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才辩无双诸葛羽 (一)
同光三年十一月十八rì,原蜀王宫殿。
蜀王王衍从父亲王建那里继承来蜀王之位后,大肆兴修宫殿,并且从蜀中各地搜刮美女和财物,然而如今却都全都白白便宜了魏王李继岌和他手下的宦官。现在魏王李继岌就住在原本蜀王王衍的寝宫之中。
此时李继岌一身橙黄sè锦袍,锦袍上绣着一条三爪金龙,原本清秀白皙的脸也因为激动而染上了健康的红sè,整个人看上去正是chūn风得意,兴高采烈。
“殿下,我军入成都以来已有四十三天,奴婢共抄得黄金五千两,白银二十万两,名马五百匹,美姬六十人,乐工百人,犀玉宝带五十条!”
正在向魏王李继岌汇报收获的正是一身大红袍的大太监李从袭,然而除了太监享受不了的美姬和乐工,李从袭已经不动声sè的吞下了一半战利品。
“好!川蜀不愧是天府之国!此番能有如此多的收获,还是靠公公不辞辛劳,rì夜忙碌,这才能够顺利汇聚起这笔富可敌国的财富。孤决定赏李公公黄金两千两,白银五万两,名马百匹,犀玉宝带二十条!”
李继岌同李从袭可不单单是皇子和太监的关系,李从袭并非魏王身边的太监,而是因为此番征蜀而被李存勖特意任命的监军使,而且在皇帝身边颇受恩宠,因此魏王与李从袭的关系更像是合作伙伴而非上上下级的关系。
“奴婢多谢殿下赏赐。”李从袭毫不犹豫的收下了这笔劳务费,入蜀所搜刮的足以堆积如山的各sè珍宝财物,竟有足足七成落入了这位大太监手中。
“郭军使求见!”就在两人说话间,大殿外的太监扯着嗓子高声通报。
:军使是指一个县级行政机构级别军队的领,一般来说麾下也就几百人。
“快快请进!”李继岌此时本来心情就极好,更何况又听到了这个帮了他大忙的郭军使求见,自然是连忙应允。
很快就有一名中年男子踱步走了进来,此人面sè黝黑,魁梧过人,勇猛健壮,然而偏又生着一股沉稳和庄重的气质,让旁人在面对他时不自觉的就会肃然起敬。
“文仲,孤如今能端坐在这蜀王宫殿之中,享受着醇香的美酒和绝sè的佳人,还能搜来无尽的财富,这可全赖文仲你当rì在绵州城下对孤的当头棒喝和绝妙计策啊!此番班师回京后,孤必保举文仲你升任一军的指挥使,并加定远将军衔!”
李继岌的语速很快,充分显示了他激动的情绪,而且他允诺的官职可是足够诱惑人了。
军是这个时代最高级的军事编制,一个军的兵员人数多少,从两千多人到两三万人不等,而一军的最高指挥官就被称作指挥使。
而这些指挥使的地位当然会随着手中将士的多少而变化,三五千人一军的指挥使可能就只是个小军阀或者高层将官,而上万人一军的指挥使大多已经当上了节度使。
比如保义军节度使符彦卿手下就有两万名保义军将士。
听李继岌话中含义,原来在周德彦夜驰援魏王一役中惨败的消息传到绵州之后,竟然是这名叫做郭文仲的中年黑脸男子向李继岌提出了直接攻打成都城这个极大胆而又对魏王最有利的建议。
这名郭文仲倒不愧是此次后唐平蜀之战的第一功臣,而且如今李继岌突然得到了数万将士的效忠,这郭文仲能够从个小小的军使,正七品下的致果副尉一步跃升到一军指挥使,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虽说是平步青云,却也是因为他立下了泼天大的功劳,想必他人不能怎么嚼舌根。
若是周文博能听到“郭文仲”这个貌似不起眼的名字,定会是浑身一震。
后周太祖郭威,在历史上亲手开辟了五代中的最后一个朝代——后周,雄才大略,贤明爱民,堪称一代雄主。
而郭威的字,恰恰就是文仲。
“臣拜谢殿下!”郭威既然能够在平蜀大军众军将都将李继岌视为不过是前来镀金的一个花瓶时,就果断的在李继岌身上押下重注,自然是打算投靠效忠于这位皇帝陛下的嫡长子了。如今能从一个小小的军使升任一军指挥使,这也是自己所应得的,他自然不会推辞。
“对了,刚好李公公从蜀王宫里搜来了不少金银财宝,孤这就送文仲你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名马百匹,美姬四人,如何?”
李继岌虽然不通兵事,然而从这多rì来郭文仲此人居然能够将成都城外这数万名将士降服的安安稳稳看来,此人定然非池中之物。
本就在军中缺乏根基的李继岌也算个乱世中的一个年轻枭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么一位有着将帅之才的手下,他也很是舍得破费去拉拢。
何况这些金银名马美姬不过是他轻松得到的战利品,转手送给手下还能换来手下的忠诚,这等怎么算都不会亏本的买卖,李继岌自然是不但要做,还要做的最好。
“臣感极涕零,叩谢殿下!”郭威沉吟片刻,却是敌不过那足以武装出来jīng骑百人的百匹名马的诱惑,最终怀着激荡的心情,连忙双膝跪在了地上,叩谢着魏王李继岌。
“赵国公特使,诸葛羽求见!”
就在原蜀王大殿中上演着一出君臣相得的大戏之时,侯在门外的小太监再度扯着嗓子通报起来。
“赵国公特使?周德彦不是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诸葛羽?这又是何人?”李继岌一听这声通报,却是完全懵了。
“奴婢以为殿下不妨见上一见,跟赵国公府有关的事,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刚才手拿着拂尘站在一边的大太监李从袭却用慢条斯理的说出了一句颇为yīn柔的话语。
“准了!”一听李从袭的话,李继岌连忙坐在了大殿上,蜀王王衍特意命能工巧匠jīng心打造的鎏金龙椅上,一边示意郭威也留在殿里。
第十九章 才辩无双诸葛羽 (二)
“宣赵国公特使,诸葛羽觐见!”
伴随着小太监高昂偏又尖锐的通报声,一身淡青sè儒生袍的诸葛羽昂挺胸走进了这座奢华的宫殿。
这一瞬间,高高在上的魏王李继岌和卓尔不群的诸葛羽都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
魏王李继岌不愧是李存勖和刘玉娘的儿子,得益于父母双方的优秀基因,他的面容极为英俊,久居人上带来的贵气和压迫感让人自然生不出对这个年轻人的轻视,而且他一脸和煦的chūn风一般的笑容让所有第一次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生出一丝亲近感来。
而在魏王眼中,这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赵国公特使当真是个绝妙的人物,虽然是一身极为普通的青sè布袍,然而却完全不能遮盖住这名英气勃勃的年轻人身上那让人如沐chūn风的气质。
尽管诸葛羽还没有开口说过哪怕一句话,却已经牢牢的吸引住了大殿中三人的目光,包括魏王李继岌在内的三人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不自觉的期待着这位赵国公特使接下来的话。
诸葛羽行走间双眼微微一转,已经将这大殿中的三人看了个分明,他神态自若,缓步行至大殿中间,这才躬身见礼。
“在下诸葛羽,奉赵国公之命,特来拜见魏王殿下!”
诸葛羽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显得中气十足。
“如今这赵国公是何人?”李继岌左前臂支着脸颊,身体却已经侧着躺在了宽大的龙椅上,貌似不经意的问道。
“回禀殿下,当今赵国公乃是周文博,前赵国公周德彦之子。”
“周文博?孤想起来了,可是周枢密使的幼子?”李继岌略一思索,这才想起了这个平rì里丝毫不受人注意的赵国公家的小儿子。
“正是。”
“他可真是好命啊!”一想到这位毫无名气的家伙白捡了个赵国公的爵位,现在还没能当上太子的魏王李继岌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了一丝嫉妒的情绪,忍不住讽刺道。
“国公大人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著有诗集《听松轩集》,陛下颇为赞许。微臣离京之前,《听松轩集》已经传遍洛京诗书之家,世人皆称赞我家国公大人‘李杜再生’。请殿下慎言!”
所谓主辱臣死,作为赵国公幕僚的诸葛羽自然不会允许魏王如此轻慢自家主公,然而他又不能完全讲出周文博的决断和雄心,于是只能挑最不会惹起魏王李继岌忌讳的方面说起。
“哦?没想到还是个大诗人?倒是孤失礼了。”果然不出诸葛羽所料,李继岌一听说这新任赵国公以诗词而得名,立即就生出了一股不屑之意来。
“不知诸葛先生前来见孤为了何事啊?”可以说此时李继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周文博远不如对正站在自己面前,容貌过人偏又有胆有谋的诸葛羽有兴趣。
“羽此番入蜀,一是为了迎还老国公以及我家国公兄长的遗体,二则是为了将我赵国公府残存的亲军带回洛京,还望魏王大人能够体谅我家国公大人一颗拳拳之心,chéng rén之美。”
诸葛羽则是丝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哎,自从周枢密使于梓州兵败以来,死伤大半,残余的零散兵将已经寻之不得,还望诸葛先生莫要报太大希望了。”
李继岌此时还打着侵吞掉周晋康手下的八百名jīng锐骑兵的主意,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交还这些军队?因此随口就说起了胡话。
“哦?羽曾听闻,老赵国公之孙,周晋康将军正带领着麾下骑士八百人暂居于成都城外大营之中,想必定是魏王殿下百密一疏了吧?”
诸葛羽却是分毫不让,直接揭了李继岌的老底。
纵然是混迹在这肮脏的权力场多年,被人当面揭穿了谎言之后,李继岌也是老脸一红,只能再想办法:“如今周枢密使已经战死,我身为平蜀大军主帅,还需将所有将士一并带回洛京啊!我虽然有心帮助赵国公大人,可是军纪如山,没有得到陛下的军令,纵然我身为一军主帅,也不能为赵国公大人的私事而去践踏军纪军规。孤王的为难之处,还望诸葛先生好好向赵国公大人解释一番啊!”
不愧是个枭雄,李继岌在说话间已经想出了绝妙的藉口,将问题推了个一干二净,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将已经吃到嘴边的这八百人再吐出来。
这番话毫无疑问已经是在拒绝了,然而诸葛羽却并没有失望,更没有焦急,而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在下曾听人讲过一个故事,觉得非常有意思,想要讲给魏王殿下一听。”
“先生请讲!”可能是因为对诸葛羽这个人的欣赏,也可能是因为穷极无聊,魏王李继岌并没有下达逐客令,竟然起身坐直了身体,似乎是要洗耳恭听了。
“曾经有一个伟大的帝王,他在弱冠之年登基之后,励jīng图治,率jīng锐之师,平定天下,征伐四夷,帝国的疆域在他手中扩展到了极限,自古以来从未有皇帝的文治武功能够比得上这位帝王。”
诸葛羽得到了允许,不疾不徐的开始讲起了故事。
这个故事的开头牢牢吸引住了做梦都在想着当皇帝的魏王李继岌,他的上半身已经向前凑着,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龙椅的扶手,而且两只眼睛也在死死的盯着诸葛羽。
“这位帝王手下有良臣猛将数百人,jīng锐之师上百万,百姓安居乐业,四夷万国来朝。这位帝王有后/宫佳丽三千人,个个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这位帝王早上可以吃东海产出的新鲜鱼羹;午后可以饮昆仑山顶皑皑白雪化成的水煮出来的特供西湖龙井茶;夏rì可以啖岭南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荔枝;冬rì可以尝关外将士贡上,宫中御厨jīng心烹制的熊掌。这位帝王可以穿最细腻丝滑的绸衣,可以享用天下百姓从未见过甚至想象不到的各sèjīng致用具,上万宦官奔赴天下各地为这位帝王采办,这天下没有这位帝王未曾见过的奇珍!敢问魏王殿下,这位帝王是否已经体验到了这人世间的极致享受?”
诸葛羽语速越说越快,声调越来越高,他的话音极具感染力,描述的内容更是让三位听众忍不住跟着神游起来,似乎自己当真做了这个故事中的帝王一般。
“孤若能以身代之,纵使得道成仙也不愿意换!”诸葛羽这段话彻底打动了李继岌的心,他心中仿佛有个身影在疯狂的呐喊:我若为皇,必当如此,方不负这人世间走一场!
“有一天,这位陛下前往京城外的猎场围猎,一时突发奇想,想要去体验一下民生民情,于是在众侍卫随从的陪同下,来到了山脚下的一间农舍。”
“这时正是吃饭时候,农舍中老夫妻两人正在食用膳食。两人坐着吱吱嘎嘎作响的长凳,端着破了口的粗瓷大碗,吃着粗粮面的窝头,喝着清淡如水的稀粥。”
“皇帝陛下一看见这些东西,当即勃然大怒,厉声呵斥身后忠心的奴仆们:‘为何你们替我搜集遍了天下奇珍,寡人的收藏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农夫多?’”
“随后陛下指挥着近侍将这农舍中吱嘎作响的长凳、破了口的粗瓷大碗、粗粮窝头与稀粥一并打包带走,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农夫与农妇。”
诸葛羽讲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看向了目瞪口呆的魏王。
李继岌哪里能想到这原本如同史诗一般壮丽的故事还有这等神转折,前面那么牛逼的帝王最终竟然跑到农夫家打劫了一堆垃圾玩意,简直比收破烂的都不如,这等反差一下就镇住了李继岌。
他还没反应过来,随口问道:“这就完了?”
“回禀殿下,在下已经讲完了。”
诸葛羽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魏王殿下这个故事确实讲完了。
又过了良久,李继岌终于回过神来,他开口大笑道:“孤从未听说过有如此蠢笨的家伙!”
听到魏王的嘲笑,诸葛羽却是弹了弹衣袖,然后正sè道:“方今魏王大人率六万jīng锐大军,一举攻灭蜀国,为我大唐开疆拓土,立下了盖世功勋。如今魏王殿下的贤能,乡野妇孺皆知;魏王陛下的功劳,陛下也能看在眼里。以天下人之见,魏王此番回京之后,定能被陛下立为太子,将来荣登大宝,作这苍天之下的第一人。”
“然而魏王殿下此时竟然对赵国公府区区八百名新败之兵念念不忘,视之胜过麾下的六万百战百胜的雄师。私以为,恰似帝王视破碗烂凳远胜天下之奇珍!”
诸葛羽这一番话铿锵有力,话音既落,雄伟的蜀王大殿之上竟然是鸦雀无声。
环视四周,魏王李继岌、大太监李从袭、前世载于史册的后周太祖郭威三人则是纷纷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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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才辩无双诸葛羽 (三)
“妙哉妙哉!先生不愧是才辩无双啊!敢问诸葛先生可愿跟随孤王?孤愿委任诸葛先生为我魏王府司史,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李继岌终于反应过来,大笑着拍着手,想要表示出对诸葛羽的重视和求贤若渴的神情来。
“在下不过是乡野村夫,粗通文墨,岂敢窃据堂堂司史高位?诚惶诚恐,固辞不敢受。”诸葛羽却是双手一拱,回绝了魏王李继岌的招揽。
魏王府司史,不过是个正七品下的闲官,岂能比得上瑾瑜一兵一卒都还没有时就要将行军司马之职授予自己?
更何况通过入蜀来的所见所闻,这位魏王可谓是志大而才疏,薄情而寡义,故作招贤纳士之态,一言一行偏又毫无诚意,虽能迷惑住常人,却瞒不过诸葛羽这位被系统认定为“大贤”的才智高绝之士。
瑾瑜即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他rì定当效法先祖,重扬我诸葛氏的名望!
“可惜了,可惜了……”听到诸葛羽毫不犹豫的回绝,李继岌脸上也浮现出失望的神情,然而刚刚还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神情的他却是做不出直接扣下或者杀掉不效力自己的人才的行为。
虚伪偏又面不够厚,薄情偏又心不够黑。
当真是做个枭雄都不合格啊。
诸葛羽暗自腹诽着,面上却仍然是云淡风轻。
“今rì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孤这就签下文书,诸葛先生可自去城外大营召回赵国公府的军队!”李继岌仔细一想,发现诸葛羽的话确实非常有道理。
自己入蜀以来,先是立下了平蜀大功,后是笼络住了四万将士,无论是从功名还是实力上都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确实如诸葛先生所言,自己有如此大的功劳,父皇不可能不立自己为太子。既然将来终将成为天子,又何必去贪恋那几百名残兵败卒呢?
那样让人看上去吃相太难看了,若是自己大度一次,反而还能得到赵国公府的好感,也算布下了一手闲棋。
诸葛羽此行的目的终于还是达到了。
当诸葛羽在寒冷冬天温暖的红rì照耀下,怀揣着新鲜出炉盖着魏王大印的军令走出前蜀王大殿时,这才感觉到自己背后那冰冷的cháo湿。
这可当真是虎口夺食啊!
诸葛羽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却是加快脚步向着成都城外的军队大营走去。
“不知文仲如何看这位赵国公的特使,诸葛羽?”等到诸葛羽的身影渐渐远去并且最终消失在视野中之后,李继岌这才转头问起了先前一言不发的郭威。
“有勇有谋,堪称大才!”郭威仿佛是回味了一番,这才回答了魏王殿下的问题。
李继岌一听郭威对诸葛羽的评价,心肝就是隐隐一痛。
“不过是一个牙尖嘴利之徒,身为一介白衣,殿下委以魏王府司史之重任,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依奴婢看,不过是个有眼无珠之辈,有点才华又有何用?殿下无需再牵挂此等乡野村夫之流。”
眼看李继岌的神情,李从袭就能猜到这位距离太子之位不过是半步之遥的魏王心中的想法,于是忍不住宽慰道。
“孤这不是想要野无遗贤,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吗,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孤还不至于挂在心上,错过就错过了。”
李继岌也是赶紧自己安慰自己,同时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殿下圣明!”
郭威与李从袭也连忙回应道。
不知怎地,李继岌每每想起来这一幕,心底就有些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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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一rì之间就办成了?”当看到诸葛羽手中的军令,赵国公周德彦的军师梁文广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了。
他用惊讶而又含着复杂意味的眼神看了面前这位年轻文士半天,这才感慨道:“不愧是武侯后嗣!云扬将来的成就,想必定能比肩诸葛丞相,青史留芳!”
“军师言过了。羽恐怕魏王再行反悔,事不宜迟,请军师同少将军速速整理行装,准备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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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光三年十一月二十rì,成都府。
川西节度使孟知祥正在城门外与诸葛羽道别之时,城内大道上却突然有十余骑军士纵马直奔这里而来。
一路上不少行人被这高速狂飙的十余骑吓得纷纷向两侧躲避,带起来的尘土更是让整个大道看上去烟雾弥漫。
孟知祥一看清马上骑士的服装,登时就是一怒,这些纵马狂奔骑士正是魏王亲卫,这些家伙竟然丝毫不顾及自己这个成都城的真正主人,堂堂川西节度使的面子。
等到这十余骑跑到诸葛羽这一行人的面前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领头的骑士仔细打量了一番诸葛羽的面容,又张开一张画卷看了一遍,这才开口,用嚣张的语气说道:“你叫诸葛羽是吧?魏王殿下有令,命我将你带回去。另外告诉你一声,另一行骑士已经去了城外的军营,你赵国公府的军队也别想再调动了。”
诸葛羽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边已经脸sè铁青的川西节度使孟知祥,然后对着马上骑士微微一笑:“让将军失望了,我赵国公府亲军已经于前rì午后拔营,如今恐怕已经过了绵州了。”
一听诸葛羽的回话,这马上骑士当时就是一怒:“好小子,留不住你那八百残兵败卒,我还留不住你个书生?我看今天有谁能救你!”
诸葛羽则是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却并不言语。
“哼!有胆,当真有胆!好一条恶狗!滚回去问问你的主子,问问他敢不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无礼!”
孟知祥本就对李继岌和李从袭二人在程度大肆刮地皮却对自己没有丝毫表示的行为极度不满,如今又看这一名小小的骑士竟然对自己这个川西节度使视而不见,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当真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厉声大喝道。
这骑士能够作为这十余骑的头领,自然也是有些身份和见识的,一看孟知祥这身大红sè的官袍,再一听他话中的语气,瞬间就猜到了这位肥胖老者的身份。
他满脸的骄横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被冻结在那里,原本已经张口就要冒出的脏话却是被生生咽了下去。
诸葛羽仍是带着笑颜,站在一旁看着这马上骑士的脸sè先是红润,然而变作铁青,随后又猛地转成枯黄,最后又颇似灰败,简直如同变戏法一般,让诸葛羽忍俊不禁,几乎就要捧腹大笑出来了。
“孟大人,羽告辞了,今rì一别,后会有期!”诸葛羽懒得同这种小人纠缠下去,翻身上马,在马上一拱手,继续原本被打断了的送别。
孟知祥听到后,转过头来,脸上也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云扬尽管轻装上阵,勿要担忧。我老孟以川西节度使的身份向你保证,这蜀中之地,你大可去得!我看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捋一捋老夫的虎须!”
这番话可谓是杀气腾腾,让一旁的骑士更是焦虑和不安,在这三九寒天之中,额头上竟然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随后诸葛羽扬鞭策马,很快就消失在了成都北门外一众人的视野中。
孟知祥对着依旧呆坐在马上的骑士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才带着一众手下撤退了。
又过了良久,这骑士终于回过神来,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平rì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手下们脸上那种嘲弄和幸灾乐祸的神情,还有远处躲在屋檐下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百姓。
他这下彻底是脸都被打肿了,偏偏魏王大人交待的事情一件都没办成,当真是流年不利,祸不单行。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这骑士一怒,对着周围围观群众大声喝道。
眼看已经没有什么jīng彩的剧情能够上演了,城门内外的群众这才心满意足的钻回了房屋中,躲开这骑士凶神恶煞一般的目光。
“羞羞羞,脸上长个大皮球!”正当这骑士心里稍安,打算打道回府,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向魏王大人交代时,突然有个清脆的童音从他身后响起。
一个不过是五六岁,扎着朝天辫的小孩居然将大半个身子探出了门外,两只手在自己稚嫩的脸蛋上画着圈,对着这领头骑士狠狠的嘲弄着。
原本也跟着看好戏的孩子他妈吓了一跳,瞬间爆发出了如同猎豹一般敏捷的速度,将自家孩子在这骑士回头的一瞬间拉回了屋内。
这骑士猛回头,却只看见了满大街关着的大门,并无半个小孩出现。
“真他/妈/的邪气,草!”狠狠的对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这骑士才带着一众来时飞扬跋扈的手下们灰溜溜的回去复命了。
第二十一章 盖棺入土方为安 (一)
同光三年腊月十八rì清晨,洛京城西门外十里处的长亭上,一大群人竟是个个披麻戴孝。领头三人更是身穿白sè麻衣,头戴麻冠,神情肃穆,眺望着远方。
这三人正是新任赵国公周文博以及周德彦的三弟周德裕,四弟周德修。除了仅仅两岁的周晋山,周氏一族同赵国公府血缘最为亲近的男子已经全数站在了这里。
“瑾瑜,你能确定就是今rì?”站在周文博侧后方的周德修身穿一身细白麻布织就的丧服,他为长兄守丧,按五服之中的第二等“齐衰”,需守丧一整年。
而周文博作为周德彦的亲生儿子,为父亲守丧,则属于五服之中第一等的“斩衰”。这一身丧服却是用粗糙生硬的麻布织就,并且不织边,穿上这件丧服会让人极不舒服。
周文博需要穿着这件丧服为父守孝三年,实际上大约是二十五个月除孝。
古代人极重孝道,不孝几乎就是对一个人最为严厉的指责。
不过自唐末以来,天下大乱,短短数十年整个中国地区的人口大幅减少,无数男女老少死于天灾**,这孝道也不可能再执行的那么严格了。
而且后唐朝廷的皇室虽然姓李,可却是沙陀族人,对这些中原礼教自然不是很看重。因此父亲死亡的影响对周文博来说远不像宋、明等礼教森严的朝代那么严重。
然而周文博在这等关键时刻,自然是要谨小慎微。
虽说穿越以来连自己这位老子一面都没见过,他此时也必须做出表率来,万万不能让人抓到攻击他的把柄。
“云扬遣人快马加鞭前来禀报,父亲灵柩与我赵国公府亲军昨rì已经过谷州(今新安县)了,今rì定能回到洛京!”
周文博开口为自己这位四叔解释道。
又过了许久功夫,正当周文博望眼yù穿之时,突然便有一大片看上去黑压压的骑士们出现在了天地交接的远方。
周文博如今算得上视力极佳,在这群人中是第一个看清这群骑士中高高举起的“周”字旗帜的。
周文博已经从使者口中得知了现在这支出现在洛京城外的赵国公府亲军的情况。这支亲军居然还剩下一千四百名骑兵,五百名失去了马匹的临时步卒,这个数量远远超出了周文博先前最乐观的估计。
这让周文博更是期待着同自己的四师兄诸葛羽时隔近两个月后的再次见面。
要知道,从洛京到成都,仅仅是一来一回路上的功夫,也要耗去近五十天。诸葛羽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在短短十天的功夫打通了所有的环节,顺利为赵国公府带回来了近两千名有着足够的实力和忠诚的军队!
诸葛师兄当真称得上是国士无双啊!
周文博按捺着心中激动的神情,在长亭上一众人的殷切注视下,这支蜿蜒两三里的骑兵先锋却已经走到了跟前。
一众骑士中领头的诸葛羽、周晋康二人连忙翻身下马,而诸葛羽紧接着就快步走上前来。
周文博有些激动的看着身前这位师兄,两月不见,诸葛羽因为多rì奔波,竟然是削瘦清减了许多,虽然风尘仆仆,十分劳累,偏偏看上去却又极有jīng神,一双眼睛带着莫名的神采。
而在诸葛羽看来,自家主公也在这段时间内看上去jīng干强壮了许多,而且给人的感觉更加的沉稳和睿智,比起两月之前更像一个真正的公侯贵族所应具有的样子。
“云扬此番往返奔波,受苦了!”周文博此时却说不出来什么漂亮的话,只能用质朴的话语表达出自己此时的心情。
“主公,羽幸不辱命!”诸葛羽也是酝酿了良久,最终说出了极为简短的话语。
周文博看着这一幕,却突然有些神情恍惚,他依稀想到了曾经也就是在这个地方,四师兄同样是站在自己面前,踌躇满志地向自己告别:“瑾瑜无需多虑,羽定将不辱使命!”
“取酒来!”片刻过后,周文博回过神来,他豪爽的大喝起来。
很快就有侍从奉上了两大碗黄酒。
“文博在这里敬云扬一杯!”
周文博取来了一个大碗,将满满一碗冰冷的酒顺口灌下,这酒水沁入胸腔,偏又化作灼热的火,辣的厉害。
“岂能让瑾瑜专美于前!”
诸葛羽也是毫不犹豫的取过了另外一大碗酒,学着周文博的样子猛地灌了下去。
“砰!”“砰!”两声脆响过后,周文博与诸葛羽竟然是一前一后奋力将已经饮罢的空碗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叮!成长任务《诸葛羽之纵横蜀中》已经完美完成,任务奖励请查收。
周文博此时却没空理会这系统的提示,而是大步走向了周晋康——他的便宜大侄子。
周晋康此时已经翻身下马,却不只因为何等原因,只是站在原地握着缰绳不动,却并没有前来同他这个还要小上三岁多的叔父见面。
虽然已经从使者口中听到了周晋康的伤残,然而当周文博当真看到自己面前这位同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年轻人脸上那道恐怖而又残酷的伤痕,还有那个皮制的眼罩,一种发自心底的怜悯与伤感却是猛地升腾了起来。
周文博叹了口气,重重的拍了拍眼前这个比自己还高上几分,如同一条受伤的孤狼一般的少年的肩膀,随口感慨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周晋康似乎无法将原本记忆中那个沉默儒雅的瘦弱少年同自己面前这位貌似英明神武而又带着霸气的青年男子联系起来,一时间竟然毫无反应。
“父亲与兄长的遗骸何在?”周文博知道自己穿越以来后形象肯定和原本的少年大不相同,因此周晋康这个便宜大侄子当下这种呆滞的反应他还是能够猜得到的,连忙转移话题。
“祖父遗骸就在后边车上,父亲死于乱军之中,他,他的遗体却是寻不回来了!”听到周文博的问话,周晋康这才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说话间就已经是眼眶微红了。
哎。
周文博暗自叹息。
像周晋康这般年纪,放在前世还是个无忧无虑、轻松愉快的大学生,可以找个女友花前月下,也可以缩在寝室悠哉的打打游戏,何等逍遥自在。然而周晋康确是在短短时间内接连目睹了祖父和父亲悲壮死亡的一幕,这等打击绝非一个少年能轻松抗的下来的。
周文博跟着周晋康来到了被众骑士团团围住的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马车后面已经露出了一截厚木棺材。
周德裕与周德修二人也是一脸悲戚与沉痛的神情,紧紧跟在周文博与周晋康二人的身后。
“云扬,你先安排军中将士去军匠集,我rǔ虎军大营驻扎休息吧。这是我签署的军令和给暂领rǔ虎军的李慕唐将军的书信。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军士中有家眷的,一并准假,过了元宵节再行集合。”
“记得要给每位将士备足过年的年货,云扬你也同rǔ虎军中几位军官认识一下,熟悉一下。三rì之后,我希望你能与李慕唐、刘猛一同来见我!”
后唐军神、枢密使、赵国公周德彦的遗体终于经过了上千里奔波从蜀中回到了京城,作为周德彦唯一存活的儿子,作为如今的赵国公,周文博可以想象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忙碌程度。
所以他只能强行压制住想要同诸葛羽彻夜长谈一番的愿望和好好整编一下麾下猛然膨胀到三千多人的军队,先行将这些事情委托给了在场唯一能有威望和能力做这件事情的人——诸葛羽。
当然,这也是因为周文博对于自己这位四师兄最高的信任,无论是从能力,还是从忠诚上的信赖!
“主公节哀顺变,如今正是‘山雨yù来风满楼’之时,群狼环伺于身侧,主公身负赵国公府所有人与三千余名rǔ虎军将士的重望,切莫伤了心神,便宜了大敌!”
诸葛羽虽然也很想同周文博交换一下这两月来蜀中与洛京城中的形势变化,告知对魏王等人的第一首资料,然而他也知道周文博此时的情况,只能是好言宽慰一番。
于是匆匆一唔之后,周氏一家四人扶着周德彦的灵柩直奔京中府邸,而诸葛羽则率领着麾下将士,奔赴宜阳城外的赵国公府大本营——军匠集。
第二十二章 盖棺入土方为安 (二)
这三rì来,自从枢密使周德彦率军出征蜀中以后显得极为冷清的赵国公府突然热闹了起来。
尽管已经是腊月二十一,距离chūn节已经不到十天了,这偌大的赵国公府上下竟然是没有哪怕一丝喜庆的气氛。
“周贤侄,还请节哀顺变!”一个看上去中正平和,身着一身绯袍的中年人此时正在赵国公府的大门处同送客的周文博告别。
“多谢张枢密使前来拜祭!若是家父泉下有知,也定当会为能与张枢密使共事一场而高兴。”
原来这位中年人竟然正是前些rì子曾为赵国公府通风报信的张居翰枢密使,怪不得身为人子的周文博也在这三rì来第一次离开了灵堂,亲自将客人送到了大门外。
“哎,自从马枢密使就任,院中这些官吏竟然个个都见风使舵,如今张某已经被架空了啊,却是无法再回报令尊当年的提携之恩了。”
张居翰本来在宫中资历和圣宠都远较马绍宏不如,若非是周德彦当年一力坚持力驳众议,他张居翰绝对是不可能一步登天,直接升任枢密使的。
如今靠山周德彦战死蜀中,这枢密院中的风向自然为之一变,马绍宏也就轻而易举的掌握了整个枢密院的大权。
“昨rì传来军情,魏王率属下四万平蜀大军已至京兆府(今西安),魏王为了在年前赶回洛京,已经率领亲卫轻装上路,想必不rì就当抵京,还望周贤侄万分小心!”
张居翰此番亲自上门来拜祭周德彦,也是为了能够最后再帮赵国公府一把。他作为堂堂枢密使,消息灵通,自然还是对赵国公府当下的处境以及魏王李继岌在这件事情上所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清楚的。
“多谢张院使,瑾瑜知晓了!”周文博一听这消息,也是猛地一惊。
当rì赵国公府同以马绍宏为首的太监对决在御前,由于刘皇后的一番话,周德彦的死后评价与赵国公府的命运将会在魏王李继岌返京之后决断。
原本周文博还以为四万大军行动缓慢,这魏王返京应该已经是过年之后了,谁料想李继岌居然抛下大军轻骑出发,竟然就快要回京了!
送走了张枢密使,周文博则是面sè凝重,缓步走回了搭建起来的灵堂。
距离灵堂还有数十步,周文博已经再度听到了唢呐和底子吹奏起的让人哀伤悲痛的哀乐。
灵堂的正中摆放着周德彦的灵柩和周文渊的衣冠,前面设着牌位、香案、蜡烛、三牲与其他各sè供品。
父亲周德彦的灵柩两侧挂着一幅周文博手书的挽联:“耿耿丹心垂宇宙,巍巍功业泣山河。”
而兄长周文渊的衣冠两边的挽联则是:“一身肝胆生无敌,百战威灵殁有神。”
此时独眼疤面的周晋康已经在自己祖父和父亲的牌位和尸体面前保持一个跪着的姿势整整三天了,从洛京城外的长亭到家中之后,竟然是一言不发,粒米不进。若非是周文博命下人强行给他灌了些糖水,这倔强的小子恐怕早就晕倒在了灵堂里。
而老母亲吕氏在看到了陪伴自己四十四年的夫君已经变得冰冷僵硬而走形的遗容之后,更是痛苦不已,短短这三rì间,竟然是眼睛红肿到几乎失去了所有视力,嗓子也哽咽的几乎无法出声了。
无论是周文博还是周德裕、周德修兄弟都劝不住这位痛失了夫君与长子的老夫人,所谓睹物思人,更何况此时却是yīn阳永隔,天各一方的情形呢?
守灵共需七rì,七rì之后,牌位入祠堂,棺材入土,这丧事就算做完了。
周文博却是在前rì守灵到了深夜之时,将心神投入系统之中,探查了一番这个任务的收获。
成长任务《诸葛羽之纵横蜀中》完美完成。
诸葛羽属xìng成长:统帅+3,武力+3,智力+3,政治+10,魅力+5。
不愧是所谓的成长任务,诸葛羽居然在这短短六十rì间,将全属xìng一共提升了二十四点,而他的最高属xìng智力值已经到了93点,已经可以比肩田丰、徐庶、李儒这些介于一流和二流之间的谋士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诸葛羽如今不过才十八岁,还有足够的成长空间,将来未必不能超越他的先祖诸葛孔明。
奖励主公经验300点,金币50个,C级技能一个。
由于本任务是完美完成,奖励翻倍。
奖励主公经验600点,金币100个,B级技能一个。
六百点经验让周文博顺利升到了五级,这时他手中已经有两个zì yóu属xìng点了。原本因为送给守王李继潼一百六十斤重的纯金雕像而花去了剩余所有的八十个金币,如今金币余额再度达到了一百个。
而一个B级技能更是让周文博十分高兴,他毫不犹豫的再度开启了系统中的技能转盘。
出乎周文博意料的是,这B级技能总计可能也就一百个左右,竟然比C级技能少了许多。
周文博搓了搓手,如同一个赌徒一般虔诚和专注,连续转动出了三个B级技能。
【天生将才】:B级被动技能,增加你的统帅值4点。
【王莽谦恭未篡时】:B级被动技能,使你的君王无法察觉到你的野心和威胁。
【洗锋决】:B级技能,通过温养,可以大幅提高你的兵刃武器的品质和威力。
这次的三个技能都相当不错,到不愧系统给与的B级技能的评价。
【天生将才】是个中规中矩加被动属xìng的技能,周文博曾经抽到的C级【强壮有力】可以增加武力两点,而这个B级技能则是增加统帅4点,那么想必这一类的A级技能就可以增加单一属xìng8点,S级的更是能增加单一属xìng16点!
【王莽谦恭未篡时】可以说是非常有趣的一个技能,若是周文博此时已经是个大军阀或者大权臣,他要是不想反叛,就肯定要选这个技能。
然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见效过慢,太过鸡肋了。
【洗锋决】看名字似乎是本武侠小说中常见的秘籍,然而却是用来提升武器的品质和xìng能的技能,应该来说对武力的提升是极大的,而且短期看来貌似是最有用的。
君不见,金老爷子《倚天屠龙记》一书中,就因为倚天剑是神兵利刃,以至于手持着倚天剑的灭绝师太也一跃成为了顶尖高手,若非是仗着神兵的缘故,想必这灭绝师太也抖不起来威风了。
思量一番过后,周文博毫不犹豫的选定了【洗锋决】技能,用来弥补自己最为欠缺和急需的属xìng——武力。
第二十三章 夜半灯前论时局(一)
“魏王殿下可谓是薄情寡义,虚伪心黑,瑾瑜切不可对魏王和刘皇后报太大希望,恐有不测之灾啊!”
就在这天将要入夜时分,诸葛羽并李慕唐、刘猛三人终于来到了赵国公府。
周文博先是向李慕唐和刘猛二人询问了这近一个月来rǔ虎军中的变化,当得知未来岳父竟然给自己派来了一个仅仅比李慕唐弱上分毫的族中猛将后,也是十分欣喜,虽然这位猛将貌似比较难以管束。
等到夜sè已深之后,李慕唐与刘猛二人被下人引出去住宿。只留下了诸葛羽在昏黄的灯光下向周文博讲述起了自己入蜀之后的所作所为和对魏王等人的看法。
周文博的前身也从未与这位魏王打过交道,单从史书上的寥寥几笔也看不出什么来,所以诸葛羽的经验和看法无疑是对周文博考虑大局和接下来的办法极为有效的。
周文博也希望能够从诸葛羽这位可以称得上自己身边唯一谋主的人这里得到些提醒,毕竟是群策群力,两人都可以说是聪慧过人,说不定言语交谈间就能寻出一个破局之法。
于是周文博也将自己近一段时间在京中忙忙碌碌的社交中所探知的一些情况和形势,尤其是对魏王李继岌和守王李继潼这两位兄弟的看法也一并讲了出来。
“当下里,虽然最终是由陛下来做决定,然而已经入局的势力就是我赵国公府、以马绍宏为首的太监势力以及魏王势力,还有cāo作空间,可能入局的就是守王势力,其余人在这场争斗中却是插不上手。”
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话后,周文博最后总结道。
“不错,我们先来分析下以马绍宏为首的太监势力,他们可以说是同我们直接打擂的双方,也是一直在费尽心机试图击倒我赵国公府的存在,若是瑾瑜设身处地考虑,此时马枢密使是什么心态?”
若说两个月前的“洛京对”是诸葛羽几年来通过对天下大事的观察得出来的最佳战略规划,如今两人夜谈的内容却是如何冲破这黑压压盖在赵国公府上空的乌云和雷霆,闯出一片碧海蓝天来,这无疑更有紧迫xìng和挑战xìng。
诸葛羽此时由于亢奋,脸上也带着些红晕,说话的语速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
“马绍宏与我赵国公府结怨,主要还是因为父亲任枢密使时,率专而行,丝毫不顾及太监们的利益和面子造成的。而且马绍宏此人被父亲压在宣徽使上足足三年,自然对我赵国公府怨恨极大,这才有了伺候落井下石之举。”
周文博这些rì子里睡不着时也没有闲着,对马绍宏、李存勖、李继潼、刘玉娘这些可能会影响到大局的人都使劲揣摩过,这种设身处地代入式思考也不知道模拟过了多少次,因此可谓是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
“然而马绍宏毕竟不是疯子,毕竟父亲已经身死,只要我赵国公府还能展现出能够在这次斗争中屹立不倒的实力,想必马绍宏此人也不会再全力攻讦,而是会暂时偃旗息鼓。”
“实力何来?只有两点,一点是陛下的圣眷,一点就是自己手中的军队了!”
“陛下在人前人后都是极为赞誉于我,若非是当rì皇宫的那一番交谈,就是我也还抱着对这位陛下的期望,谁又能知道陛下的真实心意竟然是将我视作了词臣一般的人物?”
周文博自嘲了一番,却是继续分析道:“所以马绍宏此时定然是骑虎难下,两头为难。他已经率先跳出来将矛头对准了我们,若是这天赐良机都把握不住,不能彻底击垮我们,他恐怕就将夜不能寐了;然而偏偏魏王与刘皇后表面上同我赵国公府交好,陛下又对我极为赏识,以马绍宏所能得到的消息,定然是对他极为不利的,说不定此时他已经放弃了将我赵国公府彻底打倒的想法!”
“不错,瑾瑜不愧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阉割之人,多是目光短浅之辈,若是能市之以利,未必不能反手而为我等所用!”
诸葛羽听完了周文博的想法,也是激动的拊掌大笑。
“若是云扬此时代入魏王的身份,不知又会如何决策呢?”周文博毕竟对这位魏王殿下没有丝毫印象,只能将这份任务交给了诸葛羽。
他对自己的军师接下来即将吐露的jīng辟分析还是报着很高期望的。
诸葛羽果然对这种貌似角sè扮演的分析过程非常感兴趣,他先是左手抚须思索了一番,这才开口:“以魏王殿下此时的心境,定然是踌躇满志,想必目光已经投向了志在必得的太子之位!”
“不错,魏王于平蜀之战中立下了大功,一举平定西川,如今又获得了四万将士的效忠,正是chūn风得意马蹄疾之时,恐怕已经自认太子之位已经落入囊中……不知云扬以为魏王殿下能否如愿呢?”周文博也是随口接到。
“不若你我二人效法先贤,将心中答案写在手上,如何?”诸葛羽此时兴致极高,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来。
“敢不从命!”周文博也是起了兴致,毫不犹豫的按照诸葛羽的提议执行,随后两人便取来毛笔,在各自手心中写下了答案。
很快,两人将手掌并排伸到了油灯下。
正在随风摇曳着的昏黄灯光却是清晰的照亮了两人手中的大字:“否”“不能”。
“否”字正是诸葛羽手书,而周文博则因为前世的教育影响,下意识的填下了“不能”两个字。
一看见对方的答案,周文博与诸葛羽一对视,然后接着就是朗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即豪爽又轻松,仿佛在他人眼中已经是“黑云压城城yù摧”一般的绝境,在这小小的“听松轩”中的两名年轻人却丝毫不将这困难放在眼里。
“老国公大人一直鼎力支持刘皇后与魏王母子,甚至今年入蜀一战,为了魏王殿下能够荣登太子之位,不惜让出这开疆拓土、灭国献王的赫赫大功,而自甘屈于副帅,将一军主帅之位让给了魏王。”
诸葛羽用颇为感慨和遗憾的声音,提及了赵国公府与魏王之间的这段旧事。
“不错,在天下人看来,我赵国公府和魏王以及刘皇后之间都是天然一体的。若说刘皇后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个贪财的蠢女人,然而魏王殿下在百官和市井中的风评一向是极佳的。若是此番入蜀作战,在我父亲指挥下灭亡蜀国,那么魏王返京之时,定然就是陛下立魏王为太子之rì!”
周文博也是十分的伤感,事实上他刚刚穿越过来时对于时局的判断就是如此,偏偏谁又能料到,自己身经百战曾百胜的父亲竟然会在小小的蜀国折戟沉沙。
“然而如今偏偏老国公大人战死,魏王亲自率军平定西川,并且折服了麾下的所有军队,这样一来,魏王却是离太子之位越来越远了!”
诸葛羽却毫不犹豫的给魏王大人做梦都想得到的太子之位定下了死刑。
“陛下今年不过才四十有八,这九五之尊之位远远还未做够啊!”
周文博则是幽幽的说出了为何魏王李继岌立下了大功之后,反而不能当上太子的真正原因。
“隋炀帝为晋王时率大军灭南陈,结果隋朝二世而亡;唐太宗为秦王时,可谓是为李唐开疆拓土,定鼎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结果武德九年一场玄武门之变,秦王弑兄之后就紧接着逼高祖退位。”
诸葛羽也是丝毫不顾及忌讳,随口就说出了这些皇子立下灭国或者开疆大功带来的后果。
“我若是陛下,听说儿子带了四万大军返京,恐怕做梦都要吓醒了!”周文博更是对皇权没有丝毫尊重,毫不犹豫的开起了这句恶劣的玩笑。
第二十四章 夜半灯前定妙计 (二)
“闲话扯远了。”诸葛羽终于不打算继续这么任由话题偏移下去,而是继续就魏王可能的行为分析起来:“以魏王殿下看来,我赵国公府经此一败,几乎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和存在的必要,不过是冢中枯骨,完全不值得放在眼里。而且以其薄情寡义的xìng格,从利益角度考虑,很有可能将我们转手卖给宦官们。若非是顾忌风评和天下人的看法,即使我纵有舌灿莲花之才,也不可能将成都城外的八百将士带回洛京来。”
“那依云扬看来,魏王对我赵国公府最可能的态度是怎样的?”周文博则是不解的问道。
“既然赵国公府已经胜任不了魏王殿下的靠山和臂助,偏偏魏王又不能翻脸,让天下人心寒,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驱使我赵国公府如走狗!”
诸葛羽却突然说出了让周文博感到心中一寒的判断。
“这魏王李继岌当真薄情寡义如此?”周文博有些不敢置信,毕竟李继岌也是当了三年多魏王,一直以来在众人眼中都是个礼贤下士、重情重义的贤明王爷,以父亲周德彦三年以来对刘玉娘和李继岌母子的鼎力相助,难道这两人竟然是一对白眼狼?
“当真如此,恐怕令侄周晋康于对此比我的感悟更深。”诸葛羽则是直接打破了周文博心中最后一点幻想。
周文博终于陷入了沉思。
若是李继岌果然是这么一个冷血的政治动物,那么站在魏王的角度看,将已经不再是魏王的最大依靠和臂助的赵国公府驱使如同走狗一般,是唯一能够既蒙蔽了天下人,又能“物尽其用”的办法。
“哼!这李继岌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周文博最恨的就是被人当作棋子,这种生死cāo于他人之手,起伏决于他人一念之间的命运是作为穿越者的周文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的。
他自穿越以来,白天一直cāo劳忙碌于各种事务,夜晚因为睡不着觉,也是一直在思考和谋划,这么忙碌和拼搏的直接原因就是为了能在这烽火遍中华的乱世中真正掌握住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为他人所左右!
不zì yóu,毋宁死!
“计将安出?”周文博突然一抬头,却是看见了对面的诸葛羽正是一幅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神情,于是连忙问计于自己的大军师。
“魏王回京,不知何人最担忧?”诸葛羽却又卖了个关子。
“守王李继潼!”周文博刚才也是当局者迷,被诸葛羽轻轻一点,立刻就想明白了赵国公府破局的关键。
“守望此时正缺一名为之谋划,雪中送炭之人啊!”诸葛羽也是带着神秘的笑容,看向了刚刚恍然大悟的周文博。
“我得云扬,足可比汉高祖得子房,蜀汉烈祖得孔明啊!先生大才,请受瑾瑜一拜!”周文博得诸葛羽的一番话语点醒,瞬间就是如同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数月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在顷刻间却是消失无影踪了。
周文博还没有被这个世界同化,他本质上还是一个现代人,并没有那种根深蒂固的上下尊卑观念,因此毫不犹豫的向为自己献出了妙计的诸葛羽拜了一拜。
“主公折煞羽了,为主上分忧乃是臣属的职责,何至于此?何至于此!”诸葛羽也是被周文博这雷厉风行,偏又极为诚恳的一拜所震撼和感染到了,他也不复刚才优雅的姿态,连忙起身扶起了周文博。
在中国漫漫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早期官员面见君主时并不像时下里最为热映的清宫剧中那样动不动就下跪,官员们更不会跪在地上还要自称“奴才”,甚至那些没有被抬旗的连自称奴才的资格都没有,“我大清”中不少的官员可真是yù当奴才而不得。
汉高祖刘邦拜韩信为大将,在将手中的大部分军权交给韩信之前,还要命人搭建拜将台,然后在拜将台上通过“拜”这种方式将军权和护符一同交给了韩信。
而韩信最终在楚、汉、齐三王鼎立之时,因为刘邦对他曾经的信任,虽然已经生出了自立之心,最终却还是决定效忠于汉室。
而诸葛羽前来投靠周文博不过短短两个月的光yīn,周文博竟然已经拜了他两次,这让诸葛羽的心中仿佛被熨斗熨帖过一般舒畅,鼻子却控制不住的发酸了起来。
周文博这么做只是为了用一种诸葛羽能够理解和接受的行动来表达自己对诸葛羽的感谢,若是放在现代有人这么帮自己,周文博自然是会毫不犹豫上前紧紧抱住他,再给他背上来两拳用以表示谢意。
若是周文博此时有了读心术,能够得知面前这位被自己视为张良、诸葛亮一流的军师因为自己这一番行为而在心中生出的激荡,定然会当场毫不犹豫的再拜个十次八次。
第一次拜,拜出了“洛京对”,为自己决定了将来的战略走向。
第二次拜,拜出了自从自己穿越以来一直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解决办法。
这一拜也太值得了!
“我正为父亲守孝,却是脱不得身,此事偏又事干重大,不能假于他人之手,如今怎么联系守王?”周文博这边一考虑接下来如何依计行事,突然又发现了一个难题。
“老国公的棺材正供在灵堂,守王殿下如何不能前来参拜?可通过瑾瑜的大舅哥符昭愿传信,想必定不会有疏漏!”
诸葛羽既然出了这么一个计谋,自然也是将如何可执行xìng考虑过了一遍。
“正是如此!”自从上次长乐坊夜宴之后,在周文博的刻意结交下,守王李继潼与自己的关系升温的极快,而且符昭愿也跟着一起玩了许多次,跟守王李继潼的关系也是不错。
“事不宜迟,明天我就cāo办此事!”周文博最终下了决断。
“不错,魏王回京当在三五rì之内,若是守王的应对在这几rì内不能反映出来,恐怕就耽误了大事!”
诸葛羽对这件事也是极为慎重,自己的计谋唯一失败的可能,就是没能在魏王进京之前布置完成,那样后果就不可测了。
第二十五章 釜底抽薪计无遗 (一)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周文博所不知道的是,守王李继潼几乎是和他同时得知李继岌即将在三五rì内返京的消息,前来告知他此事的则是后唐另一位枢密使马绍宏手下的小太监。
李继潼原本的好心情早已不复存在,他深知自己这个大哥一向甚得父皇的喜欢,若非是李继岌一直没有后代,恐怕父皇早就立他为太子了。
在李继岌突然被任命为平蜀大军主帅时,李继潼已经恨不得买点草扎个小人,狠狠诅咒一番自己这个兄长干脆战死蜀中,不要再回来祸害自己了。
谁知一向是国之干城的赵国公周德彦战死在了蜀中,李继岌不但活得好好的,还一举攻下了成都城,灭亡了蜀国,立下了泼天大的功劳!
如今父皇不赏他个太子都不可能了,自己这个曾经与李继岌争夺过皇位的儿子,在将来父皇身死,李继岌登基之后,岂不就将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后果?
李继潼可谓是越想越怕,越怕越想,他急匆匆的在屋里面走来走去,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自己手下那几个腐儒,平rì里口口声声个个都是天下大贤,骗得自己还将他们个个高高供起来,可谓是有求必应。偏偏到了如今用得着这群人的时候,一个个目光呆滞,哑口无言,屁也放不出一个来。
“殿下,别这么走来走去了,让奴奴为殿下擦擦汗!”就在李继潼急得满头大汗之时,一个妩媚女子迎了上来,掏出了一方带着芳香的绣帕,细致的替守王殿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迹。
“哎,秀娘,这个时候孤王也只能指望你了!”这位秀娘不愧是李继潼身边最得宠的女子,她这一番温柔体贴的动作,到是让李继潼冷静了下来,他停下了原本急匆匆的脚步,转而深情的紧紧执住了她的玉手。
谢秀娘,踏云楼的花魁,与曾于长乐坊夜宴时出场的清风阁穆青霜和牡丹亭柳云衣一同被称作洛京三大名jì。
谢秀娘的命运和眼光确实远比与她其名的另外两人好上许多,在她就将被踏云楼的老鸨拍卖初夜的那一天,偏偏就遇到了前来凑热闹的守王李继潼,成功的在还保持着处子之身的时候就勾搭上守王。
随后不但在第二rì就脱离了贱籍,还在李继潼买下了踏云楼之后成为了踏云楼的新任老板。“如今魏王麾下有数万大军,携攻灭蜀国的大功,而且被百姓称为‘贤王’,殿下你可谓是大势已去。为今之计只能去求陛下,说你自愿回běi jīng,为祖父守灵,这样就只能寄希望于魏王不要赶尽杀绝了!”
谢秀娘这一番见识甚至已经超过了李继潼特意供养的那一群谋士,也算个女中豪杰了,怪不得能以一个青楼女子的出身,成为守王李继潼身边最亲近的女子。
“哎,只能如此了!”李继潼也是毫无办法,遇到这么猛的一位同自己竞争太子之位的兄弟,只能投降认输,就差抱头痛哭了。——————————————————
就在第二rì,一夜没睡的李继潼就要顶着黑眼圈入宫面见自己的母亲韩淑妃之时,却突然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符昭愿?这不是前些rì子一直陪在赵国公周文博身边的那个,符节度家的二公子?他怎么会一大早就来?”
谢秀娘昨夜也是陪着守王殿下,好生宽慰了一番,这时一看见拜帖上的名字,就好奇的问道。“不见,孤哪还有功夫见这小子!不见!”
李继潼此时正是心情最低落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符昭愿的求见。
“殿下,左右也是无事,不如还是见见这位符公子吧。以我先前的观察,这位符公子虽说贪玩了些,却也还不是个傻子,想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心细的谢秀娘则是连忙阻止了李继潼的动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片刻之后,一身厚重绵袍的符昭愿就出现在了守王李继潼的面前,而这时谢秀娘已经躲在了屏风之后,却是并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符二郎所来何事啊?”李继潼虽然答应接见符昭愿,却仍然没有好心情,有气无力的开口问道。
“自然是为了替殿下分忧而来!”符昭愿故作神秘,倒是学到了诸葛羽的皮毛。
“哦?忧从何来?我自己都还不知道有什么忧愁,你就来替我分忧了?”
眼看着符昭愿一脸的神气,还有那颇为自信的语气,守王李继潼虽然嘴上还是敷衍的样子,然而眼前却是一亮。
他这个时候可谓是快要溺水的落水者,哪怕是一根稻草都要紧紧地攥住。
“殿下应当是在忧虑魏王殿下的归来吧?”符昭愿微微一笑,却是一句话点中了李继潼最焦虑和恐惧的地方。
“先生何以教我?”李继潼一听符昭愿的话,哪里还能坐得住?这时的他也早就将原本标记在符昭愿身上“吊儿郎当”“不靠谱”的标签抛之脑后,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一个箭步窜下座椅,紧紧抓住了符昭愿的臂膀。
符昭愿确实是个大草包,本来就是受人之托才前来守王府的,哪里能想到自己为了装逼的一番行动居然引来了平rì里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守王如此的激动和重视,一瞬间心里仿佛吃了龙肝凤脑一般舒坦和畅快。
“殿下误会了,我符昭愿不过是个莽夫闲汉,如何能有妙计为守王殿下分忧呢?”
符昭愿已经心满意足,接下来就是要办正事了,他连忙开口解释道。
“原来是来消遣本王的!”李继潼一听这话,也是愤恨不已,一把甩开了符昭愿的两条粗壮臂膀,就打算下达逐客令。
“殿下别急啊!我虽没有妙计,可是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啊!”符二郎眼看事情就要办砸了,也是不敢继续装逼,急忙开口解释。
“你所指的是谁?”经历了刚刚如同过山车一般刺激的惊喜和绝望之后,李继潼这下也算冷静了下来,他厉声问道。
“赵国公周文博啊!人家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啊!我听说前段时间,马枢密使联合一众太监在御前状告赵国公府,也不是被小国公一人扛了下来?人家如今可谓已经是稳如泰山,立于不败之地了。不知这位的妙计,守王殿下愿意不愿意一听呢?”
符昭愿这些rì子跟着自家未来的妹夫整rì里蹭吃蹭喝蹭玩,rì子过得是前所未有的舒坦,因此这也是他一听到周文博的请求,就毫不犹豫前来守王府上帮忙的原因。
“赵国公,周文博!”守王李继潼一听他人提起来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月前长乐坊夜宴中,周文博送给自己的那一樽惟妙惟肖而又万分贵重的纯金雕像,如今这纯金雕像还被郑重的摆放在李继潼自己书房的书桌上,也是李继潼最为得意的收藏。
两个月前周文博入宫面见父皇,并且同马枢密使为首的太监的一番正面交锋,可是落入了在场所有妃嫔奴仆的眼中,守王李继潼当时也在场陪同父皇听戏,因此自然是印象颇深。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完成了任务的符昭愿就告辞离去,屏风后的谢秀娘则莲步轻移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秀娘如何看此事?”李继潼如今正是需要人帮自己参详,他对自己这个宠姬的智慧还是十分认可的,因此也是毫不犹豫的就问起了谢秀娘的看法。
“我倒是奇怪了,老赵国公当年一力支持刘皇后上位,今年征伐蜀国更是自降身份去当魏王的副手,简直可以说是魏王的铁杆支持者和最大臂助,为何现在这小国公偏偏要为殿下您出谋划策呢?”
谢秀娘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但也是曾经苦学过琴棋书画,而且能在这最为下流污秽的青楼jì馆中被选为花魁,绝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莫非……”谢秀娘正在沉吟中,却是不知想到了何处,细细的峨眉也是猛地一挑。
“莫非什么?”李继潼连忙追问。
“你不是跟我说过,赵国公因为救援魏王而战死,魏王偏偏却直接奔向了成都。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赵国公府和魏王闹翻了?”
“是啊,这倒是极有可能!”李继潼想到此处,也是猛然间恍然大悟。
“我听说老赵国公的遗体已经被千里迢迢运回了洛京,小赵国公周文博正在为他爹守灵呢!事不宜迟,我今天就去拜祭一番周德彦老国公,顺便向小国公问计!”
李继潼也是颇有决断,简单的准备了一番,就出门直奔赵国公府而去。
第二十六章 釜底抽薪计无遗 (二)
“节哀顺变啊!”李继潼在周德彦的牌位前深深的三鞠躬上香拜祭,随后带着满脸悲戚的神情同一旁的周文博和周晋康叔侄二人说道。
“守王殿下有心了,周某感激不尽!”周文博眼看事情的第一步发展的很顺利,还是有些欣慰的,只不过灵堂之中人多口杂,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因此一番拜祭寒暄之后,守王被仆人领着来到了周文博的书房。
“先生大才,某危在旦夕,还望瑾瑜你看在我们两人的诚挚友谊的份上,给继潼指点一番吧!”
三国演义中老实人刘琦在事关自身生死安危之时还知道使用上屋抽梯之计向诸葛亮问策,何况是一直以来还有着争夺太子之位野心的李继潼?
他深知此时自己可谓是生死悬于一线之间,面临的危机丝毫不逊于两月前面前这位清秀儒雅的赵国公两月前所经历的的惊涛骇浪般的大劫。
一看李继潼如此入戏,周文博也不愿意耽误时间,他知道李继潼可以说是不学无术,也不同他打什么机锋,而是用大白话说了起来:“守王此来,可是为了魏王之事?”
“正是如此。”李继潼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不错,天下人皆知,陛下育有五子,其余三子年幼且根基颇浅,唯有魏王与守王有望成为我大唐第一任太子,将来继承这偌大的帝国。”
这些话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东西,李继潼尽管有些不耐烦和焦躁,但还是一言不敢发,只能用期待和求助的眼神看向周文博,希望他赶紧进入正题。
“魏王身为如今大唐皇后之子,可谓是嫡长子,天命法统皆在魏王一边,偏偏又礼贤下士,仁义爱民,若非是陛下开国不过三载,且魏王尚且无后,想比魏王早已是我大唐太子,守王殿下以为如何?”
“哼,礼贤下士,仁义爱民,都是装的!他能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过我!”一听周文博在讲李继岌的好话,李继潼忍不住反驳起来,不过他对周文博的结论则是认可的。
“若是此次入蜀之战一帆风顺,大军顺利班师归朝,守王殿下你就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再无一丝一毫翻身的可能xìng了!”周文博的话在这里却突然转了一个弯:“然而……”
“然而什么?”一听周文博话里有话,李继潼连忙追问道。
“然而周枢密使也就是我父亲战死于蜀中,偏偏魏王打的蜀王王衍献城投降,一举灭亡了蜀国,守王你却因此生出了一线生机!”
“此话何讲?”以李继潼的智商,讲到这里他却反应不过来了。
“我来问你,若是你是陛下,眼看自家儿子立下了灭国大功,收拢了数万大军的军心,如今得胜班师归朝,你就不怕这年轻气盛的儿子直接在大军之中黄袍加身,到了那个时候,这京城之中可有能抵御这数万刚刚参加了灭国之战的jīng锐大军的军队?”
周文博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出得他的口,入到李继潼之耳,再无第三人能够听到。
听完周文博这一段诛心之言,李继潼也是被惊的倒吸一口凉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以他对自己那位兄长,同自己争夺太子之位的魏王李继岌的了解,若是真有人如此撺掇一番,李继岌行此谋逆犯上之举,说不定还真能一举成功!
事实上这也是五代十国这段历史中为何会在短短五十三年间竟然有唐、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北宋这七个朝代先后登场的重要原因。
军阀不但彻底碾压了士大夫阶层,甚至连皇室威严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历史上留下了“黄袍加身”的典故的是北宋王朝开创者赵匡胤,然而他绝对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在原本历史上的后唐同光四年,魏州(今河北大名一带)发生兵变,庄宗派李嗣源率兵征讨叛军。不料刚到魏州城下,所部也发生哗变,与魏州叛军会合,共同拥戴李嗣源为主“帝河北”。于是,李嗣源回师南下,先入汴州,继而向洛阳进发。此时后唐庄宗众叛亲离,为乱兵所杀。李嗣源入洛阳,被群臣拥戴监国,不久即皇位,改元天成。
后汉开国皇帝刘知远之子刘承祐在父亲身死后继位,史称后汉隐帝,郭威作为刘知远的托孤大臣,被进封为枢密使。当时河中节度使李守贞、永兴节度使赵思绾、凤翔节度使王景崇相继拥兵造反。朝廷屡次出兵讨伐,均无功而返。
隐帝刘承祐遂命郭威率兵出征。郭威至河中后立栅筑垒,分兵围困。李守贞屡次突围,均被挫败,相持rì久,城中粮草俱尽。郭威遂下令四面攻打,一举攻进城中,李守贞**而死。永兴赵思绾、凤翔王景崇相继归降,使风雨飘摇的后汉政权转危为安。之后,郭威又移师北伐,大败契丹,以功进封邺都留守、天雄军节度使,兼枢密使,河北诸州郡皆听郭威节制。
后汉隐帝与其宠臣对郭威等有功大将十分疑忌。于是隐帝与亲信李业密谋,诏令马军指挥使郭崇诛杀宣徽使王峻,郭威等;诏令镇宁军节度李弘义诛杀侍卫步军指挥使王殷,以企一举铲除前朝旧将势力。不料李弘义反以诏书密示于王殷。王殷即派人向郭威告急。郭威见事情紧急,即采用谋士魏仁浦之计,伪作诏书,宣称隐帝令郭威诛杀诸位将领。于是群情激愤,推举郭威起兵讨伐,以“清君侧”。
隐帝不听太后让人下诏与郭威和好的劝告,领兵出征,结果被乱兵杀死,出谋划计的手下也自尽了。郭威不费什么力就进了开封。郭威并没有立即称帝,而是让李太后先主持大事,以安人心。他又严禁士兵掠夺sāo扰京城,恢复了京城的治安秩序。郭威派人迎接刘崇的儿子来继位,以此稳定宗室。
等一切稳定之后,郭威就开始实施他的称帝密谋:先让手下将领发了假情报,说契丹要南下进犯了。然后就奉太后之命领兵出城,到了澶州,数千将士发生兵变,拥立郭威为帝,史书上记载他是被迫称帝的,其实都是隐藏在表面下的预谋。
宋太祖赵匡胤估计就是依葫芦画瓢来学习后周太祖郭威的做法发动陈桥驿“黄袍加身”兵变的,因为这两人的行为几乎如出一辙,可以说是历史重现之举。
第二十七章 釜底抽薪计无遗 (三)
“我这就去向父皇进谏去!”李继潼回过神来,已经是被周文博这番危言耸听的话语吓得魂飞魄散,他挣扎着从矮榻上坐起身来,就要赶紧告辞。
“殿下何故如此焦急?须知要谋定而后动啊!”周文博没想到守王李继潼竟然是这么个二杆子,连忙拉住了他的衣袖。
“还望赵国公大人告诉我如何去做!”李继潼刚才也是因为一瞬间被吓到,下意识做出的反应,这会被周文博一拦,才反应过来,继续向周文博问计。
“如今魏王殿下可是并没有率领那数万大军回京,而是轻骑快速回京,你这么直接说,恐怕不但不能让陛下相信,还容易打草惊蛇啊!”
“那我该怎么办?”被周文博连番忽悠之后,李继潼几乎已经失去了丝毫能力,只是呆呆的看着周文博。
“不知守王殿下可有相熟的,能够出入宫廷的伶人?”周文博同诸葛羽经过商议后定下的计谋也被两人反复推敲过可能出现的漏洞并一一弥补,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王静儿原本是个快要被冻饿死的小乞儿,被我jīng心挑选并训练后,将其送于府外梨园,最后才展露才华于父皇面前,此人虽然出身低贱,却也知恩图报,最重要的是无人知道我与王静儿之间的这一层关系。我也一直没有遇到需要动用他的程度,如今王静儿与父皇正是浓情之时,想必定能满足赵国公的要求!”李继潼略一思索,就连忙回应道。
“王静儿可是曾与陛下同演《长恨歌》一剧的那位‘杨贵妃’?”一听李继潼口中的“浓情”,周文博竟然是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入宫时见到的那位rǔ燕投林般跃入李存勖怀中,在自己第二次入宫时又与李存勖上演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感天动地长恨歌”的一幕的那位妩媚男子。
“正是此人!”
“你可去寻到此人来,连夜赶排一出新戏!”周文博问李继潼伶人的情况,自然就是为了能让李存勖在兴高采烈的欣赏戏剧时潜移默化的带入这出戏,最终成功的将原本就掩藏在李存勖心底的对魏王李继岌的怀疑的种子浇灌成长出来。
周文博一听这名目前皇帝陛下的“恋人”居然是守王李继潼暗中布置下的王牌,自己这条计谋成功的概率更是接近十成十了!
这李继潼不愧是能与魏王李继岌争夺太子之位的劲敌,虽然表面上不学无术,却有着一些独门诀窍。
以王静儿能够对李存勖产生的巨大影响力,恐怕若不是现在到了生死攸关之时,这枚暗棋恐怕还将被李继潼死死的掩藏着,直到最关键的时刻才会动用。
周文博随后可谓是事无巨细的将这条计谋的所有环节一一告知了李继潼,而李继潼一边听着这条妙计,一边也是眼睛越张越大,似乎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妙极!妙极!若真能如赵国公的预料,想必他李继岌这辈子都别想再当太子!”李继潼听完这条计谋之后,已经是十分亢奋,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晕红来。
“殿下,时间紧迫,还需你速速面见王静儿和韩淑妃,此事须你亲自cāo办,万万不可泄露了机密之事!”
周文博当年可谓是吃过了小人暗中作祟的亏,在交结刘皇后一事上走漏了消息,不然可能赵国公府早就安定下来了,何须拖到今rì?因此他也是郑重的告诫了李继潼一番。
“先生大才!继潼深表佩服,孤若是能逃过此劫,将来必将百倍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作为一个政治势力的领袖,守王李继潼尽管在大多数时候看上去不怎么合格,然而他还是有着基本的政治人物的敏锐。
他知道周文博这般帮助他必然是有所图谋,然而周文博献给他的这条计谋的确是一条极为毒辣和有用的妙计,而且也是自己唯一能够翻盘的希望。
他不但承了周文博的情,而且还趁机表露出来了谢意,这样将来未必没有将周文博本人招致于麾下,将赵国公府这支强大的力量拉上自己的战车的可能!
“周某还需为父守灵,无法出府,在此遥祝守王殿下马到功成!”周文博眼看已经将计谋全盘讲述给了守王李继潼,就毫不犹豫的下达了逐客令。
接下来,这京中的风云变幻就由守王李继潼和魏王李继岌这对兄弟去上演吧,我赵国公府终于能够脱离这风云漩涡,坐看cháo起cháo落,笑看云卷云舒!
终于从周文博这里讨来“锦囊妙计”的李继潼刚刚离开赵国公府,钻进停在府门外的马车,就指挥着马车在洛京城高官权贵扎堆的归义坊外的青石板道路上飞速奔驰起来。
“周文博此人深不可测啊!”听完了李继潼的一番讲诉,谢秀娘一边体贴的为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李继潼奉上一杯热茶,一边感慨道。
“殿下,若是今番能够平安度过此劫,这位小国公你可是要好好结交一番啊。说句不中听的话,家中蓄养的这群谋士,平rì里一个个牛皮吹上天了,真到危难之时,竟然没有一个中用的。将来殿下就算当上了太子,这手下不还是要有个明白人来辅佐?我看这赵国公上次还愿意送上价值万贯的奇珍给殿下,应该也是有着想要投靠殿下您的想法啊!”
谢秀娘也是眼看着自家平rì里飞扬跋扈,神采飞扬的夫君如今竟然惶惶不安,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连忙好言宽慰起来。
“情况紧急,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秀娘你也认为是妙计,我们就马上行动!”被心爱的人鼓励了一番,本已陷入绝望深渊的李继潼也是终于再度鼓起了斗志,决定同自己这位携灭国大功载誉归来的兄长好好战斗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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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你来找我的这一天!”一身绯红sè纱裙却盖不住王静儿那白皙娇嫩的皮肤,平rì里总是被一层薄粉盖着的脸今rì却是未曾施粉,一双眼睛倒是清淡冲和,不复故意做出来的妩媚模样。
“如今继潼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不得已才来求到静儿你,如今也只有静儿你能救我于水火之中了!”李继潼虽然不好男sè,却也不敢正视王静儿这一身妩媚至极的打扮和让人惊艳的魅力,只能赶紧说正事。
“静儿现在能有这锦衣玉食的风光生活都是殿下造就的,静儿早就想着能有报答殿下救命之恩的一天,需要静儿做些什么,尽管吩咐!”
王静儿凭风而立,寒风吹起绯红sè的纱衣,倒是一副绝美的如飘渺仙子一般的画面。
同光三年腊月二十三rì,正是过年前的最后一个重要rì子“小年”,也称作“灶王节”。
据说这一天,灶王爷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报告每一家人的善恶,让玉皇大帝赏罚。所以在家家户户祭灶时,还要把关东糖用火融化,涂在灶王爷的嘴上,这样他就不能在玉帝面前说坏话。
然而在洛京城的皇宫之中,贵为当今天子的李存勖则不需要去考虑这些老百姓们忙碌的东西。
他现在的心情很好,在今年,大唐帝国的疆域扩展了很大一块,被称作“天府之国”的蜀中落入了大唐帝国手中,而且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儿子,自己同刘皇后的长子,魏王李继岌也在平蜀之战立下了大功,这让李存勖的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
然而毕竟李存勖也是个开国皇帝,他亲率大军灭亡后梁,在废墟上建立了第二个大唐帝国,儿子李继岌的这番成就在李存勖的眼中不过是个小小的成绩而已,却根不可能让李存勖像现在这样笑的如同弥勒佛一般灿烂。
“静儿,今天已经能够登台演出了?”李存勖带着期待和讨好的眼神,一脸温柔的看着站在他面前浓妆淡抹之后美艳不可方物的绝sè优伶,也是如今他最宠爱的爱人——王静儿。
“回禀陛下,奴婢带人排练了整整三天,虽然还有些疏漏,但是应该已经能为陛下登台献艺,作为今年chūn节的贺礼!”
王静儿用他娇媚的让人不由自主开始心痒痒的语调,淡然的说出了这番话语。
“好好好!不愧是静儿,短短三rì间竟然能够从零开始,编制并彩排一场新戏出来!静儿,你有心了,朕心甚慰!”
李存勖可以说是个资深票友,最喜戏剧,听说王静儿竟然在短短三rì内排出一场新戏来,自然是以为自己的“爱人”在为自己而不惜过度劳累,当真是感动极了。
因此在腊月二十三rì小年这一天,他特意召集在京中的所有皇子和公主,就如同周文博第一次入宫面圣时一样,在皇宫的前**专门搭建的戏台前,一起欣赏王静儿领衔主演的这出新戏。
若非是王静儿马上就要登台演出,李存勖定要狠狠的将面前这个娇小妩媚的人儿揉进怀中好好亵玩一番,以泄心中浓浓的yù火。
第二十八章 一出新戏一口血 (一)
李继潼也是尽量掩藏着心中极度的兴奋和激动,尽让让自己平静的坐在几个弟弟身边。
平rì里他每次看戏时都是无jīng打采,只不过是为了讨好父皇才特意做出一副十分入戏的模样来,今天偏偏这出戏还没开场,李继潼的脖子已经向前伸直的如同待宰的鸭子的一般。
“二哥今是怎么了?如此兴奋?倒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就坐在李继潼身边的三皇子,光王李继嵩好奇的问了起来。
还是个半大小子的李继嵩同李继潼很是玩得来,在五个兄弟之间同李继潼关系最好,平rì里兄弟二人一到看戏的时候都是昏昏yù睡一般,因此李继嵩对自家二哥这番表现极为好奇。
“我哪里兴奋了?我一点都不激动,看戏,看戏!你看,大幕拉开了!”李继潼随口回应着自家好弟弟,这边一看大幕拉开,立即神sè激动不已,早已经把李继嵩给抛到脑后了。
大红sè的帷幕缓缓拉开,却有一位身着淡黄sè蟒袍的年轻小生踱着方步走了出来,一看就是个皇子打扮。
“本王姓李,名元吉,出自陇右李氏,从父征讨强隋,为这大唐帝国建立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受封齐王。如今正是武德九年,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孤整rì里游猎玩耍,嬉闹市井,幸有佳妻杨氏,貌若天仙,温柔贤惠,却是孤上辈子的yīn德积来的福分。”
就在这名扮演李元吉的小生一番百话的开场白之后,这出戏的女主角,王静儿终于登场了。
他一身翠绿sè的纱裙,映的脖颈和脸颊愈发的白皙如玉,娥眉似月牙,双眼含媚意,身似迎风摆柳,脚下莲步轻移,当真是个让人心生怜意的可人。
尽管台下一众人早就知道这位美女乃是男儿身,却也仍然被他这惊心动魄的魅力所吸引到。
短短chūn衫双卷袖,调筝花里迷楼。今朝全把绣帘钩,不教金线柳,遮断木兰舟。
这王静儿一出场,没有说话,却是先用婉转动听的声调唱起了一《临江仙》,一曲子先声夺人,台下李存勖大声喝彩,其余人也赶忙跟着喝起彩来。
王静儿不愧是个资深戏曲表演艺术家,他经历过数年艰苦的磨练,忍受了不知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唱完了一段《临江仙》,王静儿开始了一段白话介绍。
“妾身杨芸娘,本是高门贵女,宗室之后,隋室灭亡之后,从叔父杨恭仁做了李唐的观国公,奴家被叔父做主许了齐王元吉,倒也是琴瑟和弦,夫妻恩爱,好一场富贵荣华。”
紧接着居然又是一段曲词。
园桃红似绣,艳覆文君酒;屏开金孔雀,围chūn昼。涤了金瓯,点着喷香兽。这当垆红袖,谁最温柔,拉与相如消受。
很快,“元吉”与“芸娘”二人就打了照面,“芸娘”亲热的奉上了热酒,给夫君暖一暖肠胃。
王静儿不愧是能够得到李存勖的喜爱并且深知因此让**不知多少绝sè佳丽失宠的妖孽一般的佳人,他的一颦一笑都牢牢地吸引住了场下所有观众的心,他的眉目含情,唱作俱佳,当真演绎出来了一段让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来。
甚至一向对戏剧毫不关心的光王李继嵩也渐渐地入了戏,台上这一对佳侣的命运也开始牵动起了他的心。
然而这chūn光明媚的时光很快就消逝而去,这一出戏的另一位主角却是慨然登场。
这位伶人身材英挺高大,行走之时可谓是龙骧虎步,十分大气。
这却是这位机灵的伶人整rì里看着皇帝李存勖走路的姿势学出来的,今rì竟然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使用出来。
前朝旧宇,看宫门殿阁,重重初敞。满目飞腾新紫气,倚着骊山千丈。祖德重光,民心合仰,迎俺青天上。云消帘卷,关中烟景雄壮。
“孤王姓李,名世民,出自陇右李氏,隋皇无道,从父起兵于晋阳。孤先攻西河战胜,做得了右领军大都督;后攻破长安,自任京兆尹,做了右元帅;后破了王世充、窦建德,父皇加吾为尚书令、右翊卫大将军,进封秦王。武德四年俺又被被封做了个天策上将。”
“要说起来这李唐天下,也需有俺李世民大半功劳,俺也是南征北战无败仗,天策府里良相猛将排成行。”
“父皇待吾实不薄啊,奈何还是大哥建成做了这李唐太子,将来这天下却是与我无半点瓜葛,奈何,奈何!”
看到这里,原本兴高采烈的李存勖眉头却是一皱。
李存勖年轻时南征北战,打遍天下无敌手,天下人都把他和李世民放在一起作比较,因此李存勖每每自比唐太宗李世民,rì夜也做着将来一统天下,征服四夷,将来成就天可汗的霸业。
因此一看这出戏竟然是讲李世民的故事,他起初还是十分高兴地。
然而当这位看上去威风霸气的扮演李世民的伶人登场后,他心中就突然就没来由的有些不喜。
等到这伶人先是唱了一出十分大气的《念奴娇》,然后吐露心中的野心时,李存勖突然对这位霸气无比的李世民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反感。
其他人却是并没有李存勖这么多念头,一看见李世民的出场和这么传神的表演,有些得意忘形的已经开始大声喝彩起来,却没有注意到李存勖那张原本晴朗万里无云的脸此刻已经飘来了几朵乌云。
随后的剧情更是让李存勖逐渐感觉极为压抑。
这出戏开场时已经是武德九年,历史上这一年发生了极为有名的“玄武门之变”,原本李存勖读史书到此处时,每每都是为李世民的英明果断和不惜弑杀兄弟李建成、李元吉二人满门的对敌人赶尽杀绝的行为击节赞叹,然而偏偏今rì看到戏台上正在上演的这一幕时,却让他极为反感。
李存勖为何对同一个人和同一件事的反应和评价如此截然不同呢?
这当然是因为一个人身份和地位的改变而引起的。
李存勖年轻时,心高气傲,争强好胜,因此在读到此处时自然是将自己带入了秦王李世民的身份,对这出原本就争议极大,可以说是唐太宗李世民一生最大的污点的事件自然是持肯定态度的。
然而几十年一转眼就过去了,李存勖也从一个英俊挺拔、年轻上进的晋王世子变成了身体发福、耽于享乐的中年帝王。
他已经在不经意间变老了,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态。
因此他对这位年轻气盛、野心勃勃的李世民却是丝毫生不出代入感和好感来。
李存勖所没有意识到的是,他已经不自主的带入了这出戏中还没有出场的大唐帝国开国皇帝——唐高祖李渊。
ps:本章三词出自孔尚任的《桃花扇》。
第二十九章 一出新戏一口血 (二)
很快,戏中的李世民无意间撞到了杨芸娘,并且深深为被杨芸娘的绝sè所吸引。
随着剧情的进展,李世民和李建成、李元吉兄弟之间的矛盾也是越来越大,在最后,李世民却是在手下众谋士的劝诫下,定下了玄武门外的一场yīn谋。
由于王静儿与扮演李元吉的伶人的出sè演出,一众观众却是纷纷带入了这对小夫妻身上,都对yīn险狡诈,野心勃勃的李世民生出了反感。
很快,玄武门之变正式上演,不过摄于舞台上特殊的表演形式,这一部分倒是很简单的就带了过去,扮演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两名伶人就纷纷血溅玄武门,“领了盒饭”退场了。
这出由周文博汲取了中国古代戏剧文学的最高峰,清初孔尚任的《桃花扇》一文中的一些jīng华词句而编成的剧本,在这不过是公元十世纪,戏曲和词还等不得大雅之堂,极为简陋低俗之时上演,倒是显得极为jīng彩和出众,牢牢地抓住了场下所有观众的心。
在这出被周文博特意演绎的戏剧中,重点被牢牢放在了李世民、王静儿和李渊三人身上,其他各sè人物不过是龙套而已。
很快在玄武门之变后,愈发骄横的李世民亲自欺到了刚刚失去了爱侣的齐王妃杨芸娘身上,强行要把绝sè红颜杨芸娘纳做后/宫一员。
大幕再次拉开,舞台上却是做了一个闺阁风景,面sè苍白,一身白裙的王静儿斜斜倚在床榻之上,原本神采四溢的眼睛却也暗淡无光,整个人仿佛大病了一场一般,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般明艳和殊sè。
然而这种病美人却有着一种独到的让人去怜惜和疼爱的气质,就如同《红楼梦》中的葬花美人林黛玉一般,风华绝代,让人忍不住要去呵护和怜惜。
王静儿就这样一幅憔悴和上身的模样,却是用着低沉委婉的歌喉唱起了一曲又一曲词曲来。
【醉桃源】寒风料峭透冰绡,香炉懒去烧。血痕一缕在眉梢,臙脂红让娇。孤影怯,弱魂飘,chūn丝命一条。满楼霜月夜迢迢,天明恨不消。
奴家芸娘,一时无奈,用了苦肉之计,暂且全身之节。只是孤身只影,卧病空楼,冷帐寒衾,无人作伴,好生凄凉。
【驻马听】绣户萧萧,鹦鹉呼茶声自巧;香闺悄悄,雪狸偎枕睡偏牢。榴裙裂破舞风腰,鸾鞾翦碎凌波靿,愁多病转饶,这妆楼再不许风情闹。
想起李郎早rì匆匆出门,如今却是身首两分离;李郎即去,yīn阳两隔,怎知奴家独住空楼,替他守节也。
【沉醉东风】记得一霎时娇歌兴扫,半夜里浓雨情抛;从桃叶渡头寻,向钟鼓楼边找,大雁塔风高雁杳。那知道梅开有信,人去越遥;凭栏凝眺,把盈盈秋水,酸风冻了。
可恨这李二郎恶仆盈门,硬来娶俺;俺怎肯负了元吉。
【得胜令】恰便似桃片逐雪涛,柳絮儿随风飘;袖掩chūn风面,黄昏出汉朝。萧条,满被尘无人扫;寂寥,花开了独自瞧。
说到这里,不觉一阵酸心。
【折桂令】叫奴家揉开云髻,折损宫腰;睡昏昏似妃葬坡平(杨贵妃被杀于马嵬坡),血淋淋似妾堕楼高(晋石崇爱妾绿珠为石崇跳楼殉情)。怕旁人呼号,舍着俺软丢答的魂灵没人招。银镜里朱霞残照,鸳枕上红泪chūncháo。恨在心苗,愁在眉梢,洗了胭脂,涴了鲛绡。
这一番凄凄惨惨戚戚的哀唱,哭得李存勖**中那些眼窝浅的妃嫔和宫女们一个个都忍不住眼角含泪,有的感情丰富的更是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般,眼睛红肿的像个桃子。
李存勖此时已经是两只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指甲尖端深深的挤压着掌心的嫩肉,印出两道深深的红印来。
然而这一出还没有彻底引爆李存勖的情绪,紧接着下一幕就开始上演了。
扮演唐高祖李渊的老生也是第一次出场,两鬓斑白,慈眉善目,然而偏偏此时却是愁容满面。
【相见欢】林花谢了chūn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我本是大唐开国一帝王,膝下承欢三儿郎,各个都有出将入相之才。奈何却是太放纵,大军都交予麟儿。”
“一朝有变,披甲执戈朝天阙,为之奈何?为之奈何?”
“独有忧愁暗恨生,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虞美人】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chūn相续。凭阑半rì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笙歌未散尊前在,池面冰初解。烛明香暗画楼深,满鬓清霜残雪思难任。
扮演唐高祖李渊的伶人这一登场,鬓发斑白,颓唐不已,眼窝深陷,这两首原本是南唐后主李煜被灭国并且封为“违命侯”之后所做的哀悼诗词,也是瞬间引起了场下所有人的同情和怜悯。
很快扮演李世民的伶人又再度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的好父皇啊,你如今已经是年过花甲,两眼昏花,如何还能看得清奏折,理得了政务?”
“世民也曾南征北战,若说这大唐的花花江山,少说也有半数是俺打下来的,俺如何做不得这天下帝王?”
“还请父皇你今后深居简出,莫要再出来兴风作浪,这江山已是俺李二郎来坐,俺自会送些妙龄女子,美酒佳酿给您享用,供奉您到老。”
就在扮演着李世民的伶人当着十分苍老的唐高祖李渊面一句句数落,得意洋洋,骄纵轻狂的时候,台下的李存勖终于忍不住了。
他猛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厉声大喝道:“逆子!你这个逆子!还有何面目出现在我面前!”
就在随侍在身边的小黄公公吓得十分惊慌,正要上前安抚一下勃然大怒的李存勖时,却见李存勖突然头一扬,一口殷红的鲜血如同利箭一般猛地从喷了出来。
第三十章 美人军师符凤凰 (一)
“陛下,陛下,您终于醒过来了!”李存勖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就听到了随侍在身边的小黄公公那欣喜的呼喊。
李存勖睁开双眼,只看见自己已经躺在了大床之上,以刘皇后为首的**众妃嫔以及近侍太监们都是一脸惊喜的神情,这才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朕昏过去了多久?”李存勖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小黄公公已经连忙帮忙,把看上去已经是老态尽显的李存勖给搀扶了起来。
“回陛下,大约有两个时辰!”黄公公低声回应道:“刘太医已经来看过陛下了,说陛下乃是气急攻心之症,接下来千万不要再受刺激了,以免伤了心脉。”
“朕知道了!”李存勖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清醒,终于彻底回忆起了他怒极吐血的那一幕。
李存勖在王静儿扮演的杨芸娘被好sè并且不顾伦理的李世民强行霸占为妾的那一幕,心中就已经极为压抑和郁闷,看着自己最怜爱的可人那一番伤痛yù绝的哀鸣,简直就快要肝肠寸断了,若不是明知这不过是一出戏,李存勖早就忍不住要站出来制止了。
尽管如此,李存勖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他的情绪据如同快要爆发出来的火山,又如即将袭来的暴风雨,随时就处于狂暴的边缘。
当已经是衰老不堪的唐高祖李渊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唱着一曲哀怨的【相见欢】之时,李存勖的心脏就仿佛被他人紧紧攥在了手心中一般,疼的厉害,心如刀绞。
随后李渊的一番悔恨哀悼和李世民的得意忘形的骄狂终于让这位九五之尊再也无法忍受,情绪极度失控,于是在他猛然起身后的一瞬间,却是因为怒火攻心而导致了吐血和昏厥。
“王静儿呢?”众人眼看着突然仿佛衰老了十岁的皇帝陛下在陷入了沉思足有一刻钟后,竟然第一时间就提起了这位向皇帝陛下献媚最终导致陛下昏迷的罪魁祸首。
刘玉娘此时反而是怒极而笑:“王静儿那个小贱人,已经被我命令侍卫们乱棍打了一番,如今想必是已经下在了大狱中,我已经命令刘承恩好好审问他一番。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小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通过这小贱人暗害皇帝陛下!”
“什么?黄远,速速去解救静儿,把他带到我面前来!”一听王静儿居然因为自己的昏迷受到了如此恐怖的惩罚,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跟刘皇后生气,而是连忙命令黄公公去救出来王静儿。
“陛下,你!”刘皇后一看李存勖居然为了把他气吐血昏厥的王静儿顾不得一切了,自己这个堂堂**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居然也比不上这个小贱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是气的简直就要破口大骂了。
就在她正要宣泄自己的满腔怒火时,却突然被人从身后用力扯了扯衣袖。
刘玉娘猛一回头,却是看见了正在对自己使着眼sè的贵妃符凤凰。
符凤凰自入宫以来,一直围着刘玉娘团团转,而且智谋过人,诡计多端,这两年间也是为刘皇后出了不少妙计,这样才让刘皇后在面临着韩淑妃这样的大敌时一直能够立在不败之地。符凤凰这时已经成为了刘皇后身边最为信任的谋主了。
因此一看符凤凰那焦急的神情和不断使的眼sè,刘皇后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咽下了这口气,一甩衣袖,转身气鼓鼓的走出了大殿。
符凤凰眼看制止住了帝后之间马上就要爆发的一场正面冲突,终于放下心来,她对着正在看向自己的皇帝陛下甜甜一笑,也是连忙追着刘皇后出去了。
李存勖毕竟还是深爱着刘玉娘的,要说刘皇后这般处置害得陛下吐血昏厥的罪魁祸首王静儿也是没有什么过错的,所以李存勖在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后,却也怕极了怒火即将喷涌而出的刘皇后。
正因为如此,他也是对冰雪聪明,能够劝住勃然大怒的刘皇后的符凤凰极为感激,这下皇后虽然是拂袖而去,自己却也不用一边面对着王静儿,一边面对着刘玉娘这般尴尬了。
大殿之外,加快脚步的符凤凰终于追上了仍然是气鼓鼓的刘皇后。
“皇后娘娘,此时却不是与王静儿这一伶人斗气之时啊,这出戏可谓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编这出戏的人可是用心险恶,直指魏王殿下啊!”
符凤凰也是坐在刘玉娘的身边跟着看了一整出戏,以她远超一般人的智商和敏锐的政治嗅觉。一开始就感觉到了浓浓的yīn谋气味,到了后续情节一幕幕上演之后,符凤凰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定是有人想要不利于魏王李继岌!
“此话何讲!”一听到这出戏居然还关联到了自己最疼爱和有出息的儿子李继岌,刘玉娘也顾不得跟一个男人争宠斗气了,连忙追问道。
“皇后娘娘仔细想想,这出戏中的场景岂不是与当今形势像极了?齐王就是守王,太宗就是魏王,而陛下偏偏就是高祖!”
符凤凰也是一句话点出了这出戏的关键和jīng髓。
“好狠毒的心啊!”刘玉娘虽然不过是个歌姬出身,却一点都不傻,不然也不可能坐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宝座,经过了符凤凰的点醒,她细细思量一番,却也是恍然大悟!
“好,竟敢有人想要暗箭伤人,中伤我的宝贝儿子,若是让我查了出来,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刘玉娘已经气得嘴角都开始抽搐起来了。
她如今也已经是年过四旬,纵然再jīng心的保养和呵护,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和岁月却都已经消逝而去,她的肌肤不再娇嫩光滑,她的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细皱纹,她已经不可能比得过**中那些千娇百媚正当年的倾国佳人了。
在这个时候,她心思的重心自然就是从丈夫身上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而且她唯一的儿子,魏王李继岌也丝毫没有辜负她的殷切希望,从小就就为出sè,今年更是一举平定了蜀国,立下了绝世的功劳,她决不允许有人来伤害自己的儿子!
刘玉娘也已经母仪天下三年,所谓“居养体,移养气”,她早已不复当年身为歌姬时的浅薄和轻浮,而是变得十分有气势和威仪,这一番怒容倒也是极为慑人。
“当下最紧要的却是要抓紧时间派人将此事通禀魏王殿下,以免殿下不知情,为小人所趁。另外就是要仔细的调查一番这位王静儿的底细和身份,看看他身后到底是隐藏着的是哪条毒蛇!”
符凤凰当真是投错成了女儿身,若是周文博能够听到她的这番话,当真是要感慨一番:“既生瑜,何生亮!”
周文博与诸葛羽二人也是经过了彻夜长谈,才最终定下了这条毒计以及细节,谁知道这符凤凰不过是看了这么一出戏并且随后思考了两个时辰,竟然不仅看出了编排这出戏的目的,而且做出了最为合理的反应和决断!
“很好,理当如此,我马上就命人办理!”刘皇后也是雷厉风行,立刻就开始按照符凤凰的建议来执行。
第三十一章 烈士英名垂千古 (一)
等到李存勖再一次看到王静儿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表演时那番妩媚至极的样子,还没有被换下的那套白sè纱裙戏服已经被血污沁红了大半,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伤口,看上去当真是悲惨极了。
李存勖一看王静儿这番模样,也是心痛不已,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牵着王静儿手上唯一一处还完整点的地方,痛惜的说道:“苦了你了!”
“静儿这出戏不但没有讨得陛下高兴,还害得陛下吐血昏迷,当真是罪该万死,这一身伤也怪不得他人!”
王静儿在郑重的答应下李继潼的要求后,就知道自己已经是卷入了夺嫡之争,这条xìng命能不能保住就是两说。
如今只是被拷打一番,那些太监都知道自己跟陛下的关系,因此下手极有分寸,虽然看上去遍体鳞伤,实际上养上几个月就能彻底复原,倒不会伤到根本。
这样太监们自然是一边讨好了盛怒的刘皇后,一边也在陛下这边留足了余地。
“静儿这出戏是极好的,只怪朕看的入神了,怪不得静儿,怪不得静儿!”李存勖轻轻的将血染白裙的王静儿揽在了怀中。
这时,守王李继潼和光王李继嵩也终于能够告退了。
尽管父皇刚刚吐血昏迷,尽管李继潼装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悲戚和伤心,然而此时他的心情再也不是这冰冷的冬季,而是chūn暖花开万物复苏一般的chūnrì。
大功告成!
这出戏的效果远比李继潼所预料的最佳情况还要良好,这下父皇内心深处对魏王李继岌的猜疑和忌惮已经是生根发芽并且快速茁壮成长起来,纵然是李继岌再怎么智计过人,演技jīng湛,也不可能消去父皇心中这道疤痕!
等到李继潼走到了皇宫外并且登上了守王府的马车后,灿烂的笑容终于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我的好大哥,接下来就看你的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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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存勖正温柔的为王静儿抹着上好的伤药时,却有一名太监快步走进了大殿。
“陛下,魏王遣信使来报,将于明rì辰时回到京城!”
“哦?可曾提及有多少人随从?”李存勖的第一反应却是连忙先问下李继岌身边究竟带了多少人马。
“回禀陛下,共四十七人!”
“朕知道了!”听到这个人数,李存勖也是终于松了口气。
“传马枢密使觐见!”李存勖一听李继岌就将心境,刚刚看了这么一出《玄武门》大戏的他当真可谓是惊弓之鸟,一点可能存在的纰漏都不愿意放过。
又过了两刻钟,一身朱紫的新任枢密使马绍宏小跑着进了大殿,一看见正站在台阶之上的李存勖,连忙一撩前摆,跪在地上向李存勖站立的方向磕头。
“奴婢马绍宏,给万岁爷请安!”
“起来吧!你如今也是堂堂院使,二品大员,不必如此谦恭。”李存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对马绍宏这个已经身居堂堂枢密使高位却对自己依旧极度谦恭的太监极为满意。
“咱家这一切都是陛下的赏赐,没有陛下就没有奴婢的今天,奴婢怎敢忘了陛下的圣德!”马绍宏能够在周德彦身死后顺利接任枢密使这个后唐外朝第一权臣的位置,绝非是仅仅靠着资历老而上位的,他这张甜如蜜的嘴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不知陛下召见奴婢所为何事?”马绍宏起身之后,却是眼角瞥到了李存勖脸上的yīn云,就知道这次召自己前来绝非是一件好事,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了起来。
“你可知道魏王带领下的入蜀军队如今已经到了何处?接下来是什么怎么安排的?”李存勖淡淡的问道。
“原本抽调自凤翔、护国两军节度的一万四千大军如今镇守西川,归川西节度使孟知祥统领;原本抽调自镇国、顺义两军节度的一万五千大军如今已经归营;另外两万京营大军已经行到了商州整休(今陕西商县一带),大概会在明年二月回京。”
马绍宏虽然接任枢密使不过短短一个月,却上手极快,这枢密院中的事务和人事已经全部被他掌握在了手中。
“这两万京营士兵不必急于回京了,先在商州过个冬天吧,到了明chūn再行调动。所需粮草就由你来和当地协商一下,让将士们能过个好年!”李存勖生怕这两万原本是拱卫洛京的jīng锐士兵成了魏王李继岌的心腹,到时候在洛京城内来一出黄袍加身,那自己可真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奴婢遵旨!”马绍宏极会察言观sè,一看李存勖说这番话的语气和脸上的神sè,就知道事不可违,虽然这会儿满脑子问号,却也不耽误他嘴上应下了旨意。
看着马绍宏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之内,李存勖转头对着黄远吩咐道:“明天你替我去京郊接待下魏王,告诉他年关已近,好好休息,过了这个年,再来见朕吧!”
“是,陛下!”黄远虽然不到三十岁,却也随侍在李存勖身边足有十多年了,看着他从晋王世子一步步成长为九五之尊,深得李存勖的信任。
黄远一边告退,一边心中却是暗中替魏王李继岌惋惜了一番。
若是一开始看到这出戏时,黄公公还反应不过来,这会连续听到皇帝陛下对马绍宏和自己下达的两道旨意,他要还是看不出来今rì这一出戏竟然是剑指刚刚立下平蜀大功,功高盖主的魏王李继岌,那可就白瞎他在能人辈出的深宫之中能够作为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太监了。
“黄远,周院使的遗体是否已经到京了?”就在黄远低着头想事的时候,李存勖却突然提到了周德彦。
作为已经随侍陛下十多年的老人,黄远自然知道李存勖和周德彦这君臣二人之间那复杂的感情和关系。
当年周德彦可谓是晋王麾下的第一名帅,勇武过人,智深如海,随陛下征战一十八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被天下所有军将奉为天下第一名将,当真是后唐朝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在后唐立国之前,这一君一臣可谓是君臣相得,结下了极为深厚的感情。
在后唐立国之后,周德彦也被李存勖封为了赵国公,枢密使,统管天下兵马。
然而自从李存勖开始耽于享乐,亲小人,远贤臣之后,周德彦多次犯言直谏,最后害的李存勖总是躲着他,因此竟然已经有一年多时间,黄远从未听到李存勖主动提到周德彦了。
“回禀陛下,赵老国公的棺椁已经于六rì前入京,如今赵国公正在府上设着灵堂。”黄远自然是消息极为灵通的,周德彦的遗体进京和近两千名赵国公府亲军回京这件大事他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那明rì应该就要入土为安了吧?”李存勖突然jǐng觉的发现脑海中那位能够为自己遮风避雨,保驾护航,忠心耿耿,威震天下的老将军,老元帅,终于已经战死在了马背上,再也不能为这大唐江山贡献自己所有的jīng力和热血了。再也没有人会因为自己耽于享乐不理朝政的行为而犯言直谏了!
在这一瞬间,李存勖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这个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这位花甲之年的老者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和看法。
突然之间,李存勖有了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要去再见这位大唐的功臣最后一面。
“老东西,你不会再从棺材里跳出来,指着朕的鼻子骂了吧?”
“朕明rì要去赵国公府,送周院使最后一程!你安排一下。”就这么想了半天,心乱如麻的李存勖最终还是下达了这么一道圣旨。
第三十二章 烈士英明垂千古 (二)
同光三年腊月二十四rì午后,赵国公府。
老国公周德彦的遗体已经摆放在灵堂之中整整七rì了,按照习俗,在这一天,装着周德彦的遗体和周文渊的衣冠的两幅棺椁就应该被埋入位于郊外的墓地之中,入土为安。
这七天来,周文博除了处理些必要的事务,吃住都在灵堂之中。
而周晋康更是呆若木鸡的在这灵堂之中跪坐了整整七rì,每天也仅仅只稍稍饮点水,吃两块饼,有客人前来时吊唁时也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看上去都仿佛痴傻了一般。
大多数朝中的权贵都认为赵国公府和魏王殿下是天然的铁杆,因此都认定了赵国公府已经是雨过天晴,风平浪静,这几rì来不少权贵都亲自赴门,吊唁了一番这位后唐名帅、国之干城周德彦。
不过到了这最后一rì,该来的人都已经来过了,灵堂里面也是冷清的很,倒也不再像往rì那般热闹了。
就在周文博正要在rì落之前亲自抬着老父亲的棺椁去墓地时,却突然看见老管家周德慌慌张张的跑到他身边,附在耳边低语了一番。
“什么?陛下居然微服前来?”一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周文博也是一惊,然而他也没有时间去多想,急急忙忙的随着周德出了灵堂,迎到了前厅。
“微臣周文博叩见陛下!”
周文博一瞥眼的功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一身湖绿sè锦袍的斑白须发的老人,从神sè和形象上看上去竟是比上个月周文博入宫时所见苍老了将近十岁。
“不必多礼,速速起身吧。”李存勖似乎也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前来的消息,而是仅仅为了悼念一番旧友,于是也没有摆什么排场,直接就要去灵堂。
李存勖这次身边只跟了一个老太监,却不是平rì里那位如同影子一般跟在陛下左右的黄远黄公公。
周文博不及细想,便亲自为陛下引路,一路行到了灵堂。
李存勖一抬腿跨过高高的门槛,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副做工jīng良的漆黑楠木棺材,两幅棺材的旁边则是挂着白底黑字的挽联,三牲摆在灵台之上,整个灵堂之内庄严肃穆。
“耿耿丹心垂宇宙,巍巍功业泣山河!”一边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冰冷坚硬的棺木,一边读着周文博亲手所书的这幅挽联,李存勖竟然有些哽咽了。
“德彦啊,德彦,你曾经跟朕说过,要替朕征战四方,一统天下,如今尚有半壁江山仍未归入我大唐疆域,你怎就忍心去了?”
李存勖已经年近五旬,在古代这个年纪已经算得上老年了,人一到了老年,就容易伤chūn悲秋,也更加容易回忆往事。
因此在这个临近年关的冬rì里,在这寂静冷清的灵堂中,一项威仪过人的后唐开国皇帝竟然是眼眶微红,感情真切的悼念起了自己的挚友、战友、忠臣,甚至,是半个长辈,半个父亲!
周德彦比李存勖年长了十岁,而且极为严肃威严,同晋王李克用的气质极为相似。
李存勖小的时候对自己的父亲李克用可以说是敬畏和崇拜两种感情交杂混一,可谓十分复杂。
然而在李存勖三十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李克用病死了。
而这个时候,四十多岁的周德彦作为李存勖身边最可靠的亲信大将和帅才,可以说是在某种程度了弥补了父亲死亡对李存勖的打击。
这也是为何当李存勖耽于享乐之后,为什么对于直言劝谏的周德彦并没有贬斥或者处罚,而仅仅是躲起来不见面。
就仿佛不听话而又犯下了大错的孩子在遇到了盛怒中想要教育自己的父亲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一般。
然而继十八年前父亲的逝世,这位值得尊敬、让人敬畏的老人——赵国公周德彦,大唐枢密使,终于也离他而去了。
“瑾瑜,你父亲已经是年近花甲,我却仍派他为朕征战,最终导致了你父亲的死亡,你对朕可有怨言?”
不知过了多久,李存勖却突然问起了身边一直肃立着的周文博。
“汉伏波将军马援曾有言:‘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yù自请击之。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吾父每每读史到此处,击节赞叹,感慨不已,常以伏波将军自诩,恨不得老死军伍之中,不愿死于床榻之间!”
周文博带着伤感和敬意,回答了李存勖的这番话。
事实上这一段话绝非是周文博编造的假话,在周文博少年时那模糊的记忆中,自己的父亲那神采飞扬,须发飘飘的父亲确实说过这么一番话,他也确实是为这后唐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好!好!好!不愧是老国公,朕有个好臣子,你有个好父亲!”听到了周文博这番话,李存勖也是油然生出了一股豪情来。
“德彦为我大唐江山戎马征战了四十载,最终马革裹尸还,我也不能寒了功臣烈士的心,周文博听旨!”
李存勖一番感慨之后,突然大声说到。
“臣周文博接旨!”听到此处,周文博只能跪在了地上,听候李存勖的口谕。
“赵国公周德彦,天下名将,为我大唐开疆拓土,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战死沙场,追赠太傅,追封渤海郡王,谥曰武穆!”
李存勖这一句话不过短短几十个字,却透露出了重要的信息。
太傅,正一品官职,是太师、太傅、太保这天子三师之一,堂堂正正的帝师。
虽说是死后追赠,除非真正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并且深深为帝王所感激,否则绝对不可能追赠。
渤海郡王,虽然不过是个郡王,却也是异姓封王,这在中国古代可以说已经是位极人臣,非死者不可能得到的荣誉了。
“武”和“穆”都是中国古代谥法常用字。
《汲冢周书》称:“威彊叡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夸志多穷曰武。”《谥法》称:“布德执义曰穆,中情见貌曰穆。”
“武穆”这个谥号是个美谥,而在历史上得封“武穆”谥号的最为出名的就是南宋抗金名将,民族英雄——岳飞了。
若是在盛世当中,比如唐、宋、明、清这些大一统朝代,谥号“文”肯定比“武”更强,然而在这乱世之中,武人的地位远远超过了文人,周德彦能够得到“武穆”的谥号,却是极高的赞扬和褒奖了。
通过这一番话透露出来最关键的信息就是,赵国公周德彦已经被李存勖不通过群臣的建议和探讨,而直接粗暴的下了定论,正是所谓的“盖棺定论”。如此一来谁也不能再揪着周德彦兵败蜀中的事来攻讦赵国公府了,如果这么做就是在打皇帝陛下的脸。
换句话说,自从周文博穿越以来,悬在头顶之上的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烟消云散了,周文博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忠武将军周文渊,赤胆忠心,能征善战,追赠冠军大将军,追封扬威侯,谥曰孝。”
周文博的大哥周文渊生前是正四品上的忠武将军,如今被追赠了正三品的官军大将军,也算晋身成为朱紫高官的一员了。
追封为了扬威侯,虽说是死后追封,却也是能够封侯了,这也是一个军人的最高追求了。
由于周文渊的官职并不算很高,换句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够不上“前三排”的标准,所以带“文”“武”之类的谥号就跟他没关系了,最终的谥号“孝”也算不错了。
“周德彦幼子,侍读直学士周文博,文采斐然,忠厚仁孝,准继赵国公爵位,从一品官爵!”
出乎周文博意料的是,最终李存勖不但给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追赠、追封、定谥,最后还特意同意了自己来继承赵国公爵位。
这样说来自己这所谓的赵国公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臣叩谢陛下!”周文博一看李存勖终于不再发生,知道这道圣旨已经下达完成,于是叩首表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