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自己的战斗风格
脑中的魔法源在飞速的旋转，点点光芒就像最璀璨的星河，在缓慢的转动中，将涌入海提斯身体的水系魔法元素，带入旋转之中，牢牢地留在海提斯体内，为海提斯完成魔法元素的恢复和积累。
一阵耀眼的湛蓝色光芒闪过！
海提斯一跃而起！
浑身充斥着力量，湛蓝色的水系魔法元素，在海提斯浑身上下发出欢乐愉悦的信号。
身体上下，到处是游离的水系魔法元素，在海提斯身前身后不断舞动，为海提斯凭添了些许魔幻的色彩，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舞动在花间的大个胖精灵！
“海提斯大哥，你突破了！？”古特列夫被海提斯的“花仙子”造型给镇住了。
“没有！还差一点……”
海提斯感觉自己的魔法能量积累，已经到达了三级的顶峰，只要一个良好的契机，就能顺利突破！
狠狠一攥拳头，海提斯眼中满满燃烧起因为战斗而兴奋的光芒。
“……不过，现在就足够了！”
迈步向前，目标，客房！
客房中早已收拾干净，地毯被重新铺上，挂毯被重新挂上，就连海提斯踩出来的那个大坑，也在卢卡府邸强大的维修能力中被填平，当然，已经损坏的古希腊艺术摆件就没办法了，很显然，被重新换上的一批，从艺术性和价值性上来说，比原来的不止低了一个档次。
海提斯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称号“蛮牛”的维阿。
维阿也没有想到，海提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而且看他身前身后游离的水系魔法元素，仿佛是魔法积累又有精进。
沉默地站起身形，面无表情的站在海提斯身前，准备战斗。
海提斯冲锋！
右手直拳！
水煎激发！
依旧是原来的战斗方式，近战！
只不过，海提斯的身形更加飘忽，步伐更加灵敏，水箭激发的时机更加难测，激发的角度也更加刁钻……
虽然每一点的变化并不多，但是这种全方位的提升，综合到一起，就形成了一种战斗力飞跃般的增长！
维阿再也不能像刚才一样，通过自己的步步为营，将海提斯逼在一角不得不和自己硬拼力量，只能紧守门户和海提斯战斗在一起。
柯西莫轻轻喝了一口红勤酒，靠在房间的立柱上，兴趣盎然地看着场中的战斗，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兴趣盎然地看着海提斯。
柯西莫对海提斯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
绵绵团团，白白嫩嫩，看起来就像蹲在街角玩泥巴，谁都能上去欺负一把的海提斯。
虽然海提斯腰挎着直脊长刀和流金匕首，身上破损的皮甲，已经宣告了他的战斗职业者身份，但是在柯西莫的眼里，这样的海提斯，也不过是一个海盗或者盗贼，充其量是一个佣兵，而且还是那种混得不怎么样的家伙。
这样的家伙，怎么能够配得上凯瑟琳！？
那可是自己最喜欢的侄女，也是美蒂奇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更是整个美蒂奇家族甚至佛罗伦萨的小公主！
柯西莫绝对不允许，凯瑟琳和一个粗鄙的海盗搅合在一起！
她应该在贵族城堡的后花园中，和达尼斯大陆各个国家的名媛在一起，优雅地谈论有关哲学，文学，服饰的话题，而不是跟随在一个海盗身后，在风吹雨淋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中，精明而又拮据地计算着每一个铜板的购买力。
其实，柯西莫拥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无论在达尼斯大陆的哪一个国家，但凡是长辈，对待女儿的婚姻，都愿意在尽可能尊重女儿意愿的前提下，为女儿选择一个良好的归宿，最起码也愿意女儿在以后的生活中衣食无忧。
很显然，带着凯瑟琳空间戒指楞乎乎地出现的海提斯，还达不到柯西莫的要求。
直到海提斯和维阿有来有往地战斗起来，柯西莫才稍稍注意了一下海提斯。
而当海提斯毫无征兆地激发水箭的时候，柯西莫才真正重视起这个海提斯来。
毋庸置疑，虽然真正挺起达尼斯大陆脊梁的，是刀剑随身的战士和手持骑枪的骑士，但是，站在战斗职业者金字塔巅峰的，绝对是神秘而强大的魔法师！
一个魔法师代表的“高贵”，甚至从某些意义上来说，超过了达尼斯大陆上的大部分贵族！
而当海提斯再次站到客房的门口，悍然对维阿发动攻击的时候，柯西莫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欣赏这个海提斯了。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拥有直面敌人的勇气，并且把它付诸行动。
这是一个战斗职业者成长为强者的关键因素，而海提斯的所作所为，正是在很好地诠释着这一点。
而前后不到半天的时间，海提斯在战斗中的成长，即使柯西莫这个外人，也看的清清楚楚，柯西莫相信，即使七级战士维阿，也绝对会对海提斯的成长速度而感到惊艳。
“这个海提斯还不错……”
柯西莫轻轻一端杯，又喝了一口红勤酒，任凭微涩的液体，在嘴里面不断冲击着他的味蕾。
“不过，以他现在的程度，想要战胜维阿，肯定没戏……就算以他的成长速度，想要给维阿造成伤害，恐怕也得一年左右的时间……”
海提斯果然又一次被维阿的拳风逼退。
抹了抹嘴角，一丝殷红在手背上，被汗水慢慢晕开，仿佛一个并不鲜明的印记，正在嘲笑着海提斯的自不量力。
维阿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海提斯。
他和海提斯都知道，海提斯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敏捷地游走，精确地计算，海提斯付出的代价，是体力和精力，都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消耗。
继续这样下去，即使维阿不能再次击中海提斯，海提斯自己也得累死！
对战，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海提斯双眼紧盯维阿，余光一扫，心中暗道一声：
机会来了！
暴起！
水箭！
目标却不是维阿！
水箭，直指，柯西莫！
“当！”
手中的水杯，被海提斯的水箭，打了个粉碎！
柯西莫顿时呆立到场！
“海提斯的目标……是我！？”
柯西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手中的酒杯，身上的泼洒的红勤酒，无一不在佐证这个判断。
统领美蒂奇家族将近十年，柯西莫在粗犷的外表下，拥有一颗细密的心脏。
几乎在怀疑的一瞬间，柯西莫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海提斯进门之后的怒气勃发，不是针对打晕他的维阿，而是下令“维阿，揍他！”的自己！
海提斯之前和维阿战斗得难解难分，其实是在麻痹维阿和自己！
而自己和维阿，早就相信了海提斯是凯瑟琳朋友的身份，也根本没有注意到，海提斯在战斗的时候，有意地将战场向柯西莫的方向拉近！
好阴沉的心机！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但是，柯西莫注定躲不开海提斯的突袭！
一张大胖脸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满脸狰狞！
“不揍你个老家伙一拳，我心里实在是窝火！”
海提斯的拳头，比他的最快！
右拳紧握，自下而上，一个上勾拳，狠狠打在柯西莫的小腹！
柯西莫双脚离地，身体在空中瞬间变成一个大虾的样子！
维阿冲到海提斯身后，一腿横扫，全无保留！
海提斯被维阿一脚扫出了客房，倒在地上，张狂地大笑，冲着目瞪口呆的古特列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痛快！”
五天后，卢卡?皮提府邸的客房。
海提斯和古特列夫正坐在餐桌旁边，与柯西莫和蛮牛维阿一起吃午饭。
海提斯和古特列夫一样，全都是鼻青脸肿，海提斯更是嘴角高高肿起来，让他的嘴都不能完全张开。
但是，这并不影响海提斯吃饭！
海提斯面前的丁骨牛排，又被叫做“佛罗伦萨牛排”，一刀下去，血水飞溅，看得人触目惊心。
佛罗伦萨的牛排，却正是以这种柔嫩多-汁的特点，而享誉亚平宁半岛，甚至整个达尼斯大陆。
选用阿诺河河谷的特种牛肉，经过适当的调味之后，用最优质的木炭烧烤至三成熟就必须出锅，淋上洋葱和培根丝混合佛罗伦萨特产红勤酒煎成的肉汁，再配上种类繁多的烤蔬菜，就是一道佛罗伦萨最正宗的人间美味。
海提斯早就听说过佛罗伦萨牛排的大名，在飞马酒吧的时候又与其失之交臂，如今面对着这样闻名已久的美食，海提斯怎么会客气！？
右手餐刀，灵巧地顺着骨头轻轻滑动，将牛肉和骨头完整地分离。
不理会形状为“t”的骨头，海提斯的注意力完全在牛肉上。
刀叉并举，迅速将厚实而又柔嫩的牛肉肢解成小块。
一边切，还一边将大小适中的牛肉塞到嘴里。
嘴里塞满牛肉，海提斯一嚼动就汁水横流，牛排中的血丝肉汁，混合着海提斯的口水流淌出来，碰到嘴角的伤处，疼得海提斯咝咝直吸凉气。
即使这样，海提斯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卢卡府上的厨子真不是盖的，手艺真不错！
“下回让他们再多送几份来……”
要不是和柯西莫他们在一起，海提斯甚至想见一见这个厨子，当面称赞他的手艺。
柯西莫哭笑不得地看着海提斯，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丁骨牛排吃得一点不剩，愣是不敢说什么。
现在的柯西莫，对海提斯可以说是又爱又恨。
恨他，是因为海提斯对柯西莫这个未来的老丈人，相当的不尊重！
不但以“老家伙”想称，而且还动不动就瞪眼，再不然的话，就会趁着维阿不注意的时候，直接动手。
柯西莫一个不同武技的中年人，怎么扛得住海提斯的天生神力！？
他永远也忘不了五天前海提斯那一拳，差点把他的隔夜饭都打出来！
海提斯那一拳真够狠的，柯西莫可不想再挨上那么一下子。
而且柯西莫不愿意承认，但是也不能否认，自己有点怕这个海提斯。
虽然这个海提斯看起来绵绵团团，但是在战斗的时候，真有那么一种不要命的劲头，尤其五天前被维阿打倒在地的时候，海提斯张狂的笑声中透露出来的疯狂和光棍气，让一直强势的柯西莫也暗暗心惊。
另一个原因就是，海提斯成长得实在太快了。
五天前第一次见面，虽然海提斯拥有不逊于五级战士的强大力量，又能够在战斗中几近无限量的使用低级水系魔法，但是在维阿无可争议的强大之下，海提斯也只不过能够依靠这种独特的战斗方式，和维阿稍稍周旋一会。
而五天后的现在，海提斯在吃饱了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水系魔法和天生神力，和维阿杀一个难解难分！
虽然维阿在柯西莫的授意之下，把发挥斗气的水平也控制在了五级的上面，但是海提斯仅仅通过五天的时间就能做到这一切，这件事情的本身，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
而且按照维阿私下的说法，海提斯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拥有强大的力量，并且还受过严格的武技训练，本身又是一个魔法师……以瞬发的低级魔法为辅助，利用强大的力量贴身肉搏，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和这样的战斗方式，恐怕在达尼斯大陆上，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人，能够像海提斯这样去战斗……”
“……而且海提斯对战斗本身很敏感，学习能力和自我调整能力都很强，在一开始交战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他的魔法和武技之间，衔接并不十分理想……但是在随后的战斗中，我能够明确地感觉到，他在进步！”
“魔法武技交叉应用，再不是生涩，而是变得越来越圆润！衔接的间隙也越来越小，有的时候，我甚至感觉不到转承起接之中的变化和间隙……”
“最多不会超过三场战斗，海提斯就会形成自己独特的战斗风格！我简直不敢想象，其他的战斗职业者，在面对这种独树一帜的战斗风格的时候，会该有多么头疼……”
柯西莫从来都没有想过，沉默寡言的维阿，竟然能够如此长篇大论。
而让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维阿竟然给海提斯这么高的一个评价！
“前途不可限量！”
维阿罕有地面色凝重地说道。
“别忘了，海提斯是一个魔法师！现在的他，魔法积累的级别还不高，在低级水系魔法师的这个层次，只能使用水箭这个攻击力仅仅十八级的攻击魔法，但是，随着海提斯魔法等级的提高，他能够使用的魔法种类也会越来越多，魔法的攻击力也会越来越强！”
47.感谢招待
“现在的海提斯，还只能用魔法作为辅助的战斗手段，等到那个时候，恐怕足以抗衡五级战斗的力量，就会成为他魔法战斗的辅助手段……”
“想象一下那样的情景，一个拥有五级战士力量的魔法师，不但能够近战，还能够瞬发攻击力超强的水系魔法，什么样的战斗职业者，才能是海提斯的对手！？”
自从自己十一岁的时候，维阿已成为自己的侍卫，柯西莫就相当信任他，尤其在战斗的方面，柯西莫对维阿，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
维阿对海提斯的评价，柯西莫当然毫无保留地信任。
其实，就算维阿不说，柯西莫也能看到海提斯在五天之中的成长和变化！
事实上，海提斯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近战风格，就等着吃饱饭，实打实地和维阿再战一场！
面对这样的海提斯，如果有可能的话，柯西莫实在不想与他为敌！
好在，海提斯现在还是美蒂奇家族的朋友，尤其还和凯瑟琳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才让柯西莫微微放心。
不过让柯西莫头疼的是，面对着海提斯的横眉冷目，柯西莫更加无奈。其直接的表现就是，柯西莫对海提斯霸占了自己的午餐，也是敢怒不敢言。
“老家伙，我有个事情想不明白……”
海提斯扫荡了柯西莫的牛排，又把他面前的面包浓汤端过来，在浓郁的鸡汤中，细细品味南瓜的滑-嫩和面包丁中香草和奶酪的味道，随意问了柯西莫一句。
“既然维阿的战斗力这么强悍，为什么不让他带着你逃跑啊？”
柯西莫轻轻喝了一口杯中的美酒，对海提斯“老家伙”的称呼充耳不闻，向着他和古特列夫伸出了两个手指。
“两个原因。第一，我不会武技，而维阿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是他属于那种力量型的战士，速度并不是他的强项——你和维阿战斗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对这一点应该有比较深刻的了解——所以，维阿并没有保护我冲出卢卡府的充足信心。”
“第二，我是美蒂奇家族的族长，是被朋友出卖，才陷入了卢卡这个阴险家伙的圈套，如果我依仗着维阿的战斗力，仓皇地从卢卡的府邸逃出去，我肯定会成为整个佛罗伦萨的笑柄，那也不是我个人的性格。”
海提斯听了柯西莫的解释，不屑地一撇嘴。
都什么时候了，还端着自己的架子不放下来！？
什么荣誉啊性格啊之类的东西，只有活下来回到美蒂奇宫，重新坐上了美蒂奇家族族长的宝座，才有意义。
在海提斯看来，不管通过什么方式离开卢卡府，回到美蒂奇宫，利用美蒂奇家族的一切资源，将对手碾为齑粉，这才是最有效的做法。
一个死人或者一个囚犯，根本没必要讲究那些没用的东西。
不过海提斯也没有说什么。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海提斯充分了解了柯西莫的强势和疯狂，就算自己说什么“东山再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话，柯西莫也不会听的。
“那卢卡那些美蒂奇家族的敌人，为什么不杀了你？”
海提斯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柯西莫先是优雅地喝了一口红勤酒，然后颇为自得地说道：
“海提斯，你不是佛罗伦萨人，你对这个城市以及对美蒂奇家族的了解，还很有限……美蒂奇家族荣登门徒塔罗牌的金币十四号，不仅仅是一个荣誉，也不仅仅是一个符号，而是佛罗伦萨甚至亚平宁半岛的众望所归……”
“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卢卡?皮提为代表的美蒂奇家族的敌人，无时无刻不盼望着我死！他们不是不能杀我，而是不敢！”
“如果他们真的干杀了我，我发誓，不用美蒂奇家族出手，佛罗伦萨普通的市民，就会把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烧成灰烬，而卢卡的尸体，肯定会被市民们悬挂在佛罗伦萨的西门口，直到阳光和温度将他烧成一具腐臭的干尸！”
“所以，我不能死在卢卡的府邸，至少不能死在他的人手上，这也是为什么卢卡委托你杀掉我的原因……”
柯西莫傲然一笑，一点也没有一个囚犯的觉悟，仿佛他现在依旧坐在美蒂奇宫，用俯视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你是不可能了解美蒂奇的金底红球纹章，在佛罗伦萨到底代表了什么……”
从常规意义上来说，柯西莫根本没有正面回答海提斯的问题，看着柯西莫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海提斯就是一阵闹心。
不管了！
既然还是僵局，那就还是要想办法把柯西莫救出去！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和维阿好好打上一场！
突然把手中的汤碗扔向蛮牛维阿，海提斯一声大喝：
“来吧！今天我非要伤到你不可！”
维阿暴起！
柯西莫地抄起了红勤酒的酒壶，看着餐桌在一瞬间变城满地狼藉，忍不住一声哀嚎：“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半晌之后，海提斯依旧被维阿一拳轰出了客房。
对于最后的结果，海提斯颇感满意。
因为，他终于一脚踢中了维阿的胸膛！
“我不干了！”
海提斯鼻青脸肿的站在卢卡?皮提面前，气鼓鼓地说道。
“邦特，为我们的朋友到一杯酒过来，也许一杯品质上佳的红勤酒，能够让我们的朋友，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中冷静下来……”
卢卡优雅地耸耸肩，并没有对的海提斯和古特列夫表示什么不满，仿佛他们突然闯入的并不是自己的书房，安排邦特为他们倒酒，和身边身穿教袍的家伙对视一眼之后，才问海提斯。
“怎么了？我的朋友，是什么人让你的情绪这么不好？”
“还能有谁！？当然是柯西莫那个老家伙！”
海提斯一晒，对卢卡这种装傻的行为相当不高兴，直视着卢卡的双眼，恶狠狠地说道：“你让我去取得柯西莫的信任，你可没有告诉我，他身边还有一个七级战士！”
“这……好像并不是‘朋友’之间的友好吧……”
古特列夫冷哼一声，轻提战斧，微微俯身，一副将要暴起伤人的样子，黑红两色维京人特有油彩的凶恶，很明确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威胁”！
“放松！放松……我的朋友，看在两万金币的友情上，请放松！”
卢卡摊开手，掌心向下，微微下压，示意海提斯和古特列夫两个人尽快冷静下来。
“看，红勤酒来了，这是整个佛罗伦萨地区最优质的红琴酒，看到这个金鸡的纹章标志了么，据说这个标志是柯西莫亲自设计的……先来喝一杯吧……我相信他的味道，会让你们了解到我们之间的友情，依旧像这种红勤酒一样，入口甘甜回味悠长……”
海提斯一仰头，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看得那位身穿教袍的修士直摇头——红勤酒哪里是这么喝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才能真正品味出微酸之中的甘甜。
“我说过，我不喜欢红勤酒……”
海提斯轻轻转动手中的玻璃杯，看着残留的明亮的红色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闪耀出一种如同琥珀一般的迷离色彩。
然后，轻轻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现在也依旧不喜欢它酸涩的味道……很显然，在佛罗伦萨五天的时间，并没有让我熟悉它的味道，反而让我有点讨厌他的酸涩……”
海提斯眯起眼，将眼神中的锋芒压缩得更加集中，死死盯着卢卡。
“……尤其是和一名七级战士共进晚餐的时候……”
“好吧，海提斯，我得承认，两万金币的友谊，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在我确定我的朋友之前，我或多或少地会做出一个小小的测试，来明确一下，我的朋友是不是值得我用两万金币来结交……”
卢卡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担起左腿，修身的法兰克式长裤，让他看起来身材很好。
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卢卡微笑地对着海提斯和古特列夫说道：
“恭喜两位，你们通过了这个小小的测试，其实在见到你们的第一次，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没有问题，毕竟你们都是巴巴伦萨团长的得力手下……”
海提斯很不爽卢卡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冷哼一声，手扶刀柄，上前一步。
“好吧……”海提斯的动作，卢卡看到眼里，也知道这个粗鲁的海盗有些真的不高兴了。
“我必须为了我的谨慎向你们道歉，而且我觉得你我之间的友谊，远远超出了二万金币的价值——我准备用三万金币来印证我们之间的友谊，并且来表达我的歉意……”
古特列夫上前一步，却不是别的，而是拉了拉海提斯的衣角。
“海提斯大哥，三万金币啊……”
海提斯大怒，挥手一肘，狠狠打在古特列夫宽阔的胸膛上，发出一声巨响。
“笨蛋，钱再多有什么用！？有命花才行！”
说完之后，再也不理这个财迷心窍的维京大个子，海提斯重新转向卢卡?皮提，沉吟了好一会之后，右手轻轻离开了直脊长刀的刀柄，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对卢卡说道：
“很遗憾，虽然金币动人，但是我对注定不能属于我的金币，并没有多少兴趣……还是那句，我不干了！事实上，我和我的同伴，今天是来告别的，等我们走出这个书房的门口，我们就要回归西西里岛了……”
海提斯微微俯身，微一低头。
“感谢这几天卢卡大人的招待，我和我的朋友，充分感受到了佛罗伦萨这个城邦的魅力，同时也深切地感受到卢卡大人的好客……等我们回去之后，我肯定会把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的老大的……”
海提斯说完之后，就拉着满脸不甘的古特列夫，准备往外走。
“等等，我的朋友，难道金币间叮叮当当撞击的悦耳声音，还不能让你们延缓一下你们的脚步么，停下来吧，我的朋友，我发誓，只需要你们回来，不超过五分钟，我就会让你们改变你们的主意，并且让你们把三万金币，全部带走……”
海提斯顺势转身，带着古特列夫，冷冷地看着卢卡。
卢卡微微一笑，眼神中的鄙夷，即使古特列夫这个粗线条的维京人，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要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离开？”
海提斯给气乐了。
“尊敬的卢卡大人，难道您真的不知道么，柯西莫身边有一个七级战士，在打到他之前，我和我的同伴，根本不可能获得柯西莫的信任……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根本不可能战胜那个被称作‘蛮牛’的七级战士！”
这个情况，卢卡当然知道。
每一天客房之中发生的战斗，过程和结果，卢卡都会从邦特那里获得第一手资料，而且在这些天之中，海提斯和维阿不知道砸坏了多少客房的装饰物。
以卢卡的财力，也不得不下令，用赝品代替了那些来自古希腊的摆件，这才算是终止了管家喋喋不休的抱怨。
但是，卢卡仿佛对着海提斯的问题有着不同的看法，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海提斯的眼前晃了晃。
“不是这样的，我的朋友，最起码，你现在知道了维阿关于‘蛮牛’的称号，同时，你和你的伙伴，也可以与柯西莫和蛮牛维阿一起共进午餐，这就是很大的进步，只要你再努力一点，你将很快就能获得柯西莫的信任……”
海提斯转身就走，根本不愿意在搭理这个脑子有水的卢卡。
“而且，我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海提斯听了卢卡的这句话，才停下自己的脚步。
卢卡一指身边那个身穿教袍的中年人，对着海提斯说道：
“事实上，在你们进来之前，我正在和阿格诺罗神甫讨论新的计划，阿格诺罗神甫认为，相对于取得柯西莫的信任，我们其实还拥有更加简便的优势，来达成我们的目标……”
被叫做“阿格诺罗”的神甫，右手食指中指大拇指并拢在一起，在眉心，胸口，两肩四处连点四下，通过右手运动的轨迹，勾落出一个简易的十字架。
“愿真神赐福于你，我的孩子。”
“也愿真神赐福于你，敬爱的神甫。”
海提斯和古特列夫也一起划出了一个十字架，然后对着阿格诺罗一同说道。
“当我来到佛罗伦萨的时候，真神给了我指引，让我想到一个更为简便的方式……”
海提斯虽然也是真神教的信徒，但是他隶属东神赐帝国的东圣教，对这个来自真神教另一分支天神教的神甫，并没有什么好感，尤其听到他张嘴就是得到了真神的指引，就感觉一阵蛋疼。
48.强者的心态
但是为了获得卢卡的新计划，海提斯也不得不忍耐着听下去。
“我们的根本目的，是让柯西莫和凯瑟琳，在我们规定的时间，出现在我们规定的地点，而你作为他们中间人的作用，就是让他们相信你，并且让他们见面……”
“至于是柯西莫先相信你，还是凯瑟琳先相信你，只要不影响到最后的结果，其实是无所谓的……”
阿格诺罗看了看卢卡，又转向海提斯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获得柯西莫的信任还比较麻烦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先见一见凯瑟琳，我相信，一个十九岁的小女孩，在想尽办法营救她最敬爱的叔叔的时候，应该比柯西莫那个老狐狸要好对付的多……”
“不干！”
海提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卢卡和阿格诺罗一愣，卢卡诧异地问海提斯：
“为什么？”
海提斯眼睛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心中给这两个人牢牢记上了一笔。
敢打胖爷女人的注意，你们给胖爷等着！
“我可不想冒险！”海提斯一脸的不情愿，对两个人说道：“谁知道美蒂奇家族里面还有没有七级战士，我要是去找美蒂奇家族的大小姐，估计根本走不出美蒂奇宫……”
“你误会了，我的朋友，我们不会让你去美蒂奇宫的……”
卢卡微微出了一口气，笑着对海提斯说道：
“我的构想是，你可以私人给凯瑟琳传递一个信息，就说你是看守柯西莫的侍卫，如果美蒂奇家族愿意给你三万金币的话，你完全可以里应外合地救出柯西莫……当然，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我会告诉你，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让柯西莫和凯瑟琳，在我们希望的时间和地点出现……”
“那也不去！”
海提斯把脑袋要得跟拨浪鼓一样，脸上两嘟噜肥肉，在不停地左右摆动。
“对方肯定要约我见面，我去不去？要是美蒂奇家族在见面的地点布下陷阱，我可不相信就凭我自己，就能对抗那个强大的家族……我是敢于战斗的海盗，我可不想被对方抓住，更不想去面对皮鞭铁条那类东西……”
“哈哈哈……我喜欢你的谨慎和坦诚……”卢卡一阵大笑。
“放心吧，我的朋友，我会派邦特在暗中跟着你的……另外，美蒂奇家族不会抓你的……”
“为啥？”
这回轮到海提斯不明白了。
“因为我们是美蒂奇家族！”
柯西莫的回答，和卢卡?皮提的回答，如出一辙。
海提斯立马就幽怨了。
美蒂奇家族咋了！？
刀子捅得进去不！？战斧砍得死不！？
美蒂奇家族，能多个屁啊！？
当时在卢卡的书房里，自己问“凯瑟琳为什么不会用陷阱对付自己”，卢卡大笑之后就是这样的回答。
要不是海提斯的确想见见凯瑟琳，就装作特别贪财，硬生生地让卢卡又多允诺了一万金币的报酬，这才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现在，面对着柯西莫，海提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没想到这个老家伙也是一样的回答！
“我不明白！”
海提斯直视着柯西莫的双眼，要不是蛮牛维阿就在旁边虎视眈眈，恐怕海提斯就会用拳头，好好教教这个老家伙，到底应该怎么好好说话。
“卢卡不知道我和美蒂奇家族的关系，他派我去和凯瑟琳接头，按照一般的逻辑，凯瑟琳应该动用美蒂奇家族的武力，将我拿下之后严刑拷打，而不是乖乖地跟我合作……可是为什么你们都说‘因为你们是美蒂奇家族’，就断定了凯瑟琳不会这么做？”
“海提斯，你对美蒂奇家族，还是不太了解……”
柯西莫听完了海提斯的疑问，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最优质的丝绸上衣上绣着一个盾形的纹章，金底红球。
“看见这个没有？这是美蒂奇家族的纹章，金底红球，这个纹章，自从美蒂奇家族一诞生开始，就一直伴随着美蒂奇家族的成长，直到现在……而且，我相信，它还会继续陪伴着美蒂奇家族……”
柯西莫手扶右胸，手指在纹章上轻轻摩挲，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你有可能听说过美蒂奇家族的历史，我们的先祖，阿尔瓦多?德?美蒂奇，在查理大帝麾下效力的时候，独立斩杀了为害四方的独眼巨人立下大功，才被查理大帝赐封为骑士，并且允许建立自己的家族……”
“当查理大帝在册封骑士的时候，询问先祖阿尔瓦多，准备以什么图案为主体铸造纹章，观礼的大部分人都以为，先祖会选择斩杀独眼巨人的长剑，或者选择代表着独眼巨人的独眼，来彰显自己的功绩，然而，先祖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自己战斗时候的盾牌！”
“骑士手持长剑，为君王征战四方，不是因为骑士嗜杀，而是因为骑士的忠诚和勇敢，是为了守护君主以及君主的国度！现在，我愿意盾牌为纹章，警示我的家族我的后人，永远守护君主！”
“这就是先祖阿尔瓦多，对查理大帝说得原话，查理大帝大受感动，允许先祖使用代表着皇室的金色作为纹章底色，以示荣誉！同时要求先祖在盾形纹章上，用红色的圆球，表示在斩杀独眼巨人之时抵挡的攻击数量，以示功绩！”
“这就是金底圆球纹章的由来……”柯西莫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陶醉，“每当我想到，先祖阿尔瓦多?德?美蒂奇投地有声的誓言，我就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海提斯听着，差点吐了！
美蒂奇家族的先祖，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在骑士册封仪式上大拍君主的马屁？海提斯估计那些观礼的贵族们，最少得让他恶心得吐了一半！
再看着柯西莫那副陶醉的样子，海提斯百分之一万地肯定，肯定是美蒂奇家族的直系传人，果然一脉相承的臭不要脸！
只听得柯西莫继续往下说：
“当然，查理大帝死后，他所创造的那个强大的帝国，被一分为三……而美蒂奇家族，也由于封地的关系，留在了佛罗伦萨，尤其在波旁家族成为法兰克帝国的帝王之后，美蒂奇家族，就和原来的宗主国法兰克帝国彻底地失去了联系……”
“但是，美蒂奇家族传承千年的核心精神，并没有改变，那就是——守护！”
“在查理大帝的时代，守护君主，在以后的时代，守护自己的家族，而在现在，美蒂奇家族正在守护佛罗伦萨！”
海提斯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从来也没有想到，平常豪爽强势的柯西莫，在提起自己家族所谓的光辉历史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狂热，甚至有了一些失去理智的意味。
海提斯不得不打断了柯西莫对“美蒂奇荣光”的回忆。
“那个……咱们能不能说点正事？我是问，为什么，在现在这种局势下，凯瑟琳作为一个美蒂奇家族的主事人，不会利用陷阱伤害我，或者说得再明白一点，为什么在你们的认知中，她不会杀了我？”
柯西莫微微一笑，一脸傲然。
“因为她是美蒂奇家族的直系成员！”
“啪！”
海提斯一巴掌，甩到柯西莫的后脑勺上。
古特列夫地抱住海提斯，生怕他接着揍柯西莫。
“别拦着我！古特列夫，你放开！今天我非要教教他怎么说话！”
海提斯在古特列夫怀里一个劲地挣扎，说什么也要再揍柯西莫几拳不可。
在整个过程中，以保卫柯西莫为最高指令的维阿，罕见地没有任何行动，估计这位沉默寡言的蛮牛，也绝对柯西莫应该挨着一巴掌。
“你打我干嘛！？”柯西莫满脸无辜，“我这不是正要说么……”
“快说！”海提斯一声暴喝。
柯西莫委屈地撇了撇嘴，这才说道：
“佛罗伦萨是一个自由而开放的城邦……”
海提斯二话不说，飞起一脚，脚尖距离柯西莫胸口不到一拳距离，要不是古特列夫死死抱着海提斯，海提斯这一脚，肯定能把柯西莫踢个四脚朝天。
“老家伙！你要是敢把佛罗伦萨的历史再介绍一遍，胖爷今天肯定踢死你！”
海提斯真急了。
这柯西莫说事实在是太墨迹了！
问他中午是不是吃面包，他非从种麦子开始说！
“别急，别急！”柯西莫接连后退几步，才继续说道。
“……而这种自由和开放，就是建立在佛罗伦萨无人可以逾越的规则之上！这条流传于佛罗伦萨大家族和所有议会成员之中的规则，就是除非外敌入侵，佛罗伦萨的一切事务，都要通过商谈和经济的手段来处理，简单说，就是四个字，杜绝暴力！”
“卢卡抓住我之后，之所以不敢杀我，一方面是因为我在佛罗伦萨的普通市民中间薄有威名，另一方面，就是这条规则在起作用——卢卡根本不敢挑战这条规则，他承受不了来自佛罗伦萨所有势力的怒火！”
“而卢卡和我，都说凯瑟琳不会拿你怎么样，就是因为这条规则在起作用，最关键的是，佛罗伦萨人都知道，这条规则，正是美蒂奇家族通过议会正式颁布的，我们在守护佛罗伦萨的时候，也在守护着这条规则！”
海提斯明白了。
原来，美蒂奇家族是被自己制定的股则给套住了！
正是因为这个，以卢卡?皮提为代表的美蒂奇家族的敌人，才敢恣意妄为地关押了柯西莫。
也正是因为这个，卢卡才敢肆无忌惮地派出海提斯，而不用担心海提斯的安危。
海提斯估计，卢卡倒是希望海提斯出事。
只要在海提斯会见凯瑟琳的时候受伤或者死亡，那么，“杜绝暴力”这条被佛罗伦萨人奉为金科玉律的规则，就会被鲜血浸泡，无论是柯西莫的鲜血，还是海提斯的鲜血，卢卡都可以像所有佛罗伦萨人宣告，是美蒂奇家族，率先践踏了自己制定的规则！
到了那个时候，卢卡就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想到这里，海提斯一阵恶寒，对着柯西莫破口大骂：
“老家伙，你是不是有病！？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那条规则不放，你要是能解除‘杜绝暴力’的禁令，以美蒂奇家族的力量，早就把你解救出去了，哪里好用得着胖爷费这个劲！？”
“规则是什么！？规则就是用来突破的！就算规则是自己制定的，又能怎样！？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过了这段时间，再重新制定规则不好么！？”
海提斯看着柯西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老家伙，你还有没有一个强者的心态！？”
让海提斯没有想到的是，柯西莫摇了摇头，用从来都没有过的严肃和郑重对海提斯说道：
“海提斯，你说错了！真正的强者，不会去践踏规则，而是去维护！”
“建立规则，至死不渝地维护，这才是一个强者的所作所为！”
柯西莫说完，紧紧地盯着海提斯的双眼。
“记住，海提斯，以后不管你是建立一个势力，还是建立一个家族，在制定了规则之后，就要去守护它，无论发生什么！”
“如果一旦情况出现变化，就要去改变自己做制定的规则，那么，你身边的同伴就会越来越少，而你本身，也会习惯于这种改变所带来的便利，慢慢从一个强者堕落成一个什么都不敢面对的可怜虫！”
柯西莫站在海提斯眼前，海提斯第一次从这个中年抠脚大汉的身上，感受到一个强大家族掌门人的威严！
“这就是我，柯西莫?德?美蒂奇，给你的忠告！”
海提斯在柯西莫的注视下沉吟良久，突然身体一震，飞起一脚，把柯西莫踹了个四脚朝天。
“尼玛，差点被你给唬住，不管是便利还是困难，能够解决问题的，那才是好办法！管他什么规则……”
南城，飞马酒吧。
依旧是小牛排，依旧是面包浓汤，依旧是女侍者爱莲娜，不同的是，早就吃惯了卢卡府上丁骨牛排的海提斯，一个人坐在那里，对飞马酒吧的饮食，再也提不起多少兴趣。
而且，在爱莲娜温柔如水热情如火的迷离眼神中，海提斯的眼神，变得有些躲躲闪闪。
被爱莲娜狠狠踩了一脚，看着这个曾经一度**的飞马酒吧女侍者气呼呼地转身离开，海提斯只能用喝酒这样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嘴角的苦笑。
“这小娘们，下脚还真狠……”
酒吧门开，一群人走了进来。
清一色的黑色旅人长袍，全用帽兜将自己的面容遮住，没有灰尘，全然崭新，很多人长袍上还有清晰的折痕。
49.彻头彻尾
常年混迹酒吧的家伙，当然看得出来，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旅者佣兵，之所以要穿着旅人长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所有人看了一眼之后，就把目光错开，以免给自己惹麻烦。
一行走径直走向海提斯。
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占据了海提斯周围的桌子，把原来的酒客轰开，隐隐包围了海提斯的同时，也将海提斯所在的桌子，在喧闹的飞马酒吧中，隔出来一块相对安静和安全的范围。
一个黑袍人坐到了海提斯对面。
虽然身穿着宽大的旅人长袍，但是婷婷袅袅的身材，一看就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姑娘。
海提斯接着飞马酒吧中昏暗的灯光，看清楚帽兜之下那半张绝世的容颜，不是凯瑟琳是谁！？
魂牵梦引的面容就在眼前，海提斯心头一片火热。
轻轻伸手，可能是出于习惯，也可能是出于潜意识，更有可能是出于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期望，海提斯想轻轻牵住凯瑟琳的手。
一把匕首出现！
锋利的刃，在飞马酒吧的灯光中，流传出一片夺目的金色光华！
狠狠的扎在海提斯面前的酒杯上，破碎了酒杯，捅穿了厚实的橡木桌面。
劣质的红勤酒流淌得满桌子都是。
流金匕首，紧紧贴着海提斯的指尖！
散发出一股微寒，顺着海提斯的指尖，流传到他的手上，胳膊上，胸口中，直到流转到海提斯的大脑之中，炸开！
一滴汗水从海提斯浓密的黑发中汇集出来，流过宽阔的额头，流过海提斯的鼻梁，在鼻尖上微微一顿，滴落下海提斯的大胖脸。
“被金钱蛊惑的家伙，我的时间有限……”
凯瑟琳从怀中掏出一个昂贵的魔法计时器，不经意地瞄了一眼，然后直视着海提斯的眼睛。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证明你的身份，同时证明你拥有足够的能力来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
海提斯听了凯瑟琳的话，顿时就哭了。
胖爷就够能演的了，没想到找个媳妇儿，比胖爷还能演！
不过海提斯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和凯瑟琳亲昵的时候，谁知道这个酒吧中，到底有多少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海提斯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递给凯瑟琳。
凯瑟琳接过来一看，很简单的一句话。
“小球球，叔叔带你去钓鱼好不好？”
正是柯西莫的字体，华丽之中透出无尽的张扬。
微微一笑，凯瑟琳抬头看海提斯，发现这个海提斯左手之上隐隐有湛蓝色的光芒闪耀，正向着她往桌子上努嘴。
如同红玛瑙一般的红勤酒，在水系魔法的控制下，闪动着微微的湛蓝色光彩，在桌面上勾落出一串优美的花体拉丁文字。
“我很想你……”
最有意思的，是海提斯用控水书写之后，还在末尾处描画出一个猪头，栩栩如生，和海提斯的大胖脸相比较，颇有很多神似的地方。
凯瑟琳心中一暖。
回到佛罗伦萨之后，每天站在美蒂奇宫之中，为了应对现在的局势，而不得不殚精竭虑地面对很多人和很多事情，凯瑟琳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真正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也许只有在这个喧闹的酒吧中，在海提斯的面前，看着这个猪头，凯瑟琳才能得到片刻的小小愉悦和安宁。
微微一笑。
即使旅人长袍的帽兜，也不能掩盖住凯瑟琳笑颜如花的绝世风姿！
“很好，看来你说的并不是假话……”
高高在上的话语，用冰冷的语气说出来，即使站在圈子外面的爱莲娜，在不明所以之中，也能感觉到海提斯和凯瑟琳之间的距离感。
只见凯瑟琳掏出纸笔，刷刷点点写下一张纸条，递给海提斯。
“把这个交给我叔叔，只要你完成承诺，我也会完成承诺的……”
海提斯一看，字条上是工整的花体字，一看就是进过严格的训练，才能把字写得如此优美。
内容很简单。
“我要用叔叔的鱼竿，虽然粗点，但是更加好用……”
海提斯还留意到在字条的下面，还有一张，那是凯瑟琳写给自己的。
“我也很想你……亲爱的海提斯！”
“现在的价格变了，再不是一万金币，而是三万，要不然的话，你就别想再见到你的叔叔了……”
海提斯随口说着，就像一个市侩而贪婪的小商人，手上的魔法光芒又是一阵闪动，桌子上的酒水在控制之下，悄无声息地变换。
“不要太累，你比分别的时候瘦了……这样可不太配我……”
“我才不要太胖……”
就这样，两个人嘴上在讨论着关于海提斯报酬的问题，而手上却用文字在交流着他们真正想说的东西，海提斯的控水魔法，凯瑟琳用宽大旅人长袍掩饰下的书写，将两个人真正交流的动作，控制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柯西莫很好，能吃能喝还有维阿保护，暂时不用担心……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不算好，佛罗伦萨很多大势力，包括不少美蒂奇家族的朋友，现在的态度很奇怪，不支持也不反对，都处于一种摇摆不定的状态中，我怀疑敌人用大量的金币，让他们在这次事件中保持了一种中立的状态……”
“甄选身份，区别对待。”海提斯用魔法书写给凯瑟琳出主意，“中立也是一种不错的状态，至少他们没有全部站到美蒂奇的对面，你可以通过城邦议会，对卢卡他们施压，无论他们怎么说，都没有一个长时间扣留美蒂奇家族族长的理由……”
“另外，我听说柯西莫在佛罗伦萨普通市民之中很有威望，你可以暗中煽动一下，利用舆论压迫一下卢卡，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组织一些游行啊讲演啊，用普通市民的嘴，把卢卡的阴谋公布出来……”
“还有，卢卡是短短二十年的时间里，从一个种植工人的儿子，成为了纺织行会的会长，肯定做过很多作奸犯科的事情，最不济也使用很多违规的操作方法，派人挖一挖，应该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把这些东西拿到台面上，要是有什么杀人啊威胁啊之类的东西，就可以直接把他拿下……”
凯瑟琳没想到海提斯能给她出这样的注意，想了想，发现虽然这些手段有失正大光明，但是在现在的局势下，也许能够起到非常良好的效果。
凯瑟琳心头没来由地一阵轻松，默默地写下：“你真坏……”
海提斯欲哭无泪。
我这是帮你好不好！？
“在不能用武力解决的时候，泼脏水扣屎盆子，利用大众去压迫，绝对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最好途径……”
“只要舆论的压力过大，卢卡必然尽早地发动他的计划，然后我和古特列夫就可以将计就计，在卢卡发动计划的时候，和维阿一起保卫着柯西莫逃出来……到时候，你知道安排好美蒂奇家族的接应就好了……”
“真想看看那个时候卢卡脸上的精彩表情……”
凯瑟琳促狭地一笑，优美的文字在凯瑟琳的笔尖流淌，一个一个地跃入海提斯的眼帘。
“你自己也要小心，一切以安全为主！”
“等你通知了我时间之后，我会安排人接应的，肯定让卢卡偷鸡不成蚀把米！”
“另外，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我怕卢卡会安排人对付你，到时候利用这件事情污蔑美蒂奇家族，那样的话咱们就被动了……”
海提斯看着凯瑟琳的文字，心中一暖，红勤酒继续在魔法的控制下变幻。
“放心吧，我会小心。”
主要的事情说完了，海提斯和凯瑟琳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却不能相拥相亲。
咫尺天涯！
这让海提斯着实有点不痛快。
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却碍于形式，不能更多地表达自己的爱意，甚至不能用更多一点的动作，让对方深切地体会到自己的情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将这些东西用最锋利刀子，铭刻在自己的灵魂之中……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
“好了……
凯瑟琳站起身来，耳边响起冰冷的话语，海提斯却分明地看到，凯瑟琳的眼中，滚动翻转着难以离别的泪水。
“三万金币就三万金币，我的家族拥有你难以想象的财富，只要你完成承诺，就好了……”
海提斯知道，凯瑟琳嘴里的“承诺”，是让自己不要玩忘了“自己小心”！
“凯瑟琳……”
嘴里低声呢喃着心爱人的名字，坐在桌边，看着她的离去，海提斯怅然若失……
海提斯走出飞马酒吧，很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就连爱莲娜关心的问候，都没有让海提斯稍稍精神一点。
聋拉着脑袋，微躬着后背，双臂自然下垂，有气无力地在身前身后晃荡，海提斯现在哪像一个刚刚谈成了三万金币生意的海盗，完全就是一个没找到吃的的流浪狗。
抬头望天，无月，无星，黑漆漆的乌云，在天空中泛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真应景啊……真神老爷也不高兴么……要下雨了……”
海提斯喃喃自语，拐进了距离飞马酒吧不远的小巷。
这条小巷是直通卢卡后门的捷径——好心的邦特给海提斯指的路，让这个懒惰的家伙，可以不用再绕行花之圣母教堂门口的城市中心广场，说实话，以海提斯现在的心境，也实在不想去中心广场，冷眼旁观佛罗伦萨市民的喧嚣和欢闹。
小巷中很是安静，除了巷口不远处一个醉鬼的呼噜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漆黑一片，只有两三盏住户的门灯，散发着昏暗的橘红色光芒，勉勉强强照亮了他们门口处不到五英尺的范围。
据说居住这条小巷中的，全是一些贩卖蔬果鲜花的小商人，依靠着每天在花之圣母广场微薄的收入，勉强在佛罗伦萨这样的城邦中生活，很显然，他们的夜晚生活，更多是休息，而不是美酒和欢笑。
海提斯行走在小巷之中，劣质的靴子，踩在黄土夯实的地面上，发出极富节奏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小巷中传出去很远。
往来激荡的脚步声，显得小巷更加空旷。
海提斯快步走过醉鬼的身边，行进到小巷的中部，突然停下了脚步。
随着距离的拉近，三个人影出现在海提斯眼前。
清一色黑色旅人长袍，还用黑色的纱巾将口鼻遮盖，只剩下两只凶光闪闪的双眼。
来者不善！
右手抚上直脊长刀的刀柄，海提斯的手指在刀柄上慢慢摩挲。
冰凉的触感，让他迅速从低落中脱离出来，大脑飞速旋转，浑身的肌肉，在放松中积蓄着越来越强大的力量。
海提斯没有想到，他真的会遭遇截杀。
按照他和柯西莫两个人的推断，卢卡不会这么做。
虽然截杀了海提斯，可以栽赃给美蒂奇家族，有利于卢卡掌握现在的舆论主动权，但是相对于这个，让海提斯取得柯西莫或者凯瑟琳的信任，在柯西莫逃跑的时候，将美蒂奇家族的首脑一网打尽，才更加符合卢卡等人的最终利益。
况且，想要击杀一个和维阿对战了五天还活蹦乱跳的海提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执行截杀的人选，就成了大问题。
虽然卢卡?皮提贵为佛罗伦萨的纺织行会会长，但是在这个“杜绝暴力”的城邦之中，卢卡注定不可能拥有太多战斗力强大的手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资格像“无冕之王”一样，拥有维阿这样的侍卫。
就算有的话，估计卢卡也舍不得放出来，要是死在了海提斯的手里，虽然卢卡也可以栽赃给美蒂奇家族，估计他也得心疼死。
“卢卡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他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这就是柯西莫对这种推测的最终结论。
海提斯也认同柯西莫的观点，不过完全是出于小心，海提斯通过和柯西莫的商量，还是确定了一个应急的方案：如果真的遇到截杀，不杀伤卢卡的侍卫，海提斯只要逃跑就好了，这样的话，完全就杜绝了卢卡发难的可能。
不过，计划中不会出现的截杀，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海提斯眼前，让海提斯也不得不感叹：随着凯瑟琳的回归，卢卡也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压力，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契机，来扭转现在对他越来越不利的舆论。
几乎在一瞬间，海提斯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强因后果，并且确定了应对的方案，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阵苦笑。
真是够憋屈的……
好吧，不管怎样，也要打了再说，只不过逃跑的时候，要演得像一些罢了……
50.突刺
长刀出鞘，直指前方！
对方三人也没有什么废话，中间战斧，左边长剑，右边刀盾，掩杀而来。
海提斯双手持刀，逆冲而上，不甘示弱！
刀斧相交，一声巨响。
在达尼斯大陆战斗职业者的认知中，使用战斧作为武器的人，一般都会力量比较大。
这个斧战士也不例外，以海提斯有所保留的天生神力之下，斧战士竟然能一步不退，牢牢攥住战斧，将海提斯的直脊长刀架在空中。
剑战士长剑一抖，如同毒蛇吐信，剑尖直指海提斯咽喉。
而刀盾战士也在海提斯长刀被架住的一瞬间，侧身而上，长刀直劈海提斯的手臂。
海提斯撤刀回身，原地猛然间一个旋转，双手紧攥的直脊长刀，借势横扫。
却不想被盾战士用大盾格挡住。
虽然刀盾战士被海提斯一刀劈退，但是斧战士和剑战士同时冲上，斧剑相向，让海提斯根本没有机会追击那个刀盾战士。
等到海提斯逼退了他们两人，刀盾战士也已经调整好了平衡，重新加入战团。
海提斯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个家伙肯定平时总在一起配合战斗。
三个战士的斗气等级都不高，也就是勉强四级左右，单单拉出来一个，绝对不是海提斯的对手，但是三个人配合一起，让他们的战斗力有了几何级的变化。
战斧的暴烈，长剑的阴毒，再加上刀盾的稳扎稳打，让海提斯急切之间还真拿不下他们。
尤其是那个主要负责防御的刀盾战士的存在，让海提斯很是头疼。
三英寸的上好橡木，蒙着足足三层风干硝制好的熟牛皮，足够的厚度，让刀盾战士又足够的反应时间，将大盾微微倾斜一个小小的角度，让海提斯长刀上的力量，总是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直脊长刀斜劈，在风筝型的大盾上，又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却给了斧战士和剑战士再次进击的时间。
长刀架住战斧，在躲避长剑刺击的时候，海提斯故意慢上了半拍。
长剑过后，鲜血迸现。
肩头受创！
海提斯转身就跑！
既然不能杀伤他们，打两下意思一下就算了，海提斯还准备回去睡觉呢。
海提斯对自己的速度很自信。
身后的三个战士，因为要保持着他们之间的战斗阵型，必然会保持步调一致，无形中让他们不能倾尽全力地追逐自己。
只要自己跑出小巷，海提斯就不相信这三个家伙敢在佛罗伦萨的主街道上围攻自己。
到时候自己绕行一下花之圣母广场，从大路直接回卢卡府，基本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如果后面的三个家伙非死追着自己不放，只要他们之间拉开了足够的距离，海提斯不介意返身杀回去，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刷……”
一道闪电直通天际。
在耀眼的白光之中，海提斯的眼神一缩！
一道黑影，就像隐藏在最深处的毒蛇一般，在海提斯刚刚露出破绽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在海提斯脚边乍起！
一条长鞭！
拼尽全力侧身躲避，海提斯也没有完全避开。
长鞭抽在海提斯的肋下，魔兽皮制成的长鞭上，带着天然的倒刺，不但击破了海提斯的外衣，同时也撕裂了海提斯的皮甲！
海提斯背靠小巷的墙壁，借着小巷中昏黄的灯光，看清楚偷袭他的人，正是那个倒在地上的醉鬼！
现在这个家伙，哪里还有醉鬼的样子。
手持长鞭，不断甩动，稳稳当当地站在小巷的正中央，完全阻挡了海提斯离开的去路。
“刷……”
又一道闪电划过。
海提斯皮甲***，闪耀出一阵海蓝色的迷离色彩。
“海蓝金！？”
醉鬼失声惊呼，一脸不可置信。
正是海提斯等人从老海盗宝藏中翻出来的海蓝金半身甲！
要不是这个贴身的战甲，恐怕海提斯在刚才醉鬼的袭击中，已经皮开肉绽了！
醉鬼堵在前面，身后的三个战士也追了过来，四个人牢牢将海提斯围在中间。
海提斯冷冷地瞟了一眼身后的三个战士，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醉鬼的身上，借着灯光，海提斯看清楚了他的脸。
熟人。
老恰里！
海提斯被海盗劫持的时候，负责看守所有划桨奴隶的那个老海盗！
在海提斯认出老恰里的时候，老恰里也想起了海提斯。
“原来是你！？”
“怎么，老恰里，你认识！？”海提斯身后的刀盾战士诧异地问道。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
老恰里狠狠一甩鞭子，甩到黄土夯实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还记得咱们进入地中海时候触礁么，就是这个海提斯搞得鬼！勾引艉楼老爷走克里特岛南边的那个海提斯……”
“哦……我想起来了……”斧战士闷声闷气地说道：“我记得好像是咱们在爱琴海截击商船抓的那个奴隶，我还看着他在大副的逼迫下杀人呢，当时手抖得匕首都拿不稳……原来是他……”
“布朗，你小心点吧，你被他骗了……”老恰里冷哼一声，“这个家伙不但骗了你，也骗了艉楼的那个老爷，还骗了咱们全船的人！他是一个魔法师！我亲眼看见他用水箭把船舱轰开的！”
“谁能想到，一个高贵的魔法师，竟然能被海盗俘虏，而且还表演得那么逼真，让咱们全船的人，在地中海足足飘荡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老恰里恶狠狠地盯着海提斯。
“就是不知道，你这次准备骗谁？那个佛罗伦萨的大商人么？”
沉默良久的海提斯，笑了。
嘴角微微翘起，如同两柄来自死神的镰刀！
手腕放松，直脊长刀在重力的作用下，迅速下坠。
灵活一转，直脊长刀以超出下坠速度一倍的速度，贴着海提斯的手臂挑上来。
海提斯随手挽一个刀花，漂亮的如同镜面一样平滑，丝毫不见顿挫生涩！
眼神中锋芒一凝，战意澎湃！
暴起！
目标，身后，合击战士三人组！
海提斯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速度，就像一头被激起凶性的饿虎，冲锋起来，凶焰滔天！
“小心！”
老恰里大惊失色。
任凭他的想象力再丰富，也不可能想到，身为魔法师的海提斯，竟然在一瞬间的冲锋，带出了如同重装骑士冲锋一般的威势，凶狠得难以形容！
长鞭猛甩。
四级战士的斗气，毫无保留地灌注到长鞭之上，让这柄用五级魔兽海猬皮制作的长鞭如同活了过来，长鞭之上倒刺根根直立，仿佛能够将面前的一些敌人抽得粉碎。
这一鞭，有可能是老恰里职业生涯中最巅峰的一鞭子，攻击力有可能已经超出了五十级的大关——这是老恰里从来都没有释放出来过的强大！
但是老恰里心中没有任何得意，反而有些淡淡的失望。
因为长鞭看似凶猛，居然连海提斯的一脚都没有碰到！
海提斯已难以想象的速度，早就冲出了长鞭的攻击范围！
面前便是合击三人组！
斧战士不惊反怒，双手巨斧过顶，在海提斯即将冲进攻击范围的时候，狠狠一挥，以沉重著称的双手战斧，竟然在小巷的灯光映照之下，划出一道半月形的残影！
剑战士严阵以待，一双三角眼好像毒蛇竖立的瞳仁，死死盯着海提斯，手中长剑保持在一个最理想的出击位置上，轻轻地颤抖，不断发出嗡嗡清鸣，带着无尽的危险，随时准备给海提斯致命的一击。
刀盾战士稳重如山，一刀一盾紧守门户，随着准备救援自己的同伴，势必在同伴调整自身状态之前，顶住海提斯的进攻，保护好所有人。
海提斯对三人的小战阵视而不见，依旧毫无保留地前冲！
双手巨斧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压下，巨大的风压，吹动海提斯额前的黑发飘飘荡荡，露出那双平静而嗜血的双眼，展露无遗！
暴喝一声，海提斯突兀变向！
在双手战斧马上就要劈开海提斯头颅的一瞬间，海提斯突兀地消失在佛罗伦萨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温热空气中，只剩下几根黑发，在战斧的风压下飘荡得老高！
完全违反物理定律的变向，让在场的所有人难受得想死。
不但如此，四个海盗，八只眼睛中，完全失去了海提斯胖乎乎的身影。
“轰！”
一声巨响。
海提斯的身影出现在左侧的墙上，二百三十磅的体重，横置在墙上，可见海提斯突然之间的纵身跳跃，该拥有如何强大的爆发力。
双腿用力，左手一支，海提斯从墙上横飞出来，直扑剑战士！
用佛罗伦萨特产的青石建造，据说能够忍受百年风吹雨打而不朽的院墙，以海提斯的跳跃点为中心，竟然出现了直径超过十二英尺的网状龟裂！
剑战士只不过感觉眼前一花，海提斯的大胖脸就距离自己不超过五英尺！
海提斯挥动右臂，直脊长刀自左斜上向有斜下劈来。
单手挥动长刀，竟然创造出和斧战士全力一击一样的效果，甚至反射灯光的剪影，更快地出现，也更快地幻灭！
剑战士完全是处于抵抗危险的本能，挥动长剑格挡，同时身形后退。
“当！”
刀剑相交。
被剑战士视若第二生命的武器，采用四级魔化钢千锤百炼的长剑，在海提斯势大力沉的劈砍直下，毫无悬念地应声而断。
不过，剑战士也藉此躲过了海提斯致命的一击。
无视肩头到肋下的恐怖伤口，不管喷涌的鲜血将脚下的地面全部染红，对自己短距离移动速度绝对自负的剑战士，拼劲全力地后退。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能够躲进刀盾战士的身后，自己就能暂时地逃得一命。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即使失去了“第二生命”也一样，在自己真正的生命面前，那只不过是一柄价值七百五十枚金币的四级魔化刚长剑！
但是，海提斯并不打算让他再次拥有获得“第二生命”的机会。
借着直脊长刀的刀势，海提斯在飞速旋转的同时，上前一大步，直脊长刀在巨大的惯性下，狠狠劈向惊慌失措的剑战士。
超过两英尺五英寸的刀刃，以相同的角度，劈向剑战士相同的位置，只不过，剪影，更快！
“刷……”
剑战士再也没有“第二生命”，为他阻挡海提斯必杀的一刀。
斜肩铲背，剑战士被海提斯劈成两半！
滚烫的鲜血喷洒，略带甜腻的刺鼻血腥味，在佛罗伦萨温热的空气中，蒸腾而上。
很显然，在这条小商人们聚集的小巷中，今天的血腥味，不会如此淡薄！
海提斯借着刀势继续旋转，一圈，两圈……海提斯就像最轻灵的陀螺，整整六圈旋转，竟然也没有占用他一秒钟时间。
当第七圈旋转即将结束的时候，直脊长刀呼啸而出，再不是如同镜面一般的剪影，而是残影，幻明幻灭！
目标，斧战士！
在达尼斯大陆上，以战斧为常用武器的战士，一般都会凶猛霸烈，三人组中的斧战士也是如此。
面对着海提斯在旋转中爆出的直脊长刀，斧战士不退反进，双手持斧，激发出自身全部斗气，凶狠地劈下！
刀斧相交！
“当……”
一声巨响，震得在场所有人耳鸣不已，尖锐的余音，就像是魅惑女妖的颤音，不断冲击着所有人的大脑和灵魂。
斧战士一连后退数步，沉重的身体在巨大的力量下的加持下，双脚踩在小巷的土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就像战鼓轰鸣一般。
双手抓着战斧，却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自从他记事以来，恐怕只有独自面对七级魔兽土蛮牛的蛮牛冲撞的时候，才有过这样的情况！
斧战士心中骇然，海提斯旋转中的一刀，力量绝对超过了五十五级的攻击力，要不然不可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而海提斯，借助着斧战士的巨大力量，横身直扑最后面的刀盾战士。
近身连上三步，双手持刀，向前猛推。
突刺！
刀盾战士在直脊长刀两英尺办的长度下，没有任何躲避和反击的余地，只能利用手中大盾防御。
刀盾相交，在海提斯天生神力下，刀盾战士顿时感觉大盾之上传来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不由得被震退三步。
海提斯再突刺！
刀盾战士再退三步。
海提斯三突刺！
刀盾战士又退三步。
身后一阵坚硬的感觉传来，刀盾战士竟然被海提斯用突刺顶在了墙上！
51.伪装
“哈！”
海提斯断喝一声，双手持刀，猛然向前。
突刺！
刀盾战士没有办法，只能提起手中大盾，激荡全身斗气防御。
“嗤……”
出乎刀盾战士预料之外，用优质橡木和晾干硝制好的熟牛皮制成，足以五十五级以下攻击的复合大盾，在直脊长刀的突刺下，竟然像脆弱的纸张一样，不堪一击！
直脊长刀突破了三层熟牛皮，突破了足足三英寸厚的优质橡木，突破了刀盾战士持盾的左手小臂，捅破了刀盾战士的胸膛，直刺入他的心脏，将这个不明所以的战士，死死钉在了小巷的墙上！
直到血液喷洒意识模糊，刀盾战士也没有想明白，平常自己赖以战斗的复合大盾，为什么会在海提斯面前如此脆弱！？
他当然不知道，当海提斯的第一次突刺击中复合大盾的时候，他已经游走在了生死的边缘上！
海提斯连续四次突刺，竟然在入微的控制下，全部集中复合大盾的同一位置！
与其说海提斯用一次力量强大的突刺，捅穿了他的复合大盾，不如说海提斯是利用自己强大的控制力，用四次突刺，结果了刀盾战士的生命！
转身冷笑，不管钉在墙上的直脊长刀，海提斯反手抽出流金匕首，合身扑向斧战士。
斧战士还没有恢复，颤抖的双手，依旧没有一点力气，挥动起来的战斧，对海提斯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轻松让过战斧，海提斯一把掐住斧战士的脖子，双脚发力，推着斧战士硕大的身躯，直冲向早就目瞪口呆的老恰里。
流金匕首在小巷的灯光中，拉动出一片金色的残影，刀刀捅向斧战士的要害。
鲜血喷洒，一路血腥！
老恰里早就傻了！
以合击之术闻名于哈吉尔海盗团的斧剑盾三人组，竟然在短短的两分钟之内，被海提斯杀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海提斯推着斧战士冲锋而来，以自己长鞭的攻击力，根本奈何不了藏身于斧战士身后的海提斯，这该怎么办！？
出乎意料，海提斯在老恰里身前十英尺处站定，随手扔掉斧战士的尸体，一脸玩味地看着老恰里，
出于恐惧，老恰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
足足七英尺长的长鞭，在他手中挥动得风雨不透！
尤其是鞭鞘处带动着斗气闪动的光芒，在身前七英尺出，就像构建出一层完全由斗气组成的防御薄膜！
海提斯随意地抛弃手中的流金匕首，微微一笑，抬起右手，掌心正对着老恰里，一阵湛蓝色的魔法光芒闪过。
水箭洪流！
“知道我是魔法师，还敢原地防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老恰里死不瞑目！
碾压！
包括审问老恰里在内的时间，海提斯独自一人，在只不过短短五分钟内，屠戮哈吉尔海盗团的四名海盗，毫发无损！
“在回来的路上，我被人袭击了，我怀疑是美蒂奇家族的人……”
在卢卡?皮提的府邸书房中，海提斯正在呲牙裂嘴地向卢卡哭诉。
“足足四个人啊，全都拿着刀剑，还有一个拿鞭子的，要不是我拼尽全力，我这个海提斯，就再也品尝不到达尼斯大陆的所有美味了，当然，也喝不到佛罗伦萨的红勤酒了……”
海提斯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酒杯，咕咚咕咚大口喝下去，仿佛真的被刚才的战斗吓坏了，谁也没有注意到，海提斯那双被脸上肥肉挤得很小的眼睛，正在默默地审视着面前的卢卡。
卢卡依旧那么优雅，稳稳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膝盖之上，面带着微笑，静静听着海提斯的叙说。
不过在卢卡一贯的优雅之中，海提斯闻到了一种淡淡的味道，如果一定要形容出来的话，那就是奸计不成的恼羞成怒。
只不过这恼羞成怒，被卢卡掩饰得很好而已。
海提斯心中冷冷一笑。
果然是你，我让你再装！
“可是我想不明白，美蒂奇家族为什么要杀我，难道他们不想再要柯西莫了？可是说不通啊……难道是别人想要杀我？可是我在佛罗伦萨除了卢卡大人，不再认识别人了啊……”
“咳咳……”
卢卡一阵咳嗽，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好了，海提斯，你在他们身上找到什么关于身份的证明没有？”
“没有。”海提斯摇摇头，“我刚准备检查他们的尸体的时候，佛罗伦萨的城卫军就来了，我不想再惹麻烦，就回来啦……”
“好吧……”卢卡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海提斯看到他低垂的眼睛中，带出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明天我会派人去城卫所去询问，如果能够确定是谁，你放心，我的朋友，我们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至于柯西莫的问题，你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行动，为他和凯瑟琳再通报一次信息，具体的时间等我通知……”
“好吧……”海提斯无奈地点点头，突然恶狠狠地对卢卡说道：“卢卡大人，您一定要帮我找出幕后的黑手，我一定要报仇！我要用长矛捅进他的屁股，把矛尖从他的嘴巴里面透出来，然后让他在痛苦和屈辱中，慢慢走完他生命中的最后时光！”
卢卡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虽然他恢复得很快，但是这短短的几秒钟，已经足够海提斯在心里乐开了花。
“好了，海提斯，你先回去，不要和柯西莫提起这件事情，去告诉他，凯瑟琳准备用三万金币购买他的自由，也许他早就等着急了呢……”
海提斯骂骂咧咧地走了，即使书房厚重的橡木大门，也不能阻断海提斯对幕后主使的恶毒咒骂。
卢卡恨不得出去把海提斯的嘴撕碎了，心中暗恨老恰里等四人，怎么就没把这个讨厌的海提斯给千刀万剐了！
身后暗门一响，一道人影慢吞吞地走到卢卡面前，慢慢地坐下，卢卡可算找到了应该被迁怒的对象。
“看看你出得注意，有什么用！？不但没有能够给美蒂奇家族带来什么麻烦，还让这个海提斯怨恨上我，这要是被他知道是我派人去杀他，先不说他对我的诅咒，就是巴巴伦萨也肯定得对我有意见！……”
卢卡还想说什么，就被来人一句话给打断了。
“巴巴伦萨？红胡子海盗团的团长么？也许……他不但不会怨恨你，反而会感谢你呢……”
卢卡一愣，“什么意思？”
“这个海提斯我认识！”
来人一句话，石破天惊！
如果海提斯在这里的话，绝对会认出来，这个人竟然是老恰里嘴里的“艉楼上的老爷”，也是海提斯印象中的鹰钩鼻子——汉萨同盟的维特?贝吕克！
正是这个维特?贝吕克的海盗船，打劫了海提斯所在的商船，客观上逼迫着海提斯走上了他的航海之路，也正是这个汉萨同盟的鹰钩鼻子，因为自负而轻易相信了海提斯，让海提斯在克里特岛带着古特列夫轻而易举地逃脱。
现在，维特又出现在卢卡的书房中，看来他和海提斯之间，还真有着不解之缘。
维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海提斯已经从老恰里的嘴里得到了答案。
虽然海提斯也不怎么相信，一个看守奴隶的老海盗，会清清楚楚地知道维托的目的，但是在老海盗将一切坦白，并且仔细描述了他获得这个消息的前因后果之后，海提斯也不得不感叹，世事难料。
在漫长的航海旅途中，海盗之间的娱乐，除了喝酒打架之外，就只剩下传播流言，而维特这样的一个贵族老爷，仅仅带着几个贝吕克家族的侍卫，通过乘坐海盗船的方式前往地中海，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诡异，自然免不了被海盗们猜来猜去。
事实证明，好奇，有的时候，能够产生出很多出人意料的结果。
闲极无聊的海盗们，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刻意地接近了维特身边的一名亲近侍卫，在一次次聚众豪饮之后，成功地将这名侍卫灌倒，并且在沉醉的侍卫口中，知道了关于维特?贝吕克的一切，除了关于私生子之类让海盗们两眼发光的事情之外，当然也包括这一次地中海之行的目的。
虽然老恰里只是一个海盗船上看守奴隶的老海盗，但是在海盗船上服务超过十年的他，向来人缘不错，经常会有人来找他喝酒，练就了一副好酒量的老恰里，恰巧也在这群闲极无聊的海盗之中，自然也知道了维特?贝吕克的一切。
维特?贝吕克，这位贝吕克家族上代族长的私生子，在当代族长的命令下前往地中海，一切秘密在海提斯的脑海中，有着一个清晰而又简单的表格。
目的地，威尼斯联盟国的佛罗伦萨。
目标人物，佛罗伦萨纺织行会会长卢卡?皮提。
任务，密谈。
密谈目标，签订合同，以低于市价十个百分点的价格，垄断佛罗伦萨纺织品在达尼斯大陆北部海域的交易权。
代价，向卢卡一次性提供二十万金币，并且在卢卡密谋铲除美蒂奇家族的战斗中，提供必要的武力援助。
现在，维特堂而皇之地坐在卢卡面前，并且还能不礼貌地打断卢卡的指责，很显然，贝吕克家族交给他的任务，维特完成得不错。
不过，维特万万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再次碰到海提斯。
同样他也没有想到，海提斯竟然还摇身一变，变成了红胡子海盗团在佛罗伦萨的重要人物，并且在卢卡针对美蒂奇家族的计划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想到海提斯在自己面前一副奸懒馋滑没出息的样子，转头就把自己买了个干干净净的维特，早就被海提斯的大忽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维特打死也不信海提斯说得全是实话！
“我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足足十八天的原因，全在这个海提斯身上……”维托详细地将自己和海提斯的相遇，讲给了卢卡，然后对海提斯的身份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从一个划桨的奴隶，成为了一名红胡子海盗团中的海盗，并且还被巴巴伦萨团长亲自委以重任，说实话，我不信！另外……”
维托端起眼前的酒杯，细细品味了一口拥有异国风情的红勤酒，才慢条斯理地对卢卡说道：“你可能不相信，据看守他的海盗讲，这个海提斯在逃离我的海盗船的时候，使用的是……魔法！”
“魔法！？”
卢卡的眼神变了。
“想想吧，我亲爱的朋友，”维特将手中酒杯放下，向前探了探身子，紧盯着卢卡的双眼。
“以你在佛罗伦萨的地位和财力，以佛罗伦萨作为达尼斯大陆最重要的纺织品出产地的影响力，你的整个府邸中才拥有几个魔法师，一个还是两个，最高级别又是多少，三级还是四级……”
维特一点也不怕卢卡不爱听，别说这位根基薄弱的纺织行会会长了，就算是整个佛罗伦萨城中，除了美蒂奇家族这样的无冕之王以外，都不知道才拥有几个低级的魔法师。
事实上，在达尼斯大陆，只有在各个帝国的皇室或者门徒塔罗牌上有名的势力，才有可能拥有五级以上的魔法师。
拥有魔法师的数量和等级，其实也是金币牌上各大势力影响力的评判标准之一。
眼前就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例子。
单纯从影响力和势力来将，控制着佛罗伦萨的美蒂奇家族，完全超过了达尼斯北部海域的汉萨同盟，正是由于美蒂奇家族在魔法上的短板，才让他们在门徒塔罗牌上排在了汉萨同盟的后面，屈居第十四位。
维托不相信卢卡会不知道这一切，继续往下说：
“刚才出去那个海提斯，对，就是挎着长刀身着皮甲的海提斯，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名高贵的魔法师！而这名高贵的魔法师，竟然能够被海盗劫持，并且在面对我的时候，还能表现出一副穷乡僻壤中土包子的没出息……”
“你觉得，一个善于伪装的魔法师，会死心塌地地为红胡子的巴巴伦萨团长卖命么？你觉得，海提斯这个海提斯，值得你的信任么？而你，又再信任他什么？”
听了维特的话，卢卡脸上的优雅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狰狞！
“善于伪装么……有意思……”
“你的身份有可能暴露了……”
柯西莫看着满不在乎的海提斯，一脸凝重地说道。
听了海提斯讲述他所有的经历，尤其是老恰里关于维特?贝吕克的一切供词之后，柯西莫略一沉吟，就得出了这个对他们很不利的结论。
老恰里出现在截击海提斯的路途中，很显然包括维托在内的所有海盗，都和卢卡处于一种合作的状态中，海盗中有多少人见过海提斯不说，维托更是在海提斯的指点下，在克里特岛南侧海域触礁，就算想忘掉海提斯都不可能！
52.触动
现在，不但海提斯的身份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就连海提斯魔法师的身份，也有可能已经被敌人获知。
柯西莫相信，海提斯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但是，让柯西莫没有想到的是，海提斯竟然在明明知道自己身份完全有可能已经暴露的情况下，还腆着脸去见卢卡，不但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还指桑骂槐地把卢卡一顿臭骂。
这得是多么没心没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不骂他一顿，我心里实在过不去……”海提斯大大咧咧地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至于身份的事情……没事，至少不会影响什么……”
柯西莫气得都快不会说话了！
怎么叫没事！？
什么叫不会影响什么！？
难道非得等到卢卡调动所有武装力量，把他们全堵在客房里面，才叫有事！？
海提斯掌心向下，双手下压，对着柯西莫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对他开始解释。
“就算卢卡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也不能确定我和凯瑟琳的关系，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轻举妄动……你不信？好吧，我们来分析一下他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会怎么做……”
“第一种情况，将我驱赶出佛罗伦萨。这种情况是我最无奈的情况，但是我相信，这也是卢卡最无奈的情况。囚禁你这个美蒂奇家族的族长已经超过两个月的时间了，无论卢卡拥有什么样的理由，这个时间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他必须在近期发动他的计划……”
“虽然还不知道他的计划具体是什么，但是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在你和凯瑟琳见面的时候，将你们这两个美蒂奇家族的实际掌权人一举拿下。怎么让你们见面，这才是卢卡计划中最大的问题，很遗憾，现在能够让你们见面的人，就是我！”
“所以，他现在不会将我驱逐出佛罗伦萨，因为那样做的后果，非常有可能是整个计划的崩盘，那是卢卡根本不可能承受的后果。”
“第二种情况，就是集中所有武装力量，在这里和咱们拼个鱼死网破。不过咱们有维阿这个七级战士，有我，有古特列夫，我不相信卢卡能够轻而易举地拿下我们。况且，以卢卡的性格来推断，这种处理方式，绝对是他最不愿意采用的。”
“最后的一种情况，也是最有可能的情况，那就是一切如常，等到他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再尽可能地多安排强大的战斗力，务必保证一举将你和凯瑟琳，甚至包括我和古特列夫，一起拿下！我有八成的把我，卢卡会采用这样的方式处理现在的问题。”
说到这里，海提斯得意地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的奸诈。
“在这种情况下，我去骂他几句又有什么，他出了忍着，还能干什么？”
柯西莫无语了。
静静地看着海提斯，柯西莫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对海提斯的评价已经够高了，但是他还是小看了这个来自君士坦丁堡智慧馆的家伙。
分析得丝丝入扣！
看似莽撞的冲动背后，其实是精准到可怕的计算！
“好吧，海提斯，我承认你说服了我，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等着么？”
“除了等待卢卡出招，好像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海提斯顺手拿起桌子上一个苹果，大口大口地吃下去，含糊不清地问柯西莫。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卢卡为什么会抓你，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柯西莫双手一摊，无奈地耸耸肩。
“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在这里了，虽然这里的装饰比美蒂奇宫还要好，但是卢卡这里的红勤酒实在不怎么样……”
海提斯点点头，低头吃苹果，当他吃到第六个的时候，终于结束了沉默，打着饱嗝，喷吐着蔬果的清新气味，对柯西莫说道：
“也许……我们能够推测一下他的计划……”
“怎么推？”柯西莫顿时来了兴趣。
“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海提斯咂咂嘴，感觉有一小块苹果皮塞到了牙缝里，很是不舒服。
“卢卡的目标是你们美蒂奇家族，现在我们知道了他的两个具体行动——第一抓住你，第二好吃好喝养着你，等待时机，然后还可以基本确定他的下一步行动——让你和凯瑟琳见面，把你们这两个美蒂奇家族的掌权人杀掉，通过这些东西，再根据他身边的人，基本就能够推测出他的计划……”
柯西莫点点头。
“现在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个汉萨同盟的维特?贝吕克，不过考虑到汉萨同盟远在大陆北边，对亚平宁半岛鞭长莫及，现在维特能够提供给卢卡的人，估计只有他带来的那些海盗……”
柯西莫傲然一笑。
“不是我自夸，几十个海盗，还不放在美蒂奇家族的眼里，别说家族的武装侍卫了，就是你和维阿配合在一起，都不是那几十个海盗能够对付的……”
“嗯。”海提斯若有若无地答应了一声，努力地用他柔软的舌头在挑动那小块果皮，一番努力后，无奈地发现，仅仅用舌头的话，恐怕没有什么希望了。
“对了，我在卢卡的书房里面，见过一个‘阿格诺罗’，你知道他是谁么？”
“阿格诺罗？”
柯西莫看了海提斯一眼，发现这个家伙，正努力地将两根胖乎乎的手指头塞进嘴里，摇了摇头，决定无视海提斯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把所有精力全部集中在海提斯提供的名字上。
“这是一个典型的威尼斯联盟国的名字，说明他出生实在亚平宁半岛上，不过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普通了，威尼斯联盟国里面，最少有几千人叫这样的名字，而我能够想起来的，也有十几个，有普通的商人，还有铁匠，甚至我还知道一个小佣兵团的首领，也叫这个名字……”
柯西莫摇了摇头，“不行，范围太大了，确定不了……”
“他穿着教袍，头顶的头发被剃了，只留下四周的一圈，应该是个神甫，我听卢卡也是这么称呼他的……”海提斯失望地将两支手指拿出来，随意地将手指上的口水抹在餐桌雪白的餐布上，然后随口对柯西莫说道。
柯西莫狠狠瞪了海提斯一眼，这么重要的消息不先说，害的自己一顿胡琢磨。
“如果是神甫的话，那就是阿格诺罗?阿西艾乌利了，热内亚人，他是教廷在米兰的外交官，五级神术师，对了，他还有一个哥哥在米兰做生意，发展的不错，他们兄弟俩在米兰以及热内亚都很有势力……”
“我记得在卢卡给我的资料上，记录了一个米兰的商人，因为一个青铜头像，被你驱逐出了佛罗伦萨，那个商人是谁？是不是就是这个阿格诺罗的哥哥？”
海提斯放弃了用手直接把果皮弄出来的想法，继续用舌头顶，含糊不清地问柯西莫。
柯西莫仔细回忆了很长时间，然后对海提斯说：
“我不知道，我忘了！”
海提斯顿时满脸黑线。
“老家伙，你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我哪知道！？”柯西莫一脸无奈，“很多人都来美蒂奇宫找我做仲裁，赢了的未必感恩戴德，输了的肯定怀恨在心，我哪知道有多少人对仲裁结果不满意，又有多少人对我心存杀意？”
海提斯看了看柯西莫，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再换一个问法，知道阿格诺罗哥哥是干什么买卖的么？”
柯西莫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
“纺织品贸易！”
海提斯的眼神也亮了！
佛罗伦萨作为达尼斯大陆上最大的纺织品出产地，为达尼斯大陆上的人们提供超过百分之八十左右的各种档次的纺织品，在这条纺织品贸易的商业链中，占据着最重要的源头位置。
可以说，要想在纺织品贸易中赚取足够的金币，就必须和佛罗伦萨保持好良好的关系，或者说必须和佛罗伦萨的无冕之王美蒂奇家族，保持良好的友谊。
而在整个亚平宁半岛上，和美蒂奇家族族长柯西莫关系最好的，是比萨大公。
而柯西莫也通过美蒂奇家族的影响力，促使佛罗伦萨城邦议会做出决定，一切海运的纺织品，必须通过比萨城的港口出海。——事实上，比萨这个城邦的港口，也是距离佛罗伦萨最近的优良港口。
但是，这样的决定，势必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
佛罗伦萨纺织行会的会长，米兰的纺织品大商人，同样拥有优良港口的热内亚城，远在达尼斯大陆北部妄想垄断北部海域贸易权的汉萨同盟……全是因为“纺织品”这个闪动着金灿灿光芒的词汇，被紧紧联系到一起，并且毫无悬念地站到了美蒂奇家族的对面上！
“卢卡抓住你，等了足足一个多月，就是在等待他们的盟友，为他给佛罗伦萨提供足够的外部压力，然后浑水摸鱼地解决掉你和凯瑟琳，并且在佛罗伦萨抵抗外部压力的时候，站起来领导者佛罗伦萨取得最后的胜利，最终在这个纺织品最大的出产地，确立自己的领袖位置！”
海提斯狠狠地一挥拳头，卢卡?皮提的计划，就像散乱的拼图一样，被海提斯在短短时间里面，还原了原来的面貌！
“就是这样！”
海提斯突然吐出一口口水，在佛罗伦萨地毯上氤氲出一块小小的痕迹，仔细看的话，在那中间还有一小块小小的果皮。
海提斯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最近佛罗伦萨的天气很反常。
按照每年的光景，地处阿诺河河谷平原中部的佛罗伦萨，应该每天都是艳阳高照，毒辣的阳光甚至能够点燃平民的茅草屋，常驻在佛罗伦萨的市民们都不愿意出门，在这个月份，他们更愿意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面，虽然炎热，但是至少没有晒得人头脑发昏的毒辣阳光。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毒辣的阳光，才让佛罗伦萨的葡萄结出最为丰硕的果实，用这样的葡萄才能酿造出最地道的红勤酒，不但能够满足柯西莫这样大贵族挑剔的味觉，还能让种植葡萄的工人们，赚取整整一年的赖以生存的金币。
不过，今年却不是这样。
整个阿诺河河谷平原上，乌云密布，毒辣的阳光，已经超过一周的时间，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面了。
尤其是佛罗伦萨的上空，层层叠叠的乌云越积越高，仿佛要从佛罗伦萨的上空，一直堆积到真神的脚下！
即使佛罗伦萨最年长的市民，翻遍了自己记忆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想起来，在佛罗伦萨过去将近九十年的历史中，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反常的天气情况。
佛罗伦萨的市民们，很惶恐。
即使佛罗伦萨的城邦议会，已经正式向每一位市民们宣告，这仅仅是一种极端的天气状况，只不过是暴雨将至的前奏而已，所有人只要注意关好自己家的窗户，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佛罗伦萨的市民们依旧惶恐。
不仅仅是因为天气，还因为美蒂奇家族和纺织行会之间，那一场注定会影响到整个城市走向的，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真神历一千二百零三年，对于佛罗伦萨来说，注定是一个不安定的年份。
五月十三日，纺织行会的会长卢卡?皮提，悍然囚禁了美蒂奇家族的族长柯西莫?德?美蒂奇，却一直保持着这种囚禁的状态，没有下一步行动。
八月七日，美蒂奇家族唯一的一位成年直系继承人，凯瑟琳?德?美蒂奇，突破了重重阻力，从伊比利亚半岛的哥特王国，回归佛罗伦萨。
凯瑟琳回归美蒂奇宫之后，并没有急切地对纺织行会进行反击，却用了整整十天的时间，来稳定美蒂奇家族的内部，以及美蒂奇家族在佛罗伦萨的所有朋友，她甚至还专程拜访了几位在佛罗伦萨德高望重的中间派首领。
八月十七日，凯瑟琳以美蒂奇家族当权人的身份，以城邦议会中唯一否决票拥有者，拥有三张赞成票的特等席位的身份，向所有城邦议会的成员发出照会，要求召开紧急会议。
八月二十日，紧急会议如期召开。
十九岁的美蒂奇家族现阶段唯一一位直系继承人，凯瑟琳?德?美蒂奇率先发难，目标，直指纺织行会的会长卢卡?皮提。
凯瑟琳要求卢卡，对于囚禁美蒂奇现任族长柯西莫?德?美蒂奇长达三月之久一事做出解释。
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凯瑟琳要求卢卡立刻无条件释放美蒂奇家族族长，并且卸任佛罗伦萨纺织行会的会长一职，并且自我放逐出佛罗伦萨城邦。
如果卢卡?皮提拒不解释，或者解释的理由并不能得到城邦议会的认可，并且拒不卸任以及不离开佛罗伦萨这座城邦的话，美蒂奇家族将会对卢卡?皮提所在的家族和纺织行会，进行经济性的制裁。
53.感慨万千
随后，凯瑟琳又对“经济制裁”做出了一个简单的解释。
第一，追讨纺织行会和卢卡家族的所有贷款。
第二，将拒绝向卢卡所在家族和纺织行会提供哪怕一个铜板的贷款。
第三，将正式照会所有和纺织行会有经济往来的商人以及家族，要求他们同样拒绝向纺织行会提供贷款，否则的话，相同的制裁方案将会加诸到他们的身上。
虽然凯瑟琳没有继续描述这些制裁的细节，但是仅仅这三项制裁的内容，就听得与会的佛罗伦萨城邦议员们胆战心惊。
他们到现在才想起来，即使凯瑟琳是一位女性，同时也仅仅有十九岁的年龄，但是她身上流淌的鲜血，是美蒂奇家族的血脉，这个荣登金币十四号的强大家族成员们，从来就不缺疯狂和强势的家伙。
“没有妥协！拒绝谈判！”
凯瑟琳在发言结尾时候的强势，让所有人再一次体会到，对于美蒂奇家族来说，在他们的底线被挑战的时候，他们从来就不缺乏玉石俱焚的勇气和决绝！
在凯瑟琳发言之后，佛罗伦萨城邦议会，一个特等席位，七个头等席位，二十七次等席位，共计三十五个与会议员中，有超过半数的议员，紧紧追随在凯瑟琳的身后，分别对纺织行会的卢卡?皮提提出了质疑，并且表示了自己对美蒂奇家族的支持。
卢卡的反应却很奇怪。
任凭一个又一个佛罗伦萨城邦议员对自己指责，只是让自己势力中的小议员们和他们扯皮对骂，自己却稳稳坐在那里，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凯瑟琳马上就要耗尽自己所有的耐性，准备让议会开始进入投票程序的时候，一个慌张的商人，打断了她所有的计划。
“米兰城堡在米兰大公的支持下，发兵攻打佛罗伦萨，已经踏上了阿诺河河谷平原，距离佛罗伦萨不超过一百英里！”
佛罗伦萨城邦议会中，一片哗然！
虽然佛罗伦萨在美蒂奇家族的带领下，一直和米兰这个城邦的关系不怎么样，而在威尼斯联盟国之内，城邦之间的战争也司空见惯——只要不发展到屠城之类的结果，威尼斯城中的联盟国皇帝，就根本不会出面。
但是，米兰又为什么要攻击佛罗伦萨！？
在所有人不得其解的目光中，一直沉默的卢卡?皮提站了起来，并没有正面回答凯瑟琳的责难，而是开始分析米兰进攻佛罗伦萨的原因。
在卢卡?皮提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在有心人的配合下，他竟然将米兰攻打佛罗伦萨的根本原因，归结到美蒂奇家族身上，甚至直接指出，正是因为柯西莫的强势，和对佛罗伦萨纺织品的控制性出口，才真正激怒了米兰城邦的米兰大公！
一切都是因为美蒂奇！
一切都是因为柯西莫！
早就习惯了佛罗伦萨无冕之王存在的城邦议员们，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结果！
仿佛是为了配合卢卡?皮提的指责一般，被派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报，米兰的先行部队一道城外，并且带回来米兰部队的一篇战斗檄文。
当檄文在每一个城邦议员的手中传阅了一遍之后，所有人的眼神全变了。
檄文很短，除了那些“真神的愤怒”，“亚平宁半岛的平静”之类无关紧要的内容之外，只有一个要求。
交出“罪人”柯西莫?德?美蒂奇，并且将美蒂奇家族驱逐出佛罗伦萨！
探子同样带来了有关米兰军队的一些其他消息。
虽然这次米兰军队进攻佛罗伦萨，是得到了米兰大公的支持的，但是米兰大公并没有亲自前来，更没有派出他的护卫队，米兰城最精锐的米兰骑士团来进攻佛罗伦萨，而是仅仅派出了不到三百人的米兰城城卫军，以及由大商人提供的阿罗格?阿西艾乌利提供的三千名佣兵。
即使这样，三千三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也不是佛罗伦萨能够对付的，这个数量，已经超过了佛罗伦萨常备兵力的一倍！
“米兰人真的是为柯西莫而来，而且他们的力量很强大！”
当这个认知在佛罗伦萨城邦议员的脑海中形成之后，大部分议员都沉默了，再也没有群情激奋讨伐卢卡?皮提的情况出现。
很多议员决定，至少在美蒂奇家族和纺织行会之间分出胜负之前，自己还是保持中立的好！
一名美蒂奇家族的拥护者，看到这种情况，急于帮助美蒂奇家族摆脱现在的困境，一句话脱口而出。
“米兰人有什么了不起，在以前的战争中，佛罗伦萨还没有输过，我们不惧怕米兰人，甚至不惧怕亚平宁半岛上的任何一个城邦的进攻！”
“现在米兰人，为了美蒂奇家族和柯西莫族长而来，难道你们还真的想将柯西莫交给他们不成！？”
在这位议员极具煽动性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卢卡?皮提却出人意料地表态了。
“说得好！”
“无论柯西莫?德?美蒂奇做过什么，他也是佛罗伦萨的一员，能够审判他的，只有佛罗伦萨的城邦议会，我们根本不可能将他交出去！”
卢卡?皮提这句话，瞬间得到了中间派的好感，并且阻挡住了美蒂奇一方，提出任何其他提议的可能！
卢卡深知趁热打铁的道理，环视了在座的所有议员一眼，就像一个凯旋的君王一样高高在上。
“我提议，先搁置纺织行会和美蒂奇家族之间的私人恩怨！”
“我提议，按照以往的传统，成了七人战争委员会，集中力量应对米兰人的攻击！”
这个提议，除了美蒂奇家族以及六位他们真正的朋友，投了弃权票，竟然在佛罗伦萨城邦议会的一片赞成声之中，通过。
卢卡?皮提，更是成为了七人战争委员会的会长！
而向来占据着这个职位的美蒂奇家族，竟然被排挤在奇人战争委员会之外！
有美蒂奇家族发起的特殊会议，竟然以卢卡?皮提的全面胜利，划上了句号！
卢卡?皮提，真正地，一时间，风头无两！
而海提斯随后也接到了卢卡的命令，在当天夜里的黎明之前，发动他们的计划！
雨欲来，风满楼！
“到时间了……”
当黑衣怪人邦特说到第三遍的时候，海提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看了看他，然后又自然而然地转过身去继续呼呼大睡。
邦特看着海提斯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不由得怀疑海提斯到底看见没有看见自己这个大活人，无奈之下，费尽全力把二百三十磅的海提斯从床上扶起来，轻轻拍打他的脸庞，在海提斯的大胖脸上，氤氲出一圈又一圈如水一般涟漪。
“醒醒，醒醒……你可真行啊……这样是我的话，肯定睡不着，哪像你，还能睡这么踏实……”
邦特紧盯着海提斯双眼的焦距汇聚到自己脸上，才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还没等说什么，却哭笑不得地看着海提斯又倒回了床上，嘴里面还嘟囔着“天还早”“让我再睡会”之类的话。
“你快点吧……今天就是你击杀柯西莫和凯瑟琳的日子，已经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
邦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海提斯一骨碌身爬了起来，顺便还给了睡在旁边的古特列夫一脚，如果邦特能够记清每一个时刻的细节的话，他就会发现，海提斯是在听到“凯瑟琳”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瞬间清醒的。
“到时间了啊……”
海提斯冲着邦特憨厚地笑了，人畜无害中还带着一点点羞涩和不好意思。
“到时间了！”邦特看着贪睡的海提斯，无奈地说道：“带着柯西莫出侧门，穿过三条街区之后，转向北就可以到达花之圣母教堂门口的中心广场，那是约定的地点……”
邦特不得不再把路线和地点给海提斯交代一遍，这是卢卡大人精心为海提斯准备的路线，通过纸条的传递之后，邦特生怕这个迷迷糊糊的海提斯把路线记错了。
“放心吧，看守柯西莫的侍卫那里已经弄好了，你到了那里就会发现，除了你们两个和柯西莫，绝对没有别人……而且在中心广场，卢卡大人也做了其他的安排……一切就看你的了……”
“是么？那太好了……”
海提斯笑得就像是一个已经偷到母鸡的黄鼠狼。
客房之外的守卫，果然像邦特说的一样，已经被早早地撤走了。
海提斯和柯西莫汇合，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按照邦特提供的路线，海提斯在前，蛮牛维阿保护着柯西莫在中间，古特列夫掉在最后面，四个人前后照应着，前往花之圣母教堂门口的中心广场。
还有两个祷时才会天亮，正是佛罗伦萨最黑暗的时候，深沉而安静，再加上多日阴霾的天气，让佛罗伦萨湿润而温热的空气中，带有一种淡淡的压抑。
花之圣母教堂门口的中心广场，依旧广阔，青石板上越来越明显的纹路，诉说着这个广场的沧桑，足足四十八支魔法火炬，在魔法的作用下，静静地燃烧，为黑暗的佛罗伦萨，保留了最后一块光亮的地方。
当海提斯踏步上中心广场的时候，心头闪过一丝阴暗和压抑。
太静了！
虽然在这个时间，即使最虔诚的教徒，也没有开始他的晨间祷告，更不用说辛苦了整整一天的佛罗伦萨的市民，更是需要在这个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和自己的家人挤在并不大的床上，把握好一天工作之前的最后一点酣睡的时光。
但是，依旧太静了！
佛罗伦萨的空气，在这个时刻，仿佛都不敢通过中心广场的周围，更不用说在中心广场上驻留。
无风！
无月！
无人声！
海提斯站在中心广场上，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汇同着自己血液脉搏，发出越来越大的声音，震动灵魂，如同战鼓。
“这就是紧张么……”
海提斯紧紧攥拳，然后又缓缓松开，发现掌心之中全是汗水。
虽然针对这卢卡?皮提的计划，海提斯已经和凯瑟琳制定了详细的应对计划，并且已经得到了柯西莫的认可和支持，准备将计就计将美蒂奇家族的敌人一网打尽。
但是，真到了真正实施的时候，海提斯突然意识到，美蒂奇家族中，无论是族长柯西莫，还是唯一成年继承人凯瑟琳，甚至参与到计划实施中的每一个美蒂奇族人，都给予了自己毫无保留地信任和支持。
他们认可了自己非常冒险的计划！
他们都愿意陪着自己冒险！
一想到金币十四号家族的所有核心成员的生死和前途，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计划之中，海提斯就感觉一阵阵的气闷。
闭上眼睛，深深吸气，任由佛罗伦萨湿润而温热的空气，将自己的胸膛撑满，直到再也容不下一丝一毫的空气，海提斯才微微张嘴，经由胸膛，气管，咽喉，缓缓将胸膛中的空气吐出来，历时长久。
睁开眼，是柯西莫那个老家伙，伸出双手，掌心向下，微微下压，正在一脸鼓励地示意海提斯放松。
海提斯再做一个深呼吸，猛然向前，一脚结结实实地踏在中心广场的青石板上！
“嘭”的一声，震动了中央广场的青石板，震动了空气，震动了足足四十八支魔法火炬。
如同战斗的号角！
回应海提斯号角的，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在中心广场正东方，涌入一群人，男男女女高矮胖瘦数量众多，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胸口都佩戴着相同的标志。
金底五圆球盾形纹章！
美蒂奇家族！
“叔叔！”
为首一人，正是凯瑟琳?德?美蒂奇！
应该是预示到将要发生的大战，凯瑟琳没有穿着她习惯的贵族小姐长裙，毕竟那种长裙除了参加舞会，仿佛就没有了其他的作用。
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猎装，马裤在腿根处急剧变化的蓬松，上端收于小蛮腰，下端收于齐膝的皮质长靴，让她看起来拥有一条很是夸张的曲线，再加上套在皮甲之内的亚麻白色衬衫——这身亚平宁半岛最流行的打猎着装，让凯瑟琳很是飒爽英姿。
看到多日不见的柯西莫，看到这个从小最疼爱自己的叔叔，凯瑟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喊一声，快步跑了过来。
凯瑟琳，张开双臂。
柯西莫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侄女，他感慨万千。
虽然有几丝调皮的长发，随着凯瑟琳的奔跑，在佛罗伦萨温热而压抑的空气中跳动，就像凯瑟琳在小的时候奔向自己准备撒娇一样，但是柯西莫在魔法火炬的光芒中，还是能够看到，凯瑟琳清丽的面容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柯西莫知道，自从自己被卢卡悍然囚禁之后，正是自己这个十九岁的侄女，用自己稚嫩的肩膀，在美蒂奇家族最艰难的时候，扛住了所有来自敌人的压力。
54.没兴趣
那略略清减的面容，就是最直观的明证！
现在，面对着凯瑟琳奔跑而来，柯西莫知道，自己应该给她一个最温暖的怀抱，好好安慰她一下，告诉她，柯西莫叔叔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柯西莫，也满脸温柔地展开了双臂。
看到柯西莫温柔的笑容，凯瑟琳的眼角，突然溢出了几点泪水，多日的担心和委屈，全部集中在这泪水之中，完全疏散出去。
嘴角轻笑，凯瑟琳加快速度。
就在凯瑟琳马上就要扑进柯西莫怀里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以迅雷及不及掩耳地速度，将凯瑟琳轻轻揽入怀中，并且还抢了柯西莫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有我，一切都会好的……”
正是海提斯！
柯西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凯瑟琳满脸通红。
跟随着凯瑟琳跑过来的美蒂奇家族成员，更是不堪，有好几个年轻的侍卫，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真的摔倒在地！
多日不见的卡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向美蒂奇家族的侍卫们吹嘘海提斯以前的丰功伟绩了。
就连一直以来都跟随着海提斯，准备用自己的生命守护海提斯整整十年的古特列夫，都不得不用大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抬头向天，一副“我不认识这个丢人家伙”的样子。
中心广场一阵尴尬地沉默，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紧紧抱着凯瑟琳的海提斯。
如果柯西莫和凯瑟琳拥抱在一起，那将是多么温情的一个画面啊！
结果被海提斯横插一脚，搞得不伦不类！
而且这个无耻的海提斯，竟然还在用自己的大胖脸，不断地摩挲着凯瑟琳光滑的额头！
所有人，无论以前是否见过海提斯，都对海提斯的无耻，有了一个最直观最充分的认识！
“你干什么？”
凯瑟琳满脸通红的问道，急切之中还略略带着嗔怨的味道。
“我紧张……”
海提斯享受地闭着双眼，换了一边脸，继续在凯瑟琳的脸上蹭啊蹭……
“我他么让你紧张！”
实在忍不住的柯西莫，飞起一脚，把二百三十磅的海提斯踹出去老远。
“你刚才不是深呼吸了么！？你还紧张个屁啊！？”
海提斯一咕噜身，以与体型完全不相称的敏捷跳了起来，一脸不服气地对着柯西莫吼道：
“深呼吸怎么了！？我还是紧张！抱一下就好了，你懂个屁！？”
柯西莫气得浑身直哆嗦，刚想骂街的时候，突然一阵清脆的掌声，打断了美蒂奇族长的爆发。
“啪……”
“啪……”
“啪……”
清脆的掌声，在安静的中心广场中传出去好远。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还真是感人……”
正是卢卡?皮提，正在戏谑地看着海提斯！
身后是超过二百名的战士，正冷冷地看着美蒂奇家族的所有人。
越来越多的战士，从中心广场四周的黑暗中，现出身影，将美蒂奇家族的包围在中间！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当卢卡一方的战士，将美蒂奇家族的成员牢牢未在中心广场上，卢卡?皮提深深地看了海提斯一眼，大声问道。
“说啥？”
海提斯一脸迷糊，根本不知道卢卡什么意思。
按照海提斯原来的猜测，他以为卢卡会和美蒂奇族长柯西莫交谈一些东西，什么“你没有想到今天吧”，什么“当你五年前把我轰出美蒂奇宫的时候我就盼着这一天”之类的话——隐藏在暗处的阴谋者，在能够掌握局势的时候，总是愿意说点废话。
卢卡虽然说了，但是海提斯没有想到，他是对自己说的。
“随便说点什么吧，什么都可以……”
“没啥可说的，我就是运气不好呗……”海提斯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瞟了一眼站在卢卡身边的维特?贝吕克。
“运气！？”卢卡哈哈一笑，“也许吧，你可能真的运气不好……说实话，我一直没有意识到，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直到现在，我才刚刚确认这一点……”
卢卡看了看身边的维特，发现他看待海提斯的眼神，恨不得把海提斯生吞活剥了，笑着拍了拍维特的肩膀，转向海提斯，继续说道：
“说实话，我真的不希望你在骗我。当维特先生对我说，你只不过是他船上的一个划桨奴隶的时候，而且是一名高贵的水系魔法师，我真的吃了一惊，那个时候，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你成长得太快了，而不是你在关于红胡子海盗团的问题上说谎……”
“而谨慎的邦特又特意去了一趟飞马酒吧，找到那个给你侍寝的女侍者，确定了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进而向我提出这不正常，一个贪婪粗鲁的海盗，怎么可能在同时具有少女活力和少妇风情的女侍者面前，保持住一个贵族都不可能拥有的风度……”
“当时的我，宁愿希望那个叫做-爱莲娜的女侍者在撒谎，也不愿意相信，是你在欺骗我……但是，我又在想，即使你不是一个在海上漂流了很长时间的海盗，也不会对爱莲娜无动于衷，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你？”
“直到刚才，你和美蒂奇家族的小公主紧紧相拥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了，你一直在欺骗我，而这些谎言的原因，就是你身后的凯瑟琳?德?美蒂奇，当然在整个佛罗伦萨的小公主面前，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女侍者，就算是那条街上所有的女人加在一起，也会黯然失色……”
到卢卡絮絮叨叨地说到“侍寝”这个词汇的时候，海提斯明显感觉到，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种诸神辟易的杀气，吓得海提斯小心肝那叫一个噗通噗通地跳啊。
幸亏卢卡紧跟着又说出了“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身后的杀气才慢慢隐去。
惊魂未定的海提斯，生怕卢卡还会说出什么别的乱七八糟了，赶紧提声大喝。
“你到底要说啥！？”
“我正在用我以前的愚笨，来肯定你表演的成功，直到现在，我都不希望你在骗我！”
卢卡微微一笑，对着海提斯真诚地说道：
“我想说，过了今天晚上，我就是佛罗伦萨的无冕之王，作为这个城邦新的统治者，我需要一个魔法师，尤其是你这种能够把握骗得死死的人才……”
“所以，我希望你现在向我投降，过了今天晚上，你就是皮提家族的家庭魔法师！你将在没有了美蒂奇家族的佛罗伦萨中，得到仅次于我的尊重！”
“哼！”
柯西莫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作为一个仅仅用十年时间，就能让自己的家族荣登门特塔罗牌的大家族族长，柯西莫在疯狂和豪迈的外衣下，绝对拥有着一颗细腻的心。
几乎在卢卡向海提斯伸出橄榄枝的瞬间，柯西莫就猜到了卢卡真正的意图。
卢卡是做给别人看的！
无论卢卡占据了多少优势，也不管他拥有多大的势力，卢卡也不得不承认，在佛罗伦萨这个城邦中，种植工人的儿子，绝对没有美蒂奇家族一样的声望，也就是说，他得不到这个城邦中大多数人的认可。
要想在佛罗伦萨拥有美蒂奇家族一样的声望，卢卡还需要很长很长时间的积累，而海提斯，就是他积累声望的第一步！
想想看，一名高贵的魔法师，一个美蒂奇家族的朋友，一个曾经在卢卡和美蒂奇的斗争中大肆欺骗卢卡的海提斯，如果在最后的战斗中倒向了卢卡，并且被卢卡推崇到佛罗伦萨统治者家庭魔法师的位置上，该让卢卡获得怎样的声望！？
心胸宽广，求贤若渴，不计前嫌……几乎所有的光鲜词汇，都可以再卢卡的可以推动下，被放到他的身上。
这绝对对他以后的一切有好处，更何况，卢卡还能够收获一个高贵的魔法师，这又是何乐而不为！？
不过，今天，在佛罗伦萨的中心广场上，卢卡的如意算盘，肯定是打不响了！
“没兴趣！”
海提斯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卢卡的提议，语气随意，仿佛拒绝了别人给他的晚饭添汤一样。
“为什么？”
卢卡惊讶地问道，没等海提斯说话，就开始利诱海提斯。
“美蒂奇家族能够给你什么？作为下一个佛罗伦萨的主人，我也能给你！对了，你不是魔法师么，我可以给你构建一个达尼斯大陆上最好的魔法实验室，提供最丰富最昂贵的魔法材料，让你可以完全一切你想要做的实验，只需要你在我的家族挂一个‘家族魔法师’的称号……我想，美蒂奇家族也不可能比我做得更多了……”
“没兴趣！”
海提斯再一次拒绝了卢卡，语气中还略带着一丝丝不耐烦，仿佛是在说“别再废话了”。
卢卡沉默了。
而他身边的人说话了，中年谢顶，身穿教袍，正是卢卡曾经为海提斯介绍过的阿格诺罗。
“海提斯，别不是抬举！”
阿格诺罗看着海提斯，眼睛中全是狠戾。
“看看你的周围，这里不仅仅有卢卡大人的侍卫，还有维特先生从遥远的北方带来的朋友，我相信你肯定会认识他们，再看看你身边，才有多少人？”
海提斯还真看了一眼，看完之后脸色有点不好，凯瑟琳带来的美蒂奇家族的侍卫，满打满算五十个上下，这个数量不但和卢卡的侍卫相差很多，而且和海提斯的预期也差了很多。
凯瑟琳压低声音，向着海提斯和柯西莫解释道：
“城外的米兰人有异动，据说马上就要攻城了，卢卡以七人战争委员会的名义，征调了很多美蒂奇家族侍卫去防御西门……”
海提斯在不得不感叹卢卡手段阴狠的同时，听着阿格诺罗继续说道：
“别以为你一个三级魔法师，在混战中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我是五级神术师，‘沉默’是我的拿手神术！你一个小小的三级魔法师，能够默发几个魔法？是五分钟一个，还是十分钟一个？我都怀疑你有没有默发魔法的能力！就算你能够默发，我的‘驱散’，绝对能够让你变成混战中最没用的那一个家伙！”
“另外……”阿格诺罗冷冷一笑，伸手一指花之圣母教堂的房顶，“你再看看那里……”
一道冰冷的光芒，在中心广场魔法火炬的照耀下，转瞬即逝。
从七岁开始，就跟着无良老爹在东神赐帝国的海军中摸爬滚打的海提斯，当然一眼就能够认出来，那是军用钢弩反射出来的光芒！
不但花之圣母教堂的屋顶，佛罗伦萨中心广场周围，几乎所有比较高的建筑物屋顶，都隐隐约约闪烁出弓弩的冰冷。
海提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卢卡会把柯西莫和凯瑟琳见面的地点，定在这个中心广场上，原来就是要利用这里的地形，用控制住制高点的弓弩，给美蒂奇家族制造出大量的伤亡！
海提斯冷冷地看着卢卡一行人，沉吟不语。
天空中的云层仿佛更低了，压抑得人喘不上气来。
卢卡向着阿格诺罗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什么威胁的话，转向了海提斯，冷冷地说道：“海提斯，这些东西都是为美蒂奇家族准备的，我不希望用在你身上……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向我投降，你依然是我的家族的家庭魔法师……”
卢卡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中心广场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什么意思，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海提斯，看看这个叫做海提斯的魔法师，在生与死的面前，将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海提斯却笑了，肆无忌惮，仿佛根本没有人在威胁他。
“我不是美蒂奇家族的人，只不过勉勉强强算是他们的朋友……另外，你问我美蒂奇家族能够给我什么……”
海提斯随意地一指柯西莫。
“这个美蒂奇家族的族长，能够忍耐我一直称呼他为‘老家伙’，同样，他也能够容忍我把他的午餐吃得一点不剩，只要给他留一杯红琴酒，他就不会说什么……我想，这就是朋友之间的尊重吧……而且我想，即使你给了我‘家庭魔法师’的称号，也不能做到这一点……”
海提斯又轻轻揽过了身后的凯瑟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能看到他们之间的亲密。
“另外，最重要的是，我喜欢她！我喜欢这个美蒂奇家族的小公主！我不想让我喜欢的人，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
隔了很远，海提斯紧紧盯着卢卡的双眼。
“所以，我的答案，依旧是……”
“没兴趣！”
美蒂奇家族的人群，不由得一阵骚动，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绵绵团团的海提斯，竟然能够为了凯瑟琳，表现得如此强硬！
55.不太搭调
凯瑟琳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难以自已！
而卢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连续海提斯拒绝了三次，实在不想多说什么了。
狠狠一挥手！
弓弦响动！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响彻在佛罗伦萨中心广场之上略带湿润的温热空气中。
那是军用钢弩被激发的声音！
三条三级以上魔兽的兽筋绞制成弦，附魔精铁打造弩身，通体精钢打制出来的弩箭，被魔法师加持“锋锐”、“破甲”、“坚固”等等足足七道魔法之后，被激发的时候，才能发出这种震撼心灵的声音！
军用钢弩，威力极大！
这样的弩箭，向来是战场上攻城拔寨的利器，就算是斗气超过七级的战士，在激发了自身所有防御之后，也不愿意正面面对这样的弩箭。
卢卡为了围杀柯西莫、凯瑟琳以及美蒂奇家族的强力战士，竟然将这样的战场利器都使用了出来，可见其准备之充分和手段之狠辣。
不过，在今天，在佛罗伦萨的中心广场上，军用钢弩的激发，却没有达到众人想象的结果，更准确地说，不是卢卡一方想象中的结果。
仅仅一具军用钢弩被激发！
虽然通过击碎广场青石彰显了弩箭的极大威力，但是弩箭的落点，距离美蒂奇家族一干人等相当遥远！
这是怎么回事！？
卢卡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他足足安排了四十三个战士，人手一具军用钢弩，散落在中心广场周围建筑物的制高点上。
卢卡准备在刚刚一开战的时候，就用军用钢弩，给美蒂奇家族带来极大的杀伤，他甚至幻想了几只弩箭将柯西莫和凯瑟琳撕碎的场景！
他明知道海提斯有可能是美蒂奇家族的朋友，还敢按照原有计划让海提斯带着柯西莫和凯瑟琳见面，不是因为这位佛罗伦萨纺织行会的会长脑子有水，而是因为这四十三具军用钢弩！
这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但是，为什么只有一具钢弩被激发！？
而且距离自己比距离柯西莫还近！？
不仅仅是卢卡，中心广场上的所有人，几乎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按照钢弩射击的轨迹看过去，在中心广场幻明幻灭的魔法火炬的照耀下，只能看到一道身影，在花之圣母教堂的顶楼上，一闪而过！
美蒂奇家族的侍卫统领，根据那惊鸿一瞥的残影，才隐约间有个猜测，那应该是杰瑞——一个美蒂奇家族的战士！
看着面前的战士不甘地倒在军用钢弩上，温热的血液将钢弩染了个通透，在深沉的夜色中泛出一种更加深沉的颜色，杰瑞轻轻吁了口气。
按照美蒂奇侍卫统领的要求，这是自己第一阶段作战的最后一个目标了。
幸亏自己手快，虽然让这个战士激发了钢弩，但是在激发的瞬间，自己一刀抹开了他的喉咙，让瞄准柯西莫的弩箭大失准头，要不然地话，自己可承担不了弩箭成功激发的后果。
杰瑞，佛罗伦萨土生土长的土著，他也是一个佛罗伦萨葡萄种植工人的孩子。
成片的绿色，紫色浑圆的果实，微酸中带着甘甜的味道，构成了杰瑞童年回忆的不变背景。
事实上，杰瑞和所有出身在阿诺河河谷的孩子们一样，几乎在自己童年的每一天中，都要面对这样相同的颜色和味道。
他们玩耍的地点，是葡萄架下的树荫，是高大橡木酿酒桶的周围，是老卢卡的身前身后——几乎所有佛罗伦萨城外葡萄园中的孩子，都是这么渡过他们童年的。
当然，也包括现在的佛罗伦萨纺织行会的会长——卢卡?皮提。
杰瑞不知道和自己相同出身的卢卡为什么会和美蒂奇家族作对，他同样也不知道卢卡是怎么成为纺织行会会长的，但是，杰瑞知道，在葡萄种植园中备受尊重的老卢卡，非常不喜欢他自己的大儿子。
老卢卡宁愿守着自己那间破败的小屋，也不愿意接受来自卢卡?皮提哪怕一个铜板的资助，老卢卡在他的大儿子成为了佛罗伦萨纺织行会会长之后，更是不让他上门，甚至不止一次宣称他没有这样的儿子，并且还阻止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提起“卢卡?皮提”这个名字。
不过，杰瑞记得很清楚，在五年前，老卢卡不但自己提起了“卢卡?皮提”的名字，还用他微薄的收入，请种植园的每一个工人喝了一杯啤酒——当时十一岁的杰瑞，还偷偷地喝了一大口，这也是他拥有清晰记忆的根本原因。
那一天，正是柯西莫强迫每一个佛罗伦萨商人认购红琴酒的日子。
那一天，也是卢卡?皮提被柯西莫轰出美蒂奇宫的日子。
“我今天高兴！咱们每一个葡萄种植工人，马上就要有钱了！咱们以后就会过上更好的日子了！感谢美蒂奇！赞美柯西莫！”
在那一天的晚上，老卢卡不止一次如此说道。
“佛罗伦萨的商人认购了红琴酒，肯定要把它卖出去！通过他们的船队，通过他们的商队，把红琴酒买到神圣帝国，买到伊比利亚王国，买到法兰克帝国，甚至买到不列颠王国——买到达尼斯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只要达尼斯大陆的人喝到了红琴酒，我相信，他们肯定会被红琴酒醇厚而独特的味道征服！他们喝完了第一杯还想喝第二杯，喝完了第一瓶还想喝第二瓶……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肯定会购买越来越多的红琴酒！”
“而整个达尼斯大陆上，只有佛罗伦萨，也只有咱们阿诺河谷的种植园，才能够种植出最优质的葡萄，才能够出产最正宗的红琴酒！红琴酒卖得越多，咱们就越有钱！”
“至于卢卡?皮提那个小子，被柯西莫族长轰出美蒂奇宫，那是活该！作为一个种植工人的儿子，作为一个出生在阿诺河谷种植园的孩子，不想让种植园的所有人过上好日子，竟然还敢拒绝认购红琴酒？我要是柯西莫族长，我就把他打出去……”
“感谢美蒂奇！赞美柯西莫！”
那一天晚上，老卢卡说了很多话，很多东西杰瑞都记不清楚了，就算他记清楚了，十一岁的少年恐怕也听不明白，老卢卡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事后，杰瑞倒是听很多种植园的工人评价老卢卡，人老可不糊涂，想事情甚至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清晰和明白。
也是从那一天之后，杰瑞明显感觉到，种植园中的很多人，都对“美蒂奇”这个名字越来越尊重。
而他自己，也被自己的父母送到了佛罗伦萨，接受美蒂奇家族组织的侍卫选拔和培训。
出乎意料的是，杰瑞的斗气天赋还不错，而且从小就帮着家里大人劳动，让他与同龄人相比较，在速度和力量上拥有很大的优势。
所以，杰瑞在三年之后，成为了一名美蒂奇家族的正式侍卫！
远远地看了一眼卢卡?皮提，发现他正在努力地想看清自己，结果注定是徒劳，杰瑞冷冷一笑，这位被老卢卡轰出家门的大儿子，绝对想象不到美蒂奇家族到底在今天晚上为他准备了什么，只不过看在老卢卡的面子上，杰瑞实在不想亲手解决了他。
转身飞跃，杰瑞行走在花之圣母教堂的屋顶上，就像一只生存在密林之中的魔兽灵猴，动作舒展却悄无声息，三级的斗气光芒只不过微微闪烁，即使留意，也不见得能够轻易地发现他的踪迹。
这是杰瑞最自豪的身法，即使训练他的教官也不得不承认，杰瑞天生就是一个应该行走黑暗中的刺客，冷静，坚韧，最关键的是，他能够在悄无声息之中接近他的目标，在训练结束的时候，杰瑞的教官也不愿意去面对这个自己塑造的得意门生。
今天注定是杰瑞大展身手的日子。
在夜色降临之前，包括杰瑞在内的十七名美蒂奇家族重点培养的战士，在被告知了今天晚上总共三个阶段的作战计划之后，收到了一柄专门为这次战斗铸造的短刀。
刀身不长，只不过比普通的匕首长出不到一英尺的长度，通体被阴险地打磨成亚光面，即使近距离观看，也很难从深沉的夜色中将它分辨出来，要不是刀锋处的丝丝锋芒，这柄短刀几乎要和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
正是手拿着这样的短刀，包括杰瑞在内的十七名美蒂奇家族的战士，在第一阶段的战斗之中，刺杀了卢卡?皮提布置在中心广场周围的所有战士，让所有军用钢弩完全失去了它们应有的作用。
而杰瑞一个人就击杀了足足二十一个对方的战士！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
凌空一个飞跃，杰瑞在花之圣母教堂的墙壁上微微一借力，稳稳站到了地面上，从这个位置出发，以杰瑞的速度，不超过三秒钟的时间，他就可以进入中心广场。
这是杰瑞第二阶段战斗位置的起始位置！
甩了甩手中的短刀，虽然拿到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杰瑞相当喜欢，他甚至能够感觉到，短刀在夜色中慢慢地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
眼前闪过海提斯的侧影，据说就是这个搂着凯瑟琳小姐正笑得没心没肺的海提斯，设计的这把短刀！
杰瑞当然不知道海提斯在射击这把短刀的时候，参考了材料学，动力学，流体学，斗气激发，心理学，光学等等将近十个学科的知识，总结了他在智慧馆两年学习的大量心得，才铸造出这把毫不起眼的短刀。
但是杰瑞知道，只要这把短刀在手，他就有信心在卢卡一方的战士中，再击杀大量的战士！
长长呼出一口气，杰瑞压抑下心中难耐的临战悸动，静静等待着美蒂奇家族侍卫统领的信号。
卢卡满脸铁青！
在他对面的海提斯，滚圆滚圆的大胖脸上，竟然笑出了小狐狸式的尖嘴猴腮的效果！
卢卡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滚烫。
看海提斯这幅得意忘形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关于军用钢弩的布置，肯定是以他为主导破坏的！
可恨刚才自己还苦口婆心的劝说他投靠自己，现在海提斯笑得这么奸诈，就等于狠狠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海提斯，柯西莫，凯瑟琳……”
卢卡低声叨念着几个人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是从他的胸膛中，喉咙中，牙齿缝中迸出来的，透着一股浓郁的恨意。
如果卢卡的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恐怕海提斯三人现在早已千疮百孔了！
而被卢卡目光注视的三个人，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恨意。
尤其是海提斯，喜滋滋地搂着凯瑟琳，不断地冲着卢卡挑眉毛，左一下，右一下……挑衅之情溢于言表，即使在中心广场昏暗的火光之下，也能让卢卡看得清清楚楚，那叫一个欠揍！
卢卡差点气得脑於血，这位阅历丰富的种植工人的儿子，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两条眉毛还能一左一右地分别跳动！
“海提斯，你个死海提斯，你不要太得意！”
卢卡一声大吼，浓重的仇恨和憋屈，在中心广场上远远地荡开。
“你不要以为把我布置的弓弩解决了，就能够万事大吉了！我身边还有二百多名战士！这里面有来自波罗的海的海盗，还有来自米兰的佣兵，更有对我忠心耿耿的侍卫，他们都是最强大的战士！而你再看看你的身边……”
卢卡?皮提一声暴喝之后，迅速控住了自己的情绪，声音渐渐低沉，微眯双眼，紧紧盯着面前包括海提斯在内的美蒂奇家族的一群人，双眼之中冰冷的目光，仿佛是来自深渊最深层仇恨魔神的注视。
“一共才五十几个人，而且全是美蒂奇家族豢养的养尊处优的侍卫，哼！这样的家伙看看门还算不错，他们能战斗么！？我估计他们到今天为止，还没见过鲜血喷洒出来是什么样子吧！？”
卢卡?皮提以一己之力白手起家，自然有其独到的地方，起码在情绪控制这方面，就拥有大多数难以企及的控制能力，只不过短短的几句话的功夫，卢卡就从暴怒的状态迅速脱离出来。
事实上，要不是海提斯左一下右一下挑眉毛拉仇恨的功夫太好，恐怕卢卡也不会情绪失控，这毕竟和卢卡一直追求的“优雅”不太搭调。
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卢卡，诋毁起美蒂奇家族，那叫一个阴损，完全不遗余力。
“哦，当然，如果这些美蒂奇家族的侍卫们有在厨房工作的，我就收回我的话，毕竟杀鸡的时候，也能看到鲜血飞溅……”
柯西莫身边的美蒂奇家族的侍卫，听了卢卡这话，一个个怒气勃发，战斗职业者最是讲究勇敢，现在在卢卡的嘴里，他们的勇气甚至比不上一个杀鸡的厨子，怎么能让这些平常眼高于顶的侍卫受得了！？要不是柯西莫还没有说话，恐怕这些侍卫早就冲上去了。
56.事实
只听得卢卡继续说道：“既然你选择了和这些没用的家伙为伍，那么今天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希望你一会被抓住的时候，不会后悔你的选择，海提斯，你放心，在你死之前，我肯定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振臂一挥，卢卡大喝：
“包围，杀，生死不论！”
卢卡带来的所有战士，在听到卢卡的命令后，全都恶狠狠的抄起手中的武器，将美蒂奇家族包围在中间。
“家族侍卫听令，圆形阵防御！誓死保护族长和小姐！”
美蒂奇家族侍卫中，一个彪形大汉在敌人还没有围上来的时候高声下令。
身高体壮，肌肉虬结，这位美蒂奇家族的侍卫统领，一看就是一个强力的战士，在他看似粗野的外表之下，却拥有一颗细腻的心，事后海提斯从维阿的嘴里知道，这个家伙能够当选为侍卫统领，不仅仅是因为他五级战士的身份和他的忠诚，更重要的是他对小型战阵的指挥能力。
嘴里随意报出一个个侍卫的名字，随手指点的侍卫的防御位置，只不过短短的时间，来接应柯西莫的五十四名美蒂奇家族的侍卫，就在侍卫统领的指挥下，形成了一个标准的圆形防御阵型，标准得像教科书一般。
“小伙子们，听到卢卡大人怎么评价你们了吧？你是想做一个连杀鸡都不敢的厨子，还是要做一名真正的战士，就在今天的一战！让我们的族长柯西莫大人，还有美丽的凯瑟琳小姐，在今天，在佛罗伦萨最重要的中心广场上，看看你们的选择！”
“是！”
美蒂奇家族侍卫齐声断喝，五十四个声音汇聚成一股英气，冲天而起！
侍卫统领鼓舞完侍卫之后，转向了海提斯。
“美蒂奇家族最尊重的朋友，美蒂奇家族会铭记你在危难的时候为美蒂奇家族所做的一切，现在请和凯瑟琳小姐一起，回到柯西莫族长身边，让维阿保护您！如果您有兴趣，可以看看，面对着凶残的海盗和贪婪的佣兵，美蒂奇家族的侍卫，是如何证明自己的！”
海提斯求之不得！
刀枪无眼，自己一个魔法师，带着古特列夫深入敌人内部，把柯西莫救出来，能够营造出现在的局势，已经是很不错了，犯不上再上去和卢卡他们拼命！
再说了，在现在的情况下，要是自己再做出太多的事情，不说柯西莫和凯瑟琳，恐怕美蒂奇家族的侍卫统领都不愿意。
甘冒危险，冲杀到第一线，然后还费力不讨好，这样的事情，一贯奸懒馋滑的海提斯，才不干呢！
有那功夫，还不如和凯瑟琳一起多呆一会呢。
“好，那一切就麻烦你们了！”
海提斯搂着凯瑟琳转头就走，带着古特列夫走向柯西莫，从里到外完美地诠释了一个词——心安理得！
柯西莫横了海提斯一眼，早把海提斯心里的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柯西莫也知道，海提斯想得一点错都没有，如果美蒂奇家族在这次危难之中，事事都要依仗海提斯的话，还有什么资格稳坐在门徒塔罗牌的金币十四号的位置上！？
不过柯西莫还是看海提斯不顺眼，虽然他和凯瑟琳两情相悦，也用不着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窃窃私语说着悄悄话吧？
看着凯瑟琳在海提斯低声的几句话之后，露出一副美艳无双的笑面如花，柯西莫也不得不感叹，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个傻子，真是一点错都没有啊，这还是自己那个能够肩负起家族重任的侄女么！？
眼不见，心不烦。
柯西莫的注意力，转向了眼前的战局。
双方已经开始接触。
无论是维托?贝吕克从波罗的海带来的哈吉尔海盗团的海盗，还是五级神术师阿格诺罗?阿西艾乌利带来的米兰城的佣兵，甚至卢卡?皮提自己家族的侍卫，从个人战斗力以及斗气的积累上，都要超出美蒂奇家族的侍卫。
但是这些凶残而贪婪的家伙们，以二百多人的人多势众，面对着美蒂奇家族五十四名侍卫组成的圆形防御阵，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达尼斯大陆上，在战斗职业者之中，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当人数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真正决定双方胜负的，除了个别的绝对强者，就要看双方的组织能力！
这里面的“组织能力”，指的就是战阵的应用！
达尼斯大陆的历史上，无数个曾经的战斗，都证明了一点，拥有完整战阵的一方，即使处于人数的劣势，也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而今天，在佛罗伦萨的中心广场上，美蒂奇家族的侍卫们，就在用实际的行动，让卢卡一方自持武力的战士们，充分领略了战阵的威力——即使仅仅是一个再基础不过的圆形防御阵！
五十四名美蒂奇家族的侍卫，围着柯西莫等人，构建了一大一小两个同心的圆圈。
进退有度，前后照应，一涨一缩之间，将来自卢卡一方的所有攻击压力，全部消解于无形！
圆形防御阵不但阻挡住了敌人的进攻，还在一进一退之间，不断地杀伤着敌人的有生力量！
即使有个别凶狠的敌人冲进了圆形防御阵，也有侍卫统领带领的三人围杀小组招待他们，事实上，自从开战以来，有足足六个佣兵和海盗冲了进去，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再走出圆形防御阵！
固若金汤！
这就是美蒂奇家族侍卫的圆形防御阵！
但是，这对卢卡?皮提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佛罗伦萨纺织行会的会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以人数的绝对优势包围着美蒂奇家族的圆形防御阵，乱糟糟地一顿乱冲之后，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就退了下来。
而美蒂奇家族的侍卫，只不过仅仅有几个轻伤而已！
以卢卡?皮提精于商业谋划和阴谋诡计的脑袋，实在理解不了，为什么在人数和个人武力都占优的情况下，根本攻不破对方的阵型，还不断地损兵折将！？
在大声咒骂的同时，卢卡无限地怀念自己准备的那些军用钢弩，如果这个布置没有被破坏的话，战局又怎么可能是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局面！？
只不过几架钢弩的攒射，就能轻而易举地撕破对方的防御阵型！
甚至击杀柯西莫也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佛罗伦萨的天空，完全被密集的黑云覆盖，但是卢卡知道，深夜即将过去，如果在天亮之后，佛罗伦萨的居民们肯定会发现在中心广场的这场战斗，一想到柯西莫和美蒂奇家族在普通市民中的声望，卢卡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所有人听着！不管是谁，不管什么身份，只要能够率先突破美蒂奇家族的阵型，我就奖励他一万金币，决不食言！”
在势均力敌的战斗中，卢卡也不得不用令人惊讶的重赏来鼓舞己方的士气。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卢卡喊出“一万金币”的时候，卢卡一方的战士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在进攻方面，更加得凶狠！
美蒂奇家族的侍卫，顿时感觉防御的压力，比刚才要大得多！
虽然还能堪堪稳住阵型，但是情况并不像刚才那样轻松，有很多美蒂奇家族的侍卫，在对方不计生死的攻击下，开始不断地受伤。
双方的战斗，在一瞬间，几乎直接上升了一个烈度！
不过，谁都没有发现，有几道身影，零零散散地进入了中心广场，来自阴影之中的短刀，在中心广场魔法火炬的照耀下，闪动着夺人心魄的寒光……
杰瑞甩了甩手中的短刀。
亚光的刀身侧面，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只有锋刃处的丝丝锋芒，在中心广场魔法火把的照耀下，显露出一条极细的光线，仿佛是来自地狱勾魂夺魄的勾落，划开了黑暗的同时，让人难以察觉。
抬头望天。
层层叠叠的黑云，就压在佛罗伦萨的城头，仿佛从乔托钟楼的顶端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云和水汽构成的黑色。
空气中全是湿润，给这个夏季干燥炎热的城邦带来了一副完全不同的感受。
轻轻眯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湿润的空气中，略带着一丝丝清凉，杰瑞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
睁开双眼，微微一笑，在杰瑞因为年轻而略显稚嫩的面庞上，嘴角翘起了两个微微向上的弧度，仿佛来自死神的镰刀！
骤然加速，身形前冲，原地只留下一道若有如无的残影和一声低声的呢喃——
“真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双脚踩踏在佛罗伦萨中心广场的青石板上，竟然没有一丝声音，杰瑞的双眼明亮，就像佛罗伦萨久未得见的星星，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一名战士。
轻便皮甲，手持长剑，左手却不是一般战士会准备的盾牌，而是一柄护手宽大的短剑，看他的装备，应该是来自米兰的佣兵——只有在米兰城邦附近讨生活的家伙，才习惯双手同时持有武器。
佣兵正在战圈外围不断游走，手中的长剑短剑也在不停地变换着角度，好像准备挑选一个良好的机会，好对美蒂奇家族的侍卫进行攻击。
杰瑞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他！
微弓着身子，轻轻地接近佣兵，就像一个最轻灵而神秘的精灵，直到站到佣兵的背后，这个来自米兰城邦的倒霉蛋，竟然没有发现杰瑞的存在。
提刀向上，刀尖以一种若有似无的频率高速颤动，亚光的刀身在魔法火把的照耀下，没有一丝反光，短刀轻轻一挑，来自地狱的锋芒快速而稳定地捅向佣兵的脖子。
无论是谁，都绝对难以想象，海提斯设计出来的短刀，在杰瑞手中，将爆发出多大的杀伤力！
在接触到佣兵脖子动脉的一瞬间，短刀以一种平地惊雷的姿态高速颤动！
血泉迸现！
来自米兰的佣兵，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瞪着一双不甘而又不解的双眼四处观看，他甚至连偷袭者的身影都没有看见！
杰瑞早就远遁！
悠长的呼吸似有似无，轻盈的步伐时快时慢，杰瑞就是一名黑暗中的舞者，在佣兵的视觉死角中，不带起一丝一毫的风声！
接近，击杀，远遁，整个过程甚至不超过十秒钟！
而最关键的那一次出刀，甚至没有超过一秒钟！
站在战圈外面的卢卡等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杰瑞在他们眼皮底下的所作所为，即使有人看到杰瑞的身形，也会以为这是卢卡一方的一名普通战士！
不仅仅是杰瑞，美蒂奇家族中接过短刀的十七名战士，全部在第一时间成功刺杀了自己的目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就是杰瑞等人的第二阶段作战任务！
在混乱中，尽可能地击杀卢卡一方的有生力量，为保护柯西莫的防御圈分担压力！
“以卢卡自己的力量，肯定不敢和美蒂奇家族正面冲突，就算算上维特从波罗的海带来的那几十名海盗，在正面武力对抗上，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拿下美蒂奇家族，那么，他肯定就会再笼络其他人，不管是来自米兰的佣兵，还是卢卡自身寻找的其他战士，卢卡肯定是觉得人越多越好……”
“想想，自己家的护卫，海盗，佣兵，甚至卢卡寻找的闲杂人等……这将是多么混乱的编制，恐怕卢卡都分不清谁是谁，更不用说这些不同来源的战士了……所以，安排人潜入其中，只要动手快，卢卡一方根本反应不过来……”
当侍卫统领向杰瑞等人，转述海提斯对凯瑟琳的话的时候，杰瑞就知道，海提斯说得非常有理，所谓的“第二阶段作战任务”完全有实现的可能，而且完全有可能给整个战局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事实，也是这样！
包括杰瑞在内斗的十七名战士，全是在美蒂奇家族护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但对美蒂奇家族忠心耿耿，更是战斗力强悍，最重要的是，这些战士，完全达到了海提斯的要求——性格沉稳，动作敏捷，习惯在黑暗之中，奏响生命和死亡之间的华章！
十七名战士，就像是散落在马群之外的十七头野狼，在卢卡一方战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看准机会，一击必杀！又像是十七把锋利的刀子，不断在包围圈之外，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狠狠捅上一刀，刀刀致命！
从杰瑞等人开始实行第二阶段的作战计划以来，至少有四十名卢卡一方的战士，死在海提斯设计的阴险短刀之下！
站在保护圈中的海提斯，早就注意到了杰瑞等人，作为三个阶段作战任务的提出者，海提斯在卢卡一方战士发了强攻的时候，就开始留意美蒂奇家族安排在中心广场之外的战士了。
情况一如他构想一般进行，卢卡一方战士死伤惨重，而美蒂奇家族侍卫的保护圈压力大减。
57.没有抛弃他
从来不知道“含蓄”这两个字怎么写的海提斯，自然心花怒放，开始低头和凯瑟琳窃窃私语，要求打赌，看看卢卡到底会在死多少人之后才能察觉出杰瑞等人的存在，赌注却是“我输了你亲我一口，你输了我亲你一口”，当然是换来凯瑟琳一个个大大的白眼。
事实上，卢卡在失去了五十九名战士之后，才发现了杰瑞等人！
卢卡大急，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战士去围杀杰瑞等人。
按照卢卡的构想，十七名美蒂奇家族的战士，完全是依仗着偷袭才能够杀戮了己方那么多的战士，一旦正面对抗，杰瑞等人失去了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优势，必然会在卢卡一方战士的追踪下，被屠戮殆尽。
但是，四十名战士三五成群分别冲向杰瑞等人的结果，却让卢卡大吃一惊。
杰瑞轻轻一个侧身，让过对面战士的战斧劈砍，合身扑向对方怀中，手中短刀横摆，一个错身，短刀的锋芒恰巧划过对方脖子的大动脉。
来自波罗的海哈吉尔海盗团的海盗，在血泉迸现中，瞪大一双不甘的双眼，眼睁睁地看着杰瑞又冲向自己的同伴，纯黑色的皮甲上，竟然一滴鲜血都没有沾到！
短刀上扬，以一个微小的角度架住对方的长剑。
左手一推刀背，让对方的长剑向右侧滑过去。
右手手腕一翻，用短刀压住长剑，顺着长剑剑脊，猛然劈向对方战士的胸口。
掺杂了稀有魔法金属制作的短刀，贴着剑脊滑动出一串明亮的火花，映照得锋刃处丝丝锋芒更加明亮！
对方战士大惊，在仓皇变招中，被杰瑞一刀削去右手拇指。
长剑脱手！
杰瑞猛然间一个旋身，虎虎生风，短刀自下而上，在对方惊骇欲绝中，砍断了他的脖子！
左手却在旋身中一把抄住将要落地的长剑，奋力一投，直刺另一名海盗的后心！
在海盗不明所以地缓缓倒下中，两个美蒂奇家族的战士相视一笑，同时一甩手中的短刀，继续他们的战斗！
卢卡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些美蒂奇家族的战士，竟然在一瞬间，从阴险狡诈的野狼，变身为凶猛下山的饿虎，不但敢于和卢卡一方的战士对冲，而且还在场面上占了上风！
不但如此，美蒂奇家族侍卫的保护圈，仿佛也受到了同伴门的激励，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高声呼喝，气势如虹！
卢卡注意到，美蒂奇家族的侍卫，竟然保持着圆形防御阵，开始向卢卡等人的方向缓缓移动！
他们要以攻代守！
卢卡脸上一片灰败，他根本没有想到，情况会发展成这样！
“不用担心……”
让卢卡没有想到的是，来自米兰的热内亚五级神术师阿格诺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美蒂奇家族是门徒塔罗牌的金币十四号家族，又统治了佛罗伦萨这么多年，肯定不简单，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正常……”阿格诺罗看了看防御圈中的柯西莫和海提斯，又看了看大杀四方的杰瑞，冷冷一笑，“但是，他们忘了我这个五级神术师的存在！”
沉稳的语气，自信的话语，阿格诺罗的一番话，让卢卡平静了下来，身为一个佛罗伦萨的土著，就和处于亚平宁半岛的教皇国做邻居，卢卡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神术师在战斗中所能起到的巨大作用！？
达尼斯大陆上流传有传言——一个合格的神术师，在局部战斗中，起码能够提高己方战士超过百分之三十的战斗力！
按照卢卡的理解，这样的说法不但没有夸大其词，还没有完全体现出神术师在战斗中的巨大作用！
现在，在这种情况下，只要阿格诺罗这个神术师愿意出手，战局必然大大改观。
“那么，一切就拜托了！”
卢卡向着阿格诺罗微微躬身，无比虔诚地盼望他能够力挽狂澜！
五级神术师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稳步上前，站定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开始吟唱对真神的赞歌。
歌声虔诚而圣洁，让人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身处战斗之中，都以为自己身处花之圣母大教堂中，在最盛大的礼拜日，虔诚而卑微地称颂着万能的真神。
赞歌终了，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正照耀在一名来自米兰的佣兵身上。
佣兵沐浴在圣洁的白色光芒之中，顿时感觉自己的疲惫一扫而空，体力和精神顿时恢复到自己最巅峰的状态之中，感觉即使自己面对的是死神，自己也有勇气与之一战！
不过，好景不长。
一声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佣兵身上的白光不翼而飞！
佣兵瞬间又回到了自己原有的状态之中！
一升一降之间剧烈的反差，让佣兵难受得想死，手上格挡的动作一缓，被突进而来的杰瑞，一刀砍去了头颅！
整个场面为之一静！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只在虹膜之中留下一道剪影——湛蓝色的锥形箭矢，在高速激发中，散发着魔法的强大和锋锐！
水箭！
佛罗伦萨中心广场上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这道攻击力被评定为十八级的水系魔法水箭，在神圣祝福将要起到作用的时候，一下子射破了五级神术师的神术！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海提斯，正笑得像个刚刚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得意异常。
手边还没有散去的湛蓝色魔法光辉，让所有人才想起来，这个绵绵团团的海提斯，真正的身份，是一名高贵的魔法师！
如果说神术师能够通过神术的强大辅助效果来改变战局的话，那么，魔法师就是能够在战争中一锤定音的存在，不用辅助，魔法师本身就是强大的代名词，尤其在人数不超过一千人的普通战斗中，更是如此！
即使号称“辅助魔法师”的水系魔法师，也是一样！
虽然谁都不知道海提斯的魔法水平怎么样，但是海提斯通过一个评定等级不超过十八级的水箭，就能够射爆了神术师的神术，已经从事实上，证明了海提斯这个水系魔法师的强力。
美蒂奇一方，顿时士气大振！
无论是处于保护圈的美蒂奇侍卫，还是拎着短刀游走在包围圈之外的杰瑞等人，纷纷爆发出自身全部的斗气，竭尽全力，奋勇向前！
一时之间，佛罗伦萨中心广场上，五光十色的斗气光芒纷纷闪耀，甚至让中心广场上的魔法火把也黯然失色！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不管是美蒂奇一方的战士，还是卢卡一方的战士，只不过看到了海提斯一道水箭击破了神术，但是他们谁心中的震撼都没有阿格诺罗深！
身为一名五级神术师，阿格诺罗对海提斯刚才那一道水箭的理解，要比别人深得多！
魔法等级评定，自由其自身的严肃和公正，高级别魔法能够抵御低级别魔法的攻击，这根本毋庸置疑，而低级别的魔法要想打断高级别魔法的激发，只能有一种情况！
五级神术师要通过持咒才能激发的四级神术——神圣护佑，在等级评定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四十级的关口！
要想用一道小小的水箭一击而破，必须要等神圣护佑马上就要被激发的一瞬间，根据神圣护佑的实际情况，一道水箭打击到神圣护佑的核心魔法结构上！
这有多难！？
以贵族最擅长的会猎为例。
三百英尺之外，一箭命中以生性敏感动作矫捷而著称的雪地魔狐，还得用长箭在雪地魔狐左眼射进去右眼射出来，一箭摧毁雪地魔狐的大脑而不伤毛皮分毫。
能用这样技艺的弓箭手，无一例外都被冠以“神箭手”的称号。
而弓箭手获得“神箭手”称号的难度系数，也只不过是用水箭破坏掉神圣护佑难度的一半！
事实上，从阿格诺罗十三岁的时候释放出第一个初级神术到现在，阿格诺罗根本没有见过一个魔法师，能够用低级的魔法破坏掉高级的神术！
即使听说，那也是存在于人类第一纪元英雄传说中！
而能够熟练掌握这样技艺的人，无一例外全在门徒塔罗牌上，以自身的形象，在魔法杖牌上永远地霸占了一席之位！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封号强者！
难道，面前这个叫做海提斯的海提斯，拥有荣登门徒塔罗牌的潜力！？
阿格诺罗在魔法火把光芒的照耀下，难以置信地望着海提斯。
大海提斯绵绵团团得根本看不出什么攻击性，二百三十磅以上的体重，让阿格诺罗怀疑，这个海提斯是不是把冥想的时间全部用来吃东西和睡懒觉了……
再看看他的衣着，一身皮甲，腰间斜挎直脊长刀，仿佛海提斯感觉自己的装束，在魔法师的世界中还不够惊世骇俗，在腰间还插了还几把六级匕首……
这是魔法师！？
还是那种有潜力荣登门徒塔罗牌魔法杖牌的封号强者！？
阿格诺罗的认知被极大的扭曲，连世界观也差点在瞬间崩塌！
这难道是奇迹！？
我不信！
阿格诺罗出身于热内亚的商人家庭，从十岁开始就被送到了教皇国的修道院中，接受的是最为严苛的神学教育，这也让他的信仰务必虔诚——阿格诺罗坚信，除了真神的神迹，达尼斯大陆上，不可能有奇迹的存在！
肯定是碰巧！
阿格诺罗挑了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解释说服自己，然后继续吟唱四级神术神圣护佑的魔法咒语。
与此同时，海提斯也张开嘴，一阵玄奥难懂的魔法咒语，也在佛罗伦萨温热的夜色中不断流淌。
阿格诺罗看了海提斯一眼，发现这个家伙正在挑眉毛，左一下，右一下，那副欠揍的样子，气得阿格诺罗差点把咒语念错了！
埋头做事！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正好照耀在一名哈吉尔海盗团的海盗身上。
还没等神圣护佑这道神术起作用，一道水箭就射了过来。
湛蓝色的魔法光芒和白色的神术光芒交织在一起，一阵距离的纠葛之后，同时湮灭！
海提斯又是用一道水箭，再次打断了神圣护佑的激发！
阿格诺罗不信邪，继续念咒。
一连三道神圣护佑，全被海提斯击破！
水箭，号称水系魔法师在三级以下唯一能够使用的攻击性魔法，攻击力评定仅仅为十八级，在高达百级的魔法攻击力等级体系中，号称攻击力最为孱弱的魔法！
在海提斯的手中，硬生生地连续击破了阿格诺罗一共五道神圣护佑的神术！
阿格诺罗，这位来自米兰的五级神术师，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有一天，在面对着水箭这样低级的水系魔法，能够处于无计可施的状态之中！
再看海提斯，双手之中湛蓝色的魔法光芒不断闪耀，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阿格诺罗，左边眉毛连续挑动两下，挑衅之情，那叫一个溢于言表！
“万能的主啊，您最虔诚的仆人在呼唤您，请您降下您无所不能的光辉，让您的仆人在您的指引下，拥有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更见坚定的信仰，将手中的武器狠狠捅到伪信者的胸膛之中……”
阿格诺罗抱着最后的万分之一的希望，再一次吟唱起神圣护佑的咒语，他感觉自己从知道真神的名字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如此虔诚过，他万分希望真神能够降下神罚，一下子解决了这个可恶的海提斯！阿格诺罗实在想象不到，如果海提斯再一次击破自己的神术，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站在佛罗伦萨的中心广场上！
也许是阿格诺罗有生以来的虔诚真的起到了作用，也许是真神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虔诚的仆人在信仰崩塌中自我怀疑，一道白色的神辉从天而降，在完全激发之前，再也没有被海提斯的水箭打断！
阿格努罗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真神并没有抛弃他！
不过，情绪激动的神术师没有注意到，不仅美蒂奇一方的战士，就连卢卡一方的战士，看待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到了最后，还是海提斯的一声嗤笑，揭开了一个令人尴尬的事实——
神圣护佑虽然被成功激发，并且让被神辉笼罩的战士，在一瞬间消除了自身的疲劳，体力和精神力在一瞬间恢复到自身的巅峰，甚至还隐约之中略有超出……
但是，这个被真神眷顾的战士，恰恰是——杰瑞！
这位美蒂奇家族忠实的战士，在强大神术的辅助下，凶猛得不像话，一刀削去了一名战士的脑袋——再不是如同黑夜舞者那样轻灵，而是暴戾异常！
阿格诺罗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杰瑞，又看了看身边满脸铁青的卢卡和维特，再次把目光转向海提斯，发现这个家伙竟然又连续挑动了几下眉毛，还远远地做了一个口型。
58.一直没忘
“谢谢！”
“噗……”
急怒攻心，阿格诺罗一口鲜血，喷出去好远！
这条乌龙太大了！
五级神术师，竟然在心情激荡之下，找错了施法的对象，怪不得海提斯不用水箭阻止神术的激发呢！
战抖的右手直指海提斯，阿格努罗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一声暴喝：
“我要跟你决斗！”
阿格诺罗双眼充血，直勾勾地盯着海提斯，如疯如魔！
那凶恶的样子，即使早就认识他的卢卡都不得不感叹，阿格诺罗受得刺激太大了，这幅择人欲噬的样子，哪里还有五级神术师平日里温文尔雅成竹在胸的样子！
“你还要点脸不！？”
海提斯一挑眉毛，撇了撇嘴，一脸鄙视。
“你是五级，我是三级，你足足比我高了两个大等级，还决斗！？再说了我只有一个四级战士做追随者，你呢？你身边有多少人，他们要是不要脸地说全是你的追随者，那我不得面对你们的群殴！？你当我傻啊！？”
“我也只用一个追随者和你战斗，你我来一场公平的魔法职业者之间公平的决斗……”
听了阿格诺罗的话，就连卢卡都摇了摇头，阿格诺罗的智商下降得比较厉害，竟然轻而易举地被海提斯的激将法给激怒了。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什么，魔法职业者之间的决斗，拥有强烈的严肃性，一经提出就不能更改，要不然的话，日后的阿格诺罗会被所有魔法职业者唾弃的。
无奈之下，卢卡求助地看了看身边的维特?贝吕克。
维特也是轻轻一叹，伸手拍了拍身边大汉，示意他上前。
“尊敬的神术师大人，请您允许我在以后的生命中追随着您，这将是我以后生命中最为荣耀的事情，另外，我相信，现在的您需要一个拥有五级斗气积累的战士……”
海盗大汉快步上前，朗声说道。
“好！就你了！”
“五级斗气”，“战士”这两个词汇组合到一起，给了阿格诺罗相当大的信心，让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海提斯却笑了。
眼前这个大汉，正是在海盗船上逼迫着自己杀人的那个家伙！
微微一笑，缓步上前。
“古特列夫，走，咱们会会他们……”
海提斯带着古特列夫稳步上前。
身边的美蒂奇家族的侍卫，都自动给他们让开了道路，而卢卡一方的战士们，也都自然而然地向后退却，为海提斯两个人留下了足够的战斗的地点。
魔法职业者之间的决斗，已经在达尼斯大陆上存在了很久，甚至比贵族之间的决斗还要引人注目——达尼斯大陆上贵族千千万万，总会找出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无聊理由来决斗，而高贵的魔法师才有多少，再排除了那些天天泡在实验室中的老学究，能够进行决斗的魔法师，数量就更加地稀少。
所以，在达尼斯大陆这样对“强大”理解深刻的地方，一直流传着一句话：魔法师职业者之间的决斗，关乎着魔法的强大，也关乎着荣誉——这种对荣誉的捍卫，已经远远超出了天天叫嚣着“荣誉即吾生命”的贵族们，对自身荣誉的捍卫！
不但如此，魔法师职业者之间的决斗，还拥有着严苛的决斗规则。
决斗双方的魔法师或者神术师，带着数量相等的追随者一起战斗，在不受任何其他外在因素的影响下，进行公平的决斗，生死不论。
为了保障决斗不受外在因素的影响，真神教的教廷甚至和魔法师工会一起，曾经向这个达尼斯大陆的所有势力宣告：
无论是谁，胆敢在魔法师职业者决斗的过程中，使用外界因素对决斗双方进行影响，不管会不会对最后的结果产生影响，都视同于同时向教廷和魔法师工会开战！
真神教的教廷和魔法师工会，都拥有权力，向影响了决斗的个人或者势力发动战争，直到生命的结束！
而海提斯和阿格诺罗，在这个佛罗伦萨的中心广场上，在这个黎明就要到来的黑夜之中，就要进行这么一场魔法师职业者之间的决斗，关乎荣誉，关乎强大，生死不论！
按照魔法师职业者传统-战斗阵型，海盗大汉站到了神术师阿格诺罗身前八英尺的位置上，用自己雄壮的身体，将阿格诺罗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这就是追随者在魔法师职业者决斗中的作用——用自己的战斗，用自己的身体，甚至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进行决斗的魔法师职业者！
不过让人惊诧的是，海提斯竟然是和古特列夫一起并肩走过来的，甚至古特列夫还有意无意地落后了海提斯半个身子。
看到这样的对手，阿格诺罗冷哼一声。一看海提斯和他的追随者古特列夫，就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参与过什么魔法师职业者之间的决斗，甚至连贵族间的决斗也没有经历过——
竟然还追随者一起上前，难道他不知道魔法师职业者在战斗中应该和对方拉开距离，否则的话，魔法师脆弱的完全有可能成为战斗天平上一个最为重要的砝码。
难道这个海提斯以为，拥有二百三十磅的身体重量，就能让他拥有如同战士一般强壮的身体！？哪一个魔法师职业者，在决斗之中不是谨小慎微的站在追随者的身后，利用魔法的攻击或者神术的辅助来战胜对手战士和魔法师的组合！？
阿格诺罗当然没有什么好兴致，去提醒海提斯在决斗中应该怎样做又不应该怎样做，被海提斯气得吐血的他，巴不得海提斯直接走到海盗大汉的面前，被海盗大汉一斧子劈了了事！
将仇恨和嗜杀的目光隐藏，阿格诺罗收敛心情，开始吟唱神术咒语。
五级神术师的实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地体现。
号称五级以下所有神术中最实用的“神圣护佑”，全面恢复了海盗大汉的精神力和体力，让他将自己战斗的状态保持在巅峰。
在魔法体系中评定等级为三十九级的“真神撕裂”，让海盗大汉手中的战斧边缘泛起朦朦的白光，在神术的加持下，这把普通的精钢大斧能够轻而易举地撕裂等级评定不到三十五级的任何防御魔法。
三十一级的“圣约翰的叹息”，在海盗大汉身上构建出一个完整的魔法防御罩，可以全方位地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四十三级的“末日荣耀”，在被激发的时候，瞬间将海盗大汉手中的精钢大盾的防御力拔升了三个大等级。
三十七级的“圣摩西的指引”，让海盗大汉极大地加强了敏捷度和战斗的直觉度。
……
阿根诺罗虽然在刚才和海提斯的水箭对决中处于下风，但是不到十分钟的神术加持，居然为海盗大汉加持了林林总总十来个辅助神术，看得双方的战士一愣一愣的。
所有人在再也不敢轻视阿格诺罗的同时，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在教廷的非官方说法中，五级神术师这样的中级神术师被一直誉为教廷的中流砥柱。
看看那个海盗大汉吧，浑身上下十来个白色的光圈，无一例外地持久而坚定的散发出白蒙蒙的神术光芒，就像一个人形的火炬，亮度远远超过了佛罗伦萨中心广场的魔法火炬。
海盗大汉沐浴在神术的光芒下，在中心广场双发二百多人的注视下，甚至有了一种圣洁的味道——如果他不是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再换上一身骑士专用的明光铠甲，很多人都会以为，这个家伙是一个圣殿骑士团的骑士，而不是一个来自波罗的海的海盗。
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海提斯竟然就那么松松垮垮地和古特列夫站在一起，乐呵呵地看着阿格诺罗一顿瞎忙乎，在阿格诺罗耗尽了五级神术师积累的大部分魔法能量之后，海提斯还煞是关心地高喊：“别累了喽……”
这个海提斯是不是被吓坏了！？
还是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胜利的希望！？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海提斯。
只有对海提斯了解极深的卡尔等人，才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
早就见识了海提斯真正实力的柯西莫，甚至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海提斯自身的这种恶趣味相当无语。
海盗大汉咧嘴一笑，脸上伤疤在扭曲中更显狰狞，即使他现在沐浴在圣洁的神术光辉中，也难以掩饰他嗜血而暴戾的海盗本性。
“小海提斯，又见面了，真没有想到，再次见到你，你竟然成为了一名高贵的魔法师……要早知道这样，当初在海盗船上，我就不教你杀人了……我会一点一点地把你剁碎，然后扔到爱琴海里面，在那清澈的海水中，看着鲨鱼把你身上的碎肉一点一点的吃下去！”
海盗大汉看着就站在自己身前五步的海提斯，微微俯身，以足足八英尺高的身高，居高临下地对着海提斯说道：
“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教你的么，用膝盖顶住敌人的后背，薅住他的头发，一同用力之下，让他的脖子拉伸到极致，然后用刀子轻轻一划……你还记得那鲜血喷洒的场景么？哈哈……我可是记得你当时吓得都不敢睁眼了……哈哈……”
海盗大汉仰天大笑，狂妄之情，溢于言表。
海盗大汉确实有狂妄的资格，五级斗气的积累，嗜血暴戾的性格，让他在海盗船上稳稳坐到了战斗力第一的位置上，即使在高手如云的哈吉尔海盗团中，他的实力也能够排进前五十名。
现在，在这场决斗中，海盗大汉又被阿格诺罗以不计成本的方式，加持了足足九个神术，这让海盗大汉感觉，就算面前是一头等级超过七级的魔兽，他也可以一斧子劈死了！
更何况眼前只是一个根本没有经历过决斗的海提斯！
看他绵绵团团的模样，他还敢杀人么！？
海盗大汉甚至怀疑，海提斯自从在自己的逼迫下杀了一个人之后，双手之上，恐怕再也没有沾染过鲜血。
不过，今天事情的发展，注定要超出他的想象了。
海提斯侧过大脑袋，用左手小拇指无聊的掏了掏，然后海盗大汉一条左边的眉毛，一脸不耐烦的骂道：
“哪那么多废话，还打不打！？”
海盗大汉虎吼一声，合身扑上。
海提斯抬手，轻轻一压古特列夫的手臂，示意他原地等待，然后看着冲击而来的海盗大好，笑了。
双眼明亮，嘴角上扬，那微微翘起的弧度，如同死神遗落在人间的镰刀！
起步，向前。
一连串的小碎步，不但踩在中心广场的青石板上，也踩爆了所有战士们的眼球！
这还是魔法师么！？
一个魔法师的步伐，竟然比战士的步伐还要好！？
动作轻盈，速度极快！
海提斯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快速接近海盗大汉。
海盗大汉在惊骇中一斧子直劈下来，却发现眼前早就失去了海提斯的身影。
海提斯一个诡异地变向，竟然在战斧及身之前的一瞬间，稳稳地站在了海盗大汉的身后！
中心广场上，一阵低低的惊呼。
无论是美蒂奇家族的战士，还是卢卡一方的战士，谁都没有想到，海提斯不但动作极快，就是变向也是如此诡异。
就连在今天晚上大放异彩的杰瑞，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自己，在巅峰状态下，也不可能将变向的步伐走得如此神鬼莫测！
海提斯抬脚，狠狠踹向海盗大汉的膝盖后方。
以海盗大汉五级的斗气积累，有加持了诸多的辅助型神术，也扛不住海提斯的天神神力！
“库通”一声，海盗大汉单腿跪倒。
海提斯一把薅住他的头发，狠狠向后一拉，大腿死死顶住海盗大汉的后背。
在巨大的力量之下，海盗大汉的脖子被极大地拉伸。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五级斗气的积累，还是包括“神圣护佑”和“圣摩西的指引”在内的九个辅助型神术，都不能阻挡海盗大汉脖子上的青筋暴跳！
海提斯抽出匕首。
流金的破魔属性在这一刻表露无遗，只不过短短一接触，三十一级“圣约翰的叹息”所构建的魔法防御罩，就像破碎的泡沫一样，顿时随风飘散！
将流金匕首轻轻地搭在海盗大汉的青筋上——狰狞，扭曲，就像一条穷途末路的蛇！
“感谢你的教导……我一直没忘……”
“噗……”
流金匕首轻轻拉动，鲜血迸现！
海提斯击杀海盗大汉的方式，正如同他教导海提斯的一样。
如出一辙！
海提斯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长身而起，仿佛刚刚做完了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
手腕上翻，流金匕首在海提斯手背上方一英尺的范围内翻转不休……
59.不中留
轻轻捏住刀尖，再次翻动手腕，匕首再次腾空……
又捏住刀柄，手腕再次上扬，流金匕首就像是最调皮的小精灵一般，在海提斯手上欢快地跳动……
海提斯随意抛动着手中的流金匕首，让滴血不染的匕首，在佛罗伦萨中心广场魔法火把的光芒照耀下，显出一阵阵夺人目光的流光溢彩。
如果在平日中，能够见到纯粹流金打造匕首，生活在刀头舔血日子中的战士，绝对会迷失在这一闪一闪的金色光辉之中。
但是，今天，在佛罗伦萨的中心广场，即使最强大的战士，眼神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贪婪。
正是这一把拥有破魔属性的流金匕首，就在刚刚，一下抹死了一个五级战士，而且还是在他足足加持了九道神术的情况下！
这位来自波罗的海的强大战士，现在就倒在海提斯的脚边，喷洒而出的鲜血，在佛罗伦萨中心广场的青石板上，氤氲出好大一片血迹，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深沉得像是浓郁的夜色！
所有人都被流金匕首刀身一闪一闪的光芒，晃瞎了！
无论是美蒂奇家族的战士，还是卢卡一方的战士，都在注视着这次发生在中心广场的魔法师职业者之间的决斗，但是谁都没有猜到这样的结果！
哪怕是对海提斯了解颇深的卡尔，甚至亲眼见证了海提斯这段时间成长的柯西莫，都没有想到这场战斗被海提斯打得如此举重若轻！
所有人之中，也就只有一直追随者海提斯古特列夫隐约之间有个猜测，看着海提斯一刀抹过海盗大汉的脖子，古特列夫这才一脸不情愿地嘟囔着：“我就知道，根本没我什么事……”
海提斯继续无聊地抛动着匕首，面带微笑，却眼神如刀，缓缓转向向他提出决斗的阿格诺罗。
阿根诺罗早就吓傻了！
一个魔法师，在战斗中竟然跟战士玩对冲，还能运用比刺客更加灵动诡异的步伐，而且还可以按照预先说明白的方式结束了战斗……这到底谁是魔法师，谁是五级战士啊！？
现在海提斯面带微笑眼神如刀地看着自己，那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哪里是死神遗落人间的镰刀！？那分明是死神亲自拎着镰刀，从无间地狱中大步走出来！
“你……你……”
阿格诺罗颤抖着双手，指着海提斯，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福至心灵，一声断喝，荡气回肠。
“你不守规矩！”
海提斯顿时满脸黑线，而中心广场上的战士，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阿格诺罗。
“你……你……这是魔法师职业者之间的决斗，谁让你亲自对付我的追随者了！？”
海提斯脸上黑线密布，密密麻麻，钩织成一片乌云压顶，颜色如同深沉的夜色一般。
面对阿格诺罗的强词夺理，广场上顿时响起一阵嘘声，就连卢卡一方的战士们，也都臊眉搭眼地不敢抬头，甚至卢卡和来自贝萨同盟的维特，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太丢人了！
参加决斗，就应该做好了生死存亡的准备，无论是胜利还是死亡，作为一名高贵的魔法师职业者，都应在在决定决斗的时候，做好坦然面对的准备！
这才是参见决斗双方的荣誉所在！
像阿格诺罗这样，在形式不利的情况下，马山开始强词夺理的情况，无论是在魔法师职业者的决斗中，还是在贵族之间的决斗中，绝对是闻所未闻的！
恐怕，自从“决斗”这个词汇被发明出来，在达尼斯大陆上，就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事实证明，无论阿格诺罗对真神是如何虔诚，也不管神术师的神术积累到了什么程度，他在直接面对生死的时候，表现得并不比一个普通人好到哪里去！
“你说怎么办吧？”
海提斯懒得和阿格诺罗这样的家伙大口水仗，直接问道：“难道你想再选择出一个追随者，重新开始魔法师职业者之间的决斗么！？”
“这个……”
阿格诺罗无语了。
先不说什么样子的战士能够在海提斯的匕首下生还，现在卢卡一方的所有战士的眼神，全部对着阿格诺罗躲躲闪闪，根本没有一个愿意为他挺身而出。
阿格诺罗知道，自从自己开始强词夺理指责海提斯的时候，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战士的信任——没有任何一个勇敢的战士，愿意在这种时候，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安全！
狠狠一咬牙，阿格诺罗把心一横，准备和海提斯拼一个鱼死网破！
“我不用追随者！而你不但不要用追随者，也不允许战士的战斗技巧，咱们来一场真正的魔法师的对决！”
“还能不能要点脸！？”
凯瑟琳清脆的嗓音响彻在佛罗伦萨中心广场上，这位美蒂奇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已经被阿格诺罗的无耻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海提斯是个魔法师不假，但是他只是一个三级水系魔法师，不管胖如何的天赋异凛，这个级别的水系魔法师能够运用的攻击型魔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攻击力被评定为十八级的水箭！
而阿格诺罗呢，无论他品性上有多大的缺陷，他也是一名实打实的五级神术师，即使他所积累的魔法能量，大部分全部化作辅助型神术，葬送在已经倒在中心广场青石板上的海盗大汉身上，但是阿格诺罗也是一名五级神术师!
最关键的是，即使他所剩的魔法能量再少，阿格诺罗也可以激发五级神术师的标志性神术——沉默！
海提斯能够使用的攻击型魔法，本身就只有一个被誉为“所有攻击型魔法中最为孱弱的”水箭，再被阿格诺罗使用“沉默”加持，还不让海提斯使用战士的战斗技巧，难道让海提斯用眼神来杀死对面的五级神术师么！？
在佛罗伦萨中心广场上，不但凯瑟琳，任何一个对魔法常识多多少少有所了解的家伙，几乎都在一瞬间就看清了阿根诺罗的丑恶嘴脸和险恶用心！
达尼斯大陆一向以强者为尊，讲究的就是直面危险，勇猛向前，阿格诺罗这样的行径，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了，很多战士都不管立场，熙熙攘攘地开始指责阿格诺罗的无耻。
这位出身于热内亚商人家庭的五级神术师，在面对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时候，表现出难以置信的厚脸皮，任由着众人千夫所指，竟然置之不顾，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佛罗伦萨中心广场上，等待着海提斯的决定。
出乎意料，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海提斯开口了，并且直接答应了阿格诺罗的无理要求.
“那好，我不用战士的战斗技巧，就按照你说的，来一场真正的魔法师职业者之间的决斗！”
众皆大哗！
海提斯根本不搭理所有人的喧哗，将流金匕首重新塞回了剑鞘之中，看向凯瑟琳，微微一笑，心中不得不赞叹——这个小娘们的演技，简直越来越棒了。
转向阿格诺罗，依旧眼神如刀。
“来吧！”
阿格诺罗也是为之一愣，他自己绝对也没有想到，海提斯竟然能答应自己的要求，知道海提斯收刀入鞘，阿格诺罗才知道，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那就别怪我了！
阿格诺罗心中一发狠，开始吟唱咒语。
广场中所有对神术所有了解的人，几乎在阿格诺罗一开口，就知道了，这位五级神术师正在吟唱的神术，正是号称五级神术师的标志性魔法——沉默！
在生死的威胁之下，阿格诺罗竟然超水平发挥，平时最好的状态也需要足足十一秒才能吟唱完的咒语，竟然被他在急切之间，生生压缩掉了两秒的时间！
不要小看这短短的两秒，这意味着阿格诺罗这位五级神术师，能够把“沉默”的施法时间，控制在十秒之内，这也就是说，他已经开启了晋升为六级神术师的大门！
这个发现，如果在平时，肯定会让阿格诺罗欣喜若狂，但是，今天，阿格诺罗更为关心的是，这道“沉默”神术，能不能控制住海提斯！
一道白光划破天际，仿佛天外飞星一般，端端正正地砸到海提斯身上。
一道白光突然闪耀，“沉默”生效！
“这就是‘沉默’么？”
海提斯仔细感觉了一下，开口说话没有问题，但是一旦想要吟唱魔法咒语，自己的嘴就不听使唤，只能发出一串毫无意义的声音。
看来“沉默”被称呼为魔法师最头疼的神术，果然是有道理的。
阿格诺罗长出一口气。
不能吟唱魔法咒语，对于一个低级的魔法师来说，基本上等于将自己的魔法修为全部废掉！
阿格诺罗看着眼前的海提斯，一时间感概万千，就是他把自己逼得如此狼狈，不过没有关系了。
继续吟唱咒语，阿格努罗现在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魔法护盾，然后继续吟唱咒语，准备使用攻击性神术。
就在阿格诺罗将要完成他的攻击型神术的时候，这位来自修道院的神术师，惊骇得发现，海提斯正在激发魔法！
双手平举，湛蓝色的魔法光辉浓郁得有如实质，仿佛汹涌而来的浪潮！
“嗖嗖嗖……”
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水箭洪流！
一道等级评定不过二十九级的魔法护罩，根本阻挡不了完全由水箭构成的洪流！
只不过在刚刚一接触的时候，就像一个脆弱的泡沫一样，毫无悬念地破碎！
阿格诺罗浑身上下，被打得千疮百孔！
这位五级神术师，在不甘中缓缓倒下，耳边听到的世间最后的一个声音，还是来自那个可恶的海提斯。
“咦？难道神术师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默发’？”
柯西莫哭笑不得地看着海提斯。
只要是达尼斯大陆上的人，就算是一个刚刚智慧启蒙的孩子，都知道魔法的释放技巧之中，有一种不用吟唱魔法咒语的方式，那就是默发。
更不用说阿格诺罗这样纯粹的神术师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事实上，默发这种魔法释放技巧，恰恰就是魔法师研制出来，用来对付神术师的“沉默”的。
但是，谁有能想到，一个小小的三级水系魔法师，竟然能够默发出水箭组成的洪流！？
这样的默发能力，恐怕一个普通的七级魔法师，都玩不了海提斯这样举动若轻！
阿格诺罗死得不怨，海提斯这种在“沉默”中爆发的战斗方式，绝对是神术师最讨厌也是最害怕的战斗方式，别说阿格诺罗一个五级神术师，就算是一个级别更高的神术师，在不知道海提斯底细的情况下，也完全有可能阴-沟里面翻船！
说实话，就算柯西莫自己，在看到海提斯那道水箭洪流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何止千百道水箭集中在一起，在极短的时间内，从海提斯的双手之间喷涌而出。
景象何其壮观！
而且这道水箭的洪流，还是默发！
以海提斯对水箭的默发能力，就算阿格诺罗处于巅峰状态，和海提斯对战，也绝对是死得不能再死。
不过，让柯西莫真正感觉苦笑不得的是，海提斯在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时候，还在以一种玩闹的心态不断地表演。
最可气的是，自己那个向来听话的侄女，竟然还在配合着海提斯——以海提斯千里之遥将凯瑟琳送回佛罗伦萨，柯西莫才不相信，凯瑟琳会不知道海提斯的水箭洪流！
狠狠瞪了凯瑟琳一眼，发现这个美蒂奇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正在嘴角含笑地跟海提斯眉目传情，那一副“怎么样，我演得还可以吧”的样子，看得柯西莫直翻白眼。
女大不中留！
看到这个样子的凯瑟琳，柯西莫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句从遥远神秘东方大陆流传过来的谚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深深咳嗽了一声，柯西莫将目光转开，直视不远处的卢卡?皮提，这位佛罗伦萨纺织行会的会长，在阿格诺罗被水箭洪流轰击致死之后，就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一张脸上血色全无，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尤其显眼。
看到这位在佛罗伦萨有头有脸的大商人落魄到现在的模样，柯西莫心中也有点酸楚，不过在战斗中，自然没有什么温情可讲。
柯西莫自从被卢卡带人包围在佛罗伦萨的中心广场之后，第一次正式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属于美蒂奇家族这个佛罗伦萨无冕之王的声音。
“卢卡?皮提，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要负隅顽抗了，现在，我以美蒂奇家族族长的身份，命令你，带领着你手下的战士，向我投降！”
“我会尽量保障你的侍卫的安全，至于你以及你勾结的海盗和佣兵，佛罗伦萨城邦议会，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审判，我，柯西莫?德?美蒂奇，在这里，可以以美蒂奇家族传承千年的声誉，向你保证！”
60.不是省油灯
柯西莫的话，让中心广场为之一静，同时，让卢卡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位白手起家却在佛罗伦萨举足轻重的大商人，颇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和无奈。
缓缓抬头，双眼的焦距缓缓汇聚到一起，看了看自己的老对手——美蒂奇家族的族长柯西莫，又看了看让自己所有布置功亏一篑的海提斯，最后将目光，转向了自己身边的那些战士。
这个时候，无论是来自波罗的海的海盗，还是来自米兰城邦的佣兵，甚至他手下的侍卫，竟然全部将自己的视线移开无一人敢于直视卢卡绝望而又无奈的注视！
被加持了诸多辅助神术的五级战士，死在了海提斯的手里。
教廷难得一见的五级神术师，也被海提斯的水箭洪流轰杀至死。
所有的战士，攻不破美蒂奇家族侍卫组成的保护圈。
在自己一方包围圈的外面，还有十七名美蒂奇家族的强力战士，手拎着造型怪异的短刀，游走在外围，随时随地准备冲上来，在自己的背后捅上一刀！
这仗还怎么打！？
最让这些战士绝望的是，海提斯在默发状态中激发的水箭洪流！
千百道水箭组成的洪流，不但轰杀了五级神术师阿格诺罗，也摧毁了所有人继续战斗下去的**——没有一个人能够保证，自己在面对着这样凶猛的魔法洪流的时候，还能够用自己的双脚站在佛罗伦萨中心广场的青石板上！
卢卡的目光，坚定而又缓慢地掠过每一个战士的面庞，看到的只有绝望和无奈，甚至连时运不济的不甘都没有！
大势已去！
卢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位事事力求优雅的种植工人的儿子，曾经在挖掘到自己的第一桶金的时候，对自己难以复制的成功进行过总结，简单来说就是八个字——乘势而起，顺势而为！
对“势”的理解，卢卡?皮提绝对超过了佛罗伦萨城邦中的大多数人，甚至在亚平宁半岛之上，能够以自己一双肉眼看清眼前大势的人，也绝对为数不多，而卢卡肯定就是其中的一个。
现在，大势已去，卢卡知道，就算做再多的挣扎，也是徒劳。
“柯西莫……”
嘴里叫着美蒂奇家族族长的名字，卢卡突然发现，这一个简单的词汇，竟然在自己的嘴里，被咀嚼出一种苦涩的味道。
不过，就算再苦涩，卢卡也得把这种味道，咽下去！
“我对付你，以及对付你们美蒂奇家族，是因为五年前你把我驱赶出了美蒂奇宫，是我跟你的私人恩怨，以后不管事态如何发展，也请你不要迁怒我的家人……”
“你放心！”
美蒂奇家族的强势族长，在这一点上，答应得很痛快。
“老卢卡我认识，那是一个善良而倔强的佛罗伦萨市民，他的种植技术，在整个阿诺河河谷的种植园之中，也是最棒的，虽然你是他的儿子，是我的敌人，但是美蒂奇家族做事，绝对不会牵连到老卢卡的……”
“至于你的妻儿，那还需要佛罗伦萨城邦议会对你进行审判，不过你放心，不管是流放还是驱逐，又或者大额的金币赔偿，美蒂奇家族肯定会保住他们的性命，只要他们不再继续和美蒂奇家族为敌的话……”
卢卡点点头，他知道，柯西莫把话说到这个程度，绝对已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尤其是答应放自己妻儿一马这一点，也算是他的意外之喜。
目光掠过身边的战士，卢卡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再一次投向柯西莫。
柯西莫知道卢卡的意思，直接开口。
“来自波罗的海的海盗和米兰的佣兵，必须被看押起来，在确定了他们的手上，没有沾染任何一个佛罗伦萨城邦市民的鲜血之后，我可以向城邦议会建议，将他们驱逐出佛罗伦萨……”
“至于你的侍卫，那些在佛罗伦萨土生土长的战士，无论他们以前的立场如何，只要他们在以后的日子中，不再做出损害到佛罗伦萨利益的事情，他们依旧是佛罗伦萨最宝贵的财富，我想，城邦议会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处死！”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柯西莫这位被卢卡囚禁了一个多余的美蒂奇族长，竟然表现得难以想象的仁慈和宽容，无论是给予卢卡一方战士的处理方法，还是留给卢卡的路，都相当的不错，甚至在很多方面都超过了他们自身的预期。
美蒂奇家族的侍卫们，早就习惯了自己家族族长的一言九鼎，只是安静地听着，即使有什么不满，也会深埋在心底。
整个中心广场中，也就只有海提斯没心没肺地对着古特列夫嘟囔了一句，“我咋没看出这个老家伙是个老好人，嘿，他竟然想把这些人全部饶恕了……”
不过想想柯西莫关于“佛罗伦萨是个有规则的城邦”的解释，海提斯也就闭上了自己的嘴。
卢卡也听到了海提斯的话，深深看了一眼这个海提斯，正是他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自己多年的谋划付之东流，如果有可能的话，卢卡真想把海提斯身上的肥肉一片一片地削下来！
不过，卢卡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抬头望天，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落寞，一条乌黑的血迹，从他的嘴角蜿蜒而下，卢卡翻身倒地！
佛罗伦萨纺织行会的会长，卢卡?皮提，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在柯西莫做出种种承诺之后，咬碎了隐藏在牙齿中的毒药，当场毒发身亡！
柯西莫仿佛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是落寞无限。
等到海盗和佣兵都自主地放下了武器，并且被美蒂奇家族侍卫统领派人看押起来之后，柯西莫的情绪才好了一点。
深深吸了一口气，柯西莫吐气开声，对着中心广场所有的战士大喊道：
“佛罗伦萨所有的战士们，现在，请跟随我，柯西莫?德?美蒂奇，前往佛罗伦萨的西门！”
“在城外还有超过三千的敌人，想要破坏我们的家园！”
“现在，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跟随我，去守城，那里才是你们应该拥有的位置！”
当柯西莫带着一众美蒂奇家族的侍卫，出现在佛罗伦萨的西门城头的时候，几乎在佛罗伦萨有点实力而且又耳目灵通的家伙，都知道了卢卡?皮提和美蒂奇家族争斗的结果，并且也知道了卢卡身死的消息。
众多议会议员，商会首领，在自觉不自觉之中，默默的分列左右，为美蒂奇家族的一行人让开了道路。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什么人不开眼地去提什么“米兰人是美蒂奇家族吸引来的敌人”之类的废话，甚至以前说过这些话的家伙，都在下意识地躲避着美蒂奇家族成员的目光，更不敢去打量柯西莫。
柯西莫平静的面容，不失威严，昂首阔步，在人墙之中，大步向前，一如一位得胜归来的帝王，准备巡视自己王国的土地。
跟随在人群之中的海提斯，心中也不得不感叹，柯西莫这个老家伙，在这一刻，就是当之无愧的佛罗伦萨的无冕之王！
柯西莫登上城头，自然有美蒂奇家族的侍卫上前，将现在的情况原原本本地报告给他。
在赶赴城头的路上，凯瑟琳已经向柯西莫汇报了城外米兰人的构成。
足足三千三百名战士，虽然打着米兰大公的旗号，却只有不到三百人的米兰城邦城卫军，站到了佛罗伦萨的城外，而且也就是仅仅“站到”佛罗伦萨的城外。
真正参与攻城的，却是三千雇佣来的佣兵。
而这些所谓“来自米兰的佛罗伦萨的敌人”，也就真正听命于雇佣他们而来的大商人——阿齐格?阿西艾乌利。
通过美蒂奇家族侍卫的汇报，柯西莫了解到了现在最新的形势。
距离清晨祷告之前的两个祷时的时候，来自米兰的这些三千三百名战士，全部到达了佛罗伦萨的西门之外。
没有休整，没有准备，米兰人直接摆出了攻城的态势！
不过，这种攻城的态势，无论从那一个方面来说，都透着一种诡异。
没有宣告，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了攻城的节奏。
没有巢车，没有攻城锤，甚至连最简单的云梯都没有准备。
没有阵型，没有组织，一群身穿五花八门装备的佣兵，乱糟糟地一窝蜂一样跑过来，对着城头的守军破口大骂，极尽羞辱之能事，然后在守军用弓箭反击的时候，他们又乱糟糟地跑了回去。
那些来自米兰的城卫军，更是直接站到了所有人的后面，事不关己地远远望着佛罗伦萨城下的混乱。
难道这些从米兰赶了上千里路的敌人们，只想用口水和眼神，就打开佛罗伦萨的大门！？
这几乎是城头上所有佛罗伦萨人的猜测，虽然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但是再也没有更好的理由来解释米兰人的胡闹。
美蒂奇家族的侍卫，在向柯西莫汇报的时候，声音断断续续，说得磕磕绊绊，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些米兰人到底是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城头上佛罗伦萨的城邦议会会员们不知道，而柯西莫，知道。
早在几天之前，柯西莫就在海提斯的帮助下，渐渐摸清了卢卡?皮提的大体计划，虽然有很多细节还不能确定，但是这并不影响柯西莫对这个计划的理解。
佛罗伦萨城头下面的这些敌人，与其说是来自米兰城邦的进攻，不如说是他们在为热内亚的大商人阿齐格?阿西艾乌利战斗。
虽然三百米兰城卫军的存在，向佛罗伦萨宣告了米兰大公的态度，但是仅仅三百的数量和城卫军自身的身份，以及城卫军在攻城时候所处的位置，恰恰也说明了，米兰大公虽然支持阿齐格，但是支持的程度终归有限。
按照海提斯的说法，米兰大公派出这三百城卫军，完全是出于一种“搂草打兔子”的心态，成功了，固然好，如果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反正米兰大公不可能和柯西莫成为朋友。
现在这些来自米兰的佣兵，乱糟糟地冲击佛罗伦萨，根本不是什么攻城，而是纯粹的骚扰——为了配合城内的卢卡，将佛罗伦萨大部分人的吸引力全部集中的佛罗伦萨西门的骚扰！
柯西莫极目远望，在城头下方，只有一块地方被灯火照耀地纤毫毕现。
一个大海提斯居中而坐，身上是华贵的丝绸，两只短粗的手上，戴满了戒指，即使距离了几百英尺，柯西莫也能看到那些戒指，在火焰的照耀下不断闪烁的光芒。
阿齐格?阿西艾乌利！
出生在热内亚，现在几乎垄断了米兰和热内亚两个城邦的纺织品生意，亚平宁半岛向海外出口的三条最重要航线，其中的一条就被他牢牢控制在手中，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商人。
柯西莫不但见过他，而且还曾经在几天前，为了多纳泰罗的一件青铜头像，将这个吝啬的大商人驱赶出了佛罗伦萨。
而且，柯西莫还知道，这个家伙，就是五级神术师阿格努罗?阿西艾乌利的亲哥哥。
当柯西莫看到阿齐格的时候，这个来自热内亚的大商人也看到了柯西莫，这让原本有些焦躁不安的他，站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老朋友，又见面了……”
柯西莫的声音，在魔法扩音设备的作用下，顿时传遍了整个战场。
“谁是你的朋友！？”
阿齐格也不甘示弱，同样利用魔法扩音设备和柯西莫针锋相对。
两个人的声音，顿时充斥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中。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听得阿齐格继续说道：“柯西莫，你还不认罪么！？佛罗伦萨在你们美蒂奇家族的统治下，已经足够久了，你们除了作威作福，不能再带给佛罗伦萨任何好结果……”
阿齐格抬手，在身前身后划了一个大圈，将自己身边的人全部圈进去。
“看见了么，这里足足有三千三百名最强大的战士，奉命于尊敬的米兰大公，前来讨伐你和你的家族！现在，只要你出城投向，我就可以保证佛罗伦萨的安全，同时也可以保证美蒂奇家族除了你，剩下的人只不过接受放逐就可以！”
“柯西莫，摘下你头上权力的光环，出城投降吧，不要让开放而自由的佛罗伦萨战士，为了你对权利贪婪的**而战斗！”
不得不说，阿齐格的口才，要比他弟弟好多了，一开口就想把柯西莫描述成一个恋栈权势而不顾佛罗伦萨死活的家伙，如果真的要是让他成功，必然对佛罗伦萨守城一方的士气造成极大的危害。
不过柯西莫也不是省油灯。
“阿齐格，不要妄想用你那肮脏的大脑，来猜测我和佛罗伦萨这座美丽的城邦，记住，美蒂奇家族永远是佛罗伦萨中的一员，而不是这座城邦的统治者，这里的统治者，是佛罗伦萨的城邦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