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章 花不语,水空流(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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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随了这群蜜蜂,离了大道,进入道旁林地,行了约一炷香时间,转过一个抛荒的田园,只见树林之后,远远的山脚下,有一处空置庄园。遂打马过去,进入庄中,只见这庄园甚是幽静,房前屋后丛生的野草中,却植着许多桂花树。此时临近八月,日暮和暖,南风薰人,树头金黄的花儿渐次新绽,发着淡淡幽香,秋意渐浓。
众人将马拴在庄中桂花树下。十数名随从女子结了伴,自去庄中各处巡视,看看有无民户。
焰霓裳指着一株桂花,拉着觥几仇走过去,站在桂花树下,道:“大酒鬼,这北地风光四季分明,此处桂花甫开,倘若晒来泡茶,新茶老泉,必是馨香盈口呢!”微笑着,一面说,一面折了一枝初开的桂花,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低声吟道:“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算春色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神色间甚是惬意自适。
日暮霞光之中,但见她俏立于花树之下,颜面映了花色,花色衬了容颜,肤如凝脂,白发秀丽,容色艳美,芳华正好,恰是女儿大好颜色,觥几仇不由看得痴了,想她与己,于澜园共饮接敌,次次险象环生之际,不离不弃,不禁心中一热,随口接道:“人生能几欢笑,但相逢,尊酒莫相催。千古幕天席地,一春翠绕珠围。……正当此景!”
焰霓裳微微一笑,倾城回眸,浅吟道:“彩云回首暗高台。烟树渺吟怀。拚一醉留春,留春不住,醉里春归。……莫若此景!”
一五二章 长川静,征帆夜落(1)
却说慕容令受命亲自率领二十万围剿精绝城的北宫仆从军,坐镇中军。此时这支行军船队正航行在尼雅河上,畅通无阻,还有一日水程便可到达距精绝城约一百余里的民丰村地界。
慕容令看着欧阳逊,沉吟半晌,若有所思,道:“只是这军粮储存之地为军中重地,……唔,驻守军粮营地之人,你可以推荐你手下得力的,务须确保粮营不得有失,……欧阳将军,请你说说,有没有如此人选呢?”
欧阳逊沉思半晌,向慕容令拱手一礼,道:“报将军,有倒是有一个,颇适合防御守城,叫魏楠,是卑将属下,此人心思缜密,不妨可以让他担任此守粮任务。”
“好,那就魏楠吧,既然是你推荐的,那你就是保人了,他若失守民丰粮仓,你也有连带责任的,哈哈。”
“请统制将军放心,卑将绝对以人头担保。”
“好,那便这样办,军中无戏言。”
慕容令看着尼雅河两岸美丽的风景,端起茶杯来,慢慢啜了一口,含在嘴里,缓缓回旋了几次,然后慢慢让茶汁沁过喉咙,突然说道,“还有,请欧阳将军从现在开始,派一些得力的人员扮成难民,混入城中,目的只有一个,在城内散布不利于精绝的谣言,并于合适时机策反一些原仆从军投降精绝的降将,造成精绝内部动荡,让其鸟焚鱼烂,哈哈。”
“喏!”
欧阳逊自去安排一应军务。慕容令手端了一杯香茗,走至船头,看着沿途河岸风景,怡然自乐。
行军船队在尼雅河上行军,一路顺风顺水,甚是畅通,向塔克拉玛干南缘的精绝城进发而去。
……
且说精绝城内,已经修缮一新的王宫很是气派。在王宫的一处偏殿,现在已设为会议厅。此时,厅内,梵香正与精绝王梅凌风及淳于意、猪坚强、尹戌及众将军讨论着斥候带回的北宫围剿军动向的军情。
梵香指着会议厅内一张桌上的战场态势模拟沙盘,说道:“现在敌军集结两路兵马,共计三十万,至于其他方向还有没有敌军,暂时还没有动静。这两路兵马一东一南,杀奔我城,最迟于后天便会到达。”
“看来,这,这,这是北宫鬼子军对我,我,我们发起的绞杀战,想彻底击,击,击垮精绝,妄图将我,我,我们这世界的义军各个打,打,打,……打碎。”猪坚强摸着右腮上的肥肉,皱了眉头,结巴着,颇为费力的说完。
“此乃我等的冬天!但我等须挺住,此乃存亡之机也。”淳于意用手中那卷战国策轻轻敲了敲桌子边缘,慢条斯理地说道,若有所思。
“北宫仆从军与我们之间爆发的战争,在几次增兵,几次兵败以后,在人们都以为他们会消停一下,但北宫的军事长官们认为,必须打败我们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这倒是北宫天庭常玩的‘极限施压’的策略,过去在侵略这世界各大洲时屡屡得手,只是在我们这里碰了钉子。……哈哈……”梵香看了看大家,笑道。
“哈哈哈……”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现在北宫军事指挥者执意将战役扩大了,战争规模一次比一次大,五万、十万、三十万,然后,如果这次三十万再次打败,
他们是否会向全世界宣布他们进入紧急状态,又来五十万、一百万呢,……,这何时是个头呢。我们一次次的打败他们,已经令他们恼羞成怒了。”精绝王梅凌风看着梵香,脸色凝重。
“是的,我们一次次打败他们,这是胜利者的花环,可是,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只有一次次打败他们,我们才有生存的权利,只要我们能度过每一次劫难,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强大。有句话说得好,只有越强大,敌人才能给你足够的尊重!不是吗?诸位将军。”梵香看着大家,平静说道。
“目前战争的焦点,是我们到底能不能抗过北宫围剿军的打击,毕竟后面可能还有第四次、第五次或更多军事围剿,不能不防。同时,我们还要提防我们的城民心理的承受力。我们之中,有乐观的积极抗战勇士,必然就有悲观投降主义者,或者其他的存在。”雍逸生沉思了一会,说道。
“是的,雍将军说得不错。攘外而安内,两者缺一不可。……不过我们可以退开一步,观察一下我们与北宫战争的全局。……”
梵香看着大家,很平静,继续说道:“从北宫发动掠夺战争的开始到现在,我们比较一下,除了我们的战绩还算亮眼,其他各大洲战绩乏善可陈。关键是我们军事实力的增长速度令北宫心惊,在短短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内,我们的城民就从两三千人增加到两万多人,并且我们的军事技术与装备也在成倍提升和进步,而据斥候打探的消息,北宫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敌人冥界,他们怕陷入跨界的多线作战。同时,他们怕异世界更多的民众起来反抗他们。……”
此时,会议厅中的众位将军很安静,皆是认真听梵香对战局的分析。
“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在一些军事科技领域,如超级雷炮等,我们很快便会超过他们在异世界使用的同类火炮威力,我们正大步赶上,北宫在军事技术上领先的领域会急剧缩小,而我们会加速赶超。毋庸多言,军事技术领域在每个世界的战场上确实都是事关‘文明安全’的东西,北宫的军事家们有这个想法倒也不错。你能想象北宫美帝在一个战场上看到我们碾压他们军队的场景吗?大家可以想象北宫美帝心中的阴影与恼怒有多大?所以北宫的军事精英阶层的共识是:必须干死精绝!”
梵香站起身来,离开座椅,踱了两步,继续侃侃而谈:“正如上面所说的,我们正在多方面赶上北宫在我们这世界的军事存在,虽然,现在他们的兵力可以碾压我们,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因为,我们的文明发轫于黄土,植根于这片黄土地上的民众,有最大的坚韧。如果将来我们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那么,生存的权利,会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他们也看到了我们将来可以布一个更大的局,那就是异世界五大洲陆域的联合与统一!五大洲陆域的联合与统一,将帮助各洲的国家、民族、组织联合起来,实现统一的军事工业技术的交流,使我们这个世界达到一个更高端的文明层次,帮助各大洲民众摆脱北宫的掠夺与奴役,而走上自强发展的道路,帮助各大洲国家与民众走出生存的停滞危机,把五大洲各国家与民众打造成一个‘大同世界’的雏形。这一战略如果实施成功,那对重塑我们这个世界政治、军事、经济文明的新形态是开天辟地的。……”
梵香语气顿了顿,看着大家,继续说道:“北宫天庭的各个具有神性的军事策划者们看不到吗?肯定看得到。但是根据情报显示,北宫目前最大的隐形敌人是冥界,所以,他们无法对我们进行‘全面进攻’,因此现在,他们只好对我们进行‘重点进攻’。他们会对我们除了军事打击等热战之外,还会有造谣生事、内部策反、围剿封锁等等,各种卑鄙的伎俩。其实,这反而暴露出他们的虚弱。他们一旦与冥界开战,便经不住与我们打持久战,所以,我们记住一句话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大将军对战争的形势分析得非常好!”淳于缇萦首先拍起手来,随后,大家跟着拍起手来。
等大家的掌声停息,梵香继续说道:“但是,这不是北宫阴谋的全部。北宫正是要通过这种‘极限施压’的方式,要么逼我们让步成为他们的仆从军,要么逼我们正面应对,以消灭我们,这两手都对北宫有利。我们让步成为他们的仆从军自不必说,如果我们正面进行军事对抗,那也是北宫希望的,因为这对他们速战速决有帮助。”
淳于意用手中那卷战国策拍了拍额头,说道:“不错,我想,北宫现在滞留在我们这个世界的数千万仆从军心中也是纠结的,虽然,不敢表露出来。但他们知道,一旦跨界去了冥界作战,多半是炮灰,但这些仆从军,另一方面又确实对我们心存疑虑,怕我们将来一旦非常强大,我们将会如何运用这种强大的力量?是清算他们过去所犯的罪行,还是宽容他们。于是,这些滞留在异世界的仆从军在这场精绝与北宫的争斗中,不知如何站队?更要命的是,他们已经适应了在我们这个世界用霸凌的军事手法生存,今后跟着我们走自力更生的发展道路,他们还能不能适应?”
“在此,我们要明确一点,从某个意义来说,我们不是他们的敌人,而仆从军也不是我们的敌人,北宫才是。我们只是一个努力通过发展自身文明和技术的改进,来提高民众生活水平的弱小族群。面对贫穷和落后的现实,我们只是在做任何族群都会做的事。所以,我们的应对非常考验智慧,既要为我们创造一个抗击北宫的有利环境,又不能过多的杀戮;要体现包容的原则,分化瓦解滞留我们世界的各路仆从军,把他们拉到我们五大洲统一生存与发展的战略中来。而要达到这一目的,一方面是对北宫的有力抗击,以打促和;一方面要制定相应的包容与理解的政策,让这些滞留西域的仆从军自己做决定,还有,就是影响其他义军,与我们结合起来,有组织的与北宫抗争。在这个过程中,让他们去体会我们的善意,体会到我们是行王道,而非霸道,并不嗜杀,我们是热爱和平的,是秉持‘包容与理解’与‘和而不同’的东方式的文明价值观的。各位将军看,我们这样的作法就是北宫天庭所指控的‘异世界文明对天界文明的威胁’?哈哈……”
淳于缇萦看着梵香,说道:“做到这一切太复杂了,没有数千年的文明支撑,没有放眼我们这整个世界的眼界,不知哪个人还有这么大的胸怀?如果真能实现,这将是何等的气势磅礴!”她的面容因思想的高度碰撞而微微泛红。
梅朵儿坐在她旁边,亦是深有同感,与淳于缇萦相视一笑。
一五三章 长川静,征帆夜落(2)
梵香看了一眼淳于缇萦,微微一笑,意示赞许,继续说道:“我们安内与攘外同时都得做好应对,一方面要做好城民的思想工作,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一方面要抓好日常的各项生产任务,尽快提升各项生产与军事技术,积累战略物资。同时,还要应对北宫进入紧急状态后,全力以赴的围剿,我们此时并无外援,是以一己之力,对付绞杀!我们必须要将一些仆从军观望的心态利用好,做到各个击破,最好收为我用。最后,便是多与外部的义军加强联系,如能争取到其他义军的相助,比如千里之外的鬼洞寨与崦嵫山的民众,我们与北宫的对抗,胜算就会更多些。”
“有道理,梵香大将军所言真是有见地!”范坤看着侃侃而谈的梵香,若有所思,拍手说道。
梅凌风坐在会议桌的上首位,这时轻轻咳嗽了两声,突然说道:“诸位将军,我们是否可以考虑先行派遣一支万人部队,前出兹独河设伏,打击其东路敌军,以挫敌军锐气?……大将军,本王以为,敌军分两东南两路而来,我们不妨可以先发制人,派我们的勇士们主动前出,打击其一路兵力较弱者。目前,我军士气正旺,拒敌于外,如此是可行的,定可一战而胜。”
坐在旁边的卫鄯低头不发一言,沉默着。
梵香看了一眼梅凌风,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孙子兵法云,‘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要把这场绞杀战拖入持久战,就可‘待敌之可胜’。……梅大哥,我们现在承受巨大的压力,同时,我们内部一定不能闹分裂,思想一定要高度统一,而现在我们就面临这个压力。有句话说得好,‘思想的防线是一个国家最廉价和最有效的国防’。”
雍逸生说道:“我的理解也是如此。当我们连续打败他们时,北宫的速战计划就受到第一步打击。虽然,我们也受到了一定的损失,但是我们的军队也得到了实战的磨练。继续抗争下去,如果我们兵员的补充后劲不继,北宫有可能得逞;但是如果我们的兵员补充及训练到位,那么,我们有很大几率打赢这场持久战。是的,在北宫如此不要脸的倾力打击我们时,又确实在为我们向这世界各地广而告之,让所有滞留于异世界的仆从军或其他义军及民众看到,北宫并不是不可战胜的。这不仅仅是战争的胜利,尤其是,我们的‘包容与理解’、‘和而不同’的东方文化,让这世界更多的民众知道。”
梵香拍了拍手,赞许地看着雍逸生,说道:“所以,看到与我们打不了持久战,他们就会有条件的放手。我记得有句话:别人要战争,怎么开始我们管不了,但是,怎么结束由我们说了算。这场战争的边界,把握在我们手中。”
淳于缇萦点点头,平静地说道:“只是目前形势,就需要我们坚持独力支撑一段时间,等待变局。北宫的军事策划者们善于搞‘极限施压’,那我们就得像卧薪尝胆的勾践一样,来个‘极限生存’。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大将军,是这道理吧?”
“不错,正是此理!”梵香微微一笑,颇为赞许的说道。
尹戌与尹延父子相视一笑,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耶律靖亦是点点头,很是认同,道:“是的,对
于我们及全体精绝民众来说,就要有战略耐心、战略定力和战略信心了。”
“我们都来自同一个东方古国,我们的东方文明,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是一个历史最悠久、文化最昌盛的文明。这一点对我们与北宫的战争也具有决定性意义。大家知道么?我们东方文明即便在以文字传承的历史记忆中,也至少有数千年了。共同的文明记忆将我们这批东方民众聚集在一起,使得我们的凝聚力强,韧性强。这种长期沉淀的文明,造就了我们可以用一种更为深邃的目光,去承受使命的压力,即便这种压力令人窒息,更或者说,极为悲壮。没有数千年文明中形成的人类智慧支撑,没人能理解,而这正是北宫天界的神族们无法理解的。所以,我们可以预见最后的结果,三五个月以后,北宫仆从军之间就会有裂痕;然后,开始向我们转向。到那时,我们就会有一个更好的发展空间,所以,我们现在要有战略定力,尽量不为北宫所释放的干扰而模糊了我们的持久战略焦点,这是整场战争胜败的关键。”
梵香说完,踱了两步,看了全场的各位将军一眼,最后,看着精绝王梅凌风,朗声说道:“基于上述与各位将军的讨论与分析,我不赞同梅大哥刚才所提议的,派遣一支一万人的奇兵前出埋伏在兹独河上游截击敌军,因为,第一,我们可以调动的兵员与战争势力还远远不够,第二,兹独河河面宽度平均为三里左右,在一个宽大正面无遮无挡的战场上,我们可以射杀他们,而他们也可以射杀我们,第三,他们的军事技术目前还比我们更高级,我们最好的战争方式是依托我方坚固的星型城市堡垒,采取积极防御战略,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最大限度的杀伤敌军有生力量,不能离开堡垒,前出与北宫仆从军面对面拼阵地战、消耗战。我们要做的是,最大限度地依托堡垒,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
梅凌风闻言,脸色有些铁青,坐在上首位,轻轻咳了两声,不发一言。
“是么?我看不见得!梵香大将军,用兵在于奇谋而制胜,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觉得梅大哥这个主动出击的战争方略也没有什么不妥。我愿意带五千兵马前去兹独河上游设伏夜袭北宫鬼子的这支东路军。”过山风紫涨了清瘦如刀削的脸,转头看着梵香,说道。
“唔,我,我,我也觉得这条上,上,上游伏击之计是可行的,敌军远,远,远来疲敝,船只行,行,行在平缓的兹独河上,航行缓,缓,缓慢,我,我,我们正可埋伏于其上游两岸沙丘之间,用火,火,火药、石油火,火,火箭密集射杀敌军有生力量,按军事规则来说,是可,可,可行的。……所以,我,我,我也赞同梅,梅,梅大哥前出兹独河上游截击的战,战,战斗方案。”猪坚强摸着腮边的一抖一抖的肥肉,有些激动,结巴着,郑重其事地说道。
在座各位将军均是看了看梵香一眼,默然不语。
梵香看了看在座的各位将军,无奈的说道:“那就军事民主,大家举手表决吧,梅大哥,你说呢?”
座上便有多位将军点头同意梵香的提议。
梅凌风看了看大家,脸色不悦,抬手摆了摆,道:“不必了,我是精绝城的城主,是精绝王,我才是精绝城的最高军事统帅。这接下来的战役,由猪坚强将军与过山风将军于今夜子时,各领五千兵马前出兹独河上游设伏
截击敌军,就按我说的做吧。……散会。”
梅凌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出了会议厅,顾自走到正大光明殿上的王座前,两个内廷侍官来服侍着,坐在了王座上。
梵香看了看大家一眼,很是无奈的说道:“那好吧,大家散会。”
众人按序鱼贯出了会议厅,亦是走至殿上,按官阶排班站定。
梅凌风见诸将站在殿中,遂说道:“诸位将军,若没有其他军务,便可回营去了。猪将军与过将军留下,本王与两位将军有要事相商。”
梵香站在殿中诸将军之前,抬头看了看梅凌风,沉吟半晌,欲言又止,向坐在王座上的梅凌风拱手一揖,转身缓步向殿外走去。
其余诸将见军情会议终止,亦是随了梵香出了大殿,各自回营。
午时,一名王宫内官携精绝王梅凌风令旨,告谕梵香整顿一万军兵,于午后付与猪坚强与过山风两位将军,准备前出应战。
午后,猪坚强与过山风受精绝王梅凌风之命,去中军大营与梵香大将军交接了相关军务,自去整顿兵马,各领五千精绝义军,出东门,前出城外数百里,众军急行来到朱砂坡。
此时已是夜深,夜阑星稀,二人站在朱砂坡上,但见兹独河上,清风徐徐,波浪涟涟,如一条深蓝色的匹练,一河两岸的芦苇繁密丛生,叶片摇摇,在暗黑夜里,一眼望不到边际。
过山风手挥马鞭,指着坡下浩浩汤汤的兹独河向西北蜿蜒而去,极是壮阔,哈哈大笑,道:“我精绝军马雄壮,以一敌百,连战连捷,谅来犯之敌亦不过蝼蚁之军,岂是我义军之敌。我军便设伏于此,定教鬼子军有来无回。”神情之间,胜券在握。
猪坚强仔细看了看朱砂坡周遭地形,道:“过兄弟,此处为一小河湾,河道曲折,河流平缓,而两岸坡地之上地势较为险要,敌军于此路过,船速必然缓慢,我军急行,未携重型投石机,只有石油弩箭可远距离杀伤船上敌军,此处居高临下,弩箭可及远,正是伏击敌军的关隘处,你我可分兵伏于此处一河两岸,一前一后,堵截敌军船队,……兄弟,你意下如何?”
过山风闻言,借着夜空熹微的星光,打量此处地势,沉思半晌,道:“猪大哥,你所言极是,我兄弟二人便在此地设伏,定教鬼子军有来无回。……建立功勋,便在明晨,哈哈,……”说话间,哈哈笑着,志得意满,甚是畅快。
二人各自埋伏在兹独河上游靠近朱砂坡的两岸隐蔽之处。过山风率领一路伏兵潜伏在朱砂坡向下游的东岸芦苇丛中,猪坚强带一路伏兵潜伏在朱砂坡向上游的西岸沙丘上,准备一前一尾钳击敌军船队。
过山风所隐蔽处是一个芦苇丛生的河滩地带。此时正值七八月之交,芦苇繁密,树木丛生,乱石嵯峨,极是适合于隐藏众多伏兵,无须作任何修整。
猪坚强带兵来西岸沙丘上,见这座小沙丘突兀耸立于河岸戈壁上,沙丘之下河道弯曲,形成一个平缓的滩涂地,居高临水,地势十分险要,遂于小沙丘上修筑了一座简易土堡,亦分内墙和外墙,外墙建筑在临水峭壁上,墙面是用大块的鹅卵石垒成。建成一个比较完善的防御体系,再加上复杂的地形,使猪坚强扼守的小沙丘成为一座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塞。
一五四章 长川静,征帆夜落(3)
翌日五更时分,北宫东路围剿军约有一百余只大船组成的船队浩浩荡荡驶入义军视线。
猪坚强命令三军将士不得轻动,待船队前军驶过,中军船队缓缓而来。那兹独河水很是平缓,约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猪坚强所伏军士的所在。只听沙丘之后,一声锣响,众弓弩手于江边,见船缓行于河中,于是挟着火焰的乱箭俱发,如飞蝗般直扑向中路各船。
那统兵将军湛柳见沿岸有精绝伏兵,并不慌乱,令诸军不可轻动,只伏于船中,持坚盾守住各船易燃处,待精绝义军三巡石油火箭发射完毕。湛柳命令众军打开大船左舷的炮击窗口,推出生铁火炮,调好炮口,朝猪坚强伏兵处轰击。只听隆隆的炮声之中,左岸上简易修建的军事要塞乱石横飞,很快被夷为平地,伏兵很多来不及隐蔽,皆被火炮炸死。中军船队缓缓向中游水面航行,一路行一路向沙丘上轰击,打完数百发火药炮弹,猪坚强所带伏兵伤损激增。
岸上支持不住,只得向下游退走。
后军船队这时也缓缓航行过来,又是一轮炮轰,猪坚强只得急带众伏兵转移阵地,但河岸沙丘之上,漫漫黄沙,几无遮蔽,大炮轰起的沙尘漫天遍野。猪坚强于乱炮之中身负重伤,精绝义军损失惨重。这支西岸的余下精绝义军只得将猪坚强抬着,火速撤离。
趁精绝义军无力还手之际,湛柳命各船兵丁拔出船上所得之箭,约万余支。有数船均有些微烧坏,但并无大碍。
此时正值顺风,前军船队已到过山风所率精绝义军埋伏区,只听一声锣响,过山风令军士一齐放箭。石油火箭夹着风声,直扑向船队。船队上并无反击,等到过山风所带伏兵箭发三轮后,只见从前军船上发射出一道道火光,轰鸣之声震耳欲聋,然后,一道道如雷电的火光顷刻泼洒下来,将过山风所在的芦苇荡炸开,丛丛的芦苇很快燃烧起来,将精绝义军卷在熊熊灼烧的焰火中,远远看去,只见烟焰张天,遮蔽了天上并不闪耀的星星。
正是凌晨五时已过,天色昏暗,浓云密布,又无月色,夜风甚急。
精绝伏兵身边都是芦苇,又兼道路狭窄,河滩上怪石嵯峨,树木丛杂,火烧之下,众军慌乱。
过山风一见情势不妙,大叫:“大家伙快跑!”人马杂沓,陷于丛丛的芦苇之中,一时那里奔跑得出,烧死于芦苇丛中的军士,惨不忍睹。过山风不顾众军士在火中挣扎,在几名亲随的护卫下,纵马便逃。
正走之间,只见敌军中军船队又到,又是一轮火炮轰击,只听背后惨呼震起,早望见一派火光铺天盖地,延绵烧来;随后沿岸两边芦苇亦熊熊着火。一霎时,四方八面,尽皆是火;又值风大,火势愈猛。精绝伏兵人马,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过山风领着数名随从,冒烟突火而走。敌船前军这时又将火炮轰来。过山风此时前无去途,后无生路,被一炮轰于马下,当场毙命,连尸首都毁损得无法辨认。余下众兵士夺路向精绝城方向逃散,走脱者十不存三。
此役,湛柳所领北宫东路围剿军大获全胜。
早上日上三竿之时,逃回的士兵集于中军校场上,去了一万人,回来
只剩五千余人,个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神色有如丧尸。猪坚强被士兵拼力抢回,身负重伤,瘫在担架上,人事不省,被迅速送入医护营。医护队长耶律菀柔正带了数名医官在全力施救。
梵香等人在旁边只能干着急。
精绝王梅凌风静静地坐在王宫的正大光明殿中那把重新打造一新的王座上,看着空荡荡的大殿。
一名王宫侍卫官急急走进大殿,跪拜于地,大声禀道:“禀报王上,我,我们的军队回来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讲!”
“报王上,我们的军队战败了,猪将军身负重伤,过将军牺牲了。”
梅凌风坐在王座上,良久无语。
“王上,这……”
“你先下去吧。”梅凌风抬起手来,轻轻挥了挥,缓缓说道。
此时,败回的兵丁自行回营。猪坚强也被安置在医护营里由耶律菀柔亲自进行救护,但前胸后背多处伤口,依然流血不止,昏迷不醒。
已是过了半个时辰,医护室内仍在全力施救,梵香等一干人众站在救护室外,焦急万分。
又等了大约一个时辰,菀柔走出来,看着梵香等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梵香见了,长叹一声,突然几步冲进救护室,只见猪坚强已经显出其本身原形,虽然他身为一只猪妖,有时有些粗鲁,说话结巴,但更是一只敦厚、善良、仗义的猪,虽然从来没有俊美过,但活着的那些日子,都是与人为善的。是的,猪坚强魂归九天了。
梵香将猪坚强未曾合拢的眼睛合上,拉过一块白布轻轻盖在他的身上,禁不住失声痛哭。众人也都进来,默默看着已是死去的猪坚强,心中皆是悲痛万分。
梅凌风这时急匆匆走进来,看到猪坚强已经殁了,默默地走过来,见了梵香等人,只是点点头,默然过去将盖了猪坚强的白布理顺,然后,走出来,离开了救护室。
城西一座名叫西山的小山丘上,埋葬着精绝城的数次战殁的烈士们,猪坚强的坟茔被安置在山顶。梅凌风带着众人祭奠完毕,已经带着文武众官离去。
梵香一个人蹲坐在猪坚强墓前的地面上,看着山上山下众多垒砌的烈士墓,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阿依古丽轻轻走到梵香面前,蹲下身,静静看着这个平时在她眼里是那么冷酷平静的年少男子,伸出手去,轻轻擦去梵香脸上的泪水,轻轻说,“你真像一个孩子!”眼泪却慢慢从自己眼角流出,然后,滑过脸庞。或许,这一刻的时间里,没有人知道,阿依古丽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从此以后,在阿依古丽手心里永远留下了梵香眼里的那滴泪,这一辈子,永远。
梵香抬起头来,看着身后并未离去的二十八锐士及十三英,忙把脸上的泪痕擦去。
他看着大家,嘶哑着说道:“我们一万人的军队,在一个夜晚就没有了一半,他们中很多人的亲人还盼着过好日子,才把这些勇敢的少年、青年、壮年交给我们的呀。”说着,又止不住泪水流下来。
“大将军,你如果不振作,那带着我们给他们报仇的头儿都没了,那他们岂不是白白
牺牲了吗?”雍逸生看着蹲坐在地上的梵香,大声说道。
“牺牲这么多将士,这些将士都是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能不让人心疼呀?”梵香打开面前的一个布包,里面是一顶棉布军盔,道:“我们多少战士戴着它,浴血奋战,打了这一次次的胜仗,都以为好日子离他们越来越近了,结果,连好日子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就离开了。我们的一个错误,让多少人失去了生命,失去了亲人。我们这个制衣坊的陈大哥,非战期间,一针一线,为我们做棉甲,做军盔,为将士们缝补破衣,带着从东方老家来的三个儿子,跟着大家从东到西一路逃难,才来到这个精绝城,满以为可以在此长期生活下去的了。陈大哥常讲,他们汉家兄弟们常说,跟着我梵香打不死,……哪里是不死啊。一万余人,至今我们看到几位幸存的战士?”
轻轻将棉布军盔包好,似是对大家说,又似是在自语,道:“第一千夫队的千夫长刘云飞,被敌人的炮火打出了肠子,为了不做敌人的俘虏,最后,硬是扯断了自己的肠子。他们为了我们的精绝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们的第二队,第三队……第九队,第十队,这所有的战士,我梵香对不起你们呀,失去了这么多优秀的将士,我梵香辜负了你们,我要跟你们道歉,向牺牲的烈士道歉致哀!”
梵香站起身来,低下头去,为众多死去的将士默默致哀,身后的二十八锐士,十三英亦跟着向烈士们致哀。
梵香转过身来,将脸上的泪痕擦去,看着锐士与十三英,眼中森寒如铁,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个仇,我们必须得报。现在,跟我去看看他们殉难的战区。”
众人随着梵香来到了猪坚强与过山风设伏的地方,炮火轰击的痕迹依然触目惊心。
梵香站在西岸的沙丘上,看着东岸滩涂上被炮火摧毁的芦苇荡,轻轻叹了一口气,对大家说道:“在这样的地形设伏,是拿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啊。大家看看,那芦苇荡中,几无遮挡,基本上一马平川,并且乱石横杂,若敌人用火攻,退无可退,进无可进,用兵之绝地;再看猪大哥所伏区域,虽立于沙丘之上,但此处沙丘独自存在,四周一马平川,没有纵深,一旦失守,便立刻陷入敌军四面合围之中,是用兵之险地,如若由我设伏,我绝不会选择如此绝地或险地。我们作战首先虑其生路,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战斗中最好的策略就是掩藏自己的弱点,攻击对方的弱点,因为一旦你有明显的弱点,那你无论如何都会显得愚蠢。大家明白了吗?”
众人皆是点头赞同。
淳于缇萦沉思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着梵香说道:“梵香大哥,那你能不能说说你的作战特点?”
梵香看了淳于缇萦一眼,然后将眼光从众锐士脸上划过,说道:“战争,于我而言,简单的说,就是一门艺术。我们用兵,首先要掌握时时更新的敌军情报,善于分析敌我形势,然后采取正确的战略、战术,对敌人发起毁灭性的进攻。如黑油山之战中集中兵力,各个击破,对敌人穷追猛打;与南宫亿之战中的掏心战术,并利用天险围歼敌军;胡杨林之战以佯败诱敌,使其脱离既设阵地,尔后采用分割包围战术,全歼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