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当然
吐气如兰，那是青春和健康的味道。
轻轻一吻，如同旱地惊雷！
海提斯彻底傻了！
唇印，就挂在大胖脸左边那一嘟噜肥肉上，在托斯卡诺如情人般的海风中，有丝丝清凉，沁入心脾！
海提斯犹如被丘比特的小小弓箭万箭攒心，又像是被维京人传说中的七彩欧若拉照耀，整个人被脸上那丝丝清凉给冰冻在那里。
不能动，不能言！
凯瑟琳睁开双眼，嘴角含笑，满是羞涩。
通红的脸上，尤其显现出灵动的双眼，看着海提斯如同痴呆一般的样子，是羞涩，是期待，是轻笑，是挑逗……
那是一万种目光组成的感觉！
风情万种！
海提斯有如神助，福至心灵，突然一个哆嗦，张开大嘴，冲着凯瑟琳小姐的小嘴就咬了过去！
凯瑟琳小姐先是惊讶于海提斯的笨拙，然后眼角一瞥，微微阖目……
突然，一只白生生的小手出现在海提斯的脸上，一把薅住了海提斯脸上那嘟噜肥肉，动作奇快，认位奇准，哪怕一个八级战士，恐怕都不见得有这么好的功夫！
“你想干什么！？臭流氓！”
小爱娃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一只天堂鸟在尽情地歌唱。
不过，“天堂鸟”歌唱的内容，实在是让海提斯欲哭无泪！
不，海提斯已经“有泪”了。
小侍女爱娃狠狠扭动手腕，海提斯脸上那嘟噜肥肉，表现出难以想象的张力，温顺地在小爱娃的手中变换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形状。
海提斯顿时红了眼眶和……腮帮子……
“噗嗤……”
凯瑟琳小姐轻轻一笑，眉目传情地看了海提斯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如同战神再世的小侍女，又是一笑。
微微耸肩，双臂轻轻一推海提斯肉呼呼的胸口，轻轻一个旋身，就脱离了海提斯的怀抱。
留下一串如同快乐的小鹿的轻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卧舱。
海提斯的眼里，完全被凯瑟琳小姐腰间那一连串的摇曳占据。
“还敢看！？”
小侍女爱娃不干了，狠狠一拽海提斯的脸，仿佛气得要把海提斯脸上那嘟噜肥肉给拽下来。
很显然，小侍女低估了海提斯脸上肥肉的韧性，任凭她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过把那嘟噜肥肉拽得老长，终归没有完全自己的预想。
“啪……”
一声余音绕梁的肉响，小侍女的小手终于脱离了海提斯的脸。
那嘟噜肥肉在极限的张拉之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回归了本来的位置，一阵三日不绝的颤抖，仿佛在抗议小侍女的粗暴。
一股血色迅速占据了海提斯的脸，其上五根手指的印记，尤为清楚。
海提斯迅速捂住自己的脸蛋-子，泪眼婆娑地看着小侍女。
“臭流氓！你给我听清楚了！？”
小侍女气得满脸通红，气鼓鼓地指着海提斯。
白生生的手指，离海提斯的鼻尖不到一英寸的距离。
“我家小姐是有感于你对美蒂奇家族的帮助，才礼貌性地给了你一个吻面礼！你不许想歪了！”
“这是威尼斯联盟国里面最为普通的礼节，哪怕是一个小小男爵的女儿，也知道这个礼节是怎么回事！”
“听见没有！？”
小侍女的样子，就像一个护卫着自己孩子的母兽，毫不讲理而且声嘶力竭。
“要不然的话……”
小侍女没有说什么威胁性更强的话语，不过收回来的右手狠狠一攥，就像已经把海提斯的脸蛋-子捏成了扁片。
“啪……”
海提斯另一只手也狠狠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仔细保卫着自己脸蛋-子上的那两嘟噜肥肉，用力之大，就像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双手死死顶着自己的腮帮子，挤得自己的嘴唇都立了起来。
“我……不会……想歪……”
立向的嘴唇一开一合，看起来滑稽异常，给了小侍女爱娃一个比较满意的答案。
“哼！”
小侍女冷哼一声，又恶狠狠地盯了海提斯一眼，吓得海提斯一哆嗦。
转身离开，仿佛一个成功糟蹋了良家妇女的小恶魔，翘着尾巴，扬长而去。
“哈哈哈……”
一阵再也压抑不住的笑声，突然间爆发。
古特列夫直接倒在甲板上，捂着肚子满地打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把自己脸上维京人特有的黑红两色油彩，冲得一条一条的。
卡尔也慢慢擦干了自己眼角的泪水，轻轻拍了拍海提斯的肩膀，一副饱含笑意又语重心长地感叹。
“海提斯，这个小爱娃是跟凯瑟琳一起长大的，感情特别的好，名为主仆，实际上比亲姐们的感情好要好，而且这个小女孩的脾气特别大，有的时候柯西莫都拿她没有办法……现在她不喜欢你，谁让你大早晨光着屁股爬在人家舱门口的……”
“你啊……任重道远啊……”
海提斯依旧双手捧脸，不甘而又无奈地点点头，那一副认命的样子，又惹得卡尔和古特列夫一阵大笑。
爽朗的笑声，冲淡了锦绣号上面的悲伤！
卡尔再一次大笑之后，对海提斯说道：“好了，你追求凯瑟琳小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咱们还是先说点正事吧……以后怎么办？”
“修船！”
说起正事，海提斯严肃了很多。
“锦绣号虽然受创严重，但是在简单的维修后，只要不经历太大的风浪，还是能够再航行一段时间的……”
“希望托斯卡诺群岛链的海域，能够满足锦绣号航行的要求吧……”
托斯卡诺群岛链，号称“航海者禁区”，说的就是这里的海域，因为群岛链的存在，几乎形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区域，即使有一条仅仅供小型海船进出的通道，也是被人所知甚少。
这样独特的地形，决定了这片海域的独特情况。
独特的海内植物，独特的海中生物，形成一个完整而脆弱的生物链。
在达尼斯大陆地理学者之中，一直存在着一个争论，托斯卡诺海域，是不是可以直接认定为一个临海的内陆湖。
这个论断已经提出，就引起了很多的争议，有认同的，当然也有不以为然的，沸沸扬扬争论不休，可谓是达尼斯大陆地理界十年以来最为热闹的一次争论。
在这场还没有结果的争论中，支持者曾近提出过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论据，那就是这片海域实在是太平静了，既没有什么风浪，也没有四季变换对它的显著影响，甚至连地中海的风浪都进入不了这一片海域，从这点来看，完全符合大陆内陆湖的风浪特征。
对于这样的论据，出身智慧馆的海提斯，当然嗤之以鼻。
他还清晰地记得，智慧馆有位在地理学上拥有绝高地位的学者，对这样的论据给出过一个很明确的评价：本末倒置！用表象去判断本质，并且仅仅通过一个表象就妄想为之定性，这种方法，从根本来来讲就是错的！
当然，这些争论，对于现在的海提斯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这个天天琢磨着偷看美女洗澡的家伙，也没有想过，自己以后接过那位学者的衣钵，在达尼斯大陆的地理学上有什么发展。
但是，这个争论关于“海面平静”的论据，倒是对海提斯非常有用。
起码，在海提斯指挥着古特列夫对锦绣号底板修修补补之后，锦绣号在这样平静的海面上，能够航行更远的距离。
“好在我们暂时不用担心海盗……”
海提斯随意地躺在在甲板上，将自己上半身的肥肉，袒露在托斯卡诺海域温和的阳光下，双手枕在脑后，舒服至极地眯上眼睛。
卡尔很是无语地看着海提斯，刚才还哭得淅沥哗啦，在指挥古特列夫修理锦绣号的时候，眼泪更是如同断线的珍珠，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甚至还有泣不成声的时候，结果这刚过了多长的时间啊，吃了点东西就变成了这样，一幅天塌下来，大个子维京人去顶的样子。
按照海提斯自己的说法，哭也哭过了，难受也难受过了，还能怎样！？
既然锦绣号已经废了，生于海，行于海，葬于海，也算完成了它的宿命，再伤心能有什么用！？
与其伤心，还不如想办法再造一艘更好的海船，重新起名叫做锦绣号来的实在。
长长叹了一口气，卡尔对于海提斯的没心没肺，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托斯卡诺群岛链的通道入口，别说那几艘围剿咱们的中型海盗船进不来，就算是小型的海船，在不了解海图的情况下，也就是个沉没的命，至于再小的载人艇，来多少咱们能灭多少……我倒是希望海盗头子脑袋发昏，多派出点人来，好让他们为锦绣号陪葬……不过我估计，海盗头子应该不会这么脑残……”
海提斯调整了一下脑后双手的位置，顺便调整身体到另一个舒服的姿势上，卡尔等人，只能看到一条白花花的肥虫子，在锦绣号的甲板上一顿蠕动。
“古特列夫将能够加固的地方进行了重新的加固，卡尔也利用神奇的植物系的魔法，再一次催生了油麻，把那些漏水的地方也堵住了……不过，即使是这样，锦绣号依旧不能承受风浪的颠簸，甚至只能航行并不长的距离……”
“好在托斯卡诺海域风平浪静，而且我们距离计划的登陆点，也没有多远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一直向北偏西航行的话，应该再有半天的时间就能看到陆地了……希望锦绣号能够完成它最后的航行吧……”
海提斯的话，让锦绣号的甲板上为之一静。
包括凯瑟琳和她的小侍女在内的锦绣号成员们，谁都没有海提斯这种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眼看着自己曾经战斗和生活的锦绣号，马上就要结束它短暂而辉煌的一生，无论是阅历丰富的吟游诗人还是粗线条的维京人大个子，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更不用说天生在情感敏感的凯瑟琳和小爱娃这两位女性了。
“海提斯……”凯瑟琳上前一步，一副坚强而又决绝的样子，再不像那个陷入爱河的十九岁女孩子，而是塔罗牌金币排名十四位的美蒂奇家族直系继承人。
“锦绣号是我们友谊的见证！虽然碍于现在的情况，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得不让它葬身托斯卡诺海域，完成它宿命的轮回。但是美蒂奇家族和我，都会铭记这短短十几天在锦绣号上发生的一切！”
“而且，我以美蒂奇家族第二继承人的身份向你承诺，美蒂奇家族会倾尽全力，为你，卡尔叔叔，古特列夫，重新营造一艘海船！它将比锦绣号更结实，速度更快！”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让这艘新的海船，能够再次命名为‘锦绣号’，让这个光荣的名字，再一次重现它的荣光！”
海提斯一骨碌身爬起来，神情刚毅，面容严肃——虽然海提斯赤条条的上身和白花花的肥肉，让整个场面怎么也严肃不起来——像个真正的骑士那样，将右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向着凯瑟琳小姐微微躬身。
“当然！美丽的小姐，您的意愿就是我前进的方向！”
“还有……”海提斯抬头，直视凯瑟琳的双眼，“……谢谢！”
“能够让我安全到达登陆点，比我预想的更早回顾佛罗伦萨，应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凯瑟琳轻声说道，“不过遗憾的是，营造新的锦绣号，必须等待佛罗伦萨的局势稳定之后……海提斯，你也知道，现在的美蒂奇家族主要的精力在哪里……”
“当然！”海提斯一副了然的样子，“我当然理解你现在的难处，作为你的朋友，我当然不会让美蒂奇家族难做……”
“另外……”海提斯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狠戾，“我也想见识一下美蒂奇家族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如果说锦绣号被破坏，地中海的红胡子海盗团是最直接的仇人，那么，和红胡子海盗团勾结在一起的美蒂奇敌人们，就是间接的仇人！”
“在新的海船下海之前……我不介意向我的仇人们收取点利息！”
海提斯说到最后，犹如从地狱最深处吹出来的寒风，让锦绣号上的气温都降低了几度，即使在温暖太阳的照耀下，锦绣号的成员们，也感觉不到一点暖意！
卡尔心中长叹一声，这个海提斯哪是没心没肺啊！？这分明是把仇恨深深埋进心底，在情况不允许的时候，去积淀，去发酵，等到合适的机会，海提斯会让所有的仇恨喷涌而出，用千倍百倍的伤害，来回报那些给过他伤害的仇人！
在海提斯没心没肺晒太阳的时候，卡尔就奇怪，海提斯怎么会如此甘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营造的锦绣号以悲情收场，原来海提斯的隐忍，比卡尔想象得还要深得多！
32.我去看看
“美蒂奇家族，不会忘记你所做的一切！”
凯瑟琳一个简单而严肃的淑女礼，让海提斯展颜一笑，也让锦绣号的温度回升到了正常的水平上。
凯瑟琳的郑重承诺，让锦绣号上的气氛慢慢地热烈起来，尤其是看到亚平宁半岛的地平线遥遥在望，锦绣号上的气氛更是达到了顶点。
锦绣号在以后的航程中，一直顺风顺水，一点意外的情况都没有出现。
看来，托斯卡诺海域“航海禁区”的大名还是吓到了不少人，海提斯甚至怀疑，在这片不大不小的海域中，仅仅有锦绣好一艘海船而已。
这种情况，直到临近岸边才慢慢改善，起码或多或少地能够看到一些打渔的小渔船，想必那是靠水吃水的渔民，在为自己清贫的生活奔波。
海提斯有意地避开了渔民集中的地方，在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登陆。
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结束了多日的航海生涯，让海提斯等人在海上飘荡所培养出来的特殊平衡感，一时之间难以适应陆地之上的稳稳当当，但是，这并不影响锦绣号成员的好心情，凯瑟琳和小爱娃，甚至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上了岸，海提斯倒是犯愁了。
锦绣号，没有别的说的，生于海，行于海，葬于海，即使锦绣号的成员再不愿意，已经完成航程的锦绣号，被凿穿底板，是所有人唯一的选择。
但是，船上的东西怎么办？
老海盗的宝藏，被海提斯三人从克里特岛带出来之后，就一直留在锦绣号上，如果凿穿了锦绣号，难道让这些东西重新回到不见天日的海底！？
那也得问问财迷成精的古特列夫干不干！
到了最后，还是凯瑟琳给海提斯解决了这个问题……
凯瑟琳从怀中掏出一物，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羞涩，递到了海提斯眼前。
小侍女爱娃顿时大急，“小姐！？”
凯瑟琳回头狠狠瞪了小侍女一眼，看得小侍女气鼓鼓地不说话了，这才坚定地将它塞到了海提斯手里。
“海提斯，你所做的一切，让会让每一个美蒂奇家族的人铭记……请接受这枚空间戒指，这是友情的馈赠，无关价值！”
“空间戒指！？”卡尔脱口惊呼。
通体秘银制造，造型就是一个简单的圆圈，戒指内壁上阴刻着一串古老的拉丁文字，以海提斯在智慧馆中随手都能翻看古文献的古拉丁文水平，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正是达尼斯大陆上一句流传甚广的谚语：
神，永在！
海提斯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这枚戒指除了制作材料比较特殊之外，没有看出别的什么名堂，疑惑地看向卡尔，不知道这个号称足迹遍布达尼斯大陆阅历丰富到无所不知的吟游诗人，为什么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在海提斯懵懂的眼神下，卡尔苦笑一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空间戒指，是一种神奇的戒指，它的神奇，只在于一点：自成空间！”
“相传，在真神还没有诞生在达尼斯大陆之前，达尼斯大陆上，拥有着数量众多的神灵，奥丁，宙斯，还有相对低级的众神，无时无刻都在利用他们的力量和意志，在影响着达尼斯大陆的人类……这种情况，直到真神诞生，众神才推出了达尼斯大陆的历史舞台……”
“这段时间，也被达尼斯大陆的历史学家统称为，混沌时代。”
“而空间戒指，就是混沌时代空间神忒尔米修斯创造出来的戒指，而且制作空间戒指的方法，早就因为忒尔米修斯的隐去，而完全失传，而且真神的信徒们，还有很多皓首穷经的魔法师，也不能掌握其中的一点点，也就是说，现在达尼斯大陆上所有的空间，全是从混沌时代流传下来的，最少也有一千年的历史……用‘弥足珍贵’在形容它，一点也不为过……”
卡尔说着，看向凯瑟琳。
“早就听说美蒂奇家族拥有一枚空间戒指，以我和柯西莫的关系，也是欲求一观而不得……没想到，这枚珍贵的空间戒指，却是在凯瑟琳小姐的手上……”
“那是……”凯瑟琳还没有说话，愤愤不平的小侍女倒是先开腔了，“族长大人最喜欢我家小姐了，美蒂奇家族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要什么给什么……”
凯瑟琳又瞪了小侍女一眼，阻止了爱娃的卖弄，转向海提斯和卡尔，“叔叔错爱，这枚空间戒指，在我七岁生日的时候，就被叔叔送给我了……”
“自成空间？那个……”海提斯喜孜孜地问道，“能把锦绣号装下么？”
凯瑟琳顿时无语。
而卡尔更是赏了海提斯一个大大的白眼。
“想什么呢！？能把锦绣号装下的空间戒指！？就算空间之神忒尔米修斯都没有！”
“哦……”海提斯一脸失望，让卡尔顿时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郁闷得直想吐血。
“那……怎么用？”
海提斯的问题，让卡尔把头再一次转向了凯瑟琳。
而凯瑟琳仿佛知道卡尔是怎么想的，直接给出了答案。
“这么戒指还没有认主……卡尔叔叔您知道我，我没有修炼魔法的天赋，没有能力让空间戒指真正地属于我自己，所以……你只要告诉海提斯最简单的方式就好了……”
卡尔暗中长出一口气。
空间戒指如果认主了，就比较麻烦了，只有从身体到精神上，将原主人彻底消灭，才能获得空间戒指的所有权，现在，凯瑟琳说空间戒指还没有认主，那就简单多了。
“滴一滴你的血到戒指上，它就是你的了……”
海提斯依言滴了一滴血。
空间戒指顿时光芒大作，一条条明亮至极的魔法回路在空间戒指上幻明幻灭！
当空间戒指明亮到极点的时候，它开始吸收海提斯的那一滴血，贪婪而快速！
光芒闪现之后，血液消失，而空间戒指又归于平静。
古朴大气的空间戒指，仿佛被一层灰蒙蒙覆盖，低调异常，让人根本难以再注意到它。
海提斯顿时感觉，自己体内的魔法源和空间戒指之间，出现了一种玄奥的联系，可以明确地感觉到空间戒指和它之内空间的存在！
不用卡尔再提醒，海提斯高高兴兴地把空间戒指带到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还特意翻来覆去地给凯瑟琳看。
看着海提斯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凯瑟琳的脸更红了。
有了空间戒指，锦绣号的东西就好办了，事实上，小小的空间戒指里面，拥有海提斯想象不到的空间，不但把海盗的宝藏全部收了起来，还有很大一片空余。
基于这种情况，海提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锦绣号上两张海龙皮制作的风帆也全都卸了下来，一股脑地装进了空间戒指。
最后，海提斯在所有人不舍和悲伤的眼神中，凿穿了锦绣号的船底底板，将锦绣号缓缓地推入了托斯卡诺海域。
直到锦绣号高大的桅杆，消失在海平面上，众人才收拾心情，准备上路。
“在海上，你们都得听我这个船长的，不过，现在船也没了，也上了岸了，该我这个水系魔法师听你的了……”
海提斯直视凯瑟琳的双眼，很无所谓地交出了指挥权，只听他说道：“我对亚平宁半岛就知道个大概，肯定没有你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威尼斯联盟国的人熟悉……你就拿我和卡尔古特列夫，当做你的保镖就好……下一步怎么走，你说！”
凯瑟琳接过指挥权，当仁不让。
“这里属于切齐纳城的范围，虽然我也没有到过这里，但是我看过这里的地理图志……以咱们登陆的位置和那边延绵的山脉作为坐标判断，咱们现在应该是在切齐纳城的东南方向，应该是在五十英里到一百五十英里的范围上……”
凯瑟琳一边说，一遍用树枝为海提斯等人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形图。
“切齐纳城到佛罗伦萨的距离是五百七十英里，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佛罗伦萨的直线距离，是七百英里左右……如果步行，大概需要十多天的时间，如果能找到马车，我们可以提前三天左右的时间，到达佛罗伦萨。”
凯瑟琳用手上的树枝点了点代表现在位置的圆圈，又点了点代表佛罗伦萨的三角。
“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尽快回归佛罗伦萨，但是，一切的前提，是安全！虽然比萨城的比萨大公和圣吉米尼亚诺城城主，是美蒂奇家族的好朋友，但是在这种美蒂奇家族适逢大难的时候，我实在不敢确定他们的友谊，会不会像卡尔叔叔一样熠熠生辉……所以，我准备轻车简行，直接回归佛罗伦萨。”
“而且，从这里出发的话，沿直线走，会通过比萨城和圣吉米尼亚诺城的交界区域，据我所知，那是一片不小的森林……”
凯瑟琳看了一眼身边的卡尔。
“我相信，卡尔叔叔肯定会更加愿意走这条路，毕竟在这里，可以更能发挥出植物系魔法的神奇！”
“如您所愿！”卡尔微微一笑，满是自信。
凯瑟琳清晰的分析，让海提斯对这个美蒂奇家族优秀的直系子弟刮目相看，在各种因素的综合下，凯瑟琳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更加舒服的回归方式和向别人求助，而是选择了一条对她这种贵族小姐来说很是辛苦的路线。
海提斯难以想象，凯瑟琳和她的小侍女，怎么能够穿着长裙走过荆棘密布的森林，海提斯相信，以凯瑟琳清晰的思维，绝对不会想不到这个问题，但是她还是做出了“轻车简行”的选择，一切都是为了尽早回归佛罗伦萨。
“好，就这样！”
海提斯一拍大腿，站起身来。
既然一位娇滴滴的小姐都能够无惧荆棘和劳累，海提斯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够甘心落后！？
既然路线定下来，那就出发！
路上很平静。
虽然经过上千年的发展，达尼斯大陆上，尤其是亚平宁半岛上的城市已经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但是传统的观念使然，让达尼斯大陆还是主要依靠以城堡为单位的小农经济生存。
海提斯等人在有意避开了切齐纳城外为数不多的城堡之后，行走在荒野之中，基本碰不到什么人。
两天时间，海提斯等人，已经在凯瑟琳的带领下，按照原计划，进入了森林之中。
路上的情况顺利，让一行人越来越轻松，尤其是进入了森林之中，有卡尔这个植物性魔法师存在，众人的安全性，更是得到了极大的保证。
不但如此，卡尔在森林之中，简直是一种“有求必应”式的存在，让幸苦赶路的凯瑟琳和她的小侍女，立刻轻松了很多。
枯木树枝搭建了一个简单的担架，卡尔让众人乘坐其上，一挥动手中的碧绿色魔法光芒，六条伸出担架前端的藤条，竟然像活过来一样，不断卷动前方的大树，带动担架行走起来！
太神奇了！
卡尔竟然用植物系的魔法，为众人构造了一个良好的代步工具！
其速度比之奔马，也不遑多让！
众人早就看傻了！
虽然因为地面不平的颠簸和藤条驱动的左右摇摆，让所有人都被颠得七荤八素，但是极快的速度，尤其不再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土地，还是让众人闭上了嘴巴，为了双脚的轻松，忽略了屁股上面的埋怨。
突然，担架急停！
在惯性的作用下，海提斯差点被甩出去，要不是一条藤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海提斯身边，将海提斯牢牢地捆在担架上，海提斯就得用自己柔软的身躯，去好好体会一下森林中土地的硬度了。
“卡尔，你干什么！？”海提斯怒喝。
“嘘……”卡尔示意海提斯小声一点，然后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
“前面有人……”
“有人！？”海提斯一愣，侧耳倾听，
果然，在前方静谧的森林中，若有若无地传出了一阵阵怒喝和野兽的嘶吼。
“我去看看……”
面对危险，海提斯瞬间做出了反应。
“古特列夫跟着我……卡尔保护凯瑟琳……”
海提斯看了卡尔一眼。
“我建议你还是用你的吟游诗人的身份作掩护，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不要表露出你植物魔法师的身份……”
“好。”
卡尔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海提斯的用心，行走在达尼斯大陆上，逢人只说三分话，这并不是什么冷漠，而是一种正常地保护着自己人的方式。
如果仅仅只是海提斯三人的话，一切还都好说，但是加上凯瑟琳两位毫无战斗力的姑娘，如果遇上心存歹念的坏人，卡尔一开始的掩饰，有可能就是最后战斗时最强力的底牌！
33.等等
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一切小心……”凯瑟琳关心地喊道。
“放心。”海提斯甩给她们一个大大的笑脸。
仔细检查了身上的装备之后，海提斯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古特列夫，轻手轻脚地没入前方的森林之中……
“吱……”
锋利的爪子，在金属盾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和其他的痕迹混合在一起，让金属盾牌看起来更加破败。
但是，就算再破败，也是一面足以阻挡住疾风魔狼的盾牌。
盾牌微微一沉，向左边倾斜了一个小小的角度。
一柄利剑从这个小小的角度中刺出来，如同毒蛇吐信！
“噗……”
长剑正中疾风魔狼的胸口，微微一带，带着腥臭的鲜血，从疾风魔狼胸口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这已经是马里奥刺死的第二十七头疾风魔狼了，但是在他的面前，最少还有二百头！
马里奥心里面已经不知道捣鼓过多少次脏话了，但是面对着眼前的狼群，这位以自己名字命名了一个小佣兵团的团长，还是不得不攥紧了手中的盾和剑。
马里奥是比萨城人。
提到这个亚平宁半岛西海岸的小城，达尼斯大陆上的人第一反应，肯定是城主府外闻名遐迩的斜塔，不过，对于个土生土长的比萨城人来说，城外的渔场和形形色色的佣兵，才是他们生活中真正的颜色。
这点，对于马里奥来说，绝对也是一样的。
出生于渔民家庭，对于马里奥那个打了一辈子鱼的父亲来说，孔武有力的马里奥绝对是一个理想的接班人。
不过，事情的发展，还是让老马里奥失望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良好的斗气天赋和对佣兵生活的向往，让马里奥在十四岁的时候，成为了一名盾战士，而且还偷偷地跑到比萨城的佣兵工会，通过测试，成为了一名最低等的佣兵。
十年时间一晃而过，老马里奥在对儿子的埋怨中，走过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而小马里奥，也成长为马里奥，并且以自己的名字组建了一个包括他在内一共四名成员的佣兵团，成为了一个在比萨城小有名气的佣兵团团长。
这样的身份，在比萨城，甚至在威尼斯联盟国，可比老马里奥期待的渔民身份要体面得多！
亚平宁半岛，绝对是整个达尼斯大陆上，佣兵事业最为发达的地区，没有之一。
虽然达尼斯大陆上排名第一第二的佣兵团的注册地点，并不在亚平宁半岛上，甚至不在威尼斯联盟国的佣兵工会中，但是任何一个达尼斯大陆的人，都不会否认，以大陆第三佣兵团为首的佣兵们，在整个威尼斯联盟国中，拥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威尼斯两盟国中，佣兵不但在数量上，超过了各个城邦的常备军事力量，而且在城邦之间的战争中，也是作为战争利器存在的！
这样的情况，在一直奉行君主集权的法拉克帝国，或者国力厚积薄发一举成为金币一号的伊比利亚王国，根本是难以想象的，但是这样的情况，就实实在在的发生在威尼斯联盟国之中。
在威尼斯联盟国各个城邦的征战史上，大型佣兵团作为主要军事力量一举破城的事件，数不胜数！
席勒，这位一直致力于皓首穷经，用自己的笔触描绘出人类战争史的，神圣帝国最著名的历史军事学者，对威尼斯联盟国的这种现状百思不得其解，甚至直接把这样的情况定位为达尼斯大陆最为奇特的现象之一。
而威尼斯联盟国的人们，一点也不感觉奇怪，甚至感觉战争就是应该利用佣兵的力量。
到了最后，还是佛罗伦萨的马基雅维利，从经济的角度切入，给出了一个最为直观的一个答案：
佣兵存在的根源，就是接受委托来保护委托人的财产和人身安全，而威尼斯联盟国充满金币气味的空气，给了佣兵一个最适合的生存空间。
而马里奥组建的马里奥佣兵团，就是生存在这个“空气中充满了金币气味”的亚平宁半岛上。
这，是马里奥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马里奥是幸运的。
能够在佣兵工会接到诸多等级不同的任务，利用手中的盾与剑，带领着自己的伙伴，马里奥可以去拼搏去战斗，去为了将佣兵日志中一个小小的数据变化，而肆意抒发自己喷涌的热情。
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个二十四岁，还不明白什么是平淡是福的盾战士来说，绝对要好过和那些烂鱼臭虾打交道的生活，至少在和其他人打招呼的时候，别人不会因为他身上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腥臭味道而掩鼻。
而马里奥也是不幸的。
竞争实在是太激烈了！
虽然马里奥的佣兵团在比萨城小有名气，但是来自大陆第一第二佣兵团的分部和威尼斯联盟国本土第三佣兵团，几乎将那些报仇高的佣兵任务全部瓜分了，剩下不错的任务，因为人数的原因，马里奥也不得不让路给那些动辄人数几十上百的大型佣兵团。
真正落在马里奥佣兵团手里的佣兵任务，不是特别麻烦和危险，就是报酬低得他只想骂街。
这一次的佣兵任务还不错。
收集比萨城东南森林中的五百株月光草，报酬是整整一百枚金币。
虽然月光草只在森林的深处才可能被采集到，而马里奥也没有带着自己的佣兵团深入过这一片森林，但是马里奥还是在一百枚金币的诱惑下，接下了这个任务。
真神在上！
如果马里奥知道这片森林的深处，会有这么大一群疾风魔狼，就算再给他一百枚金币，他都不会接下这个该死的任务！
好在自己的伙伴们，在多年一同冒险的生涯中，培养出了难言的默契。
好在自己为了保证月光草的活性，用五枚金币雇佣了一位拥有二级神术师水平的流浪修女，在战斗最艰难的时刻，能够用神术来辅助佣兵团成员战斗。
好在自己已经完成了月光草的采集，准备好好休息一晚之后就回归比萨城的时候，才碰上了这疾风魔狼群，处于谨慎搭建的简陋营地，让马里奥佣兵团在面对疾风魔狼的时候，拥有了最为简陋的防御工事！
即使这样，马里奥佣兵团的四名成员，和那位流浪修行的修女，一同陷入了苦战。
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让马里奥的精神紧张，更为严重的是，他的斗气和体力都被剧烈地消耗，即使身为一名四级盾战士，拥有绝对雄厚的斗气积累，马里奥也感觉到，自己平常最熟悉的动作都在变形，而且这种变形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长剑回收，盾牌轻掩。
这个马里奥作为一个盾战士最为熟悉的动作，但是，在此刻，在斗气和体力的巨大消耗下，马里奥的动作竟然一缓！
这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破绽，它甚至不超过一秒钟，但是这样的破绽，对于正在战斗的盾战士马里奥来说，足以致命！
一头疾风魔狼合身扑上！
锋利的爪子在森林斑驳的阳光中，闪耀着点点锋芒！
马里奥甚至已经闻到了疾风魔狼嘴里的腥臭！
“嗖……”
一支羽箭，准确地射入疾风魔狼的嘴里，射断那条带着倒刺的猩红舌头，顺着咽喉，狠狠地射了进去，只剩下白色的箭羽还在魔狼嘴边微微颤抖。
一声娇喝从背后传来。
“马里奥老大，你还行不行！？”
长剑已经收回，盾牌重新掩护住胸腹口鼻，马里奥再一次恢复了盾战士最强的防御姿态。
老脸一红，幸好有全封闭的头盔挡着，没有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窘态。
面前疾风魔狼群一阵骚乱，一道黑影贴着地面袭来，临近马里奥的时候突然长身而起。
“马里奥老大，是男人就别说自己不行哦……尤其是对芬妮……”
对于这个佣兵团中盗贼的调笑，马里奥直接选择了无视。
这个叫做摩里斯的盗贼，天生一副乐天派，就算到了佣兵团身陷群狼的现在，他也是一副嬉皮笑脸，如果不是他身后七八条疾风魔狼的惨嚎和他手上还在滴血的一双匕首，仅仅看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谁都不会相信，他是一名实打实的四级盗贼。
“嗖……”
一支羽箭贴着摩里斯的脸颊飞过。
“芬妮，你干什么！？”
摩里斯佯怒，一声大喝，却听得身后一声惨叫，那是一只疾风魔狼，刚刚要偷袭的时候，被芬妮一箭死死钉在了地上。
芬妮站在马里奥佣兵团仅有的一辆马车之上，手中弓弦还在嗡嗡颤动。
“摩里斯，再敢胡说八道，下一箭肯定会射到你的脑袋上！”
芬妮说着，手上一点也没停，搭箭，拉弓，瞄准，射箭，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副飒爽英姿。
“见鬼！”摩里斯低声骂了一句，然后高喊，“修女，再给我加一个圣光屏障……”
“好的，摩里斯大哥……”
如同黄鹂鸟一般清脆的声音过后，一道圣光屏障有出现在摩里斯的身上。
盗贼摩里斯大叫一声，返身杀向狼群，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甩给马里奥一句，“老大，自己小心啊……你要是挂了，芬妮可就是我的了……”
马里奥苦笑一声，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老大，你歇会，我来！”
那是佣兵团中最沉默寡言的战士昆顿，不容分说地顶替了马里奥的位置。
马里奥退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准备休息一下，再顶替昆顿。
放眼四望。
局势很不乐观！
二百只疾风魔狼，将营地围了个严严实实。
很多疾风魔狼游走在营地的四周，要不是芬妮百发百中的弓箭威胁，这些残忍的魔狼早就冲入营地了。
虽然疾风魔狼的主攻方向还是营地唯一的出入口，马里奥也说不清什么时候这些魔狼就会凶性大发，不计代价地围攻营地，到了那个时候，就凭芬妮的一把弓箭，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就算狼群一直冲击营地的出入口，马里奥也同样没有信心守住。
二百条疾风魔狼，绝对不是他们这些等级最高为四级的佣兵能够抗衡的！
更何况在营地前方一百英尺之外，那头高大威猛的疾风魔狼的狼王，还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等人！
马里奥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奋战，只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如果没有人救援的话，葬身狼吻，绝对是马里奥佣兵团最后的下场！
怎么办！？
马里奥一边密切的关注着前面的战斗，一边焦急地四处观望。
突然，马里奥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长在大胖脸上的小眯缝眼，正在玩味地看着场中的战斗！
海提斯早就到了，带着古特列夫，藏身在一颗粗壮的大树后面，远远地看着场中的战斗。
“海提斯大哥，现在怎么办？”
古特列夫双眼紧紧盯着场中的战斗，疾风魔狼在马里奥佣兵团的防守下纷纷倒地，空气中缓缓弥漫的血腥味道，让这个维京大个子脸上露出了一种迷醉的表情。
这个维京大个子在被海提斯救上克里特岛之后，一直到现在，已经好长的时间没有亲历过战斗了，虽然在锦绣号和海盗们对战过几次，但是海上的战斗毕竟和陆地上不同，没有那种鲜血喷洒到身上脸上的温热感觉，总是让这个纯粹的维京人感觉少了点什么。
现在二百条疾风魔狼就在眼前，盾爪相交，鲜血喷涌，早就将古特列夫血脉中的凶性给激发出来！
要不是古特列夫还铭记这“追随海提斯大哥十年”的传统誓言，恐怕这个维京大个子早就蹿出去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古特列夫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等着海提斯一句话了！
“再等等……”
海提斯当然要比粗线条的古特列夫去考虑更多的事情，是否救援，为什么救援，如何救援，被困的佣兵团是什么人，品行如何，注定要安全将凯瑟琳护送回佛罗伦萨，是不是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要海提斯考虑，肩负更多的责任，注定让海提斯不可能像古特列夫一样，仅仅为了满足自己战斗的**，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别着急，大个子……”海提斯轻轻地对古特列夫说道，“这个营地虽然简陋，但是也总算是用个地理的优势……盾战士和长剑战士轮番据险而守，弓箭手在制高点上控制着全局，盗贼在神术师的加持下冲进狼群，利用灵活的身法和犀利的攻击，让狼群还不能集中所有的力量进攻，再加上神术师的辅助性神术……”
34.水箭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海提斯一声赞叹，“五个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相互配合，这是一个战斗力还不错的佣兵团……他们还可以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咱们再看看……我还要更深入地了解一下他们的战斗力……”
听了海提斯的话，古特列夫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森林中湿润阴凉的空气，在肺部缓缓流转，让古特列夫慢慢压抑下自己心头的躁动，跟着海提斯一起继续默默注视着场中的战斗。
海提斯想等等再说，身陷狼群的马里奥可不想等！
发现海提斯的时候，马里奥的第一反应就是，有援助的力量了！
不过看到仅仅是一个绵绵团团的海提斯，马里奥的心就凉了一半，虽然海提斯身边那个维京大个子看起来战斗力应该不错，但是面对着二百条疾风魔狼，多一个战士和少一个战士，结果并不一定能够变得更好。
在比萨城土生土长的马里奥，虽然没有继承老马里奥的渔民身份，却继承了渔民的豪爽和善良，即使身陷群狼之中，马里奥在对海提斯两人失望之余，还是想让这两个毫无关系的路人甲快跑。
“朋友，快跑！我们顶不了太长的时间！这里的事，不是你们能搀和的！”
不过事态的发展，让马里奥大跌眼镜。
海提斯脸上的玩味更加浓郁，而维京大个子仿佛根本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依旧保持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姿态。
难道……
马里奥的心中再一次升起了一股不切实际的希望。
也许他们可以帮助马里奥佣兵团！
能够看到二百条疾风魔狼而面不改色的海提斯，绝对有着他的依仗！
突然想到这里，马里奥的心脏也不由得一阵疾速的跳动！
生死之间突然发现有逃生在望的可能，让马里奥这个盾战士怎么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
有意识地做了几个深呼吸，马里奥努力用自己最平静的语气大声说道：“朋友，能帮个忙么？”
“好！”
古特列夫一声大喝，话刚出口，后脑勺就挨了海提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你是谁？”海提斯的声音响起，不疾不徐。
“马里奥佣兵团，比萨城的一个小佣兵团，我是团长马里奥，剩下的团员全在这里了……如果阁下能够帮助我们脱离险境，马里奥佣兵团上下必将同感大德！”
“没兴趣！”海提斯很是无赖地摆摆手，一脸市侩地说道：“来点实惠的……”
马里奥顿时无语。
站在马车上的弓箭手芬妮，更是气得冷哼一声。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在别人身陷险境的时候，竟然直接开口索要报酬！
马里奥无奈的挥了挥手，制止了自己团员的不满，面露苦笑面对海提斯，“不知道朋友需要什么？金币？魔核？还是让马里奥佣兵团为你们免费做任务？”
海提斯乐了。
“金币？魔核？那我就没有必要帮你了，二百条疾风魔狼，足够把你们几个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据我所知，这种狼系的魔兽，对硬邦邦的金币和魔核都没有什么兴趣，我完全可以等它们吃饱了之后离开，然后轻松加愉快地收取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海提斯的话，让马里奥一阵沉默，虽然话不好听，但是海提斯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如果在不考虑马里奥佣兵团生死存亡的情况下，海提斯和古特列夫完全可以用这种轻松的方式，等到马里奥能够提供给他们的任何一种东西。
马里奥佣兵团的成员们，包括对海提斯无耻颇为不屑的弓箭手芬妮，沉默地听着海提斯继续往下说。
“至于任务……”
海提斯的话突然一转。
“疾风魔狼，风系二级魔兽，动作灵活，速度很快，尤其善于短程发力，主要的攻击手段是撕咬和利爪，在他们的牙齿上和爪子上，都有微量的腐蚀毒素，当然作为风系魔兽中的一种，疾风魔狼还可以调动全身的魔法能量，激发风刃这种攻击力超过二十四级的风系魔法……由于群居，疾风魔狼，在二级魔兽中，属于比较难对付的那一种……”
众人听着海提斯全面介绍疾风魔狼，谁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二百条疾风魔狼在一起，就算一般的四级魔兽五级魔兽，都不愿意轻易招惹，也为这种魔兽极其记仇，只要伤害过他们，哪怕只剩下一只疾风魔狼，它也会不离不弃地跟随在你的左右，在你疲倦的时候，在你受伤的时候，甚至在你睡觉的时候，给你致命的一击……”
“大陆上有一个有名的魔兽学专家，曾经考证过一个事实，一只疾风魔狼跟随了一个猎人长达十年之久，最后在猎人和野兽搏斗受伤之后，一嘴咬断了那个猎人的脖子……”
“所以，这个魔兽学专家，给出了一个诚恳的建议，如果你见到一个疾风魔狼的群落，如果不能完全躲避开它们，就要把他们屠戮殆尽，一只也不要遗漏！——因为疾风魔狼，绝对会成为你以后生活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海提斯直视着马里奥的双眼，又看了看围在营地四周的疾风魔狼。
“将近二百条疾风魔狼，可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啊……”海提斯轻叹一声，“如果要帮助你们，我就要把这些疾风魔狼全部消灭干净，我可不想在以后的日子中，再也睡不上一个安稳觉……”
“好了，朋友！”
马里奥看了看一直顶在前面的昆顿，发现这位沉默的剑战士，已经累得动作有些变形，而突入狼群的盗贼摩里斯，也再一次在群狼的攻击下，破碎了自己身上的圣光保护，不得不回到营地中休整。
“你说的这些，在这里的人都知道。”
马里奥终于在群狼的环视下，耗干了自己所有的耐心。
“说吧，朋友，你到底要什么！？”
“我不要金币！我也不要你的魔核！二百条疾风魔狼身上，魔核，狼皮，利爪，獠牙，这些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我都不要！”
海提斯直视着马里奥的眼睛，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只要你们的马车！”
“好！”
马里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一辆马车才多少钱！？
别说海提斯两人能够救自己一命，就是海提斯放弃的那些魔核狼皮，也足够买几十辆这样的马车了！
不过一丝疑云在马里奥的心中升起，一辆破旧的马车就是海提斯所说的“实惠”！？达尼斯大陆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到底是谁得了谁的“实惠”，又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不过眼前的局势，让这位小佣兵团的团长，实在没有其他的选择，随口问了一句，马里奥就顶替了剑战士昆顿，重新抄起盾牌，顶到了营地的最前面。
“为什么帮我们？”
“就为你刚才那句‘朋友，快跑！’！”
海提斯微微一笑，继而一声大喝。
“古特列夫！准备战斗！”
“此战有三个要求！”
“第一，快！”
“第二，猛！”
“第三，一个不留！”
“来吧！让咱们的新朋友，见识一下咱们的手段！”
“嗷……”
早就憋得难受的古特列夫，一声嘶吼，冲向了狼群！
古特列夫，快速冲锋！
黑红两色油彩掩映的脸上，平静异常，再也看不到什么激动和兴奋。
只有微眯的双眼中，不断跳动的战斗火焰，越烧越旺！
青藤盾牌护在身前，通体火红的战斧看似随意地拖在身后，在比萨城东南方向的森林中，拖出一道难以磨灭的深沟！
快速摆动的双腿，沉重地践踏在地面之上，犹如一首肃杀的维京战歌！
临近狼群！
“哈！”
古特列夫一声暴喝。
身后的战斧，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在他身后，头顶，身前，划出一道通红的宽大印记，如同尼德兰地区经年不息的风车大臂，突然遭遇了十二级以上的狂风，呼啸地甩动，只留下一道残影在众人眼角的虹膜之上！
“轰！”
震耳欲聋！
在古特列夫眼前，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五英尺的深坑！
深坑之中，到处散落着疾风魔狼破碎的尸体碎块。
马里奥等人看得清楚，最少有三头以上的疾风魔狼，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就丧生在古特列夫的一击之下！
深坑中飞溅的土石，在维京战斧的巨大风压下，四射而出！
土石飞溅，不知道多少疾风魔狼被砸伤，更有倒霉的家伙被尖锐的石块洞穿！
巨大的创口，看得马里奥佣兵团弓箭手芬妮一阵阵地发冷，即使她在全盛状态下的一击，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大的威势，而这仅仅是古特列夫斧风之下的杰作！
一时间哀鸿遍野！
在古特列夫的面前，超过二十英尺的范围内，竟然再没有一只疾风魔狼存在！
一斧之威，竟然如斯！
古特列夫，继续突进！
身高腿长的维京大个子，根本不管身边的疾风魔狼，一步就跨越了身前的深坑，继续向前！
通体火红的维京式战斧，在他的手中，就像是死神的镰刀遗落在人间，狂暴，精准，冰冷无情地收割着疾风魔狼的生命！
疾风魔狼引以为傲的尖牙利爪，完全失去了它们应有的作用，每一次出击，都是徒劳无功！
古特列夫瞬间突进二十英尺，毫发未损！
只留下身后一片血流成河！
马里奥一众人等，全都看傻了！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迅猛的战斗！
他们何曾又见过这样霸烈的突进！
投身佣兵十年，组建佣兵团三年，马里奥见过形形色色的佣兵和战士，早就练就了一双精准的眼力。
这位小佣兵团的团长，自然看得出来，古特列夫的斗气等级并不高，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情况，古特列夫的斗气等级最高不会超过四级，也就是说，古特列夫的斗气积累情况，和马里奥佣兵团中的大部分人是一样的。
但是，古特列夫，就是用不超过四级的斗气积累，完成了对疾风魔狼的完全碾压！
这完全取决于古特列夫维京式的悍勇无双！
马里奥不用尝试也知道，就是自己这种以防御见长的盾战士，也绝对挡不住古特列夫刚才那犹如石破天惊的一击！
怪不得达尼斯大陆上一直流传着，维京人是天生战斗种族的传说。
果然如此！
古特列夫绝对想不到自己的高速突进，带给马里奥佣兵团多大的震撼，不过，以他的个性，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当回事。
投入战斗之后，古特列夫血脉中维京人好战的天性和凶性，已经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战斧在手，横扫一切！
滚烫的鲜血，泼洒在古特列夫更见滚烫的皮肤上，让他心中的战斗**，更加滚烫！
盾牌在前，战斧甩动！
“嗷！”
古特列夫一声怒喝，突进向前！
已身陷狼群！
疾风魔狼这种魔兽，在战斗的时候，除了尖牙利爪之外，族群的数量，也是它们战之能胜的法宝。
在古特列夫不断突进的时候，很多疾风魔狼已经绕到了古特列夫的两侧和身后，准备在古特列夫身后发动攻击——阴险这类词汇，从来就不会占据疾风魔狼有限的脑容量，撕裂敌人的身体，吞噬敌人的血肉，这才是它们真正关心的。
但是，今天的一切，注定和疾风魔狼以往的生活并不一样。
它们不但遭遇了不可以常规推理的维京战士，还遭遇了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比谁都狠的海提斯！
就在疾风魔狼绕到了古特列夫身后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相对同伴更为凄惨的下场！
不，准确的说，是在海提斯看到这群超过二百条疾风魔狼狼群的时候，它们悲催的命运，已经被锁定了！
水箭！
毫无征兆，突然出现！
湛蓝色水箭，比九十六级攻击魔法陨石天降，还要密集！
就这么突兀的出现。
刺穿坚硬的头骨，轰开柔软的胸腹，砸断脆弱的腰骨……将疾风魔狼狠狠地钉在地上！
很多倒霉的疾风魔狼，甚至被密集的水箭射成了筛子！
“魔法师！？”
马里奥佣兵团雇佣的小修女一声惊呼，然后捂着小嘴和马里奥一种人等一起目瞪口呆！
魔法师这样高贵神秘的职业者怎么会出现在这样偏僻的小森林中，他们不都应该穿着宽大的长袍，蓄着花白或者雪白的胡子，满脸纠结和不解地研究魔法笔记么！？
35.身首异处
要不是场中不断传来疾风魔狼的临死惨呼和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小修女根本不会相信，那个在众人危难之中要点“实惠”却因为马里奥一句话就让他们占尽“便宜”的海提斯，竟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魔法师！
魔法师号称“战场绞肉机”，果然名副其实！
一头头疾风魔狼在海提斯的水箭之下，呻吟，惨叫，直至最终死亡。
整个过程，无情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攻击力仅仅被评定为十八级的水箭，在这一刻，用疾风魔狼的鲜血，再一次验证了魔法的强大！
湛蓝色的魔法洪流，仿佛打开了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
只不过短短一刻，死在水箭之下的疾风魔狼，就超出了包括古特列夫在内的所有人的总和！
海提斯击杀了准备偷袭古特列夫的疾风魔狼之后，开始变换手势。
横扫，回拉，轻抬，斜放……
一双胖乎乎的手，在海提斯面前三英尺的范围不断移动，带出一条条玄奥的弧线，轻柔，优美，就像花间跳动的小小精灵。
海提斯的动作，让小修女想起了另一双手。
那是她还没有进入修道院之前，在家人的带领下，去往神圣帝国美因茨的城市中央广场，参加在那里举办的狂欢节。
狂欢节这个词汇，对于年仅六岁的小女孩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小修女在儿童时代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双修长白净的手。
那是号称“真神教中最伟大音乐指挥家”的美因茨大主教，在狂欢节最后一天的晚上，作为指挥家，指挥着美因茨音乐团，奏响了神圣帝国最伟大音乐家贝多芬的《第三交响曲》！
那时候，风度翩翩的美因茨大主教，指挥音乐时候的那双手，优雅得令人心碎，一如现在海提斯的胖乎乎的双手。
小修女也不知道，看到这双胖乎乎的手，为什么会想起那双不断出现在自己少女梦境中的修长白净的手。
也许它们都同样难以形容不敢或忘！
令人迷醉！
不过，小修女也知道，即使动作再优雅，也不能掩饰攻击魔法的本质！
在湛蓝色的魔法光芒之下，那是水箭的激射和泼洒！
随着海提斯的手滑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激射的水箭，划出范围更大的弧线，将古特列夫身边的疾风魔狼全部死死地钉在地上，甚至将营地周围的疾风魔狼清空！
“嗷呜……”
疾风魔狼的狼王实在忍不住了，仰天一声嘶吼，隐约有种悲壮的味道。
疾风魔狼闻风而动。
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脱离了和古特列夫等人的战斗，迅速地站到狼王的身后。
玛丽奥等人惊讶地发现，仅剩的不到一百条疾风魔狼，竟然在狼王背后排列整齐，瞬间形成了一个冲击阵型！
目标直指古特列夫，以及远处的海提斯！
“嗷呜……”
狼王又是一声嘶吼。
轻提前爪，开始冲锋！
身后狼群，同时起步！
疾风魔狼狼群在海提斯和古特列夫的屠杀之下，终于放弃了各自为战的战斗方式，在狼王的带领下，集团冲锋！
马里奥顿时感觉脑子不够使了。
达尼斯大陆上，已知狼的品种，包括普通草原狼在内，最少也得有五十多种，但是没有听说过任何一种狼，能够改变它们与生俱来的群狼战术，而是能够在狼王的带领下，像是人类的重装骑士一般，发动集团冲锋！
而且疾风魔狼构成的冲锋阵型，虽然并不是太标准，但是正面对敌的话，绝对能够发挥出完全的数量优势！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拥有一匹狼王的狼群，能够利用自己在狼群中的威信，将传承自血脉中的群狼战术，进行重组和调整！？
马里奥突然一阵后怕，铠甲内的衬衫，瞬间被汗水打透。
如果在海提斯和古特列夫还没有出现之前，狼王给自己的佣兵团来这么一下的话，马里奥佣兵团能不能防守住这个简陋的营地？
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人会知道，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场中的战斗吸引！
古特列夫看到群狼冲锋，也停下了自己突进的脚步。
盾牌上提，战斧横举，不断用战斧的侧面敲击着盾牌的盾面。
“嘭，嘭嘭，嘭，嘭嘭嘭……”
简单至极的节奏，古朴苍凉。
那是维京人死战之前的战歌！
海提斯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不断低吟魔法咒语，双手之上不断积蓄着水系魔法能量。
湛蓝色的魔法光芒映照，海提斯和古特列夫一样，战意盎然！
看着海提斯和古特列夫，听着维京战歌简单的节奏和水箭在空气中激射的尾音，小侍女突然恍惚间想起，《第三交响曲》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英雄交响曲》！
“嗷呜……”
狼群和古特列夫相距不过三十英尺，狼王又是一声嘶吼。
不过让马里奥一众人等奇怪的是，在这一声嘶吼之后，狼群冲锋的速度不但没有提高，反而在狼王的带领下，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减速。
马里奥灵光一闪，脑子中的一道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过，那是海提斯介绍疾风魔狼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小心！”
马里奥大喝，还想出言提醒，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蓬蓬青色的魔法光芒在每一头疾风魔狼的身体中冒起，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汇集到疾风魔狼的嘴里。
魔狼张嘴，风刃闪现！
上百道风刃攒射！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尤其是狼王吐出的风刃，不但一次性吐出了三道，而且每一道都颜色深沉到深青的程度！
目标，古特列夫！
马里奥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上百道攻击力超过二十八级的风刃集中到一起，即使一名六级的盾战士，也不敢正面对抗！
更不用说斗气积累仅仅四级的古特列夫了！
一名如此凶悍霸烈的好战士，就要丧生在这片无名的森林之中，让他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
不过，让马里奥奇怪的是，耳边出来的，不是维京战士临死之前的怒号，而是自己团员惊喜之极的欢呼。
睁开眼睛，马里奥发誓，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眼前这一瞬间的景象！
古特列夫，岿然不动！
在他的面前，一道完全由湛蓝色水箭组成的宽大魔法洪流，和狼群的风刃攒击，正面撞击在一起！
攻击力十八级的水箭和攻击力二十八级的风刃，撞击到一起，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相信很多人都会拥有自己认为绝对正确的答案，而这种自信，完全是来源于达尼斯大陆上千年的魔法积淀，有可能来源于魔法老师的言传身教，还有可能来源于他们自身经历过的一些小小实验。
但是，今天，在比萨城东南方向的这座无名的森林之中，水箭和风刃的交锋结果，注定会让他们瞪瞎自己的双眼！
波澜成涌，呼啸成海！
旁观的马里奥一众人等，从海提斯的水箭魔法洪流之中，甚至听出了大海波涛汹涌的声音！
小修女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老大。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魔法的世界中，被蔑称为“辅助魔法师”的水系魔法师，竟然能够将攻击力仅仅十八级的水箭，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威势！
出身于正统的修道院——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一直以盛产强力的神术师而闻名于整个达尼斯大陆——小修女对魔法的世界并不陌生，她同样也听说过“辅助魔法师”的鼎鼎大名，更是近距离接触过几个高等级的水系魔法师。
但是，在小修女的印象中，没有任何一个水系魔法师，能够在瞬间激发出如此多如此密集的水箭！
即使她见过的等级最高为六级的强大水系魔法师，也不行！
小修女相信，如果那位六级魔法师全力施为的话，在相同的时间内，恐怕连海提斯一半的水箭都释放不出来！
这样的水箭释放速度，绝对是能够震惊达尼斯大陆的存在！
也许，只有“洪流”这个词汇，才能形容海提斯激发水箭的威势！
毫无悬念，在水箭和风刃的对决中，拥有绝对数量优势的水箭，胜出！
完全由水箭组成的魔法洪流，其中不知道饱含了多少到水箭——恐怕海提斯这个施法者，都不见得知道他在一瞬间释放了多少到水箭——狠狠撞击到一百多道风刃之中，瞬间就湮灭了大量的青色风刃。
就算没有被湮灭的风刃，也被前仆后继不可计数的水箭，在诡异的角度，不断被撞击，早就脱离了古特列夫这个身高足足八英尺的大型目标。
一道道风刃，从古特列夫的身边掠过，甚至不能让这个粗线条的维京大个子皱一下眉头。
倒是古特列夫身后远处的大树遭了秧，仅剩的几十道风刃，毫不留情的切断树枝，创伤树干，将宽大的树叶激荡得到处都是。
尤其是狼王所激发的三道深青色风刃，不但直接切断了大树，还余势未消地在地面上射出三道深深的痕迹。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宿命的安排，三道风刃呈倒“品”字分布，上面的两道，中间高两边低，下面的一道，中间低两边高。
两上一下三道裂痕，就像是一张丑陋的笑脸，正在用无声的笑容，嘲笑疾风魔狼狼群的不自量力。
很显然，疾风魔狼这种相对低级的魔兽，有限的脑容量里，还是理解不了嘲笑和幽默的真正区别。
但是疾风魔狼的狼王，马上明白了，这次风刃攒射的攻击，毫无悬念地以失败告终。
略略萎顿的脸上闪过一阵狰狞，仰天再次一声呼啸，带领着剩下所有的疾风魔狼，冲向了古特列夫！
在风刃攻击失败之后，狼王还是选择了疾风魔狼最为信任的尖牙利爪来战斗。
可惜，海提斯已经不会给它们这个机会了！
“沼泽术！”
等级评定不超过二十级的辅助魔法，一个二级水系魔法师就能使用的水系魔法，给整场战斗，描绘下一个最震撼的重音！
以狼王为中心，直径超过二十五英尺的地面，全部被沼泽术影响。
坚实的泥土，瞬间变得松软，在地底水系魔法暗流的疯狂搅动下，一眨眼的时间，就变成了可以吞噬一切的泥泞沼泽！
数不清的疾风魔狼，在地面突如其来的变化中，被脚下的泥泞缠住了前腿或者后退，惊恐而无奈的叫声不绝于耳，也不能阻挡他们的身体慢慢下沉，直到四肢完全被束缚在沼泽之中！
狼王依旧在前进。
宽大的脚掌，柔软的肉垫，让狼王的情况，要比其他疾风魔狼好得多。
即使这样，狼王也不得不将自己的动作放到轻缓，前进的速度也随之放缓。
古特列夫，动了！
而且，是大踏步地前进！
目标，狼王！
身高腿长的古特列夫，在第一步就踏进了沼泽术的范围之内，几乎在他踏入沼泽的瞬间，二百磅的体重，就然古特列夫的半截小腿，完全消失在沼泽之中。
古特列夫，依旧，挺盾，持斧，向前！
巨大的力量，让他迅速拔出小腿，快速向前！
古特列夫就像一只长久生活在沼泽中的魔兽，无视松软的泥土和底下涌动的暗流，在泥泞中，生生用自己的身体，趟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道路的尽头，正是狼王！
狼王合身扑上，狰狞狠戾！
但是，松软的泥土，让狼王甚至发挥不出平时的七成力量和速度！
持盾左手微缩，在狼王就要扑到眼前的时候，古特列夫猛然间爆发！
盾击！
维京人特有的近战技法！
不但轻易地挡住了狼王的攻击，而且还将它掀倒在地！
一如维京大个子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时候，跟随父亲第一次学习盾击一样。
狼王狼狈异常！
抡起战斧。
通体火红的维京式战斧，宽大的斧面，在所有人眼中流线一片火红色的剪影，就像火焰一样爆裂！
鲜血飞溅！
身体倒在泥泞之中，任凭往日里柔顺漂亮的皮毛，被泥水玷污，一双灵动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生命的光华！
狼王，身首异处！
轻易击杀狼王，古特列夫被继续到极点的战斗**，突然间竟然有种无处宣泄的错觉！
“哈！”
维京人仰天一声嘶吼，左手拉至背后的极限位置，猛然间甩出！
投盾！
又见维京式的绝技！
青藤盾牌在空中划过一条玄奥弧线的同时，也划开了众多疾风魔狼的咽喉！
36.定金
战意澎湃的古特列夫，更是直接拎起战斧，冲锋先前！
马里奥等人，全都看傻了！
盾击，投盾，如同沼泽中的魔兽一样，在泥泞中横冲直撞……
这就是处于战斗状态的维京战士么！？
能一斧子就劈死绝对有三级魔兽实力的狼王……
这是人，还是凶兽啊！？
平静的表情，爆裂的战斗方式，充满了一种带有冷酷味道的违和感，再加上维京人特有的黑红两色油彩涂满脸颊，看着在沼泽中无情斩杀疾风魔狼的古特列夫，马里奥一众人等，竟然齐齐的打了一个哆嗦！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同样一种心思。
就算死，也不要招惹海提斯魔法师和维京战士！
而远远飘来海提斯的一句话，让马里奥众人又是一哆嗦，更是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一个三级魔兽，就算是疾风魔狼的狼王，至于么……”
当最后一头疾风魔狼，带着不甘的和仇恨的眼神，死在通体火红的维京式战斧之下，海提斯一直维持着的沼泽术，也慢慢失去了湛蓝色的魔法色彩。
松软的泥土迅速变硬，将疾风魔狼的残肢碎尸和喷涌出来的鲜血，全部固定在坚实的地面上，在比萨城东南方向的这座无名森林中，留下了一块永远颜色发黑又散发着鲜血味道的印记。
尘埃落定。
几乎所有的被困在海提斯沼泽术中的疾风魔狼，全部死在了古特列夫的手上，这也让这个憋屈了很长时间的维京大个子，完全将胸中的愤懑疏散了出去。
当古特列夫重新站到海提斯的身后的时候，他又变成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十七岁少年，再也不复刚才那副霸绝刚烈的样子。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轻视，就连海提斯都深深地看了古特列夫一眼，沉吟半晌之后，甩下一句“有时间好好聊聊”之后，才让他去接凯瑟琳和卡尔三人。
卡尔等人到达之后，早就听古特列夫把事情原原本本描述了一遍的卡尔，对着海提斯做了一个手势。
伸出右手，四指成拳，唯有大拇指向上高高翘起。
好！
卡尔赞叹的不是海提斯和古特列夫能够围剿二百条疾风魔狼，而是赞叹海提斯拿捏人心的手段！
先是一通云山雾罩的胡说八道，让马里奥佣兵团根本摸不着头脑。
然后一句“我只为你说过‘朋友，快跑’”，向马里奥佣兵团暗示自己是一个性情中人。
最后让古特列夫这个勇猛好战的维京战士冲击在前，又不惜暴露自己魔法师的身份，完全震撼住了这些来自比萨城的佣兵！
更不用说事前的观察，确定马里奥佣兵团即使心存歹念，自己三人也绝对能够轻易将他们拿下。
这样遇事的应变和果决，以卡尔行走达尼斯大陆多年的阅历来看，很少有人能拥有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即使卡尔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是他的话，也不可能比海提斯做得更好！
这一套拿捏人心的组合拳使出来，效果不言而喻！
这一切，从马里奥佣兵团的成员，对待海提斯的态度中就能看出来。
“尊敬的魔法师先生，感谢您在我们在危险的时候，和这位威武雄壮的维京战士，无私地伸出了向我们援助之手，您的慷慨，您的无畏，绝对会得到真神毫无保留的保佑！”
马里奥带领着自己佣兵团的所有成员和小修女一起，站在海提斯的面前，恭恭敬敬说完之后，向着海提斯等人行礼。
右手抚胸，左手倒提各自的武器，深深埋下头颅和目光。
这是达尼斯大陆的佣兵们，面对强者的最正式也是最高规格的礼节。
“感谢你们的祝福，佣兵们，正是你们的勇敢和善良，感动了真神，才使我在真神的指引下来到了这里……我想，无论是谁，都不会看着你们这些勇敢而善良的佣兵，在群狼的攻击之下，遭受一点点损失和伤害，愿真神同样祝福你们！”
贵族出身，又跟实打实地跟着传统的魔法师学习了两年的魔法，这样的经历，让海提斯说起话来，像一个真正的魔法师一样谦和有礼，而又在这种谦和之中，拥有着掩饰不住的高高在上。
海提斯这一套传统魔法师的范儿一摆出来，身后的小侍女爱娃一顿狂翻白眼。
要是仅仅看海提斯现在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个家伙，就是黎明前趴在自己小姐舱门口的那个海提斯！？
“不知道马里奥佣兵团能不能足够得幸运，能够知道您的名字？”
马里奥等人在海提斯的示意下站直身体，马里奥继续道。
“海提斯。”
“尊敬的海提斯魔法师，再一次感谢您的帮助。”
马里奥向身后示意了一下，昆顿和摩里斯两人一起捧着狼王的毛皮上前一步，毛皮之上有一百多颗疾风魔狼的魔核，正在这座无名森林明媚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这里是狼王的毛皮，尖牙，利爪，以及一百六十三枚品相很好的疾风魔狼的魔核，剩下的魔核，不是在战斗中被破坏掉，就是被深埋在沼泽术的泥土之中，我们急切之间，实在是早不到了……”
一丝心疼掠过马里奥的脸庞，这位出身比萨城的渔民儿子，还是坚决地对海提斯说道：
“尊敬的海提斯魔法师，请不要再说什么‘这些都是我们的’之类的话，那会让我们这个小小的佣兵团羞愧致死的！”
“您能够在我们最为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让我们在面对超过二百头疾风魔狼的围攻下生存下来，没有死亡，没有重伤，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惊喜了！我们不可能再奢求更多的东西……”
“我的马里奥佣兵团虽然不大，但是我们是一群只知道吃苦卖力的佣兵，吃一份苦，拿一份钱，对我们来说才是天经地义，而没有付出就坐享其成，我们马里奥佣兵团做不出来！”
“况且，这些东西……”马里奥回头看了一眼疾风魔狼的魔核和狼王身上那些值钱的东西，眼睛中没有一丝贪婪和惋惜，“……本就是您和这位维京战士的战利品！不能拿出更多的东西，来回报您对我们的帮助，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们更不可能再贪图您的这些战利品！”
海提斯看着马里奥，发现他目光清澈，坦坦荡荡地正视着自己的双眼，应该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而他身后的佣兵团成员们，除了女性弓箭手芬妮嘟着小嘴，看起来有点不太情愿，剩下的人，也都和马里奥一样，完全是一副坦荡的样子。
看来这支小佣兵团的成员们，品行都还不错，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马里奥这个团长，在佣兵团的成员中，也拥有着强大的威信。
海提斯略一沉吟，开口说话了，却不是说得关于这些魔核的问题，而是询问马里奥佣兵团的情况。
“你们是哪里的佣兵，主要活动范围是哪里，接了什么任务，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森林之中？”
马里奥简短地回答了之后，海提斯又追问了一句。
“收集月光草的任务，一趟下来，能有多少报酬，又能赚上多少？”
马里奥闻言苦笑，“这趟任务的报酬很丰厚，足足一百枚金币，当然真正落到我们手里的并没有这么多，佣兵工会要从任务酬劳中抽取百分之十五的服务费，还有这次战斗之后的战甲的修复和消耗性武器补充，当然这主要是指弓箭，大概算下来，估计得二十五枚金币……”
“另外，还要有五个金币，给这位修女——这是任务之前就谈好的酬劳——不过我准备再给她五个，要不是这位修女的神术，我的佣兵团有可能等不到你们的到来……”
“最后，每个人拿五个金币，作为下一次任务之前每个人的生活费以及本次任务的酬劳……”
“这样算下来，真正剩下的金币，恐怕只能有三十个了……”马里奥脸上的苦笑更见浓郁，“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平常的时候，一次任务下来，每个人只能分到两三枚金币，就再也剩不下什么了……”
听完马里奥如数家珍的计算，海提斯很是诧异地看了马里奥一眼。
“你对这些东西很明白啊……”
马里奥自嘲一笑，“组建三年时间的佣兵团，才拥有包括我自己在内的四名固定成员，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日子不好过，自然要精打细算了……”
马里奥还没有说完，芬妮就不干了。
“谁说的！？马里奥老大在比萨城的佣兵里面绝对是一个响当当的角色！”
芬妮瞪着自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仿佛是被人触及到自己最为坚持的事情，一副不说明白决不罢休的样子。
“四级的等级，有可能还不被放在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眼睛里，但是在比萨城里，绝对是数得着的高手，更何况马里奥老大还是盾战士，这种冲锋在前断后在后的战士，一直处于战斗中最危险的地方……再加上马里奥老大从来不克扣团员的福利，有困难的时候还自己讨腰包……这样的团长，谁不想要！？”
“在比萨城，不知道有多少佣兵，都想成为马里奥佣兵团的固定成员，就是因为团里实在没钱，才一直没有扩大规模，要是有钱……哼！”
芬妮突然不说了，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白手起家，自然比不上那些财大气粗的家伙……”马里奥故作轻松一笑，但是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嘲之中的那些不甘。
海提斯点点头，略一沉吟之后，突然嘿嘿的笑了。
卡尔看到海提斯的笑容，顿时一哆嗦，对海提斯了解越来越深的吟游诗人知道，只要海提斯一露出这样的笑容，肯定要犯坏，而且还是那种你明知道不对，也不得不冲上去的情况。
海提斯一指昆顿和摩里斯手里的东西。
“二级风系魔核，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最少是二十枚金币一个，而且属于那种你有多少，商人就收多少的东西……”
“狼王的魔核，看品质最少也得三级，虽然略嫌黯淡，说明魔核里面的魔法能量被消耗了不少，但是买个八十枚金币，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加上这些狼王身上的尖牙利爪和这套毛皮，保守估计，魔兽商人也能给出一百五十枚到一百八十枚金币的价格……”
“这样算起来，一共是三千四百九十枚金币到三千五百二十枚金币的样子，勉强算是三千五百枚金币吧……”
海提斯算到这里，看着马里奥佣兵团一阵笑，笑得跟一头小狐狸一样，笑得马里奥不住地冒冷汗。
“五百金币算你们的，剩下的三千金币……我雇佣你们一次行不行？”
“三千金币，雇佣你们一次……”
还“行不行”？
海提斯一句话，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震了个目瞪口呆。
马里奥刚才说了，一次能够挣到三十枚金币以上的任务，就已经让马里奥佣兵团满足了。
那三千金币呢！？
还不得让佣兵们抢破脑袋！？
在达尼斯大陆上，佣兵这个职业虽然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但是在佣兵行会中，也很少出现动辄上千的佣兵任务。
三千金币，这样的价格，就算是雇佣一支中型佣兵团打一次战争，也绰绰有余了，更不用说，只是用来雇佣一个一共才四个人的小小佣兵团！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海提斯，都被他的大手笔所震惊。
“什么任务？什么时间开始，大概持续多长时间？”
马里奥没有发现，在自己说话的时候，自己的声音已经在颤抖。
三千金币啊！
以马里奥佣兵团现在的情况，恐怕这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够积攒下三千金币！
这样的一个大买卖就摆在他的面前，让他如何能够不激动！？
但是他没有想到，海提斯有扔出了一句话，就像天外的陨石，一下子砸得他头晕眼花。
“这是定金，具体的报酬，等我向你发布任务的时候，咱们再具体谈……”
马里奥顿时感觉，真神肯定是偏爱渔民的儿子！
一定的！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这样！？
现在这个胖胖的魔法师，以横空出世的姿态，在自己等人最危难的时刻出现，然后甩给他一个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大买卖，三千金币是定金，那这个任务的报酬该是多少！？
不过，马里奥在激动之后，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多年刀头舔血的生涯，让他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37.不能容忍
三千金币做订金的任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不是用时弥久，就是危险异常，更何况以海提斯魔法师和维京战士的战斗力，还需要委托的任务，其危险系数肯定呈几何级增长！
如果自己等人完全被这个天文一般的数字所迷惑，恐怕等到任务来了，大家有命挣钱，可没命花钱！
果然，在马里奥刚刚想到这里的时候，海提斯又说话了，关于“任务”。
“具体的任务，我还不能给你，至少现在不能，我会在三个月内到比萨城找你，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具体再谈……”
“好。”
马里奥在三千金币和“危险”之间犹豫了半天，直到弓箭手芬妮等得实在不耐烦了，狠狠地捅了他的后背一下，马里奥才郑重地答应下来。
“不过，等到您颁布任务的时候，马里奥佣兵团有权拒绝！当然，三千金币会一分不少地归还给阁下……如果您不能答应这个条件，我宁愿将这些魔核现在就还给您……”
马里奥干了整整十年的佣兵，见过形形色色的委托人，也接受过各式各样的佣兵任务，对海提斯所提到了“三个月”的时限，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在答应了海提斯的条件之后，正式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以！”海提斯答应得挺痛快，并且说道：“如果三个月的时间期限到了，而我还没有想马里奥佣兵团颁布任务，那么，那三千金币就是你们自己的了——就当做是我的违约金吧……”
马里奥刚想说什么，海提斯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
“当然，如果，我那个时间实在脱不开身，不能到达比萨城的话，我也会派人带着我的印记去比萨城找你们，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这个人选，只会在我身后的四个人中产生……”
“好！”
随着马里奥这个词汇出口，海提斯和马里奥佣兵团的这一笔有关三千金币的佣兵委托，也达成了初步的意向。
皆大欢喜。
马里奥佣兵团的成员们，开始喜滋滋地收拢战利品。
昆顿和摩里斯，接着去处理那些疾风魔狼。
这种二级魔兽，对于挣扎在佣兵界最底层的佣兵来说，可以说全身是宝。
除了最值钱的魔核之外，品相完好的毛皮，可以制作皮甲或者贵族小姐的围巾，保存良好的尖牙、利爪，可以制成弓箭羽箭顶端的箭头，据芬妮说，使用起来的效果，比金属箭头一点也不差，甚至疾风魔狼体内的大筋，也是制作弓弦的良好材料……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都能卖钱！
虽然一张疾风魔狼的毛皮才一个金币，一根未处理过的大筋才六个银币，而尖牙利爪什么的，可能才仅仅能买到两三个银币的价格，但是，足足二百头疾风魔狼，让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完全拥有了聚沙成塔的效果。
马里奥曾经估算过，如果把这些东西集中到一起，少说也得有几百枚金币。
这对马里奥佣兵团来说，可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数字！
在这里，常年混迹佣兵的马里奥，其实耍了一个小心眼。
这些东西，按照道理，其实应该是海提斯和古特列夫的战利品。
但是，马里奥知道，高贵的魔法师根本看不上这个几个银币的东西，更不可能亲自动手，从疾风魔狼的尸体上收集这些东西。
马里奥一开始的构想，是把魔核这种值钱的东西给海提斯，然后在海提斯等人离开之后再处理这些疾风魔狼，也让自己的佣兵团小小地发上一笔小财。
至于支开海提斯，而让马里奥佣兵团继续留下来的理由，马里奥都想好了，“我们还差十五株月光草没有收集到”。
不过，现在，海提斯魔法师用“三千金币的定金”，让马里奥好好见识了一下什么叫财大气粗之后，马里奥也没有必要在遮遮掩掩了，直接让昆顿和摩里斯，开始收集一切可以卖钱的东西。
而据说昆顿和摩里斯这两个家伙，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这个，一边处理疾风魔狼的尸体，还一边嘀嘀咕咕小声哼唱着什么。
一开始还好，两个家伙小声轻唱声音并不大，也许是“三千金币”给了他们强烈的刺激，也许是二百头疾风魔狼身上东西，实在让他们心花怒放，到了最后，这两位性格迥异的佣兵，竟然开始引吭高歌！
而女性弓箭手芬妮，早就在双方达成协议的时候，一把抢过了狼王的毛皮，连带着狼万皮上的魔核，一起紧紧地抱在怀里，还深情地用自己的脸，在狼王皮上轻轻摩擦。
那才叫一个迷醉！
马里奥顿时满脸通红，实在是看不了自己团员这幅没出息的样子！
当昆顿和摩里斯，合作了高歌了一首一直流传在比萨城的儿歌——《我是一个剥皮匠，剥皮本领强》——并且得到了芬妮的由衷赞赏的时候，马里奥实在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的团员很有活力啊……”
海提斯的话，让马里奥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转化话题。
“尊敬的海提斯魔法师……”
“你可以直接叫我海提斯，我的朋友都怎么称呼我……”
“好吧，海提斯阁下，”马里奥想了想，还是在“海提斯”的名字后面加上了一个“阁下”的尊称。
“如果方便的话，请您为我介绍一下您的朋友吧……毕竟在三个月之后，有可能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向我们颁布您的委托任务……”
“好啊……”
海提斯一乐，手指古特列夫。
“这个大个子你已经见过了，古特列夫，维京人，是我的扈从，四级刚刚晋级为四级战士……不战斗的时候，很好相处，这恐怕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土著居民的共性……”
马里奥点点头，古特列夫在对战疾风魔狼的时候，实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凯特……”海提斯一直凯瑟琳，“我的恋人……”
凯瑟琳微微一笑，走过来轻轻挽住海提斯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海提斯突然间有点不好意思，很是尴尬地抽了抽胳膊，然后在凯瑟琳的坚持下，放弃了其他的动作，小声对马里奥说道。
“其实……我原来，是凯特的家庭魔法老师……”
马里奥看待海提斯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这个海提斯太厉害了！
绵绵团团，一副人见人扁的样子，竟然能勾搭住凯瑟琳这样绝色的贵族小姐！？
看着跟“郎才女貌”一点也不搭边，反而倒是有点“美女与野兽”意思的两个人，马里奥迅速脑补了很多诸多桥段——
什么“贵族小姐私奔”，什么“老师与学生之间不得不说的一二三”，什么“为了爱情，贵族小姐和她的魔法老师踏出了迈向自由的第一步，当然也可能不见得为了爱情”……
马里奥顿时对海提斯高山仰止！
一丝尴尬和羞涩爬上海提斯的大胖脸，他赶紧指向小侍女，“这是爱娃……凯特的侍女……”
被“老师和学生”搞得迷迷糊糊的马里奥点点头，一点也没有怀疑海提斯的话。
一名魔法师，使用强力的维京战士做私人扈从，在魔法师的世界中也是屡见不鲜，这样的组合，在达尼斯大陆上，也非常常见。
至于“老师和学生”，虽然听起来有点惊世骇俗，但是这样的关系，恰恰满足了马里奥各种“脑补”和“脑抽”的**，况且这样的事情，在达尼斯大陆，也不是无迹可寻。
所以，马里奥被海提斯蒙了个结结实实！
“那……这位是？”
马里奥看向卡尔。
一袭绿色的旅人长袍，怀中抱着木质的竖琴，修长而苍白的手指偶尔划过，发出一个或者几个或清脆或低沉的音符。
掩盖不住的贵族气质中，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和沧桑。
马里奥早就注意到这位了，卡尔的这种形象，绝对是一个夺人眼球的存在。
“唉……”
让马里奥没有想到的是，海提斯在介绍卡尔之前，竟然长叹了一声。
“这位是卡尔，是我们在旅途中碰到了吟游诗人，他的歌声很优美，我保证你听过之后，这辈子就再也不能忘怀，但是，他也是个伤心人啊……”
海提斯看了看卡尔，又看了看一脸迷糊的小侍女爱娃，一脸惋惜地说道：“卡尔在见到爱娃的时候，就对她一见钟情，并且发誓非爱娃不娶！可惜，爱娃并没有爱上这位才华横溢的吟游诗人……而我们又不忍心将这个痴情的吟游诗人赶走，只有任由他跟在我们的队伍后面……”
爱娃没想到，海提斯一转眼就把自己买了个干干净净，睁大自己一双漂亮的眼睛，气鼓鼓地瞪着海提斯，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断！
纯心报复的海提斯，还在马里奥没有注意的时候，特意冲着爱娃眨了眨他的小眼睛！
而卡尔，听了海提斯的话之后，很是配合。
微微低头，轻轻叹息，随手拨弄着怀中的竖琴，偶尔还会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爱娃，每到这个时候，竖琴之中的流淌优美的音符，就会变得凌乱一些……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一个痴情种子，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了马里奥的面前！
马里奥心中顿时有千百万草泥马奔腾而过！
小侍女才多大？
十六岁是一大关！
卡尔多大？
最少三十五岁，上不封顶！
这种悬殊的年龄差距，还“一见钟情”，还“非她不娶”！？
这……
那……
话到嘴边，马里奥又咽回去，但是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实在是不吐不快，才不得不在诸多评价之中，选取了一条最为平和的评价说出来……
“贵圈……真乱！”
“那海提斯阁下，你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是比萨城么？如果是比萨城的话，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我们几个都算是比萨城的地头蛇，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能够起到一起微不足道地作用的……”
马里奥违着心说出这番话。
他真实的想法是，海提斯等人的目的地，如果真的是比萨城，那么，自己就搬家！
而且是带着芬妮，赶紧搬家！
一个是勾搭着贵族小姐跟他死心塌地私奔的海提斯魔法师，一个是天天想着老牛吃嫩草的变态吟游诗人，再一个是身高足足八英尺浑身肌肉虬结的猛男维京战士……
凶猛的猛男，沧桑的中年男子，拥有高贵魔法师身份的海提斯，这样的组合，哪里是什么“贵族小姐私奔护卫团”，完全就是一个“少女杀手组合”！
马里奥真怕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芬妮，遭了他们的毒手！
当海提斯笑着说出“我们要去佛罗伦萨”的时候，马里奥这才算长出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我们要去佛罗伦萨……”海提斯说道，“你知道，凯特的家族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们僵化的大脑，还是把婚姻这件事情，停留政治交易和商业联盟的层面上，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海提斯的神情有些激动，要不是知道他在顺嘴胡说八道，就连阅历丰富的卡尔都会相信，他这个倒霉家庭魔法教师，正是出于被贵族家族迫害的，而不得不带着对他死心塌地的贵族小姐东躲西藏。
“所以我们要去佛罗伦萨！”
“我听说佛罗伦萨的无冕之王美蒂奇家族，从立族开始，就对艺术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鉴赏力和发自内心的尊重……”
海提斯说到这，转过头，凝视着身边的凯瑟琳，一股发自肺腑的自豪，让他表演得淋漓极致。
“你不知道，我最最亲爱的凯特，其实是一名优秀的画家，素描，油画，人物，风景……只要是跟绘画有关系的一切，在凯特的手里，就能变成真正的艺术！这绝对是无与伦比的天赋！”
“而她的家族族长，那个满脑子封地和金币的家伙，竟然能够无视这样的天赋，而是强迫凯特嫁给一个完全不懂艺术的家伙，就是因为那个家伙拥有比凯特的家族更大的封地和更多的权势！”
“我绝对不能容忍！”
海提斯狠狠一挥拳头，差点砸到已经听得入迷了的马里奥脸上。
“所以，我带着凯特走出了那个该死的死气沉沉的家族！”
“我要带着凯特去佛罗伦萨！”
海提斯开始咆哮，就像一个真正陷入爱河的痴情魔法师，正在用巨大的音量，在表达自己的决心！
“我相信，在佛罗伦萨那个艺术家的天堂中，呼吸着带有艺术气息的空气，得到美蒂奇家族的认可，我亲爱的凯特，肯定能够用她与生俱来的天赋，震惊整个达尼斯大陆！”
38.暗流涌动
“到时候，凯特就是达尼斯大陆上唯一一位女性画家！并且让每一个有品味的大家族，都以能够收藏一副凯特的画卷，作为家族永远的荣幸！并且让每一位操作者，都将收藏凯特作品这件事作为毕生的荣誉，而特意交代给自己的子孙，将这件事情铭刻在他们的墓志铭上！”
“你能够想象么？”海提斯问马里奥，两眼放光，偏执得如疯如魔。
“当如今的这一个时代落幕，像法兰克帝国波旁家族那样的家族族长，在弥留之际，对着准备做弥撒的牧师说，他这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收藏到一副凯特的画作……那该是多么遗憾！”
“凯特的存在，将是这个时代最鲜明的符号！”
海提斯表演得越来越入戏，就连凯瑟琳都在怀疑，自己回到佛罗伦萨之后的第一件事情，是不是应该将自己以前的涂鸦好好收起来，而不是救援美蒂奇家族的族长柯西莫。
海提斯继续，以一种真神俯视众生的姿态，对马里奥说道：
“而你，马里奥，你和你的团员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你们将要见证一个历史时刻！我亲爱的凯特前往佛罗伦萨，就是她创造这一切辉煌的第一步！”
“呃……我无意冒犯……”
马里奥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仔细想了想海提斯魔法师一道水箭把自己的脸轰碎的可能性之后，才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据我所知，美蒂奇家族的情况……好像并不太好……”
“嗯？”海提斯惊奇地看了马里奥一眼，焦急得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说！”
卡尔和古特列夫对海提斯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不是马里奥就站在这里，他们恨不得给海提斯跪下磕几个头！
演得太像了！
什么“无与伦比的绘画天赋”，什么“死气沉沉的家族”，什么“这个时代最鲜明的符号”……
全是扯淡！
海提斯真正的着眼点，就是美蒂奇家族现在的形势！
在以“三千金币为定金”大买卖诱惑住马里奥佣兵团之后，海提斯出于小心，还是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通过一个毫无瑕疵的故事，就让憨厚的马里奥完全相信的了自己，在马里奥出于好意的提醒之下，水到渠成地露出了他的小狐狸尾巴。
这样的方式，虽然有忽悠的嫌疑，但是不但能够最大程度的保护了自己，而且还得到了自己一行人最关心的事态发展！
看着马里奥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介绍现在美蒂奇家族现在的形式，卡尔心中一声轻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忽悠的最高境界，把人家买了，还得让他帮着数钱！？
“海提斯阁下，您也知道，我们佣兵的消息很灵通，但是我们马里奥佣兵团的级别，在比萨城里面还是有点低，而且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资源组建我们自己独特的信息渠道，所以……很多消息我们都是道听途说，并不一定是真的……”
“行了，快说你的消息！是不是真的我自己会判断！”海提斯打断了马里奥的絮絮叨叨，一个劲地催促。
“在我们离开比萨城之前，听到了一个消息，虽然我们并不相信美蒂奇家族会在佛罗伦萨城出现什么状况，但是大家都信誓旦旦地说，美蒂奇家族出事了，我们也就听了一听……”
马里奥在海提斯的催促下，还是再一次强调了一下，自己所说的消息并不一定是准确的，然后才在海提斯不耐烦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据说，美蒂奇家族的族长柯西莫，被佛罗伦萨的议会给拘禁了，而庞大的美蒂奇家族，在族长身陷牢笼的时候，完全处于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中，仅仅依靠了一名未成年的继承人和几个忠于美蒂奇家族的侍卫统领在支撑着，虽然自保有余，但是根本无力救出自己家族的族长……”
“不能吧……”海提斯这回是真的吃惊了，“美蒂奇家族好像是这次门徒塔罗牌的金币十四号吧？这么强大的家族，在族长失陷的时候，仅仅能够自保？我可不信……”
“一开始我也不信……”马里奥说道，“阁下的疑问我也有，直到我听了一位在佛罗伦萨生活过几年的老佣兵的解释，才算明白怎么回事……”
“……按照老佣兵的说法，现在的情况，跟美蒂奇家族的一条族训有关系——据说不知道是哪一代美蒂奇家族的族长，怕家族内的未成年继承人，依靠家族的资源败坏家族的名誉，制定了一条族训，除了出现生死存亡的情况，任何一个未成年的家族继承人，不得擅自使用家族的一切资源……”
“生死存亡？”海提斯一声冷笑，“族长都被抓起来了砍了，还不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么，美蒂奇家族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恪守着家族的族训，真是迂腐！要不然就是美蒂奇家族的那个继承人太小了，根本不懂事！”
“那倒不是……”马里奥说道，“我听说柯西莫族长还活着，也可能是美蒂奇家族投鼠忌器的原因之一……至于那个未成年的继承人，正是柯西莫族长的唯一的儿子，好像叫洛伦佐，今年也有十四岁了……”
“不过说美蒂奇家族迂腐，还真是一点不错，据说关于‘身死存亡’这个词汇，美蒂奇家族内部竟然有一部超过四百页的论文，为这个词汇做出了明确的解释……我真不知道美蒂奇家族得无聊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样的论文来……”
“其实，听那个老佣兵分析，也不是美蒂奇家族迂腐，而是他们的对手实在是太了解这个家族了，甚至对那四百页的论文都了若指掌，要不然的话也不会选择在这个关口发动这样的进攻……”
“据说现在的佛罗伦萨可平静了，美蒂奇家族的敌人抓了柯西莫族长好吃好喝地供着，因为畏惧美蒂奇家族的实力而不敢进攻美蒂奇宫，而美蒂奇家族因为柯西莫还活着，明显没有达到生死存亡的那个关头，也只能憋在美蒂奇宫里，什么也做不了……”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那个十四岁的孩子成年么？”海提斯明显根本看不上这样的美蒂奇家族，话语之中难免就带上了一些讽刺的味道。
“这谁能知道？”马里奥也和海提斯一样，觉得现在这种荒谬的情况很有意思，不过他还是尽职尽责地为海提斯介绍。
“也可能等不了多长时间了，据说美蒂奇家族还有一名成年的继承人，只不过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正好不在佛罗伦萨，甚至不在亚平宁半岛上，现在，这名继承人就是最关键的那一个点！”
“如果这名继承人能够回到美蒂奇家族，就能马上取得美蒂奇家族的控制权，以美蒂奇家族的实力，可能就是最凌厉的反击！不过我想，美蒂奇家族的敌人肯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路上截杀肯定会安排的，等到他们真的截杀了这名继承人，估计也是他们开始总攻的时候了……”
马里奥看了看海提斯，很是真诚地说道：
“所以，海提斯阁下，虽然我百分之百地相信您的战斗力，但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我还是建议您，在一切有了结果之后，再去佛罗伦萨，至少也要有了这名继承人的确切消息之后，再考虑是不是继续前往佛罗伦萨……”
“多谢你的提醒，马里奥，我的朋友，我绝对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的。”
海提斯也很真诚，不管怎么说，马里奥给他们带来了有关美蒂奇家族的最新消息，这对海提斯等人以后的安排很重要。
正好昆顿和摩里斯处理完了所有的疾风魔狼，马里奥佣兵团在和海提斯约定了以后见面的方式之后，和海提斯等人挥手告别，踏上了他们回归比萨城的归途。
在马里奥佣兵团的身影远远消失在视线之后，海提斯轻轻搂过早已经失魂落魄的凯瑟琳，轻声安慰。
直到凯瑟琳慢慢恢复了过来，海提斯才严肃地说道。
“我想我们应该再快一点了……时间，不等人！”
佛罗伦萨，位于亚平宁半岛中部，是威尼斯联盟国中部最重要的城邦，没有之一。
当神赐帝国的凯撒大帝，驻兵阿诺河沿岸的时候，这位神赐帝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君主和统帅，恐怕也没有想到，在自己驻扎的地方，在这个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的阿诺河平原上，日后会出现这么一座闻名于整个达尼斯大陆的城邦。
“真神青睐佛罗伦萨！”
这是挂在佛罗伦萨人嘴边最常用的俚语，它甚至成为了两个佛罗伦萨人打招呼的方式。
而佛罗伦萨人，也确实拥有这样骄傲的资本。
延绵的亚平宁山脉，将佛罗伦萨所在的阿诺河平原抱入怀中，成为了佛罗伦萨天然的屏障，不但阻挡了来自东北方向的寒冷空气，而且还为佛罗伦萨，杜绝了在东、南、北三个方向遭受大规模军事进攻的可能。
而在佛罗伦萨的西面，真神还为它留下了一片一马平川的平原，让佛罗伦萨拥有足够的土地来养活佛罗伦萨人，并且还为佛罗伦萨的商人，提供了一条最理想的商路。
经过一辈又一辈佛罗伦萨人的不懈努力，佛罗伦萨成为了整个达尼斯大陆，最重要的纺织品出产地，而且还隐约成为了大陆上最高级工匠的集中地！
无论是法兰克帝国，还是伊比利亚王国，或者远在海外的不列颠王国，甚至老牌军事帝国神圣帝国，几乎所有达尼斯大陆的贵族，都以拥有佛罗伦萨城出产的羊毛挂毯为荣！
如果谁的家族，能够拥有一副超过五英尺幅面的羊毛挂毯，看似随意地挂在客厅之中，那么，无论在哪一个国家，他都会被列入顶级贵族的行列之中！
不仅仅羊毛挂毯这种顶级纺织品，美味甘醇的红勤酒，造型精美的雕刻作品，古朴大气的青铜作品，绘画，诗歌……这一切都为佛罗伦萨带来了数之不尽的金币和崇高的声望！
在佛罗伦萨，精美高大的建筑随处可见，花之圣母教堂，乔托钟楼，圣乔凡尼礼拜堂，维琪奥桥……
而佛罗伦萨人，每天都会带着满足和矜持的笑容，身穿着佛罗伦萨的传统服饰，漫步在这座美丽的城市之中。
据说，神圣帝国的科隆大主教，在晋升为大主教之前，曾经在觐见教皇的路途中经过佛罗伦萨，几乎在看到佛罗伦萨的第一时间，他就被这个城邦的美丽和富饶震惊了。
“我向真神发誓，佛罗伦萨，绝对我见过的最美的城邦！而佛罗伦萨人，有可能是整个达尼斯大陆上最富有的一群人！”
科隆大主教的话，带给了佛罗伦萨无限的荣誉，也带给了达尼斯大陆上的人无限的憧憬，每一个都想去见识一下美丽的佛罗伦萨，同样，他们也想成为这个美丽城邦中的一员！
不过，科隆大主教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的这句话，也带给了佛罗伦萨很多的猜忌。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来自威尼斯联盟国的年轻君主——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二世。
虽然维托里奥已经越来越明确地意识到，佛罗伦萨在亚平宁半岛中部的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这位一心励精图治的君主，很长时间都因为佛罗伦萨的强盛和越来越不受控制而寝食难安，以至于他不惜将全国的资源向联盟国中部的另一个城市圣马力诺倾斜，但是依然撼动不了佛罗伦萨在亚平宁半岛中部的统治地位。
不但如此，佛罗伦萨又因为美蒂奇家族闻名于整个达尼斯大陆——十年的时间高速发展，就一举登上了金币十四号宝座的家族，美蒂奇家族，完全有资格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尤其在现在，被誉为“佛罗伦萨无冕之王”的美蒂奇家族族长，竟然被佛罗伦萨的市政议会囚禁，更是把达尼斯大陆上很多的目光，全部吸引到这座著名的城邦之中！
现在的佛罗伦萨，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流涌动，从城门方面的守备力量就能看出一部分端倪。
作为一个开放性的城邦，佛罗伦萨的城门，除了遭遇战争的时候才会关闭，平常的时候，四扇佛罗伦萨城的主门都是打开的，就连守卫大门的士兵，也是观赏性强于实用性。
不过，现在可不是这样了。
四名明盔亮甲的卫兵，持枪站在佛罗伦萨的西门口。
虽然遮面盔挡住了他们大部分脸，但是还是能够看到，仅露在空气中的眼睛，正在不断在来往行人脸上扫视。
长枪顶端明晃晃的枪刃，紧攥长枪的手掌，冷峻的面容，犀利的眼神……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有细心的佛罗伦萨人留意到，从这几个卫兵前胸的纹章，可以看出来，这四个卫兵，竟然是来自四个不同的家族！
土生土长的佛罗伦萨人，谁不认识这些家族的纹章，又有谁不知道，这些家族在现在的形式下，代表了什么样的力量！？
39.你脸咋红了？
在经过城门口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谁都不想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给自己或者自己的家族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佛罗伦萨依旧美丽，但是这样的城门口，让每一个佛罗伦萨人都知道，佛罗伦萨，不一样了！
一辆马车，缓缓地靠近了这样的佛罗伦萨城门口。
车厢上没有装饰，简单至极，拉车的仅有一匹马，而且还是那种最普通的驽马，这样的马匹，甚至没有资格出现在一个大家族的马肆之中。
车厢之上全是灰尘，驾车的中年人也是风尘仆仆，一看他们就是赶了很长的路程，才来到得佛罗伦萨。
“什么人！？”
卫兵一声断喝，两柄雪亮的长枪交叉在马车之前，挡住了马车前进的道路。
中年马夫仿佛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缓缓拉住了驽马，平静异常地看着面前的长枪和他们的主人。
一个声音从车厢中传出来，起初平静慵懒，最后却化作平地惊雷！
“什么时候……佛罗伦萨，敢于拒绝……它真正主人的……回归！？”
车帘一挑，一张绝世的容颜出现。
神情略有疲惫，却不减风姿卓越！
一双眼睛美丽至极，却，含威！
“凯瑟琳小姐……？”
卫兵失声惊呼，呼声高高的尾音，就像混沌时代的雷神之鞭，将所有佛罗伦萨城门口的人们，全部抽在当地，不敢移动分毫！
“库通……”
一位卫兵跪倒在地，手持长枪向上，左手握拳，抚胸行礼！
“凯瑟琳小姐……欢迎您的回归！”
声音激动，难以掩饰的兴奋，带着加重语气的“回归”两个字，激荡在整个城门周围！
“库通……”
“库通……”
卫兵的话，像是一记炸雷，将呆住的人们炸醒！
人们纷纷行礼。
“卡尔叔叔，我们……进城！回家！”
抬蹄，前行，驽马拉动普通到简陋程度的马车，缓缓而行，就像是得胜归来的帝王，再也不是那匹连农夫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驽马！
神色各异的人们，目光随着驽马的四个马蹄，随着破旧的车轮，向佛罗伦萨城内延伸，他们知道，风暴就要来临，而凯瑟琳的目的地，美蒂奇家族居住的美蒂奇宫，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凯瑟琳让卡尔挑起了车厢的所有布帘，带着小侍女爱娃，端坐在车厢之内，缓缓前行。
她要所有佛罗伦萨的人都知道，她，凯瑟琳?德?美蒂奇，美蒂奇家族唯一一位成年继承人，回来了！
马车缓缓向前，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凯瑟琳。
“看！那是凯瑟琳小姐！”
“天啊！她终于回来了！”
“太好了，凯瑟琳小姐回来了，美蒂奇家族的反攻就要开始了……”
“哼，一个小女孩而已，就算能够调动美蒂奇家族的全部力量，又能怎么样……”
“这回，可有意思了……”
……
凯瑟琳就在这样的议论中，回到了美蒂奇宫。
当她走下马车的时候，美蒂奇宫早就轰动了！
几乎所有得到消息的人，全部涌向了美蒂奇宫的大门口，准备迎接这位美蒂奇家族的唯一一位成年继承人。
“姐姐！”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高大的青年，亚麻色的卷发修剪地很好，只比凯瑟琳矮半头的大个子，让很多人都会忽略他仅仅十四岁的事实。
洛伦佐！
美蒂奇家族族长柯西莫的独子，美蒂奇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
自从柯西莫被囚禁，凯瑟琳远行伊比利亚王国未归，这位十四岁的少年，就忍受着对父亲和姐姐担忧的煎熬，承载着整个美蒂奇家族的重担，努力维持着佛罗伦萨表面上的平静……
他，早已不堪重负！
从小就带着自己玩，教给自己所有东西的姐姐，就在眼前！
洛伦佐再也忍不住了！
所有的担忧和压力，化作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洛伦佐的脸上滑落！
“啪！”
一个响亮的嘴巴，狠狠抽在洛伦佐的脸上！
不但洛伦佐愣了，就连他身后的美蒂奇家族的所有人，都愣了。
“作为美蒂奇家族的继承人，你没有哭泣的权力！”
凯瑟琳满面寒霜，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弟弟。
“看到这个纹章了么！？”凯瑟琳伸手一指悬挂在美蒂奇宫大门正中央的纹章。
金底之上，五个鲜红的圆球。
“那是我们美蒂奇家族的纹章！”
“先祖以一己之力击杀独眼巨人之后，查理大帝为了表彰先祖的功绩，而赐予我们美蒂奇一族使用金色的权利！”
“而鲜红的圆球，正是先祖盾牌上遭受重击的数量！”
“以此作为纹章，正是为了祭奠先祖的荣光！”
“同样，也是为了警示我们这些后人，不畏艰险，奋勇向前！”
凯瑟琳的声音越累越大，最后竟然化作滚滚惊雷，响彻在美蒂奇宫！
再一次凝视洛伦佐，凯瑟琳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此纹章之下，美蒂奇家族继承人，永远也没有哭泣的权力！”
“我知道了！”
洛伦佐一点头，狠狠抹去眼角的泪水，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凯瑟琳看着洛伦佐脸上浮起一个通红的手印，心疼得不行，轻轻抚摸着，只盯着洛伦佐的眼睛，轻声说道：“一切苦难，终将消散……”
姐弟俩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洛伦佐侧身让开，凯瑟琳面对着美蒂奇家族的所有成员，管家，侍卫统领，仆人，一直保卫着美蒂奇家族的侍卫……露出了她回归佛罗伦萨之后的第一个笑容，美艳，真诚！
“诸位辛苦了……我，回来了！”
欢呼声，顿时，响彻云霄！
当美蒂奇家族的所有人，正在为凯瑟琳的回归而欢呼的时候，海提斯也带着古特列夫，走进了佛罗伦萨。
在离城二十英里的时候，海提斯就叫停了凯瑟琳的马车，一阵商议之后，目送着凯瑟琳和卡尔，坐着从马里奥佣兵团弄来的马车，前往佛罗伦萨的正门，也就是佛罗伦萨的西门。
而海提斯自己则特意带着古特列夫绕了一点路，从南门进入了佛罗伦萨。
按照海提斯和凯瑟琳商议的结果，海提斯要尽可能地接触美蒂奇家族的敌人，尽可能为凯瑟琳得到更多的敌人的消息，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够救出柯西莫是最理想的，按照海提斯自己的话，这叫“打入敌人内部”。
佛罗伦萨的确有资格被称作“达尼斯大陆最美丽的城邦”，以海提斯的眼光来看，美轮美奂的城市建筑不说，风土人情也有独到之处，比如……
佛罗伦萨大街上的美女，也要比君士坦丁堡多得多！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堂！？
海提斯顿时感觉被幸福砸晕了，而且是那么快那么直接！
看看那个姑娘，一看就是典型的地中海周边人，一头在君士坦丁堡绝对罕见的红色头发，为她勉强算作中等的姿色，凭添了至少上万种风情！
再看看那个姑娘，穿着绝对入时，通体的长裙将她的姣好身材完全勾勒出来，长裙上面多处点缀的蕾丝和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花中的仙子，而一条不足三英寸宽窄的貂皮，被细心地绣在长裙的腰间，将人们的目光，全部吸引到这个姑娘身体那道扩张的曲线上。
还有走在海提斯前面的那个姑娘，仅仅一个背影，就把海提斯的所有目光全部吸引，天鹅一般的脖颈，笔直的后背，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蓬松的裙摆突然出现在腰下的位置……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又让海提斯一阵眩晕。
“这……可比玛丽诺亚大多了……”
海提斯完全陷入了无意识的梦游状态，留着哈喇子跟在这位美女后面，目光全部被这完美至极的背影吸引，随着美女腰肢的轻摆，海提斯心头的火热，也在不断地荡漾。
一左，一右，一左，一右……
海提斯完全是无意识地学起了这位美女走路的姿态。
一左，一右，一左，一右……
时隔多年以后，很多佛罗伦萨的老人还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威名远震整个阿诺河平原的姑娘身后，出现了两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跟着这个姑娘走过了至少六个街区。
一个是满脸色眯眯的海提斯，一个是满脸不耐烦的维京人，那个海提斯还跟随着姑娘走路的节奏，不断轻摇着自己的大屁股。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佛罗伦萨南城的居民争论了足足二十年的时间，事情后面的发展，才是整件事情最为明亮欢乐的地方。
姑娘一回头。
海提斯顿时一声断喝。
“我的妈！！”
声音凄厉，颇有一种爹死娘改嫁的悲催！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血盆大口，满脸雀斑，一双小眼，加在一起还没有海提斯的一只眼大！
整张脸上唯一值得称道的鼻子，笔直挺拔，但是这样的鼻子放到这张脸上，很有一种马戏团中小丑的滑稽感！
海提斯转身就跑！
就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粗线条维京战士，也是虎躯一震，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紧跟着海提斯身后落荒而逃！
早就猜到了结果的佛罗伦萨南城居民们，再也不用压制自己再也憋不住的笑意，齐齐地哈哈大笑。
欢乐的笑声在整个南城城区响起，经久不息！
遭遇了梦想破灭的海提斯，转过一个街角犹自惊魂未定，再也没有了什么猎艳的心思，带着还在不断颤抖的古特列夫，垂头丧气地走进了一个小小的酒吧，好像是准备喝上一杯，好好压压惊。
身边的佛罗伦萨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小酒吧才是海提斯真正的目的地。
飞马酒吧！
酒吧内很是热闹。
富裕的佛罗伦萨市民们，在一天的劳作之后，都愿意到酒吧这种地方简单地喝上一杯，和自己或疏远或熟悉的朋友们一起，在酒精的刺激下，随意地聊上有些有用没用的闲话。
事实上，大部分佛罗伦萨人，感觉宵禁之前在酒吧的时光，才是他们一天之中最快乐和最舒畅的时间。
精明的佛罗伦萨商人，自然明白这些人的需求，各式各样的酒吧也应运而生。
而飞马酒吧就是这样的一个酒吧，这里不但提供最普通的啤酒，还提供一些精致的食物，尤其是这里的面包浓汤，让飞马酒吧的生意，一直很好。
海提斯带着古特列夫走进飞马酒吧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正是正常匠人在一天之中工作的最后时刻，不过飞马酒吧之中已经有很多人了，海提斯不知道，如果他们再晚上一个祷时，生意火爆的飞马酒吧中，肯定没有空余的座位留给他们这两个外乡人。
挑了一张相对安静的桌子随意坐下，根本不管同桌人的意见，开始自顾自地招呼女侍者。
“先生，我在等人……那边有一张空桌，紧挨着窗户，也许你会喜欢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姑娘们……”
声音的主人，面前一杯最普通的啤酒，还有一盘芸豆和面包屑佐酒，芸豆和面包屑已经所剩无几，也许他真的如他说的一样，已经在等待中消耗了很多的时间。
简单的啤酒，简单的食物，温和的语气略带着一丝丝不耐烦，让这个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最普通的混迹在酒吧的佛罗伦萨人，除了他的一身黑袍。
一袭连帽的黑色旅人长袍，将他全身笼罩住，在飞马酒吧相对昏暗的光线中，海提斯甚至看不清这个家伙的整张脸。
在酒吧里面装神秘，不是个神经病，就是另有所图。
古特列夫不惯着那个，一听到黑袍怪人竟然妄想把他们轰走，没等海提斯说话，就抽出匕首，狠狠地捅在酒桌的桌腿上，利刃直没至柄，瞬间就将硬质的橡木桌腿捅了个对穿。
看着维京大个子威胁意味明显的动作，黑袍怪人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个家伙应该是不想惹麻烦，端起酒杯就准备离开。
“等等……”海提斯慵懒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就知道，我就不是你要等的人呢……”
“天王盖地虎……”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海提斯突然低声说道。
黑袍怪人浑身一震，端着酒杯慢慢坐下，同样压低声音。
“宝塔镇河妖……”
“你脸咋红了？”
……
“你脸咋黄了？”
……
二十多句毫无意义的废话，充斥在两个人的对话之中，听得古特列夫一阵无聊，不停地用匕首捅桌子。
40.有空吗？
如果秃鹰海盗布兰克能够死后复生的话，他肯定知道，这些废话，就是他到佛罗伦萨接头的暗号，从海提斯嘴里说出来，也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你记错了。”黑袍怪人很是不满，“你应该问‘你脸怎么红了’，而不是用‘咋’这个地域性这么强的词汇……”
“谁记得清那么多东西？”海提斯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这我还背了好几天呢……”
说完之后，不再理会黑袍怪人的不满，直接招呼已经来到面前的女侍者。
“给我来点酒，最好烈一点，我美丽的姑娘，然后我饿了，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有？”
“我向你推荐面包浓汤，先生，”女侍者微微一笑，“制作浓汤的巴马先生，曾经在美蒂奇宫中服务过，美蒂奇家族的柯西莫族长，就是吃着巴马先生制作的浓汤长大的……这是我们这里的招牌菜，绝对值得试一试……”
女侍者是一位年轻的姑娘，长得还不错，穿着得体的侍者服饰，让她显得很是温柔，尤其是那温柔的笑容，让海提斯顿时感觉，有一朵淡雅的兰花，在自己的面前绽放。
还没等海提斯说什么，应该被天打五雷轰的古特列夫，就不解风情地说道：“汤？不喝！我只吃肉！”
“那这位先生可以试试我们这里的小牛排……”女侍者不以为忤，还是尽职尽责地为海提斯两个人介绍，“虽然没有丁骨牛排那样鲜嫩多-汁，但是也不错，要知道，飞马酒吧的牛排，在佛罗伦萨也是响当当的名号……”
“好吧，先来十份……”
“多少！？”女侍者瞪大双眼，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十份就十份吧……”海提斯又重复了一边古特列夫的话，“美丽的姑娘，你知道么，我和我的伙伴走了至少几百英里的路，一直就吃干粮，我们早就饿坏了而且也馋坏了……我希望飞马酒吧的小牛排，真的像你说得一样不错……”
“好吧，辛苦的旅人，飞马酒吧不会让你失望的……”女侍者说道，“几分熟？”
“这个……”
海提斯笑了，在说话之前，开始打量这位女侍者，上，下，左，右，还探出身子看了看女侍者的背影，尤其看到身体的中下部，海提斯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一声“哇唔”之后，圆圆的嘴型和大胖脸组成了一个滑稽的偏心圆。
“我最喜欢全熟的了……嘿嘿嘿……”
女侍者红着脸走开了。
海提斯再一次发现，单单从背影看，这位温柔的女侍者，还真有一种别样的风情，真是“全熟”啊！
“好了……这样的货色在佛罗伦萨多得是……”
一直沉默的黑袍怪人说话了，言语中难以掩饰他内心的不屑。
“说说正事吧……”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
海提斯在黑袍怪人点头之后，自顾自地说道：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我这次的任务……我更习惯和我的伙伴一起，将手中的刀剑捅进商人温热的身体之中，然后在他们恐惧和绝望的眼神中，抢走他们所有的金币，就算被藏在内衣最深处的那一枚也不放过……”
海提斯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直脊长刀——那是他特意从老海盗的宝藏中找出来的武器，为了简单的伪装，古特列夫也用一面大型金属圆盾代替了青藤盾牌——继续对黑袍怪人说道：
“但是我们老大，竟然让我过来，代替他道歉……他妈的，自从我干上了海盗，我有多久没有说过‘对不起’这个词汇了……”
海提斯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仿佛是说出“对不起”这个词汇脏了自己的嘴，只有通过这样粗鲁的方式才能让自己的心里稍稍舒服一点。
“这也没办法，我老大跟我说‘总不能让我去亲自道歉吧’，谁让我是小弟呢……总之，因为我们没有完成交易的内容，没有抓到那个叫凯瑟琳的小娘们，我是来道歉的……”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
黑袍怪人不置可否，顺口说了一句，然后默默地看着海提斯。
“这就是我们的歉意……”
一枚金属纹章，被海提斯随意地扔到了桌子上。
黑袍怪人默默拿起来，静静观看。
巴掌大小的盾形纹章，金黄色的底色上，最醒目的是一头老鹰，凌空作势欲扑，栩栩如生，虽然略显破旧，却难掩古朴大气。
“这是……老鹰？”
“我们更习惯称呼它为‘秃鹰’……”海提斯看了看金属纹章，对黑袍怪人说道：
“这是‘秃鹰’布兰克的标志，据说也是他的家族纹章，好像叫做‘班内特’家族，是法兰克南部的一个小家族……说起来你不信，这家伙是个贵族！不过他是个倒霉的贵族，只能靠着这个纹章来证明他的身份……”
说到这里的时候，海提斯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黑袍怪人看得清楚，这种笑容，叫做幸灾乐祸。
“贵族里面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东西，而贵族去当海盗，自然更不是东西……‘秃鹰’布兰克不但不是东西，而且还特别愚蠢……凯瑟琳就是在他的手上逃走的……”
海提斯直视着黑袍怪人的双眼。
“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接受惩罚，‘红胡子’可不养废物……所以我们杀了他，以这枚纹章为证，这就是我们的歉意！”
黑袍怪人倒是听说过“秃鹰”布兰克的大名，最著名的是他虐杀海提斯的嗜好和他的贵族身份，据说是班内特家族的最后一个家族成员，在得罪了法兰克的大贵族之后，被迫成为了一个海盗。
金底老鹰也正是布兰克?班内特家族的纹章标志，自己手中的这枚纹章也不像是伪造的。
黑袍怪人当然知道一枚纹章对于贵族意味着什么，同样也知道金底老鹰对着家破人亡的布兰克意味着什么，这枚纹章出现在这里，已经足以证明布兰克已经死了。
但是，让黑袍怪人疑惑的是，向来以贪婪和粗鲁著称的红胡子海盗团，竟然也会想到用纹章来表达他们的歉意。
“我以为你们会把布兰克的人头送过来……”
“快算了吧……”海提斯不屑地看了黑袍怪人一眼，“上千海里的海路，几百英里的陆路，最少也要走半个月的时间，先不说带人头上路有可能引出来的不必要的麻烦，就说这样的天气下，人头到了佛罗伦萨，肯定也烂得差不多了，能看出什么来？”
海提斯直视着黑袍怪人的双眼，仿佛要把他的一切看穿。
“……再说了，就算我把布兰克的人头弄来，你认识秃鹰么？”
黑袍怪人不说话了，正好赶上女侍者把海提斯的十份小牛排端上来，整张桌子就剩下海提斯和女侍者的调笑声和古特列夫据案大嚼的声音。
仔细想想，黑袍怪人也不得不承认海提斯说的有理。
除了水系魔法的支系魔法冰系冷冻，达尼斯大陆上没有任何一种其他方式，能够保证一颗人头在半个月的运输过程中，不发臭不腐烂。
而海提斯真要是带着人头过来……
想起一颗狰狞不甘的人头，已经烂到一半，还散发着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臭气……
黑袍怪人就是一阵反胃！
看着海提斯和古特列夫刀叉并举，一刀下去，汁水飞溅，一叉子送到嘴里，血水横流……海提斯和古特列夫还有一句没一句含糊不清的喊着“好吃”。
黑袍怪人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着实缓了一会，黑袍怪人才算压下了胃里的阵阵翻滚，抬起头，尽量不再看海提斯嘴里的小牛排，而是开始仔细审视海提斯和古特列夫两个人。
衣着随意，言行粗鲁，一副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样子，竟然能够看上飞马酒吧女侍者这样的普通货色，一看就是被憋得不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土包子的气息。
如果说他们身上唯一有什么让黑袍怪人看上眼的东西，那就是就是他们的武器，精钢大盾，通体火红的战斧，直脊长刀，金光闪闪的匕首，好像是用大陆上难得一见的流金制作，虽然也有些破旧——那个海提斯长刀的握柄处就有很多的磨损——但是每一样武器都被他们保养得很好，精钢大盾甚至被擦拭得纤尘不染。
这一切，都非常符合黑袍怪人心目中的海盗形象，尤其是对方还随口答上了所有的暗号，更是消除了黑袍怪人心中的疑惑。
只有一点，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海盗这种职业，是一种实打实的体力活，不都应该像古特列夫一样精壮么，怎么会出现海提斯这样体重在二百三十磅以上的家伙？
不过，在黑跑怪人看到海提斯面不改色地干掉了三份小牛排，不但高声招呼女侍者“再来十份”，还手脚不停地跟古特列夫一起抢夺最后的一份，黑袍怪人打消了自己所有的顾虑。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的意思，我会把这个交给我的主人……”
黑袍怪人拿起班内特家族的纹章，向着海提斯两人示意一下，就准备转身离开。
“嘿，等等……”海提斯含糊不清地叫住了黑袍怪人，费力地把嘴里的小牛排咽了下去，“还有点事……”
海提斯看着黑袍怪人重新坐下，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老大说了，交易虽然没有达成，但是，金币，不能退。落到红胡子口袋里面的金币，从来也没有拿出来的道理……”
海提斯桌下狠狠一踢古特列夫，维京大个子从餐盘中抬起头来，看到海提斯给他的颜色，“哦”了一声，拔出流金匕首，狠狠一捅，又把桌子腿捅了一个对穿。
看到海提斯两人的小动作，黑袍怪人顿时满脸黑线。
这两个家伙……
只听得海提斯继续说道：“不过呢，我们老大也说了，咱们是朋友……金币虽然不能退了，但是毕竟是我们没有完成交易的内容……所以，老大让我们过来，第一，是正式的道歉，第二呢，就是让我们看看，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用到我们没有……”
海提斯一皱眉，仿佛特别心疼地说道：“如果是仅仅用到我们两个的小任务，我们就顺手做了，嗯……免费的……如果是其他的任务，我们带话给老大，仅仅给你们帮忙，具体的价钱有优惠……”
“不过……”海提斯突然俯身向前，恶狠狠地对着黑袍怪人说道：“我得提醒你一下，别弄点太麻烦的任务给我和我的同伴，我们好不容易上岸几天，又赶了这么远的路，我们已经很不高兴了，你最好不要再让我们更加不高兴！”
古特列夫这回不用海提斯提醒，又是狠狠一捅，匕首直没至柄！
黑袍怪人一阵沉默，他也没有想到海提斯竟然提出了这样的一个事情。
许久之后，黑袍怪人站起身来，对着海提斯和古特列夫说道：“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报告我的主人，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扔出来二十个金币到桌子上。
“你们就在这个酒吧等着，这里有吃的有喝的，也有床……”黑袍怪人看着海提斯，“当然，也有女人……这些钱足够你们在这里待三天的，我三天之后会给你们一个消息……”
“如果我三天之内不过来，那你们就自己回去吧……那说明我的主人并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了……”
海提斯耸耸肩，很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把桌子上的金币全部收起来。
黑跑怪人突然俯下身，在距离海提斯的脸很近的地方，压低声音，对着海提斯说道：“听着，朋友！老老实实地享受你们的岸上生活，别惹麻烦！佛罗伦萨不是西西里岛，这里有卫兵，有战士，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如果真出了问题，我和我的主人，也不会出面管你们的……即使我们是所谓的‘朋友’！”
“再给二十个金币！”海提斯一脸奸诈，“你可以理解为我们不惹玛法的报酬……”
“我希望是一个承诺……”
黑袍怪人又扔下二十枚金币，扬长而去。
海提斯手指里夹着一枚金币，乐呵呵地对着女侍者说道：
“美女，晚上有空么？”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向佛罗伦萨，女侍者已经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床上还在酣睡的海提斯，女侍者长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温柔地笑了。
飞马酒吧的女侍者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爱莲娜。
爱莲娜，出生在锡耶纳城外的一个小山村中，是家里十一兄弟姐妹中的第五个，也是活下来的孩子中的三姐。
贫瘠的土地，忙碌的劳作，倨傲的神甫，贪婪的收税官，父母常年的愁眉不展长吁短叹，兄弟姐妹为了快小小面包就能大打出手……这些事情和这些人，让爱莲娜的童年生活，基本没有什么亮色。
41.开放
爱莲娜特别讨厌那个小山村，也特别讨厌那一段时间的过往，即使她离开了山村和父母将近十年的时间，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回去看看，除了每个月的固定时间固定金额的寄款，爱莲娜甚至连那个小山村的名字都不想在嘴边提起。
爱莲娜万分庆幸，自己在十二岁的时候就离开了那里，而且她百分之一万地肯定，直到死的时候，自己都会感激十二岁时候的自己。
正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惜向自己独自捅上一刀的决绝，才让她获得了父母关于她离开小山村的认同。
手中捏着二十个铜币，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独自一人前往佛罗伦萨，这并不是一个让人欢快的旅途。
炎热干燥的白天，孤寂恐怖的夜晚，隐约传来的野兽嚎叫，路人掩饰在温和面庞下的**……
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来说，任何一件都足以致命，不过，深受真神眷顾的爱莲娜，凭着自己的一股狠劲和一把菜刀为自己壮胆，硬生生地闯过来了。
初到佛罗伦萨的日子也不好过，爱莲娜和流浪儿们打架，和野狗野猫争食，最危险的一次，险些被一个组织儿童偷盗的组织控制……这一切爱莲娜都咬着牙挺过去了。
那黑暗的十二岁啊，成为了爱莲娜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记忆！
好在，再黑暗的时光也有过去的时候。
当爱莲娜在古桥下的桥洞中，迎来了自己从没人知道的十三岁的生日，她遇到了飞马酒吧的老板，终于摆脱了她的一切苦难和噩梦。
好心的老板收留了十三岁的爱莲娜，让她在飞马酒吧之中做侍者帮忙。
爱莲娜万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努力工作，任劳任怨，即使付出比别人还要多的汗水，她也心甘如怡。
每天两顿饭都能吃饱，一周还能有一顿肉食，小小的阁楼虽然不大，但是足够遮风挡雨，还有一块温暖的毯子，可以让她在冬天最冷的时间里安稳地睡觉，不用不停的运动才能驱走寒冷。
这就足够了！
这样的生活，已经让爱莲娜很满意了，在她看来，真神教一直宣扬的天堂也不过如此，谁又能保证天堂中可以吃饱穿暖？
如果非要挑出一点让爱莲娜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她怎么也融不入其他女侍者之间的圈子中。
不知道有多少回，只要自己一走进，原本叽叽喳喳低声细语的女侍者们，就会略带尴尬的转换话题，并且说不了几句话就跑到另一边继续她们内部的话题。
随着年龄的增长，爱莲娜渐渐明白了她们到底在聊什么，而且还知道了一个谈不上好坏的消息。
原来，飞马酒吧的老板收留包括她在内的一些流浪-女孩，不仅仅是出于好心，还需要她们在长大以后，帮他招揽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生意。
其实，不仅仅飞马酒吧，在佛罗伦萨这个开放的城市中，几乎所有的酒吧，都提供类似的服务，只不过品质上有所差别罢了。
好在飞马酒吧的老板人不错，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完全强迫，他也把这种事情当做一种招揽酒吧生意的手段，而不是像城北那些销金窟一样，把所有挣钱的希望，全部放在这些女孩子的身上，事实上，飞马酒吧的这些女侍者，只会看到不错的家伙，才会出于自愿半推半就地成就好事。
在爱莲娜十六生日的那天，和老板进行了一次长谈，然后也是在自愿的情况下，生涩地爬上了一位飞马酒吧常客的床。
关于这一切，其实没有什么可说的。
归根到底，也就一句话——佛罗伦萨这座城市，笑贫不笑娼！
什么贞洁啊，什么选择啊，什么坚持啊，那些东西，是佛罗伦萨的贵族小姐或者大商人小姐，才应该考虑的事情。
不说爱莲娜这个孤苦无依的外乡人，就算是佛罗伦萨本土的居民，又有多少普通家庭的女孩子，没有上过陌生人的床！？
美其名曰“开放”，难道所有人都忘记了完事之后，女孩子从不同年龄男人手里接过金币的情景！？
也许，只有那个时候，女孩子的笑容，才算是真正的真诚吧！？
爱莲娜只不过是一个为了生存在拼搏的女孩子，在这座美丽而又丑恶的城邦中，用自己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总结出来的最简朴的人生智慧，非常简单——随波逐流！
爱莲娜在晨曦中想起了自己的这些过往，无喜无悲，只有一种习惯了之后的淡然，轻轻抬手，帮海提斯擦干了嘴角的口水，反手抱住这个奇怪的海提斯。
在楼下酒吧的时候，满嘴胡说八道像是个花丛老手，进了屋子之后原形毕露，原来是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男孩，竟然提出来一起睡觉就好了，不用干什么其他的。
爱莲娜温柔地看着海提斯，嘴角微微翘起。
五年的时间，虽然出于自愿，爱莲娜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各式人等，有的人前道貌岸然却人后急匆匆像是色鬼投胎，有的表里如一地就是个流氓，还有那些喝了点酒就什么都不行的废物……
像海提斯这种明明什么都不会还把自己伪装成老手的家伙，爱莲娜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在自己百般引诱下，这个海提斯居然岿然不动！
两个人在昨天夜里除了相拥而眠，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有恋人，我想把第一次留下……”
这是海提斯在翻来覆去之中不断祷念的一句话，听得爱莲娜很是无语。
“真是奇怪呢……”爱莲娜默默想到，“不过，抱起来还真舒服呢……”
笑意从嘴角扩大的整张脸，爱莲娜在温暖的被窝中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住海提斯，准备在这种舒服中再睡一小会。
不过，爱莲娜的舒服，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晨曦见亮，清晨如约而至。
作为一个身体更发面性能都没有问题的正常男性，再加上晚上的时候受了强烈的刺激，海提斯在睡梦之中，自然而然地有了一些反应……
爱莲娜顿时觉得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腰间，自然向后错了错，迷迷糊糊地继续抱着海提斯，准备在软绵绵的肥肉中再睡一会……
嗯……还是有点顶得慌……
再向后……
还顶……
爱莲娜就被顶下去了……
完全清醒的女侍者，看着依旧酣睡的海提斯，不由得一阵哭笑不得。
“还不小……这硬度……这力度……这长度……”
“刷……”
爱莲娜红了脸庞。
说到底，飞马酒吧的女侍者，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羞赧之中还有一丝丝埋怨：“这个臭海提斯……”
“啪啪啪……”
就在这尴尬而旖旎的气氛中，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猛然清醒，反手抽出枕头下的流金匕首，一个翻身，海提斯跪坐在船上，身体略显放松中还有一丝丝紧绷，就像一只受了惊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击出去！
看着海提斯眼睛中睡意全无的凌厉眼神，爱莲娜简直不能把他，和刚才那个蒙蒙呼呼的海提斯联系起来。
“吁……”
看清楚房间内的一切，海提斯放松了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坐在床边，海提斯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昂首狰狞的小海提斯和手中的流金匕首。
“谁啊？”
一声呼喊中带着些许地不耐烦，海提斯用眼睛示意爱莲娜，穿上衣服去开门。
一会之后，黑袍怪人出现在海提斯的房门口。
一见面就拿海提斯开玩笑，言语之中，比昨天初见的时候多了一些亲切。
“朋友，精神不错啊……”
海提斯嘿嘿一笑，伸出左手一按，小海提斯倔强地一抬头，看得爱莲娜红着脸一笑。
“昨天过得好么？”
海提斯听了黑袍怪人的话，一边看身边的爱莲娜，一边嘿嘿地笑道：“这个……你得问她……”
“啪……”
一声脆响，海提斯一巴掌拍在爱莲娜的屁股上。
爱莲娜吓了一跳，想起自己被海提斯挤下床的整个过程，不由自主地红着脸，狠狠地白了海提斯一眼。
“嘿嘿……”
黑袍怪人一阵轻笑，笑声中都是男人之间才明白的意味。
“我在楼下等你，有事……”黑袍怪人又看了海提斯的小海提斯一眼，提醒道：“我建议你快点……不要让我等的时间太长……”
海提斯耸耸肩，看着黑袍怪人出去才开始穿衣服。
半晌之后吗，轻轻抚摸了一下爱莲娜的脸庞，轻声说道：“谢谢……昨天睡得很好……”
“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常来……”爱莲娜媚眼如丝。
海提斯笑了笑，转身离去，决然之中，有种从里到外的“片叶不沾身”的味道。
下了楼，站在黑袍怪人身前，海提斯恶狠狠地说道：
“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早来找我！？你最好给我一个比较好的解释，要不然的话，打扰了我的好事，我认识你是‘朋友’，我手里的刀子可不认识！”
海提斯瞪着眼一拍腰间的直脊长刀。
黑袍怪人轻轻一笑：“不用那么紧张……你完全可以晚上回来再续前缘，我也可以给你介绍更好的货色……但是，现在你就得跟我走……”
“为什么？”
“主人要见你……”
“威尼斯联盟国是一个开放的国度，其中又以佛罗伦萨为最。”
这是流传在达尼斯大陆人们之间一句有名的谚语。
这句话中的所谓“开放”，可不仅仅是指亚平宁半岛上姑娘风情和妩媚，还在述说另一个事实：地处亚平宁半岛的威尼斯联盟国，有可能是达尼斯大陆上最不注重出身和爵位的地方，只要你有本事，你就可以在这里享受到帝王一样的生活和尊重。
以佛罗伦萨为例，构成城邦议会的二十七个行会中，就有超过一半的行会会长不是贵族！
以不是贵族的平民身份，参与到佛罗伦萨这个人口超过八十万的城邦的统治中，这在达尼斯大陆的其他地方，完全是不可能想象的，但是在亚平宁半岛，在威尼斯联盟国，在佛罗伦萨，这就是活生生的事实！
但是威尼斯联盟国，或者具体到佛罗伦萨这个闻名于大陆的城邦，自有她自身的规则。
“一个不是成功商人的佛罗伦萨人……没有任何声望……”
从这句谚语之中，就可以看出，佛罗伦萨这个以三色堇为城邦徽章的城邦的标准。
这个标准，有可能不被神圣帝国的拥有选帝资格的大贵族认可，但是，它在佛罗伦萨，就是金科玉律！
佛罗伦萨城占地超过几十万英亩，大致可以分为四个区域，城东的美蒂奇宫，城南的贵族富商聚集区，城西的小商人和匠人聚集区，还有城北的穷人生活区。
四个区域泾渭分明，而在无形中划分四个区域的标准，就是——富有程度，说得再通俗一些，就是金币的持有量！
如果说四个区的佛罗伦萨人偶尔会有交汇的话，那就是位于城邦正中的广场了——花之圣母教堂门口的广场，也被叫做中心广场。
那是佛罗伦萨最大的广场，在没有礼拜的时候，到处都是新鲜的水果，可人的鲜花，甚至顶级匠人制作的工艺品……这里也是佛罗伦萨最热闹的地方，在这里，有平民，有富商，有贵族，还有手工艺人，甚至美蒂奇家族族长柯西莫的身影，也会出现在这里。
花之圣母广场位于佛罗伦萨的正中间，四通八达，在这里，几乎可以走到佛罗伦萨的每一个角落。
宽阔的大路直通城南，足以让四辆最新型马车并行的道路，有可能是佛罗伦萨城中，除了美第奇宫门口那条大街之外，最为宽阔的道路了。
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府邸，富丽堂皇，令人难以形容，仿佛整个佛罗伦萨中的繁花似锦全部聚集在这里——当然，美蒂奇宫聚集的是整个亚平宁半岛的优雅——那是佛罗伦萨纺织行会会长卢卡?皮提的府邸。
卢卡?皮提，正在自己的书房中，专注地研磨着咖啡豆。
咖啡豆，在达尼斯大陆绝对是个稀罕东西，很多住在偏远地区的小贵族，甚至没有听说过这种饮料的名字。
事实上，以咖啡豆研磨成粉状物，再用热水冲泡的黑色饮料，才摆上教皇的餐桌不到一周的时间！
这是那个著名的探险家迪亚士，从遥远的精灵大陆带回来的东西。
在哥特恩里斯王子的支持下，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穿越风暴海，发现了传说中的精灵大陆，并且对精灵大陆进行了初步的探索，据说还在精灵大陆中遭遇了传说中的精灵和矮人……这一切让迪亚士这个冒险家的名字，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为了达尼斯大陆最热门的话题。
42.不情不愿
甚至有人说过，要不是迪亚士在返程的时候遭遇了恐怖的暴风雨，耽误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他的人物画像，非常有可能在最新一期的门徒塔罗牌上占据一席之地！
和迪亚士一同吸引了全大陆目光的，还有哥特这个领土面积不超过神圣帝国一个侯爵封地的国家，以及喊出“我的梦想，在那广阔海洋之中”的恩里克王子。
除此之外，最有名的就是这小小的咖啡豆所制成的咖啡了——因为迪亚士对这种黑褐色的液体推崇备至！
咖啡迅速风靡整个达尼斯大陆的高层的！
与此同时，咖啡豆也大大提高了它的身价。
有很多人开始用“黑色黄金”，来称呼这种来自精灵大陆的植物果实，那真是一点错都没有——咖啡豆在现在的达尼斯大陆上，就是一种价比黄金的物品，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卢卡?皮提，对咖啡很是着迷！
出身在阿诺河边的葡萄种植园中，作为一个普通中农夫的儿子，在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下，借助佛罗伦萨中“开放”的氛围，运用自己过人的胆魄和精明的头脑，卢卡?皮提不但成为了一名出色的纺织场老板，而且还一举成为了整个纺织行会的会长。
在脱离了那个该死的“农夫的儿子”的称谓之后，卢卡迫不及待地开始追求各种各样华美而且昂贵的享受，几乎所有价格上令人望而生畏的奢侈品，都能在卢卡的身边找到，当然，也包括这种在达尼斯大陆刚刚风靡的咖啡豆。
不同于以往的虚荣，卢卡对咖啡，真的难以自拔！
在品尝到咖啡的第一时间，卢卡就果断地抛弃了包括红酒在内的所有达尼斯大陆的传统饮料！
颗粒饱满，大小如一，深棕色的咖啡豆，在书房的魔法照明灯光的照耀下，不断闪烁了点点光彩。
这是迪亚士从精灵大陆带回来的品质最好的咖啡豆，其品质与教皇餐桌上的相比，也不遑多让！
为了得到这些最优质咖啡豆，卢卡不惜重金买通了迪亚士身边的亲信。
在付出了能够建造一座城堡的金币之后，卢卡才获得了重量不超过十六磅的咖啡豆。
“追求，自然追求最好的！”
这是卢卡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对咖啡豆如此，对冲泡咖啡的器具，也是如此。
感谢无私的迪亚士，免费给卢卡提供了一套图纸，图纸之上正是精灵冲泡咖啡器具的制造图。
同样感谢佛罗伦萨无所不能的工匠，只不过短短三天时间，在一百金币的刺激下，工匠们就把合格的器具，送到卢卡这里。
现在，卢卡就在用这些来自精灵的器具，研磨这些最好咖啡豆，准备亲自为自己冲上一杯最香浓的咖啡。
“大人，人已经来了。”
就在卢卡马上就要把咖啡豆研磨完成的时候，侍者敲响了书房的大门。
“让他们进来……”
卢卡随口说道，用银质的小勺，从研磨器中盛出一点黑色的粉末，仔细观看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精灵的智慧果然适合这种创造这种精巧的东西，锋利的刀片和粗粝的磨板，已经将咖啡豆研磨得既细碎又均匀，比人工用圆棍研磨的效果要好得多。
“大人，人带来了……”
“您好，尊敬的大人，巴巴伦萨老大，让我们替他向你问好……”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卢卡的耳边响起，纺织行会的会长用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一个海提斯和一个大个子，站在自己的书房里面。
“欢迎你们，希望美丽的佛罗伦萨，能够给你们留下良好的回忆……邦特，为我们的客人上酒……希望可口的红勤酒，能够成为你们美丽回忆中的一部分……”
卢卡把咖啡豆的粉末，细心地倒入一个上下开口的玻璃容器之中，并且用银质手柄的小刷子，仔细将研磨器中所有黑丝粉末全部扫了出来，直到无一颗粒遗漏，才算罢休。
整个过程中，这位纺织行会的会长专心致志，甚至没有看海提斯和古特列夫一眼。
海提斯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水晶酒杯，透过白色的水晶壁和亮红色的液体，仔细观察着这位红胡子海盗团的朋友和美蒂奇家族的敌人。
四十左右的年纪，却花白了头发，虽然经过细心的翦染，但是以海提斯的眼力，还是能够轻易地看出在卢卡黑发中，隐藏着不少白色的发根。
这就是卡瑟琳的敌人么！？
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不过想想也对，任何妄想对付美蒂奇家族的人，肯定会殚精竭虑劳心劳力的。
卢卡在一个窄口大肚的容器中添上清水，将盛有咖啡粉末容器的一段伸进清水之中，斜置在上面，在点燃了清水容器下面的火焰之后，才轻轻吐了一口，转向了海提斯两人。
“失礼了，我的朋友，我最近喜欢上这种黑色的饮料……这是我第一次自己煮，所以很多细节做得并不好，而且怠慢了两位……”
卢卡一指海提斯手中的酒杯。
“请不要客气，尝尝我们佛罗伦萨的特产红勤酒，我向你们保证，在达尼斯大陆的其他地方，绝对喝不到这么正宗的红勤酒……”
海提斯端杯，一饮而尽，咂砸嘴，很是不屑地说道：“说实话，我还是喜欢烈酒……这种东西，太淡了……”
“呵呵呵……”卢卡一笑，海提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笑起来虽然不好看，但是却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也许你会习惯这种味道呢……要知道红勤酒越是清淡，就越是上品……”
卢卡示意侍者给海提斯两人添酒，然后将盛有咖啡粉末的容器扶正，微笑地看着。
古特列夫瞪大双眼，惊奇地看到，滚开的清水竟然在毫无外力的作用下，自下而上地上升进入了容器，和咖啡粉末混合到一起，只有下面很少的清水还留在原来的容器中，在火焰的加热下继续沸腾。
海提斯一撇嘴。
只不过是“虹吸”而已，流体力学里面一个很简单的原理，智慧馆中给鱼缸换水都能用到。
卢卡满意地看着咖啡粉末在水中翻腾，细碎的棕色泡沫也爬上了容器的玻璃壁，再一次满意地点点头，掏出怀表来看了看时间，才转向海提斯两人。
“关于你们的来意，我已经听邦特说了，并且也见到了班内特家族的金底雄鹰……真的感谢你们不远千里而来的幸苦，而且要再一次感谢巴巴伦萨团长的细心……”
卢卡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至于什么金币，完全不用再提了，那是我和巴巴伦萨团长朋友之间的馈赠，不存在什么追回的问题，这其实是你们团长多心了……不过我也从这件事情上，深切地感受到巴巴伦萨团长，为了维护我们之间友情所做的一切，如果你们回去的话，见到巴巴伦萨团长，请他一切放心，卢卡?皮提永远是他的朋友。”
“好的，卢卡大人，我们一定会把您的话带到，我相信巴巴伦萨老大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定会很高兴的……”
海提斯简单行了个礼之后，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回头瞪了古特列夫一眼，后者虽不情愿也不得不乖乖地放下了酒杯。
“卢卡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和我的伙伴就要告退了，出来时间不短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另外，谢谢您的红勤酒，不过我想我可能在短时间内适应不了它的味道了……”
“不要着急么，我的朋友，短时间之内适应不了，也许时间再长一点，你就会适应了……”
卢卡示意侍者三次倒酒，然后对海提斯说道：
“看看，你的伙伴好像就很喜欢红勤酒，也许你再待的时间再长一点，也会喜欢上红勤酒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大人……”海提斯开始装傻充愣，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我对你的提议……很感兴趣……”
“什么提议？”海提斯迷糊地挠挠后脑勺，又看了古特列夫一眼，然后问道。
“一个简单的用时不长的小任务，由你和你的同伴来执行……希望你们能够像巴巴伦萨团长一样，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而做出足够的努力……”
卢卡撤掉了虹吸式咖啡壶下面的火焰，任凭咖啡在咖啡壶中慢慢冷却，转向海提斯，眼神从温和立马变得锋利如刀。
“……只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杀人？”
“杀人……那是老本行啊……”海提斯仰天一笑，很随意地看了古特列夫一眼，发现这个维京大个子正在舔自己的嘴唇，在黑红两色维京人特有的油彩背景下，让他看起来嗜血而狠戾。
“那就好……”
卢卡的眼神有恢复了温和，随意地对着海提斯说道：
“你们也知道我和巴巴伦萨团长友谊的一部分内容，毋庸讳言，那个叫做凯瑟琳的小姐是我的敌人，她没有死在地中海中，而且回到了她的家族中，并且受到家族的严密保护……但是，她的生存总是让我寝食难安，现在，我以友情的名义，请求你和你的同伴，帮我除掉我的敌人……”
“不干！”
海提斯说得斩钉截铁，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这倒是让卢卡和那个被叫做邦特的黑袍怪人一愣，他们在疑惑中听着海提斯往下说道：
“卢卡大人，我们知道那个叫做凯瑟琳的小娘们是美蒂奇家族的小姐……至于美蒂奇家族的势力，虽然我和我的伙伴到佛罗伦萨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至少听了四十七遍这个家族的名字，说美蒂奇家族是佛罗伦萨的无冕之王，并不是夸大，而是事实……”
“在地中海，虽然是因为布兰克那个笨蛋，我们才没有抓住凯瑟琳，但是说到底也是我们几千红胡子海盗团的成员拿她没有办法，现在，就凭我们两个人，在美蒂奇家族的大本营，我不认为我和我的同伴拥有刺杀凯瑟琳的能力……”
海提斯一副“你可别让我去送死”的表情继续说道：
“到时候，如果我们两个死了，那倒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要是耽误了卢卡大人的事情，就不好了……”
“哈哈哈……”卢卡仰天一阵大笑，指了指海提斯，“我喜欢你的谨慎！”
“不过，我的朋友，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我又怎么可能让我的朋友身处危险之中呢？”
卢卡伸出一根手指，在海提斯的眼前晃了晃。
“我不需要你们去美蒂奇宫，我的计划是把凯瑟琳从美蒂奇宫引出来，然后把她杀掉！”
海提斯没说话，一撇嘴，很是不屑，凯瑟琳又不是你闺女，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卢卡读懂了海提斯的意思，继续对着海提斯解释：“你们可能不知道，美蒂奇家族的族长就在我的手里，你们去接近他，去取得他的信任，然后传信给凯瑟琳，就说能够拯救她的叔叔，凯瑟琳肯定会感恩戴德而且会大力地配合你们……”
卢卡看到海提斯眼睛中蠢蠢欲动的光芒，微微一笑。
“以我对凯瑟琳的了解，她肯定会亲自来营救她的叔叔，然后……”
“然后在他们见面的地方，将他们一起杀掉！”
海提斯打断了卢卡的话，直接给出了答案。
海提斯没有转过头看古特列夫的表情，不过他即使不看也知道，维京大个子脸上肯定特别精彩。
好在，这种精彩可以理解为预谋杀人之前的兴奋和吃惊，而不是别的。
沉吟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气之后，海提斯装作有点迷糊地问道。
“但是，为什么是我们？”
“因为柯西莫不能死在佛罗伦萨人的手里面，或者说不能死在我们的人手里面，我们的后续计划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最起码，我也不能给他们把柄，让柯西莫在比萨城和那不勒斯城的朋友，来对付我们的把柄……”
卢卡在说出了要求杀掉柯西莫和凯瑟琳之后，并没有对海提斯掩饰太多的东西。
“另外，我身边的可以信任的人，全是在我身边服务超过十年的老人，柯西莫那只狡猾的老狐狸，是不会相信这些老面孔的……所以我需要你和你的朋友……”
“好吧……”
海提斯答应得不情不愿，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卢卡对海提斯的表现很是满意，一副全然放松的样子，向后微微一靠，稳稳当当地坐在凳子上，他相信自己有办法让这两个粗鲁的海盗兴奋起来。
“我会安排人配合你们，这样绝对就安全了，正如我刚才所说，这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卢卡顿了一顿，然后对海提斯和古特列夫说道：“事成之后，我会亲自写信给巴巴伦萨团长，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我相信他也乐于看到他的手下，为他的朋友帮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而且我还会私人赠送两位两万金币，以示你我友情的无价……”
43.怒了
“两万！？”
海提斯失声惊呼，和古特列夫对视一眼，两个人四只眼中全是兴奋的光芒。
“好！”
“干了！”
把咖啡从咖啡壶里缓缓倾倒到杯子里，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顿时充斥在整间屋子里面。
卢卡双眼微眯，一副陶醉的样子，心情大好。
“就这样吧，会有人招待你们，而且会给你们一份关于柯西莫，也就是美蒂奇家族的族长的资料，你们的第一步任务，就是接近她并且投其所好取得他的信任……”
卢卡看着海提斯，轻轻一举手中的咖啡杯。
“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为了‘无价的友谊’，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
“放心吧，卢卡大人，当你看到他们的死尸摆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们的友情确实是无价的……”
海提斯一拍胸脯子，拍得啪啪直响。
“不过，卢卡大人，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能不能让我和凯瑟琳小姐‘乐呵乐呵’？”
海提斯问得很是干脆。
“咳咳咳……”
卢卡被呛得也很干脆，滚烫的咖啡弄得胸口全是。
“这个，看情况再说……”
卢卡看着一脸期待的海提斯，一阵无语。
海提斯一脸失望地走出房间，嘴里还在嘟囔：
“我还没有上过贵族小姐呢……”
“世界真奇妙！”
这就是海提斯现在的真实想法！
和凯瑟琳等人分开，一方面是海提斯感觉，自己跟着凯瑟琳回到美蒂奇家族，也不会对美蒂奇家族的战斗力，有什么太大的提升——美蒂奇毕竟是门徒塔罗牌中金币十四号的强大家族，还用不着眼巴巴地指望他一个小小的三级魔法师。
另一方面，海提斯总是希望，在这种艰难的时刻中，自己能够独立为凯瑟琳做点什么，尤其在他知道了布兰克和敌人之间的联系之后，海提斯更是觉得这里面可以大有作为。
辞别凯瑟琳，带着古特列夫，海提斯冒充红胡子海盗团的使者，和美蒂奇家族的敌人接头。
按照海提斯开始的想法，能够确定敌人的身份就已经不错了。
要是再能够确定柯西莫被关押的地点，那就属于天上掉纯肉馅的馅饼，而且还是属于海提斯最爱吃的那一种。
没想到，真神真的青睐海提斯，这馅饼是掉得没完没了！
敌人太配合了！
海提斯不但帮凯瑟琳确定了敌人就是纺织工会的会长卢卡?皮提，而且还知道了，柯西莫就被关在卢卡的府邸中！
更让海提斯想不到的是，这位美蒂奇家族的敌人，对自己表现出毫无保留的信任，不但让自己能够轻易地接近柯西莫，而且还要配合着自己“帮助”柯西莫逃跑！
当海提斯听完卢卡的所有“计划”的时候，海提斯恨不得抱着卢卡，狠狠亲上一口！
太善解人意了！
海提斯长了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这么讲究的人！
这还说啥！？
顺水推舟，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海提斯还都处于一种晕晕乎乎的状态之中。
直到黑袍怪人邦特把他们带出卢卡的书房，交给他一叠厚厚的资料之后，海提斯才勉强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欣喜，变得平静下来。
这是不是陷阱！？
这是海提斯冷静下来的第一个问题。
闭上眼，深深吸入一口气，任凭佛罗伦萨温热的空气在自己的胸膛中打滚，直到胸口微微发胀，才开始缓缓吐气。
深呼吸这个动作，被海提斯重复了六七遍之后，海提斯确定自己完全冷静下来之后，才在古特列夫略带担忧的目光中，回想这两天的一切。
飞马酒吧，暗号，小牛排，女侍者……
书房，“友谊”，要求，两万金币……
海提斯仔细回想了一遍，排除古特列夫这个家伙的本色出演，海提斯将自己成功地塑造成一个贪婪好色的海盗，粗鲁而直接，嗜血而短视。
虽然卢卡和黑袍怪人没有明说，但是他们眼中的不屑，即使隐藏得再深，海提斯也看得清清楚楚！
一丝得意的微笑，悄悄爬上海提斯的大胖脸。
海提斯对自己的表演，拥有着强烈的信心！
长长出了一口气，海提斯确定，这并不是针对自己，或者针对美蒂奇家族的陷阱，至少自己的表现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一想到自己非常有可能救出柯西莫，而且卢卡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自己，海提斯顿时心情大好，那是一种难以宣泄的兴奋。
多盼着凯瑟琳就要眼前啊，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地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了……
“海提斯大哥，你的口水，掉在资料上了……”
古特列夫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海提斯对未来幸福生活的美好憧憬。
狠狠瞪了一眼这个花间喝道的家伙，海提斯满不在乎地擦了擦嘴，这才注意到手中的资料。
这是关于柯西莫的资料。
按照卢卡的意思，他希望海提斯能够好好研究一番，从里面找出柯西莫的爱好和特点，然后有针对性地刻意接近他，在取得了柯西莫的信任之后，好实行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海提斯对柯西莫很感兴趣，正乐得如此。
帮助美蒂奇家族，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海提斯精-虫上脑对凯瑟琳一见钟情，除了卡尔的坚持，海提斯还有其他的想法。
真正让海提斯决定尽力帮助美蒂奇家族的，正是这个柯西莫，说得更加准确一点，是卡尔所说的“柯西莫以及美蒂奇家族，对艺术和知识，有着无与伦比的鉴赏力和尊重，他们可以为真正的艺术家或者学者，做很多事情！”
当听到卡尔这番话的时候，海提斯就想起了智慧馆，也想起了提图斯那个老流氓。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提图斯毕竟被真神教的宗教裁判所盯上了！
虽然仅仅是真神教中的天神教分支，而且这个天神教的分支，和君士坦丁堡的真神教另一分支——东圣教水火不容，但是海提斯真不知道提图斯到底干了什么，同样也不敢确定，东圣教的牧首会不会为了提图斯，和天神教的教皇彻底撕破脸。
在这种情况下，为提图斯，甚至整个智慧馆的老学者们，寻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点，就变成了海提斯的当务之急。
而如果美蒂奇家族，或者这个柯西莫真的像卡尔所说的那样，那么，佛罗伦萨就是智慧馆最好的避难地！
而在这之前，海提斯当然要亲自见一见柯西莫，并且尽可能地维持好他和美蒂奇家族的友谊！
正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和态度，海提斯才在美蒂奇家族的商船上，要求了一个承诺之后，答应了凯瑟琳的关于“帮助”的要求，并且在她回归佛罗伦萨的过程中尽心尽力。
现在，柯西莫就在眼前，怎么能不让海提斯引起足够的重视！？
再说了，海提斯和凯瑟琳，现在可以说是两情相悦，就差捅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了，按照凯瑟琳的说法，她从小就失去了双亲，柯西莫这个叔叔，在很大程度上，就可以算所凯瑟琳的父亲。
“也就说，柯西莫是我的老丈人……”
海提斯非常恬不知耻地想道，然后翻开了柯西莫的资料……
“这特么就是个疯子！”
作为一个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毛脚女婿，海提斯很是不敬地，给了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一个中肯的评价。
柯西莫?德?美蒂奇，美蒂奇家族的第七代继承人，美蒂奇家族的现任族长，四十二岁，为人豪爽，在三十三岁的时候接管了整个美蒂奇家族。
在商业拓展上，表现的非常强势。
在短短的不到十年的时间，让美蒂奇家族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一跃成为了门徒塔罗牌的金币十四号，也让美蒂奇家族，成为了门徒塔罗牌发行二百年历史上，唯一一个以家族形式入选代表着世俗力量的金币牌的家族。
这种匪夷所思的发展速度，让美蒂奇家族所有竞争对手大跌眼镜的同时，也感觉到了柯西莫身上流淌的疯狂的血脉！
而柯西莫的强势和疯狂，不仅仅表现在商业发展上，也表现在他日常的一举一动中。
卢卡提供的资料中，就罗列了很多的例子，让海提斯对柯西莫的强势和疯狂瞠目结舌。
比如柯西莫酷爱佛罗伦萨土酿的红勤酒，甚至到了用这种土酿来招待真神教地区主教的程度！
而佛罗伦萨的其他贵族和大商人，都对此不是太感兴趣，按照他们的逻辑，产自自己家门口的土酿，怎么能够比得过法兰克波尔地区的红酒！？
这种土酿，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应该享用的东西！
不但如此，这些佛罗伦萨的贵族和大商人，不但从来不喝红勤酒，而且还经常拿柯西莫痴迷红勤酒，作为一个笑话来调侃。
柯西莫不干了！
柯西莫以美蒂奇族长的名义，将所有和美蒂奇家族有经济往来的贵族和大商人全部请到了美蒂奇宫。
事实上，以美蒂奇家族子啊佛罗伦萨的统治地位，这样的邀请，基本囊括了所有佛罗伦萨有头有脸的人。
柯西莫不但亲自为红勤酒设计了一个商用的纹章，而且还要求，或者说逼迫他们每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喝下超过了三磅的红勤酒，并且要求所有人，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将当年出产的红勤酒土酿，全部买到达尼斯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不然的话，要么和美蒂奇家族断绝所有的经济往来，要么自己掏腰包买下自己的份额！
几乎所有的佛罗伦萨贵族和大商人，迫于美蒂奇家族和柯西莫的强势，不得不苦着脸认下了这个任务。
当然，也有一个出身平民的大商人，出乎意料的拒绝了柯西莫的提议。
柯西莫还真没惯着他，直接命令美蒂奇家族的侍卫，将这个大商人扔出了美蒂奇宫，并且命令所有美蒂奇家族的银行，拒绝向他提供哪怕一个铜币的贷款。
事情的最后结果，是这个大商人负荆请罪，在佛罗伦萨城邦议会会长的调和下，不但认下了自己那份红勤酒的份额，还以高出市价百分之五十的价格，收购了相同份额的红勤酒！
通过这个例子，柯西莫的强硬和美蒂奇家族的强势，可见一斑！
对这些资料的阅读，让海提斯感觉，不但柯西莫是个疯子，就爱连聚集在他身边的那些朋友，也都是疯子！
资料中着重介绍了一个例子，让海提斯更加坚定了自己对柯西莫和他那些朋友的认知。
多纳泰罗，佛罗伦萨本地一个商人的儿子，却拥有绝佳的艺术天赋，并且和柯西莫是一对好朋友。
在得到了柯西莫的认可和推崇，多纳泰罗的艺术天赋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乔托钟楼的青铜摆件，奥尔桑米开来教堂的大理石雕像，圣洛伦佐教堂的青铜讲台……都是他留给佛罗伦萨的不朽篇章。
尤其是在他的青铜“大卫”像完成之后，多纳泰罗的艺术创造力和影响力，达到了巅峰。
有一个米兰的贵族商人慕名找到多纳泰罗，希望得到他的一件青铜作品，双方在讲好价钱之后，多纳泰罗就开始了创作。
有可能是真神也被多纳泰罗的艺术折服，并且降下神恩，让他的灵感源源不断，本计划三个月完成的青铜头像，只不过在一个月之后就大功告成。
当这个米兰的贵族商人得到消息之后，基于商人的本性，简单地计算了一下，惊骇地发现，如果按照原价的话，多纳泰罗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每天赚到的金币，比他还多！
米兰的贵族商人不干了，准备降低多纳泰罗的报酬。
多纳泰罗当然不干。
两个人就把这件事情，闹到了柯西莫的面前。
柯西莫命人把青铜头像安置在美蒂奇宫的屋顶上，在佛罗伦萨温暖而又明亮的阳光中，仔细观察，得出结论，这个青铜头像，绝对值双方约定的金额。
很显然，米兰的贵族商人，对艺术的鉴赏力拍马也赶不上美蒂奇家族的成员，而且对艺术的尊重程度，也远远不及柯西莫——他依然坚持降价。
多纳泰罗怒了！
还没等他砸毁青铜头像的时候，愤怒值更高的柯西莫，已经先下手了！
柯西莫不但砸毁了这个以米兰贵族商人为原型的青铜头像，还通过自己的影响力，让佛罗伦萨的城邦议会通过了一条决议——将米兰的贵族商人驱逐出境！
并且明确地告诉他，佛罗伦萨不欢迎他！
当海提斯看到这里的时候，百分之一万确定了，柯西莫就是一个完全不计后果的疯子！
44.我们是朋友
不过，海提斯也从这个故事中，看出了柯西莫确实是发自内心地对艺术尊重！
“只是不知道他对知识的尊重，有没有到这个程度？”
海提斯喃喃自语之后，拍了拍都快睡着了的古特列夫。
“走吧……去见见我老丈人……”
找到黑袍怪人邦特，海提斯和古特列夫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卢卡府邸的客房门口。
古特列夫被留在门口，邦特推着餐车，边走边对海提斯说道：
“柯西莫就在里面，自从他被抓到之后，就被关在这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卢卡大人让我告诉你，虽然咱们的时间有限，但是也最好也不要操之过急，取得他的信任是最重要的……”
邦特右手顶在客房大门上，放低声音对海提斯说：“即使不成功也没有关系……只不过麻烦一点罢了……我会创造机会，让你和柯西莫独处……”
推开房门。
客房虽然别不上卢卡自己的书房，但室内的装潢，也是极尽华美之能事。
佛罗伦萨的地毯挂毯自然不用说了，肯定占据了房间中的大部分墙面和地面，来自古希腊的饰品摆件，随意地摆在房间之中，风格迥异却又完整地融入客房的装饰之中，让整个客房立刻彰显出一股底蕴深厚的富贵气。
要不是客房的窗户全被禁魔铁链封锁，海提斯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间被用做囚牢的房间。
看来邦特所说的“好吃好喝好招待”，果然没有夸大其词。
正对房门正中间，天鹅绒覆面的沙发上，一个中年大汉据坐其上。
肌肉虬结，满面虬髯，华贵的丝绸外衣，随意地披在身上，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胸毛。
左腿搭在右腿之上，左脚的小牛皮靴子随意的扔在脚下，大汉正在用右手在左脚上不停地抓挠，嘴里还发出“嘶嘶”的声音，仿佛很是享受。
胡子拉碴的……抠脚大叔……
海提斯顿时满脸黑线。
任凭他的想象力再丰富，也绝对想不到，自己第一次面见柯西莫，自己这个未来的“老丈人”，竟然在抠脚，而且还抠得这么舒服。
这真是美蒂奇家族的族长，凭借着一己之力，只用了十年发展就拿下了金币十四号的传奇人物！？
海提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绝对不是真的！
“柯西莫大人，您的午饭来了……”
邦特的话，击碎了海提斯最后的一丝希望。
邦特可能是见怪不怪了，对柯西莫的动作和他脚底下那一堆死皮视而不见，谨守着一个侍者的本分，轻声提醒柯西莫。
柯西莫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套上靴子，简单地洗了洗手，走到餐桌边上坐下。
邦特指挥着海提斯，把午餐从餐车上转移到餐桌上。
新鲜的水果，蔬菜沙拉，丁骨牛排，鹅肝，鱼子酱，浓汤，红色如同琥珀一般的美酒，还有被烤制得松软可口的栗子白面包……
海提斯食指大动，仅仅通过味道，就能确定这顿丰富的午餐，绝对美味可口。
“啪！”
没想到，柯西莫看到自己的午餐之后，黑着脸狠狠一拍桌子，相当地不高兴。
“你们什么意思？”
这样的午餐还不满意！？
海提斯对柯西莫的挑剔无语了。
“为什么只有这么少的红勤酒！？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午餐最少需要两磅红勤酒！？”
柯西莫大眼一翻，怒气勃发，颇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柯西莫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卢卡大人和我，都知道您的饮食习惯，并且我们也尊重这一切，不过，今天有点特别……”
邦特从餐车的下面，端出来一个瓷杯，液体黑褐，香气浓郁，正是咖啡。
“……这是咖啡，想必您肯定也听说过它的大名，这是卢卡大人亲自为您煮的咖啡……卢卡大人说了，如果给您足量的红勤酒，您肯定看都不会看这杯咖啡一眼，那就罔顾了卢卡大人的一番心意和幸苦……”
“所以，今天的红勤酒只有一磅，卢卡大人希望您能够品尝一下咖啡……”
柯西莫冷哼了一声，接过咖啡，轻轻喝了一口。
立马就吐了！
“呸！这是什么玩意儿！？”
柯西莫彻底爆发了，一杯温热的咖啡，一点不剩地泼在了邦特的脸上！
“滚！现在就滚！去给我找红勤酒去！”
邦特很显然没有想到柯西莫会这样，呆立当场被泼了个满头满脸。
幸亏海提斯离得远，要不然的话也得被殃及池鱼。
柯西莫还在不依不饶地喋喋不休地叫骂。
“敢在红勤酒上动手脚！五年前我就应该让维阿把卢卡弄死，而不是简单地扔出美蒂奇宫！”
“一个葡萄园种植工人的儿子，不想着用葡萄酿酒，好好把红勤酒卖出去，天天净弄些没有的东西！还咖啡？什么破玩意！？”
海提斯这才知道，原来几年前被扔出美蒂奇宫的大商人，就是纺织行会的会长卢卡，怪不得资料上对这件事情语焉不详，也怪不得卢卡?皮提和柯西莫这么大仇！
要是海提斯，绝对当时就跟柯西莫翻脸，他可没有卢卡那么好的耐心，能足足等上了五年之后，才悍然发动对美蒂奇家族的反攻。
邦特怒了。
脖子上青筋暴跳，一双拳头握得死死的。
海提斯真怕邦特爆发，一个暴起伤了柯西莫。
就在海提斯准备上前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了邦特的面前。
浑身爆炸性的肌肉将皮甲撑得鼓鼓囊囊，超过八英尺的身高，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海提斯一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家伙了。
一直站在柯西莫身边，不言不动，要不是胸膛微微起伏，海提斯还以为这个家伙是一尊雕像。
看样子是柯西莫的侍卫，不过能够和被保护的人一起被囚禁在这里，估计也不是什么太强力的家伙，海提斯也就没有多加留心。
但是，这个侍卫，现在站在眼前，海提斯才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强大！
近乎呆滞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不过是站在身前，双目淡然的凝视，就让海提斯感受到一丝丝危险的味道，就像在丛林中被毒蛇盯上一样！
海提斯相信，一旦动手，必然是雷霆一击！
说实话，以海提斯二百三十磅的小身板，还真没有信心能够与他对抗！
显然，邦特深知柯西莫侍卫的恐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狠狠一抹脸上的咖啡，死死盯了柯西莫一眼，转身离开。
柯西莫完全不在意邦特眼睛中的恨意，给自己倒上一杯红勤酒之后，还好遐思整的说道：“快点回来啊，我的午餐时间并不长……”
海提斯看到邦特脚下明显一个踉跄，才狠狠地摔上房门。
客房中只剩下柯西莫和海提斯，当然还有那个重新归于平静的恐怖侍卫。
海提斯看着柯西莫，对这位美蒂奇家族族长的强势和疯狂，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新面孔？你是新来的？”
柯西莫拿起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含糊不清地随口问海提斯。
“我是受凯瑟琳的委托，来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海提斯直接给出了答案。
“维阿，吃饭！”
柯西莫都不搭理海提斯，招呼侍卫一起吃饭。
海提斯郁闷了。
“这是真的……”
柯西莫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海提斯一眼，优雅地切开丁骨牛排，将一块大小适中的牛排送到嘴里，慢慢咀嚼。
直到将牛排全部嚼碎，轻轻咽下去，再喝上一口他最喜欢的红勤酒，最后捧起洁白的餐布，轻轻擦了擦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嘴角，柯西莫才对海提斯说：“这个计谋一点都不高明……”
转过身，斜着眼看着海提斯，眼神中的不屑一览无余。
“我很讨厌卢卡?皮提，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在富有了之后，没有想办法回报自己身边的人和他的家庭，而是用那些奢华的东西，不断装点他的生活，从内心中想要和他以前的生活做一个完全的割裂……这叫忘本！”
“另一个原因，是他的自作聪明！”
柯西莫直视着海提斯的双眼，审视，不屑，了然，不一而足。
“每天生活在粗鄙的阴谋诡计之中，自以为别人的都是傻子，全都看不穿他的计算，其实他不知道，他却是最傻的那一个……”
“别的就不说了，安排一个生面孔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宣告要救我出去，你说，我可能相信么？”
海提斯差点哭出声来！
这叫什么事情啊！？
自己打入了敌人的内部，完全取得了敌人的信任，却没有想到，柯西莫竟然不相信自己！
这还玩个屁啊！？
海提斯一时无语，总不能把凯瑟琳弄到这里，让她告诉柯西莫，自己确实是美蒂奇家族的朋友吧！？
突然，海提斯灵光一闪！
抬起手，冲着柯西莫一阵得意的笑。
柯西莫的脸色变了。
就连那个叫做“维阿”的侍卫，看清楚海提斯手上的东西之后，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其他的表情——暴戾！
海提斯手上，正是凯瑟琳给自己的空间戒指。
“你是怎么拿来的！？”
柯西莫冷着脸问道，声音中却带着无限的愤怒。
“当然是凯瑟琳给我的……说了我是来救你的你还不信……我叫海提斯，我实在地中海遇到凯瑟琳的……”
海提斯压低声音，将自己和凯瑟琳相遇之后的一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柯西莫。
当然，在自己老丈人面前，海提斯实在没敢说太多和凯瑟琳之间的男欢女爱，海提斯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程度。
柯西莫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海提斯的叙述。
让海提斯奇怪的是，柯西莫同样也没有什么欣喜的感觉，连带着维阿看待自己的眼神，也有点不善。
“你说这个空间戒指，是凯瑟琳亲自给你的？”
在海提斯说完，柯西莫问道。
海提斯得意地点点头。
“不可能！”
柯西莫一声断喝，吓了海提斯一跳。
“这是我在凯瑟琳七岁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最是喜欢！凯瑟琳曾经说过，她要把这枚戒指，亲手交给他未来的丈夫！”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海提斯听了之后，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凯瑟琳就是懂风情，托付终身还得用这么隐晦的方式！
不断拍击着自己肉呼呼的胸膛，海提斯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就是在无言地告诉柯西莫，凯瑟琳“未来的丈夫”，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
看着海提斯大胖脸上，那两嘟噜肥肉在得意的颤抖，柯西莫怒了。
“维阿，揍他！”
柯西莫一声令下，维阿暴起！
看他想都没想就冲了过来的样子，别说是海提斯这个美蒂奇家族未来的姑爷了，就是柯西莫唯一的儿子洛伦佐，只要柯西莫下令，维阿也是照揍不误。
足足八英尺的身高，浑身上下全是极富爆炸性的肌肉，在疾速的冲锋下，让维阿看起来，就像是一头七级土系魔兽土蛮牛，使用出它的天赋技能蛮牛冲撞，凶猛异常！
海提斯差点吓哭了！
刚刚维阿一个眼神，就让黑袍怪人邦特在暴怒之中，硬生生地压抑住自己的怒气，连个屁都不敢放，就出去为了柯西莫找红勤酒，可见这个维阿的战斗力，对于邦特来说，绝对具有足够的震慑力！
能够让四级战士不战而退的战斗力，那该是如何强大！？
站到凯瑟琳或者美蒂奇家族的立场上，当然是维阿越厉害越好，但是，当海提斯面对这样的强大的时候，可就不这么想了！
这么冲我来了！？
“你干什么！？我真的是凯瑟琳的朋友！”
海提斯大惊失色，大声呼喊，希望在自己三言两语之中，让柯西莫收回成命。
但是，倒霉的海提斯，在急切之间，好像……仿佛……大概……有点……口不择言！
“真的！不信的话，你们去问凯瑟琳！对了，我想起来了，凯瑟琳的后腰上，有一颗痦子……”
柯西莫顿时爆发了。
“揍他！维阿，往死了揍！”
维阿速度再次加快，已到海提斯面前。
一拳击出，虎虎生风！
海提斯侧身躲开，一头冷汗！
明明维阿的拳头距离自己身体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是海提斯竟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胖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45.不是咱的性格
那是拳风！
维阿竟然仅仅凭借着拳风，就让海提斯感觉到了疼痛！
海提斯看着自己眼前肌肉虬结的胳膊，不敢想象，这一拳要是轰在身上，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维阿抬腿横扫。
海提斯飞身后跃。
在这一刻，跟随着无良老爹学习了足足七年的武技训练，发挥出决定性的作用，海提斯表现得如同灵猴一般敏捷，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个体重超过二百三十磅的海提斯。
维阿抬臂下挂，横扫，直刺，间或夹杂着抬腿侧踢，一时间把海提斯逼得手忙脚乱。
站在旁边的柯西莫看得清楚，海提斯完全在利用着灵活的身法和步伐，在躲避着维阿石破天惊一般的进攻。
从十一岁起，维阿就跟在柯西莫的身边做侍卫，柯西莫自己虽然不通武技，但是对维阿的功夫了解颇深。
维阿的特点，在于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和势大力沉的力量，恰恰短于精巧的步伐和身法。
维阿的战斗，完全就是一板一眼地出招，有的时候，甚至有人认为维阿的武技过于愚笨。
但是柯西莫知道，拥有这种想法的人，无一例外地死在了维阿的拳头下面。
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大错特错！
绝对的爆发力，在适合的时机中，完全能够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威力！
现在维阿和海提斯战斗在一起，形成这种维阿占据绝对上风，却一直拿不下海提斯的情况，纯属维阿没有认真而已。
“维阿，动点真格的，别让人家瞧不起咱们美蒂奇家族！”柯西莫再次出言。
“好！”
维阿一声暴喝。
抬臂横扫！
海提斯惊讶地发现，维阿的攻击的速度，竟然比刚才快了一倍不止！
手臂在空气中掠过一片剪影！
两人之间的空气，竟然在维阿的疾速攻击中，在极短的时间内压缩到一起，猛然间爆开，直冲向海提斯！
音爆！
“这就是爆发力么？”
这个念头才刚刚在海提斯的脑海中响起，海提斯就被维阿一拳轰飞！
在维阿巨大的力量打击中，海提斯的身体在空中竟然有违常理地直线飞行，速度极快，撞击到客房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之后，海提斯的身体又被弹射到地面上，着实弹跳了几下，趴在地上不动了。
柯西莫微微一笑，这样的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被维阿的拳头正面击中，别说这个来历不明绵绵团团的海提斯，就是一个五级战士，不死也得重伤！
不过让柯西莫诧异的是，维阿在一拳击倒了海提斯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身边，而是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一副随时准备暴起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维阿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心中亮堂，尤其是在战斗之中，他拥有着一种类似于魔兽一般的战斗直觉。
刚才一拳轰飞了海提斯，柯西莫这个场外的不通武技之人，自然看不清楚什么，但是场中的一切，又怎么可能瞒住维阿！？
音爆及体的时候，海提斯早就双臂交叉防守于胸前，并且还疾速后退。
维阿的拳头虽快，但是硬是没有触及到海提斯的身体！
海提斯完全是被维阿的音爆轰飞的！
别看海提斯又撞在墙上，又趴在地上，维阿知道，海提斯并没有收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果然，海提斯站了起来，怒气勃发！
“你们美蒂奇家族真有意思，我不远千里护送凯瑟琳回归佛罗伦萨，又不顾危险亲自打入敌人内部要救你们出去……结果就是给我一拳头么！？”
海提斯冷着脸缓缓说道，大胖脸上两嘟噜肥肉，因为愤怒在微微颤抖！
一双肉呼呼的拳头，缓缓张开到极限，猛然间攥紧！
“这就是你们美蒂奇家族的‘友谊’！？”
海提斯最后一句质问，声色俱厉！
不待柯西莫回话，海提斯暴起！
二百三十磅的体重，如同狸猫一般灵活，双脚踩在厚厚的佛罗伦萨地毯之上，竟然没有任何声息！
海提斯，直指，维阿！
双方距离快速接近！
海提斯右手直拳，直击维阿！
拳头快速出击，在海提斯的高速奔跑之中，就像一名冲锋而来的骑士，向着自己的敌人刺出手中的骑枪，一往无前！
“轰！”
拳臂相交！
海提斯直拳击打在维阿的手臂上，竟然发出一声巨响。
还没等维阿有所反应，海提斯藏于肋下的左手突然张开，湛蓝色的魔法光芒一闪而过！
两道水箭，直取维阿双眼！
维阿野兽一般的战斗直觉，在这一刻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在海提斯含怒冲锋的时候，维阿就感觉到，海提斯的左手要比右拳更具威胁性！
在海提斯的水箭刚刚出现的时候，维阿已经做好了准备！
双手凌空一抓，一手一个，将海提斯的水箭牢牢抓在手中！
双手微微用力，将两道水箭在手中，硬生生地攥成两团湛蓝色的水系魔法元素！
海提斯根本就没有指望，仅仅两道水箭就能打到维阿！
在维阿抓住水箭的同时，海提斯继续攻击！
左手握拳，直击维阿胸口。
右手一张，又是两道水箭。
维阿头颅后仰，躲过水箭，顺势抬腿，直踢海提斯胸口。
本想逼退海提斯，没有想到海提斯双手下压，借着维阿的力量，腾空而起！
微微一个滞空，海提斯居高临下，播撒水箭！
如同胖天女散花，又如同群星陨落！
难以计数的水箭，不依不饶的射向维阿。
不但如此，也不见海提斯吟唱咒语，身后突然出现一面湛蓝色的水盾。
海提斯抬腿后踹，一脚蹬在水盾之上，身体仿佛大个天外陨石，以一种有我无他的惨烈姿态，跟在水箭之后，直扑维阿！
维阿就地一个翻滚，躲开水箭的同时，也离开了海提斯居高临下的控制范围！
海提斯双脚落地，猛然间用力，地面上轰然一声爆响，继续冲向维阿！
和他一起的，还有大量的水箭！
柯西莫早就看傻了！
他从来也没有想过，维阿竟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这个绵绵团团的海提斯，居然是一个魔法师，而且是一个善于近战的魔法师！
海提斯竟然依靠着他独特的魔法近战方式，牢牢压制住了维阿！
双方你来我往，早就打得不可开交！
柯西莫看得一阵阵目眩神迷！
客房可就遭了秧，名贵的佛罗伦萨挂毯地毯，来自古希腊的艺术摆件，全被殃及池鱼。
尤其是海提斯刚才凌空下落的地方，地面上的地毯被海提斯的水箭打得千疮百孔，海提斯落地的地方，更是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深坑，不但地毯全然破碎，就是地面上铺设的大理石，也在海提斯巨大的力量下尸骨无存！
古怪的魔法师！
作为美蒂奇家族的族长，柯西莫当然对魔法师这种高贵的职业有所了解，而且美蒂奇家族中，也供养着不少级别不低的家庭魔法师。
但是，柯西莫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魔法师能够跟海提斯一样，不但能在战斗中瞬发大量的低级魔法，而是还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这样的魔法师，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怪不得凯瑟琳会看上这个家伙……有点意思！”
“不过，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魔法的话，维阿就没有问题了……”
就在柯西莫胡思乱想的时候，场中的战局，也起了新的变化。
神经坚强如铁的维阿，竟然一点点扳回了劣势！
别看海提斯一直蹦得厉害，但是并没有给维阿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
强壮的身体，厚重的斗气积累，钢铁一般的神经，让维阿完全有可能硬抗下海提斯的水箭激射！
当维阿用强大的斗气护住周身要害，并且尝试着用身体的其他地方抵挡住了海提斯的水箭，海提斯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
维阿充分发挥出自己皮糙肉厚的优势，硬抗着海提斯的水箭攒射，利用一板一眼势大力沉的攻击，一点一点压缩海提斯的活动空间。
水箭不能给维阿造成实际性的伤害，自己的天生神力又不如维阿的斗气积累，在这种情况下，海提斯只能依靠着灵巧的身法和维阿周旋。
而维阿好像更加善于这种方式的战斗，不疾不徐，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地前进。
这种大势碾压的战斗方式，让海提斯想起了七级魔兽土蛮牛。
他却不知道，“蛮牛”，正是维阿响彻整个亚平宁半岛的称号！
终于，海提斯被维阿压制到了房间的门口，再也不能辗转腾挪，只能硬抗。
右手直拳。
没有残影，没有音爆，甚至没有拳风，有的，只是难以抗拒的巨力！
维阿一拳，击破了海提斯布在身前的三道水盾，击打在海提斯十字交叉防御的双臂之上！
“轰！”
毫无悬念，海提斯被着结结实实的一拳，轰出了大门之外！
“这世界，真他妈奇妙！”
这就是海提斯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当海提斯醒过来的时候，只有古特列夫一个人在身边。
浑身酸楚，尤其是遭受了两次重击的后背，更是疼得海提斯直咧嘴！
从十四岁开始，接受了老爹足足七年五级训练的海提斯，就没有这么疼过！
一想到足足四英寸的橡木大门，被自己皮焦肉嫩的后背撞得细碎细碎的，海提斯就疼得眼泪直在眼眶中打圈！
“去他妈的柯西莫！胖爷救你！？胖爷弄不死你！？”
海提斯不管不顾地开始破口大骂，各种亲切的问候，全部涌向了美蒂奇家族的列祖列宗，从创建家族的阿瓦尔多?德?美蒂奇骑士，一直骂到现在美蒂奇家族族长柯西莫，尤其是对柯西莫，海提斯进行了重点的关注，总体超过一半的问候，全是送给自己这位未来的老丈人。
足足十分钟！
海提斯根本没有重样地骂了十分钟！
语速极快，根本不是说话，完全就是往外喷！
古特列夫从来不知道，东神赐帝国的君士坦丁堡的语言中，竟然有这么多的种类繁复的字眼，在海提斯嘴里，完全可以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语言类学科，实在让这个来自斯堪的纳维亚的粗线条维京战士大开眼界。
“海提斯大哥……现在怎么办？”
在海提斯骂街的间歇中，差点憋出内伤的古特列夫，见缝插针地问了海提斯一句。
没有想到，正是这么一个问题，让海提斯戛然而止。
掏出水系魔核，海提斯准备恢复在战斗中消耗的魔法能量。
一看海提斯的动作，和海提斯相处日久的古特列夫，马上明白了海提斯下一步的行动，不由得一阵头疼。
看着满面寒霜的海提斯，古特列夫挣扎了半天，才试探着开始劝阻海提斯。
“那个……海提斯大哥……你先听我说说……”
大脑飞速旋转，努力地从自己并不大的词汇量中，尽量挑选温和的字眼，这样的事情，对于粗线条的古特列夫来说，确实是一件相当困难的工作。
“刚才你晕厥过去之后，我也进去和那个侍卫打了一架……说实话，那个叫做维阿的侍卫，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他最少也得是七级以上的战士，和咱们对战，他甚至不用使用斗气，完全利用**的力量就能压制住我……”
海提斯这才发现，古特列夫现在也是鼻青脸肿，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同样青一块紫一块。
“……所以，我觉得咱们现在还是不要和他正面对战的好……毕竟咱们是来救他们的……只要把话说开了，应该就没问题了。”
“不行！”
海提斯回答得斩钉截铁！
海提斯最是睚眦必报！
虽然他愿意站在绝对安全的地方，用远程的魔法来戏耍对方，但是，这样的爱好，并不代表海提斯没有直面敌人的勇气！
自己被打晕了，然后畏惧敌人的强大，而裹足不前，连再次战斗的勇气都没有！？
那不是海提斯的性格！
感受着自己身体的酸楚和疼痛，一想到古特列夫也被维阿揍得鼻青脸肿，海提斯心中就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哼！”
冷哼一声，海提斯手持魔核，闭上了双眼！
湛蓝色的水系魔法元素，从空气中慢慢分离出来，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快速向海提斯的身体聚集！
海提斯手中的两枚四级水系魔核，更是绽放出最华丽的湛蓝色，浓郁的水系魔法能量，就像水流一样，看则缓慢实则快速地涌入了海提斯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