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孙小权辱王虎之
孙小权本就是初来乍到,又是半日之内新晋为东府镇巡城第一统领,一时还不认得王虎之。
不过,孙小权觉得,只要有这一身明光铠官服,还有巡城第一统领的这一个官职,外显武而内修文,兼有“第一”之名,在这一众明光铠军士中自然鹤立鸡群,无人能出其右。
似眼下来人这般的江湖把式,该当与官家让路才是。
南宫崎并未开口,一个彪形军士扭头与孙小权低声道:“此人是老王镖局少主王虎之,又是新晋骠骑将军王豹之的同父异母弟。”
孙小权闻言先是一怔,对于王虎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骤起了三分越来越近的敌意。
毕竟,在赶来的一路上,也都听说老王镖局与幽嫣谷墨家弟子近来走得很近,还听说新晋的骠骑将军王豹之背后有孙秀暗中撑腰。
这事,不但复杂,也还有趣。
不过,在孙小权骨子里就是读书人,大凡读书人去干抽丝剥茧的事,比一般不太会动脑子的莽夫武将来说,确实要得心应手许多。
看来,东府镇巡城第一统领,还得暗地里感谢这一众人等,好比孟婆江北那一些自封为“天王”的大小诸国“养敌而自重”,如此以来,才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扬名立万。
孙小权一时由忧而喜,已经顺利的擒住了南宫崎,要是王虎之敢阻拦半分,连王虎之也一并擒下。收了老王镖局也当一回“五鼠”。
如此一来,莫要说是东府镇巡城第一统领,即使再晋为建康城巡城第一统领,那也不为过。
之后,孟婆江南晋国巡城第一统领指日可下;要是天命有归,巡视孟婆江南、江北州郡,必然重振东吴孙家威名,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并不丢祖宗半分脸面。
这就是一条光明大道!
孙小权竟然笑出了声,不过为了掩饰一时来的唐突,顺势佯装一张笑脸,马鞭一扬,先撇下五人,旋即三步上前,抱拳道:“原来是骠骑将军的胞弟啊,久仰久仰!”
孙小权故意张口如此一言,就如一把三尺利剑瞬间穿心,顷刻之间就刺痛了王虎之沸腾的内心。
王虎之好气,真的好气!
原本心中就愤愤不平,庶子之位高出嫡子之位太多,方才回老王镖局安排了一番,就连自家人都从眼神里看轻了自己,怎么能不气?
眼下,孙小权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揭了伤疤,这就是刻意的诋毁,居心不良自是其心可诛。
王虎之一时笑不出来,也没有一丝心情与孙小权说官话、寒暄客套话,径直金丝玉鞘长剑一旋,前倾道:“东府镇巡城第一统领,南宫崎大侠所为何罪?在下以老王镖局之名,保他无事。快放了他,倘若不放,要是建康城中的江南王家人闹腾起来,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这一个巡城第一统领淹死!”
孙小权没想到王虎之居然这么心急。对于心急的人,要从气势上压他一头,必定会使其生不如死,这就好比抽丝剥茧已经开始了。
孙小权马鞭轻拍左手虎口,轻飘飘的一声“啪”,而后一声、两声、三声、四声,以至于无数声,像一场秋后的绵绵细雨。
“少主息怒,少主息怒啊。本官虽然新晋东府镇巡城第一统领,还是第一次听说江南王家人口中唾沫如此之多,居然多到会淹死人。”
“不过,少主且听本官一言。本官年幼时,也多看《黄帝内经》。书中说,凡是口中生津过多,那也是一种病,是病就得寻医跟治。”
“本官想不到江南王家人人人有病,本官又为巡城第一统领,要是寻着了上好的江湖郎中,必定让他为江南王家人一一望闻问切。”
“少主,大凡有病之人、久病之人,该当居家养心,何苦抛头露面于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江南王家人这一种病像瘟疫在东府镇中肆掠,本官就有说不清的罪过了。”
“少主,建康城中江南王家本是无人能出其右的大户,江湖中事,自当官府来管;似尔等大户人家,官府让你往东,你就得往东;官府让你三更起,不能拖到五更天。”
“少主,为江南王家人血脉长存于世,还是回去吧。回老王镖局,闭门画一画花鸟鱼虫,怡情又养心,神仙般的日子,该有多好啊!”
“……”
这四个明光铠军士早就笑不成声,自古以来:文人相轻。
读书人要是遇见读书人,就似大猫遇见小猫、大狗遇见小狗,总也喵不完、吠不停,身在局外,只当是看戏。
这四个明光铠军士此刻本就站在路边,只当是看了一场文戏。
孙小权与王虎之骂归骂、闹归闹,但是四个明光铠军士极其警觉的眼神,紧握腰刀盯紧四方的来往路人,这又是一出圆场的武戏。
一者,要防王虎之一怒拔剑;二者,要防有人来劫南宫崎。
其时,王虎之早就怒不可遏,旋即剑鞘指住孙小权鼻子,厉声大喝道:“孙小权,别蹬鼻子上脸!在下与你好生说话,你却打官腔!要是在下一剑取了你脑袋,哼哼!”
“孙小权,眼下不多费口舌,就一句话,你放?还是不放?”
“……”
孙小权缓缓止住了马鞭,看王虎之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一股莫名的得意又如喷泉涌上心头。
孙小权旋即又马鞭一扬,指住南宫崎,缓缓又道:“少主,你可知道,南宫崎在本官面前杀死了建康城孙家‘五鼠’!这建康城孙家‘五鼠’要是一般的地痞流氓,兴许本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莫奈何啊,这建康城孙家‘五鼠’是官啦!官,你懂不懂?官啦,官啦,官啦!南宫崎杀了五个官,本官这一个官,岂能不管?”
“……”
王虎之眉头一皱,又看南宫崎不说一字半句,一时总算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如今南宫崎有把柄落在孙小权身中,确实棘手万分!
王虎之渐缓了怒气,紧接着又缓缓说道:“建康城孙家‘五鼠’,本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一群地痞流氓,本就该杀,也该死!……”
孙小权眉头一皱,旋即反唇相讥道:“少主,虽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没有错。可建康城孙家‘五鼠’那也是官啊!难不成,少主忘记了王敦也是官吗?一个又一个‘之’字,不也是鼠辈吗?何须五十步笑一百步!看少主气度不凡,当有雅量!”
王虎之闻言七窍生烟,急切大呼道:“你,你,你,……”
孙小权暗地里更为得意,旋即佯装初次相见,抱拳又道:“少主勿急,少主勿急。本官姓孙名小权,是东吴孙氏之后,以后不用再认不得本官了。方才,本官一时大意忘记了自报姓名,那是本官的错!”
王虎之见孙小权揣着明白装糊涂,忍无可忍,道:“孙小权,无论你是什么人之后。今天,你要是不放了南宫崎,必定血溅三尺!”
孙小权不惧半分。
毕竟,在东府镇中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光脚的更不怕穿鞋的!况且,身后还要潇湘馆,潇湘馆后还有高人。
似王虎之这般有牵挂之辈,还得先掂量一回身后的江南王家人,是否个个都能出剑血溅三尺!
孙小权突然觉得,小猫玩大老鼠不但惬意,还能彰显猫爪之能。
东府镇巡城第一统领之名就如猫爪,多玩弄几回江南王家人这般大户,更为扬名立万。一切都是为了扬名立万,自然也便豁出去了。
孙小权马鞭一旋,紧接着仰头一通轻笑道:“少主,你要本官放了南宫崎,那也可以。不过,得先拿建康城孙家‘五鼠’的性命来换。”
“要是拿出活的建康城孙家‘五鼠’来,本官自然换活的南宫崎;要是拿死的来换,啧啧啧,啧啧啧,自古礼尚往来,本官只得换没有一丝出入鼻息的南宫崎!”
“少主,你我都是大户人家之后,也都是读书人。该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可别把读过的圣贤书,都还给了圣人。圣人的棺材板会盖不住的,……”
孙小权自是有恃无恐,王虎之左右为难之间确实无计可施。
如今,箭在弦上,文斗已经输得一败涂地,那就武斗。不过,武斗一时半会还不用拔剑出鞘。
王虎之相信,似孙小权这般柔弱身板,就算明光铠内又罩上铜墙铁壁,那也不堪重重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王虎之猛烈拉紧马缰绳,高头大白马受惊,前腿凌空而上六尺有余,伴随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如泰山压顶那般,往孙小权明光铠上奔踏而去。
嘭!
马蹄与铠甲的撞击声,如一击闷雷。高头大白马轰然落地,骤起尘灰荡去了数尺。
哐当!
孙小权滚地之间,胸腹就像是明光铠内左右摇摆的青瓜,骤起一阵撕裂之痛,“噗嗤”,昙花一现。
第536章 王虎之寻思一计
“孙将军,孙将军,孙将军,……”
正当四个彪形军士一通厉声疾呼之间,孙小权又一声“咳咳”,紧接着落地一树海棠花枝,之后腰刀一斜一正,极其吃力的站起身来。
江湖中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穷人家的孩子更挨揍!
此一则传闻确实不假!
孙小权在年幼的时候,确实经历了太多辛酸,要不年幼当家为祖母分忧,老人家的担子会更重。
就比如穷人家劈柴、挑水之类的体力活,总有力所不及或者发生意外,像是柴禾压身、连桶滚地跌山坳的时候,真不亚于一次挨揍。
孙小权刀鞘重重杵地,旋即当成了第三条腿,紧接着右手二指,指住王虎之坐骑,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这一头四条腿的畜生,尽干两条腿做的坏事。明目张胆的披着一张兽皮,却要装义愤填膺,妖里妖气的样子,别污了少主之名,……”
这一种指桑骂槐的法子,孙小权在家的时候,隔三岔五就能听一回。
而且,万变不离其宗。
捉其一点,即可辱骂祖宗十八代的相关。
不过,这一种法子在读书人的眼中,又可以称为:指鹿为马。
就比如此时此刻,指的是王虎之的坐骑为“鹿”;骂的却是王虎之这一匹“马”。
不过,无论“鹿”也好,还是“马”也罢,都是骂给人听的。
王虎之先是一怔,旋即又一通嘲笑道:“孙小权你个乡野村夫,又如何能在东府镇中飞扬跋扈?”
孙小权对于王虎之这一种地域黑的辱骂,早就习以为常了。
毕竟,自夏商周以来,凡是生活在王幾之外的乡民,皆可称之为“野人”、“乡人”;凡是生活在王幾之外的部族,皆可称之为“外族”。
就以殷商为列,在王幾之外的诸国中,外有东伯侯、西伯侯、南伯侯、北伯侯屏障四方;在四方之外,又有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各大部族。
不过,所有部族都尊殷商为天下共主,所以夷族中的九夷之师,又是殷商手中的一把利器。
远的先不说,就说近的。
诸葛氏原本也是汉末的一姓大族,在刘表治下也算是一家大户。
只因诸葛亮在乡下种地、读书,不得不卑称为“乡野之人”,后来魏、吴的臣子相讥为“诸葛村夫”。
孙小权对于王虎之自以为是的地域黑,全然踩在脚下,只要不放南宫崎,王虎之最终还是没辙。
孙小权思索之间,又故意恶心王虎之,轻飘飘道:“乡野村夫孙小权,还得多谢少主这一踢。有了少主这一踢,让本官觉得,非官府中人在城中跑马者,该当杀无赦!”
“少主,你想一想啊!你这坐骑失蹄踢着了本官,本官就如你说的那样,就是一个乡野村夫。踢死了命贱的乡野村夫,兴许就算了。毕竟,生而为人都会死!”
“不过,你这坐骑要是失蹄踢中了别人,就比如建康城中的达官显贵,又或者金枝玉叶。不用说,少主的罪过,那就很大了。……”
“……”
孙小权口若悬河,越说越得意忘形;王虎之越听越恼火三分。
王虎之长舒了一口气息,接着冷冷道:“孙小权,浪费了这么多口舌,就只问你最后一次,放?还是不放?都是男人,给一句准话!”
“杀人不过头点地,掉脑袋无非也是碗口大的一块疤。倘若你是一个女人,就当我没说过这一句话!”
“……”
孙小权急忙停住了话茬子,冷冷也道:“少主,本官有令在身。听好了,就两个字:不放!”
“……”
空气顿时凝结成霜,王虎之双颊闪过一掠狰狞,金丝玉鞘长剑眼前一横,缓缓拔出了长剑。
南宫崎见状,自是不愿王虎之在此刻牵连进来,急切嚷嚷道:“少主,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在下一人做事一人担当。……”
流莺阁掌柜在远处也疾呼一通道:“少主,少主,不可,……”
王虎之抬望眼之间,又见流莺阁掌柜不远处,只现身了谢灵运一人,并且谢灵运在使劲摆手。
王虎之这才会意,既然一众大侠与高人,身在流莺阁中也不出手相助,其中必定有深意。
嘭!
旋即,长剑重重入鞘一斜,故意冷冷道:“孙小权,既然南宫崎要一人做事一人当,为当世之英雄豪杰!在下敬重南宫崎是英雄豪杰,这一次,给足你面子,哼哼!”
王虎之极速调转马头,往流莺阁掌柜身边行去,接着斜身下马,故意又嚷嚷道:“掌柜的,好酒,好菜,好肉,今日不醉不归!”
流莺阁掌柜盯了一眼南宫崎,眼皮一跳,又不得不附和道:“少主,里边请,快快里边请。好酒,好菜,好肉,雅间伺候着!”
流莺阁掌柜与王虎之前后踏入了流莺阁中,不再理会孙小权。
孙小权又一次兵不血刃,自是得意至极,虽然受了一点轻伤,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更挨揍,就只当是一不小心摔了一次大跟头。
早一刻回潇湘馆交差,也便早一刻完成这第一拨差事。只要完成了这第一拨差事,以后再完成第二拨,第三拨,以及于更多。
以后的差事要是都像今日这般顺利的兵不血刃完成了,离更高远的扬名立万还会远吗?
孙小权想着就是美滋滋的。
“走,潇湘馆去!……”
孙小权转身轻声一呼,四个彪形军士前后、左右护着南宫崎,紧接着往潇湘馆一阵疾行。
流莺阁掌柜径直领着王虎之与谢灵运,又往方才的雅间行去。
待流莺阁中一应食客再一次觥筹交错之际,王虎之已经立身在雅间中,先是一脸茫然。
“诸位大侠、诸位高人,你们都在啊!这一出,可这一出,……”
未等王虎之把话说完,流莺阁掌柜“扑通”跪地,重重三磕头,急切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要救一救姐夫,一定要救一救姐夫!要是没有姐夫,也就没有小子的今天。虽是姐夫,也似长兄为父!”
“诸位大侠、诸位高人,小子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
谢灵运在一旁率先开口道:“掌柜的不急,不要心急。咱们一定会去救的,只等少主一来就动身!”
流莺阁掌柜骤起八分喜色,缓缓站起身来,泣极而喜之态油然而生,一时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王虎之一扫阴云,旋即淡淡一笑道:“折腾了这一时半会,白受孙小权一通辱骂,我来晚了吧?”
曹小强面有三分喜色,道:“少主,不晚,不晚,正当其时。要是天黑才寻来流莺阁,那一定晚了!”
王虎之面有三分愧疚之色,旋即轻声又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老王镖局已经安排妥当了。虽然人数不多,功夫也远不及诸位,但愿能在紧要关头能出一分力,就当是车水杯薪好了!……”
陈旭嫦自是欣喜万分,旋即摆手一通轻笑道:“少主,客气了,客气了,实在太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潇湘馆中地形、防守如何?”
陈旭嫦一言正中众人之心。
正当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之际,流莺阁掌柜镇定又道:“小子以前无意之间听姐夫说过,潇湘馆中有不少机关暗器,还有几个高手,……”
曹小强见有了眉目,就似落水大江见到了渔船,急切又道:“掌柜的,快说,快快说来。要尽可能的说详细一点。这样,咱们也少走一回弯路,少一些无谓的伤亡!”
乌图木附和道:“对,掌柜的,愿闻其详。就只在乎一个‘详’字!”
流莺阁掌柜沉思之间,极速又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潇湘馆本为官府的法外之地,明面上与风尘之地无异,暗地里却是五斗米道私设公堂、邢堂之地。”
“明面上的潇湘馆,由馆主司马问天一人执掌。其实暗地里,公堂之下又分管孟婆江南、江北州郡的青云道长,由车辚辚执掌;邢堂专私处决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忤逆五斗米道者,由马萧萧执掌。”
“馆主司马问天会什么功夫,使什么兵器,一时不得而知。但是,车辚辚使一对七尺银尖判官笔,听说凶残至极;马萧萧使一根丈八天荷凤尾镡,听说残暴至极,……”
“当然了,潇湘馆的幕后黑手,一定就是孙秀了,……”
“……”
流莺阁掌柜言毕,眼中一闪有泪花,径直又道:“小子就拜托诸位大侠、诸位高人了,……”
王虎之沉思之间,似有所悟,急切又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在下本就生在东府镇,也长在东府镇,知道有一条小道可以直通潇湘馆后墙。咱们从小道而入,也算是寻了一条脱身之计,如何?”
一众人等点头不语,最后却把目光落在了谢灵运一人身上。
毕竟,谢灵运不会功夫。
第537章 七马共闯潇湘馆
谢灵运心慌之际,急切道:“诸位大侠,诸位大侠,别把我落下了,置身一处皆在一盘棋局中,又如何能独善其身?江南王家、江南谢家又如何能置身于世外?”
王虎之沉思片刻,金丝玉鞘长剑一旋,缓缓又道:“也罢,谢氏神算子同行,也多一个人周全。不碍事,真的不碍事,该当同去!”
流莺阁掌柜见一众人等商议已定,急切又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倘若用得着小子的地方,招呼一声即可,招呼一声即可啊!”
陈旭嫦接着又道:“掌柜的,南宫崎都不愿流莺阁牵连其中,我等又如何能让流莺阁牵连其中?只有一事相托。倘若从内堂出去,必定人多眼杂、人多嘴杂。眼下,把高头大白马牵到这后边即可!”
陈旭嫦越女剑轻轻一斜,指着方才孙小权咀嚼榆叶芽的地方。
既然,南宫崎是从此地救孙小权而阴沟里翻船,不用多说,那么就该从此地开始绝地反击。
正当流莺阁掌柜抬望眼之间,后墙外正好也无一个路人,曹小强率先一道玄色身影一沉一旋,之后凌空三圈半如燕,立于榆树下。
转眼之间,各自又一闪身影跳窗“咚咚”落地之后,就只剩下了谢灵运与流莺阁掌柜还立在雅间中。
正当谢灵运也想跳窗之际,流莺阁掌柜一把拉住谢灵运。
流莺阁掌柜自是摇头,见谢灵运一副读书人的文弱模样,貌似手无杀鸡之力,虽然雅间只离地面三层高,似谢灵运这般跳窗下去,必定会伤筋挫骨。旋即,无可奈何一笑道:“谢氏神算子,请随我来!”
流莺阁掌柜领着谢灵运离开雅间,穿过内堂,与两个伙计吩咐一通之后路过后堂,从后门而出。
虽然时间用得久了一小会儿,谢灵运总算与一众人一体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七骑高头大白马“踢踏、踢踏”的步来,流莺阁掌柜急切又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小子方才眼皮跳得急。一定得万分小心,但愿姐夫安然无恙。”
曹小强率先上马,越女剑一旋如风,轻笑道:“小子,你这就放心了。越女剑在手,万无一失!”
一众人等各自斜身上马,王虎之在前领路,谢灵运紧随其后。
曹小强与乌图木一路狂追,陈静与陈旭嫦自然没有落下。
陆修静折扇在手一撑又一旋,之后斜插后领口,策马疾行。
流莺阁掌柜见一众人等消失在路转之际,旋即转身回了流莺阁。
王虎之一路疾驰,策马专寻小街小巷而过,一路的小青石都长满了苔藓,一条又一条乌黑的臭水沟被马蹄踩踏出了刺鼻的腐臭味。
小街小巷所过之处,尽是破碎的青瓦,错落的矮墙,以及矮墙内或高或矮、或多或少的牛筋草。
不用说,这就是东府镇中穷苦人家群居的地方。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全然不假!
虽然,东府镇是建康四镇中唯一的商贾云集、大户群居地;但是自古以来,富庶之地也会有穷人,穷乡僻壤也会有一二富人。
一众人等行走之间,陆修静轻缓鼻息,打趣道:“少主,想不到,堂堂江南王家人,也会来这一种地方。贫道佩服,佩服至极啊,……”
王虎之面有三分愧疚之色,旋即缓缓说道:“陆道长,在下虽为江南王家人,倘若真不知民之艰难,又为何要重振老王镖局呢?”
“那不如待在府中,画一画花鸟鱼虫,就与文墨长伴此生得了。古有投笔从戎,在下为何又不能?”
“……”
一众人等又生出了三分敬意。
谢灵运旋即开口又道:“能文能武,善之善者也!要是我在年幼之时,有功夫可学,该有多好!”
曹小强脱口而出又道:“有功夫在身,要是心不善,反为不美。方今天下的强者与能人,要是都有一颗善心,天下也没这么乱!”
陆修静接着道:“曹大侠所言,又应道家之言: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哈哈,哈哈,……”
“……”
一众人有说有笑,又过了一小会儿,此一处小街小巷的尽头就是一条死胡同,死胡同的尽头是一堵三丈高的青石苔藓墙。
在死胡同的左右,还有不少可以遮风挡雨的破旧屋子,看样子不但年久失修,又还少有人住。
毕竟,从青石苔藓墙的另外一边,大白天的传过来了一阵又一阵让人双颊泛红霞的吵闹声,……
“大爷,大爷,你要轻一点,你要轻轻的一点,轻,轻轻的,一点,轻轻的一点点;大爷,大爷,可不能,可万万不能的呀,……”
“来,再来一杯,还有三杯,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老子带你一起去看黄金楼,……”
“大爷,大爷,要记得天天来,要记得天天来呀,奴家要一起与大爷一起抬头、一起万般有、一起看黄金楼,看黄金楼啦,……”
“……”
一众人等闻声先是怒火骤起三分,无语至极之后也如释重负。
毕竟,这里也确实算是一处出其不意的地方,又没见一个行人与穷人,更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前后就只隔一道青石苔藓墙,却又似两片天、两片地,这又应了一句古话:无穷无尽的繁华背后,必定又是不能与人说道的罪恶。
王虎之旋即斜身下马,径直寻了一处干净的屋舍,道:“谢氏神算子,眼下,就先委屈你一回了。咱们这一行七人的坐骑,就由你在此处看好了。此地也算安全至极!”
谢灵运无可奈何一笑,道:“也罢,也罢,也罢了。能为诸位大侠分忧,也是三生有幸。诸位大侠,身处险地可得小心,万万小心。”
一众人等各自与谢灵运抱拳一别之后,紧接着又极速步到青石苔藓墙十步之外,旋即互视一笑。
王虎之金丝玉鞘长剑一扬,狡黠又道:“诸位大侠,飞檐走壁的功夫,眼下得各显神通咯!”
王虎之言毕,旋即又往后退了十数步,紧接着极速一闪身影狂奔如牛,青石苔藓墙如履平地。
正当王虎之接近青石苔藓墙两丈之地,金丝玉鞘长剑侧身极速一点,借力使力极速一式“鹞子起身”,之后落于潇湘馆琉璃瓦台上。
陆修静缓缓取下折扇,“嘭”,极速撑开之后,“道法自然”又轻摇了三回,之后极速一收在手。
紧接着,一式侧空翻起势,之后一式接着一式侧空翻窜上了青石苔藓墙,一闪蓝、白相间的道袍也如履平地,转眼之间就落在琉璃瓦台上又一次轻摇“道法自然”。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左右张望之后,笑道:“如此,越女剑一同出剑,一同起式,一同收势咯?”
陈静附和道:“就依嫦嫦!”
旋即,四人互使了一回游离的眼神,各自会意,紧接着越女剑四闪寒光剑影而出,之后虚晃剑鞘,各自先是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
正当凌空一丈之际,又极速翻身三圈半,斜地里又使一式点剑剑气借力,各自只在青石苔藓墙上留下了左脚脚印,之后一旋三圈半,凌空一同落于潇湘馆琉璃瓦台上。
王虎之与陆修静看得兴致,不约而同道:“好俊的身法!”
一众越女剑笑而不语。
谢灵运不得不招手道别,之后寻了一处通风角落,紧接着盘膝而坐,双手又来回的掐算着,……
六人在潇湘馆琉璃瓦台上又极速伏下了身影,王虎之与陆修静先背靠着背,曹小强与乌图木接着背靠着背,陈静与陈旭嫦背靠着背。
既然,潇湘馆明面上是风尘之地,暗地里是五斗米道的地盘,那就得往暗地里寻去。
紧接着,王虎之与陆修静的身影一左一右疾行之间,又极速往潇湘馆后边的建筑群奔了过去。
曹小强与乌图木仗剑接着左步右行、右步左行,顺势跟上。
陈静与陈旭嫦仗剑殿后。
如此,六人均分为三队人马,又互为掎角之势,必将万无一失。
潇湘馆内的一串又一串娇滴滴如莺的声音,之后男女老幼的打情骂俏声,也都只当是一阵轻风,一众人等左耳进、右耳出了。
六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在潇湘馆琉璃瓦台上像六只飞鸟,一闪奔去了很远。
突然,前方发现了青色道袍的身影,还有明光铠军士的身影,以及台城宫中的内侍身影,更有孟婆江南、江北各部族的服饰在游走。
果不其然,潇湘馆前头的风尘之地还真是幌子,就好比黑心的肉贩子,挂着羊头却卖狗肉!
六人伏身极其警觉的左右探视之际,透过天井中的一棵又一棵古树,还真寻着了南宫崎的身影。
南宫崎又被天井中的五斗米道道士领去了一处偏殿。
六人又小心翼翼的一闪身影跟上,伏在偏殿的横梁正中,轻轻的揭开了一片琉璃瓦台,露出方圆一尺的空隙。
“大胆南宫崎,跪下!”
第538章 七尺银尖判官笔
此地,已是潇湘馆后的公堂,堂中一面青色牌匾上书墨字“如日中天”。
案台左右各四个太阳穴突出且长剑杵地如棍的五斗米道道士。
堂下左右各立十二个斜持水火棍且满脸横肉的五斗米道道士。
在这一抚九尺长、五尺宽的青色案台前,坐着的正是车辚辚,孙小权此时毕恭毕敬的站立一旁。
车辚辚一身皂色官服,却梳着一个道髻,插着一根青色道簪。
车辚辚长得面宽耳厚、一字浓须、一小撮山羊胡子。眼神中有一绺阴鸷,嘴角自带破风凶光。
啪!
醒木重重一击,车辚辚再一次厉声大喝道:“大胆南宫崎,还不快快与本官跪下!旧账先不与你算,如今新杀了建康城孙家‘五鼠’,就你这一个脑袋够砍五次吗?”
南宫崎依然不说一字半句。
车辚辚眉头一皱,紧接着话锋一转,厉声大喝道:“大胆南宫崎,如今已算是二进潇湘馆了。先前约定的事儿,要是还办不妥,你要知道慕容白、虞丘长乐、贺兰大山一家的妻儿老小是怎么死的!”
“难道,你就不怕他们三的一场意外,降临到你家头上吗?还想着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就凭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
南宫崎闻言一脸铁青,一时慌乱了心神,紧接着厉声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车辚辚,无中生有又血口喷人,你当我南宫崎是大傻子啊!”
车辚辚狡黠一笑,醒木再重重一拍,“啪”,轻蔑又道:“大胆南宫崎,你是不是大傻子,与本官没有半点干系!只要你事儿没办妥,就得先掂量掂量是什么后果!哼哼!”
南宫崎一时气得七窍生烟,旋即又仰头一通咒骂道:“车辚辚,你这一个天杀的猪脑子!今天陷我南宫崎于不义之地,必不得好死!”
车辚辚双颊闪过一绺诡异之笑,紧接着右手凌空一扬,招来身边的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之后附耳低言几句,又放其奔出了公堂。
之后,醒木重重一拍,“啪”,紧接着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安排,安排!……”
手执水火棍的五斗米道道士旋即左右各上前两个,既然南宫崎不跪,又绑着绳子,直接迎面拔起南宫崎一双大腿,之后放倒于地。
扑通!
玄色行头重重倒地,荡起了一层土灰,四散去了数步之外。
南宫崎不但五体投地,更是面朝土灰、背对上天,只要轻轻的呼吸,公堂上的土灰便会入鼻呛人。
看样子,倘若孟婆江南、江北州郡青云道长不决之事,也都会在车辚辚的公堂上一次决断。
如此一来,南宫崎面下的那一层薄薄的土灰就是最好的证据。
南宫崎不得不缓缓的呼吸,要是土灰入鼻,真的会呛人死。
车辚辚也不与南宫崎多废话一字半句,每一日公务繁杂没有多少耐性,旋即在案台上的文书描红画了一个叉,之后轻蔑又道:“南宫崎,先受二百大板,要是你就这样被打死了,那是你的福分!要是死不了,继续去邢堂感受圣德吧!”
车辚辚所说的邢堂感受圣德,那就是接受酷刑的另一个说法。
江湖中又道:世道变坏,从玩弄文字如过家家的游戏为始。
这话全然说的也没有错。
毕竟,就比如车辚辚执掌的这一个公堂,这一个“公”字,又取古书中的“天下为公”之意,弦外之音即是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万民都在五斗米道掌控下通明透底。
自然,马萧萧执掌的邢堂,这一个“邢”字,又取古书中的“圣德”之意,弦外之音即是孟婆江南、江北之地都在五斗米道的刑法之下。
公堂中手执水火棍的五斗米道道士,径直立于南宫崎两边,有人叉着南宫崎脖子;有人压着南宫崎双手;有人截着南宫崎双腿;……
车辚辚缓缓站起身来,又轻蔑的看了一眼南宫崎,捉起一块令牌重重掷地,疾呼一声:“打”!
一众五斗米道道士得令,水火棍一斜一正之间,扭腰准备动手。
伏在琉璃瓦台上的一众人等,虽然心中有怒,陈旭嫦与曹小强、乌图木各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
曹小强与乌图木会意,杀入潇湘馆打头阵,已然箭在弦上。
曹小强与乌图木紧握越女剑,远去了这一方横梁,紧接着各自又一闪玄色身影,从天井中的古树一跃而下,落地极速一式接着一式前空翻,还未等天井中的明光铠军士缓过神来,已经立身在公堂中。
“住手!胆敢伤我幽嫣谷墨家弟子,用以毒攻毒的话说来,就是:动手不留头、留头不动手!……”
曹小强铮铮一言,与乌图木背靠着背,极其警觉的张望四周,生怕斜地里会飞出机关与暗器。
车辚辚眼前一亮,旋即侧身与孙小权附耳了几句,让其奔出了公堂,紧接着狡黠轻笑道:“南宫崎,干得不错!要是多来几个幽嫣谷墨家弟子,杀了建康城孙家‘五鼠’的罪过一笔勾销,还会是功大于过。”
“南宫崎,果然没看错你!本官的眼睛向来都是慧眼识珠!哈哈,本官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然,怎配执掌这一处公堂!”
“……”
曹小强与乌图木大吃一惊,虽是五内俱焚,又看车辚辚那一副德性,恨不得杀千刀、斩万剑!
曹小强紧接着骤起一阵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信谁,又不得不急切追问道:“四师兄,眼下又做何解释?四师兄,可不能瞒着我等师弟啊!即使有天大的事,也不能一个人扛着,会让人多生误解!……”
南宫崎在地上使劲挣扎着,一时半会没法说明,况且三言两语也说不完,有一些事情根本说不清、道不明,说得多也就错得更多。
况且,事已至此,越说越会让人生疑,无论是不是真哑巴亏,也都得像哑巴一般死扛到底。
南宫崎万不得已,只是极其吃力的辩解道:“五师弟、六师弟,别听天煞的车辚辚胡说八道!这是歹毒至极的反间计,更是离间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南宫崎有苦道不出,有苦道不出的啊!……”
车辚辚又是狡黠一笑,紧接着右手极速一扬,手执水火棍的五斗米道道士又极速架起了南宫崎。
水火棍交叉南宫崎脖子之间,就像是一双双筷子使力齐夹着一条小鱼,顷刻之间便能骨碎身裂。
车辚辚身边的那八个太阳穴突起的五斗米道道士怒目圆睁,先是凌空一跃,紧接着拔剑一旋,转眼之间八剑如弓弩一闪,落地便逼近曹小强与乌图木十步之内。
“十步一杀,杀!……”
“十步一杀,杀,再杀!……”
“……”
正当八个五斗米道道士大喝之际,一闪寒光剑影一排,上下相距各有半尺,各自又一式平剑剑气。
曹小强与乌图木大吃一惊,还是第一次见这一种招式,倘若躲闪不及,必定如案板上待下锅的排骨,一截又一截落地如游鱼。
说时迟那时快,曹小强与乌图木不得不仓促倒地,荡起方圆十步的土灰如临大漠,入鼻呼吸而急促,骤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咳”。
与此同时,玄色行头一拂掩面如扇,各自一式“鲤鱼打挺”起身,反手先是一式绞剑剑气,之后又是一式抹剑剑气;紧接着又各自一式“移形换影”,交叉先一式绞剑剑气,反手又一式抹剑剑气,……
噗嗤、噗嗤、噗嗤,……
“嗷嗷、嗷嗷、嗷嗷,……”
八个五斗米道道士昙花一现,落地一大片怒放的海棠花枝,之后轰然倒地荡起的土灰把怒放的海棠花枝变为一大片残花败枝。
曹小强与乌图木就这样一剑封喉了八个五斗米道道士。
车辚辚见状先是大吃一惊,旋即右手一扬,紧接着厉声又道:“尔等,都快快退下。待本官再会一会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越女剑!”
“待本官胜了这两把越女剑,收下他们当狗,不行,还是当‘鼠’!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少一个可惜,多一个更好。哈哈,哈哈,……”
公堂中远去了无关人等,南宫崎被一众五斗米道架到了角落处。
车辚辚突然扭腰一沉,紧接着左右手一拖一拽之间,一对七尺银尖判官笔赫然在手,凌空走步,落于曹小强与乌图木十步之外。
车辚辚手中那一对七尺银尖判官笔,似落地长枪,又似小孩子长玩的“跷跷板”,不过落地如笔尖在土灰中行云流水,银尖判官笔中上一对环套着手腕又似月牙刺。
“曹小强、乌图木是吧?今日在本官判官,必将成为南宫崎第二、南宫崎第三!看招,穿喉!……”
说时迟那时快,车辚辚七尺银尖判官笔一点一刺之间,旋即凌空一翻三圈半,右手虚晃落地一点,左手直取曹小强的咽喉。
第539章 车辚辚双蝶舞花
曹小强眼疾手快,旋即越女剑反手一式点剑落地如覆盆一倾,而后玄色行头一旋两圈半,又一式荡剑起身,躲过车辚辚的穿吼之招。
紧接着,极速与乌图木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既然车辚辚想要以一敌二,那就顺势成全他。
斜地里,乌图木率先一式“移形换影”闪去车辚辚身后,先是一式绞剑剑气,紧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
当、当、当,……
正当乌图木一剑封喉的剑气骤起一阵凌空异响之际,车辚辚七尺银尖判官笔转身一点一刺之间,闪去了三步之外,右手落地、左手反手一挑,恰好与剑气相撞相接。
又当七尺银尖判官笔与乌图木那一招一剑封喉的剑气相撞相接之后,剑气弹开又极速斩去了公堂左边的墙壁上,骤起一道九尺长的口子,而后又一道五尺长的口子。
扑通、哐当,……
墙壁落下数块青砖碎石如暴雨梨花,一时惊吓住了角落处的那一群五斗米道道士,径直往角落贴近了一尺,要是身体能融入墙体,一把拉住南宫崎也要融入墙中。
正当车辚辚七尺银尖判官笔右手落地之际,公堂中的土灰荡起如烟如雾确如黄沙大漠,瞬间弥漫过了乌图木那一剑封喉的招式。
曹小强与乌图木见各自都未能得手,旋即又一连串后空翻,极速闪去十步之外落地,之后越女剑一斜,又背靠着背盯紧车辚辚。
毕竟,土灰入鼻会呛人、土灰张驰真碍眼。置身他人之地,小心行得万年船全然不会有错。
车辚辚想必早已习惯了公堂中的土灰,左右一拂衣袖,仰头一通轻笑道:“听闻越女剑一剑封喉的招式名震江湖,依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啊,哈哈,哈哈,……”
曹小强与乌图木并没有反驳车辚辚一字半句,对于能躲过越女剑一剑封喉的强者说来,确实也不算什么;对于躲不过越女剑一剑封喉的弱者说来,那就是一剑封喉。
越女剑一剑封喉的招式,这一些年来,名震江湖自然不假,因为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能躲过越女剑一剑封喉的强者并不多。
曹小强先瞅了一眼角落里的南宫崎,之后盯紧车辚辚,紧接着轻蔑道:“四条腿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可不只有一种剑招可以一剑封喉。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
车辚辚七尺银尖判官笔一点一刺之间,从土灰中似四条腿走来,左右张望之际,更是有恃无恐。
“哈哈,哈哈,哈哈,本官有幸领教。只要能破第一种招式,以后必定也能破第二种、第三种,……”
曹小强旋即与乌图木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之后各自一式“移形换影”,立在车辚辚左右,紧接着又是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法。
“好,好极了,真是好极了。可遇不可求,本官那就讨教了!……”
又当车辚辚狡黠轻笑之际,双腿极速一沉,紧接着极速一旋,七尺银尖判官笔一点一刺之间,荡起三尺高的土灰。
之后,车辚辚就像一头饥饿的下山猛虎,左手七尺银尖判官笔一斜一点,身子顺势一倾,右手凌空一甩如虎扑直下曹小强。
车辚辚使的七尺银尖判官笔这一式,招式名为“仙女引针”。
凌空一闪土灰如天女散花,故而名为“仙女”,七尺银尖判官笔如行云流水般的一斜一点之间,就似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车辚辚觉得,要以一敌二,得先主攻其中一人,伤亡一人而寒另一个之心,再顺势而下自可全胜。
眼下,曹小强最为话多,只要先把话多者一笔治服先闭嘴,自然也就安静了,也就无声无息了。
只要没有异样的声音,这就是气胜、势胜,七尺银尖判官笔再左右一张一弛,出招便可大胜。
正当七尺银尖判官笔极速直下之际,曹小强越女剑反手虚晃一式点剑,侧身一斜三步,紧接着极速一式挑剑剑气起势,剑气夹杂着一绺土灰射去了车辚辚的双眼。
与此同时,乌图木极速又一式“移形换影”,越女剑先是一式截剑剑气攻杀车辚辚的下盘,只要车辚辚下盘不稳而生出破绽,胜算又会多出五分,紧接着又是一式绞剑剑气,之后又一式抹剑剑气。
曹小强以自身为饵,让乌图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是诛杀车辚辚七尺银尖判官笔的不二之法。
正当乌图木越女剑那一式截剑起势之后,曹小强反手又是一式云剑剑气,直取车辚辚的咽喉。
车辚辚见势大为不妙,极速收回七尺银尖判官笔的攻杀之势,要是晚收招式,一时半会之内,必定会被左右的越女剑剑气大卸八块。
说时迟那时快,车辚辚右手银尖判官笔又故意卖出一个破绽与曹小强与乌图木,双腿轻轻的往右一撑,之后往上一旋如燕过飞梁,先躲过了曹小强截剑荡起的土灰,同时躲过了乌图木那一式截剑剑气。
紧接着,车辚辚身子极速一斜顺势滚地,又躲过了乌图木一剑封喉的招式。与此同时,自然也躲过了曹小强那一式云剑剑气。
嘭嘭、嘭嘭、嘭嘭,……
曹小强与乌图木左右越女剑几式剑气极速入地,公堂上的土灰瞬间荡起了数尺之高,其中还斩飞了不少青砖碎石,旋即就生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坑洞。
旋即,剑气下的青砖碎石四散如弓弩射开,一时左右纷飞似狂风中的一场大暴雨,直击公堂四周的巡回牌匾、窗台、墙壁,……
哐当、劈啪、噼里啪啦,……
与此同时,公堂中的土灰好似暴雨后溃堤的数尺孟婆江水,在猛烈又无情翻滚中急促扑鼻而来。
曹小强与乌图木见势不妙,不得不极速拉起玄色行头衣袖,顺势悟住口鼻,又极其警觉的从五指指缝间盯住土灰中的车辚辚。
虽然曹小强与乌图木方才都看见了车辚辚露出的那一处破绽,不过,越女剑并未攻杀进入土灰中。
毕竟,车辚辚已经习惯了这一种土灰,于他说来这就是优势,倘若以己弱势去敌人优势,要是贸然攻杀上前,必定得不偿失。
身处险地,确实得小心为上。
曹小强与乌图木只得死死的盯住土灰中的车辚辚,就怕车辚辚又使出什么歹毒之计,旋即又各自一式“移形换影”,背靠着背御敌。
车辚辚在土灰中没有看见曹小强与乌图木攻杀近身,旋即七尺银尖判官笔极速一点一刺之间,凌空一闪皂影,而后两闪银光而下,厉声大喝道:“双蝶舞花,看招!……”
车辚辚使的七尺银尖判官笔这一式杀招为“双蝶舞花”:“舞花”,舞的是一绺又一绺土灰似一叶叶残花花瓣在身前、身后飘悠旋转;“双蝶”,指的是一对七尺银尖判官笔闪光一现如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车辚辚转眼落地急促游走,极速攻杀上前,此时此刻,七尺银尖判官笔的攻杀之势就像两杠长枪。
有道是: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更何况车辚辚还是双兵器。
车辚辚七尺银尖判官笔极速上下一挫、一点、一旋、一挑、一刺之间,逼得曹小强与乌图木不得不出剑还击,还退后了数步。
曹小强与乌图木各自越女剑或挡或截,要化解一杠七尺银尖判官笔的攻杀,一时半会不能心神合一,也分不出身来反杀车辚辚。
车辚辚自是得意至极,旋即双臂又多使了三成力,既然与越女剑短兵相接,自当趁势而为。
当、当当、当当当,……
车辚辚七尺银尖判官笔攻杀越急,越女剑还击也越急,骤起一阵又一阵电光火石,之后不是你退就是我进,不是我进就是你退。
一时之间,曹小强与乌图木总算明白了流莺阁掌柜说过的话,看来车辚辚还真不容小觑,要是以一敌一,很可能会败阵下来。
车辚辚见两把越女剑与七尺银尖判官笔僵持不下,旋即手环处极速一拨一旋,紧接着在七尺银尖判官笔前头一尺处,笔尖似弩箭一般弹射出去,一边弹射去曹小强的咽喉,另一边弹射去乌图木的咽喉。
咻咻、咻咻……
曹小强与乌图木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七尺银尖判官笔不但是兵器,还是一种暗器。在笔尖与七尺银尖判官笔之间,还连着一圈又一圈中空的银丝。
曹小强与乌图木越女剑剑鞘虚晃往后一点,一身玄色行头半撑一旋,躲过了七尺银尖判官笔笔尖弹出的攻杀之势,旋即反手又一式点剑剑气起身,上下各一式云剑剑气往车辚辚咽喉处反杀而去。
车辚辚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曹小强与乌图木越女剑还击之快,要是一般的江湖把式,早就被七尺银尖判官笔笔尖一笔穿喉了。
说时迟那时快,车辚辚在七尺银尖判官笔手环处一拨,笔尖极速弹回,厉声又道:“白猿献果!”
第540章 车辚辚以一敌二
车辚辚双腿极速前曲,身子半弓而后仰,顺势“扑通”跪地,紧接着极速向前一滑,一绺土灰如烟往后溅去了数步远,又躲过了曹小强与乌图木使出的那一式云剑剑气。
正当车辚辚向前一滑之际,七尺银尖判官笔往后虚晃一点,借力使力又一撑,顺势直立上身,之后七尺银尖判官笔左手直刺曹小强的心窝、右手直刺乌图木的心窝。
七尺银尖判官笔这一式杀招“白猿献果”,左右直刺的七尺银尖判官笔就似一只白猿的左、右臂;至于这“果”,自然得先掏出了曹小强与乌图木的“心”,才会有果子献上。
车辚辚七尺银尖判官笔使出的杀招,无论方才的“双蝶舞花”,还是现在的“白猿献果”,都如公堂、邢堂之名完全是一个道理。
正如兵法所言:能而示之不能,近而示之远。江湖中更是:美而掩之恶,恙而掩之险。
往往越是刻意标榜美好无双的绝世之物,大多更能取命于无形,凶险得让人防不胜防。
也如醉汉所言:妇人虽美,美而迷恋之后,人人皆好逑。可是待情淡、情薄之处,最毒妇人心却能让人肝肠寸断、枯容皓首。
曹小强与乌图木行走江湖的这一些年来,深知江湖凶险,方才车辚辚的那一式杀招“双蝶舞花”已经见识到了七尺银尖判官笔的凶险之处,眼下这一式杀招“白猿献果”出招之际,早就生出了防备之心。
紧接着,曹小强与乌图木后仰落地一弓,出手一式荡剑,待七尺银尖判官笔从双颊一尺之地掠过,侧身一式空翻起身,越女剑从左右相交又一式劈剑剑气而下。
车辚辚见状大吃一惊,见曹小强与乌图木不但化解了七尺银尖判官笔的攻杀之招,转睛之间又反杀出剑,要是不及时躲闪,越女剑交叉的劈剑剑气之下,不死也大残。
车辚辚眼疾手快之间,旋即七尺银尖判官笔往后虚晃一点,极速借力使力,后仰身子往前一撑,就似冰塬上的一双雪橇,往曹小强与乌图木玄色行头下疾行。
正当车辚辚滑行之际,一对七尺银尖判官笔左右一挡,又与越女剑剑气相撞相接之际,骤起了一阵电光火石,接着弹开的剑气又一次斩去了墙壁上,左边一道九尺长的口子、右边一道五尺长的口子。
青砖碎石落地或缓或急、或多或少,入耳自分功力深厚。
车辚辚心知肚明,曹小强使的剑气比乌图木要强许多。
车辚辚继续滑行之间,往前先往乌图木气海穴一刺,又往曹小强气海穴多刺去了三成力。
与此同时,曹小强与乌图木斜身落地,各自一式侧空翻闪去十步之外,紧接着“鲤鱼打挺”起身,之后斜持越女剑,盯紧车辚辚。
曹小强与乌图木见车辚辚这一法破解杀招感到十分意外,虽然凶中有险,但总算没有被刺中。
车辚辚七尺银尖判官笔杀招又一次落空,紧接着双腿一收一旋、七尺银尖判官笔一点一拖,之后极速站直身来,七尺银尖判官笔又落地重重一点,荡开数尺土灰如雾。
车辚辚仰头狡黠轻笑,道:“幽嫣谷墨家弟子,好,好,好极了!比南宫崎这一个怂货要强!不过,到了此地,即使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无是处,注定有来无去。”
“建康城中,有黄天孙大圣在,没有谁能翻得了天!想要翻天,除非受得了无声之雷。嘭,嘭,嘭,一技无声之雷,灰飞烟灭。”
“不,不,不,无声之雷是没有声音的,应该是这样的,……”
车辚辚张嘴无声之态,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一叶眉头就像一朵花儿、双颊也像一朵花儿、整个人也像是土灰中的一朵花儿。
车辚辚七尺银尖判官笔一点一探之间,先对曹小强与乌图木一番轻视,又对南宫崎一番蔑视。
南宫崎听着车辚辚的无礼辱骂没有说道一字半句,也不打算说道一字半句,眼下身陷囹圄,唯有沉默是金。
曹小强与乌图木借机又轻舒了一回气息,虽然知道有一众人等在头顶窥视着,但眼下还得寻思诛杀车辚辚的计策,要是杀不了车辚辚,又如何能引来幕后黑手?
曹小强与乌图木又不得不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眼,公堂四周貌似也无可疑之物,稍微又松懈了三分神情。只要松懈三分神情,便能多使心神在越女剑剑招上。
正当车辚辚缓缓收起狡黠之际,七尺银尖判官笔一旋,真如第三条腿、第四条腿,突然又从天井中急忙奔来了数百明光铠军士。
明光铠铮铮撞击声渐止,一个个明光铠军士旋即半蹲,齐刷刷的张弓搭箭对准曹小强与乌图木。
车辚辚面上骤起了三分不悦之色,旋即扭头厉声责问道:“就你们这一些虾兵蟹将?有用吗?本官是让邢堂马大人前来,是马萧萧!不是你们这一群破马、驽马,……”
一众明光铠军士无语至极,其中一个明光铠军士头领缓缓埋下了头,不得不拉低了声音,支支吾吾又道:“回公堂车大人,……邢堂马大人,……邢堂马大人他内急,……还得一时半会才来。……邢堂马大人让我等属下,……先救一救急,……”
车辚辚眉头一皱,旋即七尺银尖判官笔一直,厉声大喝道:“都快退下!就你们这一群破马、驽马,还能救急?这也能救急?少糊弄本官了,你们弓箭出弦,本官的七尺银尖判官笔一笔就是一个大窟窿!”
一众明光铠军士脸色发青,又不敢忤逆车辚辚,只得窸窸窣窣的退出了公堂,在偏殿外十步处张弓搭箭,对准公堂外的唯一出入口。
车辚辚见一众明光铠军士远离公堂,又仰头一通轻笑道:“两位幽嫣谷墨家大侠呐,本官与马大人,原本也似你们这般亲密无间,这才有了‘车辚辚、马萧萧’一说。”
“自然了,本官家父姓车,家母姓辚,故而取名如此。邢堂马大人取名亦是如此。车马本该左右相随,车马又本为一体,像此等时刻,邢堂马大人居然会内急,两位幽嫣谷墨家大侠,你说气不气?”
“要是邢堂马大人亲临,两位幽嫣谷墨家大侠,可就没有此刻这般得意了!车马,牛不相及,没人一个人能牛得起来。哈哈,……”
正当车辚辚一通大笑之际,曹小强极速与乌图木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趁马萧萧到来之前,得先杀了车辚辚,不然以二对二会更难。
乌图木会意,旋即一式“移形换影”而出,率先诱住车辚辚的目光。
与此同时,曹小强趁机也是一式“移形换影”,紧接着与乌图木立在车辚辚左右两边十步之处。
车辚辚旋即止住了笑声,左边一瞅瞅、右边一瞧瞧,紧接着冷冷又道:“两位幽嫣谷墨家大侠,看来,是等不急了吧?以本官看来,等一等也无妨。要是多等等,也便能安安静静的多活一时半会;要是狗急跳墙,无异于鸡飞蛋打!”
“两位幽嫣谷墨家大侠,三思,三思又三思。这也应道家之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只要过了这一个‘三’字,便是万物复生!”
“……”
曹小强骤起一股无名怒火,旋即越女剑一斜,轻蔑道:“姓车的四条腿,趁所谓的车马相随之前,越女剑一定得拿下你的脑袋!哼!”
车辚辚怀疑听错了话,耳朵极速一斜,吃惊道:“啧啧啧,啧啧啧。还敢大言不惭,本官只看见了南宫崎第二、南宫崎第三,……”
乌图木一时也怒了,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在越女剑下,你这一颗脑袋,不就是东山郡司马良第二吗?马萧萧无非司马良第三!”
车辚辚一时也不与曹小强与乌图木多费口舌,方才打斗一场没能拿下曹小强,这一次得寻弱一些的乌图木下手,待马萧萧到来,这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都得死!
旋即,车辚辚右腿极速一沉,半蹲一旋三圈半,皂衣如风一扇,又荡起了数尺高的土灰,紧接着七尺银尖判官笔落地一点一刺,凌空又一闪皂影,弃了曹小强,七尺银尖判官笔直刺乌图木的左心右肺。
“乌图木,小心!……”
正当曹小强厉声大呼之际,乌图木先一式“移形换影”,曹小强接着又一式“移形换影”,左右各一式绞剑剑气而下,紧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而下,……
嘭嘭、嘭嘭、嘭嘭,……
剑气又荡起了一层土灰如烟如雾,车辚辚在土灰中七尺银尖判官笔左边一刺、右边一挑,……
曹小强与乌图木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旋即一闪玄色身影,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杀入了弥漫着的土灰中,……
当、当、当,……
剑气一式接着一式,被七尺银尖判官笔挡出了土灰,斩去了公堂前后左右的墙壁上。
第541章 丈八天荷凤尾镡
嘭嘭、嘭嘭、嘭嘭,……
公堂前后左右又似突临一场狂风暴雨,无数青砖与瓦台碎片四射横飞、碎石与土灰天长苍黄一色。
“哎哟,嗷嗷,……”
公堂角落里的那一众持水火棍的五斗米道道士骤起一声声哀嚎,不是一道道剑气伤口,就是被青砖与飞石砸出了一个又一个伤口。
土灰四散,又扬高了数尺。
与此同时,从土灰中又传出来了曹小强与乌图木急促的“咳咳”,更有车辚辚刺耳的一通谩骂。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想偷袭本官,还真嫩了那么一点点!休得躲闪,吃我一笔,……”
“乌图木,小心后背,……”
“曹小强,快攻他下盘,……”
“……”
厉声谩骂夹着疾呼,打斗自然也越急,公堂中的土灰扬得更高。
越女剑与七尺银尖判官笔招招凶险,前后左右、你来我往之间,谁也没能占着谁的半分便宜。
剑光与笔影纠缠了好一阵子,曹小强与乌图木未能得手,一式“移形换影”一闪而出,又各自立于十步之外,一身土灰就似乞丐。
曹小强与乌图木斜持越女剑,轻舒了一回气息,盯紧土灰中张牙舞爪的车辚辚,七尺银尖判官笔经过一场打斗也变成土灰色的木棍。
车辚辚依然没能伤着乌图木,功夫旗鼓相当自是势如骑虎。
车辚辚沉思之间,骤起一掠狡黠之笑,要是一时半会胜不了曹小强与乌图木,不被曹小强与乌图木越女剑伤着,那也是大胜。
车辚辚自以为,只要马萧萧一到,以二敌二就能打破眼下这一种势均力敌,曹小强与乌图木终将命丧于公堂,而且会死得很惨!
车辚辚想到这里,又从狡黠一笑变为放声狂笑,七尺银尖判官笔左右张驰之间,道:“公堂之上,如日中天。太阳高照之地,唯有向太阳卑躬屈膝;倘若不卑躬屈膝,就只有送你们上天看太阳了,……”
“孟婆江南、江北的道友,都会说: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本官也会说,只是公堂之上即是如日中天之地,也是太阳高挂之地,本官就是忤逆之辈头顶着的那一个大太阳,……”
“本官是日,日是本官;我即是日,日即是我;如日中天即是我日中天,我日中天即是无法无天,……”
“……”
车辚辚一时狂妄至极!
曹小强与乌图木先是一怔,要是车辚辚会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那么眼下更为棘手,倘若久久拿不下车辚辚,要是马萧萧一到,岂能落败而束手就擒?必定有辱越女剑之名,更有辱幽嫣谷墨家之名!
突然想到这里,曹小强与乌图木不约而同道:“‘天志’昭昭,日月皓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况且,《孙子》有言: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眼下置身九死一生之地,得听孙子的!
曹小强与乌图木思索已定,这一次是真的豁出去了,各自以身为饵迷惑车辚辚,要以身轻天下!
旋即,越女剑双双一直,没有使“移形换影”;没有使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法,只是大踏步往车辚辚怒目圆睁奔去,紧接着齐声大喝道:“车辚辚,纳命来,……”
车辚辚后背先骤起一小片鸡皮疙瘩,之后一大块鸡皮疙瘩布满全身,紧接着打了一个冷颤,看曹小强与乌图木杀气腾腾的样子,又不得不再一次正视曹小强与乌图木。
车辚辚见势不得不七尺银尖判官笔左右一旋,从心底里骤起一阵心慌,又见近身的曹小强与乌图木没有使剑招,也没有使剑气,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更似视死如归。
江湖传闻:争强好胜的人就怕玩命斗狠的人,玩命斗狠的人就怕脑袋拴在腰带上不要命的人!
车辚辚觉得,好不容易才执掌公堂,又如何能轻易伤残?执掌这一处公堂,还真不亚于朝中三公。
眼下,曹小强与乌图木这一副阵势就是不要命,倘若与已经不要命的人近身打斗,更加凶险异常,也倍增不可预料的变数。
不过,大凡见过、上过公堂的人都知道七尺银尖判官笔的凶残。
那谁又怕谁呢?凶残对于车辚辚来说,无非就是早晚的一杯茶;无非只是饭前饭后的一盏漱口水。
似曹小强与乌图木这一副不要命的阵势,一时又正对了车辚辚的胃口,车辚辚又似一只饥饿的猛兽看见了路边两只活泼的野食。
当、当,……
一对七尺银尖判官笔笔尖铮铮落地与青砖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声入耳,摄人心神,车辚辚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惊吓得角落里的一众五斗米道道士又贴后了一寸。
这一众五斗米道道士生怕在公堂打斗中被误伤,或者丢了性命,毕竟人活着,实在不容易。
这一众五斗米道道士又不得不把南宫崎尽可能的挡在前面,要伤也是先伤南宫崎,要死也是先死南宫崎,总要拉一个人出来垫背。
一步、一步,又一步,……
车辚辚冷笑道:“好,很好,真是好极了!本官这一对七尺银尖判官笔,好久没洗人花花肠子,也好久没拾掇拾掇别人心肝咯,……”
车辚辚见曹小强与乌图木气色不改半分,七尺银尖判官笔一点一刺之间,身子一跃就似踩上了“跷跷板”,左腿凌空斜刺乌图木心窝,手环处极速一拔,又弹出笔尖如箭。
车辚辚自以为,只要笔尖先刺入乌图木心窝,待笔尖弹回,必定能掏出乌图木的心肝;即使掏不出心肝,七尺银尖判官笔还会顺势而下,一笔穿心必定命丧。
两人相攻为敌,只要先破其一人,然后七尺银尖判官笔再一笔封喉、一笔破肚,也都不在话下。
眼下,没有曹小强与乌图木的剑气相逼,一时想来都觉得十分好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一次拣来的大胜,得来全不费半点功夫。
车辚辚见曹小强与乌图木就似主动近身前来送死,既然是近身前来送死,又如何能一一拒绝呢?
对于五斗米道来说,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劳,要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一一从这一个世上消失,五斗米道就能传得更远,堪称完美世界。
要是眼下就这么轻松且顺利的斩杀了曹小强与乌图木,即使马萧萧内急在茅房再蹲一天一夜,或者再蹲三天三夜,那也由他自便。
想到这里,车辚辚从心底里发出了会心一笑,笑容无邪像一个三岁的孩子,没有狡黠、没有狡诈,更没有一丝蔑视看不起他人。
车辚辚一时宛若置身世外,好似如梦如幻,就似睡着了都能笑醒那般,想着得胜之后的种种喜悦。
乌图木极其警觉,玄色行头并没有闪躲一分一寸,越女剑先一式抱剑而出,越女剑剑锋与笔尖相交一旋,紧接着使力一拖,越女剑与七尺银尖判官笔纠缠在了一起!
曹小强眼疾手快,见如此天大的破绽,旋即越女剑一式绞剑剑气起势,紧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
噗嗤、噗嗤,……
还未等车辚辚无邪一笑闪退,一绺昙花,又一绺昙花,落地一大片怒放的海棠花枝,土灰纷扬四散之际,一朵朵怒放的海棠花枝纷纷凋谢,变成了一树树残枝败花。
车辚辚后背骤起一阵冰凉,一股热血奔涌而出,全身上浮好似要飘去万里云端,埋头斜目之际,看见身下的残枝败花,越渐吃力的声音,支支吾吾道:“马萧萧,……等你,……等到,……花儿,……花儿,……花儿都谢,……都谢了,……”
车辚辚眼前突然一黑,又似掉进了无底深渊,挣扎着几次三番的张口欲言,却没能说出一字半句!
紧接着,一对七尺银尖判官笔“哐当”落地,皂衣身影“扑通”如巨石落水,先挣扎了两回的双臂就像是风中的芦苇棒子,一下,一下,又一下,最后耷拉着放了下去。
一绺土灰冲天四散一丈。
车辚辚,真的就这样死了!
角落里的一众五斗米道道士不太相信自家的眼睛,一睁一闭,又一睁一闭之间,大声疾呼道:“公堂车大人,怎么会是这样啊?公堂车大人,说好的凶残至极呢?……”
“公堂车大人,说好的‘车辚辚、马萧萧’呢?说好的‘车辚辚、马萧萧’呢?邢堂马大人呐,……”
“邢堂马大人,邢堂马大人,邢堂马大人呐,别上茅房了啊!……”
“……”
一众五斗米道撕心裂肺不止,突然凌空一闪皂影,紧接着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吵什么吵!人有三急,难道谁能憋回去?会憋死人的!邢堂马萧萧在此,谁敢放肆!……”
一众五斗米道闻声一惊,正眼张望之际,马萧萧已然斜持丈八天荷凤尾镡立在公堂门口。
“邢堂马大人,要为公堂车大人报仇雪恨啊,……”
第542章 马萧萧双龙出涧
曹小强与乌图木闻声急忙撇下了已亡的车辚辚,越女剑极速一收一旋之间,又背靠着背盯紧马萧萧。
马萧萧也是一身皂色官服,头梳道髻、横插青色道簪,双颊五寸虬髯看着都十分扎手,斜持的丈八天荷凤尾镡并不是真有一丈八尺。
马萧萧斜持的这一根丈八天荷凤尾镡,确实没有一丈八尺长,但是细眼看来,八尺必定绰绰有余。
丈八天荷凤尾镡,上端缚一尺荷叶形铲,前刃锋利如浑圆大斧,可劈、可剁、可扎、可铲;下端缚一尺凤尾形兵刃,头部锋利似戟戈枪尖、中部两端有锋利的倒钩刺,这一端可刺、可挑、可钩、可拔。
这一根丈八天荷凤尾镡自然名副其实,倘若伤人身处,或劈、或钩、或刺、或剁,必定残暴至极。
大凡江湖兵器名号,必须得有能瞬间震慑他人气势的噱头。丈八天荷凤尾镡,叫法自然尽得其妙。
马萧萧瞅见车辚辚已亡,径直眉头深锁,一对蚕唇上下一曲一张之间,突然如泉喷涌,疾呼道:“车儿,车儿,车车儿,怎么就这样死了呢?‘车辚辚、马萧萧’,‘车辚辚、马萧萧’,‘车辚辚、马萧萧’啊,……”
“车车轱辘,马儿驾驾;车车轱辘轱辘,马儿咴儿驾驾。轱辘轱辘,咴儿驾驾;轱辘轱辘,咴儿驾驾;轱辘不在,只剩驾驾。……”
“……”
马萧萧眼下比折了高堂还难过百千倍,一副伤心欲绝之态,旋即丈八天荷凤尾镡胸前一横,紧接着又“扑通”跪地,之后一磕头,“咚”;两磕头,“咚”;三磕头,“咚”。
马萧萧低头默念了片刻之后,双腿一曲一张之间,极速起身,丈八天荷凤尾镡重重落地一铲,入地半尺,公堂内瞬间地动山摇。
此时此刻,不少残破的青砖与碎石“窸窸窣窣”落地,又骤起满公堂的土灰,一时如临黄沙大漠。
马萧萧心中有恨、胸中放怒、双颊带火,紧接着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居然如此胆肥,亡了总角之交车车儿,本官一铲子要了你们老命,……”
曹小强与乌图木大吃一惊,四目极速相视之际,这才明白两人为何被称之为“车辚辚、马萧萧”;车马相随,原来只是表明一起长大。
抬望眼之间,又突然觉得马萧萧这一根丈八天荷凤尾镡,虽然是一根兵器,看起来也算是双兵器。
正当曹小强与乌图木四目相视之际,马萧萧右手一拖,极速又一旋丈八天荷凤尾镡,大踏步“蹬蹬蹬”往曹小强与乌图木极速奔去。
眼下的公堂好似一潭上下飘荡的轻波,地面上一层又一层土灰随波逐流,旋即四散如烟如雾。
在角落处的那一众五斗米道道士满面欢喜,振臂齐呼道:“邢堂马大人,必胜;邢堂马大人,必胜;邢堂马大人,必胜;……”
杀气腾腾,恐怖如斯!
曹小强极速与乌图木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紧接着越女剑一式挑剑起势,各自点住一根七尺银尖判官笔笔尾,如箭出弦直射马萧萧。
咻咻、咻咻,……
正当七尺银尖判官笔一闪白影刺去马萧萧左心右肺之际,越女剑各自平剑在肩,上下盯紧马萧萧。
马萧萧勃然大怒,没想到曹小强与乌图木会先用七尺银尖判官笔来试探丈八天荷凤尾镡的招式!
七尺银尖判官笔可是车辚辚的遗物,以总角之交的遗物来对付总角之交,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马萧萧眼珠一转,七尺银尖判官笔即是总角之交的遗物,怎么可以被遗物所伤?怎么可以让遗物正大光明插自家兄弟两笔?
马萧萧觉得:即使要插,也是正大光明的去插曹小强与乌图木。
紧接着,丈八天荷凤尾镡一收一旋,轻飘飘一点又一弹,七尺银尖判官笔就像是两只鸡毛毽子。
马萧萧极速张弛之间,右手轻飘飘一伸又一捉,七尺银尖判官笔落下之际,已然交叉在手。
毕竟,玩儿鸡毛毽子,可是当下男女年幼时不可缺少的童趣。
“车车儿,这仇!老弟一定会给你报!这一笔血债,必定血债!待会儿必定让他们一笔穿吼,……”
“……”
马萧萧多瞅了一眼七尺银尖判官笔,旋即后背极速一插,七尺银尖判官笔斜插又像极了双戟。
“还车车儿命来,容不得半点商量,杀,……”
正当马萧萧大喝之际,丈八天荷凤尾镡左边落地一钩,皂衣身影借力使力又一拉,如箭出弦一闪,紧接着丈八天荷凤尾镡上端去剁曹小强,下端去刺乌图木。
曹小强又极速与乌图木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旋即越女剑剑鞘落地虚晃一斜,玄色行头顺势一滑,曹小强与乌图木不但躲过了马萧萧的杀招,还互换了一个位置。
紧接着,又极速一式点剑剑气起势,凌空一闪玄色身影,之后越女剑交叉往下又一式劈剑剑气。
当、当,……
马萧萧虽然防不胜防,但是因为后背斜插一对七尺银尖判官笔,挡开了交叉的劈剑剑气,旋即丈八天荷凤尾镡极速落地一铲。
马萧萧身子极速一正,怒目回首之间,之后丈八天荷凤尾镡先劈杀曹小强,双手一松一拉一旋之间又刺向了乌图木。
曹小强与乌图木剑招没能得手,旋即一式“移形换影”闪去了数步之外,马萧萧劈刺落空。
伏在琉璃瓦台上的王虎之早已看得热血沸腾,旋即身子一正,金丝玉鞘长剑一收一旋,急促与陆修静上下比划了一通,之后又与陈静、陈旭嫦来回比划了一通。
陈旭嫦三人见状,自是心知肚明,眼下曹小强与乌图木越女剑剑招极其吃力才诛杀了车辚辚。
要是再这样继续杀下去,待曹小强与乌图木再一次极其吃力的诛杀了马萧萧,只怕已是精疲力竭。
曹小强与乌图木要是筋疲力竭了,待会儿遇见大敌,反为不美。对于车辚辚、马萧萧这般拦路虎,应该早一刻命丧越女剑下。
王虎之觉得:眼下上善之策,得出是不意、攻其不备,伺机斩杀马萧萧。如此一来,才能更快见到司马问天,兴许更快见到孙秀。
陈静与陈旭嫦频频点头,陆修静几次三番张口欲言,没能说出一字半句,又盯紧公堂内的打斗。
王虎之小心翼翼一闪身影,落在天井边上的一棵树丫之间,透过树丫枝叶,又与曹小强挥手招呼。
曹小强极其警觉的四面张望之际,无意之中看见王虎之在树丫间来回招手,旋即扭头与乌图木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前后各自一式“移形换影”,往天井中奔了出去。
咻咻、咻咻、咻咻,……
守在天井内的这一众明光铠军士不得不张弓放箭,一时箭雨如蝗而出,直逼曹小强与乌图木。
曹小强与乌图木各自又一式“移形换影”,之后交叉一式绞剑剑气,紧接着反手交叉一式抹剑剑气,箭雨最后只是如断翅蝗虫飘悠落下。
一截、两截、三截,……
噼噼啪啪、窸窸窣窣,……
这一众明光铠军士大吃一惊,惊乱中不得不再一次拔箭上弦。
与此同时,曹小强与乌图木各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已然杀入这一众明光铠军士中。
顷刻之间,越女剑一道接着一道寒光剑影:一式平剑剑气、一式撩剑剑气、一式截剑剑气,……
“嗷嗷、嗷嗷、嗷嗷,……”
噗嗤、噗嗤、噗嗤,……
斜地里昙花一现,落地一大片海棠花枝,就连攻杀上前的五斗米道道士,与这一众明光铠军士都是一个结果,谁近身谁命丧越女剑!
马萧萧丈八天荷凤尾镡一收一旋之间,极速追了出来,瞅见已经伤亡了无数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张口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纳命来,纳命来,都纳命来啊,……”
原本贴身在角落里的那一众五斗米道道士,架着南宫崎缓缓移动到了公堂外,挪去相对偏僻的一处角落里,继续把南宫崎挡在前方。
与此同时,曹小强与乌图木极速背靠着背,玄色行头左右、上下一拂,落下了一绺又一绺或多或少的土灰,眼前所见也更加明亮!
紧接着,越女剑各自一斜,曹小强率先往后退去了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虽然乌图木一时不明所以,但是一直都相信曹小强,虽然曹小强是师弟,圣人说的好:三人行,必有我师。如今没有了大师兄,曹小强已经就似半个大师兄。
乌图木见势,义无反顾的紧随曹小强其后,往王虎之所藏的那一棵大树下缓缓靠近。
马萧萧见势大喜,丈八天荷凤尾镡一收一旋之间,又一闪皂衣身影如风攻杀上前,厉声大喝道:“鼠辈,鼠辈,鼠辈,已经无处可逃!丈八天荷凤尾镡,双龙出涧,看招!……”
第543章 马萧萧一不敌三
正当马萧萧大喝攻杀上前三步之际,双手使巧力轻轻的一旋一扭又一拔,“咔嚓”,丈八天荷凤尾镡转眼之间一分为二,由一根变为均分长的两截,左手凤尾、右手斧铲。
蹬、蹬蹬、蹬蹬蹬,……
就这样,马萧萧一阵急促的脚步如烈马狂奔,一闪皂影旋停,便杀近身了曹小强与乌图木,凤尾刺胸向曹小强、斧铲剁首向乌图木。
凤尾刺胸,凤尾头部锋利如戈矛,瞬间就能破胸入腹;待两边锋利的倒钩刺破胸入腹之后,只要轻轻一旋又或者随手一拉,必定会穿肠破肚而出,残暴至极名副其实。
斧铲剁首,浑圆大斧不用说全力一剁,即使借力使力一击,也能一斧子就削掉脑袋;即使故意不使全力一剁,斧铲破碎咽喉与脖子,让人瞬间窒息也不在话下。如此一来,残暴至极,也是名副其实。
说时迟那时快,曹小强与乌图木越女剑虚晃往后一点,玄色行头极速一沉,躲过了马萧萧的杀招。
紧接着,越女剑借力使力极速往前一弹,玄色行头全力一正,越女剑各自又一式平剑剑气从上下相距一尺,反杀马萧萧。
要是各自这一式平剑剑气顺利得手,马萧萧必定一分为三截。
马萧萧见一招未能得手,旋即凤尾向左边重重斜手一击,“嘭”;斧铲向右边重重反手一挡,“嘭”!
攻杀上前的云剑剑气斜斩去了别处,紧接着骤起一声声哀嚎,远处又倒下数个五斗米道道士、明光铠军士,长剑与腰刀“哐当”落地。
马萧萧与越女剑又成旗鼓相当之势,王虎之在树丫上看得明白,斜持金丝玉鞘长剑,随时恭侯着。
曹小强又极速与乌图木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紧接着斜持越女剑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与马萧萧僵持之间便互换了一个位置。
一者,就怕马萧萧万一看见树丫上的王虎之;二者,马萧萧背对王虎之,王虎之也更能出其不意。
就在这一个时候,王虎之与曹小强极速比划了一通,曹小强沉思一刻,也便会意,无非前后夹击。
曹小强极速扭头又与乌图木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紧接着在马萧萧眼前极速先一式“移形换影”,之后又是一式“移形换影”。
玄色行头左右来回之间,与乌图木的位置互换了一次又一次,越女剑张驰之间,又故意不使剑气攻杀上前,只是为了迷惑马萧萧。
曹小强觉得,像马萧萧这般虬髯大汉,一定受不了这一种迷惑。
于这一种虬髯大汉说来,那一定就是活造罪,只要马萧萧露出一点丁的破绽,马萧萧这一回也便死定了,以三敌一,想不胜都难。
马萧萧见状,眼珠子不得不左边一旋、右边一转,聚精会神了几个来回之后,就骤起一层模糊的双影像极了斗鸡眼,自是恼怒至极。
马萧萧突然觉得,曹小强与乌图木不攻不前,左右互换位置不出剑招就是故意使坏,既然是故意使坏,又如何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临阵对敌,岂有退缩之理?紧接着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方才那么有种,快快杀过来啊!胆小如鼠,鼠辈,不敢杀过来,那本官就杀过去!”
马萧萧也不惧半分,毕竟在自家的地盘上想出幺蛾子,自是千难万难,旋即凤尾一扬、斧铲一挥,怒目圆睁奔向曹小强与乌图木。
曹小强与乌图木微微一笑,旋即各自前后又一式“移形换影”。
曹小强弓身在后,越女剑极速一式荡剑,剑锋入地半尺,玄色行头一沉,压弯剑锋如出箭弓弦。
乌图木会意,先是双腿极速一沉借力使力,与此同时越女剑虚晃往前方一点,斜身一式挑剑直刺曹小强压弯了的越女剑剑锋,之后借力使力凌空再一弹,越女剑回手一旋,剑尖似弩箭直刺马萧萧咽喉!
马萧萧先是大吃一惊,狂奔之间也没有半点畏惧之色,旋即凤尾与斧铲回手,交叉在面前一尺处。
马萧萧自以为,越女剑想一剑穿吼,压根就刺不破凤尾与斧铲,不用说丈八天荷凤尾镡,就连七尺银尖判官笔也非一般的兵器。
执掌公堂、邢堂之人,手中的兵器怎么可能和一般的五斗米道道士或者明光铠军士的兵器一个样?
正当马萧萧从心底骤起一绺得意之际,曹小强也没有落下剑招,旋即越女剑落地一式挑剑,之后玄色行头一沉,凌空三圈半,剑鞘虚晃往后一点,越女剑剑锋紧随乌图木其后,直刺马萧萧心窝处。
马萧萧见状虽然大吃一惊,但是眼疾手快之间,又极速分开了面前一尺处交叉的凤尾与斧铲。
紧接着,左手微微向外斜持凤尾,只要乌图木的越女剑剑尖刺入凤尾之际,凤尾轻飘飘的一旋一收之间,必定缠住越女剑,斧铲顺势重重一剁,乌图木必定人头落地。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马萧萧觉得,江湖中又非越女剑能使快招,况且眼下曹小强与乌图木又没使剑气,自是天助我也!
人在江湖,总有身不由己大意走神的时候,如此前来白白送命,丈八天荷凤尾镡是却之不恭了。
待丈八天荷凤尾镡先斩杀了乌图木,再如法炮制后斩曹小强,如此一来,胜来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如此,车辚辚之仇转瞬得报,公堂、邢堂说不一定会合二为一。只要合二为一,大权在握堪比台城宫中的丞相,想一想都美滋滋的。
马萧萧想来,折了总角之交车辚辚,即使以后天天与车辚辚三磕头,也不负这么多年来的交情。
想到此刻,马萧萧突然觉得乌图木与曹小强的越女剑剑招能来快一点,再快一点,还快一点,因为只有快快来送死,才能胜得更快。
王虎之在树丫上看得明白,趁天井中一众人等盯紧越女剑与马萧萧的这一招打斗,此时要是还不出手,真是天理也难容。
旋即,金丝玉鞘长剑一闪寒光剑影出鞘,斜身倒下树丫之际,双腿一曲一沉,在树干上借力使力一弹,如箭在弦,直刺马萧萧身后。
王虎之长剑疾行张弛之间,一闪身影又极速使出了岁月无情剑,第三式,万里江山出红杏。
当、当、……
四兵顷刻相接,骤起了两声空灵,飘去了天井上空数百尺之外。
马萧萧左手斜持的凤尾确实如愿抵挡缠住了乌图木的越女剑。
只是,让马萧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曹小强使的越女剑后出剑招,却几乎同时攻杀上前,剑尖已经抵挡住了斧铲回手去劈乌图木。
眼下六目如剑相对,恨不能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分出胜负。
曹小强与乌图木并没有收剑,也没有脱手再使剑气,只是使全力把马萧萧往树丫下推过去,半步、一步、一步半、两步,……
马萧萧脸色泛红,一时憋足了万钧力气,双臂一曲,又全力反推着曹小强与乌图木,顷刻之间,越女剑剑锋又一次弯成了弓弦。
马萧萧一时得意至极,自家的身板有几斤几两,对方的身板有几斤几两,本就一目了然,旋即张口嘲笑道:“胆小的鼠辈,居然与本官比力大,再来十个也不惧,……”
噗嗤!
马萧萧言未毕,王虎之长剑已经无声无息的从后背而入、前胸而出,像刺破了一个气囊,一绺昙花落地就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与此同时,曹小强与乌图木的越女剑顺势一松,被马萧萧凤尾与斧铲上的余力反弹去了十步之外。
紧接着,曹小强与乌图木各自又一式“移形换影”背靠着背,盯紧天井中的五斗米道与明光铠军士。
马萧萧被曹小强与乌图木越女剑反弹的余力一震,不得不后退了一步,王虎之的长剑又向前一尺。
说时迟那时快,王虎之也不与马萧萧纠缠,纠缠只会更胶着,长剑极速一收一旋之间,紧接着凌空重重一踢斜插的七尺银尖判官笔,借力使力又往后十步才落地。
马萧萧受了王虎之这一踢,极速一个大踉跄,往前又奔出去了三步,左右张望之际,怒火冲天!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偷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啧啧啧,啧啧啧。这一个什么世道,难道就只允许各州郡顶上三道、五斗米顶上三道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去偷袭他人?就不许被偷袭一次?在下,无非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哼,……”
王虎之冷冷一言,马萧萧又一股咸湿奔涌上喉咙,昙花又一现,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正当马萧萧转身使凤尾与斧铲往王虎之跌跌撞撞攻杀上前之际,曹小强与乌图木极速又一式“移形换影”,先是一式绞剑剑气,接着又是一式抹剑剑气,……
哐当、哐当,……
凤尾落地、斧铲落地。
马萧萧怒目圆睁,仰天长啸!
第544章 惊现鹰爪铁布衫
“黄天孙大圣,……为何,……为何不让我等,……我等练,……练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啊?……”
马萧萧长啸未尽,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极速扭头怒视曹小强与乌图木,奈何曹小强与乌图木已然一式“移形换影”闪去了十步之外。
毕竟,要是车辚辚、马萧萧一同都似孟婆江南、江北州郡的顶上三道可以练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谁又敢在公堂、邢堂如此造次?
正当马萧萧扭头怒视之际,王虎之紧随其后一式平剑剑气。
咚、咚咚,……
马萧萧人头与双膝同时落地。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一大片怒放的海棠花瓣,是那么鲜、那么艳!
这一回,马萧萧真的死了。
天井中一众明光铠军士见状,接着张弓放箭,一撮人对准曹小强与乌图木,另一撮人对准王虎之。
咻咻、咻咻、咻咻,……
箭矢如雨,最后箭矢在横竖的剑气斩杀下,又成为一只只断翅的飞蝗落地,一截、两截、三截,……
紧接着,不敢攻杀上前的五斗米道士瞬间又骤起了一通哀嚎。
“公堂车大人、邢堂马大人,你们不能死,万万不能死啊!……”
“车辚辚、马萧萧;车辚辚、马萧萧;车辚辚、马萧萧;……”
“馆主大人,馆主大人,要是再不现身,潇湘馆要翻天了!……”
“……”
突然,孙小权又领着数百明光铠军士杀奔过来,一看天井中的落败惨相,右手一扬,却围而不攻。
王虎之见势一闪身影,与曹小强、乌图木靠了过去。与此同时,左右张望之际,天井内的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尽在掌控之中。
紧接着,又从孙小权身后分出了一身锦绣华衫的中年汉子,来人正是潇湘馆馆主:司马问天。
司马问天一方青色网巾,额宽脸圆、面带光华,窸窸窣窣的三绺胡须像是大漠中的三丛青草,歪歪斜斜的一双手臂始终藏在长袖里。
司马问天像喝多了茶水,仰头咯噔了一下,缓缓又道:“车辚辚、马萧萧,车辚辚呀马萧萧,车辚辚啊马萧萧,黄天孙大圣又怎么可能让你们练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呢?”
“有道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公堂与邢堂无非是‘二’数,又变不成‘三’数,注定与天地无法无天之法无缘咯!”
“嗨,都是本馆主的错,也都是本馆主的大错啊!要是本馆主也加入进来,不就是‘三’了吗?哎,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的啊!……”
正当司马问天叹气之际,又左右环视了一通,不轻不重说道:“呵呵,幽嫣谷墨家弟子;呵呵,老王镖局少主!哎,这又让本馆主说什么好?又让本馆主怎么做呢?……”
司马问天青色网巾一歪,孙小权右手一扬,数百明光铠军士斜持腰刀,不得不尽可能的退到天井屋檐之内,弓箭手虽然张弓搭箭,无非也是做一做样子,为同时退去天井屋檐内的五斗米道道士打气。
司马问天旋即脑袋左边一歪,紧接着右边一歪,声声异响极其清脆,不用说,也是一个练家子。
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
司马问天一时目光不斜、眼皮不跳,淡淡道:“幽嫣谷墨家弟子、老王镖局少主,你们是一个一个的上呢?还是三个一涌而上?”
“毕竟,潇湘馆开门接客,就只挣几个卖笑钱。来者皆是客,身为潇湘馆馆主,不得不以礼相问。”
“三位,可想好了吗?要是想好了。请先给本馆主一句准话吧!”
“……”
司马问天缓缓的左边瞅了一眼乌图木、曹小强,右边又瞅了一眼王虎之,之后又若无其事的轻飘飘一个转身,又一次正面三人。
曹小强三人六目相视,面面相觑,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曹小强越女剑一斜,与乌图木与王虎之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旋即一式“移形换影”直逼司马问天。
紧接着,正当曹小强近身司马问天三步之际,先是一式绞剑剑气,反手又是一式抹剑剑气。
嘭嘭、嘭嘭、嘭嘭,……
正当越女剑一剑封喉的剑招近身司马问天锦绣华衫之际,司马问天就那么歪歪斜斜的一仰,剑气像遇见了百尺厚的铜墙铁壁,之后剑气斜飞一荡,远处应声而倒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两个明光铠军士。
曹小强见状自是大吃一惊,能在近身如此轻松的就躲过了越女剑一剑封喉的招式,确实世间少有。
曹小强又不得不极速一式“移形换影”,退后了三步,之后只得斜持越女剑,盯紧司马问天。
司马问天衣袖极速一收,轻飘飘一拍又一荡,先瞅了一眼曹小强,而后悠悠又道:“年轻气盛,年轻气盛,终归还是年轻气盛,……”
司马问天胸前的锦绣华衫只是被越女剑剑气划破了一条九寸长的口子,又一条五寸长的口子。
司马问天还是不恼不怒,要是衣裳破了,可以再换一身,完全也不在乎这一些身外之物,旋即又温文尔雅的追问道:“三位,眼下都想好了吗?是像曹大侠这般一个一个的上?还是一涌而上?……”
曹小强三人又是一惊,看来司马问天绝非车辚辚、马萧萧可比,不得不气沉丹田,准备随时应战。
司马问天看曹小强三人吃惊的脸色,仰头一通轻笑道:“以本馆主现在看来,还是一涌而上吧!免得以后说本馆主以强欺弱,本馆主以后还得开门接客做买卖呐!”
“那一些行商做一档子买卖就跑路了,可不用在乎名声。本馆主可是建康城中大名鼎鼎的坐商,又如何能坏了潇湘馆的名声呢?”
“来,来,来,三位,一起来,一起来吧!本馆主,好多年也没动手了,心痒痒,心痒痒啊!……”
屋檐下的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见势大喜,此时此刻的司马问天不但是气胜,还是势胜。
“馆主大人,必胜!馆主大人,必胜!馆主大人,必胜!……”
“杀,馆主大人杀了他们!……”
“馆主大人,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后悔!什么叫不走正门的后悔!走后门,通通都该死,……”
“……”
司马问天衣袖轻飘飘一扬,天井内的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一同止住了呼声,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想看曹小强三人的惨死之态。
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
司马问天闪过一掠诡异之笑,歪歪斜斜的往曹小强三人步来。
曹小强三人虽不敢大意,但置身棋局中,又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折了自家锐气?旋即各自长剑一斜,从三方围住了司马问天。
曹小强又与乌图木、王虎之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既然司马问天要以一敌三,倘若三人从三个方向同时出手,司马问天又当如何?
乌图木与王虎之会意,径直右脚一沉,先迷惑司马问天,紧接着一同出剑一式平剑剑气。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问天双脚平肩,锦绣华衫后仰一尺而又不落地,长袖似舞者,左边一击、右边一荡,三式剑气就似鸡毛毽子。
铮铮铁骨撞击之音凌空而过,在天井不远处,瞬间掉下了不少琉璃瓦台碎片与绿树枝丫。
曹小强三人一时没能得手,接着大踏步而入,一式截剑剑气、一式抹剑剑气、一式挑剑剑气,……
嘭嘭、嘭嘭、嘭嘭,……
司马问天长袖一拂、一飘、一扬之间,全然没把剑气放在眼里,只把剑气撞击锦绣华衫的炸裂之声当成了一个个助兴的炮仗。
曹小强三人还是一惊,旋即长剑一斜,各自退后五步,互相使了一眼游离的眼色,紧接着右步环行之间,警觉的围着司马问天打转。
王虎之一时不解,大凡血肉之躯,从来没有人不怕剑气的,除非似自己白纱白袍内有金丝软甲。
王虎之只是冷冷一笑,故意激怒司马问天,道:“馆主,如今穿着十几层金丝软甲吧?难道,就不怕重吗?就不怕丢人现眼吗?”
司马问天一时也不舞长袖,半嗔半怒道:“你这小子,不怕剑气,难道就非着金丝软甲?想要剑气破了本馆主的功夫,万中无一!”
司马问天得意至极,这才长袖缓缓一抛,接着又一抛,长袖落到手腕处,露出了十根锋利的鹰爪,每一根鹰爪泛着嗜血的寒光。
司马问天轻飘飘又道:“鹰爪铁布衫沉寂了这么多年,想不到这一次一出手,居然是幽嫣谷墨家与老王镖局,真是有趣,有趣啊!”
曹小强三人面面相觑。不过,这一些年来,也从来没听人说过,也从来没见人使过。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天井外边传来了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急切大呼道:“司马玩意儿,司马玩意儿,老娘大白天的被人欺负了!你可倒好,还躲在馆里打架,老娘与你没完,与你没完!”
第545章 又见乞伏白兰花
司马问天闻声脸色铁青,方才对阵的那一副有恃无恐之态,如烟云四散于无形,紧接着急忙从袖子里鼓捣了一阵子,“噼噼啪啪”的一通异响,之后一支一尺长的袖箭冲天而起,穿云直上云天数十里!
咻、劈啪!
一支穿云袖箭,千马万马必自现。不用说,这一支袖箭是司马问天与人通风报信,至于与谁通风报信,曹小强三人一时还不得而知。
不过,看眼下这一番阵势,连自持鹰爪铁布衫的司马问天都如此胆怯畏缩,来人必定来头不小。
曹小强三人一时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分出三成眼神余光,盯紧声音骤起之处。
“司马玩意儿,司马玩意儿,老娘与你没完,与你没完!都快年过半百的人了,还像一个孩子痴迷打架,老娘与你没完,与你没完,……”
声音越来越近了,连这一处天井中的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都纷纷低下了头,各自哀叹不已。
渐渐的近了,渐渐的近了,一群潇湘馆中的护院簇拥着一个中年妇人,愤愤不平的赶到了天井外。
这一个中年妇人,曹小强与乌图木都认得,居然是在流莺阁后,被南宫崎救下的那一个中年妇人。
这一个中年妇人,连衣服都还没有换,遥看天井中的这一副凄惨相,一时又收起了三分愤愤不平。
司马问天急忙从衣袖里抽出两方青色手绢,极速包住了十指上的鹰爪,双手又藏回了长袖里。
司马问天这才转身,不得不微微一笑,悠悠说道:“乞伏白兰花,来此何干?早先,不都给你说过了万千遍吗?大凡妇道人家,还是待在府中为好。外面的世道,打打杀杀,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这一个中年妇人,本为孟婆江北乞伏国人氏,复姓乞伏,名白兰花。也是乞伏国国主的独女。
乞伏国是孟婆江北偏西的一个边陲小国,乞伏白兰花先前嫁与司马问天,乞伏国主无非也是想借孟婆江南晋国之名、晋国之力,在孟婆江北之地少受他国欺负。
乞伏国主乞伏不花,虽然都知道孟婆江南晋国这一些年来也是多事之秋,但是比起秦国覆灭之后的孟婆江北之地,又太平了许多。
如今的孟婆江北之地,强者与能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几人称孤又有几人称天王,对于乞伏国这样的边陲小国说来,存活着实属不易。
乞伏不花觉得:晋国虽然是乱了一点,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是一副白花花的骆驼骨头架子,那也能吓跑一大堆的鬣狗与独狼。
故而,这一些年来,乞伏国在孟婆江北夹缝中,还相安无事。
乞伏白兰花这一次愤愤不平的赶来,一者是收到了乞伏不花的书信,真有别国要打乞伏国的主意;二者,大白天的被建康城孙家“五鼠”拦路打劫,实在匪夷所思。
毕竟,这一些年来,乞伏白兰花也确实长待在府中,就似孟婆江南大户人家的妇孺那般,不多过问各自男人的事,也算是入乡随俗。
只不过,乞伏白兰花一大早收到乞伏不花的书信之后,一个人去近处的寺庙上了一回香,乞求菩萨保佑,这也算是入乡随俗。
没想到的是,偏偏在上香回来的路上,居然遇见了建康城孙家“五鼠”,被人欺凌如此,怎么不气!
乞伏白兰花一时集私仇国恨于一身,况且又不是独居的寡妇,万急之下,怎么不来找自家的男人!
乞伏白兰花一时更气,脸色阴沉堪比乌云压顶,旋即又冷冷大骂道:“司马玩意儿,以前,还整天叫老娘什么:小白白,小兰兰,小花花。可是这一次,居然敢叫老娘的全名!司马玩意儿,老娘就与你没完,与你没完。司马玩意儿,……”
司马问天闻言一时脸色泛了一阵青、又一阵紫,之后又一阵胭脂红,像极了画坊中的染料罐子,紧接着毕恭毕敬的像一个小跟班,半鞠着身子,悠悠又道:“夫人呐,息怒;夫人息怒啊!有什么事,不能等入夜,夫君回府再说吗?你看你这一惊一乍的,吓得夫君这一副小心肝啊,扑通,扑通,扑通,……”
乞伏白兰花右手一扬,悬在半空中,没有舍得打下去,旋即又一通摇头,左手指着衣裳上的刀口与血迹,冷冷又道:“司马玩意儿,你看,你看看!你家的女人,被人欺负了,你还有脸在这里打架!”
司马问天脸色骤然铁青,像一头被激怒了的猛兽,接着厉声大喝道:“埋汰旮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欺负潇湘馆主的女人?谁这么大的胆子?真是活腻了!”
“要是让本馆主知道了,要是被本馆主查到了,得先剁手、挖眼,最后点天灯!埋汰旮旯,谁的胆子居然这么肥!本馆主好奇至极!”
“……”
司马问天先仰头骂骂咧咧一通,之后又毕恭毕敬与乞伏白兰花悠悠道:“夫人呐夫人,你看,夫君这样可满意?你可满意啊?”
乞伏白兰花脸色一沉,紧接着衣袖一拂,愤愤道:“不满意!”
“司马玩意儿,要是等你捉到那五个地痞流氓,只怕老娘早已成为刀下鬼了!不满意,就是不满意,老娘与你没完,司马玩意儿,……”
“……”
乞伏白兰花这才抬望眼之间,看天井中四处的刀光剑影,紧接着一声轻叹,之后看见五斗米道使水火棍架住南宫崎,一时怒火冲天。
啪!
乞伏白兰花重重一巴掌,五个鼓鼓囊囊的指印,正大光明的落在司马问天的右脸上。
司马问天没有说道一个字眼,也没有发怒半分,只是万分不解道:“夫人呐夫人,这是为何?这又是为何啊!夫君,何错之有?”
乞伏白兰花遥指天井角落处的南宫崎,厉声又道:“司马玩意儿,司马玩意儿,你可万万不能恩将仇报啊!要是没有那一位幽嫣谷墨家大侠,老娘已经成为刀下鬼了,还是大白天的成为刀下鬼了,……”
乞伏白兰花又看天井中曹小强与乌图木那一身相同的玄色行头,即使是傻子也都能看得出来,这一众人等杀进来是救南宫崎的。
“啧啧啧,啧啧啧。司马玩意儿,你看你干的什么好事,恩将仇报,恩将仇报,恩将仇报啊!”
司马问天一时无语至极,沉默了一时半会,万分委屈又道:“夫人呐夫人,这就不干夫君的事啊!夫君,夫君,夫君我,哎,……”
乞伏白兰花厉声又道:“与恩人强加棍棒,是该常人所为吗?司马玩意儿,司马玩意儿,……”
乞伏白兰花先瞥了一眼司马问天,紧接着厉声又道:“放了恩人,放了恩人,快快放了恩人!”
司马问天自是不敢忤逆乞伏白兰花,旋即轻飘飘的歪头与孙小权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
孙小权右手一扬,角落处的五斗米道道士不得不放开了南宫崎。
南宫崎极速一闪身影,奔去了曹小强身后,“刷刷、刷刷”,乌图木越女剑一道寒光剑影疾下,绳子落地像一只只蹦跳的蚂蚱。
南宫崎就这样得救了。
南宫崎越女剑一直,一闪寒光剑影出鞘,与三人背靠着背。
曹小强四人一时如释重负,没想到司马问天居然这么怕乞伏白兰花。初眼看来,乞伏白兰花也不像是练家子,世间之事无奇不有啊!
曹小强突然觉得,兴许司马问天心中就只有乞伏白兰花吧。
乞伏白兰花见放了南宫崎,怒气只消了一半,紧接着又道:“司马玩意儿,这里就先不要管了,建康城无论怎么乱,也都是你们司马家的天下,这么多年来,错不了!”
“快,快与老娘一同回乞伏国。老娘怕寺庙里的菩萨不够周全,要是回去晚了,从今往后只怕见不着娘,也见不着你岳父了!”
“……”
司马问天自是大吃一惊,旋即身子一直,骤起了八分精神,极速追问道:“夫人,夫人呐,又有什么事瞒着夫君?谁要是敢欺负潇湘馆主的岳父、岳母,那就是找死!”
乞伏白兰花极速从衣袖里拿出乞伏不花的书信,递与司马问天。
司马问天一目十行,之后眉头一皱,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该死的魏国人,全无半分信义!”
曹小强闻言不喜,紧接着反唇相讥道:“要是魏国人无信义,司马家就有信义咯?不要辱没魏国先祖之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司马大王’顶牛之心,也是如出一辙,你们司马家,还配谈信义?”
乞伏白兰花右手一扬,急切又道:“幽嫣谷墨家曹大侠,勿要激动。此魏非彼魏,此魏非彼魏啊!”
乞伏白兰花也不与曹小强多说一字半句,径直拉着司马问天的衣袖往天井往赶,急切又道:“司马玩意儿,快一块,你走快一点啊!”
“司马问天,你不许走!”
第546章 东山郡顶上三道
一声阴鸷疾呼急停,三闪青色道袍凌空而下,落于天井一边。
来人正是东山郡顶上三道:司马俭、司马恭、司马温。司马俭半弓着老态龙钟的一身青色道袍,司马恭、司马温青色道袍笔直如松。
曹小强四人见势如临大敌。
司马问天扭头,一时无可奈何一笑,道:“诸位司马道长,本馆主有万急的要事在身,既然五斗米道亲临,本馆主就不奉陪诸位了!”
司马俭扭头目光如鹰,厉声大喝道:“潇湘馆馆主司马问天,眼下大敌当前,居然不思进取。还想临阵退缩,你究竟是何居心?”
司马问天不得不使劲拉住乞伏白兰花,半嗔半怒又道:“青云道长,本馆主也是千难万难啊!要是本馆主能分身,那该有多好啊!一半分与‘司马大王’,一半分与黄天孙大圣,两全其美、两不相误!”
“青云道长,本馆主分身乏术,分身乏术啊。都说:两害相权取其轻。本馆主也是万般无奈啊!”
“……”
司马问天确实万般无奈,眼下司马让已经领军杀入建康城中,根本就分不清司马俭三人是受司马让差遣而来,还是受孙秀差遣而来。
司马问天本就不乐意掺和帝王家事之争。故而,这一些年来,安心做着潇湘馆接客卖笑的买卖。
因为潇湘馆声名在外,多年前就被孙秀看中,又不得不屈服于孙秀,在潇湘馆后方私设的公堂、邢堂才有了正大光明的落脚之处。
要不是,内不掺和帝王家事之争,外又有乞伏国的好处,只怕潇湘馆早就变成孙秀的一处道场。
一支袖箭升空,只是让建康城中僵持的两方都知道,幽嫣谷墨家弟子已经另辟蹊径杀入了潇湘馆。
潇湘馆本是司马问天一辈子的心血,虽然没法管住公堂与邢堂,但是只要公堂与邢堂乱过了头,前方卖笑的买卖,一定会受到牵连。
眼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是非非、非非是是,都在一个眨眼之间,又或者一字半句之间。
司马问天觉得,要是眼下和司马俭三人掺和在一起,必定会成为司马让与孙秀手中的一颗棋子。
既然潇湘馆是水火不容的两方的手中一颗棋子,无论结果谁胜谁败,秋后算账都会被当成弃子。
方今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官府秋后算账的事儿多不胜数。
虽然执掌潇湘馆,做开门接客卖笑的买卖,又复姓司马,身在这一个紧要之地,官府还给了一个闲差,在外人面前,原本该是潇湘馆掌柜,结果变成潇湘馆馆主大人。
对于潇湘馆馆主大人这一个称谓,司马问天一直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这一个称谓确实能为潇湘馆招来更多的买卖;恨的是,眼下想要脱身必定会遭人怨恨。
公堂车辚辚、邢堂马萧萧人死之后,必定会有五斗米顶上三道为其善后。如此一来,潇湘馆后方还会清净一些时日,也免得再被江湖中人笑话潇湘馆挂羊头卖狗肉。
南宫崎搭救乞伏白兰花在前,以江湖道义,又或者这一个官府称谓说来,无论怎么说,都该放了南宫崎。至于幽嫣谷墨家与五斗米道的恩怨,司马问天确实无能为力。
都道:冤有头、债有主。要是司马俭三人责备过甚,那就是一家人说两家话、一家人办两家事。
司马俭半弓着身子,先看了一眼曹小强四人,又看了一眼地上已亡多时的马萧萧,以及丧命的众多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张口又道:“司马问天,你不许走!眼下,潇湘馆是你地盘,眼下这般光景,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只有合力杀了这一众人等,你才无罪!”
“否则,于‘司马大王’、黄天孙大圣而言,都是大罪!你与贫道同为一家人,一家人不许说两家话!”
“……”
司马问天瞬间又懵了,正因为复姓司马,与司马让脱不了干系;又因为车辚辚、马萧萧命丧潇湘馆后,与孙秀脱不了干系,一时左右为难,却没能说出一字半句。
无论怎么说,又或者怎么做,留与不留,终归都是一场错!
乞伏白兰花急忙撇过司马问天,之后两手插腰,盯紧司马俭三人,愤愤又道:“三个臭道士,要是你们家的女人,大白天走在路上,被地痞流氓欺负了,该任由欺负丧命呢?还是该以己之力反抗?”
“哦,老娘说错了。你们这一些臭道士不一定都有女人。不过,你们这一些臭道士,都有老娘吧!要是你们家的老娘,似老娘我这般被人欺负了,还留得住吗?”
“……”
司马俭青色道袍一拂,轻轻的荡去了两片落叶,意味深长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眼下就连乡野村妇都开始与贫道讲道理了,这是好呢?又或者是不好呢?……”
乞伏白兰花本就在气头上,好歹也是司马问天的女人,好歹也是乞伏国主的独女,又怎么会是乡野村妇?开口地域黑,那就是诋毁!
乞伏白兰花觉得:眼下,不但是诋毁乞伏白兰花自己,更是诋毁阿爹乞伏不花,还是诋毁乞伏国。当然了,更是蔑视司马问天。
乞伏白兰花骤起八分不悦之色,冷冷又道:“臭道士,好与坏,不都在你红口白牙之中吗?官字两个口,你这个臭道士也是一样!”
司马温在一旁急忙接话道:“大胆外邦女人,居然敢妄议贫道上国的青云道长,你要反了不成?莫不是想要上天看一回太阳?”
乞伏白兰花仰头一通大笑,之后指住司马俭三人,道:“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老娘我入乡随俗,又被说成是外邦女人,这不是官字两个口,又是什么?”
乞伏白兰花没有理会司马温,径直拉着司马问天往天井外赶,心里只想着早一刻赶回乞伏国。
司马恭接着厉声又道:“司马问天,你不许走!身为司马家人,又如何能胳膊肘往外拐?你对得起司马家的列祖列宗吗?”
司马问天一时急了,平生最恨拿祖宗来压人,旋即停下步子,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开口闭口列祖列宗,台城宫中的陛下,难道就不是一家人?尔等身为道家中人,不思修心养性,只为一己之私,祸起萧墙,你对得起列祖列宗?”
“如今这乱糟糟的天下,不思光复东、西二都,却在此耀武扬威,本馆主虽为司马家人,脸上都是浮光,脸上尽是耻辱,……”
“……”
曹小强四人闻声一惊,又不得不对司马问天刮目相看,要是司马家人都有司马问天这样的觉悟,兴许孟婆江南的晋国,又当重回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晋国。
只是,这个多事之秋的世道,没有如果,只有后果与结果。
后果就是这一个乱糟糟的天下被孟婆江一分为南北,变为南北两重天;结果就是这一个南北两重天一发不可收拾,只会越来越乱。
司马恭与司马温闭嘴无言,司马俭又缓缓开口道:“司马问天,今天你要是从天井里,再敢踏出一步,贫道就不客气了!”
司马问天一时倒也没有惧怕司马俭半分,旋即长袖一扬,又缓缓亮出了十根鹰爪,冷冷说道:“本馆主方才与幽嫣谷墨家、老王镖局过了几招。难不成,还要与尔等道法过几招不成?有趣,有趣啊,……”
司马恭与司马温面面相觑,还是第一次见司马问天这一番阵势,看来也是有备而来。
大敌当前,又如何能自家人先杀自家人呢?一者,只会让旁人看笑话;二者,无论最后谁受伤,也都是司马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司马温急切张口又道:“青云道长,大敌当前,大敌当前,面前的大敌可是幽嫣谷墨家、老王镖局。潇湘馆的这一笔帐,以后再算。先不与馆主大人计较才是!”
司马问天并未借坡下驴,旋即上前三步,身子一正,十根鹰爪凌空一扬,放于胸前做长弹琵琶状,先扭头与乞伏白兰花道:“夫人呐夫人,夫君要是不出手,都当夫君是一只病猫,只怕今儿咱们没这么顺利离开!那就先让夫君过几招!”
乞伏白兰花一时沉默不语。
司马问天盯住司马俭,先是又一通冷笑,而后摇头道:“啧啧啧,啧啧啧。事儿还没开始,就想着要秋后算账了!这让本馆主说什么好呢?又让本馆主怎么做呢?”
“如今这一个乱糟糟的天下,无论是孟婆江南、江北之地,都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罢了,罢了,罢了,世道本如此,能奈天何?”
“东山郡顶上三道,是一个一个的上,还是一涌而上?既然都是司马家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与本馆主说一句准话吧!”
“……”
司马俭一时恼怒至极,想不到司马问天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547章 司马问天初出招
司马俭此刻势成骑虎,不得不与司马恭、司马温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旋即往司马问天走近了三步。
司马恭与司马温会意,之后背对着司马俭上前五步,极其警觉的眼神盯住不远处的曹小强四人。
曹小强四人见势,只是盯紧司马恭与司马温,眼中余光也很想知道鹰爪铁布衫与道法谁更胜一筹,知己知彼,以后才能百战不殆。
天井屋檐下还活着的一众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抬望眼之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既不能为司马俭助威,也不能为司马问天放声吆喝。
都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故而,在屋檐下的一双双眼睛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既不希望司马俭出剑伤着司马问天,更不希望司马问天出爪伤着司马俭。
司马俭长剑一斜,冷不丁一闪寒光剑影出鞘,紧接着厉声大喝道:“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
话音未落,长剑旋出一道又一道斗大的浓郁黑圈,之后一式劈剑剑气直下一闪九尺长的雷光电影。
正当长剑反手一旋之间,又是一闪三道九尺长的雷光电影,……
司马问天不惧半分,紧接着狡黠一笑,十根鹰爪一闪,却迎头而上,数道雷光电影与十根鹰爪却像极了一对相亲相近的、羞答答的心上人,近而不相亲、远又不相离。
此时此刻,司马俭追云追月剑使出的道法雷光电影就似司马问天十根鹰爪上的一道道绕指柔!
如此,胜负一目了然!
司马问天微微一笑,十根鹰爪轻飘飘的侧身一甩,数道雷光电影劈向了一边的琉璃瓦台与树丫上。
嘭嘭、嘭嘭、嘭嘭,……
雷光电影在光溜溜的琉璃瓦台上荡开空气如波一涌,就似一个小石头落入了一弯平静的湖水中,之后琉璃瓦台碎片如雨疾下;与此同时,一枝枝新绿叶芽却如蝶儿纷纷扬扬落下,惊吓了一众人等。
司马问天十根鹰爪一收一旋之间,又做反弹琵琶状于胸前,盯紧司马俭,冷笑道:“呵,青云道长,你使的道法,与本馆主手中的十根鹰爪,有相克之效啊!本馆主这十根鹰爪,可非世间寻常之物,……”
司马俭万分不服,孟婆江南、江北州郡青云道长所专属的道法,居然会败于司马问天手中!
“追云追月剑,一斩暗乾坤!”
转眼之间,司马俭的道法又使出了数道九尺长的雷光电影,从司马问天头顶三尺处凌空疾下。
司马问天左右马步一沉,正当气沉丹田之际,旋即十根鹰爪托天而起,数道雷光电影就像鱼儿离不了水,一闪又成了一道道绕指柔。
司马俭大吃一惊,不得不后退了半步,一时觉得不可思议。
要是遇见别人,早就被雷光电影劈得外焦里嫩,看来这十根鹰爪不受雷光电影,其中必有蹊跷。
正当司马俭陷入沉思之际,司马问天微微一笑,十根鹰爪又轻飘飘的向右一甩,数道雷光电影又劈去了琉璃瓦台与树丫之间。
嘭嘭、嘭嘭、嘭嘭,……
琉璃瓦台碎片如一场小雨,新鲜落叶如一群蝶儿满天飞舞。
空气里一时夹杂着琉璃瓦台呛人的碎末味与新鲜落叶的汁液味。
曹小强四人与天井中的五斗米道、明光铠军士一样大吃一惊。
曹小强突然觉得,司马问天一定是寻着了破追云追月剑的法子,要是连天地无法无天之法都破了,五斗米道必当早一些时日大败!
司马问天一边轻拍十根鹰爪,一边缓缓步上前,冷冷道:“青云道长,你已经出了两招。本馆主至今还没有出招呢!生而为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本馆主看你年长,又是司马家一家人,送礼一招便可!”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问天右脚重重一沉,紧接着凌空一闪身影跃起十步高,之后十根鹰爪半曲就似展翅的一只苍鹰在急寻猎物。
眼下司马俭便成了一只猎物!
司马俭一时也没有落下剑招,身为青云道长,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败于司马问天的十根鹰爪上?
以后,又如何在东山郡立足?又如何在五斗米道中立足!
司马俭突然觉得,既然道法一时不好使,剑气一定要斩下司马问天的双手;要是没有了十根鹰爪,雷光电影下还不被劈得外焦里嫩!
司马俭不得不后退半步,青色道袍袭击一扫,之后斜身一式劈剑剑气,直取司马问天的十根鹰爪。
司马问天凌空之际见状,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你这一个糟老头子,还真是坏得很!……”
司马问天大骂未毕,十根鹰爪极速回手一扬,司马俭那一式劈剑剑气斩去了肚子上,“咔嚓”,锦绣华衫又破了一条九寸长的口子。
之后,司马俭那一式劈剑剑气如碰着百尺厚的铜墙铁壁,又极速如水波涌荡去了一边,紧接着骤起一声哀嚎,长剑“哐当”落地之后,轰然倒下了一个五斗米道道士。
司马问天接着顺势而下,十根鹰爪再一次半曲如钩,顺着极速落下的压迫之力,十根鹰爪来回张弛之间,直取司马俭的左心右肺!
此时此刻,屋檐下的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全部都傻眼了。
“馆主大人,不,不,不要啊!馆主大人,万万不能下爪啊!……”
“馆主大人,这不就是你方才说的: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吗?……”
“馆主大人,你与青云道长都是司马家一家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啊!……”
“……”
司马问天一时心软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一时无言以对。
正当司马问天十根鹰爪落下之际,十指全曲如拳头,在司马俭左心右肺处,不轻不重一击,之后一闪后空翻,又退去了十步之外。
司马俭大吃一惊,要是司马问天方才不收住这十根鹰爪,早就被司马问天一击而下,掏心掏肺了!
司马问天仰头轻笑道:“诸位司马道长,本馆主可以离开了吧?眼下,本馆主还有更为要紧之事!”
“对了,诸位司马道长,可不能坏了本馆主的潇湘馆!要是坏了本馆主的潇湘馆,本馆主这十根鹰爪呀,也会秋后算账的哟,哈哈!”
“诸位司马道长、诸位大侠,本馆主即刻要离开建康城一些时日,后会有期,后会有期了!……”
“……”
司马问天极速一个转身,也顾不上理会一旁左右为难的孙小权,只与乞伏白兰花一同扬长而去。
司马恭与司马温沉默不语,司马俭在一旁冷言冷语道:“是后会无期吧!从此以后,司马问天只怕会客死他乡!贫道就让你得意一回!乐极生悲,也属道法自然!哼!”
司马俭三人见司马问天远去,各自目光又盯紧了曹小强四人。
司马俭长剑一斜,极其警觉的四处张望之后,先是一通嘲笑道:“啧啧啧,啧啧啧。贫道还以为佛笑楼中的那一群鼠辈都来了!”
“终归还是胆小怕事,原本只来了四个人啊?也好,也好,也好!贫道老咯,只来四个,那就先杀了这四个,贫道也没那么费劲!”
“五斗米道司马温听令: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啊?……”
司马俭又是镇定一言,司马温只得微微一笑,旋即长剑出鞘一闪寒光,低头张望之际,剑锋寻着一块青砖裂缝使劲一插,片刻之后,天井中的青砖缓缓活动了起来。
曹小强四人顿时明白,在这一方天井的地下,必定机关重重。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就在这一方天井的地下,好似有万马奔腾闪过,之后天井中的青砖隔三岔五之处,陷下去了一块。
又过了一小会儿,在陷下去的空隙里,缓缓升起了一块又一块砂锅状的青砖,都是满沿清水。
与此同时,司马温口中念念有词,长剑极速一式挑剑,之后右手二指化掌一击,字字珠玑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河之流,起!”
曹小强四人见状大吃一惊,眼下即使趴下,也会无济于事。
毕竟,在一块又一块砂锅状的青砖里,司马温道法天河之流一出,雨箭齐发必定无处躲藏!
说时迟那时快,曹小强四人各自极速一式点剑剑气入地,借力使力凌空一丈高,紧接着又一式荡剑剑气往天井屋檐边上虚晃一点,之后向天井上方的琉璃瓦台跃去。
正当曹小强四人出剑之际,司马恭也没有落下,旋即左手一式挑剑而起,紧接着右手二指化掌,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字字珠玑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火之光,起!”
顷刻之间,司马恭道法所过之处,从天而降的浓烟与火光如暴雨下落,又与司马温道法使出的万千雨箭交织在一起。
第548章 孙小权见风使舵
正当伏在偏殿横梁不远处的陈静三人面面相觑之际,陈静极速白纱白袍一扬,凌空一跃就似一朵白莲花,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闪寒光剑影,心神合一,驭剑一式劈剑剑气直取司马温,厉声道:“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
与此同时,陆修静“道法自然”轻飘飘一收,斜插后领,长剑一闪寒光剑影斜出,二指凌空向上一滑,紧接着一通念念有词,之后厉声大喝道:“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清风斩!”
陆修静话音未落,长剑一道白光如风疾过,直取司马恭咽喉。
陈旭嫦越女剑也是一闪寒光剑影出鞘,先是一式绞剑剑气直取司马俭,紧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
陈旭嫦觉得,眼下即使不能一剑诛杀司马俭,也不能让司马俭出剑与司马恭、司马温解围。
果不其然,司马俭无法分身助司马恭、司马温一臂之力,只是狰狞着抽搐的双颊,极速一式截剑剑气还击陈旭嫦,紧接着又不得不一式后空翻,跌跌撞撞退后了五步。
陈旭嫦眼疾手快之间,一式“移形换影”便躲过了司马俭的剑招,况且陈旭嫦居高临下,这就是优势。
正当数道剑气与两种道法相交相接之际,曹小强四人已经各自虎跃跌去了天井左右的琉璃瓦台上。
虽然曹小强四人都没有伤着要紧之处,但是各自一身行头上,已经被雨箭射破与火光融破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像极了蚕食的窟窿。
噗嗤、噗嗤,……
“嗷嗷、嗷嗷,……”
天井内,昙花又现,落地又是一树树风雨飘摇中的海棠花枝。
正当陈静越女剑回手之际,司马温已被错负轮回剑一分为二;司马恭也被陆修静清风斩一剑封喉。
咚咚、咚咚!
司马温死了,司马恭也死了!
四散而下的雨箭,如泼翻了一簸箕晒干的豆子,窸窸窣窣的掉回到了天井中;无数浓烟与火光“呼呼”落地又着了清水,骤起一阵“扑哧、滋滋”的异响,紧接着水火不容之势,如烟雨、似轻雾弥漫天井。
屋檐下的一众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瞠目结舌,骤起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像是丧了高堂。
“司马恭道长,你无敌的‘天火之光’呢?火呢?光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啊?……”
“司马温道长,天时、地利都有利于你,‘天河之流’怎么就流不动、流不动、流不动呢?雨箭!雨箭!说好的雨箭穿心啊!……”
“……”
陈静七人并没有理会屋檐下的声声哀嚎,旋即各自一式空翻,又轻飘飘的落入天井中,除了警觉四周之外,目光如炬盯紧司马俭。
司马俭在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原本以三敌四,还胜券在握;转眼之间就得以一敌七,这也太难了!
还未等司马俭开口,陆修静又急忙拔下了折扇,左手轻摇“道法自然”三回,右手倒提长剑,率先又道:“旁门左道司马俭,居然以道法讹人,欺骗宋定伯这么多年!修道之人不修心,以全歹人之私,也是天大的罪过,贫道以道家嫡传上清派之名,清理门户以正道家之名!”
司马俭长剑一斜,紧接着半弓着身子,好似丧失了心神,有气无力的说道:“旁门左道?胆敢在建康城中诋毁五斗米道是旁门左道?早晚一技无声之雷丧命于无形!”
“五斗米道已然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亘古未有!能一统孟婆江南、江北的道家,就是好道家!”
“似尔等所谓的道家嫡传上清派,苟延残喘至今,这才有辱道家之名,这才是旁门左道、斜门歪道,更是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
陆修静自然不苟同司马俭,道家一门无论道法自然也好,无为自化也罢,又或者是乐呵逍遥一派,从来不以一己之力逞一己之私!
虽然圣人有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可现如今,陆修静与司马俭皆在道家一门之内,也无法为谋,还得与虎谋皮,争一个你死我亡!
江湖中常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一句,说得全然不假!道家虽是江湖圣地,可是在道家一门之内,也没能逃出江湖之外。
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事已至此,陆修静得为道家嫡传上清派争出一个正名来。
虽然《道德经》有言: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但是,陆修静此时此刻突然觉得,这其中的“天下”二字,说的应该是在天下太平的时候。要是天下不太平,又如何能称之为“天下”?
陆修静又以为:要是天下不太平,自然没有“天”,只有“下”。
所谓的“天”者,是为敬天敬地的大道也,自是道法自然;所谓的“下”者,即使不敬天不敬地的下九流之道也,是道法不自然。
道法不自然,就像如今孟婆江南、江北这一个乱糟糟的世道,唯有卫道反正,一争才能得见青天。
在这一个乱糟糟的世道里,要是不争,一定会步葛洪后尘,道家嫡传上清派怕是要断代或者绝迹!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越女剑一斜,急忙又道:“陆道长,多说无益。已经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口舌之争若是还有用,何须费今天这么大的力!除恶务尽!先杀东山郡顶上三道,再杀五斗米顶上三道!”
陆修静“上善若水”轻摇三回,紧接着极速一收在手,长剑平肩一扬,之后厉声又道:“旁门左道司马俭,贫道这就与你一个痛快!”
司马俭突然正了一正老腰,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长剑极速一收一旋之间,左右马步一拉,厉声又道:“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
司马俭长剑如风急旋不止,剑锋下一圈又一圈斗大的浓郁黑影,极速张弛之间变大了十倍、百倍,紧接着又多出了十倍、百倍。
天井中的天光瞬间暗如黑夜,司马俭顺势而为,紧接着又一式劈剑剑气而下,转眼之间便凌空而下了一道又一道三丈长的雷光电影。
司马俭自以为,即使陆修静会使清风斩,像这样黑压压的天色,不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也能让一众七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要分不清东南西北,就是一个个睁眼瞎。
况且,眼下又无司马问天鹰爪铁布衫在一旁,诸多雷光电影一劈之下,还不被劈得外焦里嫩!
陈静七人见势之初,各自眉头一皱大为不妙,看来司马俭也继承了司马家的遗风,藏拙于外,待出其不意之后,还想着一手遮天!
陈静沉思之间,心神合一,驭剑而出,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
陈静越女剑脱手而出一道寒光剑影,剑影骤变为千剑、万剑,就似暗夜中骤现一只翱翔的白色凤凰,千剑、万剑即是白色凤凰的尾羽,与三丈长的雷光电影相交相接相撞之际,骤起一阵电光火石,紧接着在“滋滋”的声响中,各自消逝着雷光电影与千剑、万剑剑光!
不用说,眼下陈静使的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与此刻司马俭使的追云逐月剑旗鼓相当。
越女剑千剑、万剑剑光与雷光电影映出了司马俭的青色道袍,趁此千载难逢之机,余下六人又怎能忍住急切的心情袖手旁观?
说时迟那时快,陆修静长剑一闪寒光剑影,二指极速一滑,一通念念有词,厉声大喝道:“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清风斩!”
与此同时,陈旭嫦四人一闪玄色行头,越女剑先是一式绞剑剑气,紧接着又是一式抹剑剑气,……
王虎之也没有落下,长剑斜刺一收一旋之间,使的又是岁月无情剑,第三式,江山万里出红杏。
正当陈静越女剑回手之际,余下六人已然各自得手,骤起一阵“嘭嘭”的异响,司马俭被一分为数块。
昙花又现,落地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司马俭就这样死了!
天井中暗如黑夜的天光,也渐渐的明亮了,向上透过天井外的天色,又是一个崭新而明亮的天。
“青云道长,青云道长,青云道长,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都亡了,都亡了,怎么会这样!……”
“……”
一众七人各自斜持长剑,不再理会天井屋檐下的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陈静只道:“除恶务尽,尔等裹挟而下者,都散了吧!”
孙小权在一旁尴尬了一小会,旋即毕恭毕敬一正,悠悠又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咱们都是裹挟而下者,咱们最无辜了,散了,散了,也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突然,一个明光铠军士大骂道:“巡城第一统领,你可不能吃里扒外啊?你这一身官服,你可想一想,是谁给你的!”
“埋汰旮旯,活腻了吧!”
孙小权手起刀落!
第549章 司马大王鹅风掌
孙小权血迹斑驳的腰刀上扬,紧接着环视一通屋檐下的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厉声又道:“你们谁是心甘情愿加入五斗米道的?都是被这一个世道胁迫的吧?”
屋檐下的一众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战战兢兢不敢说道一字半句,况且,眼下大多数人还陷在方才大战的恐惧中不能自拔。
毕竟,公堂车辚辚、邢堂马萧萧、东山郡顶上三道,一共五人都命丧于此地,想想都觉得后怕。
即使屋檐下的一众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军士,就凭各自手中的长剑与腰刀,想攻杀上前为五人报仇雪恨,结果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天井外边火急火燎的奔进来了一个明光铠军士,军士见势大吃一惊,旋即与孙小权礼毕,急切说道:“孙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司马让领着的叛逆大军和骠骑将军领着的讨逆大军,已经杀奔潇湘馆来了!”
孙小权眉头一皱,不知是喜是忧,只得急切道:“那你看见司马让的叛逆大军,有多少人马?……”
军士只道:“千军万马!”
孙小权急切又道:“那么,骠骑将军又带来了多少人马?……”
军士又道:“千军万马!”
孙小权面色如霜,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等场面,心中一怔,不得不退后三步,急切追问道:“你看清楚了没有?是司马让与王豹之联手来血洗潇湘馆?还是来救潇湘馆?”
孙小权确实也很想知道,要是司马让与王豹之合二为一来血洗潇湘馆,必定就是要寻这一行七人报仇雪恨,得离这一行七人远一点。
要是司马让与王虎之合二为一来救潇湘馆,更得离这一行七人远一点,免得事后说不清、道不明。
如今身在官场,要是一不小心站错了队,必定万劫不复!要是万劫不复,又如何能再扬名立万?
孙小权以前很讨厌南山郡中的那一些官,都是大小不一的滑头。
如今亲自为官、以身涉险,左右逢源也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要是不左右逢源,那就得一个人说了算;要一个人说了算,那就得更大、更高的扬名立万,就好比先祖孙权那般一个人说了算。
孙小权细细想来,无论往后怎么样,也不能与这一行七人走得太远,至少要保持在十步之外。
孙小权急忙拉开军士去了十步之外,很想听到一句准话,心里有底,才能尽早选择如何左右逢源。
军士却摇了一摇头,支支吾吾又道:“孙将军,属下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急着来通报了!孙将军,福祸不定,属下无能为力!”
孙小权计策落空,只得一声长叹,又是一阵闷雷。想欲圆而行欲方,只得扭头盯紧陈静一行七人。
此刻,陈静环视了一众人等,镇定道:“司马让与王豹之亲临,咱们也该去会一会。好歹,东山郡城中的恩怨,也当一并了结了!”
孙小权虽是狐疑,一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旋即腰刀入鞘,紧接着毕恭毕敬的迎出陈静一行七人,镇定道:“既然诸位大侠、诸位高人,要杀司马让,请,请,有请!”
正当孙小权在前迎出陈静一行七人之际,心中骤起一阵嘲笑。
毕竟,这一行七人先杀五斗米道相干五人,眼下又要杀司马让。
可是,黄天孙大圣孙秀与这一行七人皆算有不共戴天之仇。
想一想,眼前之事不但刺激,还很有趣。身在其中,左右逢源才能万全,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孙小权估摸着,要是在这三方势力中再寻一二好处,扬名立万一定远比东府镇巡城第一统领!只要能有更大、更高的扬名立万,假以时日,总有一天会一个人说了算。
如此想来,又是美滋滋的!
孙小权领着陈静一行七人穿过潇湘馆中部的建筑群,在无数曲径通幽之处、亭台楼栏之上,尽是风风雨雨的男男女女。
一绺又一绺各邦服饰的人群,唱着各邦的歌儿、跳着各邦的舞姿、喝着相同的五石散兑酒,眉来眼去之间,即使火烧到眉毛、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心动一刻。
风尘之地,醉生而梦死,既然生死都在醉与梦之间,又如何能看得见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呢?
罢了,即是风尘之地,风过了无痕、尘满散秋霜,闭上眼睛就是天黑,又如何管得了这一个世界的善与恶。生而为人,活着不易,本就是一粒尘埃,尘埃随风而落定。
过了一小会儿,一行七人穿过潇湘馆前方的建筑群,一个个服饰各异的女子,看一行七人杀气腾腾的样子,全部惊出了鸡鸣声。
路过这一些服饰各异的女子,上到雍容华贵之态、下到豆蔻年华之姿;肚脐上挂珍珠串的、耳朵边上带玉环的、鼻子上穿洞的;有齐腰襦裙的、有露肚兜的、有一身袭地丝帛的;香风阵阵,袭人双鼻。
又过了一小会儿,一行七人总算立在了潇湘馆的正大门前。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不经意的侧目回头之间,镶满金银玉石的九尺长、五尺宽的奢华牌匾上,潇湘馆中的“潇湘”二字,像极了一老一幼、并排的两个翩翩舞者。
潇,头梳云鬓插发簪,身拖袭地长袍的长者所为;湘,亭亭玉立而目送秋波,为及笄的幼者所为。
无论“潇”,又或者是“湘”,泪字为水,卖笑的买卖,肚子里的苦水也只有局中人,夜深人静自知晓。
最后,女人都是水做的,故而终归也少不了两行泪水!
在潇湘馆前方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行人,即使有行人,都被大军一刀一枪、一戈一矛,……
左边一面皂旗异常显眼:骠骑将军,旗下王豹之一身明光铠,左手握腰刀、右手执马鞭,气宇轩昂却又略带三分书生气,身后紧随无数威风凛凛的将校与军士,旌旗有王、谢、陆、孙、司马、刘,……
右边一面皂旗也异常显眼:司马大王,旗下司马让身后也是无数威风凛凛的将校与军士,旌旗有王、谢、陆、孙、司马、刘,……
司马让与王豹之隔马相见,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方才都见一支袖箭升空报信,双双领军杀来。
司马让与王豹之原本领军大战了一夜,虽然各有军士伤亡,但是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敌军之首,自是事半功倍。
司马让策马上前,疾呼道:“庶子王豹之,配出来再领军上阵?有胆与本官过几招吗?要是怕了,还是回你王家,继续做你的庶子,别出来抛头露面,以免他人耻笑!”
王虎之立在陈静一行人最后,听着司马让的辱骂,虽然刺耳,但也十分解气!毕竟,要是庶子强过嫡子太多,嫡子确实没脸见人!
王豹之也不输半分气势,径直出马三步,大喝道:“乱臣贼子司马让,本将军还怕你不成!有胆下马步战,谁输了,谁削了自家脑袋!”
司马让厉声又道:“庶子,有种有种,你有种,本官奉陪到底!”
王豹之接着又道:“乱臣贼子司马让,‘司马大王’顶牛之心,当灭于江南王家人之手,以雪前耻!”
王豹之铮铮一言,又戳中了王虎之那一颗早就热血沸腾的良心。
毕竟,要是王豹之能一拳打死司马让,将功能补先祖王敦之过。想到这里,司马让也确实该死!
为江南王家人受一点点委屈,与江南王家人这几代人受的委屈相比,真的就是滴水与沧海之别。
曹小强越女剑一直,正想斜身杀入右边之际,陈静急切又道:“不急,不急,司马让与王豹之都来了,五斗米顶上三道也该不远了!”
曹小强点头不语,率先席地而坐,调息运气起来。乌图木紧随曹小强其后,席地而坐调息运气。
毕竟,在公堂中以二敌一斩了车辚辚,又在天井以三敌一斩了马萧萧,体力与精力消耗确实太大!
陈静与陈旭嫦紧握越女剑在前,盯住正前方;陆修静与南宫崎盯在曹小强、乌图木左右;王虎之背对一众人等,盯住潇湘馆。
司马让策马奔腾五步,紧接着凌空一闪身影,赤手空拳一扬,目露凶光“蹬蹬蹬”直逼王豹之。
在王豹之身后的一面“司马”旌旗下,一个中年将校斜持丈八银枪,策马奔腾而上,紧接着厉声大骂道:“乱臣贼子司马让,有辱司马家风,本将军要以列祖列宗之名,清理门户,杀,杀,杀!”
司马让骤起一阵狂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去你家的列祖列宗之名!成王败寇!鹅风掌,看招!”
右边的军士士气高涨,齐声高呼道:“‘司马大王’威武,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让凌空落地之际,左腿一沉、右腿一歪像一只憨厚的大鹅,双臂如鹅脖子,掌心似鹅嘴,重重一击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