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夜行衣愤愤而去
夜行衣来者旋即面目狰狞,低头瞅见胸前一绺伤口就似看见了久别的心肝宝贝,颤抖的左手小心翼翼的翻开了夜行衣,更是心潮澎湃嘀咕道:“都说:厚爱无需多言。奶娘的胸,这还真是一句骗人的鬼话!”
陈静一时懵了,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确定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旋即收住越女剑,凌空一跃立上猪舍条石对角脱口而出道:“原来,你还会说话的呀?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一个聋子、又或者是一个哑巴呢!”
夜行衣来者旋即长剑重重往下一刺,“哐当”一声插入猪舍的木栅栏上九寸深,接着又夜行衣一揭,极速“噗嗤”撕下了一块衣襟。
夜行衣来者把持了这一块衣襟在胸前左右比划了一回,无论怎么包扎也都包扎不上,眼神游离更是对这一块衣襟无穷无尽的鄙视。
夜行衣来者突然一声哀叹、一阵惊雷,旋即又把这一块衣襟重重掷之于地,猪舍里的一群大黑猪“汩汩”一涌而上,都以为是好吃的。
夜行衣来者胸前一捂,旋即捉回又倒提了长剑,一边又骂骂咧咧道:“小妮子,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们幽嫣谷墨家弟子都是这一副德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本来一路暗中尾随助你一臂之力,居然敢对你家二叔出剑!哎,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
陈静一时更懵了,想不到在孟婆郡中被狠心的爹娘抛弃在城隍庙后井中,要不是遇见幽嫣谷墨家七弟子陈小英,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如今,在百合楼猪舍闪出一个自称是“二叔”的人,看来血浓于水的亲情: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至少,以陈静现在看来,陈静也是有爹娘的,不是天生地降的,更不是从蛋壳中孵出来的。
只是,既然是家中二叔,为何又不早明言一二,非要忍到受了剑伤才吱声,这确实奇葩至极。
倘若不小心一剑杀死了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相见自然就成了诀别,那该有多揪心难受啊!
虽然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但陈静看见家人自是一股温柔的暖流游荡心中,又溢去奇经八脉、暖了任督二脉!
陈静半喜半嗔、半怒半笑之际,眼中一股暖流,幽幽问道:“你真是二叔吗?家中爹娘还好吗?”
夜行衣来者白了一眼陈静,旋即又轻蔑说道:“你这一个没大没小的小妮子,我是你二叔不假!但是你家爹娘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陈静心中骤起一股难舍难分的忧伤,听夜行衣来者如此说来,心安中又缓缓生出了一绺不安。
毕竟,当初沉在孟婆郡城隍庙后井中时,又恰逢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地震。回想当初孟婆郡一片凄凉的景象,谁又知道家中长辈会不会在那一场地震中失踪了呢?
“二叔,既然如此。那你该知道我家住何方、还有亲人在世吧?”
陈静脱口而出之际,夜行衣来者摇了一摇头,缓缓说道:“二叔我虽然不知道你家住何方,也不知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但是二叔是你家人真的没有错!”
陈静旋即眉头紧锁,要是别人似夜行衣来者这种口吻说话,早就反手一个耳刮子过去了,诚心赚人欺头的事也不是什么大好人。
只是,夜行衣来者受了越女剑剑伤也没有怪罪陈静,看来也不像是故意来赚欺头的。除了亲人之间有这种大度,如果不是亲人早就拔剑相向死战到底了。
陈静一时又极其费解,那里有一家人不知道一家人去处的道理?就好像燕王府慕容一家人都丧国亡家了,也都还知道各自的去处,似陈静这般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陈静轻舒了一口气,旋即又问道:“二叔,你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又与这一个老伯有何恩怨?”
夜行衣来者又白了一眼陈静,旋即又道:“哎,也不知道你这该叫心善呢?还就是傻子一个!哎,真是一个呆痴女、笨傻女啊!”
陈静听到夜行衣来者口中的“呆痴女、笨傻女”,骤然又想起了在孟婆郡时陈小英的反复唠叨。
陈静回想在那一个时候,对于陈小英反复唠叨确实心有不快。
如今听夜行衣来者缓缓一言,好似一只温暖的大手安抚了头顶一丝秀发,那是满满的爱意。
这一种感觉要是早来十年该有多好,要是能从陈小英的话中感悟出来该有多好,只是现在都已经回不去十年之前了。
陈静心海温温如泉,也并没有责备夜行衣来者,只是侧耳倾听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离家太久总会念家、总会念及家人、以及家人的一字半句,甚至是一个手势、一个笑脸。
夜行衣来者长剑入鞘,指住不远处的糟老头子,旋即又一脸紫青道:“这一个该死的老家伙,恨不能一剑劈死了你!如今,你我皆受了剑伤,都不是错负轮回剑的对手,况且还有天下第一逍遥扇在旁,我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陈静一时听得迷糊,旋即又急切追问夜行衣来者道:“二叔,二叔啦,这一个老伯和你有什么仇啊?为何你非要置他于死地啊?”
夜行衣来者摇了一摇头,一声叹气道:“小妮子,不要被这一个糟老头子假面孔骗了!这一个糟老头子死一百次、死一千次也不为过!”
“这一个糟老头子与我没仇,与我家也没仇,但是与你们幽嫣谷墨家弟子那可是恩怨已久!”
“……”
陈静一时极其迷糊,都说是二叔了,怎么又说“你家、我家”让人云里雾里,不都是陈家一家人吗?
“二叔,你就能不能再讲明白一点呀?着实让人费解!”
正当夜行衣来者张口之间,突然胸口如孟婆江水决堤一涌,一口热血喷洒如昙花,滴滴落地似一树又一树含苞欲放的海棠花枝。
“哎呀,小妮子,二叔我好恨你啊!你这没大没小的一剑,伤着我小心肝了。现在心疼、肝疼,……”
夜行衣来者低眉哀嚎之际,陈静一时心中有愧。
回想曾经小时候极度嘲笑陈小英大大咧咧,如今事过十年之后,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陈静心中一怔,从今往后还确实得人如其名,得:静静。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缓缓挪动了飘逸的一身白影,却入耳夜行衣来者一席更为不友好的话语。
“小妮子,你千万不要过来!小妮子,你千万不要过来!越女剑伤得这样深,只怕你一过来,必定会再一剑出手伤了你一寸肌肤!”
“小妮子,你不知道:自从变得尖嘴猴腮以后,二叔都怀疑已经是走火入魔了!快离二叔远一点!”
“小妮子,你快走开!小妮子,二叔我恨你!小妮子,……”
“……”
陈静一时又愣住了,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确实奇葩至极!
陈静旋即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本想上前扶一把夜行衣来者也该尽一回当小辈的孝心。
只是,正当陈静缓缓再往前走过一步之后,这一个夜行衣来者身子极速一旋转,剑鞘在猪舍石条上猛烈一点,旋即跃身直上飞梁。
之后,夜行衣来者剑鞘在飞梁上猛烈一点,极速又从瓦台空隙中一道黑影闪出。
“小妮子,二叔恨你!……”
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呼喊之间,愤愤不平的离开了这一间屋子。屋子里除了浓烈的猪粪与猪鬃之味外,在一方猪舍条石上只留下了一脸尴尬至极的陈静。
陈静心里一阵犯怵:二叔,就这样说走就走了?这算怎么回事?又置幽嫣谷墨家之名何地?更置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于何地?
陈静转念又一想:既然这一个夜行衣来者是家中二叔,自古都道:长者为尊、长者为大。那就不应当与之计较,那又何必计较呢!
陈静一时释然,旋即长舒了一口气息,接着又转身盯住这一个糟老头子道:“老伯,二叔又已经一个人走了,很多事情又问不清楚了。”
“既然老伯也是局中人,那老伯你能说一说和幽嫣谷墨家弟子有何深仇大恨了吗?”
“……”
这一个糟老头子气息越见平息,见又走了夜行衣来者,旋即又腰刀一正,缓缓上前说道:“姑娘,老头子我与幽嫣谷墨家弟子之间本没有私仇,就如现在姑娘非要杀了妈妈桑是一个道理!”
“如今,姑娘执意要杀妈妈桑,那还得过了老头子我这一关,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
看来,又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虽然“精明穴”还在隐隐作痛,但是这一个糟老头子也受了几处剑伤,算起来半斤八两也是势均力敌。
陈静越女剑一横,右脚极速一沉,旋即一个后空翻闪去这一个糟老头子五步处,幽幽说道:“既然老伯信奉:看破不说破。孟婆江南的这一种美德还真是害本谷主不浅!”
第197章 申屠力夫毕原形
“好一个‘看破不说破’。老头子我今天就成全了你‘看破不说破’!”
这一个糟老头子旋即腰刀后背极速一旋三圈半,顷刻之间半弓了身子似出洞的猛虎,一双警觉的眼神盯紧越女剑上一绺跳跃的火光。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又一次瞅见妈妈桑掠过一丝诡异的面容。能有这么一个江湖高手护在身前,确实能让任何人都心安理得。
陈静也不甘示弱,早晚都有一战,晚战不如早战。
“老伯,既然如此。那本谷主就不客气了。你我命由天定!”
“姑娘,好说好说。无非各为其主罢了。世间本没有那么多私人恩怨,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陈静觉得:既然各为其主,正面相较一决高下才是正派侠道。
陈静轻舒一口气息,骤起一股力量从涌泉穴直上百会穴,旋即又游离了步法缓缓上前一步,越女剑极速如风一式云剑,一闪寒光直刺这一个糟老头胸口三尺处。
陈静还觉得:这一个糟老头子护主心切是一个难得讲义气的人,也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老翁。即使和幽嫣谷墨家有恩怨、和幽嫣谷墨家弟子有恩怨,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有权冰释前嫌。
江湖都道:冤家宜解不宜结。
这一个糟老头子也并没有像“二叔”口中说的那么坏。虽然“二叔”剑法极似酒肉穿肠剑,但是方才确实说有走火入魔之嫌。既然如此,“二叔”的话又怎么能全信呢?
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况且,这一个糟老头子也并没有因为“二叔”有走火入魔之嫌而趁人之危大打出手。
就凭这一点,陈静觉得眼前这一个糟老头子该当受到无可挑剔的尊重。既然如此,一剑封喉太过于无情了一些,故而直刺胸口。
这一个糟老头子眼疾手快,旋即马步一滑,腰刀旋即一闪,一绺跳跃的火光刀影直刺陈静气海穴!
好险!
陈静侧身极速又一式侧空翻,躲过这一闪刀影,旋即又反手一式截剑去斩这一个糟老头子的虎口。
这一个糟老头子腰刀旋即猛烈回手一收,入地轻点一袭泥沙,而后借力使力后空翻极速而上,双腿就似两条万钧巨石柱劈压下来。
嘭嘭,嘭嘭!
陈静左手极速一掌接住这一个糟老头子连环而下的双腿,“精明穴”受伤失去了九分灵活,双腿重压下极速闪退去了三步之外。
好重的一双大腿!
陈静觉得:这一个糟老头子确实不容小觑,更不能大意。虽然说是一对一正面对敌,谁又知道这一个糟老头子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毕竟,人心隔肚皮。就好似猪舍中的慕容一家人:知人知面难知心。小心谨慎总是不会错的!
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不以害人之心而害人,当以防人之心以御人。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旋,旋即又一式撩剑而下,荡起了一绺泥沙直射去这一个糟老头子眼前。
这一个糟老头子确实也上了年纪,加之这一间屋子里的火光此时有一些微暗不明,泥沙骤然入眼一时眨巴了眼睛愣住了一刻。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右脚极速一沉凌空三圈半,又一式云剑再一次直刺这一个糟老头子的胸口。
这一个糟老头子极速回手腰刀一挡,但是并未挡住越女剑这一式云剑,越女剑剑尖刺入胸口三寸。
这一个糟老头子双颊骤起一阵狰狞,眉头紧缩之际,旋即左手一伸由拳变掌、由掌化爪,一式阴鸷的招式往陈静胸前袭去。
“谷主,小心啦!谷主,万万小心啦!原来这一个糟老头子他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
暗处的王光明惊呼之际,极速闪出了一大片飞镖针影如流星直刺申屠力夫的眼睛与咽喉。
王光明对于申屠力夫的爪法何其熟悉,没想到十年之后申屠力夫依然还藏身在百合楼中。
真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让人防不胜防,这就是世人常说的:灯下黑!
王光明依然还记得十年前在百合楼为王僧虔摆宴的时候,那一天正好遇见刘一跃与申屠力夫大战了一场,申屠力夫的那一套诡异的爪法“残花点穴手”让人防不胜防!
王光明没有想到,申屠力夫如鬼魅一般还藏身在百合楼中,而且还干起了拾掇“十八春香坊”污秽之物的营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按理说,身为白莲社右护法长期身居孟婆江南之地,该是钱财不愁、左右跟随,没有谁会想到是这样一个糟老头的奇葩落魄模样!
咻咻、咻咻,……
飞镖针影疾闪如雷电,申屠力夫不得不收回了左手,又不得不捂住伤口极速退去了五步之外!
哗哗、咚咚,……
飞镖针影极速闪去了一边,猛烈的直入泥地与木栅栏上,极似冬日里一根又一根微小的冰霜。
陈静一时如五雷轰顶,旋即越女剑一拔,极速退去了五步之外。王光明这一声惊呼,陈静一时接受不了、也无法接受!
毕竟,一直以为这一个糟老头子是一个讲信义的人。如今,这就是重重的打了双颊一耳刮子!
心痛、脸辣,还睁不开眼!
如果这一个糟老头子确实就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刚才“二叔”说的一席话就完全没有错。
如今看来,错的只是陈静一人,错的只是陈静!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可是,这一个糟老头子为什么就是申屠力夫呢?申屠力夫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糟老头子呢?
糟,很糟,非常糟!人也糟,事也糟,而且还糟得一塌糊涂。
白莲社与幽嫣谷墨家恩怨由来已久,虽然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与幽嫣谷墨家谷主陈静确实没有私仇,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就好似在申屠力夫出爪之前,陈静都还心存无可挑剔的尊重,如今全然消逝得无影无踪。
陈静心潮似万丈雪山入海,激起翻江倒海的浪花冰凉了每一个毛孔,血液一瞬间凝固似一个冰人。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心里还是希望眼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倘若眼前这一个糟老头真的就是申屠力夫,那么申屠力夫必死无疑、妈妈桑也必死无疑。倘若百合楼中的家丁胆敢阻拦一步,必定越女剑再一次血溅百合楼。
陈静缓缓平复了心情,一切都要别人说出口才算眼见为实,才能证明王光明说的话不是耳听为虚,不得不轻飘飘如风中芦花道:“你真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吗?”
申屠力夫见身份已然被识破,身为白莲社右护法也并没有一丝躲闪之意,旋即正了正身子,左手捂住胸口,腰刀又一摆,道:“好说好说,贫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莲社右护法:复姓申屠,名力夫!”
陈静心中一怔,旋即半嗔半怒半嘲半笑道:“呵,还真是申屠力夫呀,还真是白莲社右护法呀,还真是白莲社的一条老杂毛呀!”
申屠力夫不恼不怒,旋即仰头大笑好似置身事外,悠悠说道:“姑娘,如今已点明了身份,贫道还是愿意以姑娘相称。一念是善呐!”
“姑娘,贫道这一个右护法和白莲社其它人大不一样,不一样呐!这么多年来,都大不一样呐!”
“老子有云: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这么多年来,贫僧觉得这一句话别有一番深意。贫道这么多年来,总算悟出了其中的道理。”
“大凡富贵都是以下贱之法得其根本,就似台城宫中的繁华皆以台城宫外的无尽罪恶为根本,也正如行商之道:马无夜草不肥!”
“大凡身居高位、追逐名利者都是以下九流之法为根基,就似御史台谭中天一手遮天,不使非常下九流的手段又如何能得非常之名。”
“实不相瞒,贫道这一些年来,亲眼目睹了先前两位社长刘文之与释远的争斗、两位左护法杨恩与张伟的争斗,一时感慨万千!”
“还是老子说得极好: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不,贫道才刻意隐身建康城,十年前当了百合楼中一员、十年后居然干起了拾掇污秽之物的营生。贫道都极其佩服贫道,几乎五体投地了!”
陈静虽然稍微平复了心情,但是遥想在幽嫣谷中战死的陈旭嫦、在白鸟城战死的诸多幽嫣谷墨家弟子、以及在“伴道斋芒”下尸骨无存的陈小英、更有刘一跃气海穴上的一刀、还有刘一腾的冷眼,胸中再一次翻江倒海,旋即激动了嘴唇急切说道:“呵,老杂毛,本谷主不论白莲社有何争斗,这都不是你杀人、害人的理由!”
“老杂毛,既然你已经承认是白莲社右护法,本谷主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定要取你性命,为幽嫣谷墨家弟子报仇雪恨!”
“老杂毛,本谷主准你自刎谢罪;倘若不从,一剑封喉!”
第198章 残花点穴手出招
“姑娘,要贫道说你什么好呢?此刻,贫道只有借杨恩社长之言送你一程了!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申屠力夫仰头大笑之际,之后又正了一正身子,旋即腰刀用力一掷,“嘭嘭”猛然入地一尺,接着又前后半蹲了马步,双手从后背衣襟里用力一杵,一双铁爪护手。
这每一根铁爪如外罩罗衣,不松不紧之间露出了手指之外一寸长的尖锐锋尖,似剑尖如箭头。
陈静心中一怔,江湖中传闻的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的残花点穴手,看来就在眼下了。
陈静自然觉得:残花点穴手,顾名思义“残花”为飘悠的落花,故而有夺人性命之意;“点穴”为攻击全身要害之处,特别是任督二脉上的大穴取事半功倍之效;“手”即是手指上那十根铁爪,手中无长短兵器但是不能说手无寸铁!
如今陈静第一次见到了残花点穴手本尊,回想刚才王光明在暗处的大声惊呼,又回想刘一跃气海穴上中了申屠力夫一刀,自然不能对申屠力夫等闲视之。
毕竟,陈静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一个人并非等闲之辈,有时候一个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准确无误。
陈静沉思之间突然想起刚才在和“二叔”的打斗中使用了错负轮回剑法剑招,这一个“二叔”都对错负轮回剑法出招了然于胸,又何况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
白莲社弟子对错负轮回剑法避之不及,避不过去的白莲社弟子必定也在研究破剑之招。
况且,白莲社还有传闻说先前刘文之受错负轮回剑惊吓过度。
贸然与申屠力夫出手,陈静必定也占不得多少便宜,但是今日又必须杀了申屠力夫,不然没法与幽嫣谷墨家交代,也没法与死去的幽嫣谷墨家弟子交代。
陈静一时想起“草庐”中花木兰的“无影刀法”又心安了许多。花木兰曾言使过的越女剑剑招太过于花哨,还好有“无招胜有招”!
陈静缓缓越女剑一斜,自知:剑剑无常影,剑左而伤右、剑右而伤左,左右出剑却斩上下游离之处。剑过影时,身却回;影没剑时,血纷飞!……
申屠力夫率先游离了步子,铁爪似鹰勾前后、左右极速上前,一爪一探、一爪两探游离双臂大呼道:“残花点穴手,第一式,先礼后兵!姑娘,贫道这就得罪了!”
申屠力夫大呼之际,一对闪了火光的铁爪已然再一次近身陈静胸前三尺之处,铁爪入胸穿肺、一刺一勾之间必定雾血纷飞!
陈静心中一惊,申屠力夫这一式铁爪确实太过于无礼,旋即越女剑一横,又轻飘飘一带,铁爪横身与剑锋相撞,骤起一阵电光火石,再一次惊吓了这一排又一排的大黑猪,大黑猪怒目狂躁不止。
申屠力夫铁爪用力向前三尺,越女剑向后退去了三尺;越女剑用力向前三尺,铁爪又不得不缓缓后退去了三尺;如此反复不止。
申屠力夫一双铁爪钳住了越女剑剑锋,越女剑剑锋前后、左右皆不能动,只得如磨石磨这般反复。
正当陈静与申屠力夫僵持不下之间,从暗处又极速闪出一阵飞镖针影直刺申屠力夫双颊与双眼。
咻咻、咻咻,……
当当、当当,……
申屠力夫一只铁爪回手一扬,如风又极速一旋,挡去了飞镖针影闪去了一边,有的射去了猪舍条石上一荡消失了身影、有的笔直立在猪舍木栅栏上闪了火光,……
妈妈桑一边左摇右摆的扭动了腰肢,旋即丝绢又重重一掷,回手之间指住暗处大骂道:“哟哟,哟哟哟,还什么‘天下第一逍遥扇’,恐怕是‘天下第一缩头乌龟逍遥扇’啦,都没脸出来见人的家伙!”
王光明在暗处没有吱声,也没有与妈妈桑一般见识。毕竟,老王镖局这么多年来看透了建康城中太多的悲欢离合与兴盛衰败。
世事如棋步步坎坷,唯有笑到最后才是大哥,老王镖局就是要做笑到最后的那一个人。
妈妈桑趁申屠力夫与陈静打斗激烈之际,又瞅了一眼猪舍中的三朵金花,摇头叹气之间又丝绢轻轻一扬,指住暗处骂道:“老王镖局的孬种!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说的就是你们老王镖局!”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这可不是坊间路人瞎说。看你们江南王家不三不四的样子,还非说老王镖局要传家中二儿子,没有二儿子都要抱养一个,真是奇葩至极!”
“王二麻子,你就躲吧,你就继续藏吧!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
妈妈桑尽情大骂之际,依然没有激怒王光明从暗处现身。
虽然妈妈桑骂的都是事实,王光明确实排行老二,因为膝下没有第二个儿子,只有名义上的“二儿子”王僧虔来传承老王镖局。
王光明觉得:君子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与妈妈桑出口就与市井泼妇无异,更是有损老王镖局的大名、有辱江南王家的英名。
王光明心中坚定:妈妈桑自顾骂她的话,与己何干?隐形藏身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其不意,更如一把利剑悬在妈妈桑身后。
妈妈桑身边的一群家丁腰刀左右相向,一时极其警觉环视四周,就怕王光明从暗处现身偷袭,毕竟也怕飞镖针影。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在猪舍里极速的吐了一回舌头,旋即又白了一眼贺兰云青,慕容秋霞眉头紧锁十分不满意的说道:“贺兰云青,这一回你都满意了吧?”
慕容雨菲轻蔑的白了一眼贺兰云青,真恨不得上前再重重一击耳刮子,旋即又附和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贺兰云青你这一个小贱人真是碍事。要是当初咱们都听卢贵小弟弟的话,就没有这么复杂了,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慕容秋霞缓缓点头,之后眼中泛出一阵猛烈的鄙视之光,把贺兰云青都当成了一个局外人,或者早就没当是慕容一家人而是仇人。
慕容秋霞瞅见一脸得意而又没有一分怒气的妈妈桑,旋即又悠悠说道:“卢贵那小弟弟,估计又去御史台搬救兵了吧!倘若御史台的人再来,静静小姐姐就真的走不了,这样咱们也就更安全咯!”
慕容雨菲一脸得意,旋即也白了一眼贺兰云青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只要咱们在百合楼安然无恙就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贺兰云青侧耳听着慕容姐妹一席话心里不是滋味,好似来错了地方,身边的人怎么总是不说人话,说的都是一些丧心病狂的话语。
贺兰云青缓缓扭过头去,不再看慕容姐妹的一副嘴脸,也不再看妈妈桑的一副嘴脸,申屠力夫与陈静激烈打斗声入耳,也只希望天佑陈静不要出半点意外。
贺兰云青只是缓缓的低下了头,双手合十嘀咕道:“大慈大悲,大慈大悲,大慈大悲,……”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恨恨盯了一眼贺兰云青,旋即相拥一笑,慕容秋霞缓缓说道:“还指望泥菩萨大慈大悲?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看你那一副模样,不知道以后该叫你云青道姑、还是云青师太?”
慕容雨菲张口急切又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依我看哪,还是青青道姑、青青师太比较好!待这一关过去了,一定要告诉妈妈桑,你这一朵假金花不配与我等为伍!”
慕容秋霞眼前一亮,好似若有所悟,旋即又低声说道:“雨菲妹妹,你这一个主意好。确实,像贺兰云青这一个小贱人,又如何能和咱们并称为‘五朵金花’,以后百合楼就不应该有‘五朵金花’!”
陈静小心翼翼与铁爪左突右进、左闪右避之间,铁爪不离身三尺之地,一时抽不开身也使不了其它剑招,无关痛痒的谩骂也只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哎哟,……”
申屠力夫惊叫一声,原来是脚下一个大坑踩空了,身子如弓往后一弯,一时又跌退后了五步。
陈静旋即退后三步,铁爪近身纠缠更如“兵器一寸短来一寸险”,像越女剑都没占着半点便宜。
陈静一时明了,申屠力夫这一对铁爪要在使得出越女剑剑气的范围之外,不然越女剑也只是一根铁片子完全使不出半分威力。
正当陈静沉思之间,申屠力夫却两只铁爪如螳螂,左右、上下张驰疾奔而来大呼道:“残花点穴手,第二式,隔山打牛!”
陈静旋即右脚一沉,凌空又一跃,越女剑一式平剑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陈静一道白影凌空三步,一式绞剑剑气极速而下,反手之间又一式抹剑剑气直逼申屠力夫。
申屠力夫铁爪攻杀之间,不由自主惊呼道:“世间真有‘草上飞、水上漂’这一种功夫?”
陈静越女剑直下大骂道:“老杂毛,你去死吧!”
第199章 木栅栏飞龙爪天
“姑娘,牙尖嘴利而又年纪轻轻的,为何老咒人去死?贫道以为姑娘又非佛门中人,又如何能悟得: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有道是:天地皆以万物为刍狗。姑娘,佛门都言:众生皆苦。你又何必这般作恶苦苦相逼呢?”
“姑娘,你想要让贫道去死?十年前,上清派传人陶弘景也没能奈何得了贫道、太虚道观弟子祖冲之也没能奈何得了贫道!”
“姑娘,贫道这是不是得了无法无天之法?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大破之后是大立!如此,孟婆江南的完美世界指日可待!”
“……”
申屠力夫极其得意,好似五湖四海入双手、三山五岳置腹心、星辰日月映眉头,言辞之间更是吃定了陈静,那怕方才中了剑伤也无非只是掩饰白莲社右护法的身份。
陈静一闪白影与越女剑剑气已然凌空而下,恨不能越女剑一分为二了申屠力夫这一个糟老头子!
申屠力夫这一个糟老头子,不是一般的坏,如今看来还坏得很!
申屠力夫方才所为,虽然只是戏弄了陈静,陈静本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那就是戏弄了幽嫣谷墨家以及幽嫣谷墨家之名!
这就是奇耻大辱!
陈静受辱无非辱其一人,但是侮辱幽嫣谷墨家以及幽嫣谷墨家之名,那就是侮辱了幽嫣谷墨家历代谷主以及历代幽嫣谷墨家弟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嘭嘭、嘭嘭,……
正当陈静思索了三个眨眼的功夫之后,越女剑剑气与铁爪已然再一次相接相撞,骤起一阵如烟电光火石,又一次惊吓了大黑猪。
申屠力夫铁爪与越女剑相接相撞的那一瞬间,十指极速弯曲好似如镰刀一勾、似钳子一夹,咬住了越女剑袭来的那一道剑气,旋即十指铁爪轻飘飘又一带,剑气斜飞极速又一闪,闪去不远处的猪舍内。
嗷嗷、吼吼,……
大黑猪咆哮之际,眼前几绺昙花一闪数尺高,从大黑猪上闪出一树又一树海棠花朵落地,又骤起了猪耳朵、猪肘子、猪尾巴,……
妈妈桑腰肢左右极速一扭,好似就要倒塌散架的样子,接着丝绢一拂极速捂面,眼中好似闪出了一绺夏夜星空的微光。
妈妈桑支支吾吾说道:“猪啊,猪啊,妈妈桑我可怜的猪呀!江湖中人刀口上过活也就罢了,为何偏偏要杀百合楼的猪?这一些猪与你们没有一点丁恩怨吧,白莲社与幽嫣谷墨家何时改行成屠夫了?”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时掩面窃笑,慕容秋霞隔空笑道:“妈妈桑,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屠夫是准备给百合楼的客人加肉了吧!”
慕容雨菲旋即也附和说道:“妈妈桑,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只是这好可惜呀,这么多猪血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了!猪肉炖豆腐、猪血煮鸭血,可都是一道上好的菜肴呀!”
妈妈桑白了一眼慕容姐妹,眼神盯住这一间屋子里一排又一排猪舍里的一只又一只大黑猪,可不能再这样被刀剑无辜的伤着了。
如今在妈妈桑的眼前,刀剑伤的不是猪舍里的大黑猪,而是一锭又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见大黑猪就是见钱财,百合楼本来就是做买卖的地方,做买卖就图白花花的银子,女人持家少浪费一两银子就是多挣一两银子。
如今大黑猪倘若死于非命,那就是破财,这可是血本啦!
妈妈桑转念又一想刚才陈静越女剑要杀人的样子,心中猛烈的打了一个万钧的颤抖,腰肢左右扭头之际,又一阵摇头叹气。
妈妈桑自以为,如今这一些无辜死去的大黑猪只能当是舍财免灾了吧。不然脑袋都没有了,白花花的银子又留给谁使呢?
妈妈桑希望这一场打斗早一些时候结束,这样大黑猪也就少一些伤亡,舍财免灾也能在最小处。
妈妈桑旋即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又一道香风掷去三尺,丝绢回首之际又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眉飞色舞喊道:“申屠道长,白莲社右护法申屠道长,妈妈桑我一直都看好你哟,妈妈桑我这一颗脑袋,不,不,不,是全身都交给你了!”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又一阵窃笑,贺兰云青依旧低头嘀咕了断断续续的字眼,道:“大慈大悲,大慈大悲,大慈大悲,……”
陈静越女剑与申屠力夫铁爪相接相撞之际,对于妈妈桑没羞没臊的一番言辞,突然就骤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旋即又一个猛烈的颤抖不得不退后了三步,斜剑立身。
陈静没想到这一式剑招也被申屠力夫化解了,旋即长呼了一口气息,目光盯住申屠力夫十指上坚挺的铁爪,得寻一个破绽才行。
陈静扭头之间,瞅见猪舍上一根又一根大小不一的木栅栏,计上心来。这一回,对付申屠力夫又得似北山关对付拓拔子推那般了。
陈静微微一笑,旋即又后空翻一跃,立在了猪舍条石对角处,旋即白影飘逸如星光、剑影一闪似流星划过,悠悠笑道:“老杂毛,别以为本谷主错负轮回剑法就只有这么简单的几招,实则还有九百九十九招,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妈妈桑旋即又一惊,还真是怕啥就来啥,原本还希望少死几只大黑猪。这倒好,陈静又上了猪舍木栅栏上,要是剑气横竖那么一使,猪舍中的一只只大黑猪不就又成了案板上的一块又一块黑豆腐?
妈妈桑双颊发白,丝绢极速回手掩面,眼珠子咕噜一转,只盯住猪舍中已经慢慢麻木的大黑猪。
申屠力夫一愣,这十年来确实也没有再听说错负轮回剑法的其它招式,都只是停留在十年前白莲社弟子之间的口传风闻。
如今,申屠力夫听陈静一言,又不能输了白莲社的气势,更不能丢了白莲社右护法的身份,虽然此处没有一个白莲社弟子,但是百合楼中的家丁比妇人的舌头还长。
申屠力夫旋即仰头大笑道:“姑娘,就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式,或者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式,贫道也能见招拆招,贫道这一个白莲社右护法和他们确实不一样。只要贫道说不一样,那确实就是不一样!”
陈静心喜申屠力夫中计,旋即身子一沉,一字马直下又一式点剑剑气直戳申屠力夫左脚,然后是右脚;之后左脚,再是右脚,……
嘭嘭、嘭嘭,……
申屠力夫脚下荡起的泥沙如烟骤起之际,左右脚抬腿躲闪越女剑又前后左右翻滚的样子,就似路边一个卖艺的糟老头子。
百合楼中的一干人等一双双游离的眼神左右张弛之间就是一个又一个不花银子的看客,更是不舍得施舍一个铜钱的小气看客。
申屠力夫一时恼怒,旋即又一串连续的侧空翻,接着又一个后空翻躲闪越女剑剑气,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想贫道一把年纪又一世英名,怎么能被一个弱小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是贫道这么多年来、身为白莲社右护法的第一次最为奇耻的大辱!”
“姑娘,激怒了贫道,后果是很严重的!白莲社中有一些道友喜欢开荤、有一些道友喜欢吃素,贫道确实就不一样,从来荤素不论!”
“姑娘,你别瑟,虽然这一方破屋子里尽是猪粪的味道,贫道早就习以为常了。虽然萤火微光暗如无边黑夜,但是贫道再一次借杨恩社长之言送你一程,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
申屠力夫躲闪大骂之际,旋即身子一弓,侧身倒地十指铁爪如螃蟹左右疾驰,倒立身子极速一道身影左避右闪直逼近木栅栏。
申屠力夫突然凌空一跃,十指铁爪前后如熊掌反击越女剑剑气,一道又一道剑气相撞又斜影,荡去了猪舍中不远处大黑猪的脖子上、耳朵上、大腿上,……
这一些大黑猪麻木的眼神中已然视死如归,毕竟早晚一死,与其被屠夫一刀宰了,还不如现在这般轰轰烈烈的死去。
嗷嗷、哼哼,……
骤起一阵大黑猪嚎叫声,入妈妈桑的耳中那是无言的抗拒、在大黑猪的眼中那就是死得其所。
申屠力夫一脸怒气大骂道:“姑娘,贫道残花点穴手也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式。看好咯,残花点穴手,第三式,飞龙爪天!”
铁爪寒光,破衣疾行。
凌空而下,势如破竹。
陈静一阵窃喜,旋即又一字马故意向前一滑,越女剑回手虚晃一点,一道白影佯装不慎失足滑下横身木栅栏的样子,故意展示“破绽”。申屠力夫十指铁爪眼疾手快之间,寻着了这一个“破绽”,以泰山压顶的万钧之力直掏陈静胸腹。要没有十指铁爪,这一招也算猛虎掏心。即使是猛虎掏心,陈静也是一个猎猛虎的人。
嘭嘭、嘭嘭,……
第200章 申屠力夫又使诈
申屠力夫十指铁爪铮铮入栅栏,黑猪张嘴甩耳急眼汩汩骤吼声。
陈静早已趁申屠力夫十指铁爪近身素纱素袍一尺之际,身子极速向右一滚,接着顺势又一滑,一道白影凌空如江海飞鱼跃起,极速又一道身影闪去了三步之外。
正当十指铁爪插入栅栏声响骤起之际,陈静身子极速又一沉,旋即凌空一式后空翻极速而上,越女剑一式挑剑剑气直逼申屠力夫。
申屠力夫一时心惊,低眉瞅见十指铁爪插入木栅栏五寸有余。
倘若十指铁爪插入人身必定血溅三尺,要是在胸腹之内随便一鼓捣必定会肝肠寸断,即使神医华佗在世也不能妙手回春。
申屠力夫本想用残花点穴手一招而下置陈静于死地,那知一时大意中计了。
申屠力夫一时性急万分,十指又插入木栅栏实在太深了,只要十指微微一曲必定就似一根倒钩刺。
申屠力夫急切之间一时又取不出铁爪来,旋即十指铁爪向内一弯又一曲,“咚咚”极速一阵异响,十指铁爪上的机关骤开,申屠力夫后腿极速凌空又一曲,弃了十指铁爪极速又闪去了五步之外。
当当、当当,……
申屠力夫十指总算保住了,但是十根铁爪如十根铁棍子被越女剑剑气一分为二斩去了一大截。
十指铁爪凌空炸起一阵“嘭嘭嘭”激烈的异响,又射去了这一间屋子里的飞梁与瓦台上。
瓦台“”落地声又惊起了猪舍里的大黑猪一阵无可奈何而又强烈愤愤的“汩汩汩”哀嚎。
陈静旋即飘悠一身白影,立身木栅栏,仰头轻笑道:“老杂毛,如今没有了爪子,看你如何能耐?”
“没有爪子的‘残花点穴手’,估计只是‘野地抓泥手’,又或者‘猪粪拾掇手’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
申屠力夫立在不远处掠过一丝诡异如风,又轻抚了一回鬓发,而后仰头轻笑道:“姑娘,贫道看你机灵至极也慧根不浅,要是白莲社能收女弟子,贫道倒愿意收了你!”
“姑娘,得意而不能忘形、失意该当不沉沦,这才是做人之道!不然,不听贫道言、吃亏在眼前!”
“姑娘,别开口一句老杂毛、闭口又一句老杂毛。这要贫道说一百次、还是说一千次?贫道与他们不一样的,真的就是不一样!”
“……”
申屠力夫缓缓与陈静说道拖延时间之际,身子旋即半弓又极速一沉,接着十指往后背衣襟里又猛烈一插,回身十指又是一副铁爪!
铁爪掩十指,十指饰铁爪!
申屠力夫仰头轻笑道:“江湖中人都说:人在剑在、刀亡人亡。那是因为大多数人使单兵器。像贫道确实就和他们不一样,没了腰刀还有铁爪;失去了一副铁爪;还有另外一副铁爪。你说刺不刺激?”
陈静听在心里、看在眼里,眼前这一个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确实比一般人更会使诈就是狡兔三窟。
陈静一时明了,难怪十年前能从道家上清派传人陶弘景、太虚道观弟子祖冲之手下溜走,像这一些光明磊落的正派人士,怎么能受得了申屠力夫这般狡诈呢?
陈静一时陷入了缓缓沉思,方才也以一敌一见识了这一副铁爪的厉害之处:能接住剑气,还能荡开剑气,确实是非同一般的铁爪。
陈静这才明白刚才王光明在暗处的一阵大呼小叫,明白了当初刘一跃与申屠力夫大战之际‘天下第一逍遥扇’并未出手解围,更明白刘一跃气海穴上中了那一刀的心痛。
看来,要对付申屠力夫还得极其小心,遇见了如此会使诈的白莲社右护法,小心使得万年船。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警觉的瞅了一眼四周,除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脸灿烂之外,就属妈妈桑的笑容像极了一朵花儿,更有百合楼家丁腰刀上火光跳跃如嘲笑。
陈静正了正身子,也不能输了幽嫣谷墨家之名,更不能输了越女剑气势,旋即仰头轻笑道:“白莲社右护法申屠老杂毛,倘若这样称呼刺激不刺激?既然本谷主斩得了你一双铁爪,本谷主必然也斩得了你另一双铁爪,你说刺激不刺激!”
申屠力夫旋即眉头一皱,胡须一噘,一脸阴沉道:“牙尖嘴利,看贫道这一双天下无敌的铁爪,定要撕裂你一个粉粹!大敌当前,贫道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掏心破腹,正是铁爪所长!”
“贫道说了和他们不一样,那确实就不一样。残花点穴手,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式,总有一式会让你哭爹喊娘,你要相信贫道哟!”
“……”
陈静一听到“爹娘”二字,心中骤起一股极其凄切的忧伤,与爹娘从未谋面一次,又与陈小英做隔世之别,与“二叔”第一次相见又没了音讯,除了慕容一家人之外,依然只是一个了无牵挂的独行侠。
要说哭爹喊娘,怎么哭爹又怎么喊娘?真是又一次无稽之谈!
陈静白了一眼申屠力夫,旋即又微微一笑,盯住申屠力夫那一双游离的铁爪道:“白莲社右护法申屠老杂毛,都一把年纪该与黄土为伴了。哭爹喊娘的应该是你吧!”
申屠力夫并未再说一字半句,旋即右脚一沉往后如孟婆江波船桨一荡,凌空一旋三圈半,十指铁爪合拢如两柄腰刀,再一次往陈静胸腹之下的气海穴刺杀而来。
“残花点穴手,第四式,龙爪在野。吃贫道一招,看爪!”
陈静极速扭头之间又瞅了一眼这一间屋子,除了木栅栏能破申屠力夫的铁爪之外,确实别无他法。
只是有了木栅栏,又如何让申屠力夫在同一个坑里跌第二次呢?这确实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毕竟使诈之人必定极其善变。
想要再一次破了十指铁爪,还需兵行险着,正如孟婆江南北的行商所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但是能与申屠力夫这般狡诈之徒重重一击,又何必惜命。况且佛经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陈静做好视死如归的想法:以己之身为饵,舍身而破申屠力夫十指铁爪!虽然人在做天在看,陈静一直以来都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申屠力夫方才已经失去了一副铁爪,十指铁爪出手之际也估摸着能一招出手胜过越女剑。倘若拖延时光,只会僵持不下。
申屠力夫觉得:幽嫣谷墨家之名在江湖中确实消失了十年,虽然这一些年来依然没有荒废手上功夫,但是岁月确实不饶人。
回想十年前与道家上清派弟子陶弘景大战了一个上午,又与太虚道观弟子祖冲之大战了一个下午,止战之后还都觉全身刚劲有力!
如今,与陈静这一场恶战还远远不足一个时辰,身子骨就有一些力不从心的感觉骤上脑门两端。
太阳穴有一些隐隐胀痛,这都是习武之人用功太多所致,也是习武之人的身体晴雨表。
申屠力夫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出手的十指铁爪那里还有收回的道理,如今已然又一次近身陈静三尺之遥,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一招之下,必然再见分晓。
申屠力夫旋即十指铁爪一弯又一曲直入陈静气海穴之际,陈静一个极速的后空翻疾上而落,旋即靴子踏下十指铁爪上重重又一沉。
咚咚、咚咚,……
十指铁爪又一次极速的插入了猪舍上一根木栅栏内六寸之深。这一次陈静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与申屠力夫。
有道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能以“移形换影”之法极速闪在人后一剑,自然也能触类旁通以“移形换影”之法向上一跃。
申屠力夫心惊如掉进万丈冰窟窿的冰凉,全身就如一条松枝上摇摇欲坠的冰挂子,落地必将碎为一堆方圆三尺的渣滓。
申屠力夫龇牙咧嘴之间一时又拔不出十指铁爪,十万火急!
陈静又一次捉住申屠力夫这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旋即一式“移形换影”极速闪在申屠力夫跟前,又一式抹剑剑气极速而下。
陈静这是要一剑封喉杀了申屠力夫,这正好与幽嫣谷墨家历代谷主交代,也正好与幽嫣谷墨家历代弟子一个完美的交代。
申屠力夫原本还以为陈静越女剑剑气又来斩双手,那知这一次出其不意要取其性命,一阵心慌如莽荒中的万马奔腾找不着北。
申屠力夫又不得不十指铁爪极速向内一弯又一曲,“咚咚”又骤起一阵异响,十指铁爪上机关骤开,双手十指极速甩开铁爪。
说时迟那时快,申屠力夫弃了铁爪与抹剑剑气直下之际,极速侧身一滚,双腿卷曲极速一夹,捉紧一柄腰刀一个极速的后空翻调头,一闪寒光再一次直刺陈静气海穴。
申屠力夫怒目大骂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贫道这就送你去死!”
第201章 右护法缓道前尘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靴子一闪白影顺势而下如一对交叉的铁钩,左右极速夹住木栅栏,虚晃越女剑剑鞘回身极速又一点,剑鞘与条石骤起一响铮铮铁骨之音极速入耳。
与此同时,越女剑极速反手又一式云剑剑气之后,剑锋斜持胸前防御于外,接着一个完美的“一”字横身在木栅栏与猪舍中间。
越女剑剑气直下却只斩断了申屠力夫飞舞的一绺乱发,飘飘悠悠如冬日里的鹅毛飞雪落下。
申屠力夫腰刀落空并未刺中陈静气海穴,旋即极速又一式后空翻,接着申屠力夫身子一弓,右手着刀、双脚极速“咚咚”落地。
越女剑剑鞘虚晃再轻轻一点,陈静借力使力又一阵白影闪过,亭亭玉立于木栅栏上方,越女剑再一次斜持于右,盯紧申屠力夫。
“白莲社右护法申屠老杂毛,果然与常人不太一样,出手伤人都那么奇葩!如此钟爱气海穴,也是世间难得至极的一个怪胎!”
“白莲社右护法申屠老杂毛,既然本谷主能一剑杀了‘八大金刚’之首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李霸天,如此狡诈之徒得本谷主多使几剑咯!”
申屠力夫一时恼怒并不是因为陈静的谩骂,毕竟在孟婆江南北对白莲社的骂声早已听出了茧子,更是左耳进右耳出;而是因为掉了跟随几十年的一绺长发悲伤惋惜。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居然胆敢斩杀贫道父精母血之所在,这就是有辱申屠家列祖列宗!”
“姑娘,恕贫道直言:似幽嫣谷墨家弟子又或者幽嫣谷墨家谷主皆是‘以武犯禁’,如今连申屠家的列祖列宗都不放过,实在可恶至极!”
“贫道再一次借杨恩社长之言送你一程。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申屠力夫旋即身子一沉,腰刀在身后左右极速又一旋,凌空跃起如一道狂风袭过,腰刀上左右跳跃的火光看得人眼天旋地转。
申屠力夫虽然失去了两副十指铁爪,但是在这一间屋子里百合楼家丁败阵下来的腰刀何其多。
没有铁爪,还有腰刀!
申屠力夫与一般江湖中人确实不太一样,与一般的白莲社弟子也确实不太一样。没有了两副铁爪,地上腰刀唾手可得,也随时可使。
正当申屠力夫跃身攻杀之际,陈静越女剑一式点剑虚晃一点,借力使力极速凌空三步落地,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旋即一式绞剑之后接着再一式抹剑!
陈静觉得:似对付申屠力夫这样的狡诈之徒,虚虚实实之间才能克敌制胜。倘若过于墨守成规,或者过于重复已使过的招式,反而会成为累赘被人寻着“破绽”。
对付非申屠力夫那般狡诈之徒得以不变应万变,对付申屠力夫还需时刻准备以万变应不变。
如今,申屠力夫已经失去了两副铁爪,方才也见识过了手中腰刀的招式,与“二叔”打斗时除了刀快之外,也并没有太多可取之处。
心花初放,白影闪夜。
陈静看见越女剑一剑封喉的这一式下去,申屠力夫命必绝矣。
突然,申屠力夫身子左右极速一旋,接着如磐石落地之际躲过了越女剑一剑封喉的招式,然后又似塘中老蛙奋力一跃,腰刀一闪寒光再一次直刺陈静气海穴。
“嗷嗷,嗷嗷,……”
不远处,百合楼中家丁被越女剑剑气误杀一剑封喉。
妈妈桑一声尖叫,丝绢掩面之际是对陈静恨之入骨,旋即又扭头白了一眼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更是生出了一绺幽怨之恨。
陈静一时心惊,申屠力夫果然狡诈至极,还真不能有一丝大意。只攻杀气海穴的申屠力夫更是可恶至极,为刘一跃气海穴上的那一刀,必定要为刘一跃报仇。
“老杂毛,本谷主错负轮回剑,第九十九式,还是取你狗命!”
陈静一时恼怒,靴子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三步之后,极速又一式“移形换影”闪去了申屠力夫身后,接着一式挑剑而下!
嘭嘭、嘭嘭,……
越女剑剑气与申屠力夫腰刀回身相接相撞,骤起泥沙又一次惊吓了猪舍中的一排排大黑猪。
泥沙落地,血影飞雨。
噗嗤、噗嗤,……
申屠力夫口吐一抹昙花,如海棠花枝落地,又一次染红了一处木栅栏,咸湿的气息让人窒息。
申屠力夫身前短打小衣露出了一道湿漉漉的口子,虽然没被一剑封喉,却也受了重伤。
陈静突然觉得:申屠力夫手中的腰刀刀法除了快之外,必定还有其它招式隐瞒。能躲过越女剑一剑封喉的招式,申屠力夫确实比“八大金刚”之首李霸天都要强许多。
“咳咳、咳咳,……”
申屠力夫旋即又跌去了五步之外,腰刀一正,低头之间又闪过一对仇恨的眼珠子,两绺热血如秋日里屋檐下的雨线,左右悠扬之间又断断续续一滴又一落。
申屠力夫短打小衣袖子一拂,满嘴的血污染上了衣袖,旋即仰头叹气道:“江山代有洪流,世间自有人物!贫道老了,老了!如今被一个女儿家欺负成这样。要是在十年前,哼哼,可没姑娘什么事咯!”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命?可是说好的无法无天之法呢?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呢?贫道主宰的完美世界可是已经近在眼前了呐!”
正当申屠力夫缓缓说道之际,妈妈桑轻轻的左摇右摆了身子,一边丝绢拭泪道:“申屠道长,你一切都为了百合楼,妈妈桑我这一辈子也值了,值了。像妈妈桑我这样一个女人,已经胜过了世间万万千千的女人,如今还能稳居建康城‘十八春香坊’之首,死而无憾!”
“如果有这么一天,妈妈桑我愿意与申屠道长在天愿作双飞鸟。这一些年来确实照顾不周,还望申屠道长谅解再三,实在对不住!”
申屠力夫对妈妈桑扭头微微一笑,满脸都是幸福,好似一对相识已久且情深似海的故人。
虽然申屠力夫老了一些,如此以命护住妈妈桑,这一些年又为百合楼拾掇污秽之物,妈妈桑也是一个女人,岂有不心动的道理。
申屠力夫并未在理会妈妈桑,回头接着又对陈静悠悠说道:“道可,道非,常道!贫道身为白莲社两任社长的右护法,两社元老自当为白莲社鞠躬尽瘁。”
“姑娘,白莲社之始与七十年前的那一个陈静有关。贫道不知姑娘与七十年前那一个陈静有何干系,但是贫道今日必当以死护社!”
“贫道之命在于天,故能无法又无天。姑娘想要取贫道性命,即使姑娘愿意,老天爷还没答应呢!”
陈静一时极其疑惑,当初在孟婆郡幽嫣谷墨家的时候,陈旭嫦支支吾吾之间不肯多说一字半句。
如今,在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的嘴里又听到了另一个陈静的消息,确实让人大吃一惊。
当初,祖冲之曾言其师太虚道长还与七十年前的那一个陈静并肩作战过,如今想来确实玄乎!
要是当初不曾被公良孝忠在金谷园银针除梦,或许还能与梦中的漂亮姐姐询问再三。
这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完全没有一丝一绺头绪可寻。这就是一个死结,想来更是万念皆空。
如今,眼前有一个能知七十年前一些往事的人在旁,怎么能错过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陈静一时放下了心中戒备,低眉急切之间,脱口而出问道:“白莲社右护法申屠老杂毛,难道你也见过七十年前的那一个陈静不成?”
申屠力夫白了一眼陈静,旋即又仰头大笑道:“贫道又不是老而不死的怪物,如何又能知七十年前的旧事?老而不死是为妖,贫道确实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
“倘若七十年前的那一个陈静与姑娘扯上了干系,老而不死的只怕是姑娘你了吧!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贫道也是费解至极!”
陈静听不明白申屠力夫说的一席话,既然申屠力夫也并不知道七十年前的旧事,估计又是江湖中的风言风语,况且当初被陈小英从孟婆郡城隍庙后井中救起的时候,确实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孩子。
就如江湖中那些奇异传说,七十年之后能返老还童,七十年前都与幽嫣谷墨家上一代七大弟子并肩作战,剑上功夫又如何一剑封喉不了申屠力夫这样的糟老头子?
陈静抬头张望之间,又瞅见申屠力夫脸上闪过一掠诡异,突然又想起了百合楼中的一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陈静白了一眼申屠力夫,旋即又嘲讽道:“胡说八道的老杂毛,你要骂人,又何必拐弯抹角!”
“白莲社与幽嫣谷墨家恩怨由来已久,如今老杂毛要以死护社。本姑娘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定会成全两社元老之名!”
第202章 王光明舍身取义
申屠力夫微微一笑并未有一丝恼怒,鬓发一张一合似池塘中早起觅食的游鱼,旋即又道:“姑娘,贫道身为白莲社右护法自当为白莲社舍命相搏。至于世间其它繁华,一切都是缘分天注定!”
申屠力夫旋即腰刀一正,腰刀在手掌上一旋如风似盾,接着又大踏步攻杀上前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申屠力夫旋即腰刀一收一摆之间,隔空又对陈静力斩一劈。一道刀光如闪电而过,骤起一股泥沙如剑影再一次直刺陈静气海穴。
陈静突然心里一惊、眉头一皱之际,旋即又一道白影凌空一跃闪上了木栅栏亭亭玉立,越女剑旋即又一式撩剑荡起一绺泥沙反击。
嘭嘭、嘭嘭,……
泥沙与泥沙相接相撞,一同极速跃上三丈高,而后“滴答”如雨直下,洒向方圆六尺之地。
果不其然,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还确实藏有后招。
看来这一个白莲社右护法确实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虽然没有曾经刘文之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那么邪乎,但是确实是一个难以纠缠之辈。
对于难以纠缠之辈,越这样耗下去只会越来越拖延时间。唯有一法可破局:快刀斩乱麻!
“移形换影!”
陈静一时明了,突然隔空大呼之际,又一道白影极速闪过,一式平剑直逼申屠力夫咽喉三寸之处。
当、嘭嘭,……
腰刀与长剑再一次相接相撞,陈静原本打算以“快刀斩乱麻”之势一剑结果了申屠力夫,如今这一次两兵交接一处希望再一次落空。
腰大与长剑相接必定又纠缠于一处,腰刀与长剑相接之处骤起一阵电光火石,再一次惊吓了这一间屋子内猪舍中的大黑猪。
汩汩、吼吼,……
大黑猪在申屠力夫与陈静左右游离的身影和铮铮刀光剑影中全部都怒目、摇耳、摆尾,……
不远处的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眉头一皱,好似看路边卖艺的把式一般极其不耐烦。
慕容秋霞摇头叹气,旋即缓缓开口道:“哎,这一个静静小姐姐也真是墨迹!要么一剑杀死了申屠道长咱们接着受罪;要么被申屠道长一刀劈死了,或许咱们还能提前离开这猪粪刺鼻的破屋子!”
慕容雨菲依在慕容秋霞一旁,极其不乐意的呼了一口气息,又极其不乐意的吐了一口气息,一脸嫌弃的说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静静小姐姐也真是的,哎,咱们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又要受静静小姐姐这一个灾星的罪咯!”
“静静小姐姐这一个大灾星,能不能换一个人坑,能不能换一家人坑啦!受够了,真受够了啊!”
“秋霞姐姐,本来咱们就在百合楼好好的。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要是静静小姐姐在魏地‘十山八寨’被杀死了该有多好啊!”
“秋霞姐姐,你说是不是?也怪郁久闾阿史那无用,那么大一个人居然没把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杀死。这倒好,郁久闾阿史那晦气了不用说,还又一次连累了咱们!”
慕容秋霞见慕容雨菲一副奔溃的样子缓缓点头,旋即又拉住慕容雨菲的发凉的小手道:“雨菲妹妹说的极是。只是呀,咱们慕容一家的皇族一定得同心同德,可别让外人插足坏了姐妹之间的情谊。”
“雨菲妹妹,不是还有秋霞姐姐在吗?咱们姐妹同父同母,天王老子来了也分不开咱们、也从百合楼救不走咱们,咱们就是百合楼中的一员,妈妈桑一家人啦!”
慕容雨菲一边往慕容秋霞靠了一靠,旋即又斩钉截铁道:“嗯。秋霞姐姐说的极是。从今以后啦,雨菲的一切,一切的一切,毫无保留的一切也都是秋霞姐姐的!”
慕容秋霞微微一笑,好似慕容家中的长辈,虚点了兰花指,在慕容雨菲额头上轻轻一戳,旋即又幽幽笑道:“傻妹妹,雨菲妹妹的父王和母妃当然也都秋霞姐姐我的父王和母妃咯,雨菲妹妹的秘密那就还是雨菲妹妹一个人先藏着吧!”
慕容雨菲一边摇曳了慕容秋霞的锦绣绫罗,旋即又半嗔半怒、半惊半喜道:“秋霞姐姐,你好讨厌的啦。讨厌,讨厌的啦,……”
“嘻嘻,嘻嘻。……”
慕容秋霞仰头轻笑,一边又瞅了一眼不远处的贺兰云青,旋即长袖一正又一拂,指住贺兰云青的鼻子悠悠说道:“雨菲妹妹,这如果要说讨厌嘛,这一个人极其讨厌,完全讨厌得没有一句话可说!”
“要说讨厌第一,无人能与之相争,或者说就是慕容一家人第一讨厌鬼,也是百合楼第一讨厌!”
慕容雨菲浮过一脸春光,如沐春风的样子好似置身在三月烟花下孟婆江中的飘逸,心若飘飘欲仙整个人儿也都飘飘欲仙。
慕容雨菲旋即又轻笑道:“嗯,秋霞姐姐说的极是。贺兰一姓本来就是慕容家中的一姓家奴而已;‘十二甲子’各部十二姓,也都是慕容家中的十二姓家奴呢!”
“如今,这一个贺兰一姓家奴贺兰云青也都反了,还不给咱们一个鼻孔出气,真是反了天了!”
慕容雨菲旋即又恨恨的盯了一眼贺兰云青,眼神似万箭齐发、又似千刀万剐,早就在心里把贺兰云青大卸八块之后鼓捣得稀巴烂。
慕容雨菲旋即眉头一横,双颊一紧,张口就道:“这一个该死的家奴,十年前怎么不去死啦,真是害人不浅的拖累!如今,还让咱们慕容家的皇族白白受这等苦难!”
贺兰云青缓缓抬头瞅见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一副嘴脸,越来越陌生,距离也越来越远。
贺兰云青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入耳慕容姐妹一席话,已经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一丝念想。
生而为人,又何必与畜生禽兽为伍,不然也沦为禽兽不如。
贺兰云青只是一个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稳如山冈,嘀咕了一阵低沉的声音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慕容雨菲白了一眼贺兰云青,张弛了绣花鞋想上前踢醒贺兰云青说话,慕容秋霞一把捉住慕容雨菲衣襟道:“雨菲妹妹,算了算了。贺兰云青都是亡国丧家之犬了,咱们又何必给一个畜生一般见识呢?”
“要是没有亡国丧家之犬,咱们姐妹闷的时候,又那里来的出气筒?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正是家奴的本分!咱们也别与家奴生气,也别因此自降了身份!”
慕容雨菲一脸满意,旋即又轻笑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咱们是慕容皇族,待世子复国,咱们也都还是皇族。以后这贺兰一姓,还得看咱们慕容一家人的脸色咯!”
“贺兰一姓,家奴,家奴!贺兰云青,狗,狗,丧家狗!”
正当慕容雨菲一个人谩骂得意之际,旋即申屠力夫与陈静刀光剑影骤起一阵响雷如晴空霹雳。
嘭嘭,嘭嘭,嘭嘭嘭,……
这一间屋子上的飞梁在摇曳,飞梁上的瓦台如雨直下,又一次急躁了猪舍中的大黑猪。
“老杂毛,取你狗命!”
“誓死护社,贫道决不轻予!”
“……”
一闪刀光极速而又阴鸷回身之间再一次直取陈静气海穴,陈静越女剑一道剑气直逼申屠力夫咽喉。
突然,陈静“精明穴”一痛又一歪,越女剑再一次万钧重,剑气一闪偏去了飞梁与瓦台之间。
,噼里啪啦,……
越女剑失手落地“哐当”一声异响,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再也不能回手,一时五内俱焚。
有道是:人在剑在、人亡剑亡。难道要败于申屠力夫刀下?
大黑猪骤起一阵绝望的狂躁,要不被这一场打斗中丧命,也都将被飞梁与瓦台砸伤或者砸死。
陈静心中一阵冰凉,旋即就凉透了任督二脉,原本和申屠力夫闪影纠缠的打斗在暗处的飞镖针影也没法出手解围。
如今,申屠力夫腰刀如长枪疾行、似长矛刺心,腰刀尖锋再一次游离直刺陈静气海穴。
五尺、四尺、三尺、两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极速闪过眼前,立于申屠力夫与陈静之间,旋即又一阵夯实的撞击声,“噗嗤、嗷嗷”一声惊嚎,接着一绺海棠红映上了申屠力夫短打小衣正面胸前,一朵朵海棠花正怒放。
陈静缓缓跌去三步回头,一脸惊呼道:“少主,不要啊!少主,不要啊!少主,不要啊!”
王光明一身夜行衣只露了两只眼睛,气海穴上一刀已经穿过了后背,滴滴血迹如线直下。
王光明瞳孔一涨,旋即又极速一收,污血咸湿了一方面巾,支支吾吾说道:“谷主,王某人我万分有愧!当年没能助公主一臂之力杀了这一个该死的臭道士。”
“今天,王某人以命纠错。倘若谷主来日重振幽嫣谷墨家,可别忘了王某人我这一个老弟子!”
第203章 萧道成仗义追凶
王光明两绺鬓发飘逸如雪扬,言语之间双手极速由掌化拳似两只千钧铁锤,接着又往申屠力夫左胸右肺重重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申屠力夫腰刀在气海穴用力一划又极速一旋,左手由拳变掌、由掌变爪,又往王光明左胸猛烈如虎爪掏去。
噗嗤、噗嗤,……
昙花一现出,海棠依旧红。
申屠力夫虎爪疾入王光明左胸猛烈又一拧,王光明双拳已然未近身申屠力夫全然失去了力气。
王光明怒目圆睁,热血如泉涌,双颊虚汗如雨滴直下,接着大喝一声道:“王某人我虽死犹生,申屠老贼必将为天下人耻笑!”
申屠力夫一脸镇定,旋即腰刀用力一正,轻蔑道:“天下第一逍遥扇,贫道可正告你了:即使贫道亡了,白莲社也不会亡!即使亡了一个右护法,还有千千万万个右护法,白莲不灭、道友不亡!”
“天下第一逍遥扇,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申屠力夫一阵猛烈大喝之际,腰刀又极速一旋,接着抽刀断水又夹带而出一绺海棠红,血迹布满刀锋又往王光明脖子横劈而去。
“申屠老杂毛,休得放肆!……”
陈静五内俱焚,眼中闪过一阵温温如泉的泪花,旋即左手捉紧越女剑一式绞剑之后接着一式抹剑!
噗嗤、噗嗤,……
昙花夜放,海棠落影。
申屠力夫脖子一条五寸长的红绳越来越粗、越来越长,一边回手极速捂住脖子支支吾吾道:“姑娘,你!姑娘,你!姑娘,你!”
正当陈静出其不意一剑封喉申屠力夫之际,卢贵又领着御史台“十二飞鹰”赶到了猪舍。
卢贵本想让谭中天也一起来百合楼助申屠力夫一臂之力,奈何萧道成说谭中天正闭门公务不见客,骤起诸多国事确实也是多事之秋,故而只借来“十二飞鹰”助阵。
萧道成本来也不太情愿,奈何谭中天平时交代多多关照百合楼,堂堂正正的御史台竟然被小小风尘之地百合楼左右,并且今日这已经是第三次急入百合楼了。
萧道成心有不甘,一月一次、一日一次也都罢了,一日三次确实让御史台“十二飞鹰”颜面无存。
萧道成一时也极其不解,难道在谭中天心中:百合楼比朝廷国事都还重要?百合楼可是能让一个人堕落而又丧志的地方,它怎么就可能比国事重要咯?
萧道成除了颜面尽失之外,胸腹之中的一股正气都快被百合楼中的胭脂水粉化为一团污水!
萧道成突然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百合楼中这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儿,就是一把又一把软绵绵的腰刀,也正应了百合楼闺中之言:女人的腰,夺命的刀!
萧道成自以为:手中腰刀虽然没有谭中天刀快,但是也不能被百合楼中软绵绵的腰刀夺了性命!
萧道成率先一个箭步踏入这一间火光微弱的屋子,入眼四处血迹斑驳与残梁破瓦;入鼻除了空气里浓郁的咸湿之外,还有一股浓烈的猪粪与猪鬃的油腻气息!
这一种乡下农家熟悉的味道,萧道成久居御史台自然少有闻到,不但提神而且还异常醒目!
萧道成一时神清气爽,更是耳聪目明,如临仙境。
萧道成眉头如刀刻,旋即腰刀极速出鞘大喝道:“御史台‘十二飞鹰’之首萧道成在此,谁敢放肆!”
萧道成放眼瞅去:陈静越女剑一绺血迹滴滴而下,确实又不能与之力敌;王光明游离了最后一丝气息,青色折扇在手却也大限将至。
萧道成瞅见申屠力夫,腰刀一正,旋即又厉声喝道:“你是那里来的糟老头子?无论你与幽嫣谷墨家有何恩怨,御史台没空搭理!”
“但是,胆敢伤了老王镖局少主凶狠如此,你可知本官与少主有结拜之义、兄弟之情?”
“伤了少主就是伤了本官,伤了本官就是伤了御史台,伤了御史台就是伤了朝廷,你好大的胆子!”
妈妈桑与卢贵面面相觑,本为请御史台“十二飞鹰”助申屠力夫一臂之力,如今却帮了一场倒忙。
妈妈桑目光如万箭齐发直射畏畏缩缩的卢贵,卢贵无地自容恨不能挖一个坑洞把脑袋埋进去。
申屠力夫腰刀一正,缓缓扭动了身子,旋即又不轻不重捂住脖子支支吾吾道:“好你一个萧道成,好哇,好哇,好得很呐!……”
申屠力夫旋即轻蔑了一眼萧道成,而后又瞅了一眼含情脉脉如春风的妈妈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妈妈桑缓缓左摇右摆了腰肢,一边半掩了双颊,眼中似有一弯月牙泪光,旋即又幽幽说道:“申屠道长,你快走!申屠道长,你快走!申屠道长,你快走啦!”
申屠力夫一脸镇定全无畏惧,旋即又支支吾吾道:“女人的腰,夺命的刀。贫道,这就去也!”
申屠力夫腰刀一正,旋即轻轻一点,凌空一闪人影消失在这一间屋子里的暗处没了踪迹。
萧道成腰刀一正,旋即又厉声喝道:“来呀,安排!来呀,安排!捉住白莲社逆贼为万民除害!”
“十二飞鹰”其余人等腰刀左右一旋,一边半捂住鼻子,一边腰刀向暗处左右极速寻了去。
萧道成缓缓步上前去,腰刀倒提放下了戒备,旋即半蹲在王光明身旁道:“兄弟之义,自古不废!少主一路走好,待捉住了申屠老贼,也当为御史台干了一件正事!”
王光明微微一笑,血迹斑斑的右手捉紧萧道成,支支吾吾道:“好兄弟,就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此时此刻,寻去暗处的一个“十二飞鹰”疾呼道:“头领,这里留有一路血迹,申屠老贼逃走了!”
萧道成极速起身,对陈静隔空一抱拳而又不语,旋即转身腰刀一正,大声疾呼道:“来呀,安排!给我追,给我追呐,我就不信追不着一个快死的白莲社右护法!”
“十二飞鹰”其余人等一涌而出猪舍,惊得妈妈桑一脸铁青。萧道成大氅袭地重重一拂,目光如刀盯住妈妈桑重重一声“哼”!
妈妈桑原本铁青的双颊极速又泛了一阵猛烈的绿光,一时又不敢顶嘴发作,任由萧道成轻视。
萧道成腰刀极速入鞘,环视了一回腰刀斜身的家丁,旋即扭头一道皂影闪出了这一间屋子。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相扶一时如从云中坠入大海,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
慕容秋霞一脸刀刻,环视了一眼四周,旋即又道:“嗨,这都是什么破事呀?萧道成不是‘十二飞鹰’之首吗?不是一直都向着咱们百合楼的吗?哎,这都是啥世道啊!”
慕容雨菲一脸冷若冰霜,旋即又噘嘴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这人啦,原来都是会变的!方才御史台谭大人并未亲临,这一些当差的下属还真可以为所欲为咯!”
“这世道,还说什么好呢?只希望申屠道长安然无恙逃过此劫!更希望萧道成回了御史台没法与谭大人交差,最后被打二十板子!”
“这碍事的老王镖局,要不是申屠道长早就得手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人有千算万算,不如老天爷一算!老天爷也真是瞎呀!”
贺兰云青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边轻蔑的说道:“残命比草贱,却还大言不惭天下之事。张口骂天就是忤逆天意,终归一辈子下贱!”
慕容雨菲又想上前踢打贺兰云青,慕容秋霞一把拉住慕容雨菲衣襟缓缓说道:“雨菲妹妹,不要与亡国丧家之犬一番见识。咱们身为皇族之后,岂能为兽语入耳伤神?”
“雨菲妹妹,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啊!咱们就当她是一只鸡鸣、狗吠、猪叫,这不就得了呀?”
“……”
贺兰云青并没有理会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见陈静并未有一丝闪失而万分心喜,旋即又缓缓闭上了双眼,低沉了声音嘀咕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十二飞鹰”确实都走了,妈妈桑与卢贵一时如两截枯木桩子尴尬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又缓缓靠近王光明幽幽说道:“少主,少主,你这都是何苦啦?少主,……”
王光明面有喜色,旋即又一把捉住陈静右手道:“谷主,勿惊。谷主,勿惊。‘精明穴’所伤,老王镖局府中还有良药,一夜便可痊愈!”
“谷主,当日不都说过了吗?咱们江南王家也是一家人呐!谷主即是江南王家一家人,王某人又如何能看着谷主受到伤害?”
“申屠老贼有御史台萧道成去追,王某人我心甚慰。只要捉住了申屠老贼,或许还能化解谷主与刘氏三兄妹的误会,你说呢?”
陈静心中一股暖流疾去任督二脉,半嗔半笑道:“少主,只是苦了你自己,如今连命都快没了!”
第204章 陈静剑指妈妈桑
“我本逍遥,天下之希。谷主勿惊,莫要为王某人我悲伤。当年要是被前谷主收为幽嫣谷墨家弟子,自然更是幽嫣谷墨家一家人。”
“王某人我即使命丧于此,有谷主在旁确实不枉此生。如今想来,也是上天给王某人我最大的恩赐,王某人我自当欣然接受。”
“……”
陈静眼中闪闪有泪光,一时哭不起来也笑不起来,倘若这一个世间多一些像王光明这样堂堂正正的男人,也就少了许多江湖恩怨。
可是如今人人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人都为自己,谁又来为人人?这就是一个死结!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这一间屋子外极速闪进来两个彪形大汉的影子,立在王光明身前旋即又扑通全跪,顷刻就哀嚎道:“少主,少主,你可不能就这样走了啊!”
两个彪形大汉的身影正是老王镖局的张三与李四。
张三与李四办完王光明事先交代的事情以后,见王光明与陈静久久未归,一时忐忑不安。
张三与李四就怕王光明与陈静重蹈十年前的覆辙,十年前公主刘一跃气海穴在百合楼中了一刀,如今王光明境遇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刘一跃全身而退还救出了两个曾经燕王府的孩子;如今王光明与陈静还一人都未救出,王光明又必将命绝于百合楼猪舍。
如今,堂堂江南王家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就这样被人伤于百合楼,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光明见来了张三与李四,一边缓缓说道:“张三哥,李四哥,两位老哥哥,真是辛苦了你们咯!”
张三瞅见王光明伤势已经回天无力,旋即追问道:“少主,这都是谁干的?这究竟都是谁干的啊?”
李四同样急切追问道:“少主,这究竟都是谁干的?倘若知道是谁干的,咱们要是打不出他,也要刨了他十八代祖宗的坟头,让他家十八代祖宗也抛尸荒野!”
王光明眼神一时游离,回想这刨人祖宗的事,几十年前不是活生生的发生在江南王家吗?
有道是:礼之用,和为贵。倘若人人都去刨人祖坟,使这一些不入流的手段,确实非正常人所为!
王光明缓缓摇了一摇头,旋即又支支吾吾说道:“张三哥,李四哥,不要心急。‘十二飞鹰’之首萧道成已经全力去追申屠老贼了!”
张三突然浓眉一皱,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又是申屠力夫那个老贼,百合楼怕是白莲社的藏身之地吧!”
李四浓眉一斜,附和说道:“萧道成受了老王镖局多少好处,这么多年来,这一次还算他够意思!这一些当官的非要得了好处才与民办事,骨子里确实也都透着坏!”
王光明吃力的张了一张口,缓缓摆手说道:“张三哥,李四哥,王某人我知道二位哥哥性情刚烈。待王某人去后,一定要周全我儿王僧虔,虽然王僧虔并非嫡庶,但是老王镖局的规矩不能乱。”
“张三哥,李四哥。我儿王僧虔行事可不比王某人。建康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从今往后还需谨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
李四恼中有怒,大手往后极速一扬,闪出了一晃铮亮的铁环,旋即大骂道:“非礼,非礼,去它娘的非礼。少主呀,你这一股子儒生的犟牛脾气,还这样死硬死硬!”
王光明微微一笑,噗嗤一声又闪出了一口海棠花雾,支支吾吾又道:“李四哥,你看!你又心急了。这怎么能算是儒生的犟牛脾气呢?这就是儒生的高风亮节!”
王光明又扭头温柔瞅了一眼陈静,缓缓又道:“谷主,你看。王某人我犟吗?没一处可犟的吧!”
张三在一旁捉住了王光明的脉搏,脉相越来越沉、越来越虚,急切说道:“少主,咱们走,咱们快快回老王镖局,王公子也正在府中恭迎二位。咱们走吧!”
陈静心中有愧,要是不让王光明暗中周全,也就没有眼下之局。旋即缓缓开口道:“两位前辈,你们先护少主回去,这里还需善后!”
张三与李四一时心知肚明,但是只要王光明还有一口气在,就得护王光明回老王镖局与王僧虔亲**代后事。毕竟,人活一口气,口传与代传有天壤之别。
王光明扭头之间,极度虚弱了游离的声音,支支吾吾又道:“谷主,……谷主,……切莫滥杀无辜,……无辜,……呀!……”
张三一把捉紧王光明右手,旋即身子半弓,双手轻轻一拉,也顾不得王光明胸前与腹部血迹斑斑的大窟窿,伏在背上双手又一扣,极速往这一间屋子外奔了出去。
李四左右双臂一闪晃出一排亮铮铮的铁环,撞击声空灵而又惊傻了猪舍中的大黑猪驻足不鸣。
李四双臂左右相向,警觉的环视了这一间屋子,旋即又厉声大喝道:“不要命的谁敢上来?不要命的谁敢上来?谁敢上来谁没命!”
百合楼中的家丁畏畏缩缩,一时又不敢得罪老王镖局的人,毕竟根本就不是张三和李四的对手。
妈妈桑与卢贵眼睁睁的看见逃走了王光明,气得牙痒痒。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眉头紧皱,这一切的一切,与原来想象的结果相去了十万八千里。
慕容秋霞缓缓又道:“哎,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咯!有道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该死的却怎么也死不了,不该死的却死了一大片,老天爷终归还是眼瞎呀!”
慕容雨菲小嘴一噘,兰花指一扬,锦绣绫罗一拂,幽幽说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在这孟婆江南的祖传美德:看破不说破,老天爷才是真真正正的幕后高手!”
“只是啦,如今看来,老天爷不但是眼瞎,还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傻子,也是一头大笨驴!”
“罢了,罢了,罢了。看来咱们这三天的猪食是吃定了。那就先饿三天吧,三天之后出了猪舍再吃好的补回来,就当是清了一回肠。”
“……”
正当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缓缓说话之际,陈静缓缓立起身来,越女剑斜持往妈妈桑步了过去。
妈妈桑一边轻微的左摇右摆了腰肢,一边又重重一掷丝绢,旋即伸手制止而又惊慌说道:“姑娘,你这要干什么?姑娘,你这要干什么呀?姑娘,你可得讲理呀!”
“姑娘,杀你的这一些家丁,已经被你一剑杀死了;伤老王镖局少主的申屠道长已经逃了!”
“姑娘,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他们罪有应得,又与妈妈桑我何干?”
“姑娘,你听妈妈桑我说,妈妈桑我也是极其冤枉着啦!你要让三朵金花离开百合楼,现在都完全答应你。只要她们都愿意给你走,妈妈桑我绝不阻挡半步!”
“……”
妈妈桑瞅见陈静的步子越来越近,旋即又丝绢用力往猪舍方向一掷,隔空大呼道:“三朵金花,霞霞,菲菲,青青,要离开百合楼的话,妈妈桑我今天都答应你们!”
“霞霞,菲菲,青青。都给妈妈桑我一个准话!‘燕人’之名一口唾沫一个坑,‘燕人’之后当言而有信!”
“霞霞,菲菲,青青。你们都快给妈妈桑我一个准话!妈妈桑我这一条老命,也都你们说了算!”
“……”
贺兰云青没有应承,只是闭眼更为急促的嘀咕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好似着了一击晴天霹雳,慕容秋霞旋即又急促撕裂道:“不,不,不要啊!”
慕容雨菲一身锦绣绫罗似风中柳絮,左右飘摇之际惊慌失措急切嘶哑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咱们如果离开百合楼,那里有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日子,更集孟婆江南万千男人的宠爱于一身!”
“不,不要,不能!打死也不能离开百合楼。妈妈桑,妈妈桑,咱们不离开,咱们是百合楼一家人!”
“不走,不能走!……”
妈妈桑旋即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满意极速一回手,心中如巨石落地道:“姑娘,你都听见了吧。她们都不愿意离开百合楼,你可不能冤枉妈妈桑我,妈妈桑我可是天下第一冤大头,你说是不是?”
陈静心中一嗔又一怔,早已经知道慕容一家人寒了心,一时好似也明白了当初刘一跃的心情,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陈静并没有理会妈妈桑矫揉造作的一席话,旋即越女剑一扬,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极速闪到妈妈桑跟前,左手张驰之间越女剑重重的压在了妈妈桑脖子上。
“该死的老太婆,她们走不走,离开不离开百合楼已经与本姑娘无关了!”
“该死的老太婆,无论如何,你今天必须得死!”
第205章 百合楼九添枝节
陈静一边怒骂妈妈桑之际,左手又不得不多使了三成力压重了越女剑剑锋。虽然“精明穴”有伤,但是相比于右手来说确实好了许多。
此时此刻,妈妈桑就似一个落水的路人,左摇右摆了腰肢好似在寻救命稻草,身子极速一晃,“扑通”重重跪地,接着哀嚎道:“姑娘啦,英雄啦,女中豪杰啦,巾帼不让须眉啦,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姑娘,你得为百合楼中这一大家子人生计着想呀!要是妈妈桑我就这样死了,这一大家子人吃香的吃不了、喝辣的喝不了。难道要像苏、扬二州万民一同‘吃土’?”
“姑娘,就算‘吃土’也当是孟婆江北之地的诸多外邦异国,咱们孟婆江南一直都是上邦正统。倘若姑娘让孟婆江南之人也‘吃土’,莫不是在刻意诋毁上邦不如外邦?”
“姑娘,妈妈桑我知道错了,妈妈桑我知道错了呀!妈妈桑我以后一定善待百合楼中任何一个人,善待来百合楼中的任何一个客人!”
“姑娘,妈妈桑我也虚长了这么多光阴。虽然说死就死了吧,可要是妈妈桑我这样一死,百合楼真的也就散了。姑娘,难道你忍心看着百合楼这一大家子人挨饿受冻?”
“姑娘,妈妈桑我不怕死,可是百合楼这一大家子人就怕妈妈桑我死了呀!姑娘,你好生想一想,百合楼可是‘十八春香坊’之首,背后又多少人惦记着这一块大肥肉呀!”
“……”
正当妈妈桑跪地求饶之际,卢贵伫立一旁无动于衷。虽然会几招刀法,但是又打不过陈静,如今也不会有可靠的帮手来解围。
这一些百合楼中的家丁虽然斜持腰刀,也都心知肚明,径直举足不前只当是一个个看客。
这一些人瞅见妈妈桑跪地求饶的样子,居然都忍不住发出了无声的窃笑,一时确实滑稽至极。
陈静左手又多使了一成力,旋即悠悠说道:“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百合楼都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百合楼中人都师从你这一个该死的老太婆,要是没有你,必定一口唾沫一个坑!”
“你这一个该死的老太婆,如今作了多少孽,还把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虽然你不是官府中人,口舌之能却也尽效‘官字两个口’!”
“百合楼与官府有何不净的来往姑且先不说。如今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两次藏身百合楼,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不共戴天,仅此一条,你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
妈妈桑一边惊慌的打断了话茬子,右手丝绢重重一掷,旋即又低头用胖乎乎的左手指在地上胡乱画了一通,而后抬头张望急切追问道:“姑娘,姑娘啦,你快过来看一看,‘死’字是不是这么写的?”
“姑娘,妈妈桑我管着百合楼日常诸多琐碎之事。虽然读书识字不多,自然比不了任何一个儒生,但是写字也都还算过得去!”
“姑娘,妈妈桑我还听百合楼中常来的儒生说过,这一个‘死’字有十八种写法。只要会了这十八种写法之后,死了不坠陈莫地狱;还说什么再生之日能重达孔孟之名!”
“姑娘,你过来看一看,你过来看一看,妈妈桑我这几个‘死’字,你都满意了吗?你也都会写了吗?”
“……”
陈静心中一阵嗔怒,忍不住白了一眼妈妈桑,旋即左手又压重了一成力,接着又厉声大骂道:“你这一个该死的老太婆,本谷主送你去死,就不用再写十八种‘死’字!”
陈静越女剑回手一收,旋即又从左而右往妈妈桑脖子上一道寒光剑影重重而又极速滑了过去。
扑通、扑通,……
原本以为是妈妈桑人头落地,陈静透过面纱斗笠这才瞅见是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抱头护住伏在地上的妈妈桑,慕容秋霞率先急切哀求道:“静静小姐姐,你就走吧!为何不与咱们留一条活路?你还记得燕王府上父王如何待你的吗?”
慕容雨菲也急切乞求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静静小姐姐,你还是走吧!倘若你杀了妈妈桑,百合楼也就散了。咱们又以何为生计?咱们在百合楼贵为‘金花’,别处又有何地能给百合楼‘金花’的境遇?”
陈静一时五内俱焚,看眼前这一副虐心的光景,顿时明白了十年前刘一跃痛心而去的心情。
陈静一时感同身受,慕容家的这一对姐妹时常都说别人是祸害,殊不知自身才是最大的祸害。
陈静忍不住胸中激动,旋即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燕人’之名被你们这两个无耻之徒丢尽了;‘慕容大王’之名也被你们两个胆小鼠辈丢尽了!慕容太白九泉之下必然死不瞑目!”
慕容秋霞一边护住妈妈桑,一边抬头争辩道:“静静小姐姐,此言差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倘若‘燕人’之名已失,为何孟婆江南北的男人要慕名而来?倘若‘慕容大王’之名不在,又如何集万千男人宠爱于一身?如此,父王该当笑醒才是!”
慕容雨菲一边护住妈妈桑,一边又怒目直视陈静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孟婆江南北的万千男人也都慕‘燕人’之后、‘慕容大王’之后而来,又如何毁了英名?要是没有这一份英名,咱们也就没有百合楼中的地位,更不会有‘金花’旷古美誉。父王与母妃该当含笑九泉!”
陈静怒中有烈火,似一股万钧之力喷出十万高空的火山,旋即越女剑左右指住慕容姐妹道:“你们两个贪生怕死的无耻畜生,本谷主愧为与你们一家人!方才已经忍了你们多时,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还要不要脸?还要不要给慕容家留一丝脸面?还要不要给你们慕容家列祖列宗一回脸面?”
慕容秋霞一脸铁青,旋即厉声反驳道:“要脸?都在风尘之地十年有余了,咱脸蛋儿不都光鲜亮丽着吗?慕容家的脸、慕容列祖列宗的脸,轮不到你狗拿耗子瞎掺和!”
慕容雨菲一脸不快,旋即也附和厉声大骂反驳道:“秋霞姐姐骂的极是。静静小姐姐,咱们曾经同为慕容一家人,但是那已经都是曾经的过去了。太过于遥远,我都快不相信是一家人了。如今明人不说暗话: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有了不得的功夫在手,自然能自由自在的纵横江湖。咱们呢?咱们有什么?咱们又会什么?咱们姐妹除了能吃好的、穿好的,就只有这一副貌美如花的身子了!”
“你说,咱们又能奈何?说那么多惺惺作态之言,有能耐让燕国不亡呀,自然还是慕容一家人。没有能耐让燕国不亡,那就别道德沦丧想当然随意诋毁她人!”
“静静小姐姐,虽然这一句话都快叫不出口了,就当这是最后一次称呼你了吧!虽然与秋霞姐姐甘入风尘之地,也好过你被父母抛弃的祸害,你才是最大的灾星!”
“……”
陈静万万没有想到,从白鸟城一路护送慕容家的八个孩子一同南逃,全部舍命相救更似九死一生,如今被慕容姐妹说得一文不值!
难怪“十二甲子”四勇士对慕容家人“敬而远之”,难怪刘氏三兄妹在刘府会下那么决绝的命令!
没有前因,那来后果!
陈静一阵猛烈的撕裂,为白鸟城死去的万千白羽锁子甲将士不值;也为“四勇士”不值;更为幽嫣谷墨家七弟子、娘亲陈小英不值!
陈静忍住胸中悲痛,旋即又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似尔等行尸走肉,活在这一个世上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算了,也别碍了别人的眼!”
慕容秋霞双颊涨得绯红,接着又反驳大骂道:“要是碍了你一双狗眼,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要是碍了你一双狗眼,赶紧滚吧!你这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灾星!”
慕容雨菲秋眉如刀,一脸阴沉接着反驳大骂道:“秋霞姐姐骂的极是,真是大快人心。似你这样一个狗东西,仗了一把破剑,当初真应该在‘精明穴’上多使几成力,那样早就被申屠道长一刀劈死了。”
“咱们在百合楼活得好好的,要是看不惯就别来。咱们一没发请柬请你来百合楼;二没飞鸽传书请你来百合楼;三没让任何一个人带一句口信让你来百合楼!”
“自作多情而又大言不惭的狗东西,还说什么不如死了就算了,有种连咱们也一剑劈了吧!”
“……”
陈静心中翻江倒海,好似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水淹没了生生不息的农庄,又如巨石坍塌的奔溃,忍不住半嗔半怒半笑道:“终归还是自作多情了,终归还是本谷主眼瞎了,一念是善被人误,那本谷主就成全了你们,去死吧!”
第206章 越女剑万念皆空
有道是:求速死、抗浊世。既然慕容雨菲求死,天底下那里有如此奇葩的要求,慕容雨菲想死那就先一剑劈了她。
如今,越女剑能成全慕容姐妹也当是成人之美,就当是结束了在百合楼中纸醉金迷的日子。
陈静越女剑再一次从左手张驰而下,正当从慕容雨菲头顶直劈而下之际,一道锦绣绫罗的身影极速闪过,一双玉手已然捉紧了剑锋。
此时此刻,越女剑身重万钧,剑锋尖骤染海棠。
一滴,两滴,三滴,……
鲜血滴落越急,陈静心胸绷直越紧。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一边急切而又惊呼道:“贺兰云青妹妹,贺兰云青妹妹,这都是为什么呀?这究竟都是为什么呀?”
“方才话不由衷之言如风过耳,一字一句也都听得明白。慕容姐妹从未把你当成一家人,你又如何阻拦了静静小姐姐我,啊?”
“贺兰云青妹妹,你说,你快说呀?这究竟都是为什么呀?你这究竟都是为了什么呀?”
“……”
贺兰云青一脸镇定,眉宇之间如风过冈的气息不惊不慌、不恼不怒,缓缓张口说道:“静静小姐姐,都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你又何必再为难她们、为难你自己!”
“静静小姐姐,亡的已经亡了;伤的已经伤了;逃的已经逃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退一步,山高路远。强扭的瓜虽然能解你一时口舌之快,终究还是不甜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各安天命,以慰慕容大王之名!”
“……”
陈静内心深处冲动不已,但是一听到“不如放手各安天命”之际,一时五内俱焚却又身心疲惫!
说到底,曾经燕王府慕容一家人之情在慕容姐妹眼中荡然无存,形同陌路确实也该放手了。
情到浓时自转薄,爱到深处自招黑。陈静的多情在慕容姐妹眼里薄如烟雾,更是一文不值。
诚如贺兰云青方才所言,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她爹姓慕容、她娘姓虞丘,从来不同父又不同母,又如何能成为一家人?
倘若义结金兰,并未有一起拜天地、烧黄纸那都是不作数的。况且,义结金兰还有反目的时候。
如今,曾经慕容一家人的八个孩子已经安然在世,当初慕容太白白鸟城所托已然达成。
至于八个孩子的身后事,那就得八个孩子自家的天定缘分了。
况且,慕容太白确实该当为八个孩子还活着而欣慰,虽说救得了一次,谁又还能救得了一世?
江湖中都道:救急不救穷。
眼下,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薄情寡义“穷困”如此,也当撒手了。
陈静只是阵阵心痛,一阵好似剜心的疼痛,比一万条虫子啃噬了心脏还痛,比万箭穿心还痛百倍。
正是:强按牛头不喝水。越去为慕容姐妹周全万一,还越被慕容姐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贺兰云青双手滴血直下不止,一边又悠悠说道:“静静小姐姐,你都放下了吧。人各有命,你有你的江湖天涯,我有我的声色犬马!”
“静静小姐姐,你该听过儒生有一句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本不该来百合楼,以后也不用再来百合楼了。这一切都是命!”
“静静小姐姐,贺兰云青妹妹愿你在纵横江湖的日子里:周围尽是良人相伴,吃不愁、穿不愁,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做最好的自己。”
“静静小姐姐,如今天定缘分如此,该当放手了。再这样下去,‘慕容大王’在天之灵都将泪流不止!”
“……”
贺兰云青情凄意切,陈静一时找不着一个字眼来反驳贺兰云青,回想十年前在白鸟塘胡杨木身后畏畏缩缩的贺兰云青真的长大了。
陈静沸腾的心中急剧一怔又一嗔之间,左手“精明穴”极速又一闪脉动,越女剑剑身重似万钧。
陈静越女剑再一次五指一松,万念皆空而落,“哐当”一声落入泥沙堆积之地,剑尖撞击了一块又一块石头渣滓,泛起一阵空灵。
“贺兰云青妹妹,……”
“静静小姐姐,……”
四目相撞,泪光跳跃。
这才是慕容一家人,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慕容一家人。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把陈静看得比纸还薄,贺兰云青把陈静看得比天还高。
陈静嗔怒之际,旋即取下面纱斗笠,轻轻取下面纱左右一拉,一分为二,极速拉住贺兰云青滴血的双手,一边缓缓拭去了血迹,一边又在手掌心缓缓系上了蝴蝶结。
贺兰云青两只蝴蝶在手,白花花的翅膀染了海棠红,似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向往花团锦簇之地。
“贺兰云青妹妹!”
“静静小姐姐!”
四目相视,含情脉脉。
贺兰云青缓缓弓下了身子,拾起了越女剑,一边掏出了袖子里的一方胭脂丝绢,一绺又一绺、一端又一端,一面又一面,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了斑驳血迹。
越女剑寒光渐暖,剑影中跳跃的火光那就是一个个温暖的小脸。
贺兰云青又缓缓上前拾回越女剑鞘,左右一撑极速入鞘,接着又横剑在陈静眼前三尺,幽幽道:“静静小姐姐。从今仗剑江湖天涯,云青犹念声色犬马,各自珍重!”
陈静见贺兰云青心意已决,看来也并不愿意与陈静离开百合楼,低头之间双手毕恭毕敬接过越女剑,一边又缓缓说道:“好妹妹,贺兰云青好妹妹,珍重。倘若有万急之处,孟婆江南可去老王镖局、孟婆江北可去‘十山八寨’。”
贺兰云青摇了一摇头,字字珠玑道:“静静小姐姐,贺兰云青妹妹我那里也不去。百合楼如今又是贺兰云青妹妹我的一家人咯。”
“静静小姐姐,贺兰云青妹妹不希望被人叫做‘三姓败家奴’,贺兰云青本为‘十二甲子’一部之姓,先随慕容大王,今随妈妈桑。”
“静静小姐姐,‘一门分三宗、三姓败家奴’至少不会发生在贺兰云青妹妹我身上。你说,对吧?”
“……”
正当陈静接过贺兰云青手中越女剑之后,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起身前后扶正了妈妈桑盘膝而坐。
妈妈桑眼珠一转,旋即又拉了一拉慕容姐妹锦绣绫罗,接着两人会意又一起扑通跪在陈静跟前。
慕容秋霞耷拉了脑袋抬不起头来,一边悠悠说道:“静静小姐姐,都是妹妹的错,都是妹妹的错啦。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一点儿不假,希望静静小姐姐不要记在心里。你是姐姐,我们都是妹妹,姐姐要担当妹妹的不是。”
慕容雨菲耷拉了脑袋,低沉了声音附和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静静小姐姐,都是妹妹的错;静静小姐姐,都是妹妹的错啦。这一切都是妹妹们的错啦,有道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
陈静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又似打翻了五味杂陈,酸得能掉牙、苦得能揪心、辣得能流泪、涩得能闭眼、甜得能发腻!
是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佛曰:众生皆苦。陈静何尝又不是一个苦到至极的人。
陈静一时又心软了,回想燕王府时慕容太白的嫣切,完全没把曾经的陈静当成一个小孩子,就这一份情该当原谅了慕容姐妹。
儒生皆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陈静低眉之间又瞅了一眼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旋即又长叹一声道:“哎。罢了,罢了,罢了。如今建康城中之变,不知还要出多大的乱子。想那苏、扬二州万民之苦,谁又能为他们做主呢?”
“幽嫣谷墨家之名,在活生生的人命面前确实何其渺小。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慕容秋霞妹妹、慕容雨菲妹妹,贺兰云青妹妹,既然都不愿意离开百合楼,静静小姐姐我也明白当初公主之苦、公主之痛了!”
“……”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抬头张望,眼中似有泪光,旋即又嘶哑了声音、急促了呼吸。
“静静小姐姐,天下之大,除了百合楼难有一处容身之地。”
“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如今天下还是乱糟糟的,表面上歌舞升平的繁华,背后还是无穷无尽的罪恶。谁又能给百合楼给不了的一切!”
“……”
妈妈桑猛烈的拉了一回慕容雨菲,一边又急切说道:“姑娘,妈妈桑我还得拜谢你不杀之恩。妈妈桑以后定当好生照顾她们!”
“这一些家丁偷懒,如今死就死了吧!百合楼不差银子,能用银子摆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来呀,安排!都给姑娘磕三个响头。是姑娘宅心仁厚放了大家一马,不,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放了大家一马,大家磕吧!”
妈妈桑大呼之际,卢贵领了这一间屋子里的家丁齐齐跪地,抬头撞地“咚咚”骤响,惊吓了猪舍中的一排又一排大黑猪“汩汩”叫唤。
第207章 妈妈桑再道前因
磕头声如春夜响闷雷,芳心犹似霓裳舞羽衣。陈静先是一惊,接着如山崩地裂一怔,之后厉声大喝道:“你们都当本谷主是什么人了?本谷主一不是官府、二不是恶霸、三不是各位家中长辈!”
“你们都听好了,倘若再不起来,一剑封喉准没商量!百合楼已经亡了这么一些人了,看样子也不在乎多亡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妈妈桑,本谷主说的对吗?”
“……”
妈妈桑缓缓起身,接着又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重重一掷,旋即又幽幽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你们都快起来吧!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让大家都起来咯!”
卢贵领了百合楼家丁缓缓起身立在一旁不语,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缓缓靠在了妈妈桑左右,贺兰云青凝视陈静有许些不舍!
陈静一时好奇:百合楼与御史台如何扯上干系,申屠力夫为何又总藏身在百合楼确实一个谜。
陈静旋即又轻蔑的瞅了一眼妈妈桑,急切问道:“妈妈桑,百合楼与御史台、百合楼与白莲社,……”
妈妈桑一脸闪过一丝尴尬,而后打断话茬子急切说道:“谷主,谷主,我说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呐,百合楼与白莲社好似听起来有干系,实则全无半点瓜葛!”
“百合楼是‘百合’、是百事皆可和好、万人皆可心满意合的地方,歌舞升平的日子自然百事可合!儒生门说得极好:礼之用、和为贵。”
“百合楼是周公之礼上好去处,还省了一应繁琐,孟婆江南北的万千男儿们可都爱着呢!”
“听说白莲社结社之初,白莲以心似莲花为意。白莲又如何能和风尘之地混为一堂呢?姑娘,大家都是女人,明人也并未说一句暗话。”
“至于御史台,那姑娘更是无端念想多余了。如今天底下的男人,谁个不是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更有甚者还惦记着别人盘中餐!”
“那一些当官来百合楼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咯。自古以来达官显贵都是这样玩的,又何况小官小吏呢,只要往百合楼使银子来者不拒!”
“或许说天底下的男人俗气,男女之事确实也俗气。要是没有咱们百合楼的胭脂水粉气息,世俗的气息又如何能让男人们俗气呢?”
“……”
妈妈桑越说越来劲,更如春日里的飞花飘悠不停,倘若不打断妈妈桑的话,不知何时是尽头。
陈静越女剑鞘身前一横,也不想再听这一些乱嚼舌根的话,旋即说道:“够了,够了。本谷主姑且再信你一次,倘若百合楼与白莲社还有暗中来往,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的恩怨必定会再算上百合楼!”
妈妈桑眼斜眉歪之际,一边又半弓了身子,一边又左摇右摆了腰肢、轻拂了丝绢极速一收,抬头轻笑道:“谷主说的极是。况且,这天底下的白莲社弟子虽然‘唯恐天下不乱’,但是正经的白莲社弟子也少有来百合楼的。谷主你且放心,以后这一些少有的白莲社弟子敢来百合楼,家丁定将他们赶出去!”
“妈妈桑我在此与谷主保证:从今以后,百合楼禁止白莲社弟子入内,谷主可要周全百合楼哟!”
“……”
陈静一时皱眉,又一次上了妈妈桑的当,旋即说道:“幽嫣谷墨家是江湖正派,秉承‘天志’之道。岂能沦落为百合楼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由头?幽嫣谷墨家弟子不是百合楼中的家丁、更不是御史台!”
妈妈桑自知言语有失,旋即又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重重一掷,一袭浓郁的花香入鼻。
“谷主,谷主,幽嫣谷墨家的第一百代谷主,你多虑了。幽嫣谷墨家怎么可能会是百合楼家丁呢?又怎么可能会是御史台呢?”
“百合楼自是百合楼,御史台自是御史台,幽嫣谷墨家自是幽嫣谷墨家,你们幽嫣谷墨家已有千年之久,可是不得了呐!”
“幽嫣谷墨家之名,无人能出其右,也无人敢诋毁一字半句,岂是百合楼与御史台相提并论的?”
“……”
陈静越女剑鞘上前一尺,旋即又道:“百合楼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女人的腰,夺命的刀。想本谷主堂堂正正的一个女儿家,确实也不当在百合楼久留。”
“慕容秋霞妹妹,慕容雨菲妹妹,贺兰云青妹妹,珍重!”
陈静把剑抱拳之际,一式“移形换影”白影闪过,极速离开了这一间屋子,猪舍中的大黑猪归于宁静。
妈妈桑在这一间屋子伫立了小半炷香的时辰,妈妈桑并未动,这一些家丁也并未敢移步。
妈妈桑料定陈静已经走远,旋即丝绢重重一掷,极速左摇右摆了一回腰肢,双手猛然插腰,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安排!如今三朵金花吃百合楼的、喝百合楼的、穿百合楼的,折了这么多银子,妈妈桑我痛心无比!”
“虽然说能用银子摆平的事儿都不是事,但是白花花的银子就是妈妈桑我的命!只要百合楼的银子,就是要了妈妈桑我的老命!”
“妈妈桑我在建康城中待了这么一些年,要取妈妈桑我的人头,一个字:难;两个字:万难;三个字:不可能。”
“……”
妈妈桑一脸阴沉,家丁旋即围上前捉紧了慕容秋霞、慕容雨菲、贺兰云青,就似老鹰捉小鸡!
贺兰云青站直了腰板没说一字半句,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在家丁大手中挣扎了一回,旋即又在挣扎中极速跪在妈妈桑跟前。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时梨花带雨,低头之间突然骤生了一丝悔意,要是刚才随陈静一同离开了百合楼就不会有眼下这般破事。
只是,世上本没有后悔药,陈静已然走远。正如方才口口声声所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慕容秋霞一边抱住妈妈桑左腿,一边急切哀嚎道:“妈妈桑,妈妈桑,方才都已经按照事先约定的计策行事了呀!只是,只是横生了许多枝节,怪不着咱们呀!”
慕容雨菲一边抱住妈妈桑右腿,一边急切附和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妈妈桑,妈妈桑,咱们都按事先约定的计策行事了!出了这么多意外,咱们最后不都没伤一丝一毫,也都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妈妈桑怒目圆睁,左手极速拿回了右手中飞扬的丝绢,“啪啪”,慕容雨菲着了重重一巴掌,慕容秋霞又着了重重一巴掌。
妈妈桑破口大骂道:“真是两个没用的东西,这一点小事都让你们办砸了。要是当初在‘精明穴’上多使一点力,家丁就死不了这么多、申屠道长也不至于逃走!”
妈妈桑上气不接下气,胸中怒火翻滚如暴雨后的孟婆江波,胸中的心脏急剧跳动如拍案的游鱼。
妈妈桑又盯紧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丝绢回手一缠,指住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鼻子厉声又道:“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你们说该怎么办?白白折了这么多银子,你们说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慕容秋霞一边抽泣,一边轻抚了双颊,缓缓拭泪说道:“妈妈桑息怒,妈妈桑息怒,百合楼中白折了的所有银子,咱们挣回来即好!”
慕容雨菲急切之间,一边拭泪一边说道:“妈妈桑,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咱们往客人酒食中再多加一倍五石散,让这一些客人更加飘飘欲仙,自然出手就更阔绰了。”
妈妈桑恼怒之际,长舒了一口气,大骂道:“两个没用的东西,就按你们说的办!要是再把事情办砸了,看妈妈桑我怎么收拾你们!”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全身首饰撞地声骤起,好似暴雨如注。
妈妈桑白了一眼跟前的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又指住贺兰云青鼻子接着大骂道:“你这一个多事的东西!让你多事,妈妈桑我不罚你难以服众,今后谁都敢忤逆了!”
“来呀,安排!原本猪笼不是为你准备的,如今就让你白住一回!倘若以后再有忤逆,看妈妈桑我怎么收拾你,收拾你们!”
两个家丁极速抬过来了猪笼,用力把贺兰云青塞进猪笼,旋即又抬进一间有大黑猪在旁的猪舍,之后仰头立在一旁。
妈妈桑缓缓立在猪舍外边,一边指住贺兰云青大骂道:“没用的东西,你这就是自取其辱!妈妈桑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只要惹了百合楼妈妈桑我不高兴,就是惹了御史台不高兴、更是惹了白莲社不高兴!完美世界,百合楼就是真真正正的完美世界!”
贺兰云青没有顶嘴,也没有忧伤,径直在猪笼中蜷缩了锦绣绫罗,嘶哑嘀咕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妈妈桑一脸铁青,旋即左摇右摆了身子,丝绢又重重一掷,厉声骂道:“大慈大悲你个鬼,三天之后出来见客!”
第208章 老王镖局定后事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都白长了一颗榆木疙瘩,也都不想一想妈妈桑我是何许人也!还想不从了妈妈桑我,准保没有好结果!哼!”
“慕容秋霞、慕容雨菲,看在跪地求饶的那一副可怜相,就罚你们一天不许吃饭,倘若挣不回白折了的那一些白花花的银子,哼哼。”
妈妈桑摇头之际,旋即又白了一眼卢贵,接着骂道:“卢贵你个讨打的货,猪舍善后之事全部就又交给你了。倘若把事情办砸了,要不要也进猪笼待上两三天?”
妈妈桑一边从左到右指住百合楼中的家丁骂骂咧咧道:“你们可都别嫌妈妈桑我黑!妈妈桑我心好着呢!要是嫌妈妈桑我心黑,谁去吃几天土试试,别生在福中不知福!百合楼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们,你们还想恩将仇报不成?”
卢贵一边摇头一边摆手,脱口而出道:“妈妈桑,你且放心。倘若把事情办砸了,提头来见!”
妈妈桑眼光如刀劈剑刺,旋即反驳轻骂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把大黑猪都吹上了天,看大黑猪掉下来如何砸死你。哼,……”
妈妈桑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重重一拂,若无其事的哼着小调离开了这一间破屋子。
卢贵大手一扬,环视了这一间破屋子里的家丁厉声说道:“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死了的人,该拉出去埋了的就埋了;死了的猪,烧一锅热水,烫一烫猪毛送后堂去;破了的飞梁,天明再上房揭瓦!”
咻咻、咻咻,……
家丁腰刀极速入鞘,旋即各自举了火把忙碌起来,猪舍里的一排又一排的大黑猪注定一夜无眠。
陈静一道白影极速离开百合楼之后,趁建康城中的夜色,一个人静静的行走在无人的小巷子里。
陈静心中一阵自嘲:原本是来百合楼救人,一个都没有救出来也就罢了,还折了老王镖局少主。
更可气的是,虽然遇见了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但是申屠力夫一剑之下竟然逃走了。
虽然申屠力夫生死不明,这都得怪慕容姐妹,要不是慕容姐妹使诈坏了“精明穴”,以原来的力量必定一剑封喉申屠力夫。
陈静一边沉思,一边缓缓回走之际竟然在小巷子里迷路了,沿着小巷子尽头一直又到了秦淮河边。
正是:河水涟漪风不止,月华如练照清幽。岸柳招枝桥飞扬,天下苍生行路愁。
突然,从不远处闪过了一绺鬼魅飘逸的人影,左上右下、前突后闪于汉白玉石桥之间。
陈静身子一沉,凌空一跃,极速追逐上前,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了的一道身影,前前后后追去了上百条街,这才停歇下来。
正当陈静抬头张望之际,透过微微的天光入眼的正是御史台。
这一个人潜入御史台为何?
陈静侧身街角暗处,确实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以方才萧道成说来,谭中天正在府中公干;萧道成又领了“十二飞鹰”急追申屠力夫。
正当陈静想从旁边潜入御史台看一个究竟的时候,御史台由内而外闪出了一排又一排火光。
御史台大小差役面色凝重,好似在等重要的人物亲临。
突然,一道黑影极速而下,一把捉住陈静后背素袍,二指极速捂嘴长吁一声,“嘘”!
陈静极其警觉,仗剑与黑影闪去了三尺之外,紧握越女剑道:“你是何人?胆敢尾随本姑娘到此?”
黑影极速闪去了一边,扯下了面巾正是老王镖局李四。
“前辈,怎么会是你?”
“谷主,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速回老王镖局,建康城暗流涌动,可不能再误入歧途了!”
陈静与李四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一阵疾驰,旋即路转几百条街口之后又回到了老王镖局。
李四极速领进陈静去了一间隐秘的房间,这一间屋子里金碧辉煌,没有一个下人与丫鬟,左右席中人张目好似就等陈静一人。
堂中王光明耷拉了脑袋,好似还剩最后一口气,霜白的嘴唇、游离的眼神见陈静上前一时欣喜。
堂中左上方王俭,左下方公良全忠;张三与李四缓缓立于王光明身后;右下王僧虔,王僧虔身边还立了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
这一个汉子正是老王镖局日思夜想的第一镖师之后夏侯子兰,夏侯子兰一身粗布衣,气宇轩昂,一柄长剑上缠绕了破布条。
王僧虔起身上前迎入陈静于右上方,一边说道:“谷主勿言,江南王家本为一家人。今夜江南王家商定大事,谷主自为见证。”
陈静极速入座,王光明强打起精神,字字珠玑道:“我儿王僧虔,老王镖局就交到你手上了,第一镖师之后夏侯子兰也给你找着了。老王镖局一定要发扬光大!”
王僧虔抱拳点头。
“我孙王俭,公良全忠也教给你了,希望往后善待公良全忠。记得你吃肉的时候不能给他喝汤、你吃牛肉的时候不许给他猪肉!”
王俭抱拳点头。
王光明右手左右一扬,指了王僧虔又道:“我儿王僧虔,张三哥与李四哥一生为老王镖局,以后得多问一问、多听一听他们的意见!他们是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了老王镖局的,你明白了吗?”
王僧虔眼中有泪,抱拳点头。
“少主,少主,张三我,……”
“少主,李四都听你的,……”
王光明又摆了一摆双手,极其吃力的盯住陈静道:“谷主,江南王家本是一家人,老王镖局以后还得仰仗谷主周全万一了!”
陈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旋即抱拳点头,不让王光明再多浪费一点精神,心中更是愧疚万分。
王光明瞅见陈静“精明穴”上乌青不减,旋即左手一扬,张三呈了一方精致的盒子上前道:“谷主,这是老王镖局少有的良药,一夜便可痊愈,少主一番心意,收下吧!”
陈静也不好推辞,收下这一方精致的盒子放在了案台一边,王光明微微一笑,吃力的缓缓说道:“江南王家本是一家人,咱们在建康城中落脚百年有余,如今王某人我就要死了。虽有兴许不舍,但是生人而为人都会有死去的一天。”
“想王某人我这么多年来游走江湖号称:天下第一逍遥扇,如今确实也算是逍遥了一回。待王某人我死去之后:一不许哭丧、二不许守灵、三不许立传!”
“王某人我与大家说一个明白,死后哭丧都是假慈悲,更会坏了王某人我的三魂七魄;守灵更是让活人死受罪,死了也不让活人安生;原本无官身轻,活在江南王家一家人心中足矣,好过官样文章!”
“……”
王僧虔与王俭双双离座上前,正色跪拜于地,目光温润如玉,一脸如白云过隙盯住王光明。
“二叔,有我王僧虔在,老王镖局定当发扬光大!”
“二大爷,有我王俭在,如今又有了公良全忠,必定风云际会如苍龙入大海,不负江南王家之名!”
“……”
王光明双手左右一扬,一脸满意,旋即脑袋一歪,双手极速落下一阵轻响,缓缓闭上了眼睛。
张三颤抖了右手去探了一探王光明的气息,接着又把脉一次,极速摇头,一脸忧伤。
王光明,真的死了!
王僧虔与王俭一脸撕裂,张驰之间忍住喉咙里悲凉的声音,旋即一阵巨石落地般的磕头。
咚咚,咚咚,咚咚咚,……
李四在一旁极速招呼道:“好了,好了,先少主已去,还望新少主主持老王镖局一应诸事!”
王僧虔缓缓起身,一边扶正王俭,悠悠说道:“我儿王俭,虽然你也是我王僧虔的侄儿,家中排行又不是老二,今后老王镖局确实与你无缘了。不过,以后只要有需要,二叔我一定竭尽所能满足你。你要记住了:江南王家是一家人!”
王俭旋即抱拳回礼道:“看二叔说的,好似把我王俭当成了外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江南王家是一家人。二大爷亲笔书信荐来的那一个第五刀实在不错,如今又有了公良全忠,我王俭定能在神机营干出一番惊天地的大事来!”
王僧虔仰头轻笑道:“好,好,好!我儿大气!那么,我儿以后力志朝堂,二叔我就纵横江湖咯。一内一外,江南王家不败!”
张三眉头轻舒,一边又急切打断话茬子道:“方才老朽在御史台前寻着了谷主,御史台前那一副架势怕是有重要的人物。咱们在百合楼与御史台算是结下了梁子,少主当妥当安排大计为是!”
王僧虔把手一扬,毕恭毕敬抱拳对张三、李四一晃,说道:“张三叔,李四叔。虽然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如今有我儿王俭在神机营,老王镖局也寻着了夏侯子兰大侠,又有谷主在老王镖局。御史台无非谭中天以及‘十二飞鹰’。”
“况且,还有刘氏皇族两位亲王为老王镖局座上客,‘鬼军’可非一般人敢去招惹!”
第209章 御史台惊天秘密
“罢了,罢了,罢了。既然你如今是老王镖局少主,一切都由你。先少主的丧事,咱们可不能马虎!”
李四来回轻扬了大手,低头只顾去理王光明的衣襟,目光却停留在王光明一副安详的面庞上。
李四觉得王光明临终之言尽得真谛,也并未有一分差错。如今这一个世上假慈悲的人确实太多,王光明这一辈子上对得住王羲之与王献之、下对得住王僧虔与王俭。
天下第一逍遥,除了王光明之外大概找不出第二个人。
张三与李四跟随王光明这么多年来,不是一姓家人,也是江南王家一家人。王光明伤重不治而去,对于张三与李四来说,确实就如走了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亲人。
王僧虔也觉得李四言之有理,毕竟老王镖局新老少主交接又恰逢变故,确实还得运筹帷幄一番。
王僧虔沉思了片刻,旋即抱拳又道:“张三叔,二叔故去,二叔生前故友就有劳你去走一趟了!”
张三抱拳得令而去。
王僧虔旋即又抱拳说道:“李四叔,二叔亡故,二叔身后的一切琐碎之事还望李四叔周全一二。”
李四抱拳得令而去。
王僧虔仰头叹气之间又道:“想我老王镖局第一代少主、先祖王导为孟婆江南社稷披荆斩棘,我王僧虔当表奏朝廷,咱们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我儿王俭意下如何?”
王俭不假思索道:“二叔,这完全是理所当然。咱们江南王家为孟婆江南,无一大族能出其右!”
夏侯子兰在一旁站立不安,旋即长剑拱手,三步上前道:“既然大家都有差事,眼下无论大小差事,在下听候少主差遣就是了。”
王僧虔伸手一边理了理夏侯子兰的粗布衣,一边又捏了捏夏侯子兰长剑上的布条,沉思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夏侯大侠,暂时就先委屈你了。倘若有二心之人来老王镖局滋事,还请夏侯大侠暗处周全!”
夏侯子兰面有喜色,对王僧虔用意心知肚明。无非还没有几个人知道老王镖局第一人镖师之后重归老王镖局,正好出其不意。
夏侯子兰受宠若惊,同为一人身在不同之地,确实比在隔壁陆府当下人受路人白眼强了许多。
夏侯子兰旋即抱拳又道:“在下谨听少主安排!只是,在下身在陆府干粗活多年,也都习惯了呼姓唤名。如今少主大侠来又大侠去,实在别扭,如果大家愿意,也都称在下全名:夏侯子兰,如何?”
王僧虔双手一摊,这一间屋子里也没几个人,环视一眼道:“如此,那咱们就依了夏侯子兰!”
众人相视一笑,王僧虔又缓缓抱拳对陈静说道:“谷主,二叔丧事之间倘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在二叔生前誓言全然不变,倘若谷主从今往后少了半根头发,我王僧虔也将提头去追随二叔!”
陈静旋即起身抱拳谢道:“少主见笑了,少主也说笑了。如今,慕容一家人一个也未救出百合楼,还丧了先少主性命,实在愧疚!”
王僧虔面色一沉,大手一扬,轻飘飘说道:“诶,谷主何出此言。有道是:尽人事而恭听天命。尽力而为之后,还事不由人,也当是问心无愧了,又有何愧疚之处呢?”
陈静一声长叹,一阵闷雷。
王僧虔只得好言安慰。
王僧虔诸事安排妥当,陈静也独自一人回房歇息,也不得不为“精明穴”上的伤处用药了。
萧道成自百合楼随申屠力夫一路上的血滴追寻不停,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东折了三道拐、西折了四道拐;然后又东折了五道拐、西折了六道拐;……
“十二飞鹰”一边寻迹追踪,一边又议论不断。
“头儿,这个臭道士还真是一个牛鼻子老道,跑了这么远,还闪这么快,真是一把好手!”
“谁说不是呢!这么好的功夫居然是白莲社右护法?还去‘十八春香坊’拾掇污秽之物,咱听了没喝五石散兑酒就已经醉不成人样咯!”
“头儿,咱们也很奇怪,为何这一路血迹好似往御史台而去?”
萧道成在极速追逐之间也极其纳闷,在百合楼那一间破屋子里明明看见申屠力夫确实伤得不轻,如今一路寻来都没逮个正着,倘若申屠力夫没有受伤,还真是一个难与几招之下就分出胜负的对手。
咚咚,咚咚,咚咚咚,……
蹬蹬,蹬蹬,蹬蹬蹬,……
皂衣大氅脚步急促如风,左右游离刀影铮亮如月。
“头儿,大事不妙啊!这里不就是咱们御史台后面的巷子了吗?”
“是啊,头儿,这事还真是邪门了!这事怎么越来越奇葩了?”
萧道成入耳好似一阵惊雷,又好似把胸腹中的心肝脾肺肾被夏日午后的大雷击了一个外焦里嫩,旋即腰刀极速出鞘止住众人步子,急切说道:“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萧道成腰刀虚晃一点,凌空又一跃,直上巷子边的高墙,十二道黑影旋即落入御史台后院。
当当,当当,……
十二把腰刀虚晃点地似一串又一串玉石珠子落入铜盏,尖锐而又夹杂了空灵的声音确实让人惊愕。
咚咚,咚咚,……
“十二飞鹰”疾入御史台后院,一滴又一滴血迹直往御史大夫谭中天初阅朝廷来往公文信函的地方。
“十二飞鹰”面面相觑,萧道成领头徐徐推门而入,案台上伏了一个糟老头,看样子已经死了。
在身边还立了一个只露一双眼睛的夜行衣来者,却手无兵器。
萧道成腰刀一正,旋即厉声轻呼道:“你究竟是谁?谁指使你来的?胆敢杀了御史大夫谭大人?”
夜行衣来者仰头轻笑,一边扶正案台坐前的那一个糟老头子,“十二飞鹰”化成灰也都认得,这一个糟老头子就是逃走的申屠力夫!
“十二飞鹰”面面相觑,萧道成腰刀一正,指住夜行衣来者一双眼睛厉声轻呼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莲社申屠力夫为何死在谭大人案台上,你究竟有何居心?”
夜行衣来者不慌不忙,扶正了申屠力夫一副血污的脸面,又伸手缓缓从申屠力夫右耳处一抠又一拔,缓缓拔下了一层面皮。
“十二飞鹰”大吃一惊,申屠力夫面皮下的庐山真面目竟然就是堂堂正正的御史台御史大夫谭中天!
萧道成惊出了一身冷汗,回想这么多年来为何谭中天深居简出,原来要用另外一个身份游走于建康城中,或者就是“十八春香坊”。
就在今日,百合楼卢贵第三次来请“十二飞鹰”之前就特别交代不要多打扰,原来这都是一个局!
萧道成支支吾吾道:“这,难道就是江湖中传说的易容术?”
夜行衣来者展开了谭中天脸上揭下的面皮一扬,轻声说道:“易容术,可是江湖中一大神奇之术,非一般人能有这番不二的手艺!”
“如今你们的御史大夫谭中天大人已死。你们想一想,这一些年来谭中天得罪了多少朝中大员。倘若谭中天的死讯就这样传了出去,只怕你们‘十二飞鹰’无一人能善终!”
“你们要不要杀了我?要不要让我把谭中天的死讯传出去?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萧道成与身边一个“十二飞鹰”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旋即腰刀倒提闪到了一边去闭紧了房门,一双鹰眼警觉的盯住屋子外的火光。
夜行衣来者满眼都是镇定,旋即又悠悠说道:“苏、扬二州几乎要斩木为兵、揭竿为旗了。倘若谭中天的死讯就这样传出去会怎样?”
“白日里,听说谭中天一刀劈死了陈显贵大将军,御史台滥杀无辜的后果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况且,两位亲王已回建康城中,刘一腾手中的‘鬼军’你们谁能奈何得了?说吧?你们以何拒敌?”
萧道成一时恼怒,腰刀一正,旋即又厉声轻呼道:“你究竟是何人?胆敢以此来要挟朝廷官员,真不知天高地厚!胆子也太大了!”
夜行衣来者不慌不忙,突然仰头轻笑道:“休得仗势欺人!如今谭中天已死,你们还能仗谁的势?”
“谭中天就是申屠力夫、申屠力夫就是谭中天已经十年了,‘十二飞鹰’这才发现,愧对这一副副鹰眼!”
萧道成一时愧疚,谭中天如果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也就能明白谭中天这一些年来的所为了。
只是,眼前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为何这么清楚,确实行迹可疑!
萧道成缓缓收回了腰刀,直觉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旋即又轻声追问道:“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红口白牙之言,既然你知道谭中天就是申屠力夫、申屠力夫就是谭中天,那你又是何方神圣?”
夜行衣来者仰头之际,面巾与头巾轻轻一揭,露出了道髻与青色道簪,旋即脱口而出道:“好说,好说,贫道正是白莲社左护法张伟!”
第210章 御史台酝酿大计
“白莲社左护法?不是,你们这都算怎么一回事?不是听说十年前左护法一直都在孟婆江北之地吗?”
萧道成确实不解,十年前杨恩夜袭了幽嫣谷墨家之后,上头除申屠力夫一人滞留孟婆江南之外,大多数人都参与了魏国灭燕之战。
张伟一边轻轻放下面皮,一边又扶正了申屠力夫渐渐冰凉了的身体,之后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实不相瞒,十年前贫道有幸与刘社长一同合军灭了燕都。遥想一战而灭燕都,让沉醉五石散兑酒的‘燕人’完全没有一线机会起兵勤王。”
“莫奈何啊,回师白鸟城时被七夜道宗郦道元算计,又加上杨恩与冯太后暗中有勾结。白鸟城下一战之后刘社长也下落不明,贫道好不容易趁乱才逃出了魏地。”
“释远原本就是拓拔皇族,曾经一心向佛,此战之后也音信全无。想当年,像魏国灭燕国那一盘大棋局,除了冯太后一人之外,相干人等都成了可有可无的弃子。”
“那怕是与冯太后联手的郦道元最后也闭关不出,冯太后事后也拒绝了杨恩事先一切所求。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孟婆江南北的能人异士皆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贫道这一些年想来,还是儒生说得极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更何况是像小人一般的冯太后!”
“杨恩道友如今虽然贵为白莲社社长,但是经此一劫,白莲社元气已然大伤。前不久又折了李霸天,其势远不如刘社长之前的声势!”
“……”
萧道成旋即打断话茬子,急切又道:“既然都是白莲社旧事,又与孟婆江南宋国朝廷何干?如今,张道长身在此处又有何见教?”
萧道成确实也没兴趣倾听张伟嘀咕这一些陈年旧事,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眼下急需破解申屠力夫就是谭中天这一个死局。
张伟其实早就看穿了萧道成的心思,旋即仰头轻笑道:“皆言‘十二飞鹰’藏龙卧虎,贫道今日一见,殊不知不尽其然呐!名副不其实,如今看来皆是沽名钓誉之徒呐!”
萧道成眉头一皱,旋即又厉声轻喝道:“你放肆,‘十二飞鹰’皆在此处,看你如何能步出这一间屋子半步!来呀,安排!来呀,安排!”
萧道成招呼之际,‘十二飞鹰’环视这一间屋子,左右腰刀相向极速围住了张伟,一时如临大敌。
张伟仰头轻笑,一边左右摆手道:“诸位,诸位,贫道正为解危局而来,又如何以刀兵待人呢?难道御史台以前就这样待客的吗?”
萧道成旋即右手一扬,“十二飞鹰”腰刀回手一收,一双双眼睛警觉的盯住张伟,生怕再出一回意外。
萧道成心急:要是过了天明还没寻出一条可行之策,谭中天就是申屠力夫,御史台必定无法脱身。
萧道成又不得不倒提腰刀,抱拳毕恭毕敬道:“不知张道长有何高见,‘十二飞鹰’在此洗耳恭听,倘若有理自然感激;倘若全无半点道理,休怪‘十二飞鹰’不客气了!”
张伟旋即正了正身子,一脸吃惊的环指了一圈“十二飞鹰”。
萧道成自知其意,旋即腰刀一扬,脱口而出道:“张道长只管开口说来,‘十二飞鹰’皆是刎颈之交,隔墙有耳那只存在于其它地方!”
张伟点头,清了清嗓子,旋即又缓缓说道:“好,好,好。如此甚好哇!贫道这就从了‘十二飞鹰’。如今,谭中天即是申屠力夫不假、申屠力夫即是谭中天不错。”
“虽然申屠力夫死了必定官家无人追问,但是谭中天在官府被杀,会是怎么一个结果?你们应当比贫道更为清楚!那你们又该把罪名列在幽嫣谷墨家头上?又或者是老王镖局?又还是刘府三兄妹?”
“诶,你们都说说?……”
“十二飞鹰”大眼瞪小眼,一时没有吱声。萧道成心里确实不是滋味,无论刚才任何一个法子,必定“十二飞鹰”都将难以善终。
萧道成瞅见张伟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旋即腰刀极速入鞘,接着半弓了身子,极其毕恭毕敬道:“还请张道长明言,倘若解了眼前死局,张道长有何要求尽可说来!”
张伟眼前一亮,旋即也毕恭毕敬抱拳回礼道:“贫道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好说,好说,好说哇!听闻‘十二飞鹰’之首萧道成气度不凡,今日看来确实也不错。既然如此,姑且就听贫道试言一二吧!”
“如今,御史大夫谭中天已死。眼下御史台要顶住两位亲王殿下、大将军府、老王镖局、幽嫣谷墨家、苏扬二州万民的压力!你们心中如今又有几分把握?”
“不说多了,就两位亲王殿下手中一个‘鬼军’、一个‘神机营’,就够御史台喝一壶的了。如此一来,御史台无疑是以卵击石!”
“……”
萧道成再一次打断了张伟的话茬子,急切追问道:“张道长,张道长就不要卖关子了,眼下之局当如何破局?如何转危为安?张道长你只需说咱们御史台该如何去做?”
张伟瞅了一眼“十二飞鹰”,然后轻声说道:“此事以贫道看来,正如探囊取物那般容易!”
“一者,谭中天死了,贫道以为得再寻一个谭中天;二者,建康城中暗流涌动,先调虎离山,然后关门打狗,事成天下亦唾手可得!”
“……”
萧道成确实心急如焚,一时之间又如何能寻一个长得和谭中天一模一样、还要形神一致的人?
至于什么调虎离山、关门打狗那都是后话了。
萧道成又急切追问道:“张道长,仓促之间又如何能寻一个和谭中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不是杯水车薪吗?”
张伟并没有理会萧道成,径直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张面皮贴脸,然后又取了一面铜镜,接着银针轻点额头与脖子上的若**位,原本张伟那一张脸越变越像谭中天。
张伟一边对着铜镜,一边缓缓又对“十二飞鹰”说道:“你们说,贫道像不像御史大夫谭中天?”
“十二飞鹰”面面相觑,心中又如巨石落地,萧道成旋即抱拳追问道:“莫非,张道长也会易容术?”
张伟摇了一摇头,旋即又缓缓说道:“易容术只此申屠一家亲传,贫道这是穴位**所悟,确实比不过易容术,短时间能以假乱真,但是长时间就不成了。所以,御史台困局,只能快攻不可温火!”
萧道成其实心中也万急,可是有人假冒谭中天,那就如同上了一条贼船。倘若不上船,必定死得极其难看;倘若上船,虽然前路艰险九死一生,以后还可见招拆招。
有道是:树挪死,人挪活。只要有一线活命的生机,还不如奋力一搏。所谓:好死不如赖活,没有一个人不懂!毕竟,“十二飞鹰”上有高堂、中有妻妾、下有儿女。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萧道成毕恭毕敬又急切追问道:“不知张道长所言:调虎离山与关门打狗,又是何法?”
张伟旋即就道:“所谓的调虎离山,就是让建康城中的几股势力远离建康城中;至于关门打狗嘛,贫道还更希望是狗咬狗,咱们作壁上观,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十二飞鹰”别无选择,萧道成又道:“以张道长之见,如今,咱们御史台又将做何准备?”
张伟一边遥指案台边上的谭中天,一边又轻声说道:“只需找一个上好的地方把他埋了。如今御史台御史大夫这一个上好的位置,风水轮流转从右护法转向左护法了。”
张伟吩咐已定,旋即又厉声往屋外大喝一声道:“来人啦!”
一群御史台大小差役蜂蛹而入,一手火把、一手腰刀,一个个目光如炬盯住“十二飞鹰”。
张伟旋即又对“十二飞鹰”一阵轻笑道:“实不相瞒,右护法在御史台这一些年,除了‘十二飞鹰’之外,全部已经换成了白莲社弟子!”
萧道成一时心惊肉跳,倘若方才“十二飞鹰”从正门而入,难不成还要在御史台府前火并一场?
萧道成突然觉得,这一个白莲社左护法张伟,只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某一天又如何下这一条贼船,值得夜深人静时好好琢磨。
张伟接着厉声又大喝道:“好生让右护法入土为安,倘若泄露一字半句,杀千刀斩万剑!”
“方才商议之事,即刻飞鸽传书孟婆江南北。咱们这一次,要火中取栗,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十二飞鹰”尴尬至极,看来“十二飞鹰”已经在御史台被架空了。
萧道成心知肚明,又不得不毕恭毕敬对张伟说道:“启禀御史大夫谭大人,老王镖局王光明已死,要不要借机再取一些钱财过来?”
张伟旋即大笑道:“这主意非常好!趁火打劫,必能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