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相见容易别时难
“我捉,我捉,我捉,……”
慕容川东一时支支吾吾,瞥了一眼宇文武逃去的方向,径直低头又继续咀嚼饭团锅巴,“吧嗒、吧嗒”的眼神中全然乐不思蜀。
嘭、嘭!
独孤信捉起石墩子又重重的砸了下去,好似已经把宇文武砸得稀巴烂化为一绺青烟消失在空中。
“下一次宇文武胆敢再来,一定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的跑了!”
“这杂碎比兔子跑得还快,比狐狸还要狡猾,无人能出其右!”
“……”
独孤信言毕,一屁股坐在一个石墩子上,无意之间扭头却发现独孤老太婆如针刺的目光。
独孤信见状心生疑惑,径直又隔空问道独孤老太婆:“娘,难道孩儿方才说错话了吗?宇文武这一个老混蛋,要是用孟婆江南的话来说,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
独孤老太婆狠狠的白了一眼独孤信,瞥了一眼沉醉在饭团锅巴中的慕容川东,悠悠又道:“扯,什么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想一想,你也是堂堂正正的一个魏人,‘黄金八部’容得下去吗?魏国容得下咱们娘儿吗?冯太后是要娘儿俩都去死!同为魏国人,其心如此,与族类何干?难道,在孟婆江南就没有二心之人?”
“读书人的话虽然有理,但有时候读书人的话确实有失偏颇。正是如此,白莲社才说儒生以文乱法!”
“……”
独孤信闻言眉头一皱,径直又摇了一摇头,反驳道:“娘,以你如此说来,难道白莲社都没有错?可白莲社弟子都害死了孟婆江南北多少人?‘十山八寨’前事都忘了吗?”
“娘,孩儿知道你年事已高,可不能黑白不分!孩儿也知道你缝缝补补、酱洗很辛苦,可咱们魏国不给孩儿机会,是让孩儿去死呐!”
“娘,以后可不许打胡乱说,那会凉了人心。也会凉了孩儿的赤胆忠心。要是听娘再这样说一次,孩儿寻一个赌坊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冯太后原本也非魏人,新魏人整得这一出,让咱们这一些真真正正的老魏人情何以堪?非我族类,非我族类啊,娘!——”
“……”
独孤老太婆眉头一皱,不再与独孤信说道一字半句,径直一声长叹,又只顾一个人鼓捣笸箩筐子。
慕容川东“咕噜、咕噜”饮了一口凉白水,右手极速一扬,急切又道:“独孤信,无论你以后去那里,可不能把兄弟我忘记了,咱们这一对苦难的异姓兄弟,世间少有!”
独孤信眉头一皱,无可奈何一笑道:“啧啧啧,是呐,一辈子的好兄弟,以后可不能坑了自家兄弟。做兄弟的,一辈子都得两肋插刀,将来可不能背后插人两刀!”
慕容川东脸色一阵尴尬,极速又道:“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吗?嘿嘿,一点儿也不像吧!”
独孤信一时沉默无语,缓缓扭头又盯住面色凝重的陈静。
陈静仰头一阵轻叹,沉思之间缓缓又道:“看来,本谷主也该是时候去会一会冯太后了!”
慕容川东大吃一惊,独孤信大喜跳起身来,道:“好,好,好哇!我也很想去见一见冯太后了,我独孤家都是堂堂正正的魏人,思前想后也没有那一点对不住冯太后!”
“顺便也能把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了结了!江湖都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看我这一身功夫,可比‘黄金八部’大多将军、勇士强多了!”
“……”
独孤信话音刚落,独孤老太婆一脸铁青,旋即厉声大喝道:“不许你去!为娘在哪儿,你就在哪儿好生的待着。你要是走远了,为娘要是被人欺负了,谁与为娘出头?”
独孤信好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不可思议道:“娘,你这是不是在逗孩儿啊!娘,你那么好的功夫,难道还需要孩儿强出头?”
“这,这,这,娘,你是不是太累了!今天尽说胡话!哎,娘,你还是早点歇歇去吧!”
“……”
独孤信缓缓摇头叹气之间,突然觉得独孤老太婆太过于反常。
独孤老太婆倒也没有闲着,径直自言自语又道:“我儿,娘的功夫再好,那也得讲天道规矩。无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这就是武德!”
“以德服人方能长久,你想以武服人?那是服不了人的,正所谓一山更有一山高,阴沟里正好翻船!”
“我儿,以你之见,要是以娘的功夫也进宫杀光了拓拔氏一族,也让你成为魏国一国之主?”
“……”
独孤信闻言一阵惊悚,慕容川东在一旁目瞪口呆了一刻之后,旋即又字字珠玑道:“好,好呀!这要是行得通,独孤信要是做了魏国之主,咱燕国不是复国又有望了?”
“如此一来,咱们可是一个屋檐下待过的燕魏兄弟之国。比当初一纸盟约空谈的兄弟之国强多了!”
“你说是不是?独孤信,这可是一趟上好的买卖。不如选一个黄道吉日,咱们一起杀进宫去,如何?”
“……”
陈静扭头瞅见独孤信一脸吃惊的眼神,又瞅见慕容川东一脸得意的眼神,一时五味杂陈骤起。
以陈静想来,独孤信倒没有这样的心思;至于慕容川东,思念光复燕国已久,有心却无实力!
独孤老太婆一时脸色苍白,斩钉截铁道:“想要老婆子杀入宫中逞一己之私,休想!简直白日做梦!”
“老婆子我穷得正气,穷得独善其身正好与人雪中送炭!达则兼济天下与人锦上添花之事,不屑!”
“独孤信,你要是去宫中了,要是为娘被人欺负,为娘又不舍得出手还击,你还能走远吗?况且,江湖中都说道:父母在,不远游!”
“……”
独孤信一时无语,径直缓缓平复了脸色,旋即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独孤老太婆道:“哎,这一辈子,都要被娘坑咯。娘,孩儿哪儿也都不去,这一回你该满意了吧?”
慕容川东闻言一脸纠结,之后又一阵失落,紧接着又愤愤不平的一个人重重的坐回了木墩子。
独孤老太婆一时无言,径直也没有理会慕容川东,依然只顾鼓捣着笸箩筐子的物件。
陈静一时好似也明白了慕容老太婆的煞费苦心,独孤信与慕容川东还需磨去身上的耐性与棱角。
陈静倒也并未强求任何一个人一路同行而去,况且一个人来无影去无踪也早都习惯了,径直先瞅了一眼天色,之后又瞅了一眼这一间破屋子里外的三个人,镇定的缓缓说道:“事不宜迟,本谷主今夜就去魏都平城会一会冯太后。”
陈静斜身上马,大白马一阵撕裂又惊出来了独孤老太婆。
独孤老太婆见状一阵长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之后,眼中一闪有微微泪光全然不舍,径直又悠悠说道:“老婆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好,但愿一路顺风,保重!”
“罢了,哎,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在世,早晚总有一别!”
“……”
陈静越女剑一斜,抱拳与独孤老太婆道:“你且放宽心,想来冯太后也伤不着我。就是去魏都平城走一遭而已,完事了还来看你,独孤老婆婆你这么大年纪了,保重!”
独孤老太婆一时沉默无语。
陈静又瞅了一眼一时并排站立的独孤信与慕容川东,独孤信虽不是燕人,却极似‘燕人’;慕容川东这一个燕人却最不像‘燕人’。
但是,无论是与否,‘燕人’都已经淹没在过往的尘埃之中,无论独孤信也好,还是慕容川东也罢,如今都是实实在在的魏人。
陈静旋即一声轻叹,世事如棋莫过于此。天意,这都是天意!
陈静缓缓拉直了马缰绳,毕恭毕敬抱拳与这一对像极了的难兄难弟道:“独孤信,世子,保重!”
“……”
慕容川东脸色一沉,似有一些不舍,方才吃多了饭团锅巴重重打了一个“嗝”,之后又一个“嗝”,……
慕容川东一时顾不上说话,径直只得深情相送,慕容一家人自然也得有一个慕容一家人的样子。
独孤信正了正身子,一边急切又道:“谷主,你要小心一点啦,好歹咱们也是‘十山八寨’一家人啦!”
“虽然,‘十山八寨’已经亡了两次,还有一家人客栈;不,一家人客栈也没有了。不,等你回来的时候,一家人客栈也该回来了!”
“……”
陈静闻言先是一惊,之后面有喜色,旋即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径直幽幽又道:“在幽嫣谷墨家眼里,孟婆江南、江北,都是一家人。诸位,再会咯,后会有期!”
陈静双腿极速一沉,大呼一声“驾”,之后四蹄如踏燕疾飞,径直一闪白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再会,嗝!——”
“后会有期!——”
“再见,何时才见?……”
独孤老太婆抬起了衣角,轻拭了一回眼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步进了这一间破屋子里。
第326章 冯太后一鸣惊人
魏都平城灯火辉煌,确实比孟婆郡郡城繁华了不少,但是这要与建康城比起来,却也无法与之相比。
毕竟,孟婆江北与孟婆江南有天光时辰、地利山川之别。况且,境内还有旧时二都长安与洛阳。
陈静马不停蹄尾随宇文武一行进入了平城,待宇文武一行人进入宫中之后,调头寻了一处安静清幽之地藏好了大白马,旋即一闪白影凌空而上,接着在灯火辉煌的阁楼与亭台之间如流星划过夜空。
当、当,……
要是路过的阁楼与亭台距离太过于遥远,越女剑极速一式点剑凌空而下借力使力,之后白影正如江湖中传言的“草上飞”一般,又接上了下一个阁楼与亭台。
平城宫墙中各式狼皮帽弯刀窸窣有声,牛皮靴子撞击地面青砖铮铮之音就似山中林泉、河中瀑布。
一身锦帽貂裘的“黄金八部”将军与勇士渐渐多了起来。
陈静寻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既然是来“单刀赴会”自然不会是在人多的地方,万一误中机关那还真如宇文武所说是自投罗网。
唯一可行之法,就是远离“黄金八部”的将军与勇士。
突然,陈静低头之间瞅见一行双髻斜插绒花簪、青衣长裙袭地的女子从阁楼下急步而过,绒花飘逸就似头顶着一对毛绒绒的耳朵,领头的青衣女子急切催促道:“哪咕叻,哪咕叻,要是误了太后打晃的时辰,可汗怪罪下来谁能担当?”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
陈静见状一时心喜,旋即止住了飘逸的步子,调头尾随这一行绒花簪青衣女子在阁楼上急步潜行。
陈静原本以为魏国说一不二的冯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定当高坐平城宫中最为明亮的华丽之处。
如今,这一行绒花簪的青衣女子越行越往僻静处奔去,要不是尾随宇文武一同入城,没准一定会以为这是引陈静人圈套的棋局。
陈静马不停蹄前来平城,即使宇文武已经见过了冯太后,想来冯太后还未做好万全的准备。
光影越暗,前路幽清。
前方又无阁楼与亭台,陈静又不得不斜身一道白影窸窣落地,径直半蹲身子藏在一处假山石后。
石径通幽,蚂蚱撕鸣。
陈静极速一道白影左避右闪、右避左闪之间,径直又尾随这一行绒花簪青衣女子过了一片清幽的斑竹林,林中突现一方八角亭台。
八角亭台每一角都挂上了一只火光跳跃的大红灯笼,亭台栅栏之下是一泉窸窸窣窣的流水,流水两旁招摇了各色大小不一的花枝。
在八角亭台正中黄花梨摇摇椅上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虽然也是锦绣华衫,但是与这般身份确实不太匹配,却也显得与众不同。
这一个老妇人左右是八个太阳穴凸起、锦帽貂裘的“黄金八部”内侍,一双双眼睛警觉如夜鹰,弯刀不离右手、外寸步又平肩。
这一行绒花簪青衣女子极速上前,礼毕道:“启禀太后,可汗恭请太后早些歇息,愿太后金安吉祥!”
果然不错,这一个老妇人便是魏国大名鼎鼎的冯太后了。
冯太后右手轻轻一扬,背对着这一行绒花簪青衣女子,径直摇摇椅又“咕嘎、咕嘎”的摇起来。
“好了,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都是明白人,可汗已经没多少时日了。真难为他一番孝心!”
“只是,这么多年来,可汗一直身弱,把国事尽数托付于老身,老身不敢有半点怠慢呀!”
“虽然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可治国就是治国,又如何能比作是烹小鲜?小鲜若是烂了,还可以再来一次;要国治出了窟窿,就是大厦将倾之兆啊,就一个难字了得!”
“……”
这一行绒花簪青衣女子点头径直又窸窸窣窣的离开了八角亭台。
冯太后一边又“咕嘎、咕嘎”的摇了一摇椅子,径直仰头自言自语道:“整日里与国事打交道,只有这一个地方才让老身放松一回!”
“哎,虽然老身从不以太后自居,毕竟老身也是实实在在的燕国人呐。朝堂之上,为夫国必定顾不了娘家。自古都道:忠孝两难全!”
“有道是:嫁夫而随夫,夫死后从子。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一瓢水。娘家人早就不是一家人咯,各为其主、各为其国,……”
“哎,世事无常如此,又岂能容老身一个人左右?老身无非也只是各方周全取一个恰到好处。世人就由他们去说吧。谁人身后不说人,谁人身后不被说。”
“为了夫家,老身就是剐了这一身皮,也都豁出去了。就如开弓没有回头箭,出刀没有回旋腿!”
“……”
陈静伏在斑竹林中大道旁的一方巨石后,一时也感同身受,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孟婆江南、江北就似救火奔波于疲命。
陈静一时陷入了沉思,什么时候也该寻一个机会,好好的静下来想一想幽嫣谷墨家如何重兴。
冯太后又“咕嘎、咕嘎”的摇了一回椅子之后,径直又缓缓立起身来,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眼四周。
陈静初眼看来,冯太后云鬓高耸,额头微微有一丝霜华,一副雍容却极其神似陈旭嫦。
陈静心中突然一惊,遥想十年前杨恩夜袭幽嫣谷之后,在客缘斋昏睡了几天,还是半看徐娘葬了陈旭嫦,陈旭嫦也不可能是冯太后。
可是,陈静极其迷糊,这其中究竟有没有渊源完全不得而知,旋即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姥姥”。
“哪咕叻,哪咕叻。……”
“……”
“黄金八部”内侍闻声全部拔出了明晃晃的弯刀,径直左右张望之间极速大呼,如临大敌之感。
冯太后倒也并未惊慌,左手护住右手一横,径直镇定说道:“道上的客人,现身吧!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又何故躲躲闪闪?老身这么多年来,大风大浪见得可多了!”
“这么多年来,该见的,不该见的,都曾入过老身这一双眼睛。”
“……”
陈静顺势一个后空翻起身,之后仗剑极速一式前空翻“咚咚”落地,紧接着一身飘逸的白影似云不是云,立于八角亭台十步之外。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再一次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眼,悠悠说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在此。听说太后图谋小女子已有多时,不知太后有何说辞?小女子洗耳恭听!”
“黄金八部”内侍闻言旋即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好似木桩子僵直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接着挥舞着弯刀围住了陈静。
正当“黄金八部”内侍弯刀齐刷刷举过头顶之际,冯太后却轻飘飘如风喝道:“住手!——”
“黄金八部”内侍接着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之后又瞅了一眼一脸镇定的冯太后,旋即也都收好弯刀退去五步防御于外。
冯太后缓缓上前了一步,径直左右踱步了三回,一边又如风一般说道:“不错,老身一直图谋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老身身为一国之主,你私刑杀戮魏国臣民,老身为江山社稷岂能不图你?”
“无论好人也罢,坏人也好。在魏境伤大魏国子民,老身岂能置之不理?倘若不理,颜面何在?”
“虽然白莲社弟子固然该死,拓拔子推固然也该死,但是他们都是老身的人。死与活,都将老身一个人说了算。这才是天威浩荡!”
“姑娘,你都听明白了吗?”
“……”
陈静一时无言,但是一想到对独孤信一家人以及“十山八寨”赶尽杀绝,心中又骤起一阵不快。
“太后倒是一番好说辞。三言两语就推脱得一干二净,不愧一国之主。不知道独孤信一家又是为何?难不成,独孤信一家对不住你?”
“还有,本谷主与白莲社杨恩有不共戴天之仇。十年前,杨恩合谋灭了燕国,有多少无辜将士、多少无辜幽嫣谷墨家弟子死于非命?”
“这一笔笔血债,太后又当如何与本谷主三言两语说道清楚?”
“……”
冯太后闻言倒也实诚,并没有发怒,也没有摆官架子,更没有打官腔,左右踱步三回,缓缓云淡风轻一般说道:“姑娘,独孤信一家之事,老身与你说了也没用。姑娘你自孟婆江南而来,你当知道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看破不说破!”
“至于,要说老身与白莲社杨恩有什么盟约,自始至终本就没有什么盟约,无非是各取所需而已。”
“老身希望孟婆江北邦国都合为一国,饮马孟婆江逐鹿天下。姑娘幽嫣谷墨家都不分孟婆江南北,老身生平之愿又何尝想分南北?”
“天下原本一家,老身一切所为,只为天下一家。至于白莲社杨恩,那人如今已然成了气候,魏国朝堂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在私下图谋魏国江山社稷!”
“姑娘,杨恩是不是该死?该不该杀千刀、斩万剑?”
第327章 冯太后缓道前尘
陈静闻言一怔,倘若以冯太后如此说来,倒也并不算错。如今,白莲社杨恩让冯太后都头疼不已,确实也是一个心头大患。
冯太后瞅见陈静一时陷入了沉思,缓缓又道:“拓拔子推之死,老身想来在这里还得感谢你一回!”
“要不是你在北山关一剑杀了那一个乱臣贼子,真的起兵不知又有多少无辜魏人死于祸乱。”
“方今天下战乱已经够多了,唯有止战,万千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战者,两败;止战,方有生机!”
“姑娘,咱们都是女人,老身这是在掏心窝子的与你说话!”
“……”
冯太后说话之间一时又见陈静一动不动,径直右手轻轻如流沙一扬,“黄金八部”内侍收刀入鞘,旋即退身回去毕恭毕敬立于左右。
冯太后旋即长舒了一口斑竹林中清幽的气息,一时脑清目明,径直缓缓说道:“姑娘,听说孟婆江南皇权特许:凡是遇见白莲社弟子,可先斩后奏、先斩不奏!”
“姑娘凭一己之力斩杀白莲社左、右护法之事也都传入了老身耳中。老身也算一国之主,巾帼不让须眉,又岂能输给孟婆江南之主?”
“姑娘,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杀了白莲社杨恩,过往之事一笔勾销,老身也特许姑娘在魏国境内斩杀白莲社弟子:先斩不奏!”
“……”
陈静这才缓过神来,倘若冯太后所言属实,从此之后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都可先斩不奏,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天大恩赐。这不正是幽嫣谷墨家当兴的前兆吗?
陈静越女剑一斜,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瞅见一脸平静的冯太后,径直急切追问道:“太后此话当真?”
冯太后张口就道:“姑娘,难道还信不过老身?老身为一国做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可咱们都是女人呐!”
陈静极速而又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眼,看样子冯太后并没有要为难人的意思,径直又缓缓平歇了一回心情,一时如释重负。
杨恩是必须要杀的,此仇不共戴天,如此也正好解了冯太后魏国之难,于公于私堪称两全其美。
冯太后心系魏国,幽嫣谷墨家又岂能不心系魏国?
陈静越女剑剑鞘如风一旋,径直白纱白袍一扬,拱手追问道:“敢问太后,杨恩如今又人在何处?”
冯太后闻言面有喜色,旋即右手一扬,隔空指着东南方向道:“平城外十里有一座杨柳山庄,那可是白莲社杨恩在魏国的第一落脚处。”
“姑娘,虽然听说你功夫不错,也斩杀了不少白莲社高手,可如今的杨恩非比十年前的杨恩!”
“如今的白莲社长杨恩不但会天罡地煞阵,还会无声之雷,更会释远的掌法,万万不可大意啊!”
“……”
陈静听冯太后一席话,一扫之前的各种阴云,反倒心中暖暖的,抬望眼之间看冯太后一副面容,就好似曾经幽嫣谷中的陈旭嫦。
陈静感激就如孟婆江上的一绺涟漪,鼻子一阵酸楚就如滴水入石,旋即又道:“太后请安心,小女子若不杀光了白莲社弟子、不斩杀了白莲社杨恩,誓不罢休!”
冯太后闻言仰头轻笑之后,旋即斩钉截铁一阵大呼道:“好,好,真是好极了!如此一来幽嫣谷墨家当兴,定当应在姑娘身上!”
“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咱们女人,一样能顶天立地!姑娘,老身心慰,相见恨晚呐!”
“……”
此刻,“黄金八部”内侍全部面有喜色,全然无一人对陈静有敌对之意,径直右手松开了弯刀,左手举过头顶疾呼道:“太后吉祥,拉基阿路;太后吉祥,拉基阿路;……”
陈静闻言虽然欣喜,但是小心谨慎从来也都不会错,径直把剑抱拳又道:“太后,过奖了!”
陈静微微一笑,径直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又想到刘文之已经亡了,临终之前还指出了破敌之法,只是释远很久不见了身影与踪迹,况且原本也是皇族中人,兴许能从冯太后口中探得一字半句。
陈静不得不毕恭毕敬道:“太后之言,小女子羞愧至极。小女子有一事不明,望太后指点一二。太后可知释远如今人在何处?”
冯太后闻言先是一惊,旋即右手如风一旋又一直,接着一个“黄金八部”内侍调头摆正了摇摇椅,之后另一个“黄金八部”内侍半弓着身子扶正冯太后缓缓坐了下去。
咕嘎、咕嘎、咕嘎,……
冯太后双眼微闭,一时若有所思,径直又极其放松的背靠在椅背上,接着一声长叹如一弯林泉。
“姑娘,原本这都是魏国皇家之事,本不当与外人说道。只是,姑娘要问,老身自当如实相告!”
“释远乃魏国禅宗弟子,皇室宗亲一个人修佛修道也就罢了,自古以来也有不少先列。只是,一个人修佛修道,又如何能怂恿众多皇族以及‘黄金八部’通通都入禅宗?”
“姑娘,国有国法、家有家矩,无以规矩何能成方圆?大争之世,虽说大破之后是大立,可大破之后与大立之前是多少尸骨堆出来的?”
“为此,老身谋国在先,不得不逐了释远宗籍。自从释远入了白莲社之后,也做出了不少荒唐事,老身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年前,杨恩绑了刘文之与释远入魏,要不是老身暗中派人做了手脚,释远又岂能脱身?只怕下场比刘文之更为不堪入目!”
“后来,释远易容在路边开了一家野店。只是近来听说逃去了孟婆江南,还救了曾经的幽嫣谷墨家四弟子刘一腾,一念是善舍身而亡,想来确实比拓拔子推强呐!”
“……”
陈静心里一惊,想不到曾经遇见的那一个糟老头子就是释远,一时又骤起了一阵五味杂陈。
释远使了易容术,确实让陈静没能认出来,确实也好险!
还是半老徐娘说的极好,要用心去看、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啊!
不过,释远舍身亲眼目睹,与刘文之舍身如出一辙,陈静除了一阵哀叹之后,还是又一阵哀叹!
只是,那一个糟老头子就是释远的话,可释远口中的“姥爷”又算怎么一回事?兴许,这就是机会!
陈静一时又来了兴致,如此大好时机,正当不耻下问。
“太后,以你说来,释远舍身之地在孟婆郡倒海寺,小女子也亲眼所见。只是释远临终自称是小女子的‘姥爷’,莫非小女子也是魏人?”
“太后,当初杨恩夜袭幽嫣谷大战中,小女子感觉姥姥与释远话中有话,莫非其中还有什么渊源?还有,太后也极似小女子的姥姥!”
“……”
此刻,陈静一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既然冯太后知道一些旧情,自然也希望真相大白于天下。
咕嘎、咕嘎、咕嘎,……
冯太后径直一个人又摇了好一会儿摇摇椅,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姑娘,释远已亡,至于与幽嫣谷墨家前谷主有何瓜葛,老身实在也不清楚,毕竟太过于久远!”
“倘若释远自言是姑娘‘姥爷’,真若如此,老身与姑娘也算是一家人咯?咱们都是与魏国皇族关联之人,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
“姑娘,斩杀白莲社杨恩之事,老身这就拜托你了。事成之后,老身一定诏令孟婆江北州郡!”
“眼下很多事已然物是人非,该见到的人,迟早都会见到的。就好似姑娘你,咱们不是见面了吗?”
“可遇而不可求,万事都得讲一个缘字,还有天意。你们幽嫣谷墨家秉承‘天志’,不也如此吗?”
“……”
冯太后一席话说得陈静一时尽然也无言以对,毕竟,这说的也都是实情,没有一处可反驳的余地。
陈静思索已定,看来宇文武只是唬人的,那有什么自投罗网。要真有罗网,冯太后岂能如此安闲?
陈静一时明了,径直越女剑一旋又一正,毕恭毕敬抱拳说道:“太后,既然如此,小女子也就不多问了。择日不如撞日,小女子这就去杨柳山庄取了杨恩项上人头。”
“待事成之后,还望太后心系魏国万民,都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也不要再为难孤独信一家人了。一家人客栈,也让尉迟将军还回去,太后意下如何?”
“……”
冯太后极速止住了摇摇椅,笑容满面道:“好,好,好极了!只要姑娘做到了,老身又如何做不到?都是女人,自然好说好商量!”
陈静越女剑一正,径直镇定又道:“一言为定,绝无戏言!”
陈静转身离开八角亭台,先穿过这一片斑竹林,径直一闪白影而上阁楼与亭台,原路返回城外。
冯太后见陈静已然走远,径直右手一扬,对身边的一个“黄金八部”内侍轻声呼道:“来呀,安排!这么重要的事儿,老身又如何能袖手旁观呢?”
第328章 杨柳山庄现杨恩
轻风疾影行,快马又一鞭。
十里地的路程极速奔来好似转瞬即至,如今杨柳山庄已然近在眼前,平地里拔起的数耸金碧镂空阁楼与几多琉璃亭台之间是无风也轻微飘摇的长短柳枝,就好似一个又一个优雅的舞者恭迎陈静。
杨柳山庄庄门前一对九尺高、张牙舞爪的汉白玉石狮子,石狮子头顶上各自还撑着一朵木雕的白莲花,庄门左右各立两个青色道簪、青色道袍、长剑的白莲社道士。
杨柳山庄庄门内依稀的剑锋互砍之音时起彼伏,“哎呀、嘿哟”的拳打脚踢声也隐约入耳。
如此看来,冯太后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也并非只为了打发陈静离开而说的一套无关痛痒的说辞。
咴儿、咴儿、咴儿,……
白马一阵急促的撕裂声过后,止蹄在杨柳山庄百步之外。
陈静又极其警觉的瞅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四周,接着越女剑剑鞘一直,大呼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在此,杨恩快快出来受死!”
四个白莲社弟子极其警觉,在慌乱中狂奔疾入庄内,又没过多久的功夫,在一阵嚎叫声中奔出了杀气腾腾的上千白莲社弟子。
这一些白莲社弟子,仗剑的仗剑,打灯笼的打灯笼,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把陈静围了一个通透。
目光如炬,剑锋着霜。
从杨柳山庄正前方白莲社弟子身后,分出了白莲社社长杨恩。
十年不见,初眼看来相比于十年前来说,杨恩确实已经老了。
此刻,杨恩半尺鬓发两绺,美髯窸窣一绺,斜地里倒提刘文之用过的那一柄天师剑,面色在夜光灯笼中有一些泛黄,游离的步子比当初在客缘斋中打斗时更为稳健。
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是杨恩这样的道士。
大白马又一阵警觉的呼呼声,好似也恨透了杨恩,突然凌空抬高六尺荡起一绺尘烟弥漫去了十步之外,灯笼中的火光一暗又一明。
“白莲社杨恩老杂毛,不共戴天之仇,今夜当做一次了断!”
“整整十年了,又让你苟活了十年。今夜终于能一雪前耻了!”
“……”
陈静厉声大喝之间,再一次警觉的环视了一眼,看四周并未有高墙,依然还是空空如也的样子,想来这里也不会再暗藏机关。
不过,万事还得小心为上!
毕竟,十年未见,陈静也不是十年前的那一个小孩子了。
杨恩见陈静一个人前来,倒也并未有一丝畏惧,毕竟地盘是白莲社的地盘;人多势众也一目了然。
杨恩缓缓上前,天师剑上的一对半尺青丝像极了池塘中欢快的游鱼,一步、一步、又一步,……
杨恩仰头又一阵轻笑,径直双掌轻拍笑道:“十年了,十年了,都已经整整死了十年的人,如今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寻上门来,诸位道友以为,这不是自寻死路的吗?”
“贫道还未来得及寻一个机会杀光幽嫣谷墨家弟子,如今这倒好,居然送上门来,贫道心慰呐!”
“十年前死了一回,十年后还想再死一回,这让贫道说什么好呢?”
“……”
白莲社弟子骤起一阵暴雨似的嘲笑如孟婆江波决堤一般直冲进陈静一双耳中,更似一根根银针。
陈静闻言倒也并没有发怒,毕竟与这一些白莲社弟子计较再多全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
陈静不语又魏然不动,一身白纱白袍在无风的夜里缓缓飘逸如烟如云,胜过庄门前的白莲花。
杨恩见状先是一惊,后背突然一阵拔凉,遥想左、右护法惨死越女剑下一时极其警觉,旋即左手一扬,白莲社弟子即刻止住了笑声,一双双眼睛好似夜鹰盯住陈静。
杨恩旋即天师剑剑鞘重重一杵入地一尺立于身前,身为白莲社社长已有十年,又如何能输了气势,径直厉声又道:“想必小妮子是受冯太后指点而来。女人,女人呐,说了成百上千年终归还是祸水!”
“居然胆大一个人来贫道杨柳山庄寻死,当年幽嫣谷墨家前谷主之死将在杨柳山庄再一次重现!”
“好,好,极好啊!小妮子十年前不但杀了诸多白莲社道友,近来更是杀了白莲社左、右护法,此仇于白莲社而言,也是不共戴天!”
“只要杀了你,白莲社自此天下无敌。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管白莲社之事了,白莲社主宰的完美世界指日可待,白莲社千秋万代!”
“……”
杨恩一时喜形于色,白莲社弟子全部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之后长剑举过道髻,高呼道:“白莲社,拉基阿路;完美世界,拉基阿路;杨社长,拉基阿路;……”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
杨恩得意的一边来回轻抚了三次美髯,一边又极速环视了面前这一方开阔之地,左手极速一扬止住了白莲社弟子的欢呼声,径直又道:“真可惜了这一块上好的地方!贫道杨柳山庄庄门前居然会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的坟场!”
“也罢,幽嫣谷墨家之名十年前就已经亡了。如今死灰复燃,贫道以一己之力就让幽嫣谷墨家再亡一次,从今以后再无幽嫣谷墨家。”
“小妮子,白莲社与幽嫣谷墨家这么多年来的诸多恩怨,就在今夜一战。贫道誓灭幽嫣谷墨家,……”
“……”
杨恩一时面色阴沉,右手天师剑一斜,左手由拳化掌、由掌为绵掌,之后胸前来回游走之间又念念有词,急切大呼道:“无声之雷。”
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先下手自然能快人一步。
陈静先是一惊,眼疾手快之间感觉有一闪天光从头而下,径直身子微微一斜之际,瞅见一闪电光火石极速而下就如江流夹杂滚石,紧握越女剑凌空一跃“咚咚”落地。
之后,又不得不半弓了身子,极速三式后空翻闪去了十步之外。
大白马一时躲闪不急,被杨恩这一条三尺宽的电光火石击中,顷刻之间血肉横飞,“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卡在马鞍子中一同飞去了这一方空地的四方角落里,面前还骤现了一个六尺宽的大坑。
昙花纷纷落地就好似是一方花海,落地之后又骤变为一方怒放的海棠花枝,那么艳,那么咸湿。
陈静见状怒火中烧,大白马就这样轻易的命丧“无声之雷”下。
“我的马,我的大白马,本谷主的大白马啊,你死的好惨,好惨!”
“杨恩你这一个该死的老杂毛,今夜必将命丧于本谷主越女剑下!”
“……”
正当陈静大骂之际,眼珠突然一滑,旋即又想到刘文之的临终之言,想要破敌得攻杀杨恩的“精明穴”,可眼下杨恩有“无声之雷”,如何近身确实需要运筹一番。
况且,刘文之在山洞已经被囚禁了十年,攻杀“精明穴”或者只是十年前的法子,眼下更不能大意。
陈静缓缓又正了正身子,紧握越女剑极其警觉的看了一眼杨恩,江湖中传言确实没错,如今的杨恩就似白莲社所言无法无天之法了。
杨恩又缓缓上前了三步,天师剑平肩一横,径直轻蔑笑道:“小妮子,别以为就你功夫有了长进。十年如一日,一日如十年。贫道从来也没有荒废一天功夫,学无止境才能接近无法无天之法。”
“贫道还正想着白莲社一统孟婆江北之地,之后挥社南下,孟婆江南、江北划为白莲社一统,再去捉了孟婆郡张锋报杀父之仇!”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夜就先杀了你来祭白莲社以故的诸多道友,白莲社一统孟婆江南北之后,幽嫣谷墨家历代谷主之墓必定挫骨扬灰,哈,哈哈,哈哈哈!”
“……”
陈静闻言极其恼怒,似杨恩这般万恶之人杀千刀、斩万剑还太过于便宜,要是眼下就有地狱入口,必将一剑送杨恩下陈莫地狱!
陈静缓缓抬头,透过面纱斗笠看杨柳山庄眼下漆黑的天色与十年前幽嫣谷中的样子极其相似。
睹物而思人,十年前的惨象一时历历在目,径直心中微微一颤,但是又想到这十年来越女剑上功夫的长进,一时又宽心了许多。
“杨恩老杂毛,还想着以一己之私欺骗世人,还想着一统孟婆江南北?简直痴人说梦!”
“今夜,本谷主越女剑必将取你项上人头,为姥姥报仇!为死去的幽嫣谷墨家众弟子报仇!”
“……”
杨恩闻言一脸镇定,青色道袍极速一拂,天师剑极速出鞘一道寒光而下,一闪剑影骤起一条三尺远的光芒;左手由掌化拳、由拳化掌,鹤立比划了三个如风似影的招式,径直又半蹲马步左臂如快浆行船、更似锄头引流,左手极速一式绵掌而起顺势大呼道:“排山倒海!小妮子,再吃贫道一掌!”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白影一闪,越女剑一道寒光极速出鞘。
第329章 杨恩大战越女剑
越女剑极速虚晃往后先一式点剑,陈静借力使力凌空而上,极速三步之后“咚咚”落地,紧接着回身又一式截剑剑气斩下“排山倒海”平地里骤起的一块又一块横飞巨石、一层又一层飞沙走雾、一道又一道冰冷的百尺无声浪头,……
嘭嘭、嘭嘭、嘭嘭,……
剑影绕流光,沙石作雨下。
陈静一道白影极速又一旋,凌空又一式挑剑剑气而下,骤起一绺沙石迎面撞击而去,想要再近身的沙石与浪头在一剑之外戛然而止。
陈静再一式后空翻闪去了三步之外,越女剑又一式撩剑而下,骤起一绺沙石如箭直戳杨恩咽喉。
杨恩见势不为所动,待那一绺沙石近身一剑之地,天师剑右手一旋,一道光芒而下,那一绺沙石就似空中飘忽的柳絮纷扬而下。
杨恩一时镇定自若,旋即左手收回掌法,紧接着右手天师剑倒提于后,径直仰头轻笑道:“十年未见,小妮子剑下功夫还真的是见长了啊,贫道心慰,万分心慰啊!”
“如此,这可让贫道大开了一回眼界,也能大显身手了啊!”
“妙,妙,妙极了!也省了贫道不少周折。哈,哈哈,哈哈哈,……”
“……”
杨恩又一阵轻笑之后,接着又与近身不远处的诸多白莲社弟子一个游离的眼神,之后又正了正青色道袍,再一次碎步逼近陈静。
白莲社弟子受了杨恩之令,打灯笼的白莲社弟子三人一组往后退去了数十步之外,一个灯笼向左、一个灯笼向右、一个灯笼向上。
一时之间,在这一方空地里的外围就好似一只又一只三眼的猛兽从远处盯紧白纱白袍的陈静。
杨恩这一种阵势是对陈静心理的一种无形打击,这样让陈静觉得有那么多双红红的大眼睛盯着就如茅刺在背,虎视眈眈之感一者能乱人心智、二者能让攻杀招式出错。
仗剑的白莲社弟子长剑一正,虽然并未攻杀上前,但是一个又一个白莲社弟子眼中的目光恨不能上前左劈一剑、右砍一剑,……
杨恩左手旋即凌空而上,极速又一扬,仗剑的白莲社弟子再一次往后退去了数十步之外,人群最中间如今就只剩下了杨恩与陈静。
不用说,杨恩身为白莲社一社之长是想以一己之力胜了陈静,最好是一剑或者一掌劈死了陈静。
杨恩微微一笑,这么多年来一个人修习刘文之与释远的功夫,借眼下大好良机,正好一试强弱。
况且,杨恩身为白莲社一社之长身先“士卒”,更能收得诸多道友的人心,此刻在杨恩眼中,陈静就似一只闯入猫窝的小白鼠。
杨恩这一只老猫,心里想着一定得使出这一些年来习过的所有功夫,要把陈静这一只小白鼠玩腻。
毕竟,与白莲社弟子陪练还时常担心误杀、误伤了道友;如今陈静来此,正当毫无一丝拘束。
杨恩方才已经出手了两招,虽然“无声之雷”和“排山倒海”一时没能伤着陈静,但是杨恩又非只会“无声之雷”和“排山倒海”,既然是猫玩老鼠的游戏,自然玩法多多。
杨恩一时镇定自若,侧着身子由掌化拳、由拳化掌,径直左突右进比划了三个招式,半蹲了马步左掌气沉丹田力似有千钧,青色道袍一扬又一佛,径直左手托掌而是厉声大呼道:“风卷残云,看掌!”
杨恩大呼之际,旋即掌心所向之处凭空闪出了一阵又一阵翻滚的地狱幽云,幽云之间夹杂了渗人后背的一绺又一绺鬼哭狼嚎声;弥漫的幽云好似又染上了无穷无尽的哀怨之气;幽云中更卷起了一块又一块大小飞石,飞石回旋好似一张无形的血盆大口在吞噬天地万物。
“风卷残云”中的飞石一时又如万箭齐发往陈静纷飞不停,幽云更似大漠里目空一切的龙卷风,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把陈静卷入云中。
陈静在十年前虽然早已见过这一式“风卷残云”,但是在那一个时候上有陈旭嫦、中有陈小英,还轮不到陈静越女剑一个人去面对。
如今,陈静只身一个人面对“风卷残云”,可不能被“风卷残云”卷入了幽云之中,倘若卷入了幽云之中即使铜墙铁壁也会伤得体无完肤。
当初,陈静亲眼目睹了陈旭嫦闯入“风卷残云”之后的惨状,即使有金刚不坏之身也不能幸免。
陈静极速寻思之间,说时迟那时快,心神合一离剑极速脱手,越女剑一道寒光剑气驭剑而出,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杨恩老杂毛,看剑!”
正当陈静一脸镇定又厉声大喝“凤舞九天”之际,越女剑脱手回旋了数圈,剑锋上闪出的剑影似有千剑、万剑,剑影左突右进、左闪右避之间就似一只白色凤凰,一道又一道剑影就似凤凰飘逸的尾羽。
这一道又一道寒光剑影,又似从九天而下,千剑、万剑与“风卷残云”相接相撞,先是凌空一声天籁一般的“当”,紧接着又如泰山压顶一般“噗嗤、噗嗤”的声音化为越渐猛烈的“嘭嘭、嘭嘭”声。
“凤舞九天”千剑、万剑而下的气息“窸窸窣窣”的划破了夜空;千剑、万剑如霜的光芒荡开了大红灯笼的光芒,就似月下的一盏烛台失去了光华黯然失色如跌入永夜。
“风卷残云”中地狱幽云里的哀嚎与鬼哭狼嚎声渐渐消逝,越女剑极速回手之间,千剑、万剑的光芒已然驱散了地狱幽云,斩下了如雪飘扬的飞石化为如雾的飞沙。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眼下,这一方空地里像极了大漠中的无尽流沙所过之处,一层轻微的飞沙尘烟薄薄的铺在眼下。飞沙接着又弥漫去了数十步之外,落去了诸多白莲社弟子青色道袍上。
咳咳、咳咳,……
白莲社弟子骤起一阵又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之后,这一些白莲社弟子不得不再一次退后了数十步。
陈静面纱斗笠轻轻一摇,如烟如尘似波浪离开了面纱,一时掩面轻舒了一口气息,径直隔空又对杨恩轻蔑说道:“老杂毛,十年未见,看来这么多年来的恩怨今夜必定是一场恶战,本谷主奉陪到底!”
“如今,不是你白莲社老杂毛一剑而死,就是本谷主幽嫣谷墨家亡于杨柳山庄。不过,本谷主以为,天灭白莲社,不在话下!”
“……”
杨恩闻言倒也没有恼怒,径直天师剑一旋,旋即左手兰花指胸前一捻,接着一阵轻笑道:“十年来,贫道自始至终还未曾遇见敌手,今夜一战必定名垂千古。方才三招,贫道只当是活动活动了筋骨!”
“白莲社千秋万代自当从贫道而始。贫道为孟婆江南、江北白莲社弟子千秋万代计,喜迎完美世界。”
“白莲社岂能败?那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滑天下人之大稽!”
“……”
杨恩一时得意,青色道袍极速又一拂,再一次碎步逼近陈静。
“白莲社,拉基阿路;白莲社,拉基阿路;白莲社,拉基阿路;……”
“杨社长,拉基阿路;杨社长,拉基阿路;杨社长,拉基阿路;……”
“杨社长,打死了她,为死去的白莲社诸多道友报仇,打死她!……”
“对,为白莲社已故去的‘四大天王’、‘八大金刚’报仇,杀了她!……”
“……”
白莲社弟子一时士气高涨,并且瞅见陈静白纱白袍分外眼红,恨不能长剑上前在白纱白袍上斩出一朵又一朵咸湿的海棠花枝。
陈静倒也并没有畏惧一丝一毫,在白鸟城时千军万马都见识过了,又何惧这数千白莲社弟子。
曾经闻风丧胆的七夜道宗郦道元都不是越女剑的对手,如今又何惧杨恩手中的天师剑呢?
客缘斋半老徐娘说过,凡事得用心去听、用心去看,眼下又是白莲社的地盘,自然不能大意。
陈静越女剑一收,旋即身子一正,紧接着又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影,一道寒光剑影如风一旋,接着一式绞剑剑气而下,之后极速又一式抹剑剑气而过。
杨恩一时极其警觉,旋即左手绵掌极速一挥,口中念念有词,又一闪电光火石从天无声而降,“无声之雷”一击而下荡开了越女剑一剑封喉的剑气招式,剑气一偏斩去数十步之外,骤起几声哀嚎,落下了几个大红灯笼、又掉下了几柄长剑。
扑通、哐当,……
倒下的白莲社弟子麻鞋一阵极速抽搐,顷刻之间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在跳跃的火光中支离破碎,斑驳的血迹染满了青色道袍。
陈静剑招失势,这本是诱惑杨恩之策,斜持越女剑再一次警觉的瞅了空空如也的四周,径直又小心翼翼上前轻蔑道:“本谷主为白莲社而来,白莲社岂有不亡之理?”
“白莲社当亡,天下要没有了白莲社,也便少了多少杀戮!”
“……”
第330章 天罡地煞阵再现
铮铮之音巾帼不让须眉,冉冉白影飘逸如烟如云。陈静一时又骤起了一阵五味杂陈,这么多年来在幽嫣谷中的记忆今夜将一扫而光。
杨恩今夜是必须要死的,只是眼下看杨恩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的样子,确实不能等闲视之。
毕竟,杨恩已然知晓了陈静越女剑使过的所有招式,而陈静确实还不知道杨恩已会什么招式,还只是停留在十年前幽嫣谷一战中刘文之与释远一同出招时的残余记忆,故而陈静一时还略微处于下风。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陈静一时明了,还得继续以诱敌迷惑之招让杨恩再一次出招,然后寻其破绽一剑封喉实为上策。
陈静一时思索已定,径直越女剑一正,一式平剑剑气随心一挥,紧接着厉声大呼道:“移形换影”。
正当陈静大呼之后,一闪白影云淡风轻一滑,径直在杨恩身后五步远的地方停歇,紧接着先是一式绞剑,之后又是一式抹剑。
杨恩一时警觉,径直天师剑轻飘飘一带,旋即青色道袍一旋,天师剑剑锋上一道光芒而下,先荡开了那一式平剑剑气,之后急步而上与越女剑短兵相接相撞。
当、当当、当当当,……
杨恩双手握紧天师剑,先是全力一抡、再是用力一劈、之后反手一挫、再然后回身又一剁,……
陈静一时在左步右行、右步左行还击之际,越女剑剑锋已然和天师剑剑肚纠缠在三步之内,一时剑不离手、步不离寸,使不了剑气。
杨恩天师剑越战越勇,一边激扬了神情。在眉飞色舞之间,美髯飘逸又道:“好,好,真是好极了。如此,贫道奇经八脉正好温热,贫道但求大战一场,哈哈!”
杨恩本就显得虎背熊腰,如今天师剑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一时逼得越女剑退后三步,越女剑一滑回手,力道再一次逼退三步,……
陈静一时心惊,一个女子怎么与杨恩去比力道?长此下去,不用说越女剑也会屈居于天师剑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陈静一时明了,旋即身子极速一斜,故意失足的样子一倾,与杨恩极其明显的卖了一个破绽。
杨恩眼疾手快一回剑,心中一阵窃喜,谁说女子不如男?那都只是未遇见虎背熊腰的汉子,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汉子那就不是汉子!
杨恩自然知道:喝多了五石散兑酒,似宫中矫揉造作的太监而不是太监;似女子而又不是女子。
杨恩自以为天师剑回手一滑,必定一剑封喉,得来全然不费半点功夫,胜得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杨恩见状突然想来,当初白莲社李霸天、张伟、申屠力夫之流必定违背了白莲社定下来的规矩,私底下不知喝了多少五石散兑酒。
不然,眼下这么容易就能胜了越女剑,又为何要命丧越女剑下?
正当杨恩得意之际,陈静越女剑顺势一滑,剑尖落地一荡,瞅见天师剑剑肚一闪光芒封喉而来,旋即一字马轰然而下,极速向后半弓了白纱白袍,越女剑剑鞘极速又一式“横扫千军”、越女剑极速一式挑剑剑气直戳杨恩前后马步的麻鞋。
嘭、嘭嘭、嘭嘭嘭,……
夜色中荡起的泥沙尘烟似孟婆江波上的乌黑涟漪,一时阻挡了杨恩天师剑攻杀之势,天师剑一时欲罢不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当其时,陈静捉住了这一次千载难逢的空挡,眼疾手快之间,一字马左右极速一旋,剑鞘一式点剑后空翻着地起身,紧接着又一连串侧空翻闪去了十步之外。
杨恩天师剑没能一剑封喉了陈静,虽然心中不甘,但眼下自以为是老猫玩小白鼠的游戏,只是麻鞋不轻不重一闪,只逼退后了三步。
杨恩天师剑极速回手倒提,径直左手轻抚了一回美髯,一副极其沉醉而又得意之态,旋即左脚脚尖着地轻轻的抖擞了一回麻鞋里的尘沙,然后右脚脚尖着地再轻轻的抖擞了一回麻鞋里的尘沙。
“好,好,好极了!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贫道还真信了!”
“十年不见,比曾经幽嫣谷墨家的七弟子确实强出了许多。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哈哈!”
“不过,以贫道今日看来,完全也没什么用处。口口声声说他人是浪得虚名之辈、虚有其表之徒,真是身在局中不知对局者是何人?”
“以贫道今日看来,小妮子也是虚有其表之徒,幽嫣谷墨家也是浪得虚名。区区一个‘名’字,还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世事如棋啊!”
“小妮子,贫道已经热乎得七七八八了,经脉血气正旺。贫道可是一早就提醒了你的,哈哈!”
“……”
杨恩得意之际,面色红润有光泽,气不短也不长,一副气闲神清的样子让白莲社弟子吃了定心丸。
诸多白莲社弟子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径直在远处又一次齐声高呼道:“白莲社,拉基阿路;白莲社,拉基阿路;……”
“杨社长,拉基阿路;完美世界,拉基阿路;……”
“……”
陈静缓缓正了正身子,径直也轻抚了一回白纱白袍,越女剑寒光一正斜持轻飘飘拖地,径直左手轻弹了一回面纱斗笠上的尘灰。
噔、噔噔、噔噔噔,……
一绺尘烟如雾一闪小圈圈;又一绺尘烟如雾一闪小圈圈;再一绺尘烟如雾一闪小圈圈;……
陈静一时也无视了白莲社弟子的呼叫,气得白莲社弟子一时咬牙又切齿,径直又是一阵嘈杂。
“刘社长,一剑杀死了她,……”
“哪咕叻,快杀死了她,……”
“……”
陈静见白莲社弟子一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却也觉得万分好笑,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只要过了今夜,一切都将归于平静,白莲社再也不能重见天日。
陈静一时止住了左手,并未再去弹面纱斗笠,只是剑鞘一扬,半嗔半怒道:“杀吧,都来杀吧,只要杀得了本谷主,尽管上前!”
“……”
白莲社弟子闻言一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遥想白莲社‘四大天王’、‘八大金刚’之惨死状,一时又不再吱声,缓缓如孟婆江潮退却。
杨恩倒也并未再与陈静反驳一字半句,径直大手如风一扬,白莲社弟子全然鸦雀无声。
杨恩微微一笑,青色道袍一正又一拂,径直盘膝而坐,天师剑横放于膝盖三寸处,兰花指一翘,微微闭目之间又念念有词。
突然,杨恩眉头一舒,旋即厉声大喝道:“诸多道友,急急如律令:天罡地煞阵,摆剑阵!——”
白莲社弟子闻言,大多知趣的又退后了数十步,只涌上来了一百单八个太阳穴突起的白莲社弟子。
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均分出三个“无敌天罡阵”,以三三三的阵型互为掎角在杨恩前后。
咻!——
杨恩右手极速一扬天师剑,一道寒光闪过之际,一纸道符燃着幽幽发绿的光芒格外显眼。
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见杨恩第一纸绿光道符而起,长剑旋即如雨纷纷入地一尺,旋即“扑通”盘膝,紧接着右手二指于胸前微微闭目张口整齐划一念叨道:“道,可道非,常道。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天地无法无天,……”
“道,可道非,常道。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天地无法无天,……”
“……”
待杨恩左手中那一道幽幽发绿的道符最后化为一绺青烟之际,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戛然而止声。
杨恩闻声而止,猛然睁大了双眼,眼中尽是游离如地狱而来的嗜血之光,双手由掌化拳、由拳化掌之力纷飞出了一层乌黑的尘埃,尘埃又荡起了一层阴鸷之风。
“天地无法无天之法,敕!”
杨恩旋即天师剑一正直刺暗夜长空,一道绿色光芒自上而下映着一百单八道绿色光芒在剑锋上。
远处仗剑的白莲社弟子和打灯笼的白莲社弟子一时沸腾了,就似热锅里的滚水,又似狂风中的飘零落花,更似漩涡中的浑浊奔流。
“天地无法无天之法,拉基阿路;白莲社天地无法无天之法,拉基阿路;……”
“白莲社千秋万代,白莲社杨社长拉基阿路;完美世界,拉基阿路;……”
“……”
杨柳山庄外所有白莲社弟子的呼声如百尺巨浪荡去了百步之外、千步之外、万步之外,……
陈静看这一幕十年前极其相似的光景,虽然已经物是人非,可眼下的陈静并非十年前的陈静。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思索之间又悠悠轻笑道:“啧啧啧,啧啧啧。老杂毛,终于出手了!本谷主今夜真是幸会,还是万般荣幸啊!”
杨恩见陈静面不改色,旋即深邃的双眼突然仰头,额头泛着绿、掌心两道符托天而起,紧接着又气势如虹厉声大呼道:“急急如律令,掌心五雷无声破敌,敕!急急如律令,敕!……”
第331章 越女剑大战杨恩
紧接着,杨恩由掌化拳,在胸前左击右晃、右击左晃之际,同时字字珠玑大呼道:“天罡地煞阵:掌握五雷、纵地金光,破!——”
旋即,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长剑上一道又一道光芒与凌空而下的无声雷影交织,之后又从天罡地煞阵四周百步内的地面上骤起一绺又一绺如丝、如棍、如柱的光芒。极速的,似锋利的刀光剑影从地面飞沙走石破土而出,又如万箭齐发从下而上,立在地上的任何一个活物都将戳得体无完肤。
嘭、嘭嘭、嘭嘭嘭,……
飞沙走石旋即撕裂了这一方空地如破渔网,支离破碎的这一方空地好似案台上的一张沙盘,天地万物都当成了兵器供杨恩使唤。
陈静心中一惊,果不其然杨恩会的天罡地煞阵是之前从未见过的招式,眼疾手快之间瞅见光芒中撕裂的一块块飞沙走石,旋即越女剑虚晃一式撩剑,荡起一绺飞沙走石往光芒中的飞沙走石相撞相击。
劈啪、噼里啪啦,……
陈静趁飞沙走石与飞沙走石猛烈撞击之际,旋即先一式“移形换影”闪退去了三步之外,紧接着越女剑一斜,厉声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陈静极速一式点剑凌空而上,脚踏飞沙走石如履平地,与此同时心神合一驭剑出手又道:“错负轮回剑,第三式,乱红飞花!——”
陈静凌空在飞沙走石上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一道白影已然胜过了江湖中传闻的“草上飞”,越女剑脱手之间骤现无数剑光与刀光如泰山压顶而下,与天罡地煞阵在飞沙走石中的光芒针锋相对。
咣、咣咣、咣咣咣,……
光芒对光芒,寒光似冰霜,四射之间如大河入海一般交融,从地面骤起的光芒在渐渐消退。
“纵地金光”一时如残花零落、如夜雪消散。
天罡地煞阵“纵地金光”被越女剑“乱红飞花”斩退了许多光芒,接着又如绵绵秋雨而下,好似是一场淅淅沥沥入土的酥雨,又好似一张又一张秋后的银杏叶子落地。
正当飞沙走石与光芒不再破土而出、冲天而起之际,越女剑一闪寒光已然再回到陈静手中。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陈静一道白影在飞沙落石上接着左步右行、右步左行飘逸而下之际,越女剑又极速一旋,趁势而下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再来!——”
越女剑再一次驭剑而出,一道寒光剑影骤变千剑、万剑,再一次似一只白色凤凰翱翔而下。
千剑、万剑似凤凰尾羽一滑,尾羽与绿色光芒相撞相接之际,三三三阵型的天罡地煞阵就似大河边的流沙已然被冲得七零八落。
杨恩心中突然一惊,一看大为不妙,旋即两道道符泛绿再一次托天而起,一闪“无声之雷”从白凤身后似巨剑直刺而下。
千剑、万剑与“无声之雷”相接相融,渐渐的消释了白白绿绿的光芒,一时天色又渐渐幽暗。
越女剑极速回手之间,陈静已然在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中落地,陈杨恩“无声之雷”再起的这一个千载难逢的空挡,径直又一式“移形换影”闪去,越女剑一式绞剑剑气直逼杨恩,紧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
杨恩见状怒目圆睁,旋即右手极速捉起天师剑一挡,天师剑横着一道光芒“四两拔千斤”荡开了那一式绞剑剑气,那一道绞剑剑气极速闪去了百步之外,接着两绺昙花骤然一现,长剑“哐当”落地之后,又倒下了两个白莲社弟子。
杨恩虽然挡开了那一式绞剑剑气,但是接下来那一式抹剑剑气在侧身头顶一闪而过,青色道簪被一分为二,旋即“当、当”空灵落地,接着一头长发披肩如林泉而下。
那一式抹剑剑气直闪去了百步之外,之后又极速一阵哀嚎,掉下了三个大红灯笼,燃起了一阵桐油味十足的灯笼纸,三个白莲社弟子嘴角一树海棠花枝,旋即倒地一阵猛烈的抽搐,双目微闭,死了。
陈静旋即越女剑一正,再一次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一闪退去了数十步之外,径直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瞅见一脸凝结如霜的杨恩,一时宽心了许多,径直又一个侧空翻闪去了一边,远离天师剑剑肚上的光芒,一阵轻笑道:“啧啧啧,啧啧啧。老杂毛,今日一战如何?是酸是辣?是苦是咸?哈,哈哈!”
“……”
百步之外的白莲社弟子全然骤起了眉头,还真没想到陈静的功夫完全和上一代幽嫣谷墨家谷主不可同日而语,也不可相提并论。
杨恩极其警觉,一时倒也并未与陈静做口舌之争,径直大手一扬,被冲得七零八散的白莲社弟子一脸土灰与“咳咳”声中各归本位。
天罡地煞阵三三三的阵型再一次绕在了杨恩周围,杨恩不得不轻舒了一口气息,旋即天师剑再一次平放膝盖上,之后双掌为绵掌上下一通运气,接着对陈静一阵轻薄之笑,径直缓缓又道:“小妮子,既然如此,贫道就以天罡地煞阵绝杀之招取你首级,免得你再生猖狂!”
杨柳山庄外的白莲社弟子一听杨恩口中的绝杀之招,先是骤起了一阵眉头,旋即又一阵轻笑,而后长剑举过头顶,径直又一阵嘈杂。
“白莲社,拉基阿路;白莲社杨社长,拉基阿路;白莲社完美世界,拉基阿路;……”
“白莲社千秋万代,天地无法无天之法,拉基阿路!……”
“杨社长,快快杀死了她,……”
“……”
白莲社弟子这一阵躁动,陈静再一次警觉的环视了一眼,又看这一方空地已然支离破碎似崎岖不平险滩,斜持越女剑一阵轻笑,径直又道:“也不知道谁猖狂,本谷主今夜定要拿下猖狂的白莲社!”
杨恩只是笑而不语,大手极速一扬,远处的白莲社弟子又往后退去了数步,旋即双掌托天而起两闪道符,径直厉声大喝道:“天罡地煞阵:掌握五雷、斡旋造化,破!”
“小妮子,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
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得令同时拔出各自身前的长剑用力往夜空中一抛,一道又一道长剑剑光一闪化为一个又一个金甲战士凌空而现,金甲战士手中刀枪剑戟锋利无比,落地便缓缓与陈静围了上来。
突然,在天罡地煞阵与百步之外的白莲社弟子之间,幽暗不明的地面一时好似奔流的孟婆江波;又好似山中夜里翻滚的泥石流;又似织布机上的一张乌黑的幔帐,……
陈静一时感觉身子在这一方空地里正缓缓下沉,就好似是一根木棍插入了淤泥,身子好像变重了许多;又好似手指陷入了盆中的面团里,一拉一扯之间更是拖泥带水。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看天罡地煞阵中的白莲社弟子却如孟婆江波上的一叶浮萍,奔杀过来的金甲战士虽然一步又一步都踩在地上,但是好似一个又一个脚步都是悬空。
在陈静后背极速骤起一阵拔凉之感,倘若站都站不稳,又如何去出剑伤敌?如何出剑杀敌?
此时此刻,也容不得陈静再多思索多一个眨眼的功夫,径直越女剑极速一式点剑剑气而下,剑气荡起的不再是飞沙走石,而是像水田中的一绺又一绺稀泥巴。
稀泥巴“啪啪”落地,地面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有改变。
如此,这还得了!
陈静一时心慌,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看见天罡地煞阵中的杨恩面上骤起一绺诡异之笑,又一股凉气从后背极速而上,往上如喷泉直冲百会穴、往下如落河直冲涌泉穴。
如此,又当如何破敌?
在飞沙走石上可以是‘草上飞’,在孟婆江水可以是‘水上飘’,如今在这一绺又一绺稀泥巴上又当做何?
此刻,金甲战士也越来越近了,一个、一个、又一个,……
此时,陈静脚下的地面在缓缓下沉,一寸、一寸、又一寸,……
倘若再不想出一条可行的办法,身子缓缓沉入眼前的地面之中就如陷入了流沙,不用金甲战士出手一刀一剑都会窒息而亡!
万万不能死,还不能死!
陈静一时极其愤怒又极其无助,脑袋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在“草庐”中花木兰说过的无招胜有招,又想起了心神合一的驭剑术,好似又寻着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谓:无招而胜有招,无则是有、有则是无,那么最后必定是:心不动则万物也不动。也正合了兵家所言:置之死地而后生。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心神合一之际越女剑极速脱手而出,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一式,天女散花!看剑!——”
正当越女剑脱手而出之际,越女剑剑鞘虚晃一点,在地面上斜身一点骤起了一绺又一绺稀泥巴,借力使力再凌空而上,……
第332章 杨柳山庄外惊变
越女剑一闪寒光如游龙出海,在金甲战士之间一道又一道剑气斩开了一个又一个金甲战士,旋即化为一朵又一朵绿色小花落地。
正当绿色小花落地之际,从金甲战士影子中分出的一道寒光剑影如箭一般回身飞去了白莲社弟子跟前,“嘭嘭、嘭嘭”入地一尺。
绿花满地飞,剑影犹疾行。
正当陈静越女剑回手之际,左手剑鞘虚晃一点又猛烈一荡;右手虚晃一式点剑剑气再斜身一荡,径直就如水波上的一只四腿蜘蛛极速往杨恩天罡地煞阵中奔去。
杨恩见状面无畏惧之色,正当口中念念有词之际,从天降下了无数飞火流星与滚木、铁蒺藜,……
风声划破夜空,飞火流星中夹杂的新鲜桐油味飘去了百步之外。
陈静见状大吃一惊,没想到杨恩的天罡地煞阵还能当投石车,旋即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老杂毛想要同归于尽,可没那么容易!”
“老杂毛,要死你一个人去死!本谷主还要大兴幽嫣谷墨家之名!”
陈静白纱白袍极速一旋,紧接着越女剑一道寒光佯装直取杨恩咽喉,左手剑鞘虚晃又一式点剑。
杨恩见状面色铁青,这压根就不是天罡地煞阵中之物,就在一个眨眼之间全然明白,旋即张口大骂道:“真是想不到啊,幽嫣谷墨家还是与魏国朝廷勾结了!这要贫道说什么好呢?既然做了朝廷鹰犬,那就先杀了你,再挥社杀进宫中,……”
“该死的幽嫣谷墨家,呵,呵呵,呵呵呵,……”
“
陈静闻言先是一怔,虽然感觉杨恩言语莫名其妙,但是越女剑出手已然全无回旋之地,径直心神合一驭剑脱手而出,与此同时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老杂毛,看剑!——”
正当越女剑一道寒光脱手,杨恩天师剑劈开头顶而下的飞火流星与铁蒺藜来不急回手,天师剑仓促之间右手极速一扬,越女剑从杨恩头顶而下,之后又极速回手。
陈静一闪白影又一式“移形换影”闪去了十步之外,斜身立在飘荡的地面似孟婆江中的一叶扁舟。
飞火流星与铁蒺藜等物如雨疾下重重砸向天罡地煞阵,陈静一边极速警觉的斩开了近身的飞火流星与铁蒺藜,又盯紧天罡地煞阵。
当当、当当、当当,……
嘭嘭、嘭嘭、嘭嘭,……
“哎呀喂,要烫死人了,……”
“哪咕叻,救命啊!哪咕叻,快来人啊!哪咕叻,快救救我!……”
“……”
天罡地煞阵中白莲社弟子虽然人多,无数飞火流星与铁蒺藜如蝗疾下便是无处可逃,飞火流星罐子摔地与铁器相击相撞声中骤起了一阵尖锐的哀嚎,之后长剑倒地。
只要天罡地煞阵中有人死了,就摆不了三三三的阵型,乱了陈型的天罡地煞阵旋即就成为了摆设!
天罡地煞阵就这样残废了。
陈静见状一惊,那里有白莲社弟子如此自残天罡地煞阵之理?又极其警觉的环视了远处,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杨恩一时面色狰狞,旋即一绺血迹从额头一条直线而下,径直怒目圆睁大骂道:“小妮子,胆敢算计贫道,幽嫣谷墨家为了一个‘名’,还是做了别人的棋子!浪得虚名之幽嫣谷墨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贫道今日虽然没能看见天师剑一剑杀了你,白莲社不灭,白莲社必将千秋万代,哈哈!——”
“……”
杨恩一时大怒之际,右手极速重重一扬,天师剑一道寒光冲天而起,消失在夜色中没有了踪迹。
噗嗤、噗嗤,……
杨恩面带微笑,一口雾血纷扬似冬日里的暴雪,紧接着从额头而下一分为二轰然倒地,两树怒放的海棠花枝在铁蒺藜中枝离叶落;在飞火流星中与青色道袍熊熊燃烧。
杨恩,就这样死了?是的,看这一副光景,真的就这样死了!
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飞火流星与铁蒺藜之物,大有“四两拨千斤”之势;又或者功夫再好也怕被偷袭;江湖第一高手也怕背后挨刀!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这一阵飞火流星与铁蒺藜落下之后,天罡地煞阵中的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已然伤得七七八八,青色道袍着了热油在地上翻滚早晚也是一个死字。
杨柳山庄外的数千白莲社弟子见丧了杨恩,径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怒火中烧挥舞着手中长剑从四方攻杀上前来。
“杀,杀,杀,……”
“杀死了她,与杨社长报仇!不杀了她,愧为白莲社弟子!……”
“冲啊,冲啊,冲啊,……”
“……”
陈静心中一惊,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没见一个人影确实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相助。有人暗中相助,这一场恶战确实短了不少时辰。
眼前的数千白莲社弟子,仗剑的、打灯笼的一涌而上,径直又齐声高呼道:“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白莲社弟子倘若攻击敌人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助攻之;白莲社弟子剑白莲社弟子受难时,当牺牲项上人头以保之。……”
“……”
眼下崎岖不平的地面上恢复了方才的平静,飞火流星一坨一坨的火光与铁蒺藜遍地,白莲社弟子眼中的怒火就似火上浇油,狂奔上前之际踩着铁蒺藜又是一阵哀嚎。
陈静看眼前这一副凄惨的光景,心中一涌又生善念,越女剑一扬急切大呼道:“杨恩已死,白莲社从此烟消云散!尔等从那里来,都从那里去,尔等都听见了吗?”
“白莲社弟子,来从来处去、去从去处来,大家都快快散了吧!祸首已除,尔等要明事理!”
陈静苦口婆心,白莲社弟子没有一个人应,也没有一个人理。
一晃眼的功夫,白莲社弟子长剑已然攻杀上前,越女剑一斜,面纱斗笠一躲闪,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极速躲闪刺、劈、砍、挑的剑锋,白莲社弟子剑锋危险之处还不得不以剑鞘解围。
“都听见了吗?回去,回去,快回去,通通都快回去呀。……”
还是没有一个白莲社弟子理会陈静,长剑步步紧逼,剑锋一次比一次恨毒,剑尖一次比一次刁钻。
陈静越女剑不得不出手解剑,骤起了一阵“当、当当”的异响,杨柳山庄外好似成了一个铁匠铺!
“杀,杀,杀了她!……”
“杀,一朝入了白莲社,生生世世都是白莲社的人,……”
“生是白莲社的人,死是白莲社的鬼,拉基阿路;……”
“……”
陈静一时恼怒,旋即一道白影凌空而上,越女剑鞘虚晃一点,极速一阵连环踢,越女剑剑锋杀退了近身的长剑,“咚咚”落地之后,旋即又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你们有没有脑子?白莲社杨恩都已经亡了,你们就不是白莲社弟子了,难道这一点道理都还想不通?”
“倘若真的生生世世都是白莲社弟子,又何须要上香拜社?都醒一醒吧,别被杨恩之流欺骗了!”
白莲社弟子怒气正旺,依旧没有一个人理会陈静,再一次如孟婆江波一涌,长剑极速攻杀上前。
正当陈静极度无语之际,从幽暗的四周传来了铺天盖地的“窸窸窣窣”声,接着又是一阵异物连续的撞击之声,之后又是一阵极其熟悉的声音大喝道:“众军将士,听令!杀无赦,一个也不留!”
陈静心里一惊,旋即往声音骤起之处回视一望,径直缓缓明亮起来了无数火光,紧接着杨柳山庄外骤起了更大一片火光,火光下尽是弯刀明亮的狼皮帽。
看来,魏国大军已经包围了杨柳山庄。
白莲社弟子一时如梦惊醒,径直止步回首,面色无比阴沉。
陈静左右张望之际,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这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宇文武。
宇文武左手一挥,四方弓弩如箭雨直下,看这一副光景,是要把陈静和白莲社弟子杀光屠尽。
咻咻、咻咻、咻咻,……
弓箭如雨,数千白莲社弟子成了箭靶子,顷刻之间昙花骤现,倒地就是一片怒放的海棠花海。
“嗷嗷,嗷嗷,……”
“哪咕叻,魏国有负魏人,……”
“……”
白莲社弟子倒地哀嚎声引得宇文武一通大骂:“马拉个巴子的,尔等还有脸自称魏人?尔等若不负魏国,魏国又如何负你?”
“杀,杀,杀,一个不留!”
“……”
陈静越女剑一道又一道剑气斩开了一片又一片弓箭,但是这数千白莲社弟子眼睁睁的命丧于箭下。
陈静一道白影左步右行、右步左行斩开弓箭之际,扭头厉声反驳道:“宇文武,你这一个大混蛋!当初,你负燕国之时又怎么说?”
宇文武面上闪过一阵诡异,径直轻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今日,本官也要一雪前耻,定要取你性命,将功补过!”
第333章 又见世事皆如棋
“一个人再勇,勇不过万马千军。大魏国众军将士听令:往死里射!不要让一个活人溜走了!”
正当宇文武大喝之际,从杨柳山庄四周弩箭如雨直下,陈静眉头深锁,一嗔一怒之间只得悠悠念叨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咻咻、咻咻、咻咻,……
当当、当当、当当,……
陈静极速一闪白影左步右行、右步左行,接着一旋一转,一道又一道剑气前后、左右极速而下之后,径直又斩下了无数弩箭,……
噗嗤、噗嗤,……
陈静突然一阵锥心刺痛,两支白羽箭已然插入左肩,就似山冈悬崖处的一对松枝,是那么刺眼!
又一轮弓箭停歇,数千白莲社弟子全然无一个活口,青色道袍已经不再是青色,大红灯笼中的火光已经燃尽了支架,飞火流星中烧焦了的桐油味异常刺鼻又醒脑。
“啊!——”
陈静突然一阵大声疾呼,趁弓箭缓缓停歇之际,极速拔出了两支弓箭,掷地三尺远,接着越女剑极速一旋,“滋滋”割下袖口一撕,牙齿一咬,极速一拉绑了一个结实。
陈静初眼看左肩在火把中一时透了红,白纱就似绣上的朵朵海棠花枝,又似新染上的朱砂,……
宇文武面有八分喜色,径直锦帽貂裘一拂,不可一世道:“十年了,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啊!”
“想十年前以‘嗟来之食’羞辱;前番又在‘十山八寨’与魏国大军作对;近又剑逼本官,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被你羞辱,本官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本官还要脸面!”
“江湖都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幽嫣谷墨家在十年前本就该消亡了,本官今日也要让它再亡一次!本官今非昔比,还想着要与本官作对,必定死路一条。……”
“……”
陈静缓缓正了正身子,径直越女剑极速一斜,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瞅见宇文武的样子确实大变了。
“一门分三宗,三姓败家奴”,慕容氏有亡国亡家之痛;段氏临终还知悔改;如今宇文氏死不悔改。
身为曾经的慕容一家人,为已故的幽嫣谷墨家大弟子慕容太白,也当为慕容一家人除之而后快!
这也是为已故的燕国除害,也是为世间少一个不义之徒。
陈静微微一笑,也不与宇文武再多言一字半句,径直又半弓了身子往宇文武方向疾行而去。
一步、一步、又一步,……
宇文武脖子一伸,似一只抬头觅食的大白鹅,接着左手一扬,厉声大呼道:“大魏国众军将士听令:射死了她,快快射死了她!”
“……”
陈静闻言极其恼怒,即使恶人当道也就罢了,却比白莲社弟子更似无法无天,旋即极速一式“移形换影”之后,越女剑一式绞剑剑气凌空直下,接着再一式抹剑剑气直下。
噗嗤、噗嗤,……
宇文武被越女剑一剑封喉了,口中一绺昙花喷出极速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宇文武后背一凉,眼珠里骤起了一阵血丝,好似眼前的世界都在海棠花海中,地上海棠红、人人海棠红、最后满眼都是海棠红。
宇文武缓缓嘶哑了声音,支支吾吾的字眼卡在了脖子上,道:“放箭,放——箭——,……”
咻咻、咻咻、咻咻,……
弓箭再一次如雨疾下,宇文武见状眉头一舒,径直轰然倒地。
咚!——
一声重物的撞击声骤起入耳,身边的狼皮帽又一阵惊声疾呼!
宇文武倒地之后连抽搐都没有一下,径直如一条山中枯柴!
宇文武死了!
“哪咕叻,哪咕叻,……”
“……”
大多数狼皮帽面面相觑骤起了一阵不可思议。毕竟,陈静还在宇文武数十步之外,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见越女剑剑气隔空伤人。
当当、当当,……
与此同时,越女剑极速一道道剑气斩下了无数弓弩,始料未及,后背又重重的中了两支白羽箭。
如今,后背中箭拔也不能拔、斩又不能斩,一时之间左右为难又无一个帮手,确实大为不妙!
正当陈静后背骤起一阵冰凉之感后,突然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厉声大喝道:“杀得好,杀得好,杀得极好啊!老身,还正求之不得呢!”
“……”
“黄金八部”内侍左右又分出了一身便装的冯太后,看这一身服饰就似一个行走江湖中的长者。
杨柳山庄外的狼皮帽见冯太后亲临,也毕恭毕敬便放下各自兵器做防御状,目光齐聚冯太后一人。
陈静缓缓正了正身子,旋即毕恭毕敬抱拳与冯太后道:“太后,白莲社杨恩已亡,莫非太后还要为宇文武那一个混蛋报仇不成?”
冯太后立在火把最前方,一边仰头轻笑道:“姑娘,看你说的!杨恩亡了,这不世之功自当是你的!至于宇文武嘛,昨日能背叛燕国,他日谁知又会不会背叛魏国?”
“老身已下了诏令,从今以后宇文一族在魏国内不可重用,可领军但不可有兵权,谁重用谁有罪!”
“……”
陈静闻言一时宽心,冯太后无非是借她人之手杀了宇文武,果然是一个下棋布局的高手,不期而遇又一次做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陈静倒没有计较冯太后“借刀杀人”之计,毕竟,身为一国之主,成大事者难以拘泥于所有小节。
陈静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眼四周,突然感觉到敌意渐渐消散,一时又缓缓平歇了一回气息。
“太后,战事已然至此。小女子也自当离去了。从今以后,孟婆江南、江北不会再有白莲社弟子了。”
“……”
陈静缓缓收剑入鞘,抱拳之后一步一步缓缓往小道外边行去。
冯太后闻言微微一笑,并未与陈静让出一条通道,径直轻声悠扬问道:“姑娘,你就这样走了吗?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姑娘,你不是还欠老身一样物件吗?”
“姑娘,你就这样走了,幽嫣谷墨家‘天志’不就空有虚名了吗?”
“……”
陈静心里一惊,止步扭头瞅见一脸平静的冯太后,紧握越女剑急切追问道:“太后,此话怎讲?”
冯太后缓缓上前一步,袖子缓缓挽上了手臂,悠悠说道:“姑娘,有道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难道,你这都还不明白吗?”
陈静一时极其迷糊,遥想在八角亭台里冯太后的信誓旦旦,如今确实也想不出还欠冯太后何物。
陈静闻言眉头一皱,不得不毕恭毕敬抱拳再一次追问道:“太后,小女子愚钝,还望明言一二!”
冯太后仰头又一阵轻笑道:“姑娘,如今看来确实愚钝至极啊!也罢,也罢,也罢了啊。咱们都是女人,老身也就不藏着腋着了。”
“姑娘,老身给你一句准话,老身想借你人头一用!不知姑娘舍得吗?你也给老身一句准话!”
“……”
陈静闻言气得脸色发青,就似架子上明摆着的一个大西瓜,难道又是一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陈静紧握越女剑一时如临大敌,如今杨柳山庄外有如此多的狼皮帽,一个不留神就会万箭穿心!
如今,唯一之计得斩将夺帅,擒贼先擒王。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心中旋即又一阵嗔怒,但是却又无处发作,缓缓沉思了片刻之后,接着又轻蔑的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难道这就是世人说的:最毒妇人心吗?”
冯太后闻言不但没有发怒,径直像一朵花儿一般大笑道:“姑娘,你也是一个女人,你真的会相信‘最毒妇人心’这样的无稽之谈吗?”
“老身从来也不会相信‘最毒妇人心’这样的话!毒的,只怕不是妇人心。方才,宇文武毒吗?毒!还是奇毒无比,宇文武与妇人何干?”
“况且,老身听闻孟婆江南刘一龙虽然死了,‘无毒不丈夫’之毒还留在世间,毒不毒?毒!这奇毒无比的东西,与妇人又有何相干?”
“……”
陈静闻言一时懵了,旋即哭笑不得的样子极速闪过双颊,径直又半嗔半怒大骂道:“明目张胆的要人脑袋,岂有不毒之理?恐怕比宇文武、比‘无毒不丈夫’之毒更甚!”
“太后,你无非想以一己之私,除去天下之能者,也便没人敢忤逆太后一字半句了,是也不是?”
“……”
冯太后又上前了两步,径直仰头轻笑道:“姑娘,此言差矣。如今谁又能忤逆老身?没有谁了吧!又何须除去天下之能者!”
“只是,姑娘身负孟婆江南的皇权特许,只要老身取了姑娘人头,不等于取了孟婆江南的皇权吗?”
“如此一来,老身的大魏国一统天下,千秋万代指日可待。如此,再也无孟婆江南、江北之分!”
“姑娘,幽嫣谷墨家秉承‘天志’,天下本为一家,难道姑娘不为‘天志’做点什么?”
陈静闻言怒火中烧,径直越女剑一直,道:“你,你,你,……”
第334章 冯太后斜身出刀
冯太后一时并未理会陈静,毕竟夜色中面纱斗笠里陈静的脸色相隔太过于遥远,径直右手一扬,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都还愣住干什么?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从冯太后身后不远处极速闪出了锦帽貂裘的贺葛荣。
贺葛荣弯刀出鞘一闪,身子如风一跃立在冯太后三步之外。
杨柳山庄外的狼皮帽一时极其警觉,极速弩箭上弦,再一次对准夜色中像极了白莲花的白纱白袍。
陈静一时不得不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眼,看来冯太后今夜是想要自己死在杨柳山庄之外了。
贺葛荣弯刀极速上前三步,突然瞅见陈静左臂受伤,身后还中两箭,全身僵直如一截枯木桩子。
毕竟,在杨柳山庄外魏国大军压境之下,这就叫趁人之危。要是一对一的大战一场,无非一死。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冯太后见状极其恼怒,厉声大骂道:“哪咕叻,贺葛荣!老身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圆月弯天飞刀’取下她的首级,……”
“哪咕叻,贺葛荣!——”
“……”
贺葛荣还是久久未动一步!
“贺葛荣!老身军令,你都听见了没有?只要取了她的首级,‘十山八寨’之过,一笔勾销!”
“……”
贺葛荣看此刻陈静的境遇,回想十年前贺葛殊时常说道受陈静恩惠时的境遇,一时左右为难。
毕竟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冯太后军令也当舍命相从!
贺葛荣旋即弯刀入地一尺,跪地上前在冯太后身前猛烈磕头如山崩地裂,急切说道:“太后,请定末将之罪,末将下不去手!要不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末将与家兄贺葛殊在十年前就饿死了。”
“太后,江湖都常说道:魏人最无信义。末将为大魏国千秋万代之名,可不能再对昔日恩人出手!”
“太后,三思!太后,三思啊!末将不愿做不仁不义之徒!”
“……”
冯太后重重一踢,踢滚了贺葛荣,厉声道:“贺葛荣,枉费老身这般器重你,你却如此不识抬举!”
贺葛荣极速一个翻身,之后又毕恭毕敬跪地,道:“太后,末将身为魏人,为大魏国万死不辞!”
“如今,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为孟婆江南、江北除去了一大祸害,又如何能背后捅人刀子呢?”
“太后,末将今日对昔日恩人下不去手。太后即使要斩了末将,末将也无一字半句怨言!”
“太后,末将此生只为大魏国开疆拓土、戍边守哨,太后明鉴!”
“……”
冯太后闻言一时仰头长叹了一口气息,四周黑压压的天空就似魏国边界上的各邦各国。似贺葛荣一家为国之忠臣良将,又岂能斩了?
冯太后从心里倒也真心希望魏国多一些像贺葛荣这样的人,像宇文武这般的人全然死不足惜。
冯太后觉得贺葛荣铮铮铁骨之音倒是一条难得的汉子,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更显忠心不二。
冯太后倒也没认为贺葛荣是在忤逆犯上,一时倒觉得这是魏国兴盛之始。自古以来,文臣不爱钱、武将不惜死,必定天下无敌!
冯太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似拓拔子推这般二心之臣死了;似释远这般蛊惑人心之人亡了;白莲社社长杨恩也亡了,多事的宇文武也死了;只要魏国边界安宁,假以时日挥军南下,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冯太后又缓缓轻舒了一回气息,这么多年来的运筹帷幄,今日总算看得最清晰,也最为畅快。
冯太后缓缓扭过头来,一边先瞅了一眼陈静,又瞅了一眼四周张弓搭箭的魏军大小将士,径直弯腰扶起了贺葛荣,轻笑道:“贺葛荣将军,老身又岂能舍得斩你!”
“贺葛氏一族原本就是魏国‘黄金八部’之外的小部族,真为大魏国其它的小部族树立一个上好的榜样!”
“十年前,将军其兄贺葛殊为国而亡堪称忠义。人如其名,将军兄弟这一‘殊荣’,老身又岂能忘记!”
“也罢,既然将军心愿如此。老身又岂能不满足将军的愿望!老身这就让你去怀朔,东拒高句丽、东北拒燕人后裔敕勒诸部、北拒柔然各部,贺葛荣将军你可愿意?”
“……”
贺葛荣一时感激,旋即再一次跪地重重磕头,接着又道:“末将多谢太后,末将为魏国万死不辞!”
杨柳山庄外的魏国大小将士见状面有八分喜色,又是一阵沸腾。
“大魏国,拉基阿路;大魏国千秋万代,拉基阿路;……”
“太后,拉基阿路;太后,拉基阿路;太后,拉基阿路;……”
“贺葛殊将军,拉基阿路;贺葛荣将军,拉基阿路;……”
“……”
冯太后再一次扶起了贺葛荣,接着语重心长说道:“贺葛荣将军,如今军令在身,速去怀朔!”
贺葛荣面有喜色,旋即又声如洪钟道:“末将定不负太后重托!胆敢有人越过魏境一步,末将祖传‘圆月弯天飞刀’定要取他首级!”
冯太后只道:“将军,壮哉!”
贺葛荣再对冯太后一拜,径直取回入地一尺的弯刀极速入鞘,隔空又对陈静毕恭毕敬一抱拳,缓缓说道:“末将愿谷主,吉祥!”
陈静越女剑一正,旋即隔空还礼,径直又目送贺葛荣消失在魏国大小将士人群中寻不着身影。
陈静从贺葛氏一家身上看出了一个大道至简的道理:人穷,志不穷;人穷不怨国,奋力报国恩!
虽然贺葛氏一家不似宇文武那般文韬武略,但贺葛氏一家骨子里的那一股劲头胜过任何文韬武略!
正当陈静还沉思在十年前胡杨林下为了一篮子天鹅蛋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如今全然物是人非。
冯太后见贺葛荣已然走远,径直脸色一沉,幽幽又道:“贺葛荣‘圆月弯天飞刀’已经走了,可是,姑娘你的项上人头依然不得不取!”
“老身为大魏国千秋万代,为了大魏国一统孟婆江南北,就是拼了这一把老骨头,那也在所不惜!”
“大魏国要一统孟婆江南北的功业,就从取下姑娘的人头为始。这就是天意。天定缘分,为何不取?”
“老身以为既然无人来取,老身就亲自来取。身为一国之主,文治武功又岂能低人一等?拿刀来!”
“……”
陈静闻言先是一惊,紧接着又是一阵茫然如烟波大海,从来没听说过冯太后还能亲自捉刀上阵!
不过,似“拓拔大王”拓拔子推这样的魏人第一都被当成了一颗弃子,冯太后必定也非等闲之辈!
况且,冯太后本为燕人,曾经独孤老太婆也说过,燕人讲理大多靠拳头,如今看来言之有理。
陈静再看冯太后这一身服饰,又与斑竹林中八角亭台时的样子相去甚远,看来怕是早有预谋。
如今,陈静细细想来一时又为贺葛荣倍感担忧,就凭贺葛荣一人之力去拒高句丽、敕勒、柔然?
又是三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不说别的,贺葛荣是敌不过斛律德光的;至于柔然人善使的九节鞭,“圆月弯天飞刀”必定也吃力!
陈静只得乞求上天,倘若缘分天注定,但求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好似泥菩萨过江,鞭长莫及了。
正当陈静再一次凝视冯太后之际,冯太后手中已然捉起一把极其寻常的弯刀,接着左右极速一旋、斜于身后一尺,一时半弓着身子,马步前后一拉,盯紧越女剑剑鞘。
陈静抬望眼之间,看冯太后这一副阵势,也并非花拳绣腿。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突然,冯太后斜身出刀一道游离的身影攻杀陈静而来:脚下步子稳健方知是老当益壮;游离的步法极似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却更似独孤老太婆使过的“移形换位”;弯刀左、右一旋一转之间,大有花木兰“无影刀法”的八分劲头!
陈静见状大吃一惊,果不其然,高手并非都有“第一”之名,骤起一绺沉思却是大为不妙之感。
也是,既然“拓拔大王”拓拔子推当年都能在偷师花木兰习得“无影刀法”,冯太后为何又不能?
况且,独孤老太婆家的夫君为冯太后立下了汗马功劳,独孤老太婆都能习得的“移形换位”,冯太后岂有不知、不会之理?
这就好比幽嫣谷墨家的基础剑招与步法,这一些年来早就传遍了孟婆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如临大敌之感不得不忍痛心神合一,待冯太后近身之际,必定一招制胜!
冯太后挥刀疾行之间,狼皮帽士气高涨如潮涌,齐声高呼道:“太后,拉基阿路;太后,拉基阿路;太后,拉基阿路;……”
冯太后一脸镇定,如快马疾驰已然近身陈静五步之内,厉声大喝道:“老身为大魏国取你首级没有半点商量,吃我一刀!”
第335章 冯太后强词夺理
冯太后巾帼不让须眉,弯刀极速一旋又一闪,游离近身横劈陈静咽喉。要是这一刀来不及躲闪,项上人头必定为冯太后一刀所取。
陈静眉头深锁,旋即越女剑一闪截剑而下,剑光与刀光相撞骤起一阵电光火石,弯刀上的力道不输孟婆江南任何一个文弱的读书人。
当、当当、当当当,……
陈静一怔,果然如独孤老太婆所言,曾经燕国嫁出去的一个女人手臂上的力道确实不容小觑。
不过,陈静对冯太后弯刀上的力道与招式虽然上心,但是更为纠结的是越女剑该一剑伤了冯太后,还是该一剑封喉了冯太后。
毕竟,要是一剑伤了冯太后倒也极其容易,要是一剑封喉了冯太后,只怕魏国再一次内乱不止。
于公于私说来,舍小我而顾大家,才算得上是万全之策。
陈静思索之间又不得不越女剑一旋,一式“移形换影”之后,一身飘逸的白影再一式后空翻落地,紧接着心神合一越女剑剑鞘驭剑而出,剑鞘“咚咚”一声如山崩地裂的声音从冯太后心窝处撞击而去,待越女剑剑鞘回手之际,越女剑平剑一挥,已然压在冯太后脖子上。
“太后女中豪杰也是万中无一,小女子自是万般敬佩,常言又道:江山代有洪流,世间自有人物。眼下,该是我辈的江湖了!”
“太后,如今小女子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杨柳山庄外了吧?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小女子也不恨太后,太后心系天下,小女子幽嫣谷墨家同样也心系天下。”
“太后,不如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独木小桥。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天各一方又各安天命,意下如何?”
“……”
陈静自以为得势,于情于理也算万全之策,如此一来让冯太后下令魏国大小将士分出一条通道来,趁夜色也便离开了杨柳山庄。
美中不足的是,如今越女剑众目睽睽之下压在冯太后的脖子上,只怕在冯太后有生之年都不会让陈静再踏入魏地一步了。
陈静其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毕竟左肩受伤,后背还中了两箭,倘若继续僵持下去,于己不利。
陈静架住冯太后,越女剑轻轻的滋进冯太后脖子上的领子,一边又缓缓往小道边奔去。
有道是:爱屋而及乌,恨人则断以肝肠。只怕以后陈静在魏地多呼吸一口气息都碍着冯太后。
冯太后倒并未被陈静的气势吓住,径直眉头一舒,轻蔑道:“姑娘,你倒是快杀呀!你杀了老身,老身还可正大光明的去见故人!”
“从此,大魏国也有了兵发孟婆江南齐国的口实。老身为大魏国而亡,死得其所。幸甚至哉!”
“姑娘,老身但求一剑封喉!如此,大魏国‘黄金八部’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哈哈,哈哈,哈哈!”
“……”
正当冯太后说话之际,冯太后脖子极速一正,旋即扭头往越女剑剑锋上重重的滋了过去。
陈静眼疾手快之间,径直越女剑一旋,远离了冯太后的脖子。
毕竟,陈静不想让孟婆江南北开战,倘若孟婆江南北一战,必定会死伤无数魏人与齐人。
如此,与幽嫣谷墨家“天志”不符,也与“兼爱”、“非攻”不符。
正当陈静左右为难之际,冯太后左手重重一拳砸向了陈静心窝,弯刀回手凌空一旋,厉声又道:“既然姑娘舍不得杀了老身,老身可要姑娘的人头为魏国大军祭旗!”
“大魏国要天下一统,必得先斩下姑娘的人头,有舍才有得!”
“……”
陈静一时极其无语,有道是一念是善,却要在冯太后跟前失去了卿卿性命,一念是善又是何善?
陈静不经意之间受冯太后左手这一击,重重一拳极其无情,除了胸中一阵猛烈的撕裂之痛外,后背的两只箭又好似再一次进入了一寸有余,箭尖上的拔凉之感一时传遍全身,好似置身在一方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不但身寒,也还心寒。
更为心寒的是,冯太后右手弯刀刀口再一次从下虚晃一提而上,一副要一刀封喉的招式。
陈静看来:在冯太后眼里,死去的自己比活着的自己更有意义。
陈静一时极其恼怒,活生生的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又如何能被冯太后一刀封喉了呢?
不能,也不许!
陈静旋即身子往后一倾,弯刀从面纱斗笠斜劈而上,又极速侧身一旋,越女剑剑鞘虚晃一点,径直一个空翻落地之后跃起,越女剑再一式平剑直逼冯太后咽喉。
冯太后一心求死,只为魏国南下孟婆江寻一个口实,径直身子极速一倾,弯刀再一次长劈陈静。
陈静见状哭笑不得,越女剑本就手下留情,冯太后却一心想要命丧越女剑下、又或者夺人之命。
这么多年来,陈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蛮横无理的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孟婆江北一国之主。
“太后,倘若想死!也不是你这一种死法!想要死在小女子剑下,你这‘瞒天过海’的阳谋,小女子今日不做你这一盘棋局上的棋子!”
“太后,真的想死,孟婆江北之地万民怕‘吃土’一路南下孟婆江者甚众,多‘吃土’也能满足你的心愿!”
“太后,诸多魏人濒临‘吃土’,你心何安?你心何在?倘若民心所向,又何愁天下不能一统?”
“……”
冯太后见陈静越女剑剑锋再一次回手,手中弯刀再一次有恃无恐全力直劈陈静面纱斗笠,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一刀两断。
“姑娘,都说孟婆江南富庶,还有许多鱼米之乡。只要一战拿下孟婆江南,孟婆江南之地尽收囊中,百姓又如何能去‘吃土’?”
“况且,眼下‘吃土’只是一时之痛,忍一忍也便过去了,待孟婆江南在手,大好的日子不就来了吗?”
“长痛与短痛之别,老身这么多年来还是分得清楚。姑娘,你的一时短痛能解老身长痛之苦,为何如此不从了上天之意呢?”
“……”
陈静极其恼怒,要冯太后不掌国事,必定一剑封喉了冯太后,可是眼下冯太后确实也掌魏国。
陈静一嗔一怒之间,越女剑剑鞘一回手挡开了冯太后手中的弯刀,越女剑剑锋再一旋,比划在冯太后额头前一尺之处!
“一国之主,强词夺理!”
陈静大怒之际,冯太后有恃无恐又一式“移形换位”,右手弯刀极速又一旋往左直劈下去,左手在两支箭矢上重重一斜拍!
嘭,蹬蹬,……
陈静双颊闪过一绺狰狞,径直越女剑右手一旋,又一式点剑击中了冯太后弯刀的刀尖。
当!——
一声空灵,刀尖与剑尖针尖对麦芒过处,冯太后面有三分狡黠之色,径直双掌合拳逼近陈静!
“啊!——啊!——啊!——老身拼了这一把老骨头,也要取了你项上人头。姑娘,你该知道你项上人头对老身而言,有多爱人了吧!”
“啊!——啊!——啊!——”
“……”
冯太后的力道合二为一,逼退了陈静一步,两步,三步,……
陈静极其无语,后背撕裂之痛让越女剑上的力道时急时缓,一时确实进退两难。
“太后,不要再逼小女子了。小女子会真的杀了你的!……”
“太后,太后,……”
陈静再一次苦口婆心,冯太后依然还是有恃无恐。
“太后杀了她,太后,快快杀了她,只要杀了她,兵发建康城!”
“哪咕叻,快杀了她,让大魏国一统天下,拉基阿路!……”
“……”
狼皮帽一时士气高涨,陈静心中火气却越来越大,原来江湖中都道:魏人无信义。如今看来,魏人无信义全然不假!
陈静一时明了,倘若还和冯太后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冯太后更加有恃无恐,唯有先伤了冯太后再寻脱身之计。如此,万全!
陈静一道白影且战且退之际,径直越女剑一收,大声疾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吃我一剑!”
陈静大呼之际,本就只为吓唬冯太后,径直越女剑先是一剑绞剑而下,惊得冯太后退出去了三步。
陈静越女剑紧随其后,径直剑锋一旋又一式抹剑而下,越女剑一闪寒光在冯太后身前又一刺,“噗嗤”一声入剑半寸!
冯太后面色一惊,旋即一式“秋风扫落叶”,径直再一次横劈陈静脖子大骂道:“埋汰旮旯,你个小骗子,你敢骗老身这是错负轮回剑?老身为一国之主,岂能容你如此侮辱?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老身,老身,你是要气死老身的吗?老身,才不让你得逞!老身取你小命,看刀!——”
“……”
冯太后大怒之际,又一式“移形换位”逼近了陈静,半弓着身子上劈陈静咽喉,回手下剁陈静靴子!
陈静旋即摇头,径直厉声大呼道:“太后既然求死,小女子眼下这就助你一臂之力!”
第336章 月牙刀完璧归赵
陈静一时忍无可忍,心中缠绵的恨意和久存的善念纠缠如墙上的青藤数不清枝头,径直扭头不看冯太后,越女剑一式平剑剑气极速一挥,接着一阵急促入骨的“噗嗤”声骤起于耳。
陈静突然感觉越女剑好重,心头一凉,就如落石下地那般极速荡起了一个冰天雪地的洼坑。
“王子,王子,王子,……”
“哪咕叻,杀了幽嫣谷墨家女人,胆敢伤了大魏国宏王子!……”
“马拉个巴子,快杀了她,太后让我等一箭射死了她,……”
“……”
杨柳山庄外狼皮帽骤起一阵哀嚎与大骂,陈静又不得不极其警觉的扭头回望,确实大吃一惊。
这一剑并没有伤着冯太后!
在冯太后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了一个锦帽貂裘的英俊小子。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抬望眼之间,看这一个英俊小子似有几分相识。只是,十年未曾再见,一时确实难以想起来究竟是谁。
这一个英俊小子面如霜华,脸色增一分则太白、减一分则太夭,正是人见人爱的大好青春年华。
虽然如此,但是身形并非孟婆江南读书人那般柔弱而飘飘欲仙,一副身板却也是虎背熊腰。
这一个英俊的小子双臂平肩张开护住冯太后,貂尾已然被越女剑剑气一斩断为两截如雪飘落。
这一个英俊的小子胸前的貂裘划过一道一尺长的伤口;貂裘上一排碎发如柳絮悠扬而下;一绺昙花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这一个英俊的小子不是别人,正是魏国王子拓拔宏。拓拔宏是魏国的希望,也是冯太后的希望。
毕竟,可汗羸弱多病未能理国事、王子尚未长成又不能亲政,故而一应大小国事都由冯太后操心。
如今,拓拔宏已然长成,有朝一日要继魏国可汗之大位。
冯太后见冷不提防的这一出,虽然一时心惊,但是也极其欣慰,旋即一把捉紧拓拔宏肩膀,好似捧在心尖上的一颗宝石,接着急切追问道:“孙儿,孙儿,你伤着了没有?伤着了没有?伤着了没有啊?”
“孙儿,可不要吓唬老身!孙儿,孙儿,快给老身一句准话!”
“……”
拓拔宏故作镇定,倒也没多眨一回眼睛,也没多皱一次眉头,只是目视陈静一身白纱白袍,径直又幽幽与冯太后说道:“祖母,孙儿如今一身是胆,放眼望去,该当无人能与之争锋!如今孙儿能拳打吊额大白虎、脚踢六尺大灰熊。”
“祖母,不碍事,这都不碍事,一点儿也不碍事的!这一式剑伤,就只当是蚂蚁咬重了一些!”
“……”
冯太后闻言一时宽心了许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径直又缓缓轻抚了一回“扑通、扑通”的心口。
冯太后一时好似沉思入定,哪怕就是身中千刀、万剑,也不能再让拓拔宏再中一刀、一剑。
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冯太后思绪已了,从思绪中缓过神来,径直又不得不万般好奇的追问起来。
“孙儿,你可吓坏老身了。不好生在宫里待着读书,来此何干?”
“莫非,丘穆陵泰在宫中陪你读书这样的小事也都能办砸了?”
“……”
冯太后嫣切一问,毕竟当初带人来杨柳山庄连可汗都没有告知一声,又如何能让拓拔宏知道呢?
冯太后觉得:拓拔宏应当好生在宫中读书,将来魏国一统天下之后,魏国之主才不似乡野之人。
魏国当兴,身为一国之主上马能逐鹿天下、下马能诗书话桑麻。
拓拔宏倒也实诚,祖孙二人本就没有半点儿隐瞒,张口就道:“孙儿回祖母的问话,方才孙儿正读得兴致之处,可是听丘穆陵泰将军说杨柳山庄有大事发生。”
“如此,这么近处的大事,怎么能少得了孙儿呢?祖母,孙儿这一次是来对了吧?祖母之恩,孙儿这一剑怕是不够报答的咯!”
“……”
冯太后一时无言,觉得“黄金八部”的将军与勇士越来越不如前,似步六孤一部,烂泥扶不上墙;丘穆陵一部,烂泥还是扶不上墙;至于诸如尉迟一部等等,更不入眼!
冯太后如今只要一想起“黄金八部”来,心中只有出不完的怨气!
步六孤一部自从十年前以来,避重就轻居然与杨恩走得很近,还好杨恩已经死了,步六孤一部想变成“步六孤大王”全然再无可能。
至于丘穆陵一部,丘穆陵良倒是一个难得的将帅之才,只可惜子嗣一个不如一个,听着都揪心。
丘穆陵泰自从“十山八寨”办砸了差事,刻意让丘穆陵泰辅佐拓拔宏多读一读书,也算是把丘穆陵泰放在宫中看住,免得放远了又是山高皇帝远、猴子称霸王,“丘穆陵大王”是不允许再一次出现的。
冯太后觉得:如今丘穆陵泰全然失职放出了王子拓拔宏,眼下也不是治丘穆陵泰罪的时候,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再问责也不迟。
冯太后不得不转身立在拓拔宏身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回剑伤,旋即脸色发青,扭头厉声对陈静大骂道:“伤我孙儿,老身今日与你没完。幽嫣谷墨家之名,必灭!”
“王子是大魏国的希望,老身绝不容许王子再受一丝一毫伤害!”
“……”
拓拔宏极速摆手止住了冯太后的谩骂,脑子中一时回想十年前在寒坡岭中的那一遭光景。真是十年如一日,想起来恍惚如昨。
拓拔宏接着又一把拽住冯太后弯刀,急切说道:“祖母,方才幽嫣谷墨家谷主姐姐说的极是。如今,孟婆江南北都道‘魏人无信义’,孙儿也身为魏人,又如何不为之所动?”
“祖母,孙儿以为:得民之心、而得天下。魏国当效法孟婆江南,凡是让乡民‘吃土’的官员,一律全家‘吃土’三日,家财尽数分发乡民。如此,乡民才会心归魏国!”
“至于祖母所言直下孟婆江南,一者魏境方才安定,不可大兴刀兵,休养生息实为上策,有道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二者,魏人久居孟婆江北之地,受不得舟车劳顿之苦,更有水土不服之情,要挥军南下还得整军备战,不可言之空洞而无实备!”
“三者,正所谓:两军交战,粮草先行。国中乡民倘若‘吃土’,军粮又从何而来?倘若魏国乡民都成了流民,那就更为不妙了,……”
“……”
冯太后一个人执掌魏国多年,那里会有不知之理,旋即眉头微微一皱,径直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好了,好了,好了。孙儿说的对,孙儿说的都对!可是,孙儿你不要忘了一句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身又岂会害了孙儿?”
“幽嫣谷墨家是必须要灭的,老身吃的盐,比你流的汗还多!孙儿呀孙儿,你说是吧?”
“幽嫣谷墨家不灭,何时能一统孟婆江南北?幽嫣谷墨家即有孟婆江皇权特许,幽嫣谷墨家一灭,只怕孟婆江南朝廷也会暗中得意!”
“……”
拓拔宏自然也明白冯太后话中之话的用意,当初刘一龙在位时,也曾知晓与冯太后暗中有来往。
一国之主身居高位,有道是:高处不胜寒。自然有难为情之处,明之不可为也不得不为之时。
正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拓拔宏感同身受,倒也并没有与冯太后顶嘴,径直轻飘飘的又瞅了一眼伤口,接着毕恭毕敬抱拳对陈静说道:“谷主小姐姐,咱们又见面了。十年了,已经过去十年了,当年的恩情又如何能忘怀呢?”
“谷主小姐姐你且放宽心,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待有朝一日继承父汗之位,当日寒坡岭中之誓言一定会守信的!”
“如今,杨柳山庄外的这一件无关紧要之事,还请谷主小姐姐不要记在心上!就当白驹过隙好了!”
“……”
陈静闻言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径直又轻蔑的看了一眼冯太后,之后又瞅了一眼拓拔宏,又环视了一眼杨柳山庄外的无数狼皮帽。
陈静觉得:杨柳山庄外的无数狼皮帽都要取人性命,又如何能说是白驹过隙?又如何无关紧要?
陈静一时恼怒至极,旋即捉出带有“宏”字的那一把月牙刀,扔与拓拔宏道:“魏人最无信义。今后若重誓言,又何须用月牙刀?若不重誓言,要月牙刀又有何用?”
“如今,就当完璧归赵,往后魏人究竟有无信义,公道自在人心!”
“……”
拓拔宏身子一斜一把接过月牙刀,仔细观看了一番,发现刀鞘全身与十年前相赠之日相差无几,一时如获至宝之感油然而生。
不过,拓拔宏抬望眼之间,又瞅见陈静越女剑一正一斜的样子,径直万分好奇的追问道:“谷主小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陈静心中一嗔又一怒,极其不客气的说道:“还了月牙刀,自是两不相欠,你说呢?”
第337章 又见夜行衣来者
“若无相欠,怎会再见!谷主小姐姐,还是欠着好,欠着好啊!”
拓拔宏轻飘飘一言,扭头瞅了一眼冯太后,冯太后一脸无辜佯装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陈静倒也不想与拓拔宏多言一字半句,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缓缓说道:“若无相欠,那永远不要再见。魏人无信义,见了还添堵!”
此刻,陈静后背撕裂之痛越发冰凉,就似夏日午后突然来了一场飞雪,每一个毛孔都在瑟瑟发抖。
拓拔宏一时伫立不言,几次三番欲言还休的样子,并且还念念不舍的把玩手中那一把月牙刀。
拓拔宏眉宇之间的那一副沉醉至极的表情,极其痴迷。
冯太后寻着这一个破绽,眼疾手快之间右手一扬,四个“黄金八部”内侍极速上前,左右一立、架开了拓拔宏,径直往宫中送了回去。
冯太后如释重负,拓拔宏在此逗留只会耽误运筹帷幄中的正事。从那里来,应该从那里回去。
“孙儿,好生回去读书。你可是老身的希望,也是魏国的希望!”
“孙儿,刀光剑影不急这一时,早晚都会让你亲自经历的!”
“……”
冯太后极其嫣切的一席话,语重心长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夜风幽幽一袭,越见气淡神轻。
拓拔宏虽然勇猛,但是四个“黄金八部”内侍功夫也不错,对于一个从未经历战阵的王子说来,少了许多“四两拨千斤”似的巧力。
拓拔宏就这样被人带走了,似老鹰捉小鸡一般送回了宫中。
冯太后见拓拔宏走远,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没有了踪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自言自语道:“节外生枝,节外生枝,节外生枝啊!”
“老身,这是老了吗?越来越多的事,越来越不受掌握。嗨!——”
“……”
冯太后旋即又正了正身子,弯刀再一次前后极速一旋,接着马步前后一拉,再一次盯紧越女剑。
“姑娘,还真是让你看笑话了!也罢,生而为人,谁人不被笑?谁人又不笑人?无非就是你笑一笑我,我笑一笑她,如此而已!”
“王子走了,王子这一道剑伤,老身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你。姑娘的人头,在老身心里爱人着呢!”
“……”
陈静一时想哭不是哭、似怒不是怒,旋即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极速闪过了双颊,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如今看来全然不假。
陈静越女剑一斜,缓缓上前了一步,面色一沉如孟婆江水中的一片落叶,径直悠悠说道:“太后,大家都是女人,何苦如此这般苦苦相逼呢?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如今,太后的嘴,是要人命啊!”
“太后,小女子只当从来也没有路过魏国,也当从来没有遇见过太后,如今只当是路遇一个老妇人,还是几次三番要小女子性命的一个老妇人!冤相报何时了!”
“小女子这么多年来,只要别人敬我一尺,我便还她一丈;天底下的读书人说的极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如今,太后这么中意小女子的项上人头,可是读书人又说:非礼勿动。太后,小女子难啊!”
“……”
冯太后闻言面色闪过一阵诡异之笑,在夜色中像极了一方张牙舞爪的兽脸,眼神张合之间都要撕裂人成为一堆肉屑渣滓。
冯太后弯刀一旋,又一式“移形换位”而上,厉声大笑道:“难?这可一点儿也不难!待老身取了你的项上人头,想难也没得难,你也不会再抱怨这一个‘难’字咯!”
“真是的,只要姑娘满足了老身平生最大的一桩心愿,这又有何可难之处呢?通通都没得难!”
“……”
陈静一时更气,看来冯太后好似已经吃定了自己,正所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倘若老虎不发威还真被当成了病猫,径直越女剑一闪寒光直下,接着又一式“移形换影”极速而下,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一剑分了你!”
陈静其时已然忍无可忍,冯太后就似绕上树枝的一树青藤,如今除了越女剑一剑分出胜负之外,再也寻不着其它的脱身之计了。
都道:最毒妇人心,眼下这都是被逼的!倘若冯太后心中还有一丝要放过陈静的善念,陈静又如何会下这样一分为二的招式呢?
要说什么:君子与女人难养也。能怪天底下的女子吗?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被逼出来的!
男人们都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就不许女人豪杰一回?
越女剑突然一式抱剑迷惑了冯太后近身杀来的弯刀,旋即身子微微一斜故意卖了一个破绽与冯太后,径直越女剑回手一旋,一道劈剑剑气从上而下直取冯太后。
冯太后弯刀如愿一旋,只顾去劈陈静故意抱剑摆出的破绽,即使眼疾手快之间回手也来不及躲闪这一式劈剑剑气,心中骤起一阵拔凉,为大魏国而亡,死得其所。
冯太后微微一笑,好似看见了夫家已故的先人,也好似看见了燕国娘家的辱骂,更似看见了曾经万千燕国白羽锁子甲的大小将士。
“生而为人,终归难逃一死。如今,无非有死而已!……”
冯太后视死如归之际,手中弯刀便没有停下劈杀,弯刀极速还击之间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当、劈啪,……
陈静左肩一滑又被冯太后弯刀重重一旋,一绺昙花染红了白纱,右手越女剑那一式劈剑又被“四两拔千斤”之势撞开,劈剑剑气一偏一闪接着又凌空直下,一绺又一绺昙花一现,之后一大片海棠花枝落地,百步之外旋即倒下了一小片狼皮帽,弯刀落地与哀嚎声不绝于耳。
哐当、当当、当,……
“哪咕叻,马拉个巴子,……”
“古奎、奈奎,哪咕叻,……”
“……”
陈静一阵惊呼,如今又是谁来挡住了越女剑?要是没人来解剑,冯太后必定被越女剑一分为二,从此孟婆江北之地再无冯太后。
陈静极速扭头,透过面纱斗笠再一次看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张面孔,这一身夜行衣可恨至极。
“你,你,你,怎么会是你?”
陈静不由得惊呼一怒,当初在建康城百合楼猪舍中而去,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人影:尖嘴猴腮的面容不变、铁剑在夜色中更为光亮、一双眼神警觉如鼠环顾四方。
“你,你,你。你什么你!没大没小的!牙尖嘴利,见了‘二叔’,难道就这般没大没小,目无尊长?”
夜行衣来者说话之际,长剑向右一横,护在冯太后右边,径直目光如炬又恨恨的凶了一眼陈静,厉声又道:“小妮子,想要杀太后,你还得先过‘二叔’这一关,过不了‘二叔’这一关,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如今,‘二叔’已然伤愈,要胜了‘二叔’,还得拿出真本事来。可莫要大意做了‘二叔’剑下亡魂!”
“……”
陈静心中骤起一阵五味杂陈,本想张口骂娘,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实在骂不出口,在百合楼中未完如鬼魅一般的纠结继续涌上心头,径直先无视了冯太后,而后厉声责问道:“要你真是小女子的‘二叔’,为何还要为虎作伥?那有不顾自家人死活的家人,却要与她人帮腔的‘二叔’,奇葩至极又亘古未闻!”
“你这是那门子的‘二叔’?说,给小女子一句准话!如今,还又躲在暗处,莫非也想背后捅小女子两刀子不成?怪胎,大怪胎啊!”
“倘若要是真‘二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一个假‘二叔’,一家人尽干两家事,有你这样的一个‘二叔’,不如没有你这样的‘二叔’!”
“……”
陈静确实来气,一路行来,敌对者让人万念皆空也就罢了,可是身边的人都让人万念皆空,生不如死之感比被人伤了刀子还心疼。
陈静极其难过,恨不能上前一剑伤了眼前这一个“二叔”。可是,对长辈动刀使剑那可是大逆不道。
幽嫣谷墨家当兴,倘若今夜落下了这一次话头,又如何能在孟婆江南、江北重兴幽嫣谷墨家之名?
好恨,可恨,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门子的“二叔”!
夜行衣来者见陈静的阵势,闻言更是怒火冲上了九重天,径直长剑极速一扬,骂骂咧咧又道:“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小妮子,既然如此侮辱尊长。今天,今天‘二叔’定要好生教训你一回,让你知道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一路行来,张口闭口都是幽嫣谷墨家之名,终归也是一个为‘名’所累、为‘名’所害的浪得虚名之徒,休要再猖狂,看‘二叔’如何教训你!”
说时迟那时快,夜行衣来者长剑极速一式绞剑剑气而下,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一副要一剑封喉了陈静的招式,……
第338章 越女剑以一敌二
陈静一惊又一乍,没想到夜行衣来者如此针锋相对就好似有三生三世的仇恨,这一个“二叔”出剑如此狠毒致命,正如越看越让人生厌的那一副尖嘴猴腮的嘴脸。
有道是:亲者不亲。
更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陈静旋即斜持越女剑一闪寒光剑影疾行,极速一式“移形换影”,之后一身白影如莲花过江,躲过了夜行衣来者一剑封喉的招式。
嘭、嘭嘭、嘭嘭嘭,……
夜行衣来者长剑剑气落地,荡起一绺飞沙走石如烟如雾,飞沙走石中的桐油味四散入鼻、铁蒺藜如雨点前后飞舞四射。
“嗷,嗷嗷,……”
“哪咕叻,哪咕叻,……”
“……”
无数狼皮帽骤起一阵哀嚎,想必是铁蒺藜飞出去砸坏了一个又一个面孔,不然也没有其它可能。
眼下,陈静一时还顾不得狼皮帽,倘若一个不留神成为夜行衣来者剑下亡魂,必定得不偿失。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式挑剑剑气凌空而起,一绺尘沙如雾四散,径直极速又一闪白影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后一式绞剑剑气而下,紧接着顺势一式抹剑剑气!
都说:最毒妇人心,眼下连一家人中的“二叔”都苦苦相逼到如此地步,不出手又如何能活命?
有道是: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没有一个好手好脚、又会功夫的人甘做他人剑下亡魂,如今这一个混蛋“二叔”那就不是真二叔!
夜行衣来者见状猛然一惊,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极速身影一闪而过,没想到一个貌似柔弱的女子发起威来,也应承了坊间流传的一句土话:母老虎,惹不得。
夜行衣来者眉头一皱,长剑游走之间厉声大骂道:“小妮子,好哇,好哇,好哇!终于对家中尊长出手了!这,这就是大逆不道!”
“世风日下,大逆不道!忤逆不孝,大逆不道!通通都大逆不道!”
“……”
陈静越女剑剑气出剑之后,极速又一式后空翻“咚咚”落地,之后又远离了夜行衣来者十步之外。
陈静这才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径直又厉声反驳大骂道:“扯!扯!扯!你就继续扯!这无非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而已,就这一点点委屈都受不得,还大言不惭说是什么尊长?尊又从何而来?”
“当初,想一剑封喉小女子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咱们是一家人?以老卖老,又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
陈静一通大骂之际,后背撕裂之痛越感锥心,又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眼杨柳山庄外张弓搭箭的狼皮帽,看样子一时半会又走不了了。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抬望眼之间,瞅见冯太后闪过一脸狡黠,之后弯刀一旋,又做防御状。
看来,眼前这一切依旧还在冯太后预料之中,夜行衣来者无非也是冯太后备用的一颗棋子。
只是,看冯太后志在必得的一副模样,至今都没让杨柳山庄外里外数层的狼皮帽动手,确实不可大意,必定还留有后招。
陈静一时没有想明白,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的“二叔”在百合楼中出手相助之后,莫非暗中还一直尾随不成?不然,又是如何知道张口闭口一句幽嫣谷墨家之名?
并且,夜行衣来者眼下为何又要如此铁心护住冯太后,细细想来实在匪夷所思,更是无从说起。
况且,这一身熟悉的夜行衣来者招式都是幽嫣谷墨家路数,见着了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不存敬畏之心就也罢了,退一万步讲,完全不应该为冯太后所用才对!
阴谋,说不一定其中有阴谋!
陈静一时急火攻心,径直隔空与夜行衣来者急切追问道:“今日,事已至此。大战一场无论是你死,还是我亡,小女子无半点怨言!”
“小女子如今只问一句话,但求给一句准话,为何要助冯太后?莫非,你也是孟婆江北魏人不成?”
“……”
夜行衣来者闻言先是一怔,好似一根枯木棍子,接着长剑极速又一正,微微一笑回视一眼冯太后。
夜行衣来者见冯太后并未说道一字半句,径直又倒提长剑,仰头一阵轻笑道:“魏人?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小妮子,有这么好功夫的魏人吗?有这么俊美的魏人吗?”
“你家‘二叔’祖祖辈辈都是孟婆江南之人。哦,对了,现在不是宋人,是齐人。已经是齐家之人!”
“原本有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看破不说破。如今夜看来,也该是时候给你一句准话了!”
“大魏国冯太后与你家‘二叔’也有报答不尽的恩情,你也该知道规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二叔’又岂能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况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二叔’不知道小妮子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是养育之恩也胜过生养之恩。这当‘二叔’的要取回身体发肤,难道你还敢忤逆长辈不成?”
“……”
陈静闻言气得脸色发青,这么多年来,都一个人过去了,生养之恩又不曾见过亲生父母,养育之恩又何曾见过这一个夜行衣来者?
这要不是胡说八道,就是老不正经占人便宜。为还有这样的“二叔”感到羞愧,甚至无地自容。
陈静怒火中烧,恨不能撕了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的嘴,撕了又缝,缝好了再撕,奇葩至极的“二叔”!
陈静不再与夜行衣来者浪费过多的口舌,径直一式“移形换影”,一式云剑剑气直取夜行衣来者。
夜行衣来者见状不惊不愕,继续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旋即一式左空翻落地,紧接着再一式后空翻起地,一闪退去了数十步之外。
“嗷嗷,嗷嗷,……”
“哪咕叻,哪咕叻。……”
“……”
越女剑剑气如霜再一次斩掉了远处狼皮帽手中的弓箭与弯刀,在一阵哀嚎声中又倒了一小片。
夜行衣来者旋即长剑一直,径直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身子半弓一晃,马步前后一拉,一道挑剑剑气骤起,一绺尘沙中的铁蒺藜再一次如雨砸向了陈静。
当、当当、当当当,……
陈静眼疾手快之间,身子极速一沉,紧接着又一式截剑而起,剑鞘往后虚晃一点,凌空又一道白影一旋,像一朵白莲花坠下,越女剑一道剑影中的电光火石就似一个又一个莲子反击夜行衣来者。
夜行衣来者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长剑一式抱剑剑气左右一旋,铁蒺藜如雨极速一弹,身边不远处的狼皮帽又骤起了一阵哀嚎。
夜行衣来者与陈静在杨柳山庄外的这一方坑坑洼洼的空地里,相距十步或者数十步,你一式截剑剑气、我一式挑剑剑气,你一式云剑剑气、我一式劈剑剑气,……
一时之间,夜行衣来者没能胜过陈静,陈静也没能伤着夜行衣来者,一时僵持不下又不得不剑影如一闪又一闪流星划过。
当、当当、当当当,……
剑影如霜,杀气渐浓。
虽然此刻陈静越女剑没有伤着夜行衣来者、夜行衣来者也没有伤着陈静,但是一道又一道剑气被荡开了出去,却伤了、残了、亡了不少狼皮帽,骤起一阵猛过一阵如孟婆江波汹涌澎湃的哀嚎。
夜行衣来者越战越勇,大有老当益壮之势;陈静越战越急,一时后背撕裂心神合一大不如前。
夜行衣来者长剑步步紧逼,陈静越女剑步步为营。
但是,这可苦了杨柳山庄外的无数狼皮帽。
狼皮帽未得冯太后的军令,虽然张弓搭箭,但是也在陈静与夜行衣来者剑气横飞之中倒下了一波接着一波,哀嚎声如孟婆江浪一浪盖过了一浪。
“哪咕叻,哪咕叻,……”
“太后,太后,太后呀,下令,下令,快快下令吧!射了她!……”
“……”
冯太后闻声也是一阵拔凉,看不断倒下去的狼皮帽,心塞之际全身又骤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冯太后脸色突然一沉如午后的阴云,径直弯刀一正,正了正身子,一手叉腰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这是在取她人项上人头?还是在杀我大魏国好儿郎?”
“如此,让老身大魏国儿郎情何以堪?又让老身情何以堪!”
“……”
冯太后骂骂咧咧一通之后,径直又一闪“移形换位”从另一边攻杀陈静,左右夹击更能手到擒来。
陈静心中一惊,倘若再这样纠缠下去,后背撕裂怕再也不能心神合一,径直越女剑一斜,近身一道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往夜行衣来者攻杀过去。
毕竟,亲者仇之事,当越女剑先一招胜了夜行衣来者,之后回手再一剑,冯太后自然不在话下。
冯太后见陈静一闪白影逼近夜行衣来者,径直又一式“移形换位”紧随而上,接着弯刀极速一旋又一正,往陈静后脖子一挑,厉声大喝到:“姑娘,面纱斗笠太爱人了,老身这一次取定了,看刀!——”
第339章 越女剑左右为难
陈静闻声一惊就似豆苗上的一只蚂蚱,冯太后与夜行衣来者前后夹击一副要置人于死地的阵势,更不能有一分一毫大意。
毕竟,只要大意一分一毫,也便看不见天明升起的太阳。
夜行衣来者倒也没有因为冯太后从背后攻杀而多了一分轻松,反而更加喜形于色,大有一把摁住陈静还要揍上两拳头的阵势。
夜行衣来者自以为:子不教、父之过。当“二叔”的也该教训一回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孩子。
陈静如芒刺在背,径直白纱白袍极速一侧身,低头半拉越女剑一提,先躲过了冯太后那一式致命的弯刀,径直剑鞘虚晃一点,再一次侧身落地而起又一旋,紧接着反手又一式点剑剑气还击冯太后。
当!
一声空灵,一阵惊叹。
冯太后极速回首,旋即侧仰着身子,弯刀反手又一旋,左手落地一撑,紧接着极速一旋三圈半而起,之后又一式劈式斜杀上前。
陈静越女剑回手,一式平剑剑气先挥向了夜行衣来者,极速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往冯太后与夜行衣来者之外奔去。
如今,两面夹击,又受刀箭之伤,可不能如此纠缠下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来我往,才能在不利的境遇之中寻得更多生机。
陈静旋即先一式绞剑剑气而下,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再一次逼近冯太后,逼得冯太后弯刀一旋一正之间退后三步,之后剑鞘虚晃又一点,横身一式连环踢重重送与冯太后两脚、四脚、六脚,……
陈静靴子入冯太后心窝处,一闪极速又一憋,冯太后旋即脸色一阵铁青,之后又往后极速一仰,接着站立不稳一连串踉跄。
陈静趁冯太后一连串踉跄之际,借力使力回手一式点剑,越女剑一荡,反手又一弹,径直如开弓的弩箭一闪射去了夜行衣来者。
夜行衣来者面色一青,在杨柳山庄外桐油味十足、夜色跳跃的火光中更似一个青果,长剑拖地往后退去了两步、四步、六步,……
陈静一时倒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趁胜追击正好治一治这一个“二叔”究竟是不是真二叔,也正好治一治以老卖老的这一个老顽固。
夜行衣来者身子一斜,旋即长剑极速虚晃一点,又一式侧空翻落地,斜持长剑一闪退去三步之外。
正当夜行衣来者一式侧空翻落地之际,陈静越女剑反手一式荡剑剑气,一绺尘烟如雾起高了三尺,剑鞘虚晃入地一直又一点,握住剑鞘极速又一旋,借力使力再一次一闪白影逼近夜行衣来者。
夜行衣来者长剑旋即一式挑剑极速而下,一绺尘烟如沙撒去了陈静面纱斗笠上,“窸窸窣窣”落地如雾,紧接着原地起身一旋,长剑再一式绞剑直逼陈静双眼。
陈静眼疾手快,剑鞘虚晃极速又一点,侧身一旋“咚咚”落地,之后极速半弓了身子,一式“秋风扫落叶”攻击夜行衣来者下盘,越女剑一式平剑剑气闪去夜行衣来者胸前。
当、嘭嘭!
夜行衣来者长剑回手一挡,剑气与长剑相撞,骤起一阵空灵,之后又一阵极速的撕裂之声,夜行衣来者胸前一条一尺长的口子。
夜行衣来者眉头一皱,面上骤起一阵狰狞,径直又一式撩剑而起,凌空一闪在三步之外落地,接着左手在胸口出一捂,凑近眼前一看,尽是一把怒放的海棠花瓣。
夜行衣来者顿感五内俱焚,一副气得顿足捶胸的样子,径直长剑极速一扬,咬牙切齿指住陈静面纱斗笠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要不是看在你娘的份上,方才现身之际,早该从你后背白剑进去、红剑出来了!”
“这一切,都怨我自己。一切也都怨我自己。节外生枝,全都是我一个人自找的,埋汰旮旯!”
陈静又是一惊,看来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知道很多不知道的往事,眼下又该如何是好?
问,一定费力不讨好!不问,那就成了永远也不知道的秘密!
正当陈静陷入沉思的那一刹那功夫里,冯太后眼疾手快寻着了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径直又一式“移形换位”而上,弯刀刀锋映着杨柳山庄外跳跃的火光,火光中尽是冰凉的杀气,这一次并未开口说道一字半句杀奔而来。
红尘滚滚,杀气腾腾。
静静的杀人,更能得心应手。
冯太后面上又一次闪过狡黠的微笑,只要陈静一时大意,弯刀一刀下去,项上人头志在必得。
杨柳山庄外的狼皮帽见状一时都睁大了眼睛,等待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待陈静中刀之际,杨柳山庄外的狼皮帽必定欢腾如沸水。
冯太后自然心知肚明,倘若这一刀得势,那还省了不少心;即使这一刀未能得手,还留有后手。
杀气如风荡,刀光变游龙。
陈静越女剑一正一斜,从剑影中闪过了冯太后的刀光,大吃一惊之际,一时又极其镇定的佯装若无其事,面纱斗笠一动不动,依旧一副盯紧夜行衣来者的愤愤模样。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瞅见剑影中冯太后弯刀一旋一斩之际,一时佯装踩着了铁蒺藜,旋即左右腿一式弹腿起身之际,越女剑剑鞘虚晃一点,紧接着又一式侧空翻落地,冯太后弯刀一旋,正好从面纱斗笠顶上一尺重重划过。
杨柳山庄外的狼皮帽又是一阵愤怒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太后,杀了她,杀了她,……”
“哪咕叻,杀,杀,杀,……”
“马拉个巴子,还不死!……”
“……”
冯太后见弯刀一斩落空,旋即身子一旋,再一次如风一吹,一式侧空翻起地,双手合力再一剁。
陈静再一次怒火冲天,越女剑剑鞘极速一式点剑侧身,白纱白袍似一朵旋转的白莲花,越女剑回身一式截剑,荡去了剁来的弯刀。
“大家都是女人,如今,冯太后你不仁,休怪小女子也不义!”
陈静张口大呼之际,紧接着先一式绞剑剑气直下,径直又一式抹剑,又是一剑封喉冯太后的招式。
冯太后见状一惊,退后一步误踩了铁蒺藜,面上极速闪过一掠狰狞,紧接着身子一倾又一斜,径直弯刀回手一荡入地一尺,误打误撞躲过了绞剑,却没能躲过抹剑。
噗嗤、哐当,……
越女剑没能一剑封喉冯太后,但是一式抹剑下,在冯太后心窝处又留下了一道一尺长的口子。
“咳咳,咳咳,……”
冯太后身子一斜,旋即弯刀又一旋,一式侧空翻起身之后,斜身一抚心口,张嘴又是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夜行衣来者见状大吃一惊,旋即长剑一正,又一阵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杀奔过来。
“小妮子,你伤了大恩人,就是伤了你家‘二叔’,就是伤了你娘!”
“今天,今天,今天‘二叔’一定要杀得你满地找牙,还想着幽嫣谷墨家是吧?‘二叔’依然会杀无赦,反正幽嫣谷墨家之名已亡了十年!”
夜行衣来者一时大怒之际,依然再一次近身三步之外,陈静又不得不面纱斗笠一旋,之后越女剑一式平剑直逼夜行衣来者咽喉。
陈静出剑之际,厉声反驳大骂道:“扯,扯,扯!你就使劲扯!娘已经都死了,小女子没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二叔’!小女子,小女子今天攒足了劲,得先杀了你!”
夜行衣来者尖嘴猴腮的面容又极速浮过一丝狰狞,一时入目使人更为难堪又让人难看。
夜行衣来者针尖对了麦芒,长剑也是一式平剑而出,剑尖对着剑尖又是一阵尖锐声,之后电光火石之音骤然响起,一绺寒光消散另一绺寒光让无数狼皮帽瞠目结舌。
夜行衣来者侧身一晃,旋即又一式绞剑剑气而下,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而下,再一次使出了幽嫣谷墨家一剑封喉的招式。
陈静一时也没有思索余地,求生本能不得不以同样的一道寒光剑影,先是一式绞剑剑气,紧接着再一式抹剑剑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付夜行衣来者。
嘭嘭、嘭嘭、嘭嘭,……
越女剑寒光与长剑寒光凭空极速一闪光与影,平地里骤起了一阵炸裂之声不得不让陈静与夜行衣来者各自退去了十步之外。
一时之间,尘烟如雾迷茫、飞石如箭四射,无数铁蒺藜伴着飞沙走石再一次无情的飞向了四周。
当、当当、当当当,……
“嗷嗷,嗷嗷,……”
“马拉个巴子的,杀,杀,……”
“……”
尘烟缓缓消散之后,夜行衣来者没能一剑封喉陈静,陈静一时也没能一剑封喉夜行衣来者。
陈静后背撕裂之痛越见锥心,恨恨的盯住夜行来者厉声大喝道:“无论你是真二叔,还是假“二叔”,小女子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再来,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