下冲杀定能让厉鬼损失惨重。只可惜他们看不见,所以只

    能往身前胡乱挥刀,阻止厉鬼靠近。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对厉鬼造成了大量杀伤。

    一声声凄厉惨叫,一缕缕青烟消散,让赵全等人士气猛增。在此之前他们心里是惴惴不安的,一方面是对鬼怪妖魔的先天畏惧,另一方面是他们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见,感觉这场仗根本没法打。然而现在看到即便看不见,也能斩杀厉鬼,心里对厉鬼的畏惧一下降到了最低。

    只能说还好他们看不见,如果他们能看见,就不会这么想了。为什么看不见也能对厉鬼造成杀伤,不是因为厉鬼太蠢太弱,而是因为厉鬼太多,扎堆地挤在一起,面对他们的冲杀根本没地方闪躲。

    所以如果他们能够看见,像张小卒一样看见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厉鬼,他们怎还敢为杀掉区区几只厉鬼而沾沾自喜。

    张小卒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在山谷里击杀厉鬼,激怒了地狱里的某位鬼王,鬼王一怒之下打开地狱大门,放出这成千上万的厉鬼来杀他们。若非如此,这些厉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然而厉鬼终究是厉鬼,不是任人砍杀的稻草人,它们被激怒,喉咙里发出刺耳难听的嘶吼,前仆后继地扑了上去。

    “小心,它们开始反击了!”张小卒急忙开口提醒,但是他的声音刚从嘴巴里出来就被阴风呼啸吞没,

    “啊”一声惨叫在队伍的后方响起。

    张小卒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打滚惨嚎,数十只厉鬼就像吸人血的蚂蟥一样扑在他身上,有两根尖长的獠牙从它们嘴角伸出,插进了那人的血肉里。只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人就被吸食成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恐怖至极。

    张小卒目睹了整个过程,吓得脸色惨白,浑身起鸡皮疙瘩,同时腹中翻涌想吐。

    “杀!”眼看着并肩战斗的兄弟惨死,却又无力阻止,张小卒不禁怒火冲冠,骨刀朝着迎面扑来的厉鬼狠狠劈去,可是厉鬼竟然安然无恙的穿过了骨刀。

    骤然间的这一异变让他不禁一愣,好在他有入微心境护身,反应够快,瞬间就从愣神中醒来,并做势闪躲。然而他刚要闪躲,突然想到他的背后是戚哟哟和牛大娃,如果他躲开,那么就把戚哟哟和牛大娃的后背让给厉鬼,于是他想都没想,刚抬起的脚立刻收了回来。但这么一瞬的时间,给了厉鬼机会,数只厉鬼扑在了他身上。

    张小卒瞬间头皮乌麻,寒气从尾椎骨顶着皮肉往上急窜,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吼声从他喉咙里冲出来,他猛烈地甩动身子,用手拍打抓扯,可厉鬼就像蚂蟥一样已经牢牢地吸附在他身上,且厉鬼的身体是虚幻的,他的手根本抓不到它们。

    与此同时,戚哟哟和牛大娃的惨叫声在张小卒耳边先后响起。张小卒看见他们两个和自己一样,都被厉鬼突破防御扑到了身上。厉鬼伸出了尖锐的獠牙,刺进了他们的皮肉里,开始快速地吸食他们的精血。

    “啊”惨叫声接连响起,短短一会儿已经有十余人惨死。

    张小卒看到许多人想用真元力护身,可真元力对厉鬼完全无效,甚至好像成了厉鬼美味的餐点,被厉鬼争抢吸食。

    扑到张小卒身上的厉鬼也露出了獠牙,轻易就刺破了他的皮肉,张小卒咬着牙根做好了被吸食精血的心里准备,然而异变突生,獠牙插进他皮肉的厉鬼一下子化成了青烟,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魂飞魄散了。

    张小卒先是一愣,旋即大喜,心中猜测:“莫非我的血能克制它们?

    对,我吃过朱果,在岩浆里开花成熟的朱果,定是至阳至刚之物,专克阴晦之物。是不是一试便知。”

    骨刀刀刃划过左手掌,鲜血顿时汩汩流淌出来,张小卒左掌一甩一震,流出的鲜血被震散,洒向戚哟哟和牛大娃身上。

    嗤!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他的血甫一沾到厉鬼身上,厉鬼就瞬间化作青烟。沾得少的,还能发出一两声惨叫,沾得多的,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魂飞魄散了。

    戚哟哟虽看不见厉鬼,可看到张小卒把血洒到她身上,她身上就冒起缕缕青烟,精血被吸食的痛苦感随着消失,聪明如她立刻就猜到了大概。

    张小卒屈指一弹,一串血珠溅射在太阿剑上,戚哟哟见状顺势往前一斩,空气里顿时飘起青烟。张小卒立刻又往牛大娃手中的战刀上弹了一串血珠,牛大娃的战刀顿时也恢复对厉鬼的杀伤力。

    戚哟哟一下想明白为何会被厉鬼突破防御了,当即急促大吼道:“兵器上的精血消耗完了,速度补充!”

    “厉鬼正趴在你们身上吸食精血,砍死它们!”张小卒大声提醒,怕声音被阴风呼啸吞没,他使出浑身力气,以至于这一嗓门好似晨钟暮鼓般响亮。

    众人听见戚哟哟和张小卒的先后提醒,立刻照做,效果立竿见影。

    “啊,卧槽!”牛大娃突然嗷唠一嗓子,原地一蹦老高,满脸惊悚之色。

    “怎么了?”张小卒急切问道。

    “娘娘的!”牛大娃硬吞了口口水,颤声应道:“我我看到它们了!太太他娘的恐怖了!狗.日的,滚远点,别往老子跟前靠!啊”

    牛大娃确实是被吓到了,嗓子都喊叉了。

    戚哟哟闻言,神色猛地一震,急声问道:“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牛大娃一脸茫然之色,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揉了一下眼睛就看到了。”

    “揉眼睛?”戚哟哟表情困惑,试着揉了一下自己眼睛,但是并没有看到厉鬼,可她立刻想到了张小卒的血,刚才张小卒甩在她身上的血尚未凝结,她当即用手指抹了一点,然后擦在双眼上。一具具烧焦的厉鬼顿时跃入她的视野,那恐怖的模样吓得她心肝儿猛颤。

    “太好了!”戚哟哟喜出望外,冲张小卒急切喊道:“小卒,你的血可以破阴阳,只要涂抹一点在我们眼睛上,就能让我们看到鬼物。”

    “好!”张小卒当即明白该怎么做,向戚哟哟和牛大娃叮嘱一声小心,然后纵身跃向赵全等人,手指沾着掌心伤口流出的血一一抹在他们眼睛上。

    “干!”

    每个人看到鬼物的第一反应都是头皮发麻,吓得面无人色。

    虽然只需要涂抹一点即可,可是总共三百多人,每人涂抹一点,一圈下来张小卒也已经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看见了厉鬼,可密密麻麻多如蚂蚁,一眼看不到尽头,众人的心都不禁往下沉了一沉。

    “杀!”戚哟哟铿锵有力的喊杀声在夜空中炸响,似有魔力一般,把众人的战斗意志一下提了起来。

    “哈哈,果然是一群弱鸡!”赵全砍瓜切菜般砍杀着厉鬼,不用再像瞎子一样摸黑乱砍,他的战斗力顿时爆发出来。

    其他人也是如此,以至于前进速度瞬间提升数倍。且有了刚才精血耗尽的前车之鉴,他们砍杀一会就会往兵刃上补充一点。

第一百五十六章 白雾惊魂

    事实证明,这些烧死鬼在无所遁形后,也就只剩下面貌可怖这一点了,至于战斗力嘛,实在一般。

    赵全等人砍杀起来,如砍瓜切菜般简单。

    烧死鬼的羸弱让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不再忌惮它庞大的数量,觉得就算有几万只也能全部砍杀。而随着烧死鬼数量的急剧减少,阴风呼啸声和呜呜鬼哭声都随着衰弱。此消彼长,赵全等人的战斗力又提升了一截。

    似乎是被杀怕了,鬼群突然躁动,然后开始撤退。只片刻的时间,如蚁群般密集的鬼群就消失在众人视野里,呜呜的鬼哭声也随之消失,阴风也忽地停歇。

    霎时间,黑夜里只剩下众人的喘息和心跳声,若不是兄弟惨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以及山下猛烈燃烧的火势,众人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戚哟哟并没有因为鬼群的退去而放松警惕,她锐利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在黑夜里搜寻,不过几圈搜寻下来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或是什么异常情况,可还是不放心地向张小卒询问:“公子,鬼群真的退了吗?”

    “看不见了。”张小卒只能如此回应,不敢打包票说鬼群真的退了,因为他的入微心境距离有限,可不敢保证在距离之外的黑暗中有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伺机而动。

    只不过他的眉头依然紧皱着,和戚哟哟一样,没有因为鬼群的退去而放松警惕,因为他心里隐有不安,似有危险在逼近,可又说不出危险在哪里,只能提醒戚哟哟:“此地不宜久留!”

    “嗯。”戚哟哟点头同意,当即下达命令,队伍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往山顶.进发。

    张小卒和戚哟哟一马当先在前头开路,眼看就要到山顶,二人的视野突然一下模糊起来,竟有白雾从脚下的地面升腾而起,快速地在空气里弥漫开来。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众人面前就已经是白茫茫一片,视线被遮挡不足一步之距。

    “小心!”张小卒心中警铃大作,急声提醒,可他的声音就像从闷罐子里发出来一样,竟被浓浓白雾所隔绝,传不出去了。

    紧接着

    让张小卒更加惊恐的事情发生了,距离他最近的戚哟哟和牛大娃突然就凭空消失了,与此同时,赵全等人也都接连消失,入微心境下他竟然没有察觉到蛛丝马迹,完全不知道戚哟哟等人是怎么消失的。

    心急恐慌间,张小卒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随之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整个身体失去力量的支撑,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不好,白雾有毒!”

    眩晕和无力让张小卒察觉到白雾有问题,急忙屏住呼吸,可惜为时已晚,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且眩晕感越来越强,眼前阵阵发黑,眼皮沉重似灌铅一般,缓缓闭合。

    恍恍惚惚间,张小卒看到一个恐怖的身影出现在他身旁,其**着身体,身上血色斑驳,大块大块的皮肤不见了,露出皮肤下面的血管和肌肉,还有许多鼓起的红色血泡,整个人就像从油锅里捞出来的一样。

    它在张小卒身边跪伏下来,像一只狗一样,用它那没了鼻翼只剩两个窟窿的鼻子在张小卒身上嗅着,似乎张小卒的味道极合它胃口,竟然有口水从它嘴角滑落,可是它似乎又非常忌惮张小卒,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呜呜的示警声。

    最终它还是没能忍得住诱惑,张开腥臭的嘴巴往张小卒颈部血管一口咬去。

    好似烧红的烙铁扔进了冷水里,这只恶鬼甫一吸食到张小卒的鲜血,身体像是受到三昧真火灼烧,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化作一缕青烟,而在青烟之中有一团婴儿拳头大小的乳白色气体,这团乳白色的气体突然飘向张小卒的眉心,从他的眉心钻了进去。

    张小卒的颈部被这只恶鬼咬了几个血窟窿,鲜血汩汩流淌,他的血对恶鬼似乎极有诱惑力,很快又有一只恶鬼从浓雾里出现在他身旁,只犹豫了片刻就经不住诱惑,朝张小卒的颈部扑去。

    和前面那只恶鬼一样的下场,在惨叫声中身体化作一缕青烟和一团乳白色气体,青烟飘散在空气中,乳白色气体没入了张小卒眉心。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前仆后继,源源不断,一只只恶鬼,一缕缕青烟,一团团乳白气体,不停地被张小卒眉心吸收。

    头巾包裹下张小卒的眉心,一道竖直的血线越来越红,似要沁出血来,又好似要裂开一般。

    “张公子,救命”

    张小卒的意识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好似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不知道,直到一声微弱的呼救声在他耳边响起,这道呼救声让他浑噩的意识一颤,有了自主意识,他听得出这是戚哟哟的声音,她声音里带着发自灵魂的恐惧,可见她正在遭受极大的危险。

    一道红光自张小卒眉心发出,这红光一闪而没,接着张小卒睁眼醒来,大脑恢复清明,身体也有了力气。

    入微心境瞬间铺散开,戚哟哟、牛大娃和赵全等人全都重新出现在他视野里,与他们一同出现的还有数百只恶鬼,有许多人已经惨遭不幸,被恶鬼吸成了干尸。

    一只恶鬼正跪伏在戚哟哟身旁,它撕开了戚哟哟的衣服,竟然欲行那无耻之事。

    戚哟哟躺在地上,浑身瘫软无力,一双凤眼里含着无尽的恐惧和屈辱,泪水决堤自她眼角滑落。

    “救命”她在绝望中呼救,可声音小的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桀桀”恶鬼竟然笑了起来,笑声阴森骇人,只听它竟然口吐人言:“小姐无需害怕,本王不会害你性命,只想借助小姐的九阴之体滋养阴魂,你且闭上眼睛体会其中的美妙滋味即可,保准让你食髓知味,永生难忘。桀桀”

    恶鬼口吐人言,不禁让张小卒头皮发麻,知道这只鬼定然极其厉害,可眼看戚哟哟就要惨遭不幸,哪有时间思考对策,一步踏出,骨刀怒斩。

    嗤啦!

    张小卒的偷袭得手,骨刀狠狠地斩中恶鬼的后背,可是却和张小卒预想的不一样,他以为以骨刀之锋利,会把恶鬼一斩两截,而结果却只在恶鬼背上斩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皮肉外翻,有令人作呕的脓血流出。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夺鬼初吻

    “啊”

    恶鬼被张小卒一刀劈得飞扑出去,摔在地上滚出老远,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张小卒往前两步,从戚哟哟身上跨过去,面朝恶鬼把她护在身后,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戚哟哟裸露的身体,歉意道:“抱歉,来晚一步,让你受委屈了。”

    “”戚哟哟抿着嘴,泪水滂沱,是委屈的宣泄也是绝处逢生的欢喜。她望着张小卒那满是伤痕的后背,心里不由地生出无比踏实的安全感,似乎只要躲在这张背的背后,就是她戚哟哟的安全港湾。

    “不晚。”戚哟哟闭着眼睛,用虚弱无力的声音羞臊说道。她的脸颊、脖颈,乃至整个身体都飞满了红霞,想到这已经是第二次一丝不挂地呈现在张小卒面前,她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张小卒关心戚哟哟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牛大娃,不过牛大娃那边让他极其安心。这厮竟然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正打着震天响的鼾声呼呼大睡。

    至于其他人,张小卒只能愧疚地说一声抱歉,他实在是分身乏术,无能为力。

    “你找死!”那恶鬼从地上窜了起来,一双碧绿的眼睛里充斥着阴毒和愤怒,还有那一头金黄的头发,在张小卒眼里是那么的刺眼。

    这竟然是一头大牙鬼!

    无论是大牙人还是大牙鬼,但凡有“大牙”二字,都能激起张小卒内心的滔天仇恨。所以张小卒没和它说半个字的废话,直接举刀扑杀上去。

    大牙鬼身影一晃,突地消失在浓浓白雾中,使张小卒一刀砍了个空。就在张小卒微微愣神的功夫,它冷不丁地出现在张小卒身后,右手虚抓成爪抓向张小卒后心,它那闪着森森寒光的一尺长尖锐指甲,似乎一把就能抓透张小卒的后心,把他的心肝掏出来。

    然而就在它勾起嘴角,得意的以为轻松一招就把张小卒干掉时,张小卒突然前跨一步,旋即猛然转身,骨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一记大回旋斩向大牙鬼。

    嗤啦!

    骨刀砍中了大牙鬼抓来的手,连带他的胳膊和肩膀一并劈开。

    “啊”

    “该死!”

    “你能看见我!”

    大牙鬼丢了一只胳膊,吃疼惨叫,同时它知道自己中计了,眼前这个人类能够看透鬼雾,他是假装看不见它,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让它往陷阱里钻。

    “呵,本王小瞧你了。”大牙鬼突然冷静了下来,伸手一抓,一只恶鬼被它从几丈外抓了过来,然后就像啃鸡腿一样啃了吃了,一只恶鬼下肚,它的断臂竟然重新长了出来。

    张小卒见状既觉恶寒又觉恐怖,吃一只鬼就能让伤势复原,若是把先前那些烧死鬼召集过来,那它岂不是等于有了不败金身

    ?他表情变得格外凝重,狠咬了一口舌尖,鲜血流淌,顿时满嘴都是腥甜的血腥味,噗的一口,喷在骨刀刀身上。

    这只鬼显然道行高深,张小卒觉得刀上需要多涂点血。

    “小子,本王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大牙鬼看着张小卒说道,“留下这个女娃,我放你活着离开。”

    “杀!”张小卒回给大牙鬼一声怒吼,再次挥刀扑杀过去。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牙鬼冷哼,“让你知道本王的厉害!”说罢,不闪不躲,正面迎上张小卒。

    它的手在浓雾里虚空一抓,一杆银色长枪出现在它手里,手腕抖动,霎时间一片枪影。

    叮叮当当

    大牙鬼的枪法甚是精湛,一下就把张小卒压得只有招架之力。然而它本以为几枪就能在张小卒身上戳几个血窟窿,可一番急攻下来却未能突破张小卒的防御,让它不免几分震惊,不过它却勾起嘴角笑了,因为它发现张小卒并不像它想象的那么强,是它可以战胜的。

    张小卒刀技匮乏再次暴露弊端,面对大牙鬼眼花缭乱的枪术,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依靠入微心境勉强防御。

    “小子,这可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受死吧!”

    “鬼枪,如龙!”

    大牙鬼怒喝一声,手中的银色长枪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如一头出海怒龙刺向张小卒。

    “大回旋!”张小卒骨刀斩出。

    鬼刀刀刃在耀眼夺目的光芒中,精准命中长枪枪尖,挡下了这一枪,然而枪尖瞬间爆发出的能量冲击,直接把他轰飞了出去。

    张小卒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呵”大牙鬼持枪而立,脸上尽是嘲讽之色,讥笑道:“你的修炼连海之境都没有,没有真元力护身,本王一个屁都能崩死你!”

    “咳咳咳”张小卒从地上爬起身,嘴里连咳好几大口鲜血,刚才一瞬间的能量冲击伤到了他的脏腑。

    “杀!”张小卒甫一咽下逆涌的气血,便又再次杀向大牙鬼。这一次,他舍弃了招式。

    当当当

    张小卒就像个疯子一样,扑到大牙鬼近前就是一通猛砍,还别说,大牙鬼一时间真就被他压制住了,隐隐的还有点手忙脚乱。

    当然,张小卒并不是真的乱砍一通,他是利用入微心境捕捉大牙鬼的破绽,靠他自己的速度、力量以及骨刀的锋利,对大牙鬼造成了压制。

    可是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花里胡哨的卖弄。

    “鬼枪,虚空!”

    噗!

    长枪洞穿了张小卒的腹部,不是从正面刺入,而是从他后背刺入的。

    张小卒捕捉到了这一枪,可是他却来不及闪躲。

    这一枪本是从正面刺来,而当他发现正面这一枪是虚影,真正的枪在他身后时,枪尖距他的后背仅有一尺之距。再者当他做出闪躲时,整个身体突然一沉,就像一座大山突然压在了头上,使他的速度严重迟缓。

    “小子,不要以为领悟出入微心境就天下无敌了,你自身实力如此羸弱,又能发挥出入微心境几成力量呢?本王随便施展个土之域,就破了你的入微心境。哈哈”大牙鬼生前显然是个学识丰富的,只和张小卒交战了几个回合,就猜测出张小卒身怀入微心境,然后略施小计破了张小卒的入微心境。

    当然,它说的也没错,张小卒和他相比,自身实力确实存在巨大差距,发挥不出入微心境该有的威力。

    大牙鬼长枪一挑,直接把张小卒挑到了空中,鲜血顺着枪柄流淌下来,大牙鬼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嗤。它的舌尖顿时冒起一簇白烟,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灼烧了一般,可是它脸上却露出享受的神情。

    “啧啧”大牙鬼禁不住咋舌感叹道,“纯阳血虽然对我们这些鬼物有天生克制力,但它同样也是我们鬼物的大补之物,只要能克制住血液里的纯阳之力,我们的阴魂就能将其炼化吸收。一旦炼化吸收足够的纯阳之力,阴魂就能无惧烈阳灼烧,于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在大街上。”

    “哈哈,本王真是幸运!”大牙鬼仰天大笑,“今天非但捉到一个九阴之体的女人,又捉到一个有纯阳血的男人,有你们二位相助,本王的鬼力定能提升一个等阶!到时候本王就能脱离阴冢束缚,离开这鸟不拉屎的百荒山,就可以回到本王的家乡!哈哈呜”

    它实在有些得意忘形,忘记张小卒还没死呢。

    张小卒的身体猛地一沉,身体顺着枪杆滑落,大牙鬼还在仰天大笑呢,突然被张小卒反手抱住了脑袋,然后他做鬼后的初吻就被张小卒夺走了。

    张小卒死死抱住大牙鬼的脑袋,吻上了大牙鬼的嘴,紧接着一大口一大口鲜血吐进大牙鬼的嘴里,他心中恶狠狠道:“既然纯阳血对你是大补之物,那老子就让你补个够!”

    “呜呜”大牙鬼猛烈摇摆想要甩开张小卒,可张小卒的两只手就像铁钳一般牢牢地钳住他的脑袋,且张小卒两根大拇指正好扣在他两侧颚关节处,使他闭不上嘴。

    砰砰砰

    大牙鬼一拳一拳击打在张小卒身上,每一拳下去张小卒的骨头都要断几根,几拳下去张小卒的脏腑就破裂移位。

    张小卒根本就不用自己想办法往外吐血,夹杂着破碎内脏的鲜血如泉涌一般从他嘴里喷出来,然后灌进大牙鬼的嘴里,淌进它的腹腔。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眼开一缝

    随着张小卒一口口纯阳血灌注,大牙鬼终于达到了承受极限,它的体内响起剧烈的嗤嗤声,体表有青烟蒸腾而起。

    砰!

    张小卒松开了双手,银色长枪还贯穿着他的身体,同他一起摔落在地上。他身体摔在地上如破布袋一样,动也没动一下,鲜血还在从他嘴里不停地流出。

    “啊”大牙鬼满地打滚,痛苦惨嚎,它感觉到胸腔里有烈火在燃烧,双手十指尖锐的指甲拼命地抓挠胸口,抓破了皮肉撕开了胸膛,但根本无济于事。

    最终,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它的身体被张小卒的纯阳血烧成了灰烬,有一团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银色气团从灰烬中漂浮出来。

    这银色的气团似乎对其他恶鬼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几乎是一瞬间,白雾里的恶鬼全都聚集了过来,一拥而上争抢银色气团。可银色气团却往张小卒的眉心飞去,好似黑夜里的流星,嗖的一下射进了张小卒的眉心。

    张小卒的头巾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大牙鬼抓掉了,眉心露了出来,所以清楚而又真切的看见银色气团确实是没进他的眉心,而不是藏到哪里去了。

    银色气团的没入使他眉心的血线愈加鲜艳,就像一只竖眼,马上就要睁开。

    恶鬼们眼看银色气团没入张小卒眉心,顿时气急败坏、雷霆大怒,想也不想就扑向张小卒,露出獠牙和利爪要把张小卒撕碎,找出银色气团。

    就在恶鬼们即将扑到张小卒身上时,张小卒眉心娇艳的血线猛然睁开一条缝隙,有一道刺眼的红光从缝隙里照射出来,正照在飞扑而来的恶鬼们身上。哼都没哼一声,但凡被红光照射到的恶鬼,瞬间化作青烟,留下一团团乳白色气体。

    这些乳白色气体又全部飞向张小卒的眉心,被那只睁开一条缝隙的竖眼尽数吸收。那确实是一只竖眼,因为若是能靠近了细看,可以看到微微睁开的缝隙下面是一颗血红的眼球。

    竖瞳里射出的红光一闪即逝,几个呼吸过后睁开的缝隙缓缓闭合,留下一道殷红血线,又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殷红血线也开始褪色,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极远处,那些撤退的烧死鬼,全都瑟瑟发抖匍匐在地,好似在参拜君王。

    白雾飘散,戚哟哟逐渐恢复力气,当她裹着张小卒的上衣,在几十步外找到张小卒,看到张小卒正生死不明地躺在血泊里,而他的身体被一杆长枪所洞穿时,她猛地咬住嘴唇想让自己不哭,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而当她近距离探查完张小卒的伤势后,她一下瘫坐在地

    上,泪水更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

    南二城,松柏小院。

    魏子坐在摆在院子正中间的石几旁,就着两个小菜喝着小酒,酒是桂远坊酿的桃花酿,是他的钟爱。别的酒坊酿的桃花酿都如甜饮一般,唯有桂远坊酿的桃花酿辛辣醇香,称得上是酒。

    烈阳高悬,院子里的门窗都敞开着,阳光照进屋子里,给阴气森森的阴冷房间添了些许温度。

    南边院墙下,松柏树的树影突然扭曲晃动,随之一个若有若无的黑色身影出现在树影里,好似那鬼魅一般,若不细细观瞧完全察觉不到。

    “前辈竟然能对着一千多祖宗灵位饮酒作乐,可真真是心宽潇洒啊!”隐藏在树影里的身影突然开口说道,听其阴阳怪气的语调,显然是在讽刺魏子。

    魏子一口饮尽杯中酒,咂咂嘴,又给自己满了一杯,说道:“要不然呢?像你一样,整日黑衣蔽体黑巾蒙面,像鬼一样活在阴暗里?”

    “哼!总有一天我会走出阴暗,站到太阳底下,把属于我的东西统统拿回来,而这一天就快到来了!”黑影冷哼一声,言语傲然,含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属于你的东西?”魏子闻言不禁露出诧异之色,转头看向黑影。

    黑影似乎不愿和魏子深聊这个话题,立刻转移话题问道:“前辈杀了戚长空?”

    “杀了。”魏子道。

    “你杀了戚长空,戚无为为何不来找你寻仇?”黑影问道。

    “来了。”魏子道。

    “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黑影出声质疑,可是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因为外面街道上隐隐传来几道脚步声,脚步声又急又重,眨眼间就朝小院这边拉近了一大段距离,听声音好似是直冲魏子的小院来的。

    黑影忙纵身飞掠,钻进小院东侧一个房间。他没有关闭门窗,因为院子里所有门窗都是敞开的,若唯独他藏身的房间门窗紧闭,肯定会招来怀疑。

    他心思不可谓不缜密,只不过他前脚刚进房间,后脚门窗就砰的一声全部闭合,是魏子关上的。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正午,明明阳光就照在门扇窗纸上,可房间里的光线和温度却骤然下降,黑影站在光线尤为阴暗的墙角,望着房间里的一排排灵位,忽觉房间里阴风嗖嗖直往骨头里钻,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忙双手合十朝众多灵位拜了拜,心里默念道:“列祖列宗,宗仁在此发誓,有生之年必光复我大魏王朝,把列祖列宗接回明堂受香

    火供奉。”

    砰!

    咯吱吱

    院门被人暴力推开,老旧的木门剧烈摇晃,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吱声。

    “魏国公!”来人进了院子,甫一看见坐在石几旁的魏子,当即怒目圆睁,咆哮怒吼。

    声音之大,连躲在房间里偷听的黑影都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魏子侧转半个身子,不紧不慢地饮了一盅酒,抬起眼皮看向来人,上下扫量一眼,问道:“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乱闯国公府且无礼喧哗,信不信老夫治你一个大不敬?”

    “哼!”来人怒哼一声,道:“国公爷当真是好大的威风,无缘无故杀我爱子,还要治罪于本城主,你以为在这雁城你能只手遮天不成?”

    “你就是戚无为,雁城城主?”魏子打量着问道。

    来人正是雁城城主戚无为。

    “呵”戚无为挑眉一声冷笑,而他心里却也是一声苦笑,万没想到这位国公爷真不认识他这个雁城城主,挑眉怒喝道:“在下就是雁城城主戚无为,今儿来找国公爷要一个说法?无冤无仇,国公爷为何杀我爱子?啊?!”

    戚无为怒气勃发,声嘶力竭,大有随时动手的架势。

    “受人之托。”魏子声音淡漠地答道。

    “受何人之托?!”戚无为大声质问。

    “无可奉告!”魏子道。

    “国公爷,你莫要欺人太甚!”戚无为咬着牙从牙缝里往外蹦字。

    “滚!”魏子甩袖骂道。

    “呵呵”戚无为怒极而笑,道:“当真以为老子不敢动你吗?来人,给我拿下!”

    他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六个护卫顿时兵刃出鞘,纵身扑向魏子。

    “找死!”魏子一拍石几站了起来,朝扑来的六个人一巴掌甩了过去。

    砰砰砰

    六个人来得快,去得更快,被魏子拍苍蝇一样拍飞了出去,摔在干硬的地面上呕血不止。

    “老匹夫!”戚无为暴跳如雷,仓啷一声长剑出鞘,剑影如幕罩向魏子。

    “无知小儿!”魏子前跨一步,一脚踢出,砰的一声,正中戚无为胸口,踢得戚无为吐血倒飞出去,直接飞出院门,摔在了大街上。

    院门外早有人闻声跑来看戏,看见戚无为被魏子一脚踢了出来,摔在地上咳血不止,不禁哗然。

    当然,他们最为震惊的是,魏子竟然杀了戚无为的儿子,这是要公然造反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道

    魏国公魏子杀了城主戚无为的儿子戚长空,戚无为带人上门讨公道,结果被魏子打得倒地吐血,抱头鼠窜。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雁城各城区飞速地传开,听者无不诧异震惊,然后问一声魏国公魏子是谁,得到答案后嘴巴不禁张得更大,更为诧异震惊。

    下午二时,一支全副武装的官兵把魏子的小院围了起来,以怀疑魏子通敌为由,限制了魏子的人身自由。

    这是戚无为在表明态度,要和魏子势不两立。

    戚长空的死就像往燃烧的火堆里泼了一瓢油,让雁城的火一下子猛烈起来,急促起来。

    城主府一片素缟,正堂里摆着戚长空的灵柩,前来吊唁慰问的人络绎不绝,而负责接待的却是城主夫人万秋清,因为戚无为无法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又被魏子打成重伤,精神和**的双重折磨,使他一下子病倒了。

    戚无为似乎病的很重,据说昏迷了一个多时辰才醒过来,几乎把整个雁城有名气的大夫都请了一遍,而每一个大夫从城主府出来时都是眉头深锁,一脸凝重之色。

    别有用心之人开始四处找给戚无为诊断的大夫打听,最终确认戚无为确实是病了,因丧子之痛加上被魏子重伤和羞辱,导致怒火攻心、真元力逆行和经脉错乱,身心俱损,虽不是要人性命的大病,但至少得卧床调理十天半个月。

    晚七时,听闻噩耗的戚哟哟赶回家中,跪在戚长空的灵柩前悲声痛哭,一直哭到深夜,嗓子都哭哑了,万秋清怕她哭坏了身子,命婢女将其强行搀回房间休息。

    “娘,二哥哥他他呜呜”

    房间里,戚哟哟想问万秋清,戚长空是怎么死的,可话到嘴边哽咽难言,一头扑进万秋清怀里呜咽痛哭。

    万秋清把戚哟哟揽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压低声音道:“哟哟,你二哥哥他没死,这是一计。”

    戚哟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差点叫出来,万秋清早有准备,提前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巴。

    “哟哟,你得继续演下去,千万不能被人看出破绽。记住,不能告诉你大哥,你大哥藏不住心事,会被别人瞧出破绽。”戚哟哟叮嘱道。

    “嗯。”戚哟哟使劲点点头,问道:“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你爹和我,还有魏国公,现在又多了一个你,明儿一早天武真人会到府上来,届时他也会知道。”万秋清道。

    “啊

    ,魏国公?他不是?”戚哟哟诧异。

    “有人委托魏国公杀你二哥,幸而娘和魏国公有些渊源,他老人家顾念往日情分,便放了你二哥一马。可他老人家又不想有负所托之人,于是就想出让你二哥假死的主意。”万秋清讲述道。

    “原来如此,那爹爹去国公府找国公爷报仇,是在帮忙圆这场戏咯?”戚哟哟道。

    “嗯。也是将计就计,同时也借这件事把雁城的火烧大点,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增加一些动力。”万秋清道。

    “一箭双雕。”戚哟哟挑起大拇指赞道,转而好奇问道:“是谁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请得动魏国公?”

    “一个魏国公拒绝不了的女人。至于是谁,关乎国公爷的名誉,娘不便说。”万秋清道。

    戚哟哟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她马上转移了注意力,好奇问道:“娘,你刚才说明儿一早天武真人要来?”

    “是。”万秋清点头道,神色不由地一暗。

    戚哟哟察觉到了万秋清的神色变化,忙问道:“是有什么事吗?爹爹的病莫非是真的?”

    “不是你爹爹,是你二哥。”万秋清没有打算瞒着戚哟哟,说道:“你二哥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可是却中了大牙狗的剧毒,此毒厉害至极,就连你瞎伯都无可奈何,只能请来天武真人一试。若天武真人也拿此毒没有办法,你二哥怕是要真真的”

    万秋清用手捂着嘴,泪水从眼角滑落。

    “娘,二哥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实在不行,咱们就带二哥去药王谷,再毒的毒药在药王谷都不叫事。”戚哟哟忙安慰道,“二哥哥现在在哪?我去看看他。”

    万秋清强忍住泪水,摇头道:“你赶紧休息一会,然后再去灵棚里哭一会儿。你受点累,今晚在灵棚里守一宿。”

    “好。”戚哟哟点头答应。

    万秋清突然神色凝重,把声音压得极低,道:“哟哟,留意你身边的人,咱们城主府有大牙狗的奸细,不止一个,并且至少有一个是深得我们信任的人。”

    戚哟哟闻言不禁张开嘴巴,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

    万秋清冲她使劲点点头,表示情报无误。只是不知为何,她没有把奸细极可能会转变头发和眼睛颜色这一关键信息告诉戚哟哟。

    不得不说,戚哟哟的演技确实可以,当天夜里在灵棚里断断续续哭了一夜,要眼泪有眼泪,要感情有感情,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次日一早,六时左右,一辆马车停在城主府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矮胖敦实的小老头,小老头穿一身灰布大褂,肩上挂着问诊的药箱,一看就知是来给戚无为诊病的大夫。

    小老头由家仆领着,直奔戚无为的卧房。

    万秋清吩咐一个老仆在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房间打扰,然后引着小老头进到房间,穿过外厅进了卧房。

    戚无为正坐在床沿上,见万秋清领着小老头进来,忙起身恭敬见礼:“长空参见真人,真人洪福齐天。叨扰真人清修,还望真人不要见怪。”

    “无妨。”小老头笑着摆摆手,问道:“人呢?”

    “真人请随我来。”戚无为转身走向床尾,伸手抓住床尾的雕柱旋了两圈,墙壁里传出一阵咔咔声,随之墙壁转动,竟打开一道暗门。

    “真人请!”戚无为朝小老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叮嘱万秋清道:“夫人,麻烦你在外面守着。”

    “嗯。”万秋清点头应道,虽然她迫切地想跟进去,可又怕真有人硬闯进来,所以只能留下来守着。

    暗门后面是一个通往地下的甬道,总共二十二层台阶,下了台阶往前走十余步,推开一道石门,一个两丈见方的房间出现在面前。

    戚无为走在前头,引着小老头进到一个偏室,偏室空间不大,只放了一张床就差不多占满了。

    床上有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中了尸毒的戚长空,而坐着的人乃是瞎伯,他正源源不断地往戚长空体内渡星辰之力,以压制尸毒的扩散。

    戚长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除去,除了心口和头部,其他部位都长满了细密的红毛,红毛下的皮肤呈乌紫色,看起来甚是骇人。

    “老道,快救救我乖徒儿!”瞎伯看见小老头进来,急切相求道。

    “先别急,容我看看。”小老头看着满身红毛的戚长空,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道:“天地乾坤,天雷借法,急急如律令!”

    有金色符咒从他掌心拍出没入戚长空体内,然而等了片刻,戚长空身体毫无变化。

    “好厉害的尸毒,竟然连纯阳天雷都奈何不得。”小老头抑不住惊叹道。

    “死老道,你存心的是不是?”瞎伯气怒,道:“若是纯阳天雷有用,老夫还会请你来吗?还不快拿出你的看家本领!”

第一百六十章 古尸

    这矮胖老头名叫成玄虚,道号天武真人,乃是青云山三清观观主余承阳的师弟,其道法通玄,已经到了道家知天命的高深境界,和瞎伯关系匪浅。

    别看他穿着随性,体态随和,很好相处的样子,实则倨傲冷淡的很。若不是和瞎伯交情颇深,就凭戚无为的城主身份,别说请他出手,怕是连见他一面都是妄想。

    天武道人一招失败后,又在戚长空身上施展了几个驱除尸毒的道术,但全都毫无作用。

    瞎伯和戚无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能试的办法他们都试过了,全都奈何不得红毛尸毒,被迫无奈这才请来天武道人。

    “这尸毒源自何处?”天武道人皱眉深思许久,随后神色凝重地问道。

    “犬子是被大牙狗算计了,毒是大牙狗施在他身上的,至于大牙狗从哪里弄的尸毒,无从得知。”戚无为答道。

    天武道人闻言后眼皮猛跳数下,怒道:“该死的大牙狗,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吗?此尸毒要是在雁城传播开,不需几日雁城就将变成一座臭气熏天、丧尸横行的死城。他中尸毒后接触过的人和物,你们最好立刻隔离起来观察一段时间。”

    “这点真人大可放心。”戚无为道,“犬子中毒后就被魏国公以空间之力隔绝起来,直到进了此密室后方才破开空间禁制,唯一有可能被感染的只有拙荆,而拙荆至今无碍,应是没被感染。”

    天武道人点点头,但还是叮嘱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事关全城人几百万人的性命,小心为妙。”

    “谨听真人教诲。”戚无为道。

    天武道人目光转至戚长空身上,不由地叹了口气,道:“把他挪到外厅来,老夫要请四方神力与它斗上一斗。”

    他说完率先走出偏室,到一旁打开他挂在肩膀上的出诊箱,不大的箱子里装的东西到不少。黄青白鹤袍,八卦鎏金华阳巾,九九诛邪金钱剑,招魂镇鬼三清铃和一些其他符法器等等。

    天武道人穿戴整齐,虽然道袍和头巾都有些宽大,穿在他矮胖的身上像是唱戏的一般,可是他往那里一站自有一股庄重威严的气势散发出来,让人不敢生出半点亵渎之心。

    瞎伯以星辰之力包裹着戚长空,将其虚抬出偏厅放在正厅中间的地上。

    “日月星辰,光明永存。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天武道人左手一掷,招魂镇鬼三清铃飘到戚长空眉心上方,铃身轻轻摆动。

    叮铃铃

    铃声清脆悦耳,每一下脆响都有一道金光自三清铃中射出,没入戚长空眉心头脑中。

    又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金钱剑上,嘴里念念有词,金钱剑顿时大放光芒,把昏暗的地下密室照得光亮通透,有一股浩然正气自天而降。

    “八方威神,使我

    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天武道人以金钱剑挑起符,符碰触到金钱剑顿时照射金光,似活了一般,波动流转,随之飞向戚长空。

    天武道人连点九张符,分别贴在戚长空头顶百会,双颊太阳穴,双掌掌心,双脚脚心,以及心窝和丹田。符金光流转,一时间把戚长空照得金光灿灿,似降凡仙人一般。

    然而,从始至终戚长空身上的红毛也没有一点消退的迹象。

    天武道人的神色愈加凝重,在远处观看的瞎伯和戚无为更是悬着心,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惊扰了天武道人做法。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九诛邪!”

    “散!”

    天武道人横眉怒目,宝相庄严,似那降妖除魔的天师降临凡间。他右手一拍,九九诛邪金钱剑哗的一声化作九十九枚古钱,落在戚长空身体四周,随之九十九枚连线在一起,阵法甫成,光芒冲天而起。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天武道人双臂交叉于胸前,双手十指飞速掐印,“四方神力,听吾召唤,降临凡尘,诛灭邪祟!”

    天武道人口吐真言,声若洪钟大吕,响彻天地间。其盘腿而坐,左手五指掐印,右手剑指点在心口,引出一滴鲜红的心头血,弹指飞射,呵道:“以吾一滴心头血,请东方青龙神力!”

    昂!

    一声高亢的龙吟自虚空中传来,随之一道青色光柱自虚空中射来,没入戚长空体内。

    “以吾一滴心头血,请西方白虎神力!”

    吼!

    一声凶猛的呼啸应声传来,白色光柱自虚空中射出,同样没入戚长空体内。

    “以吾一滴心头血,请南方朱雀神力!”

    啾!

    “以吾一滴心头血,请北方玄武神力!”

    天武道人以四滴心头血请来四方神力,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脸上身上全被汗水浸湿,身体微颤,隐有不支的迹象。

    远处,瞎伯神情郑重道:“四滴心头血啊,这份情不容易还呐!”

    “嗯。”戚无为点点头没说话,因为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戚长空身上,眼睛眨也不敢眨,戚长空能不能化险为安即将揭晓。

    天武道人咬破右手中指指尖,在面前划出一道道符咒,一一点进戚长空体内,突地猛喝一声:“四方神力,诛!”

    霎时间光芒四射,戚长空体内传出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的啸声,三清铃如在狂风中摇摆,叮铃作响,九张符篆无火自然,九九诛邪古钱震颤不已

    噗!

    骤然间,天武道人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苍白的脸色刹那间充血潮红,身体猛地前后摇摆,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惊恐的表情,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情景,但随即似乎恼羞成怒,怒火冲冠,喝道:“孽障,找死!”

    他右手朝虚空一点,一枚古钱飞进他的左掌掌心,他忙取一滴心头血在古钱上急画几下,叱道:“去!”

    古钱嗖的一声射出,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叮铃铃

    三清铃摇摇欲坠地飞回天武道人手里,戚长空身上的金色光芒全部敛去,地上剩下的八十枚古钱币黯淡无光,贴在戚长空身上的符全都烧成了白色灰烬。

    而戚长空身上的红毛,却似乎又密集光亮了一些。

    “老瞎子,老夫尽力了!”天武道人摇头苦笑,声音沙哑而又虚弱。

    “谢了!”瞎伯点头道,上前搀扶起天武道人,星辰之力缓缓没入他的身体,替他疗伤。

    天武道人摆摆手,道:“别瞎费力气,我伤的是道魂,你的星辰之力可不管用,只能我自己慢慢修复。”

    说着目光落在戚长空身上,道:“想要救这小子,还有一个办法,找到尸毒源头灭了它,只是”

    “只是什么?!”戚无为急切问道。

    “只是恐怕不好对付啊。”天武道人语气一沉,一字一句道:“那是一具古尸!”

    “古尸?!”瞎伯失声惊叫,脸上露出和天武道人一样的惊恐表情。

    天武道人点点头,道:“是的,我看见了,并且也能寻到它藏身的地方。只不过想要灭他,凭咱们几个肯定不够,至少还要再找三四个,而且必须找一个法力高深的老秃驴。”

    戚无为深皱眉头,道:“眼下战事一触即发,恐怕无力分神。”

    “古尸必须灭,因为我感受到它正在被人唤醒,至于是谁在唤醒它,除了使用尸毒的大牙狗还能有谁。若是古尸真被大牙狗唤醒,到时候尸毒在南境爆发,想一想,将会是怎样的惨剧?”天武道人说道。

    戚无为脑海里想象出天武道人说的画面,背脊直冒寒气,问道:“古尸在哪里?”

    “北边。具体位置老夫暂时不知。”天武道人说道。

    戚无为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愁苦之色,古尸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计划,戚长空的命悬一线也让他心神不宁。他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想冷静,一件件事愈是一股脑涌出来,让他几近抓狂。

    “无需着急,你有四五天的时间部署。”天武道人看出戚无为的焦急,道:“老夫虽未能除掉尸毒,可请来四方神力,至少能暂时压制住尸毒发作,十天半个月他的性命应该”

    天武道人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戚长空身上的红毛突然猛长了一截,并且开始往心脏和头部侵蚀,封印他的心脏和头部的空间之力不知何时被破开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品德高尚

    戚哟哟一身素白跪在灵棚里,整个早晨都在惴惴不安地等待万秋清的消息,当她看见万秋清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泪水横流地来到灵棚时,她的心猛地揪起,因为万秋清悲凉凄苦的表情和止不住的泪水告诉她,她的二哥哥怕是不行了。

    万秋清走进灵棚,身体突然一晃直往地上摔去。

    “娘!”长子戚长风惊呼一声,扑身上前及时搀扶住万秋清。相较于戚长空的张狂不羁,大三岁的戚长风显得成熟稳重的多。

    因为戚无为重病卧床,所以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包括客人吊唁家属答礼等,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让人挑不出毛病,却有长子之风。

    “风儿”万秋清瘫坐在地上,一把将戚长风揽进怀里,呜咽痛哭道:“你二弟死的好惨呐!呜呜”

    “娘”戚长空也是语调哽咽,泪水自眼角滑落,不过他硬咬着牙没哭出声来,轻拍万秋清的后背安慰道:“娘,你且节哀,保重身体啊!父亲的身子已经垮了,您可不能再出事了,否则二弟的仇我一定会为他报的!我要让大牙狗血债血偿!”

    “娘”戚哟哟跪爬过来,抱着万秋清和戚长空就是哭,边哭边呜咽问道:“二哥哥他”

    “有客!”院子里知客的喊声打断了戚哟哟的问话。

    戚长风忙站起身,有客来吊唁,他需要去前面答礼。

    “你二哥快不行了,你去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不等戚哟哟接着问,万秋清主动开口道。

    “呜”戚哟哟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当话真从万秋清嘴里说出来时,还是如遭雷击,颤颤巍巍地爬起身,道:“娘,快带我去!”

    二人刚起身要走,戚长风由前面回来,一脸愤慨却又无奈的表情,看向戚哟哟苦笑说道:“是唐家、俞家和薛家的三位小姐,非要让你出去答礼,否则就站在灵堂前不走,你看”

    唐家、俞家和薛家是雁城本土三大家族,因为戚无为非但不愿受三家招揽胁迫,并且还扶持新家族势力和他们对抗,故而三大家族向来和城主府不对付。

    双方明里暗里地争斗不休,后生小辈们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地就互相视作敌人,所以平日里也是争斗不断,比修为、比有钱、比气派、比容貌、比吃喝拉撒,反正能比的都要比个高低。

    戚哟哟南境佳人之美称响亮雁南雁北,而且她确实是要美貌有美貌,要才华有才华,既能靠脸蛋吃饭,也能靠实力说话,

    所以自小就力压三大家族年轻一辈的姑娘。

    此时三家来了三位小姐吊唁,点名让戚哟哟去答礼,分明是不怀好意。因为按照当地的丧事风俗,家属答礼时是要跪一下的,不过一般都是虚跪一下,客人会及时伸手搀扶,可若客人不去伸手搀扶,那这一跪就得真跪下了。

    “和她们费什么话,直接让人轰了。”万秋清杏眼一瞪生气道,她精于世故,一听就知道三家小姐肚子里装的坏水,自不愿意让戚哟哟去堂前受辱。

    戚长风为难道:“可白事讲究进门是客,没有灵堂前轰客人的道理。”

    “呵,谁说没有,我说有就有。”万秋清不由分说道。

    戚哟哟拍拍万秋清的手以示安抚,擦干脸上泪水,道:“不管她们是怀着什么目的来的,今儿她们能来送二哥一程,我都感谢他们,所以被她们欺负一下又何妨?”

    说着从灵棚后面走出,去到前堂。

    前堂正站着三个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子,年岁和戚哟哟相仿,容貌虽比戚哟哟差一点,但也都是上等姿色,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三人见戚哟哟从后面出来,脸上顿时露出戏谑之色。她们确实是不怀好意而来,但也没敢太过分,至少都穿着一身素淡的衣服。

    戚哟哟表情平静地走到三人面前,按照丧事礼节跪了下去。三人就是来受戚哟哟这一拜的,自然不会有人伸手搀扶。戚哟哟早有心理准备,且心里也没有怨气,正如她所说,这三人今日能来送戚长空一程,她心怀感激。

    “多谢唐三小姐、俞二小姐和薛三小姐,能在万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来灵前送我二哥哥一程,哟哟感激不尽!”戚哟哟跪在地上发自内心地说道。

    “戚哟哟,南境第一佳人,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吧?”穿白衣的唐家三小姐俯下身子,嘴巴贴在戚哟哟耳边冷笑道,“跪在我唐倩儿的面前,是不是很憋屈很愤怒啊?”

    “狗屁的南境第一佳人,还不是**一个。”穿青衣的俞家二小姐骂道,“仗着几分姿色,天天到处勾搭男人,雁城没有再比你不要脸的女人了。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离我家苗大哥远一点,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戚哟哟”薛家三小姐咬着牙从牙缝里往外蹦字,观其表情听其语气,显然是恨极了戚哟哟,她突然往前一步,一脚踩在了戚哟哟手面上,随即俯下身子贴着戚哟哟耳边道:“本小姐几次三番求你,希望你能割爱把北二城听雅轩转让给我,价格上

    我也没让你吃一点亏,甚至出到了两倍的价格,可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每次都是一口回绝。你铁了心不卖,可以,我无话可说。可你现在竟然把它转让给几个穷乡僻壤来的野小子,还分文不取。你是在故意羞辱我吗?啊?!”

    最后一声质问,她脚下猛的一搓,用力之大让戚哟哟手心手面顿时破皮流血,甚至能听见手骨不堪负重发出的咯吱声。

    戚哟哟愣是咬着银牙,吭都没吭一声。

    “哪里是野小子,分明就是咱们戚大小姐养的野汉子嘛。咯咯”俞家二小姐阴阳怪气地笑道。

    “不过”薛家三小姐突然语气一转,脸上挂起笑容,把脚收了回去,道:“戚哟哟你可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听雅轩在你名下我无可奈何,可是现在转到几个野小子名下,岂不是任我采摘。本小姐不会像你那么不讲情面,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让你的野汉子从听雅轩滚出来,否则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三人轮流羞辱警告了戚哟哟一番,然后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戚哟哟左手抱着受伤的右手站起身,望着三人趾高气扬的背影,不禁苦笑摇头,她好想问她们三人一句,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落在娘胎里了,否则怎么会愚蠢地选择在白事上找她麻烦?难道她们就没想过自己家也会死人吗?还是她们觉得她戚哟哟品德高尚,不会像她们一样没素质没道德,会在白事上羞辱她们?

    戚哟哟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如此,她的确做不出这样的事。

    至于薛家三小姐的威胁,她压根没往心里去,因为在和张小卒等人分开时她特别交代过赵全,让赵全领一百人去听雅轩保护张小卒三人。

    想到张小卒,戚哟哟心头不由一紧,也不知他有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万秋清以带戚哟哟去处理伤口为由,把戚哟哟带离灵堂去往戚无为的房间。

    戚哟哟本想叫上戚长风一起的,但是被万秋清眼神制止。戚哟哟很难过,觉得娘亲太过小心谨慎了,因为以她大哥的成熟稳重,根本不会露出破绽。再者说,如若不让大哥见二哥最后一面,今后等大哥知道此事后,该多么伤心难过啊?

    “这这是尸毒?!”当戚哟哟看到密室里浑身长满细密红毛的戚长空时,第一反应不是悲声痛哭,而是失声大叫,随即看向瞎伯,满脸难以理解的表情,困惑问道:“瞎伯,您对这红毛尸毒束手无策吗?雷击火烧就能解的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速之客

    身上长红毛,皮肉乌黑发紫

    戚哟哟甫一看到戚长空的状态,立刻就想到张小卒在山洞里中的尸毒,和周剑来和牛大娃描述的一模一样,所以她感到格外的纳闷和诧异。

    明明周剑来和牛大娃用雷击火烧瞎搞一气,就化解了张小卒身上的尸毒,咋可能瞎伯这位星辰境的大能会束手无策呢?

    甚至请来了专业驱邪捉鬼的天武真人,看样子也是拿这红毛尸毒没有办法,否则娘亲也不会让她来见二哥最后一面。

    戚哟哟情急之下一时失态,以至于表情和语气都好像在质问瞎伯,区区尸毒你都解不了吗?尤其最后一句“雷击火烧就能解的啊”,把解红毛尸毒说得轻而易举,更像是在质疑瞎伯的能力。

    这要是换一个威严孤傲的星辰大能,定要治戚哟哟一个不敬之罪,甚至可能当场就出手惩治。

    大能之威,不容冒犯。

    而瞎伯在戚家一住几十年,戚家上下待他如亲人长辈,他也视戚家上下如亲人一般,自然不会计较戚哟哟情急之下的失态之言。

    “哟哟,休得无礼!”戚无为当即怒目呵斥,瞎伯不计较,可他不能当做没听见,否则教养何在,尊卑何在?

    “赶快向瞎伯道歉!”连万秋清也严肃呵斥。

    戚哟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失态说错话冲撞了瞎伯,忙朝瞎伯行礼致歉,道:“瞎伯,哟哟无意冒犯,望您海涵。”

    “无妨。”瞎伯摆摆手,继而轻皱眉头,看着戚哟哟问道:“小姐,听你之言你好像见过这红毛尸毒?”

    “是。”戚哟哟点头。

    “啊?”戚无为和万秋清无不诧异地张开了嘴。

    戚哟哟不等三人追问就主动说道:“我们进山洞寻找水源,折返的路上有一人遭到红毛腐尸袭击,此人中了尸毒后正是和二哥哥一样的反应,皮肉被腐气侵蚀,浑身乌黑发紫,同时身体长出大量细密的红毛。”

    “然后你们把这红毛尸毒化解了?!”瞎伯神色震惊且满怀期待地问道,因为刚才戚哟哟说的话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是!”戚哟哟语气肯定的使劲点了下头。

    “用的什么办法?雷击和火烧吗?!”瞎伯急切问道。戚无为和万秋清也都神色急切地看着戚哟哟。

    “”戚哟哟张嘴想说是,可她突然想到张小卒尸毒发作时她并未在现场,她所知道的乃是周剑来和牛大娃口述出来的,而非亲眼所见,既非亲眼所见,就不能保证信息的准确性,于是放缓语调不确定道:“当时我没有在现场,不是亲眼所见,所以不能确定他们真是用雷击和火烧解的尸毒

    ,但是有一点可以百分百确定,他们确实有办法解尸毒。”

    想到张小卒被烧得从头到脚一根汗毛都不剩的凄惨模样,她觉得周剑来和牛大娃讲述的应该不假。

    “可知是什么雷什么火?”瞎伯问道。

    “绝不可能!”天武道人斩钉截铁的喝声自一间偏室传出,之前他精气神损耗严重,便找了间偏室服下丹药打坐调息,没想到调息醒来就听见戚哟哟说有人用雷击火烧解了红毛尸毒,可笑的是死瞎子竟然还有点相信了,他当即气火上涌,喝斥着走出偏室,语气不悦道:“当老夫招的四方神力是假的吗?”

    言下之意是区区雷火怎能和老夫招来的四方神力相比,你们是在侮辱老夫吗?

    “前辈”戚无为、万秋清和戚哟哟忙朝天武道人见礼。

    戚哟哟急忙解释道:“晚辈没有冒犯前辈的意思,而是确实有人中了红毛尸毒,并且解了尸毒。至于究竟是不是用雷击火烧之法,晚辈也不敢确定。”

    “臭老道,先别瞪眼,咱们把人找来一问便知。”瞎伯开口道,看向戚哟哟问道:“中毒之人是谁?可在城内?”

    “您都认识。”戚哟哟回道,“中毒的是张小卒,解毒的是周剑来和牛大娃,周剑来的雷您是见过的,牛大娃的火是火之域凝结出来的。”

    瞎伯闻言不禁皱眉,随之脸上露出难以掩盖的失望之色,摇头苦笑道:“恐怕只是症状相同,实则非同一种尸毒啊。不管如何,先把他们叫来吧。”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见过周剑来的雷,就是普通的雷电之力,没什么特别的。而牛大娃的火之域他虽然没见过,可想想也知道没什么特别的。

    “”听瞎伯这么一说,戚哟哟心里也顿时慌了,相较于周剑来和牛大娃瞎猫碰死耗子的解毒法,她自然更相信瞎伯和天武道人的能耐。

    “他们在哪里?娘去请他们。”万秋清道,但凡有一点希望她都不愿放弃,甚至如果可以,她愿意去求方不同。

    方不同临走前撂下狠话,说她三天之内会跪到他面前求他,她现在知道方不同指的是什么了。可是她不能啊,不是因为方不同是大牙人,也不是因为怕方不同以此为要挟,而是因为狗日的方不同走的时候没有留联系方式,也没有留一个地址,她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该去哪里求他呢。

    万秋清已经暗暗发誓,下次再见到方不同,一定要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稻糠,不然这个人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

    “娘,我去吧。”戚哟哟说道,“张小卒为了救我,身负重伤生死不明,我理应去看望一下。”

    “怎么?你也遭到大牙狗袭击了?”戚无为惊问道。

    “说来话长,等解了二哥哥的尸毒后再说吧。我这就去听雅轩一趟,把周剑来和牛大娃请来。”戚哟哟道。

    “去吧。”

    ……

    听雅轩是戚哟哟名下唯一一座房产,不过现在已经不属于她的了,因为她已经吩咐春兰将其过户到张小卒三人名下,算作买春露的钱里面。

    一直惦记听雅轩的薛家三小姐,在得知戚哟哟竟然把听雅轩转让给张小卒三个乡下穷小子后,顿时暴跳如雷,感觉被戚哟哟侮辱了,气急之下拉上唐家三小姐和俞家二小姐这两个好姐妹一同去羞辱戚哟哟。

    听雅轩位于北二城东城区,其东临太渊湖,环境清静优美,每年荷花盛开的季节就能坐在竹楼上,沐浴在荷花的清香中,欣赏满湖盛开的荷花。

    另外,每逢月圆之夜,太渊湖的湖水会自北向南倒灌,湖中有一怪石从,湖水倒灌时流经怪石从冲刷石窟石洞石缝,会发出悠扬婉转的声音,好似是数十种乐器合奏的乐曲一般,并且每次的曲声都各不相同。

    而听雅轩恰是月圆赏乐的最佳位置之一,或许是因为水流、角度和远近等问题,在听雅轩里变幻位置就能听到不同的曲声,甚是奇妙。

    可惜,今年太渊湖的水干了,看不到满湖盛开的荷花美景,而湖中央的怪石从全都露了出来,并无什么神奇之处。

    人们都自觉地远离怪石从,家里顽皮的孩子都被严厉告知不得靠近,甚至有人自发组织,用铁栅栏把怪石从围了起来,每天都有人在周围巡逻,一旦发现有人靠近,立刻发出警告。

    他们在期盼太渊湖湖水再满时,再次听见那美妙的曲子。

    听雅轩是个三进的院子,占地面积相较于周围的高墙大院小得多。

    “周公子,我家主子把价格提到了一千万两,希望公子能忍痛割爱。”

    早晨八时半,听雅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在会客厅见到周剑来后张口就要以一百万两的价格买下听雅轩,气得周剑来差点拔剑。那家伙倒也识趣,见周剑来脸色不好看,好像要放狗咬人的样子,当即起身告辞。

    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家伙去而复返,说他家主子愿意加价一百万两,以二百万两的价格买下听雅轩。见周剑来抬脚,他忙起身拔腿就跑。

    如此往复,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没用周剑来抬价,这家伙自己就把价格抬到了一千万两。

    若不是春兰告诉他,这是中央城薛家的二管家,周剑来都要以为这是从哪个中二病院跑出来的傻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准价

    薛家二管家的名字叫薛福生,姓是主家赐的,名字是他自己的。今年五十有六,个头中等,圆脸小眼八字胡,身体胖墩墩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摆,颇有几分财大气粗的气势。

    这家伙身体保养的不错,五十有六仍面色红润不见几道褶皱,头发胡须油光水滑,没有半根白丝,看上去比四十岁的人还要年轻。

    周剑来坐在竹制的茶几后面,坐在竹制的软椅里,端着竹筒茶杯,品着春兰给他刚沏的竹茶自从住进听雅轩后,他就发现戚哟哟对竹子有着近乎偏执的喜爱,因为整个听雅轩非但到处栽种着竹子,就连里里外外所有的东西,几乎全都是用竹子做的。

    周剑来品着竹叶茶,笑眯眯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薛福生,等着看他一个人表演。

    和薛福生之前几次来的时候不同,这一次周剑来的心情非常好,因为刚刚不久前夏竹从后院过来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张小卒醒了,并且还下床走了两圈,若不是夏竹硬拦着不让,张小卒还想自己跑去茅房拉一泡屎,最后让牛大娃背他去的。

    周剑来不得不再次感慨张小卒人形妖兽的强悍体质,他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张小卒被赵全用担架抬回来时的凄惨模样,整个上半身的骨头几乎没一块是好的,脏腑器官全部严重移位,且受损严重,腹部还有一个贯穿的血洞,虽然伤口已经凝结,可看上去依然很吓人,若不是他还有一口微弱的呼吸和断断续续的脉搏,周剑来准会以为他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可是就是这么严重的伤势,放在常人身上可以死几百个死了,张小卒愣是用一个晚上就恢复了,还他娘的嚣张到想自己跑去茅坑拉屎,就不怕伤口崩裂摔进茅坑里爬不出来吗?

    周剑来惊叹于张小卒强悍的自愈能力的同时,也惊叹于戚哟哟的财大气粗,昨夜她人虽没来,可她的命令到了,不惜一切代价救治张小卒。于是张小卒一夜间服用的灵丹妙药和天材地宝,其价值几近赶上周剑来从小到大所消耗的修炼资源的总价值。

    张小卒醒了,还能下地走路了,周剑来自然心情大好,看着薛福生红润润的胖脸也就不那么讨厌了,反而好奇起来,想看一看这家伙能把价格抬到怎样一个数字。

    薛福生被周剑来瞧得有些不好意思,端起竹筒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这杯茶还是他上上次来的时候沏的,茶水早已凉透,不过他并不在意,喝了一口后咂咂嘴,似乎觉得味道不错,于是又喝了一口。

    薛福生放下竹筒茶杯,然后看着周剑来笑了,一双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开口道:“周公子,我家主子说这是她能出的最高价格,若是公子还不答应

    ,那就是不识抬举,对付不识抬举的人就得用刀枪棍棒伺候了。”

    薛福生表情始终笑眯眯的,语调也平缓和善,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能不能再加点?”周剑来突然说道。

    候在一旁的春兰闻言,忙开口提醒道:“公子,听雅轩不能卖。”

    周剑来摆摆手,道:“世间万物都有价,只要价格到位,哪有不能卖的东西。”

    “哈哈,周公子此言甚是。”薛福生开心大笑道,心里却是嘟囔了一声蠢货,不是骂周剑来的,而是骂他自家的主子薛家三小姐的。

    在他看来,薛家三小姐实属蠢货一个。

    看这一早晨把他折腾的,非说听雅轩住的是几个土包子,没见过世面,随便甩个一百万就能把他们吓得不知东南西北,结果害他来来回回跑了这么趟,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肥膘一下瘦了好几两。

    用屁股想也知道没这样的美事啊。

    能让城主府大小姐把听雅轩拱手想让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退一万步讲,戚哟哟身边的大丫鬟还留在听雅轩呢,她能看着听雅轩以一两百万两的白菜价卖给你?你怕不是脑子进屎了吧?

    薛福生心里早已把薛家三小姐骂得一文不值,甚至还问候了一遍她祖宗十八代,可明面上他却像个哈巴狗一样乖顺,薛家三小姐让他加一百万两他就加一百万两,一两也不多加。

    周剑来不同意,他也不自己拿主意,而是立刻回去问薛家三小姐接下来怎么办,什么小姐英明、小姐才智双绝、小姐天下第一,戚哟哟只配给她提鞋之类的马屁,他眯着一双小眼睛张口就来。

    薛家三小姐就好这一口,那就投其所好呗,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周公子,一看您就是个爽快人。您可怜可怜老奴,别让老奴再来回跑了,您给个准价。”薛福生说道。这是他自己的主意,因为按照薛家三小姐的计划,如果一千万两还拿不下听雅轩,那可真就要抄家伙开干了。就凭她带来的那些虾兵蟹将,能打得过院子里那些全副武装的兵痞子吗?那不得被按在地上一个劲的摩擦啊?

    所以啊,他还是受点累,给问个准价吧。

    周剑来放下竹筒茶杯,朝薛福生竖起一根手指,慢慢晃了晃,道:“不如再加一千万两。”

    “这个”薛福生皱眉,沉吟片刻后说道:“公子容我回去和我家主子商量商量。”

    在他看来,若是两千万两能买下听雅轩,贵是贵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他家的蠢货三小姐曾经一度出价到两千五百万两,只是戚哟哟没卖。

    “公子,薛家三小姐曾经出价两千五百万两我家小姐都没卖。”春兰着急提醒道。

    周剑来没理她,而是看着薛福生说道:“薛总管,我说的是黄金,再加一千万两黄金,我们立刻卷铺盖走人。”

    “呵”薛福生一双小眼一下眯了起来,他肥硕臃肿的身体竟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势,不过仅仅存在了一瞬间就消散不见,眯起的眼睛也慢慢弯了起来,变成笑容,道:“老奴就是个跑腿的,周公子何必拿老奴寻开心呢?”

    周剑来端起茶杯,道:“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们不缺钱,听雅轩不卖,让她不要再费心思。至于刀枪棍棒什么的,咱们城主府的大小姐何时怕过她?”

    “多谢周公子!”薛福生也不生气,起身朝周剑来作礼,然后转身离去。

    望着薛福生离去的背影,周剑来端着竹筒茶杯,茶杯放在嘴边也不喝,竟是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公子在想什么?”春兰好奇问道,她实在没想到周剑来会戏耍一下薛福生,因为在她眼里周剑来是成熟稳重的,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嗯,这是因为她没见过周剑来犯二的时候。

    周剑来皱眉沉吟道:“春兰,你有没有觉得他身上哪里有点奇怪?”

    “公子是说他一直在隐藏修为,刚才知道被公子戏耍时,一时气怒露了气势吗?”春兰问道。

    周剑来点了下头,道:“这勉强可以算一点,还有呢?”

    “笑里藏刀。”

    “还有呢?”

    “胖!”

    “还有呢?”

    “眼睛小。”

    “还有呢?”

    “脖子短。”

    “还有呢?”

    “身体保养的好,显得很年轻。”

    “还有呢?”

    “嗯没了。”

    “没了吗?”

    “没了。”

    “干!好难受!”周剑来突然把竹筒茶杯仍在茶几上,神色郁闷地叫道。

    因为在薛福生第五次到来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感觉薛福生哪里有点奇怪,可究竟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砰!

    一声巨响从前院传来,接着响起赵全的喝斥声,听声音是有人硬闯宅院。

    “这么快?!”周剑来诧异,向春兰说道:“你家小姐的名号似乎不好使啊,人家说打来就真的打上门来了。”

    他话音未落,前院就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可怕的阴谋

    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周剑来和春兰闻声赶到前院时,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二三十号人,都是身穿黑衣劲装,作护卫打扮的男子。

    赵全正领着一百名天字营的将士拦着道路,不准人往院子里面闯。他们战甲未乱,悬在腰间的战刀也未出鞘,脸上带着轻蔑之色,显然地上这些硬闯进来的家伙远不是他们的对手,甚至都没给他们造成一点麻烦。

    “呵,百闻不如一见,天字营的将士当真勇猛威武!”破碎的竹制院门外,响起一道女人的冷喝声,随之一个大红身影出现在院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和身材肥硕的薛福生。

    这大红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薛家三小姐薛凤霞。她之前去城主府时穿的是一身素淡的浅白色长衫,来这里之前故意回家换了一身大红长裙,存心膈应人来的。

    薛凤霞轻提裙摆迈步跨进院门,径直走到赵全面前,轻挑眉梢,目光挑衅地迎上赵全不悦的目光,凝声叱问道:“堂堂天字营威武之师,雁南叛军攻下东西王城你们不作为,雁北大牙狗四处作乱你们也不作为,原来是躲在这里给戚家当起了看门狗,在自己同袍身上逞威风,真是好能耐好本事啊。”

    “小姐休要胡说!”赵全怒声呵斥道。

    “呵呵,我胡说?”薛凤霞眼皮一挑,质问道:“那你告诉我东西王城被叛军攻下时,你们在做什么?雁北大牙狗烧杀抢掠祸乱百姓时,你们又在做什么?”

    “军机要事,岂容尔等知道。”赵全哼道。

    “切!”薛凤霞撇嘴不屑,嘲讽道:“依本小姐看,你们分明是畏战怯战,是一群怕死的懦夫罢了。”

    此言一出,赵全压抑的怒火瞬间涌上脑门,对薛凤霞怒目而视,喝道:“哪里来的疯婆子?再敢满嘴胡说,休怪我不客气!”

    其他将士也都目露凶光,怒气冲冲地瞪着薛凤霞,有些甚至已经把手按在刀柄上,只等赵全一声令下,就把这个嘴巴恶毒的疯婆娘拿下。

    “怎么?说到你们的痛处了?恼羞成怒了?”薛凤霞丝毫不惧,目光扫视一道道怒射而来的凶光,冷笑道:“你们哪里还是保家卫国的战士,分明已经成了戚家的私家军。你们所效忠的已经不是大禹,不是雁城,不是南境千千万万的百姓,你们所效忠的是他城主戚无为!”

    “闭嘴!”赵全额头青筋暴起。

    然而薛凤霞完全无视他的愤怒,突然睁大眼睛张开嘴巴,做一脸恍然大悟的惊恐状,右手指着赵全,左手半掩嘴巴,惊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之所以眼看东西王城被叛军攻占而无动于衷,是因为你们的主子戚无为也已经和叛军沆瀣一气,一旦叛军进城你们就不战而降,打开城门放叛军进城。”

    仓啷!

    赵全怒不可遏,长刀出鞘。

    仓啷啷

    霎时间,一百将士全都跟着长刀出鞘。薛凤霞一个个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甚至还污蔑他们通敌,这是他们不容侵犯的底线,哪还能忍得了。

    “拔刀干什么?!要杀人灭口吗?!”薛凤霞惊恐大叫,往后连退几大步,喊道:“天呐,你们真的已经叛变了!我要揭露你们,让雁城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真面目,城主戚无为通敌,天字营通敌!”

    “小姐快跑!”

    “小姐快

    跑!”

    薛凤霞身后的两个侍女突然大叫着扑向赵全,手里各持一柄匕首,似要和赵全拼命,给她们的小姐争取逃跑的机会。

    “小姐快跑!”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护卫也都突地窜了起来,抽出兵刃扑向其他将士,一时间杀招尽现。

    “把话说清楚再走!”

    “滚!”

    赵全彻底被薛凤霞激怒了,怒骂一声,一刀砍向飞身扑来的两个侍女。

    “不好!”

    “快收手!”

    周剑来来到前院后并未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观瞧,想看看这个没长脑子的大小姐作什么妖。结果让他大开眼界,薛凤霞乱扣屎盆子的功力让他叹服。他甚至非常好奇,这么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是怎么在勾心斗角的大家族存活下来的?

    而就在他觉得对付这种无理取闹的疯婆娘,千万不能想着和她讲道理,就应该直接抄起大棍轰出大门,让她去大街上撒泼打滚去时,矛盾突然急剧升级,直到他看见薛凤霞边后退边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阴笑时,那阴冷至极的笑容渗得他心里咯噔一跳,这才反应过来从都到尾都是薛凤霞的阴谋。他仓促间急吼,想要叫住赵全等人,可是为时已晚。

    噗!

    赵全愤怒的一刀毫无阻碍地从一个侍女的咽喉划过,几近切断了她的脖子,而刀去势未减,又狠狠砍在了另一个侍女的胸膛上,整个刀身都切了进去。

    鲜血喷射,喷了赵全满脸满身。

    与此同时,但凡出刀抵挡护卫攻击的将士,手中的刀全都没有阻碍地砍在了护卫的要害部位上,几十个护卫瞬间殒命。

    一时间院子里鲜血激射,染红了天空。

    赵全拿着刀,整个人傻在那里,所有将士也都愣在当场,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会这样?

    “啊!”薛凤霞刺穿耳膜的尖锐叫声划破了天空,“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

    这一次她没有再胡说八道,确实是杀人了。可是这个“杀人”里面,满满的都是阴谋。

    “可怕!”周剑来望着“花容失色”的薛凤霞,只觉脊梁骨冷风嗖嗖的,他这才知道自己太小瞧薛凤霞了,这个女人的计谋其实从早晨薛福生第一次敲响院门那一刻就开始了,可笑他还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骂人家傻逼。

    薛福生一次又一次的加价,既让人轻视了薛凤霞,又在一定程度上激起他和赵全等人的烦躁情绪。接着护卫的强闯,又在一定程度上激起了赵全等人愤怒的情绪。

    而当薛凤霞穿着大红长裙出现在赵全等人的视野里时,直接在赵全等人心里点了一把火。因为她知道赵全等人和戚长空关系极好,而在戚长空的丧期穿着喜庆的大红色出现在他们面前,肯定会让他们心里头不舒服,但他们又不好把心里头的不舒服发泄出来,总不能说戚长空死了让全雁城的人为他哀悼吧。

    她在戚长空等人心里埋下了愤怒的种子,而之后的无理取闹全是在灌溉这颗种子,使其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最后猛烈爆发出来。

    最终她成功了。

    赵全等人非但被气得拔刀,而且一出手就是取人性命的杀招,尽管他们并没有打算杀人,只是想制服这些无赖的同时教训他们一顿,可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些家伙全都是一心求死的死士,自己往他们刀刃上撞,不给他们一

    点反应时间。

    “不是她,她没有这样的狠辣手段!”对薛凤霞有一定了解的春兰摇头道,她脸色煞白,喃喃低语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身为戚哟哟身边的大丫鬟,且颇受重用的她,很快就想明白这场阴谋意味着什么,这是敌对势力向城主府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来人呐,救命啊!杀人了!”薛凤霞的尖叫是那么刺耳,估计能传出好几条街去,所以立刻就有人闻声而来,或许这些人早就等得迫不及待了。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什么人胆敢在我雁城行凶?”

    院子里一下涌进来十多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甫一看见满地尸体,当即祭出兵刃,警惕地盯着赵全等人。

    “果不其然,都是五大家族的人。”春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冷笑道。

    “什么五大家族?”周剑来问道。

    “唐、俞、薛、马、贺,雁城五大土著家族,一直与城主府做对的五大家族。”春兰道。

    周剑来一听就明白了,毕竟他也是在大家族长大的,非常了解这种势力纷争。

    “贺大哥,救命啊!”薛凤霞像看到救星一般,惊慌失措地扑进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男子怀中,瑟瑟发抖。

    “贺不凡,贺家长房长子,今年二十五岁,海之境六重天。”春兰给周剑来介绍道。

    “周大哥,出什么事了?”

    “嚯!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张小卒和牛大娃在后院闻声赶来,入目的惨景让他们心头一惊。

    “夏竹”春兰一把将一起跟来的夏竹拽到面前,语调急促道:“快去禀报城主大人,就说五大家族使奸计让赵全他们出手杀了人,还诬陷城主府和天字营通敌。快去,走后门!”

    春兰三言两语的交代,也让张小卒和牛大娃大体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竹闻言二话不说纵身往后院跃去,可斜侧里突然杀出一个黄色身影。这黄色身影似乎早就埋伏在那里,突兀地杀出,打的夏竹措手不及,仓皇躲过致命一剑,但左后肩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闷哼一声往地面摔去。黄色身影得势不饶人,手中长剑竟直取夏竹后心。

    事发突然,让人反应不及。

    眼看黄色身影的攻击即将的手,夏竹命悬一线,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黄色身影身后,一记重拳打在黄色身影的脸颊上,直接将其击飞,砰地一声摔进院侧的竹林里,撞断数十根竹子,狠狠摔在地上扬起一片竹叶。

    “没事吧?”张小卒落在夏竹身旁关心问道。

    “没事。”夏竹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然后朝张小卒拜下,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突然出现的身影正是张小卒,他开着入微心境,所以反应比周剑来等人快许多。

    张小卒拱手回礼,道:“我也要感谢姑娘,若无姑娘悉心照顾,在下的伤断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谢你娘!”竹林里一声怒吼,黄色身影倒射而出,长剑舞出漫天剑影,袭向张小卒和夏竹,嘴上恶狠狠道:“你们两个去黄泉路上慢慢感谢吧!”

    “嘿!正想找人练手!”张小卒不怒反喜,双膝一屈一蹬,身体嗖的一下弹射而出,坚硬的青石板地面被他蹬出一个大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屎盆子

    “自寻死路!”黄色身影见张小卒竟然敢主动迎战,顿时狰狞冷笑,喝道:“一剑长虹!”

    随着他的喝声,漫天剑影突然绽放出绚丽色彩,在空中划过,如长虹饮涧。

    绚丽的剑影把张小卒淹没,贯穿了他的身体,可是却未发出利剑刺穿身体的声音,原来竟是张小卒留下的虚影。

    黄色身影微微愣神,这一剑他志在必得,万没想到竟然落空了。

    而就在他微微愣神的一瞬间,张小卒的身影猛然闯入他的视线,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张小卒的拳头就轰在了面门上。

    砰。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夹带着鼻骨碎裂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听了后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替黄衣男子感到疼痛。

    “啊”黄衣男子的惨叫声划破天空,他高挺的鼻梁整个塌陷,口鼻往外窜血。

    张小卒手臂往前送,手掌贴着黄衣男子的脸颊绕向脑后,勾住他的脖子往下猛地一按一拽,黄衣男子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往前扑倒,张小卒的膝盖顺势而起,砰地一声顶.进黄衣男子的心窝里。

    哇!

    黄衣男子嘴巴一下撑开,只觉心肝脾肺都堵到了嗓子眼,就要从胸腔里挤出来。

    他的身体被一记膝撞顶到了半空,张小卒顺势一拳轰在他的肋侧,咔嚓几声,不知打断了几根肋骨,他的身体横飞出去,再次摔进竹林里。

    黄衣男子摔在地上,抱着肚子,身体缩成了一只大虾,嘴巴像死鱼一样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嚯嚯惨叫声。

    场面一下子有点安静,似乎都被张小卒的凶悍震慑到了。

    “周大哥,这把剑好像不错,你试一下顺不顺手?”张小卒捡起黄衣男子落在地上的长剑,掷给周剑来,然后看向夏竹,说道:“院子已经被包围了,暂时出不去。”

    “嗯。”夏竹条件性地点头应了声,随着张小卒走回周剑来几人身边,而她心里还在震撼于张小卒的凶悍战力,海之境二重天的马锦飞,竟然在瞬息间被完爆。

    这让她不禁回想起那天在山洞里偷袭张小卒,反被张小卒抓住一瞬间的破绽打断几根肋骨的情景,结合这一场干净利落的战斗,她总结出一点,绝对不能让张小卒近身,否则即便是海之境四重天,甚至是五重天的修为,都不一定能扛得住他的蛮力殴打。

    “还不错,能凑合用。”周剑来接过张小卒掷来的长剑,挽了个剑花,笑着点点头,随即目光落在张小卒身上,上下打量一眼,轻声问道:“贯通速门了?”

    “嗯。”张小卒高兴地点点头。

    虽然心里已有准备,可看到张小卒点头,周剑来的眼角还是抑不住抽了两下。别人或许不知,可他心里清楚的很,张小卒战门先天堵塞,想要贯通其中一门是多么艰难。

    他敢肯定张小卒在百荒山必有奇遇,因为紧靠他昨天夜里服用的灵丹妙药和天材地宝,远远不够他贯通速门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百荒山另有奇遇。

    不过奇遇这种事,属于个人隐秘,不好追问,周剑来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好奇,微笑道:“因祸得福,可喜可贺!”

    “可是还不够强!”张小卒不由地握起拳头道,脑海里浮现出和大牙鬼战斗的情景,大牙鬼的战技把他完爆了。

    有了这次的生死教训,张小卒再也不敢轻视武技。

    “修炼讲的是循序渐进,不能着急,着急容易出事情。”周剑来道,“再者,你的战力在同龄人中已是鹤立鸡群,别说咱们白云城没有能出你右者,即便在这天才辈出的雁城,怕也找不出一个能和你比肩的。”

    “哼!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五大家族的人有人听见周剑来对张小卒的高度评价

    ,顿时面露讥讽之色。

    周剑来没有理他,目光落在薛凤霞身上,因为这个女人开始了她的表演。

    “霞儿妹妹,你别怕,有我们在谁也不敢欺负你。发生了什么事,你的侍女和护卫为何惨死,你只管大胆地说出来,我们给你做主。”贺家长子贺不凡向依偎在他怀里的薛凤霞问道。

    张小卒和马锦飞的战斗虽然稍微打断了剧情的进展,可在贺不凡看来打断的恰到好处,因为正好给闻声前来围观的人一个赶路的时间,此时门外的街道上已经围满了人,他们蓄谋的这场大戏恰需要这些观众。

    贺不凡的声音铿锵有力,声音里还夹带着一丝真元力,穿透力很强,每个字都清楚地传进了门外围观人群的耳朵里。

    围观的人群正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贺不凡的问题正中他们下怀,所以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都竖起耳朵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呜呜”薛凤霞非常配合地抽泣起来,呜咽道:“眼下雁南叛军即将兵临城下,雁北大牙狗烧杀抢掠搅得民不聊生,眼看咱们雁城危在旦夕,眼看雁城的老少爷们都攥紧了拳头,做好了战场杀敌的准备。我一个弱女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想为雁城为大禹出一份力,因为我深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恰巧昨日听家父大人说最近雁城混进来许多叛军和大牙狗的奸细,于是就带着家丁在大街上巡逻,希望能捉到这些该死的奸细。我们从西城区一路巡到东城区,忽然发现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听着,听见她说发现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于是耳朵竖得更高,场面更加安静。

    “呵,说咱们三个呢。”周剑来闻言冷笑。

    “这不是血口喷人吗?”牛大娃怒道。

    “是啊,就是血口喷人。赵大哥他们就是被她这样不停地往头上扣屎盆子,到最后忍无可忍一怒拔刀,结果正中她们的阴谋诡计。”周剑来道。

    薛凤霞直接说道:“我们发现了这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后,并没有立刻拦下他们盘问,而是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试图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那三个人实在狡猾,在东城区转来转去,还好我们跟的特别谨慎,没有被他们发现。最终,他们在确定身后没人跟踪后翻进了这个院子。”

    “小女子在院门前一看,这不是戚大小姐的听雅轩吗,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三个原来是戚大小姐的人,那肯定不是奸细了。”

    “我原本是想离开的,可突然感觉不对劲,心想他们三个要是戚大小姐的人,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呢,难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心中一时好奇,就悄悄翻进院子,万万没想到听见了惊天密谋。”

    说到这里,薛凤霞语气一顿,故意勾起人们的好奇心,待场面静得落针可闻时,她突然厉声喝道:“这三个人竟然真是叛军的奸细,他们正在和天字营的军官密谋,说不日反王李元德就要率领大军兵临城下,让城主戚无为和天字营做好投诚的准备。天字营的长官,就是他,亲口保证反王一到城下就立刻开城门恭迎反王进城。”

    薛凤霞从贺不凡怀里出来,猛地伸手指向赵全。

    “放你娘的狗臭屁!”众目睽睽之下,赵全哪受得了这般污蔑,当即气得眼冒金星,拿长刀指着薛凤霞怒吼道。

    “血口喷人!”

    “放屁!”

    “臭婊子,老子撕了你的嘴!”

    其他将士也都怒火中烧,恨不得把满嘴胡说八道的薛凤霞乱刀砍死。

    “呵呵,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还想抵赖不成?你们倒是解释一下,若不是我们撞破了你们的密谋,你们为何要杀人灭口?可怜我的侍女和家

    丁们,为了保护我,让我逃出去,把你们的密谋公之于众,全都惨死在你们的屠刀下。看,你们刀还在滴血呢!”薛凤霞怒喝道。

    “放屁!放屁!放屁!”赵全歇斯底里,“明明是他们自己找死,往我们刀刃上撞的。”

    “哈哈哈哈”薛凤霞冷笑连连,扬声道:“大家伙都听听,这是人话吗?谁会活够了往别人刀刃上撞?”

    “可笑。可笑至极。”贺不凡甩袖道。

    “当我们大家伙是傻子吗?明明就是杀人灭口!”

    “还好我们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五大家族的人纷纷附和,引导围观人群的思考。而赵全的解释又太过苍白,让人们不得不怀疑他们杀人的目的。

    “不会是真的吧?”人群里出现了怀疑的声音。

    “难说啊。东西王城就是这么叛变的。”

    “戚无为原本只是个小小巡检,根本没经历过战争洗礼,东西王城失守指不定把他吓破了胆。”

    “据说反王李元德对投诚的敌将礼遇有加,非但不会剥夺他们原本的权利,还会帮助他们清扫掉敌人。难保戚无为不会被利益所诱。”

    “你们可长点心眼吧,这明显是一场五大家族争对城主府的阴谋,不然怎么会那姑娘前脚刚喊救命,五大家族的人后脚就把院子给围了?”

    “这位兄台言之有理,小弟也怀疑这当中有问题。”

    人群中有被五大家族的人误导的,也有懂得自己思考,然后察觉事情有猫腻的,可惜只占少数。

    对这些有理智的少数人,五大家族的人并不在乎,因为他们谋划的这场计谋确实破绽百出,经不起推敲。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引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煽风点火,制造舆论,掌控舆论,一旦这场舆论大火烧起来,那些理智的少数人会被口水所淹没,他戚无为更是百口莫辩。

    不过这场阴谋想要更好的坐实,还需要最后一步。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周剑来苦笑道,“咱们三个这就成了叛军的奸细了。”

    “放他娘的狗臭屁!”牛大娃恶骂道,“咱们明明是土匪!你是大当家,我是二当家,小卒是三当家!”

    “”张小卒额头冒黑线,心说土匪就土匪呗,非得说的这么详细吗?

    “低调。低调。”周剑来忙压手道。

    “听见没有!”五大家族里突然有人大叫,指着张小卒三人吼道:“他们亲口说的,他们三个是土匪。大家都知道,反王李元德就是土匪出身。可见他们就是反王李元德的人。”

    “”张小卒三人全都一头黑线地看向大叫之人,好想抽他两个嘴巴子。

    “大家听我说。”贺不凡突然朗声喝道,压下所有人的议论声,“究竟谁真谁假,只要把他们三个抓起来细细盘问一番就知道了。”

    这便是最后一步,把张小卒三人抓起来屈打成招,列一份罪供让他们签字画押就成了。

    当然,这最后一步有则完美,没有也无妨。因为他们已经以三十多条人命为代价,把屎盆子扣在了戚无为的头上。

    若是放在太平时节,这种拙劣的烂招只能恶心一下戚无为罢了,可现在是人心动荡的混乱时节,这盆屎扣在戚无为头上,想洗干净可不容易。

    “你们三个若是清白的,就乖乖放下武器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保证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贺不凡盯着张小卒三人微笑道,“所以,是放下武器自证清白,还是负隅顽抗呢?”

    他这一问可是带了套的,放下武器并不能立刻自证清白,而负隅顽抗却能立刻说明他们做贼心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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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卒斩天介绍:
戏子门前客不绝,将军坟前蒿草深;
美人要看风和雨,枯骨坟上起楼台;
才子俊杰楼上豪情泼墨,无名小卒楼下血染浊泪;
悍卒一怒横刀行,砍了这个太平盛世!
悍卒斩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悍卒斩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悍卒斩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