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良性循环
林振华的一番述说,说得整个会议室里的人们都陷入了沉默。
中国人对于国外的了解,经历了一个非常戏剧性的变化。在改革开放之前,媒休上宣传说资本主义世界知何如何丑恶。资本家如何如何贪婪、给人留下一种国际市场一片黑暗的感觉。等到国门打开之后,大家发现生意场上的外商一个个温文尔雅,无论是谈到还是签合同,都中规中矩!张口闭口都是律,给人以一种非常讲规则、非常文明的感觉。
出于对过去片面宣传的一种逆反,人们立即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认为西方国家就是花田锦簇,动辄称“人家外国如何如何,“连月亮跑到外国去都变得更圆?:用术语来说、叫作曲率半径处处相等。
林振华说的情况,给了大家一个警醒,让他们注意到,外商在冠冕的外衣下面,同样可能包藏着一颗奸商的黑心。与外商做交易的时候,万万不可不存一些戒备。“同志们,小林同志说的这些情况,很值得大家深思啊。”高祖兴严肃地说道、“关于咱们的传统工艺保护的问题、需要立即提上日程。还有,各省市回去之后!要开展一次全面的筛查,kankan我们有多少领先于国际先进水平的技术,对于这些技术,都要进行全面的保护,避免我们的专利技术流失。”
“可是,我们对于专利这个东西,了解得太少了!部里能不能给我们一些这方面的指导啊?”孙盘生说道。
高祖兴道:“这个问题,部里会很快作出部署的!在此之前,你们应当向小林同志学习,积极主动地学习有关的知识!不要总等着部里给你们解决问题。”
林振华就势问逍:“那么,高部长,我刚才说的事情,你kan部里能答应吗?”
高祖兴点点头:“这个问题,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不过,我可以先答应你一部分。这样吧,老华,今年你们从五叶风扇专利费的收入里,先给小林同志拨出50万美元,让他把这个基金先建立起来,最起码,先保证五叶风扇专利的维护经费,不能再让那个香港律师垫钱了,华克勤答应道:“没问题,这件事!我们马上就落实。不过,高部长,这笔经费的支出……”。
“我回去以后就给你批。”高祖兴说道!这点权力他还是有的、毕竟林振华也算是作出了重大贡献的人了。
林振华道:“谢谢高部长,不过,光50万!还远远不够呢。余下的部分,我希望部要还是能够考虑为好。”
何海峰插话道:“我插一句,刚才小林的话:其实还没才说完、被我们打岔给岔开了。我刚才问小林,是不是这笔资金就是一种纯粹公益的用途,小林说既是又不是,这个问题,小林还没有解释完呢。”
“哦,对啊,小林,你接着说吧。”高祖兴说道。
林振华冲何海峰感激地点点头,说道:“那我就照何主任的指示,接着把我的想说完了。我的打算是,如果部里同意把这笔资金交给我们成立基金会,那么我将利用这笔资金来为需要的单位办理专利申请。我和香港的钱元平律师已经谈过了,如果我们能够提供资金、他愿意带领一批专利代理人到广州来成立事务所、专门协助内地企业办理专利事务!届时,孙厅长担心的专业知识不够的问题、也能够迎刃而解了。”
“好,这件事要抓紧办、咱们的专利保护,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高祖兴肯定道。
林振华接着说道:“但是,专利保护的事务!如果只靠我们汉华公司一家来做,肯定是不行的,需要大家共同出力才行。否则,我们浑身是铁、又能够打几根钉呢?”
何海峰笑着对高祖兴说道:“高部长,小林这是将你的军呢,你们部里是不是也应当拿出点钱来啊?”
高祖兴道:‘部里未来肯定会拿出一些资金来,但这些资金、估计只能用于一些最关键的传统产业的保护,不可能面面俱到。我想、小林的专利基金会,还是应当有一些自我造血的能才好。”
林振华道:“高部长所言极是。我下面要说的,就是关于造血的问题。我的打算是这样的,所才接受我们资助而形成的专利,未来知果收到专利使用费,要从专利使用费中抽出一定比列,返还给基金会,用于补充基金全资金的不足。然后,我们再用收到的这些专利费分成来支持更多的专利,从而形成一种良性循环。”
“我听明白了,你这是在做专利的买卖吧?你支持专利。然后再利用这些专利挣钱,这就是你说的良性循环。”高祖兴总结道。
袁伟说道:“小林经理,你可太精明了。你花上几千美元资助一个专利,未来就可以坐收这些专利的分成了。碰上一个好的专利,你可是一本万利啊。”
林振华呵呵笑道:“袁经理如果有兴趣!完全可以入一股啊。”
袁伟摆摆手道:“我可没钱,知果高部长同意也给我们一些外汇留成的话,我可以考虑入一股。不过,这事我说了也不算、还得我们公司领导集体讨论才行,唉!总之!我们的决策,的确不如你们汉华公司那样果断啊a”
高祖兴和何海峰凑在一起商量了几句!高祖兴说道:“小林同志的这个想,非常大胆,也非常有新意。不过,具体的政策古面,我还不敢擅自作主,这个需要等我和何主任回到北京之后,请示了中央领导,才能确定。”何海峰也说道:“小林同志的这个想!还是非常有价值的、总的来说,如果这个想能够实现!基金会能够真正做到良性循环,对于保护我国的专利技术,促进科学技术的发展。都能起列非常好的作用。但是,正知高部长说的!这里涉及到一些政策层面的问题。由一个企业出面来搞全国性的基金会,这样做是不是合适,这不是我和高部长能够说了算的。”
“不过,小林,你那个50万的费用,我就可以说了算。”高祖兴指了指林振华说道,“不管你的基金会能不能搞起来。你先把该注册的专利先注册上再说。”林振华当然也不指望在这一个会议上就能够把自己的想都落实了,得到高祖兴一个50万美元的许诺,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这回终于可以不再用自己的钱来申请专利了。再说,他存在香港的那一部分钱。也快花得差不多了。
“高部长,我还有一句话想说说,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林振华向高祖兴请示道。高祖兴笑着说道:“知果是又给我出难题,就免开尊口吧、你的前一个要求,已经让我很头疼了。你什么时候能够改改这个专门给人出难题的习惯啊?”
林振华也笑起来,他摇摇头说道:“高部长、你放心吧。这决肯定不是给你出难题,相反,很有可能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就说吧,让大家也高兴高兴。”高祖兴说道。
林振华kankan大家、说道:“各位同行,借今天这个机会。我想向大家通报一个消息。我们汉华公司新近开发了一款新型的洗衣机产品,在技术方面、领先于国家现有的洗衣机,大家有没有兴趣一起生产?”
众人愣了一下,便争光恐后地喊了起来:
“林经理,我们有兴趣!”
“林经理,我们的技术实力没说的,交给我们吧!“林经理,要多少专利费,你尽管说吧!”
“……”,不得不说,林振华去年推出的五叶风扇!彻底把大家折服了。各家厂商在仿制五叶风扇的过程中,都体会到了设计中的技术含量、那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现在听说林振华在搞洗衣机,而且又扬言是世界领先的的技术!大家内心都有几分相信。如果真的有世界领先的技术出现、都么打入国际市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样的好事情、谁愿意置身事外呢?
林振华的合作条件、大家也已经能够猜到了、不外乎又是专利使用费而已。从五叶风扇的情况来kan,林振华收的专利费、也确实不算很高。更何况、以林振华的习惯、估计又要拉大家组成一个价格同盟、从而避免内部价格战导致的损失,这样的生意,做起来确实很愉快。
在坐的这些企业都是家电厂商,有些本身就生产洗衣机、有些正在考虑生产洗衣机的问题,无论知何,林振华的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属于利好的一面。至于各省的外贸厅领导,更是已经在盘算着让哪家家电企业来参与这个利润极大的事业了。
高祖兴和何海峰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他们知道!这个林振华又在搞名堂了、通过这种专利授权的方,他成地把国内的众多隶电厂商绑到了自己的战车上。未来!他只需要不断地出新技术,让别人去生产,他坐收专利费就行了。
这种以专利养专利的做,与他刚才提出的专利基金会的思路,何其相似、而且、这是不违反政策的事情。
“这个小林,的确是个人才啊,脑子都是怎么长的。”高祖兴小声地对何海峰说道。
何海峰补充道:“最难得的是,他不但有才干!而且觉悟极高。不得不说、他做这些事情的动机还是值得提倡的,毕竟是为了保护和发展咱们本国产业嘛。”
“这种德才兼备的人才,一定要好好她扶持。”高祖兴说道,“改天我和江南省方面商量一下,kan着是不是把他调到部里来……
何海峰道:千万别这样,我倒觉得!小林呆在基层、比浮在上面更能够发挥作用。”高祖兴道:“这话也对,他在基层的确做得非常出色。一台小小的五叶风扇,搅动了我们外贸战线的大局啊。”林振华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两个大员正在议论他、他正忙着回答各省生产企业的问话,向大家频频点头微笑。所有的人都在恭维着他,纷纷表示要请他去自己单位走一走。
整个会场上,只有一个人的脸始终是阴沉着的!这会已经阴得像要下雨一般了,他就是外贸部的许立亚处长。打脸啊!真是毫不留情的打脸啊。一个小小的经理、居然成了会场上的明星、而他一个堂堂京城来的处长,已经被大家华丽地无视了。
“各位,已经根晚了,大家都还没吃饭吧?”林振华趁着一个空隙,大声地问道。众人这才想起肚子还饿着呢,纷纷喊道:
“对啊,咱们边吃边聊吧、林经理,赏个脸;到我们安徽团去用餐吧。”众人这才想起肚手还械着呢,汾纷喊道:
,
“这怎么行,肯定是去我们湘平省那边!林经理也喜欢吃辣嘛。”
“我们东浙省“……,
林根华摆摆手说道:“各位都别争了?今天这顿饭,铁定是我请大家。一来呢,是因为我办事不当!麻烦高部长和何主任不远万里从北京飞过来,我要摆酒谢罪?请大家作陪。二来呢,这里面我最年轻,理应请各位老大哥。三来呢…扼、我的助手已经在饭馆定好了位子,她是正宗的广州人,点的粤菜也是非常正宗的。”
“呵呵,我同意。”何海峰站起来说道、“今天这顿饭,肯定得让小林掏钱,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的嘛,他不赔罪还行?“好,那就小林请吧。”高祖兴也拍板了。
何海峰和高祖兴都是官场经验丰富的人,他们知道,林振华在这一场较量中得胜了,在坐的人心里难免会才一些芥蒂。让林振华做出一个赔罪的姿态、能够帮他化解掉一些怨气,这对于林振华未来的发展是有利的。
两个主要领导都发了话,大家也就不好再争了,大家闹闹哄哄地出了会议室,亲亲热热地聊着天,向饭馆进发。
旁人kan起来、这一干人等根本就不像是刚刚针锋相对吵过架的样子,还以为是多么和谐的一群合作伙伴呢。
不过、这样说也对,他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紧蜜地团结在以林振华为首的家电价格同盟之中了。
“唉,这个林经理可真行,拿着我们交的钱,请我们吃。饭,我们还得感谢他。这算个什么事啊。”袁伟小声地对孙、盘生说道。随后、他紧走两步、赶上走在他前面的林震华,殷勤地说道:“林经理、你知果喜欢海鲜的话,有机会到我们东浙省去做客、我们那里的海鲜也是非常有名的。”
第180章 觥筹交错
褚红阳和舒曼早已在饭馆里订下了四桌酒席,众人一到,舒曼立即通知服务员上菜。一时间各种美味菜肴如流水般送来,一瓶瓶白酒也启开了瓶塞,倾倒在高脚杯里。
尽管是林振华掏钱摆的酒宴,主持人却只能让华克勤来当。高祖兴、何海峰先后致了辞,接着又是各省外贸厅的官员们致答谢辞,最后才由华克勤宣布宴会开始。所有的企业代表们是没有什么致辞的权利的,他们能做的,就是端着酒杯挨个地向官员敬酒,然后再向其他企业的同行敬酒,最后就是联起手来灌林振华。
林振华想躲也躲不过去,只好来者不拒,大着舌头和众人称兄道弟。他的酒量勉强说得过去,但也架不住这种狂轰滥炸,最后,他悲壮地倒下了,被褚红阳和范松两个人抬着送回了宾馆房间里。
“真是的,明明不能喝,还喝这么多。”舒曼看着烂醉如泥的林振华,抱怨道。
褚红阳则叹气道:“唉,老大得罪人了,你没见那么多厂家的人都在灌他吗?”
“凭什么呀,他们卖侵权产品,还有脸谨老大的酒。”舒曼愤愤然地说,她现在也学着褚红阳的口吻,管林振华叫老大了。
范松岁数比他们俩都大一此,社会经验也更丰富,他对二人说道:“林经理这是以退为进,他醉这一场酒,给大家落一个笑柄,大家就不记他的仇了。日后,大家都是在轻工口工作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样关系好处理一些。”
褚红阳道:“这么说我们老大这是苦肉计了。”
舒曼叹道:“唉,你们这些男人,真的很辛苦。”
一场风波,终于在舰筹交错中消于无形了。第二天,广交会展厅里再次出现了满场的五叶风扇,这一次,所有的风扇上都贴了一个不干胶的小条子上面写着五叶风扇的专利号码,显示出这是经过专利授权的产品。
“布莱克先生,我非常荣幸地通知你,有关专利授权的问题,已经圆满地解决了。”在东淅省的展台前袁伟满脸笑容地对英国商人布莱克说道。
“哦,你们取得授权了吗?”
袁伟递上一份文件,说道:“当然请看,这是五叶风扇的专利人林振华先生亲笔签署的授权书,不过,在我们上次签订的合同中,忽略了有关专利的问题,所以在价格方面,可能需要有一些变化。”
“变化?”
“是的,因为我们报的是不含专利投权费的价格,现在我们已经纠正了这个错误,所以我们的风扇报价要调整到39美元。”
“专利授权费我可以理解,但是,增加了39美元,未免太多了一些吧?”布莱克说道“我曾经看到过比30美元更低的价格,我想,我会考虑这些厂家的。”
袁伟客气地笑着说道:“没办,汉华公司的林先生说了五叶风扇的研发成本非常高,所以需要大家都共同分摊一此。据我所知这个展厅里所有的五叶风扇价格都进行了调整,你说的30美元的风扇,应当是不会出现了。”
每一个轻工业展台前,类似的谈话都在进行着。外国客商们一开始还试图以拒绝购买相威胁,来迫使中国厂家降价,但转了一圈之后,他们终于悟出了事情的真相,那就是中国人已经在五叶风扇的销售方面形成了一个价格同盟,要想让谁单方面降价,是做不到的。
尽管价格谈不下来,但客商们还是要进行采购的。去年销售到市场上的五叶风扇受到了消费者的广泛欢迎,今年有更多的客商希望能够经销中国生产的五叶风扇。在价格方面,去年林振华给出的平均价在40美元左右,今年降到38美元,也在外国客商们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当然,如果外商能够形成一个采购同盟,拒绝接受38美元的风扇,中国方面估计也只能让步。不过,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为了这样一个小商品去形成一个同盟,成本太大了。
五叶风扇的销售走上了正轨,众人与林振华的关系也逐渐回暖升温。在十几天的展会期间,应各省市的要求,林振华把钱元平请来,抽时间给各省的外贸主管部门以及企业代表上了几堂专利常识课。
出人意料的是,钱元平说得最多的,并不是如果遵守专利保护制度,而是如何钻专利制度的空子。
“小林,你这不是教大家如何学坏吗?”华克勤不解地向林振华问道,“高部长临走之前,曾指示我们要加强专利保护的意识,而你却在这里大谈如何在专利制度之下去搞鬼,这与中央的精神是背道而驰的吧?”
林振华道:“华厅长,我倒觉得,这才是我们的企业最应当学的东西。鲁迅先生曾写过一篇文章,叫作“费尔泼赖应当缓行”我觉得这篇文章很值得大家学习一下。我们现在刚刚打开国门与外国人做生意,如果不了解各种国际规则中的猫腻,最终只能被人当傻子卖了。”
所谓费尔泼赖,就是Fain_Play的音译了,意即公平竞争。费尔泼赖这个词,在外国人的嘴里是用得非常多的,即使在他们盗取了中国专利技术,或者抢注了中国传统商标之后,也是耸耸肩说道:抱歉,这是公平竞争,谁让你们自己不提前这样做呢?
中外对于“公平竞争“一词的理解,的确是存在着严重差异的。外国人的观点是,只要合就是公平的。而中国人的观点是,公平是一种道德层面上的东西,合理性才是公平的棱心。
华克勤正是这样一种人,他对林振华说道:“小林,我这两天也跟着听了钱律师的课,我发现他一直在教大家如何合地模仿外国的专利产品如何合地盗用外国的专利技术。我觉得,这样做虽然从律上找不出什么毛病,但是从道义上说,还是不太合适的吧?”
林振华反问道:“华厅长,你觉得外商在和我们做生意的时候,讲道义了吗?比如说,尼宏公司卖给我们一根轴要收3万美元你觉得这符合道义嘛?”
华克勤道:“总的来说,应当还是讲道义的。你看,人家的技术先进,我们的技术落后,咱们认赌服输嘛。”
林振华摇摇头:“如果真的是公平竞争我们输了,那就服气。但就尼宏重工这个例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公平竞争……”
“为什么?…”
“很简单就因为有巴黎统筹委员会。世界列强借口我们是**国家,对我们进行高科技封锁,而在他们内部,这种技术交易却是允许的。结果,就形成了我们用一个国家的技术,来对付世界列强联手的技术这公平吗?。”
“你这个说,倒也有点意思。…”华克勤睡目道。
林振华道:“如果要公平,那好,模仿巴统的规定,任何两个国家之间都不能进行高技术装备的交易日本人不能用美国人生产的芯片,美国人不能从德国采购高精度机床,就像他们向中国封锁的技术一样。美国也好,日本也好德国也好,让他们自己去建一个完整、独立自主的工业休系,来和咱们单挑,他们敢吗?
咱们总是说中国的技术实力不如外国然后,这个外国是哪国?除美国之外西方任何一个国家的工业休系都不如我们完整,可是我们却竞争不过他们,为什么?就因为这个所谓的外国,是整个西方国家的联盟,这相当于中国一个国家在和整个世界竞争,这种竞争,能叫公平竞争吗?”。
“听你这个意思,你是觉得咱们去仿别人的技术,也算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了?”华克勤诧异地问道。
林振华道:“其实,钱律师说的这些,都是我安排的。我请他总结了国际上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教给咱们的企业听。我的观点是,咱们要走向世界,就必须懂得这个世界的规则,不但要了解各种显性的规则,也同样要了解各种潜规则。
外国人要**律,我们就比他们更懂律。外国人要跟我们玩阴招,那我们必须比他们更阴,更黑。古语说,春秋无义战,如果我们非要拿着什么公平竞争的传统道德去约束我们的企业,最终只会被外国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华克勤默然无语,想了半天,才讷讷地说道:“小林,我老了,思想真的太保守了。你这些话,对我很有启发,不过,你不要在其他场合多说,言多必失啊。…”
林振华笑道:“华厅长,我肯定不会直接这样说的,但我会潜移默化地去影响我的同行们,让大家多一些心眼。这些心眼是拿来跟外国人斗的,别用在内耗上。国际市场大得很,大家围着国内这么点市场斗来斗去,实在是太没有眼界了。”
83年的春季广交会结束了。经过了无数的讨价还价之后,各省份的五叶风扇都陆陆续续销售出去了。会后统计,整个会展期间的五叶风扇签约总数达到250多万台,其中,汉华公司只得到了不到40万台的份额。
“40万台,1600万美元,再加上各省转过来的专利费大概800万,今年五叶风扇这方面,咱们一共只拿到了2400万。大失败啊……”华克勤拿着手里的账单,长吁短叹。
林振华苦笑不得:“华厅长,咱们就知足吧,不管怎么说,这也是2000多万美金呢,你还不知足?”。
“不够,太不够了。…”华克勤道,“都是让这些家伙给抢的。如果他们不抢,这250万台都落进咱们的口袋,那可是1个亿的收入啊。…”
林振华道:“华厅长,其实真的250万台我们都拿下,也不一定能吃得下。我的生产能力跟不上,另外,原材料方面也很紧张啊。”
华克勤点点头道:“说得也对,大家一起挣钱也好吧。对了,小林,你搞的那些什么机床附件,成绩怎么样?”。
林振华道:“签了大概达多万美元,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代理销售的合同,未来可能长期都有交易的。”。
“也不错了。”华克勤随意地说道。
对于这此机床附件,他真有些看不上,不过,既然林振华那么看重,他也不便完全不给林振华面子。
“对了,小林,你说你们正在开发什么新型洗衣机,你怎么会想到给各省授权生产的?其实,咱们可以先自己生产一年,拿个几千万外汇,明年再给别人也来得及嘛……”华克勤有些带着惋惜的意思说道。
林振华笑道:“华厅长,钱是挣不完的,我开发出了新产品,让别人去生产,咱们坐在家里拿钱,还不好吗?再说,我手里也不止有一个新产品,我利用浔自原有的技术力量,正在开发一种面向出口市场的自行车,如果搞成了,那利润也是非常可观的。”。
“哦,是老郎在搞吗?”华克勤问道,他是认识郎冬的,知道郎冬算是一个搞自行车的专家。
“没错,正是老郎在组织人员攻关,另外,华青大学的几名教授,还有十几个学生,也在帮忙。…”林振华道。
“小林,你的野心真是不小啊……”华克勤感慨地说道,“不过,我真的很看好你哦。”。
在临离开广州之前,林振华把褚红阳喊了过来,对他说道:“红阳,你把武汉经销处的事情交给你的副经理,踏踏实实在广州呆一段时间。”。
“怎么,你同意我留在广州了?…”褚红阳喜出望外地问道。
林振华道:“留下可以,但要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没问题,只要能让我和小曼在一起,再艰巨的任务我都不怕。…”褚红阳拍着胸脯应道。
林振华道:“这个任务,需要你和舒曼共同完成,那就是,你必须在两个月的时间内,把英语练到舒曼的水平。”。
“老大,你杀了我吧!。”褚红阳叫苦不迭,“你也知道,我就是初中毕业,当年就学了什么Good_good_study,听说还是错的……”
“这我管不了,如果你学不会,两个月后,我就调你去哈尔滨开拓市场。…”林振华摞下一句话,再也不理褚红阳了。
要相信爱情的力量,褚红阳一定能行的。(未完待续。
181 何海峰的劝告
高祖兴和何海峰没有等待广交会结束,他们只在广州呆了一天就离开了。临走之前,何海峰单独和林振华谈了一次,他表扬了林振华在这次专利风波中顾全大局的做,同时对他一些不够谨慎的地方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林振华与何海峰之间的友谊,现在已经发展得更加深厚了。林芳华在北龘京读书,何海峰每隔一两个周末就会喊她去家里吃饭,改善一下伙食。
据林芳华告诉林振华的消息,何岚现在已经上初中了,还经常念叨着林哥哥呢。何岚与林芳华已经约好了,暑假的时候要随林芳华一起回家,到浔阳去住上一段时间。
“老何,这一次,多亏了你来给我撑腰啊,要不,我还真扛不住呢。”林振华对何海峰说道。的确,那天听说中央来人的时候,林振华的确有些忐忑,但当他看到何海峰时,心就完全放下了,他知道,不管自己惹出了多大的麻烦,至少何海峰是会拉他一把的。
何海峰道:“你这次,乱子惹得是够大的。在广交会上向外商散发律师函,有人向中央告状了,说你破坏国家形象呢。幸好,中龘央领导同志思想非常开放,他们敏锐地感觉到这件事里面有很深的意义,于是派我跟着高部长过来,要求妥善解决,同时要利用这个契机,向大家宣传专利保护的意义。”
“原来还有这样一个背景呢。”林振华吐了吐舌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惊动书记处的领导了。不过,这两次他都是幸运过关,这倒不是因为他的运气比别人好,而是因为他知晓历史发展的脉络,他做的事情,恰恰是中龘央领导正在思考而且打算推行的事情。可以这样说,他担当了一个改革先锋的角色。
“小林,有件事在会上我不好问你,这个五叶风扇的专利所有者,到底是你们汉华公司,还是你林振华本人?”何海峰问道。此前他曾经看过五叶风扇的专利授权书了,看到上面写的名字就是林振华。
林振华苦着脸说道:“老何,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何海峰道:“即使是明知故问,我也得让你亲口说出来才行啊。”
林振华道:“那我就明说吧,其实这个专利的所有人是我本人。”
“既然如此,那么道理上说,这几百万美元的专利费,其实应当是属于你个人的?”何海峰敏锐地问道。
“正是如此。”林振华道,“其实岂是这几百万,从去年到今年上半年,我们汉华公司生产并出口了近100万台五叶风扇,我是一分钱专利费也没有拿到。”
何海峰点点头道:“我理解,在目前的形势下,你的确也没拿到这些钱。但是,这种情况是不合理的,这些收益理当是由你占有的,莫名其妙地收归集体所有,这不符合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这不还是在搞大锅饭吗?”
“可是,我敢拿吗?”林振华叫苦道,“老何,你想想看,如果我提出来要拿走这些专利费,轻化厅也罢,省经委也罢,能放过我吗?”
何海峰道:“这样吧,这件事我来处理。我把这你这个案例带回体改委去,作为一个专题研究一下,然后给书记处报一个材料。如果中龘央领导认可这种分配形式,那么,从前欠你的专利费,你还可以提取,而且是光明正大地提取。”
“太好了,老何,如果真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可就帮了我的大忙了。”林振华喜出望外地说道。
何海峰道:“小林,我这可不是为了帮你的忙,而是为了推进改革事业。像你这样的情况,在全国肯定不止一个。如果能够把你这个典型推出来,让大家看到,个人也是可以从经营中获得几百万收益的,那么其他和你同样的人也就能够光明正大地获得他们的收益了。”
林振华道:“没错啊,国家要发展,就必须培养出无数的企业家,咱们国家也到了该保护资本家的时候了。”
何海峰又好气又好笑地斥道:“小林,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乱说话的毛病?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怎么能提倡保护资本家呢?你可以说自己是企业家,但绝对不能当资本家。当资本家就意味着录削了,这是我们的制度绝对不能允许的。”
“呃”厂”林振华有心和何海峰辩论一番,想了想,觉得有些观点的确太过超前了,要强迫何海峰接受,也不容易。资本家这个词,在中国已经绝迹多年了,要让它起死回生,总得有一段时间才行。
“算了,老何,算我没说吧。”林振华败退了。
何海峰说道:“小林,你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普通工人了,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人们的关注,所以,你更要谨慎小心,不要随便发表这种标新立异的观点,明白吗?”
“我明白了。”林振华乖乖地回答道。
何海峰见林振华老实了,便又笑着说道:“好了,你也不必有思想负担。你现在风头正盛,的确比较惹人注意,但是,只要你行得端,走得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振华道:“老何,说起来,我还真有些担心。你说,我现在做出的这些成绩,会不会让一些人得红眼病啊?万一招人忌恨,给我使点阴招,怎么办?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情商是比较低的。”
何海峰想了想,说道:“这事,你不用太担心。你现在的确很红,但你细想一下,会对你产生红眼病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林振华摇摇头,表示不理解何海峰的话。
何海峰接着提示道:“你觉得,像高部长、华厅长,还你们轻化厅的谢厅长,会对你有红眼病吗?”
林振华道:“这倒不至于,他们和我不是一条路子上的,我做得越好,他们的政绩越多,怎么可能红眼呢?”
“对啊,你再想,书记处的中龘央领导,他们会对你有红眼病吗?”
“那更不可能了。”林振华呵呵笑起来,“以他们的身份,恐怕我再做大10倍、100倍,也入不了他们的眼睛吧?”
“这就对了,你要明白一点,你不管做得多大,在中龘央领导看来,你就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企业家,是他们的得力助手,所以,没有谁会因为这个而打击你。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本本份份地搞你的经济,不要有其他的野心。你只要做到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没有任何问题。”
“我明白了。
多谢老何的指点。”林振华觉得一身轻松。
在此前他一直有一种担心觉得自己风头越来越盛是不是到了成为出头鸟的时候了。现在想来,这种担心的确是够幼稚的,人家打击你,总得有点目的吧?如果你能够给国家创造外汇收入,你还安分守己不惹事,人家打击你干什么?
“好好干吧我相信你不会让中龘央领导失望的。”何海峰道。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其他的话之后,林振华突然想起一事,犹豫了一下,对何海峰问道:“对了,老何,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是否了解。”
何海峰见林振华挺严肃的样子,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又是什么事情,你说说看。”
林振华道:“老何,你在北龘京,又是领导身边消息灵通。我想问问,你对缅甸的情况,了解吗?”
“缅甸?”何海峰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小林,你不会是想去缅甸卖风扇吧?”
林振华想了想觉得自己的问题似乎有点大了,便把问题又缩小了一点,问道:“我听朋友说,在缅甸有一些中国知青,这个情况,你了解吗?”
何海峰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我例也知道一些,不过,其中涉及到极左年代里我们国家的一些荒唐事,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振华道:“只是感兴趣吧,如果不涉及到机密的话,我例想听听。”
何海峰道:“这件事,我了解得不太多。那应当是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的事情,缅甸的共龘产党组织在缅北成龘立了游击队,与缅甸政府军抗衡。我国受极左思想的影响,提出输出革龘命的口号,支持缅共的斗争。当时在云南插队的一些中国知青,怀着输出革龘命的理想,跨过边境到缅甸去支持缅共的斗争,想当中国的格瓦拉。”
“格瓦拉?”林振华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哦,他是一位阿根廷人,参加了古巴革龘命,后来又走遍全球,推行革龘命思想,曾经先后参加过刚果和玻利维亚的游击战,1967年的时候,被捕牺牲了。当时我国宣传过他的英雄事迹,所以许多年轻的知青都幻想要当格瓦拉式的英雄,到国外去建立业。”何海峰解释道。
“那么,那些去缅甸的知青,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到缅甸之后,加入了当地的游击队组织,甚至成龘立了中国知青旅,与缅甸政府军作战。你也知道,咱们的年轻人都是看着战争电影长大的,打仗还真有一套。据说他们过去之后,对缅共的帮助非常大。不过,另一方面,当地的斗争形势也非常残酷,据说有许多知青都在战斗中牺牲了。”
“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那么,这些人现在还在缅甸吗?”林振华关切地问道。
何海峰点了点头,说道:“后来,咱们国家调整了外交政策,与缅甸政府之间建立了政府间联系,这样知青们的与缅甸政府军的作战,就与咱们国家的政策背道而驰了。后来,有一些知青回国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留在当地,搞起了武装割据。甚至,还有一些人与当地的走私、贩毒团伙也有联系,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我明白了。”林振华心事重重地应道。
“怎么,你有朋友在云南当知青吗?”何海峰奇怪地问道,问完又自己否定了自己,“这不可能吧,那些知青基本上都是69年到71年之间过去的,你的朋友,好像没那么大。”
“没有没有,我只是酒桌上听人说起此事,觉得有点兴趣而已。”林振华掩饰道。
何海峰素知林振华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但此时也猜不透林振华为什么要问起这个问题。他拍了拍林振华的肩膀,说道:“小林,如果有什么麻烦事情,千万别自己扛着,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
林振华道:“多谢老何,有事的时候,我自然会去麻烦你的。”
就在林振华与何海峰谈论着缅甸的时候,兰武峰正跟在一名扎着粗布包头的山里汉子身后,在一片密不透风的丛林中跋涉着。也多亏了他曾经在云南当过一年多知青,对于热带丛林多少能够适应,这才没有倒在这片绿色的海洋里。
“后生,你看,前面就是界碑了跨过这块界碑,对面就是缅甸了。”山里汉子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碑向兰武峰说道。
“多谢大叔。”兰武峰道。
汉子问道:“后生,你到底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非要逃出去不可呢?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步跨出去,再想回来,可就难了。你在这边,就没有父母和其他亲人吗?”
兰武峰悲伤地摇摇头,说道:“大叔,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多谢你了,这是300块钱,是咱们事先说定的,你收下吧。”
汉子接过兰武峰递过去的钱,数了数,掖进口袋,然后说道:“你从这里过境,一直往前走,走出20里就有一个镇子。那镇子上,有当年跑过去的知青,都是中国人,你有什么事,就找他们帮忙吧。”
“好的,我知道了。”
汉子转身离开了,兰武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迈步向着界碑走去。
界碑孤零零地立在一片林间的空地上,两边是一样的丛林、一样的芳草,远处是淡淡的林间暮霭,兰武峰不知道,在那暮霭的背后,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兰武峰转过身,对着东方屈膝跪下,虔诚地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抹去脸上的一缕泪水,毅然地跨过界碑,踏上了异域的土地。
182 差距
“林经理,回来了,广交会的成果如何?”
林振华从广州回到浔阳,刚刚跨进汉华公司的大门,就遇到了一脸笑容的郎冬向他打着招呼。
“收获不错,回头开会的时候细说吧。”林振华答道,他仔细打量了郎冬一眼,不由得有些愕然:“老郎,十几天没见,你怎么黑多了?”
郎冬哈哈笑道:“我们刚去了一趟拓林,路上晒的。”
拓林是离浔阳一百公里远的一个水库,算是当地的一个风景区。林振华听郎冬这样说,以为他是去旅游了,便随口问道:“怎么,老郎这么轻松,还有心情去旅游呢。”
“什么旅游,把我们都累死了。”青工罗咏梅从一旁走过来,用抱怨的语气说道。
“你也去了?”林振华有些奇怪了。
“不止我,还有少哲、勇群他们,还有好几十人呢。咱们老汉华公司的和老浔自的人都有。”罗咏梅说道,她见林振华还是没听明白,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骑自行车去的,来回都是骑车,在水库边上还绕着山转了两天呢。”
林振华隐约猜出了些什么,他看着郎冬问道:“老郎,你带着工人们试车去了?”
郎冬点点头道:“没错,你不是从国外买了一百多辆运动型自行车回来吗,我就带着工人们骑上这此车实地测试去了。为了了解女同志骑车的感觉,还专门请了咏梅她们几个女工一起去,她们回来就怪我,说这一路把她们晒黑了。”
“林经理,我要求报销一盒珍珠美白霜”算是劳保用品,可以吗?”罗咏梅对林振华说道。
“没问题,挑最贵的买吧。”林振华大度地说道。
罗咏梅哈哈笑着走开了,林振华回头对郎冬问道:“老郎,测试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收获不小,通过比较”我们发现了进口自行车的许多独到之处,我已经让大家都记录下来了。”郎冬说道,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翻开指给林振华看:“你看,整车的结构设计非常合理”很符合人休四肢的长度特点,这样骑很远的路也不觉得累。车把手这个地方用的是橡胶,既柔软又能吸汗”不像我们用的是塑料,沾上汗水就有些打滑。前后叉上都有减震弹簧,遇到坑坑洼洼的地方能够缓冲……“……
林振华饶有兴趣地听了一阵,然后说道:“老郎,你记的这些都非常好。你是专业搞自行车的,根据这些测试的心得”你要抓紧把咱们自己的自行车设计出来。还有,我想了解一下,除了这些感性的资料之外,你们有没有做一些定量的测试?”
“当然有了。”郎冬说道,“华青大学来的一伙实习学生”天天在实验室搞定量测试呢。拿出来的数据,让人看了真觉得有压力啊。你就说这个轴承吧,同样的构造,人家的轴承比咱们的省力一半以上。耐磨性也好得多”咱们的轴承钢球大概达万转就磨损了,人家的可以达到200万转以上。”
林振华皱着眉头道:“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就多了。首先是钢材的问题,这就涉及到冶金工艺。其次是加工精度的问题,涉及到高精度磨床、研料。最后还有热处理的问题。这一颗小小的钢球”休现出来的是整个工业休系的水平呢。”
郎冬道:“唉,谁说不是啊。林经理”我正想问问你呢,咱们这个自行车的研制费用,你是怎么考虑的。马杰和杜向阳那两个孩子向我立了军令状,说他们能够攻克钢球的热处理难题,不过,光实验经费就要2万块钱,我哪敢答应他们。”
他说的马杰和杜向阳,都是华青大学的学生,这一段时间正在汉华公司实习。两个小伙子都聪明能干,而且充满了。所谓初生牛换不怕虎,他们看到国产轴承钢球的热处理工艺存在缺陷,就按捺不住要攻一攻这个难题了。
林振华道:“这件事情,请姚老师帮着评估一下吧,我担心马杰他们对课题的难度缺乏认识。如果真的花2万块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太便宜了。这项技术搞出来,不单在自行车轴承上有用,对于其他的轴承也同样有启发的。”
“可是,光这一项就2万块了,其他的怎么办?”郎冬发愁道,“我这本子上,起码列了有100倾要解决的技术问题,哪一项都不简单。
这一项一项弄下来,咱们厂子就得破产了。”
林振华道:“这就需要你这今生产厂长去决定了。你要把这些难题的重要性和解决这些难题需要的成本结合起来,排出顺序。花小钱能够解决的,或者非常重要的,都要优先安排。那些花钱多,但作用不大的,就排在后面。这是一个运筹学的问题。”
“我明白。”郎冬连连点头,点完头,他又想起前面那个问题了,“林经理,你还是没告诉我,咱们这个攻关,能花到多少钱?”。
“先按500万花吧……”林振华说道。
“500万!。”郎冬好悬没跳起来,“林经理,你没说错吧?”。
林振华道:“500万很多吗?马杰他们弄那个钢球的热处理,我估计2万肯定不够,你算算看,他们得做多少次实验?我担心,花上10万块钱都不一定能够解决。不过,咱们的目标也不是要完全达到国外的水平,只要不比人家差得太多就可以了。”。
“500万太多了。…”郎冬坚定地说道,“我原来设想,咱们能投入50万来搞就非常不错了。林经理,咱们公司还不富裕,虽然说去年的风扇也挣了一些钱,但要改造设备之类的,花钱都不少。如果再投入500万搞自行车,万一搞不成怎么办?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林振华道:“老郎,我现在担心的,是给你500万够不够,而不是多不多的问题。
你尽管把这些钱花完就是,明年我继续往里投入。只要这500万能够解决你本子上的10项技术难题,我就赚大了。”。
“10项还解决不了?。”郎冬急眼了,“林经理,如果花到500万还解决不了倾技术难题,我就自己把自己吊到厂门口让大家吐唾沫。…”
林振华道:“那好,咱们就签个军令状吧。只要你能够解决10项技术难题,我就有把握把10项技术卖出1000万来。这还不算咱们自己利用这此技术生产自行车的时候的收益。…”
“真的?技术还能卖钱?。”郎冬瞪圆了眼睛问道。
林振华呵呵一笑:“我的五叶风扇技术,在这次广交会上就收到了达800万专利费呢。…”
郎冬惊讶地问道:“800万!…”
“我说的是美元。…”林振华得意地说道。
“我的天啊,800万美元……,…这得是多少人民币啊……”郎冬自言自语道,“林经理,你说的这个专利费,是怎么回事啊?…”
林振华把广交会上关于专利费的事情向郎冬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老郎,你现在明白了吧?从现在开始,无偿使用别人技术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咱们国家的专利马上就要出台,到时候咱们所开发出来的所有技术,都要在第一时间申请专利保护。然后,其他厂子要用咱们的专利,就要付钱。比如说吧,咱们那个钢球热处理技术,我只要在一副轴承上收分钱,全国一年是上千万辆的产量,这就是几十万的收入了。如果咱们再把这项技术输出到国外去,再扩展到其他轴承的生产上去,你算算,有多大的市场?”。
“这不是坐在家里收钱吗?…”
“可不就是坐在家里收钱吗?。”林振华道,“所以,老郎,你要转变一下观念,开发技术也是有利可图的事情。在自行车方面,你有经验,你应当知道哪些技术是国内,甚至于国外的厂商最需要的,你就围绕这此方面去搞技术开发。一旦技术开发出来,我们就拿去销售,用销售所得再来补贴研发。”。
“好,我明白了。…”郎冬欣然说道,“林经理,你放心吧,我肯定把倾技术难题都给你解决了。…”
刚打发走郎冬,迎面又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大腹便便,走得很艰难的样子,赫然正是安雁。自从兰武峰走后,安雁就一直住在浔阳,没有回丰华去。反正林振华现在家大业大,养活个孕妇根本不在话下。
“林哥,你回来了……”安雁笑着向林振华打招呼道。
“雁子,孩子怎么样?。”林振华问道。
“好着呢,嫂子天天陪着我活动,说是这样好生。…”安雁说道,她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孕妇的身份,说起生孩子的事情也毫不羞涩。
林振华这才注意到陪在安雁身边的是岑右军的妻子田效兰,他连忙招呼道:“嫂子,多谢你关心雁子。”。
田效兰笑道:“这有什么,现在我已经认雁子当妹妹了,毛崽和讶崽都等着雁子阿姨生个小弟弟和他们玩呢。…”
“为什么不是小妹妹呢?。”林振华逗趣道。他看安雁的心情不错,似乎已经从兰武峰外逃的悲伤中解脱出来了,便也开起玩笑来,以期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田效兰道:“我给雁子算过了,肯定是男孩。”。
“算?。”林振华郁闷了,“这还能算出来?啥时候也教教我。”。
田效兰道:“当然能算,不过,这个算是保密的,等杨欣要怀孩子的时候,我再教她吧,你们男人不用学的。…”(
183 来信
三个人正说笑着,毛崽跑了过来,这沃地就喊着安雁:“雁子阿姨,雁子阿姨。”
安雁脸上露出笑容,问道:“毛崽,放学了?”
“放学了,我算术考了个100分。”毛崽扬着一份油印的考卷得意地说道。
“毛崽太厉害了,走,阿姨带你买糖吃去。”安雁说道。她拉起毛崽的手,对林振华笑着说道:“林哥,我带毛崽去趟小卖部,我答应过他的,考了100分就给他买糖。”
“别给他买太多糖,这孩子,多少糖都是一天就吃完的。”田效兰带着怜爱的语气说道。
毛崽不满地说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伢崽比我吃得还多呢。雁子阿姨,咱们快走。”
看着安雁和毛崽走远,林振华对田效兰问道:“嫂子,雁子的情况怎么样?”
田效兰道:“她很坚强。她跟我说,她不能哭,哭了对孩子不好,所以她就叫自己不要去想峰子。现在她每天都哼哼唧唧地唱歌,让我陪她散步,没事的时候就教毛崽课,心情挺不错的。前几天我陪她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孩子发育的情况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医院方面的事情弄好了?”林振华问道。
田效兰道:“没问题,史厂长帮忙去联系的,听说是给院长和妇产科主任送了点东西,那边同意到时候给安排接生,不用看结婚证了。”
“嗯,这就好。”林振华说道。当年要生个孩子可是有不少手续要办的,安雁是未婚有孕,照理说医院是不会给安排接生的。但制度这种东西,本身就是用来打破的,像浔自这种大厂子,与地方上的方方面面都有良好的关系史达伦出面去摆平一个接生的问题,自然是很容易的。
“雁子是铁了心要把孩子生下来了?”林振华问道。
田效兰道:“当然。我猜出她的心思了,她觉得峰子这一走,生死不知,她无论如何要给峰子留下一条血脉来。”
林振华叹道:“唉,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古代妇女的想啊。”
“雁子这样想没错啊。”田效兰道。
“我没说她错。”林振华连忙否认道,“对了雁子的父母有没有找过来?”
“来过了。”田效兰道,“她父母坐了辆吉普车来的。她妈去找雁子谈,让雁子回去。结果雁子死活不肯回去,她妈也没有办。她爸例是想动粗的,被右军和郎经理给拦住了。”
“晕,怎么排长也掺和进来了?”
田效兰道:“她爸本来是想找你的,后来右军说你去广交会了。然后右军就和雁子的爸爸谈了一下,还有郎经理也在一边说。他们的意思,就是说现在雁子都快六个月的身孕了引产也来不及了只能是把孩子生下来。现在这个样子,如果闹得太厉害,万一雁子想不开,弄出个一尸两命,就不好了。”
“然后呢?”
“然后他们两口子就回去了,安雁的爸爸一直都没有见女儿她妈妈例是偷偷留了200块钱给我,说让我帮着照顾一下雁子。依我看,她还是心疼女儿的。”田效兰说道。
“虎毒不食子嘛,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林振华道,“对了他们说起峰子的事情没有?”
田效兰道:“雁子的爸爸一直在说,要把峰子抓起来办。不过,他例是没有带**过来,也没有和浔阳**局联系。我们没有告诉他说峰子去哪了,郎经理说他是去外地开拓市场了全国到处跑,不知道在哪。”
林振华皱着眉头说道:“我现在有一种感觉,觉得安雁的爸爸可能并没有报案是不是我们神经过敏了。”
田效兰埋怨道:“可是,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你们当时也不搞清楚就让峰子跑了。万一人家真的没报案,这不是凭空让峰子和雁子分开了吗?”
林振华道:“谁敢赌啊?当时的情况下,万一**真的来抓了峰子,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啊。你没发现最近在搞严打吗?我今天从火车站回来的时候,看到路边的墙上一溜公告,过去什么时候判过这么多人?”
“也是,这种事情,谁也不敢冒险。”田效兰点点头说道。事后诸葛亮谁都能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敢于让兰武峰留下来观望,是得有相当的胆量才行。
说完安雁的事情,林振华又问起了岑右军:“对了,排长这段时间在忙啥呢?”
田效兰半是嗔怪半是自豪地说道:“他呀,现在天天比国家主席还忙。隔两三天就出一趟差,最远都跑到武汉去了,说是去招工呢。今天说是到黄梅那边去,说那里有个什么厂子,他想去看看。
林振华摇摇头:“唉,我这个排长,就是这样的性格,交代一点事给他,他就着急。对了,嫂子,你知道他招工的情况怎么样?”
田效兰道:“已经招到了60多个人,都是国营厂子里退下来的高级工,车工、铣工、钳工都有,大多数都只有50多岁,身体还非常好呢。迪此人都只经到厂里来了。”
“都到了!”林振华一惊,“这些人来了,住什么地方呢?”
田效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史厂长已经帮着给解决了。咱们公司不是新建了宿舍楼吗,那些搬进宿舍楼的职工,就把原来的住房腾出来了。史厂长把这些住房都改成了临时招待所,把这些新招来的老工人都安排住下了,生活方面都没有问题。”
“太好了。”林振华放心了。看起来,现在汉华公司的管理已经逐渐成形了,即使他不在公司里,郎冬、史达伦、岑右军、彭少哲这些人也能很好地配合起来。
这其中,应当说岑右军是发挥了很大作用的,他是一个心底无私、开诚布公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让郎冬、史达伦等浔自的干部们对他产生了信任感和亲近感从而扫除了合作上的障碍。
林振华在去广州之前,交代了岑右军去招聘一些各企业提前退休的高级工人,充实机床附件公司的技术力量。这一次他在广州签了近百万美元的单子,未来一段时间内,生产任务是非常繁忙的,他还一直担心人手跟不上呢。现在看来,问题已经不大了。有60多名工厂里的老技工再加上刚刚从丰华那边调过来的80多技校学生,力量已经非常强了。
“嫂子,你现在在干什么呢?不会是天天呆在家里当家庭妇女吧?”林振华开玩笑地问道。
田效兰不好意思地说道:“小林,其实我就是一个家庭妇女。不过呢,右军说了,我不能天天呆在家里,应当参加工作。对了,右军还说,这是你的意思呢。所以现在我就在机床公司这边的行政科做事情主要就是解决工人们的生活问题。”
“哦,嫂子当了行政科长了?”林振华笑道。
田效兰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又没什么文化,哪当得了行政科长,就是在行政科打打杂的,很多事还要少哲教我呢。”
“少哲是实业公司的行政科长现在机床公司这边的行政科长让谁当了?”林振华问道。
“现在还没有科长呢,我先负点责。”回效兰说道。
林振华哈哈笑了起来:“我知道排长的想,他是觉得他是厂长,再让你当行政科长,显得任人唯亲,怕人家说闲话。可是另一方面呢他又知道你比别人更可靠,而且也有这方面的能力。
这样吧,嫂子,你先把行政科的事情抓起来,至于科长不科长的以后再说。你真的干得好,别人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哎,我不要当什么科长能帮你们做点事情就行。”田效兰说道。
刚说到这里,就见安雁牵着毛崽从小卖部那边神色激动地快步走过来了。看她那个意思如果不是挺着大肚子,怎么也得是百米冲刺一般地跑过来的。
“怎么回事,雁子,出什么事了?”林振华迎着安雁走过去,同时问道。
安雁挥着手上的一封信,用变了调的声音喊道:“林哥,有你的信!”
“哪来的?”
“是峰子来的!”安雁说道。
林振华走上前,接过安雁手里的信,看了一眼信皮,奇怪地问道:“雁子,你怎么没拆开啊?”
安雁道:“是毕敏拿给我的,上面写着是寄给你的,我不敢打开。不过,我认识这是峰子的宇。”
林振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撕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来,信纸上没头没脑地只写着两个字:“平安。”
“这是什么意思啊?”安雁也看到了这两个字,她看着林振华问道。
林振华翻过信封,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的邮戳,然后说道:“雁子,你看,这个邮戳是云南边境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峰子应当已经顺利出境了,这是他在出境前托人给我寄来的信。至于为什么写得没头没脑,我想,他是怕连累我们吧。万一**部门正在找他,这一封信就可能成为我们协助他逃跑的证据了。”
“这么说,峰子已经平安了?”安雁的眼睛里泛出了喜悦的光芒。不管怎么说,这是两个多月以来,她第一次得到兰武峰的消息。
林振华怕她担心,没有告诉她有关缅甸那边的情况,只是点点头道:“缅甸是国外,而且现在中缅之间的外交关系发展得不错。峰子在那边肯定是没事的。他去了缅甸之后,想办把我给他的账号里的钱取出来,然后就可以过非常舒服的生活了。过些年,等到政策松动一些,我想他会回来的。”
“谢谢你,林哥,我会带着孩子等他的。”安雁说道。
林振华强装出笑脸,说道:“tmd,这小子也是因祸得福了,手里拿着美金,我估计在他在缅甸过得比我们舒服多了。”
184 异域知青连
缅北,瘴气丛生的热带雨林。
兰武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落满枯枝的森林中走着。在出境之前,边民曾给他指路说,向前20里就能找到一个镇子,然而,他却在茫茫的丛林中迷失了方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镇子的所在了。
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了,他又缺乏辨认野果、野菜的能力,只得忍着饥饿不停地向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每一刻,他都觉得自己可能要一头倒下,然后就此长眠不起。
不,我一定要活下去,雁子在等着我呢,还有我们的孩子…………,…兰武峰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着。
“雪皑皑,夜茫茫
高原寒,炊断粮……,……”
一偻歌声隐隐约约地飘过来,传进兰武峰的耳朵时。一刹那间,兰武峰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现在所呆的地方,是境外,而这歌声,分明是在国内时所熟悉的长征组歌的曲调。
“有人吗!。”兰武峰向着歌声飘来的方向大声地喊着。
对方没有回音,歌声也嘎然而止,似乎是被兰武峰的喊声惊动了一般。随后,兰武峰听到不远处有人在树丛中走过的动静,但没有人走出来,也许是担心兰武峰会对他们不利。
兰武峰迟疑了一下,拼出最后的力气也唱了起来:
“塞北的狂风,吹硬了我们的筋骨;
南国的烈日,晒黑了我们的臂膀……………”
“是知青吗!。”对面终于传来了一声呐喊,兰武峰唱的,正是知青中最流行的一首歌曲,这是知青们的身份证。
“是我是知青!。”兰武峰应了一声。他听出对面的人说的是纯正的普通话,显然不是缅甸人,而是他要寻找的境外知青。他心里一放松,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瘫软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兰武峰缓缓地醒了过来。他觉得有个人正在用汤勺往他的嘴里喂着米汤,这热乎乎的米汤给了他一些能量让他得以艰难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张女性的脸,看起来大约二十四五岁年龄,但却带着一些与年龄很不相称的成熟与饱经风霜的感觉。这位姑娘身穿没有领章的绿军装,头裁一顶没有帽微的绿军帽,腰里扎着武装带这是10年前很典型的红卫兵的装束,兰武峰对此并不陌生。
不过,无论是她身上的军装还是头上的军帽都已经是破日不堪,打了许多个补丁了。有的补丁上还有一些暗红色的痕迹,兰武峰能够猜出来,那应当是陈年的血迹。
与红卫兵不同的是,姑娘的武装带上卡着一个人造革的手枪套,里面插着一支镫亮的五四式手枪这枪绝不是高仿的玩具。
兰武峰又扭头向四下里看了看,他看到自己躺的地方是一片林间的空地,在空地中间点了一堆篝火,几十名男男女女坐在篝火边上,他们的装束都与眼前这位姑娘差不太多只是有此人没有军装,只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六七个流动哨,手里端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警惕地巡视着周围。
很显然,这是一支武装力量的宿营地,刚才兰武峰听到的歌声,应当是这些游击队员们自娱自乐的表演。
“你是谁?。”兰武峰问道。
姑娘放下手里的勺子反问道:“你是谁?”。
姑娘的语气中带着一些霸气,与她腰间别着手枪的形象倒也吻合很像是《渡江侦察记》里那种女游击队长的气质。
兰武峰无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便回答道:“我叫兰武峰,是云南的知青,你叫我峰子也可以。…”
“知青不是都回城了吗?。”姑娘接着问道。
“是的,我回了城,碰上事情,又逃回来了。”。
“碰上什么事了?…”
兰武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请问,同志,我现在是在哪?在云南,还是在缅甸?”。
“你当然是在缅甸。…”姑娘说道,“我们是缅北红色知青旅延安连的,我叫齐月,是延安连的连长,边上那些都是我的战友。至于你嘛,现在是我们的俘虏。…”
兰武峰苦笑着问道:“齐连长,我又不是你们的敌人,怎么就成了俘虏了?”。
“你如果不是敌人,为什么会叛国逃出来?…”齐月问道。
兰武峰道:“谁说我叛国了?…”
齐月道:“不是叛国,你跑出来干什么?”。
兰武峰道:“你们不也在国外吗?”。
齐月道:“我们是来支援缅甸人民的**斗争的,你又是干什么来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国内的情况,现在已经不搞上山下乡了,你如果不是犯罪分子畏罪潜逃,根本不可能跑到这里来。…”
兰武峰道:“我的确是畏罪潜逃跑出来的,不过,我没犯罪。”。
齐月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中似乎还带着几分顽皮,让人觉得这才是她的真实面貌。像这样一今年轻的姑娘,如果现在生活在国内,应当是天天抹着珍珠霜,挽着男友的胳膊去逛商场的。
“为什么没犯罪还要畏罪潜逃?…”齐月说道,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放了你。…”
兰武峰知道,不把事情说清楚,肯定是无法得到对方信任的。既然这里已经是境外,他也不用担心会被群众扭送到**局去了,于是,他把自己与安雁之间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齐月又问了几个细节,察觉出兰武峰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都是什么爹啊,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兰武峰叹了口气,说道:“主要是门不当户不对,我是个个休户,她爸是县长。我们俩太不合适了。”。
“一个县长就很了不起吗?。”齐月轻蔑地说道电~脑~访接着,她又关心起安雁的情况来了:“你跑出来了,你女朋友怎么办?她一个人,还有了孩子,怎么生活啊?”。
兰武峰道:“我有一个非常仗义的朋友,我把女朋友托付给她,是完全能够放心的……”
齐月点点头道:“人一辈子能有几个这样的朋友能够把生命、财产和未婚妻都托付给他,真是很难得。…”
兰武峰道:“国内的事情,我倒不用担心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我女朋友还在等着我呢。你能帮助我吗?”。
齐月问道:“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帮助你?”。
兰武峰道:“我对国外的事情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我想先在缅甸呆下来,等到过此年,万一国内的政策改变了也许我还能回去的。”。
齐月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是对于回国这件事情并不抱希望。不过,她也没有去刺激兰武峰,只是说道:“现在要在缅甸呆下来,也不算很难的事情,只要你能弄到钱买通一下哪个地方政府的官员,弄个当地身份就可以呆下来了。”。
兰武峰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们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在和谁打仗?…”
“和缅甸政府军,他们一直在围剁我们……”齐月道,“本来我们已经占领了附近的孟固县城形成了武装害据。可是上个月缅甸政府军向我们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我们寡不敌众,被迫撤出来了。”。
“你们为什么要和政府军打仗?”。
齐月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兰武峰莫名其妙。
齐月道:“我们这支知青旅是由当年从云南跑过来的知青组成的。我们最强盛的时候,占领了缅甸东北部三分之一的地区,在这里搞土改,建立红色政权。可是这此年来,政府军不断地向我们施压而国内过来的人越来越少,于是我们的力量就越来越弱,现在知青旅已经被打散了,我们这个连队,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和组织取得联系了。
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国内现在也不支持我们的斗争,两国政府之间已经建立起了官方的联系。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为谁而战。”。
“齐连长,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回国呢?。”兰武峰问道。
齐月凄然地说道:“回国,哪那么容易?当年我们都是偷跑过来的,这么多年,档案、户口全部都注销掉了。如果回去了,光是审查就能让我们掉一层皮。…”
“那………,…你们就打算这样一直漂下去了?…”
“不,我们会一直战斗下去……”齐月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在为祖**卫着西南大门。如果缅甸政府敢对中国有什么不良企图,就让他们先过我们这一关。”。
说到这里的时候,姑娘的脸上现出了一种自豪的神色,这是一种殉道者的自豪,一种视死如归的自豪。
兰武峰默然无语,他扭头看了看整个营地。他看到,营地里的知青战士们一个个面容削瘦,但脸上神色都与齐月一般。
在国内,随着以阶级斗争为纲的观念被放弃,人们越来越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来,政治理想逐渐淡漠,对于幸福生活的追求日趋强烈。说这是信仰的缺失也罢,说这是人性的回归也罢,总之,那种为理想而献身的口号,在日常生活中已经越来越少了。
然而,在这缅北的大山里,却还有这样一群年轻人,他们还保留着十多年前的**激情,仍然在为理想而战。
“齐连长,………”。
“你叫我齐月吧,他们都这样叫的。…”齐月说道,“大家都同志,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那好吧,齐月,我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你们连队能不能先收下我?”。
“你会打仗吗?…”齐月问道。
兰武峰点点头:“我接受过一些军事训练。…”
“那好……”齐月说道,她起身拿过来一支步枪,交到兰武峰的手上,说道:“这支枪是田军同志的,他上个月牺牲了,你接过他的枪吧……”(未完待续。
185 喷瀑水流
林振华在浔阳住了几天,要排了一些生产上和经营上的事情。
经过岑右军的协调,现在在原来浔自的厂区内,已经形成了两个公司并存的格局:生产电风扇的汉华实业公司,以及生产机床附件的汉华机床公司。当然,后者的名称只存在于林振华与岑右军的日常聊天之中,它的正式名称还是叫作永禾农机厂。
对于永禾农机厂租用汉华公司厂房以及宿舍的事情,所有的工人和干部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大家甚至于感觉到,这个所谓的永禾农机厂,其实就是汉华实业公司的一个机床车间而已。
在当年,大家脑子里产权的意识都没有那么强,大家已经习惯了国营企业职工的角色,你永远也不需要问工厂是谁的,你只需要知道有人给你发工资就可以了。
电风扇的生产还在继续,不过,与去年的紧张相比,今年的风扇生产显得有些冷清。首先是出口任务缩减了一半,其次是国内市场的销售形势也不太乐观。睡莲风扇的创新所带来的市场效应已经消退,越来越多的国内风扇厂商都开始认识到风扇外观的重要性。外观这种东西,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一旦别人认识到了,汉华公司的优势也就消失了。
也亏得林振华提前布局,上海的熊立军、南京的周卫阳和武汉的褚红阳等都与当地的百货公司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从而保证了睡莲风扇还能够在这些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另一个影响到风扇利润的因素也在悄然出现,那就是原材料的供应开始变得紧张,价格也有所上升。
省物资厅看在汉华公司承担了出口任务的份上,对他们提出的钢板、硅钢片、漆包线等原料的供应没有过于严格地控制。林振华知道,这样的局面恐怕已经很难维持太久了。
出口任务是省里会确保的,而你面向国内市场的销售,凭什么能够吃小灶呢?省内想搞风扇等各类家电的企业不少大家都在通过各自的渠道向省物资厅施压,物资厅也不可能永远这样罩着汉华公司一家。
林振华现在只能是不停地向前跑,永远都领先于其他人一步或者更多步,否则曾经的辉煌就会变成昙花一现。他现在觉得比过去更加缺钱,在他开欣欣商店的时候,一年挣个10万块钱,就已经有大款的感觉了可以天天请妹妹和女友吃水煮鱼。现在,水煮鱼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奢侈品了,但答应给郎冬的研发经费就是500万,机床公司那边还需要更多的研发经费,林振华恨不得去砸两家银行弄点钱出来了。
把浔阳的事情稍稍安顿了一下,林振华便再次启程了,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上海。随同他前往的,还有丰华中学的卫景文老师。林振华已经成地说服卫老师离开了他衷心热爱的教育事业到浔阳来工作了。出于身份方面的考虑卫景文的人事关系挂在浔阳市教育局,然后以停薪留职的形式,在汉华公司担任电子方面的总工程师。
到火车站来迎接林振华的,依然是上次他见过的王保星。与上次相比,小伙子似乎成熟了许多,星然在对待林振华的态度上依然十分尊重但却少了几分青涩的拘谨。
“我现在正在基地开设的夜大学学习舰艇理论,刘所长说了,等我毕业了,他就跟警卫中队说,放我到舰队去。”王保星兴奋地对林振华说道,他们此时正坐在中巴车上前往基地。
“怎么想当水兵了?”林振华问道。
王保星道:“我当海军就是想上舰的,谁知道给分到这里来当警卫战士。当了几年兵,还没出过海,太丢人了。”
“你也不怕我把这话说给你们所长听?”林振华吓唬他道。
直保星呵呵地笑道:“我都向所领导打过八十遍报告了,要求去舰队。最后刘所长说了必须拿到夜大的毕业证才能去。我现在每天都在拼命读书、做作业呢,读初中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
“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舰队协同。”
“我晕。”林振华笑起来,“你们所长这是在培养水兵还是在培养舰队司令啊这个专业对你来说,未免跨度太大了吧?”
王保星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们学的主要内容是舰艇间的通信……,首长,你也知道的,通信是协同的一部分。”
大家一路嘻嘻哈哈地聊着天,不觉已经来到了基地,王保星直接把林振华和卫景文带到了刘向海的办公室。
“小林,哎哟,还有卫老师,咱们可好久没见了。”刘向海热情地向他们打着招呼。
卫景文有些局促地称呼道:“刘所长,是好久没见了。”
“叫我老刘!”刘向海说道,“卫老师,咱们可是当年一起搞过仿五轴加工的老搭档,别弄得这么生份。对了,说起仿五轴,小林,卫老师,一会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新改造的大型铣床,它就是利用了我们当年搞的那个仿五轴的技术。军委特拨了经费改造的,不怕你们生气,我们搞出来的,可比的们当年那台要强得多了。”
“那是肯定的,你们的电子工程师,怎么也比我这个半桶水强得多啊。”卫景文丝毫也不生气,他知道自己的知识已经有些老化了。军工这边的技术人员,水平当然会更高一些。
刘向海说道:“老卫,这里也不简单是一个水平的问题。我们用的控制芯片,也比当年小林弄来的z80要强,我们那是专业的工控芯片,是通过秘密渠道弄来的。哈哈,这些事你们知道就好了,不要外传哦。”
“加工的效果怎么样?”林振华关心地问道。
“非常理想。我们已经加工出了第一套潜艇螺旋桨,现在已经安装在试验艇上进行海试了。据测试小组传回来的消息,在动力性和降噪方面,都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噪音降低了多少分贝?”林振华很八卦地问道。
刘向海呵呵一笑:“这可就是军事秘密了,哈哈小林,我觉得你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好。”
林振华悻悻地说道:“我也这样想的。最起码,我出门就不用带着安全部门的人当保镖了。”
聊过机床的事情,林振华言归正传,问道:“老刘,你来电话说洗衣机的研制只经有突破了,现在情况如何?”
“效果非常好,完全达到了你的要求。”刘向海说道,说到这里,他笑着叹了。气,说:“小林,我真是服你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单位吗?一个十亿人的大国的海军装备研究部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全球海军力量的平衡。可是,你居然让我们设计人员帮你开发洗衣机,真是太荒唐了。”
林振华道:“老刘,你可不能这样说,当年八路军也帮老乡挑水呢。我这个洗衣机的设计,如果拿到我们化工设计院去,那就是大难题,放到你们这里,不过就是挑挑水的事情。军民合作嘛,互惠互利。”
刘向海问道:“我听说你和华青大学的姚鹤良教授一直在合作,他们甚至在你那里建了学生的实习基地,你怎么不让他们帮忙搞这个?”
林振华道:“华青这边的专家,解决机械部分的原理是没问题的,但涉及到流体动力学方面的问题,最专业的肯定还是你们。”
刘向海听了这话,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他略带自豪地说道:“你这话例是没夸大其辞,要论搞流体动力学方面,全国最顶尖的专家都在我们这里。”
林振华道:“这话还不对,你应当说,最顶尖的专家,就在我面前呢。”
刘向海笑道:“不行了,不行了,我现在也觉得自己老了,很多事情只能让年轻人去做了。这一次,你们这个题目我是交给常清波带队去做的,他们干得非常不错,解决了许多技术难题。不过,大家都说,最天才的还是你小林啊,你提出的用水流驱动来清洗衣物的思路,的确很有创见。”
原来,林振华在半年多以前就盯上了洗衣机市场,并在思考着如何搞出一些标新立异的产品来占领市场的高端。他想起在后世的时候。市场上的洗衣机广告中经常提到“喷瀑水流”这样的概念,作为不太用洗衣机的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隐隐觉得其中应当是包含着一些启示的。
在当时,市场上的洗衣机都是通过波轮旋转,带动衣物与洗涤用水产生相对运动,从而达到清洁的效果。这种方的缺陷在于很容易产生衣物的缠绕,导致衣物中某些地方洗不干净。林振华在脑子里模仿了一下洗涤过程,再结合“喷瀑水流”这样一个词的启示,提出了一个利用喷水来搅动衣物,从而达到清洗目的的思路。
这个思路说起来简单,但要实现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喷水的装备不难解决,这是纯粹机械领域的技术问题。但喷水口的位置、水流速度、水量、各个水口的配合等等,就涉及到一系列流体力学的问题,这已经超出林振华的知识范围了。
说到流体力学,林振华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了刘向海,还有谁比他更懂这个领域吗?他随便搞了个五叶风扇,就折服了市场,其实靠的就是流体力学的底。洗衣机的情况与此是类似的,只不过五叶风扇是空气的流体,洗衣机是水的流体。
就这样,林振华把问题交给了刘向海。刘向海对于林振华这个创意例是挺感兴趣,但细想了想,发现所需要进行的计算和模似等工作量十分庞大,不是自己加两个夜班就能够解决的,于是便婉言相拒,因为他现在的工作非常忙,时间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过,林振华最终还是说服了他接受了这个项目。
林振华说服刘向海的方非常简单,他告诉刘向海,这个项目算是汉华公司委托推进器所来进行开发的,项目研究经费是50万元人民币。50万元!这在当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推进器所一年拿到的国家经费也不过就是100多万,而且这些钱还包括了所有的人头费。发完工资之后,刘向海能够拿出来搞科研的钱,一年也到不了50万。
“小林,想不到我们这个堂堂的研究所,最终还是栽例在你的金钱攻势之下了。”刘向海无奈地笑着对林振华说道。
“话不能这样说。”林振华笑道,“我们是地方企业支援军队,你们呢,是军队帮助地方企业。这叫军爱民,民拥军,我们应当互相送锦旗才是的。”
“不过,小林,也亏了你这50万,解决了我们所的很多大难题啊。”刘向海说道,“实不相瞒,开发你这套喷瀑洗涤技术,我们总共花了也不到5万块钱,其中大部分是实验费用。常清波他们全部是用业余时间给你们搞研究,加班费一天才拿一块两毛钱。节余下来的经费,我们拿出一部分用来搞紧要的研究,还有一部分嘛,给职工发了福利。小林,你没意见吧?”
林振华道:“我的钱已经付给你们了,你们怎么用,我有什么意见?”
刘向海道:“要说起来,有点外快还真是不错啊。就因为有了这笔钱,这半年多时间,我们所每个月能够给职工发5斤鸡蛋呢。”
说着,刘向海从办公桌底下拎出一个用铁丝编的小篮子,说道:“你看,这就是我们单位给每个职工配的篮子,每个人的办公桌下面都放着一个。每个月底,大家就拎着篮子去后勤领鸡蛋,一人五斤。好家伙,整个基地里,谁不羡慕我们所啊。
卫景文深有感触:“是啊,这两年,农副产品涨价太厉害了,一个月能发五斤鸡蛋,可了不起了。”
林振华闻听此言,却是一点也笑不起来,反而觉得有一丝心酸。他说道:“老刘,想不到你们还是这么清贫,要不,我把合同再改一改,再给你们追加20万吧。你们这些人都是国家的宝贝,国家这样对待你们,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卫景文也拼命点头:“是啊,是啊,我们汉华公司的工人,现在生活也比你们要强得多了。社会上怎么说的,叫作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看过你们这里,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你们这些造螺旋桨的,还不如我们造电风扇的。”
刘向海摆摆子:“小林,你的好意我领了。其实,你给我50万,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人的是无穷的,我不能太贪心了。”
186 自己挣钱
林振华还是觉得心里不爽,他说道:“这样吧,你们所不是200多人吗?我交代一下熊立军,让他每个月给你们弄,500劝斤猪肉,也就是几千块钱的事情。现在老熊和商业部门打得火热,他能弄到平价猪肉。以后你这个所长就可以每个月再给大家发五斤猪肉了。”
“这可不行,我怎么能平白无故接受你们的东西呢?“刘向海窘道。
林振华用不容推辞的口气说道:“老刘,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们作为负责任的企业,向解放军同志送一些慰问品,你凭什么拒绝?”
“可是……”刘向海语塞了。
他知道林振华现在不差钱,但这样接受林振华的馈赠,总觉得有点不合适。转念一想,林振华并不是给他个人送礼,而是给他们全所的职工送礼,他作为所长,有权力拒绝季如果大家知道他拒绝了给大家每人每月五斤猪肉的捐赠,他岂不要成为全所的公敌?最起码,全所的家属是饶不了他的。
他当然也清楚,秣振华这样做,是念着与他的旧情,是在变相地支持他这个所长。这今年月,能够帮职工弄到福利的领导,就是最好的领导。有了这些肉和蛋,他就更能够赢得全所职工的尊重,他开展工作也就更加容易了。
“老刘,你就别拒绝了。以后,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呢。”林振华说道。
“嗯,好吧,不过,也不用每个月都送吧。遇到过年,还有八一节的时候,送一两回意思也就可以了。”刘向海言不由衷地说道。
“老刘,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实话说吧,我付出的这些钱,都是你挣来的。你那个五叶风扇的专利,给我挣了几千万呢。其实,是我在录削你的劳动力。”林振华说道。
刘向海道:“不是的,我只是一个技术人员。这些技术在我这里是一文不值的,是你开发了这些技术的价值,所以,所有的收益都是你的。”
林振华道:“老刘,现在国家财政经费紧张,你们一味指望国家给你们拨款搞研究,太被动了。你们就没有想过要搞点经营活动,自己挣钱吗?挣来了钱,搞福利也好,搞研究也好,总比这样憋死要强吧?”
刘向海道:“我们又没有什么产业,总不成我们也去生产电风扇吧?”
林振华道:“谁说你们没产业,你们的军舰不是产业吗?”
刘向海笑起来:“你不会是让我们去卖军舰吧?海军现在也穷得很,我们一条舰卖,300劲万,海军还买不起呢。对了,你上次出的那个搞模块化的点子,我们还真的在弄,现在卖给海军的就是拼插的版本,最便宜的能够压缩到牺多万,海军很欢迎呢。”
林振华摇摇头:“光靠这样卖军舰,难怪你们会穷死,你们就没想过把军舰卖到国外去?”
“卖到国外去?”刘向海狐疑地看着林振华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
“我这个想怎么啦?、,林振华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开发了产品,可不就是用来卖的吗?卖国内和卖国外,有什么区别?你们这也不算是什么尖端武器吧,落后美国两代也不止了,你们还怕技术流失?”
刘向海摇着头:“这倒不是。不过,小林,你说的也有道理,其实,现在我们军工系统的确在搞外贸,航天、航空、轻武器等等,已经成立了好几个外贸公司了。我们海军这块倒也提过,可是没人牵头来做。我们这边不缺能打仗的人,但是很缺会做生意的人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定定地看着林振华,眼睛里透出了一丝笑意:“我倒想起来了,你小林就很会做生意啊。”
“我可不行!”林振华连连摆手,“卖点民品我内行,卖军品我可不会。再说了,我也不是你们军方的人,千万别打我的主意。”
开玩笑,自己在民间当着资本家挺滋润的,万一惹上军方,哪有现在这么自圌由。弄不好,自己的汉华公司都被收归国有,成了什么海军公司了。
刘向海说道:“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呢,算来算去,如果我们真要卖军舰,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你看啊,你本身是退伍军人,政治可靠。你懂机械、懂英语,而且还给我们出过模块化造船的建议,属于全能性人才。你有经商的经验,和外商打交道的时候,从来不见你吃过亏。还有……”
“老刘,你不会是说真的吧?”林振华有点懵了。这才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呢,自己只是随口提了个建议,居然被刘向海发现了自己这么多优点,好像恨不得立即给自己弄件军装裹上,就送出国去卖军火去了。
刘向海道:“我还有最后一点没说,那就是我们现在要做军舰的交易,不能以军方的名义去做,必须找到一个非军方的身份,最好是非国营的身份,这样在国际上能够减少很多麻烦。而你的汉华实业公司,实质上是一家民营企业,像你这样出身清白、政治觉悟很高的民营资本家,现在上哪找去?”
林振华听刘向海越说越真,也不由得认真起来,他问道:“老刘,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莫非你过去就想过这个问题?”
刘向海道:“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其实,上次张部圌长来视察工作的时候,曾经提起过新型护卫舰外销的事情。据情报部门反映,南亚和中东的一些第三世界国家,迫切需要一些近海防御用的轻型护卫舰。美国、英国、德国以及苏联都正在与他们洽谈出圌售护卫舰的问题,但据说是价格方面太高,他们难以接受。不过,情报部门不管外贸,所以没有了解过向他们销圌售中国护卫舰的可能性。”
“老刘,你得到的情报,美、英、德、苏几家的护卫舰,与我们档次相当的,大概是什么价钱?“林振华问道,他现在有些开始进入角色的感觉了。
刘向海道:“详细的价格得不到,但估计应当是在,亿美元以上,美国的价格最高,可能会达2亿美元,而且据说还是精简版。”
“咱们的呢?”
“,500万人民币,如果防空、反潜、反舰等武器全配齐了,也不超过2000万。”
“我靠!”林振华跳了起来,“这么大的价格差咱们干嘛不卖啊!”
一直坐在旁边听着他们聊天的卫景文插话道:“小林,我怎么觉得咱们不该卖啊?”
“为什么?”林振华一头雾水。
“冉们是爱好和平的国家,怎么能学美苏那样当军火贩子呢?”卫景文说道。
“我的卫老师!“林振华叹道“都什么年代了,咱们还撑这个门面呢。咱们不当军火贩子,这个世界上的战争就少了吗?你看看咱们周围,包括咱们的宝岛台湾,全都是美火贩子卖的武器。他们卖了武器,挣了钱,就能开发出更先进的武器用来对付我们。我们在这里装圣人,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动挨打。”
刘向海拍掌叫好:“小林说得好啊,老卫你的观念也该改改了。
刘向海的资格比卫景文要老,他这样说话,卫景文也没说什么了。卫景文也知道自己是个迂夫子,有些想的确走过于陈旧了,于是便摆摆手道:“哦,我是随便说的你们还是继续谈吧。”
刘向海转过头对林振华道:“小林就冲你刚才这番话,我倒觉得你真的是最适合给我们做军舰贸易的人你回去以后,认真地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我呢,会尽快地向院里报告这件事情,然后我们会形成一个报告,递给装备部的张部圌长。你看如何?”
林振华道:“老刘,你的想我知道,不过,我真的怕我担当不了这个重任。你看,我对于外贸的了解非常浅薄,政治方面更是不够成熟,还有关于海军装备的知识,我也是一知半解。稍微涉及到一些机密的事情,恐怕我也不适合于了解,你怎么会觉得我能够担当这件事呢?”
刘向海道:“这一点你放心,我说把这件事交给你,并不是让你一个人去做这件事,而是要利用你们汉华公司作为平台,来避免各种不必要的麻烦。至于说外贸、政策以及军工方面的人手,装备部这边都会来协调解决的。”
“呃……”“林振华细想了一下,不觉哑然失笑:“我知道了,老刘,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只是一个傀儡,就是在前台给你们演戏的,至于怎么卖、卖什么价钱、卖给谁,都是你们的人说了算,然后我去实施,是这样吧?”
“你这样理解也可以吧,不过……”…”
林振华打断刘向海的话,没让他把“不过“说完:“然后挣了钱算你们的,惹出外交纠纷算我们汉华公司的,是这样吧?”
刘向海笑了:“小林,你说得太悲观了。第一,你仍然是整个业务的核心,我非常看好你的眼光以及你的胆魄,这一点,是我们系统内的同志所不具备的。我们的同志打仗没问题,但做生意,不如你狠。你在挣钱方面,那的确是心狠手黑的。”
“这算夸我吗?“林振华郁闷道。
“第二,挣钱的事情,不会绕开你,我们会和汉华公司谈一个合理的分成比例,所有的销圌售利润,咱们按一个比例来分配。”
“这还像句人话。“林振华喃喃自语道乙
刘向海的鼻子都快气歪了:“林振华同志,请你尊重一点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位正师级干部!、,
“是!正师级干部同志,林振华同志现在已经听明白了,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人话,是带点上海口音的汉语。”
“嘿!”刘向海抬起手,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没有砸到林振华的身上去,“你这个小林啊,什么时候能够变得成熟一点?”
林振华呵呵笑着,说道:“这样吧,这件事情,你可以开始打报告,我也回去合计一下。我是商人嘛,无利不起早。如果有利可图,我不会拒绝的。”
“这才像句人话呢。”刘向海用报复的口气说道。
接下来,刘向海向林振华介绍了有关喷瀑式洗衣机开发的情况。常清波等人通过大量的理论运算和实际模拟,基本上掌握了用喷水技术清洗衣物的技术诀窍。由基地的机械厂试制的第一台喷瀑式洗衣机已经诞生,交给家属们进行了数百小时的试用之后,得到一致好评。
这种洗衣方省水省电,对衣物的磨损小于传统的波轮式洗衣机,而且清洗过程没有死角,完全达到了林振华预期的效果。
林振华不知道常清波等人开发出来的这项技术,与他在后世所听说过的那个喷瀑技术是不是一圌码事,但既然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他也就不再多想什么了。
喷瀑式洗衣机对于控制系统的要求比较高,各个喷头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协同关系,需要利用程序加以控制。这个问题对于卫景文来说,不算是什么难题。他与常清波等人交流了一个下午,就基本上把该了解的事情都了解到了,只等着回寻阳之后就可以完成相应的电路设计。
在随后的几天里,林振华带着卫景文走访了上海的各家电子研究所与电子厂,一面了解各家单位的技术情况、可能提供的产品等等,一面私下里打听这些单位有没有闲置的电子人才。
也不知道是当年人才的确过剩,还是工夫不负有心人,林振华这样一圈问下来,居然被他淘着了十几位电子工程师,有些是已经从单位退休的,有些是因为单位里的项目停产而赋闲在家的。
卫景文与这些人交流过之后,在其中一些人的名字上划了个圈,告诉林振华说这些被划上圈的人都是可用的,他们中间有些人的水平,甚至在卫景文本人之上。
林振华见着人才是毫不客气的,立即再次登门,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最后,当他和卫景文离开上海的时候,一个拥有十几人的汉华公司电子研究所的雏型已经形成了。
187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林振华从上海回到浔阳,便开始着手安排喷瀑式洗衣机的后续设计和生产工作。
一项新产品的从开发到上市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从一个想到最终的成品,中间需要经历许多个步骤。
新产品开发的第一步是原理的设计,林振华委托刘向海的单位所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情。常清波等人通过理论分析和实际模拟,证实了喷瀑方式具有较好的洗涤效果,并且给出了喷水口的位置、水流强度、喷水间歇等数据,这就解决了原理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把原理转化为图纸。比如说,一个喷水的装置,应当如何利用机械来加以实现,这里需要精确到每一根管子如何弯曲,每一个阀门如何控制,所有的零件最终都要落实到图纸上。
除了图纸上的形状之外,设计人员还需要确定每一个零件的各方面性能,比如说管道要承担多大的压力,一个阀要满足多少次反复开关而不损坏。
机械设计的工作林振华基本上都交给了华青大学机械系的师生们。说是勤工俭学也好,说是专业实习也好,总之,林振华是毫不客气地把他们绑上了自己的战车。师生们对于这项工作也非常有兴趣,毕竟是亲手设计一项能够带来经济效益的产品,这比在学校里纸上谈兵要有意思多了。
林振华还从汉算机械厂借来了几名技术人员协助工作,汉华机械厂的主打产品之中包括了真空泵、离心泵等,而喷瀑式洗衣机的核心部件就是用来产生水流的水泵。泵与泵之间的原理是相通的,所以汉华厂的技术员所拥有的丰富经验在这件事情大有用武之地。
有了设计图纸,离投入生产还有一段距离,这中间还要再由工艺工程师来落实每个零件的生产工艺,包括使用什么样的钢材,用什么样的机加工方式,进行什么样的热处理,等等。把这此问题都解决了,工程师才能把图纸和工艺文件交给车间主任,让他们去组织工人进行生产。
工艺设计方面的事情,郎冬带着原来浔自的技术班子全部承担下来了。生产自行车也涉及到机加工、热处理、喷漆等一系列工艺流程,所以浔自的技术班子对于工艺并不陌生,郎冬也急于要让原浔自的力量在汉华公司的发展中发挥作用。
林振华本身的专业也是机械,对于从设计到生产的各个阶段都有一定的了解,他亲自担任整个设计开发工作的负责人,陪着技术人员们没日没夜地往前赶进度。
当然要指望林振华亲自去画图纸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了,他一般只是参与讨论,然后给大家说一些鼓励的话,再就是承担奖金、住房等等物质条件。他毫不客气地窃取了总设计师的语录,把‘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样的话贴在实验室的墙上,这让当了若干年臭老九的知识分子们感动得涕泪横流,几乎恨不得以死相报林振华的知遇之恩。
喷瀑式洗衣机的设计工作持续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其间又产生出了若干项关键技术。林振华毫不犹豫地把这此技术全部都交给了钱元平,让他去申请各国的专利。有了这此专利,喷瀑式洗衣机的生产就全部控制在林振华手上了,谁要想模仿这个思路去生产出类似的洗衣机,将会遇到众多的专利壁垒。通过这此壁垒的钥匙,都控制在林振华的手上。
“好了,现在可以向各省的家电厂商发通告了,告诉他们,喷瀑式洗衣机已经研发成,如果想挣这份钱,就先把专利费交过来吧。”林振华呵呵笑着对自己班子里的人们说道。
专利的批准没有那么快,但只要各国的专利机构接受了专利申请,这项技术就算是得到保护了。林振华可等不及专利获批的时间,这个时间是需要一两年的。时间就是金钱,林振华不能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的眼前流走。
林振华手里有高祖兴特批的50万美元专利基金。他在离开广州之前,已经交代舒曼在广州建立起了一家专利代理处,聘请钱兀平担任主任,另外还从香港弄来了几名专利代理人,专门负责各种专利的申请。钱元平从林振华的描述里看到了一个庞大的事业,如果林振华的专利基金设想能够成,未来这家专利事务所要承担的就是数以万计的专利申请事务,足以超过香港的任何一家同类事务所了。
“小华,你看咱们收的专利费,多少比较合适?”彭少哲请示道。
林振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最起码一台洗衣机按20美元算吧。咱们一台洗衣机能卖到200美元左右,收他们十分之一作为专利费实在不算很多了。”
“好我就这样和他们联系吧。”
“别急,还有一点,所有想生产喷瀑式洗衣机的厂家,要先打50万人民币的保证金过来,然后我们才能给予授权。这些保证金是不退还的,未来用于冲抵专利费。”林振华又想出了一招。他现在急于要用钱,先收点保证金回来也能缓解一下资金压力吧。
“林经理,我算亲眼看到你是怎么抢钱的了。”郎冬感慨道,“这种洗衣机如果能够往市场卖出100万台,你光专利费就有2000万进账了,你的成本才多少钱啊。”
林振华道:“这就叫一招鲜,吃遍天。他们没想到利用外脑来搞开发,我想到了,当然能挣大钱了。”
林振华说的外脑,自然就是指刘向海的推进器所以及华青大学机械系了,这都是中国顶尖的研究机构。如果按照技术的真正价值来进行交易,林振华光请这此人搞设计,也得付出几千万元。但现在他给刘向海不过是50万,给华青大学这边的钱更是可怜,师生们拿得最多的也到不了1000块钱,其次也就是一此交通费、餐费等等。
即使是这样可怜的报酬,华青大学的师生们已经觉得非常不安了。毕竟老师们一年的工资也不过是六七百块,现在干一两个月就拿到了上千块钱,学校会不会干涉呢?制度是否允许呢?大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钱塞进口袋里,脸上却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咱们汉华公司的产品,要形成一个梯次。风扇是一个过时的产品,利润会越来越薄,但应当还能够给公司创造几年的现金流。喷瀑式洗衣机是一个新兴产品,我打算在今年的秋交会上推出,销售目标初步定为30万台,先挣回6000万美元再说。未来两年,喷爆式洗衣机会是咱们最主要的产品。”林振华这样规划道。
“那咱们的自行车呢?”郎友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林振华道:“自行车可以作为我们的下一代产品,这个产品在设计方面没有太多的技巧,关键是解决工艺问趣。我的打算是运动型自行车的上市时间定在1985年春季,离现在还有近两年的时间,老郎,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郎冬道:“林经理,你放心吧,我愿立军令状。”
就在林振华紧锣密鼓地安排洗衣机生产的时候,汉华机械厂的领导们也在绞尽脑汁地琢磨着进军家电行业。经过集体讨论,大家决定把电冰箱作为汉华机械厂未来的主打产品。
像汉华机械厂这样的中型机械企业,在当年面临着极大的尴尬。汉华机械厂的前身只是一家化工设备配件企业,规模不大。在全国上下大搞‘备战备荒’的年代里,各地竞相追求“大而全”、“小而全”的产业格局,每个县都在建设小化肥厂、小农机厂、小纺织厂等小型企业,恨不得连石油都要从自己脚底下抽出来。
这种自我配套的产业布局,据说是为了在遇到帝国主义全面入侵的时候,家自为守,人自为战,每一个县都能够成为一个自给自足的敌后抗战根据地。也不知道当年的各级领导是不是看多了穿越小说,居然会幻想在现代条件下建设起以县为单位的完全独立的工业体系。
小化肥厂、小磷肥厂、小农药厂的遍地开花,造就了汉华机械厂等一系列中型机械企业的辉煌。在那此年代里,汉华厂的业务是不用发愁的,光是为全省百十个县的化肥厂提供设备,就足够汉华厂忙得四脚朝天。
改革开放以后,国家进行了大规模的产业结构调整,逐渐淘汰落后产能。以化肥工业为例,国家开始限制小型化肥厂的发展,从国外弓进了若干套大化肥设备,取代传统的化肥生产。化肥的产能大幅度提高,而化肥设备的需求量却在锐减。
在这种情况下,汉华机械厂等一系列企业的生存问题就凸显出来了。汉华机械厂去年拿下了贵西化脏厂的一套大化肥设备,赚了个盆满钵满。但今年以来,一直没有新的订单,车间里已经处于半停工的状态了。
厂领导找到各地的同行们打听了一圈,发现处于困境中的企业并不只有汉华厂一家,便意识到情况不妙,再不赶紧转产,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时下,最赚钱的莫过于轻工产品,所以汉华机械厂决定,要上马搞冰箱。
朱铁军给林振华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即刻赶往丰华,讨论一下如何才能说服轻化厅,批准汉华机械厂引进一条冰箱生产线。
188 冰箱的难题
小林,冰箱生产线这件平情最大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你无论如何也得帮这个忙这可是关系到汉华机械厂500名职工福利的大事啊。”在汉华机械厂的会议室里厂长陈伟国满怀希望地对林振华说道。
厂领导们请林振华回来商讨此事目的在于利用林振华在轻化厅的影响力以说服谢春艳。林振华现在在轻化厅的地位可谓是如日中天既能挣人民币还能挣美元连外贸厅和经委都时不时地给轻化厅打打招呼让厅里关照一下林振华。还有一个因素也给林振华在这件事情带来了极大的话语权那就是林振华手上握有大量的外汇额度而汉华机械厂要弓进冰箱生产线最大的难度就在外汇方面。据了解一各年产。万台冰箱的生产线大约要用到500万至800万美元的外汇,这看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此前陈伟国专门去了一趟外贸厅了解有关弓进生产线的相关事宜。外贸厅表示省里的外汇额度非常紧张要想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弓进生产线除非能够在中央那里立项。不过在听说汉华机械厂是汉华实业公司的上级单位之后华克勤向陈伟国透了一个风那就是林振华手里有大量的外汇结余。
高祖兴在回到北京之后把林振华要求建立专利基金的事情提到外贸部的办公会议上进行讨论弓起了全体部领导的兴趣。大家一致认为成立专利基金是一个非常好的设想这有助于提高中国出口商品的竞争力是非常有远见的一个设想。
然而尽管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外贸部不能亲自出面来做。几百万美兀对于部里来说并不是个很大的额度要拿出来并不困难。难的是一旦这个基金建立起来各省必然会向基金伸手把一此鸡毛蒜皮的技术都拿过来要求基金提供支持。
政府做事的特点就是必须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否则下面就会有意见。如果这个基金是由部里出面建立的基金里的钱最终必然变成胡椒面每个省都洒上一点不能真正发挥基金的作用。
而如果把这个基金交给林振华来运作以汉华公司的名义经营那么支持谁或者不支持谁就可以由林振华一人说了算了。外贸部可以隐在幕后他们想支持的项目就暗示一下林振华让他投钱。他们不想支持的项目就直接推给林振华去做恶人地方政府也无话可说。这个问题想明白了外贸部当即作出了决定指示江南省外贸厅把汉华实业公司收到的殴口万美兀专利费一分为二一半按正常程序结汇另一半留在汉华公司的手上专款专用作为支持国内企业申请国际专利的基金。基金的运作完全由汉华实业公司负责国家外贸部和省外贸厅只作业务上的指导。就这样林振华的手上下子拥有了舰万美兀的外汇这笔钱虽然从名义专款专用但省里要临时挪用一下用来进口设备还是允许的。
汉华厂的领导们所想到的事情林振华多少也能悟到几分。听到陈伟国的话他呵呵笑着应道陈厂长这话就见外了我毕竟还是汉华厂的职工嘛厂里寿什么指不我哪怕不答应9”
我就说了嘛小林在关键问题上是不会让厂里失望的。“粱广平亲热地说道有小林这个态度我觉得冰箱生产线的事情基本上就成功了百分之八十了。
林振华摆摆手说道各位领导大家可别对我寄予这么大的希望我在轻化厅也是人微言轻哪及各位领导这样德高望重一言九鼎。既然各位领导把我从浔阳叫回来讨论这件事情我能不能问一下咱们厂为什么要上冰箱生产线。”
这是很明白的事情嘛。”副厂长蒋满庆说道现在全国的化工行业都不景气咱们厂的设备订单一年比一年少。自从上次做完贵西化肥厂的那套大化肥设备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过类似的大订单了。现在如果再不抓紧时间转产估计再过几年想转都转不及了。”林振华道据我所知贵西化肥厂那套大化肥设备投产之后反映非常好。化工设计院去评估过认为质量并不亚于二化的那套日本设备。既然咱们有这样强的实力为什么不继续做咱们的本行非要转到一忄新的领域中去呢?”
朱铁军道我倒是想做本行啊做大化肥多过瘾这才叫工业。搞冰箱像什么样子现在连个乡镇企业都能做冰箱咱们这样一个国营重工业厂子转产去做冰箱说出去都丢人。”
粱广平道老朱你这想法可不对了做冰箱有什么丢人的。你看小林他们做电风扇都做得有声有色的现在在厅里多风光?林振华道粱厂长太夸奖我们了其实我们的电风扇也只是打了一个时间差而已今年的形势就不如去年好了到明年之后还能不荐盈利都要画一个问号。咱们还是说冰箱吧我想问问咱们厂对于冰箱生产的前景是怎么看的?”
蒋满庆说道:”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进行过充分的计算了。我们了解过建成一条年产。万台的冰箱生产线投资大概在1500万万之间。现在按国家规定的价格150升的单门直冷式冰箱出厂价是576兀四升的是丿阵兀允许上下浮动的比例是鳃。冰箱的利润预计在20%左右这样算下来我们生产一台冰箱就能够挣到凹块钱一年生产。万台就是1500万相当于一年之内就能够收回全部投资。”
朱铁军补充道这忄当然是比较理想的算法事实上生产线不可能一建成就实现满负荷生产我们头一两年的年产量定在5万台左右是比较现实的这样算下来最多两到二年也就可以收回投资j。
林振华摇摇头说道我这里也有一此资料说出来供各位领导参考。前一段时间我去了一趟上海也走访了一下上海的一此企业了解到一此情况。上海目前有两家冰箱厂一家是上海手工业局系统的上海冰箱厂另一家是崇明县的县办企业叫崇明电冰箱厂。此外手工业局正在筹建上海冰箱二厂还有航天部下属的新中华机器厂也正在酝酿生产电冰箱。仅一个上海市就有四家冰箱企业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全国会有多少家。”
本陈伟国说道这个情况我们也知道不用说上海了就是咱们江南省目前已经上马的冰箱厂已经有两家了咱们如果建起来就是第一家
还有石化机。”蒋满庆补充道。
石化机也要搞电冰箱。”林振华吃惊地问道。
朱铁军点点头l我问过谢春艳了现在轻化厅系统内有两家企业在申请弓进电冰箱生产线家是咱们一家就是石化机。他们和咱们差不多日子也不好过。”
陈伟国道石化机的日子还不如咱们呢他们的任务虽然比我们多一此可是他们的人也比我们多吃不饱啊。去年咱们做大化肥成套设备利润很高现在账上还有点钱。石化机据说已经在向银行借钱了。”
轻化厅不会同时上两条冰箱线吧?”林振华问道。
粱广平道你说得对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要和石化机竞争看谁能够说动厅里。听说厅里的领导也是分成两派一派支持石化机一派支持我们。我们几叮)厂领导碰了一下觉得最终的关键因素可能就在小林你身上呢。”
现在轻化厅手里能够动用的外汇额度就是你们汉华公司手里的那笔专利基金。这笔钱是戴帽子下来的除了你,又林以外别人没权力动用。你说投给谁最终就能够投给谁。陈伟国说道。
这还用说吗汉华公司也是咱们汉华厂的一部分肥水怎么能流给外人田呢9”党委书记韩世成想当然地说道。林振华道各位领导恕我直言我不赞成咱们厂搞冰箱。”
为什么”所有的厂领导全都愕然了u大家想过林振华可能会跟厂里谈谈条件却没有想到他会持反对意见。对于林振华的人品大家都是相信的知道他不会做出对汉华厂不利的事情来现在这样一件关系汉华厂前途的大事林振华为什么会反对呢?林振华道我反对的原因也很简单现在瞄上冰箱这个市场的企业太多了咱们汉华厂在这方面不占优势。”
蒋满庆不满地说道小林你这话我可不赞成。你们汉华公司当年做电风扇难道就有优势了。结果不也做得非常好吗9当年你做风扇厂里可是大力支持的哦工林振华道蒋厂长我们汉华公司做风扇还真是有点优势。我们最早推出的睡莲风扇在设计上有独到之处。至于后来出口创汇的五叶风扇更是国际专利产品在技术上领先于国内同行。但即使是这样我们现在也面临着成本上升丶利润下降的压力估计再过一两年这项产品就没什么利润了。”
风扇这个东西可能是这样。可是冰箱应当不会这么快就没有利润吧?现在市场上的冰箱非常短缺只要能生产出来就能够卖出去这和风扇的情况还是不样的。”蒋满庆说道凵
林振华道我倒不担心冰箱的销路问题我担心的是冰箱原器件的供应问题。据我所知目前国内电冰箱的压缩机和温控器大部分依赖于进口。一台压缩机的进口价格是坠美兀咱们如果年产。万台光进口压缩机就要使用500玩美元的外汇,这笔钱如何解决?这句话一说出来全场都沉默了
189 无奈的放弃
压缩机这个问题,厂领导们都是清楚的。在此前大家讨论冰箱生产的时候,遇到的最大的障碍就是压缩机的问题。
朱铁军曾找范世斌等技术人员探讨过,是否有可能自己生产冰箱压缩机。范世斌在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之后告诉他,以汉华机械厂的技术力量,设计出冰箱压缩机并不困难,但要实现自主生产,还有很大的难度。
首先一个问题,是生产冰箱压缩机所需要的薄钢板、矽钢片、带钢和铝等原材料,目前国内还非常短缺,需要依赖于进口,这与直接进口压缩机没有太大的差别。
其次,就是加工冰箱压缩机所需要的设备,与汉华机械厂生产大型冰机所用的设备完全不同,主要表现在精度要求存在量级上的差异。例如,生产中需要用到的双平面磨床要求平面度达到1至2微米、平行度能稳定在2微米以内,这样的设备,目前汊华机械厂是没有的,也只能依赖进口。
简言之,生产冰箱不难,但生产压缩机却非常困难。如果要全面引进一套压缩机的生产线,成本要达到3000万元以上。
“压缩机的问题,轻化厅征求过我们的意见了。我们提出的意见是,利用汉华厂的技术力量,加紧进行压缩机的技术攻关,力争早日实现压缩机的国产化。”陈伟国答道。
“这就行了?”林振华惊愕地问道。
“行了。”梁广平得意地说道。
“可是……。”林振华郁闷了。轻化厅不会这样没常识吧,压缩机技术,是这样容易解决的吗?红口白牙说一句尽快解决,轻化厅就相信了?
梁广平看着林振华的表情,不由得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小林,你现在也是一个公司经理了‘中国的事情,你还不了解吗?我们只是说力争早日实现国产化,到时候实现不了,这也是没办的事情嘛,只要我们尽力了就可以。可是,生产线一旦建成了,剿乇厅能看着我们停产吗?”
林振华这才恍然大悟,这就是传说中的钓鱼啊。汉华厂先表示会尽快实现国产化,甚至可以提出一个时间表,比如说一年或者两年。但一年或者两年之后,如果无实现压缩机的国产化,而生产线已经建成了,轻化厅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到时候也就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想方设去帮汉华厂弄外汇来进口压缩机了。
这种作,在当年的中国可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有无数的工程就是如此。先造一个小小的预算,说1000万就能够搞好。等到1000万花完了,打个报告说事先估计不足,还需要再投1000万,那时候国家能不投吗?你如果不投,前面的1000万也就打了水漂了,于是只好追加。这样三弄两弄,原来说好1000万的项目,最终的投入可能就是1个亿了。
经常听到有人说,某某项目早在70年代就已经立项了,甚至已经取得了圆满的成,现在的人不过是在吃过去的老本而已。说这种话的人,要么是对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要么就是故意混淆是非。在当年,的确是立了无数的项目,但所有这些项目都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撑,属于典型的跑马圈地的项目。稍微动动脑子也能想明白,发达国家用几百亿美元才能做成的事情,我们只花了三五亿人民币就声称完全掌握了,这不是钓鱼,又能是什么呢?
把这一点想透了之后,林振华猛然又想到,其实轻化厅又何尝不是在钓鱼呢?外汇额度是卡在外贸厅那里的,轻化厅其实也知道以目前的技术力量根本无解决压缩机的国产化问题,但却不去点破。等到冰箱生产线投产之后,轻化厅再告诉外贸厅,原定的压缩机国产化一时无实现,这样就可以逼迫外贸厅放开进口压缩机的口子。
至于说这个决策失误的责任,只要汉华厂愿意承担,那么轻化厅充其量也就是审查把关不严而已。大家都是为国家办事,犯点错误也是难免的嘛…
“各位领导,我对这件事不看好。”林振华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些事不必隐瞒。以咱们汊华厂目前的技术实力,要实现压缩机的国产化是不现实的。所以,咱们的生产线一旦投产,必然长期地需要进口压缩机。陈厂长的意思我也明白,那就是先把生产线建起来,然后再和外贸厅来谈条件。但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万一国家对外汇的监管变得严格,恐怕外贸厅也无给我们网开一面。
现在做电冰箱的企业这么多,每年对于进口压缩机的需求量是非常大的。我觉得国家不可能不对此加以控制。届时哪怕不是彻底中断我们的压缩机供应,而是把数量减少,一年只给1万台或者2万台,那么我们的生产线就会开工不足。而这时候,我们的老本行又已经放弃了,再想转回化工设备生产来,恐怕也很困难了。”
厂领导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很显然,林振华说的这些,也是他们都考虑过的事情。说实话,如果不是订单太少,入不敷出,谁又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去进入一个新的领域呢?
看到大家有些接受了自己的观点,林振华又把自己这几年在家电市场上看到的情况全面地介绍了一遍,其中还夹杂了一些后世的经验。俗话说,当局者迷,用20年后的眼光来看当年的经济格局,还是能够有许多独特见解的。厂领导们并不愚昧,林振华讲的道理,他们还是能够听得进去的。
“小林,依你之见,咱们厂应当怎么办?”朱铁军问道。
林振华道:“各位领导,如果大家相信我的话,能不能先把引进冰箱生产线的事情搁置一下。我最近一段时间,花点时间出去跑一跑,争取给咱们厂拉回一些项目来,我觉得,咱们厂还是做化工设备这块的老本行为好。”
“如果你能拉回项目来,那当然是最好的。”蒋满庆说道,“可是,咱们厂的业务员也是一直在跑,跑到现在也没个结果,你有什么把握能够跑出业务来呢?万一你跑不回来怎么办?要知道,现在石化机也盯上了冰箱这一块,只要我们松松口这条生产线就会被石化机拿走了。
“这个问题上,我倒是相信小林的能力。”朱铁军说道,“冰箱的问题,咱们其实也是一直都存在着疑虑的。既然小林的意见也是说不要上,我觉得咱们索性还放弃为好。不过,小林,咱们可说定了,你得花点时间去帮咱们厂跑一跑一定得给我们跑出业务来。要不我们就只好把你的风扇生产线再搬回来咱们汉华厂就直接改成风扇厂了。”
“没错,如果以后咱们厂揭不开锅,可就指望你小林给我们工人开工资了。不,工资还不够,连奖金福利都得由你来发。”梁广平哈哈笑着说道。
林振华的否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汉华厂的领导们又进行了反复的讨论,最终还是决定接受林振华的建议,把上马冰箱生产线的事情搁置下来。
当然他们也得到了林振华的一个承诺,那就是肯定会想办给厂里找到项目,在此之前汉华实业公司愿意先把一部分现有的业务转给汉华机械厂承担,例如,即将上马的洗衣机项目中,就涉及到一些机加工和板金焊接的工作,这些都是是汉华厂利用现有设备和技术能够承担下来的。
轻化厅得到汉华厂关于放弃上马冰箱生产线的报告之后,半是遗憾,半是轻松。遗憾的地方,在于觉得汊华厂这是白白放弃了一个转型的机会,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容易了。轻松之处,则是不再需要在汊华厂与石化机之间进行选择了。谢春艳给石化机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说,厅里原则上同意了他们上马冰箱生产线的计划。
与汉华厂放弃电冰箱生产的决定不同,石化机在这件事情上是十分积极的。其中最为活跃的,莫过于沈佳乐的丈夫,年轻的厂长助理金建波。
“生产冰箱?”沈佳乐看着满脸兴奋之色的金建波,吃惊地问道:“咱们是石油化工设备厂,怎么又开始生产冰箱了?”
“你傻呀,现在化工设备哪有什么前途,冰箱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金建波得意地说道。整个冰箱项目的申请工作,都是由他主持的,现在终于得到了轻化厅的批准,他有一种做了一番大事业的成就感
“不会吧,全国有这么多化肥厂、炼油厂,哪家工厂都需要设备的,做化工设备怎么会没有前途呢?”沈佳乐问道。
金建波道:“你想想看,去年一年,咱们厂才做了多少订单?就说你们容器车间吧,全年才做了几个罐子?”
沈佳乐道:“这应该是暂时的现象吧,国家哪能不需要化工设备呢?”
金建波道:“国家需要不需要,这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我现在考虑的,就是咱们厂如何发展的问题。现在国家提倡解放思想,什么叫解放思想?那就是什么挣钱就做什么,不能再守着原来的一亩三分地不挪窝了。”
“说的也对。”沈佳乐点点头,“可是,要生产冰箱,咱们厂哪有地方啊,是不是要新建厂房了?”
金建波道:“目前还不行。咱们厂的资金比较紧张,银行贷款只能优先用于引进设备。即便是如此,资金还有很大一块缺口,需要再想办。至于厂房嘛,厂领导已经讨论过了,准备先使用容器车间的厂房,咱们全厂就是这个车间最大了。
“什么?”沈佳乐这回可真的急了:“建波,这怎么行呢?把我们容器车间占了,那以后咱们上哪生产压力容器啊?”
“咱们以后就不用生产压力容器了。”金建波道,“等到冰箱生产线一建成,我们年产10万台冰箱,上亿的产值,还用生产什么压力容器?”
“这可不行,如果不生产压力容器了,那我干什么去?还有我们车间三百多工人呢。”
金建波道:“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厂里已经讨论过了,从容器车间开始,所有工人逐步转岗,转到冰箱生产线上去。至于你,目前的任务是踏踏实实地在家里照顾好孩子,等休完产假,就到行政科去上班。以后你就不用再烧电焊,可以坐办公室了。现在先按以工代干处理,未来我想办给你搞一个干部指标,你毕竟懂日语嘛,也算是知识型干部了。”
沈佳乐摇着头:“我不去,我只会烧电焊,别的事情我都不会做。”
金建波道:“佳乐,你要转变一下观念。你没听人家外国人说吗,当工人是蓝领,当干部是白领。你电焊烧得再好,不也就是一个蓝领吗?走出去都矮人一截。到了行政科,你就是白领了。”
沈佳乐还是摇着头:“建波,我不稀罕当什么白领,我觉得当蓝领挺光荣的,我就喜欢烧电焊。”
“佳乐,你要顾全大局。你看,我现在已经是厂长助理了,中央提倡干部队伍年轻化、知识化,这两项我都占了。我估计,最多不超过旧年,我就能当上厂长。到时候,你是厂长夫人,还能一天到晚去烧电焊吗?”金建波道。
“可是……。”沈佳乐争辩着。
“可是什么?”金建波不耐烦地说道,“现在轻化厅已经批复了我们的报告,引进冰箱生产线的事情,下个月就要启动。到那个时候,你想烧电焊也没地方烧了。”
沈佳乐知道木已成舟,作为一个普通工人,她怎么可能去改变厂里的决策呢?最让她觉得无接受的是,生生掐死了她心爱的容器业务的,正是自己的丈夫。她怔怔地看着金建波,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
“你哭什么?坐办公室还不高兴,你知道有多少人争着要坐办公室呢。”金建波不解地说道。为了帮沈佳乐搞到这个行政科的岗位,他可费了不少劲,有多少中层干部的家属都想去这个岗位的。
两滴晶莹的泪水从沈佳乐的脸上滑落下来,她抬起手捂着脸,抽泣着说道
“我不想坐办公室,我就想烧电焊。”
190 战火中的青春
缅北丛林。
兰武峰手里提着一支五六半自动步枪,背上背着受伤的齐月,正在森林里狂奔着。在他的身后,几名缅甸政府军的士兵紧追不舍,不时有子弹嗖嗖地从他的头顶和身边掠过。
“峰子,称把我放下,我掩护你突围。”齐月在兰武峰背上请求道。
“不行,我不能扔下你。”
“可是,这样下去咱们俩都跑不掉的,能活下一个算一个,你去找老宋他们汇合就行了。”
兰武峰没有答话,他一个箭步闪到一棵树后,转回身,抬起枪来,对着身后的追兵放了一枪。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显然是一名缅军士兵不知被打中了什么部位。其他几名缅军士兵*哩哇啦地喊着什么,伏倒在地上,举着枪一阵乱放。
“又撂倒了一个,现在只剩下三个了。”兰武峰自豪地说道,“齐月,你就瞧着吧,一会他们就不敢再追了。”
齐月道:“不行,现在他们虽然只剩下三个,但其他的缅军听到枪声会跟上来的,到时候咱们就麻烦了。你放下我,我来拖住他们。”
兰武峰收起枪,背紧齐月,继续向前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回答道:“我不会扔下你的。”
“峰子,你背着我跑不了多远,你还是放下我吧。”
兰武峰只觉得喘气越来越艰难,但他还是执拗地说道:“齐月,我不能扔下你。你是一个女人,我已经扔下过一个女人了,我不能再扔下另一个女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什么男人女人!“齐月恼火地骂道,她开始挣扎起来,“峰子,我是知青连的连长,不是什么女人。我以连长的身份命令你,马上把我放下。”
兰武峰用两只手了齐月的小腿,不让她从自己的背上滑下去,依然闷着头向前跑。齐月抡着拳头在他肩膀上砸了几下,见他没有反应,情急之下,索性张开嘴在他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兰武峰只穿着一件单衣,齐月这一口,咬得他肩头生疼,反而使他的精神又振作了一些,他跑得更快了。
“你放不放开我?”齐月喊道。
“我不会放下你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兰武峰喘息着回答道。
“你再不放下我,我就咬住不松口了。“齐月威胁道。她见兰武峰没有一丝妥协的意思,便发狠地张开嘴,又待咬下去。就在她的嘴唇碰到兰武峰的肩头时,只觉得一片湿漉漉的,满是咸涩的味道。她再细一打量,发现兰武峰的头上、身上都是大滴大滴的汗水,已经显出体力严重透支的征兆了。
“峰子,你放下我,再这样跑下去,你会累死的!”
“我就算累死,也不能扔下一个女人。”兰武峰咬着牙说道,“我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我不能再犯第二次。”
“峰子,你真傻,我不是你的女人,你不值得。“齐月喃喃地说道,她不知道是说给兰武峰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她的鼻子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有多长时间没有哭过了?齐月情不自禁地问着自己。最后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呢?是父亲被红卫兵扭走的时候,是离开北京踏上前往云南的火车的时候,还是一个人走过界碑投入这片异域土地的时候?
快旧年了,她就再也没有哭泣过。
当一个个战友牺牲在她面前的时候,其他的知青都忍不住痛哭。只有她,用平淡的口气告诉大家:死人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种牺牲是值得的,是光荣的。
是的,知青连的战士们从来没有见过她哭泣的样子,大家甚至于忽略了她的性别,从来没有人会说她是一个女人。她也逐渐忘记了自己的性格,她像一个男人一样发号施令,像一个男人一样口无遮拦。可是,就在这一刻,这个名叫峰子的小男孩,却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舍出性命来保护她。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身后已经没有了声音。齐月回头望了一眼,对兰武峰说道:“峰子,不用跑了,缅军已经退了。”
兰武峰放慢脚步,向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然后扶着一棵站住了。他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这才缓缓地松开手,把齐月放了下来。
“峰子,你没事吧?”齐月美切地问道。
兰武峰摆摆手,说道:“没事,就是肩膀有点疼。”
“你受伤了?“齐月吃惊地问道。她不等兰武峰回答,便凑上前去,掀开兰武峰的衣领,察看他的肩膀。这一看,齐月不禁窘得满脸通红,原来,在兰武峰的肩头上,并没有什么枪伤,只有几颗细碎的牙齿印,这自然就是齐月自己的杰作了。
“对不起,峰子,我……”
“你是属狗的?下口这么狠。”兰武峰说道。
齐月得意地说道:“对啊,我就是属狗。我巫年的,你呢?”
“我是q年的。”兰武峰道。
“你竟然这么小啊?是我的小弟弟了。”齐月说道,“不过,今天的事情,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就没命了。”
兰武峰道:“这都是应该的。好了,天也快晚了,咱们在这里体息一夜,明天去和老宋他们汇合吧。”
他说的老宋,是知青连的副连长宋启源。今天早上,当知青连突然被十倍于己的缅军包围时,齐月命令宋启源带领大部队先撤退,自己带着几个人殿后,并约定了各自突围后的汇合地点。谁知,在完成殿后的任务之后,齐月腿上中了一枪,多亏兰武峰相救,才逃脱了缅军的追击。
“好吧,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走。“齐月答道。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兰武峰关心地问道。
齐月道:“没事,我自己包扎一下就行了。”
两个人草草地吃了一点干粮,便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睡下了。一开始,两个人还约定要轮流守夜,以免被缅军偷袭上来,包了饺子。结果,也不知道是谁没有扛住疲倦,两个人都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半夜时分,兰武峰被一阵轻轻的呻吟声惊醒了,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身边,摸到五六半自动步枪还在,心里便安定了几分。他伸出手去碰了碰齐月,只觉得触手之处一片滚烫,不由得吃了一惊。
“齐月,醒醒,你怎么啦?“兰武峰拼命把齐月推醒,对她问道……
“疼。”齐月虚弱地说道。
“哪疼?”
“伤口。”齐月道,“可能是感染了。”
“糟了。”兰武峰一拍脑袋口头一天睡觉之前,他本来还想着帮齐月处理一下伤口的,可是一来是自己实在太累,脑子不清楚,二来因为齐月的伤处是在大腿上,他多少觉得有些避讳。谁知到了半夜齐月的伤口竟然开始感染了。
在这热带雨林之中,各种细菌的滋生是非常迅速的,如果伤口处理不当齐月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
“齐月,你的伤口需要马上处理一下,否则恐怕会有麻烦。”兰武峰说道。
齐月道:“睡觉前,我自己包扎了一下,可是好像没什么作用。咱们俩都没有带**,这荒郊野外的拿什么处理啊?”
兰武峰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方,只是你要忍着一点疼。”
“**战士流血牺牲都不怕,疼算什么?“齐月应道。
“还有……”“兰武峰不知该怎么说了。
“还有什么?”
“现在没有灯,我只能摸着你的伤口给你处理,你不会介意吧?”兰武峰讷讷地说道。
齐月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她知道兰武峰顾虑的是什么。她装作严肃的样子刮斥道:“你这个小封建脑子,我们都是**同志,哪有这么多顾虑。再说,我是你姐呢,比你大四岁,还会介意你这个小屁孩子吗?”
说罢,她自己摸着黑褪下长裤,解开白天自己包扎起来的伤口,然后用手牵着兰武峰的手,给他示意伤口的位置。兰武峰的手触在齐月的大腿上,两个人的心里一时间都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好了,伤口就在这里,你打算怎么处理?“齐月小声地问道。
兰武峰强按住心里涌动的情结,从子弹袋里掏出一粒子弹,把弹头拧开,把火药洒在齐月的伤口上。随后,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些火药。只见火光一闪,齐月疼得闷哼一声。
“你搞什么鬼?“齐月小声地抱怨道。
“这是一种战场处理伤口的方,用火药来燎烧伤口,这样就不会感染了。”兰武峰解释道。
齐月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点道理。你是从哪学来的?”
兰武峰道:“加里森敢死队啊,你没看过?”
“没有。”
兰武峰点点头:“对,这个电视剧还是,吼年放的,你们应当是没有看过。”
齐月重新把长裤穿好,两个人又躺下了。躺了一小会,齐月小声地问道:“峰子,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啊。”兰武峰道。
“你的女朋友,就是那个雁子,长得漂亮吗?”
“挺漂亮的。”
“你觉得,她真的会一直等着你吗?”
“会的,她是一个挺傻的姑娘。”兰武峰感慨地说道。
“你也挺傻的。”
“为什么?”
“你的雁子在等着你,可是你却为了我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甘愿冒险。如果雁子知道了,她会怎么说呢?”
兰武峰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为了保护你而牺牲了,雁子不会怪我的。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如果我遇到她,一定会向她说句谢谢的。”齐月说道,“峰子,你知道吗,长这么大,你是第二个愿意为我送命的男人。”
“第一个是谁?是咱们的战友吗?”
“不是,他是和我住在一个大院子里的男孩子。他叫陈天,比我大五岁,大家都叫他太子。他父母都是高级干部,常年累月不在家,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在大院里谁也不怕。”齐月悠悠地回忆着。
“然后呢?”
“q年,我爸爸和太子的父母都被红卫兵抓走了,我和哥哥留在大院里,还有太子。再后来,哥哥也下放了,去了陕北,是太子一直在照顾我,保护我。m年,我高中毕业那年,几个社会上的小流氓在路上拦着我,想调戏我。太子一个人打跑了那几个流氓,他的武是跟警卫战士学的,寻常的小流氓奈何不了他。不过,那次为了保护我,他自己被捅了一刀,差点把命丢了。”
“然后呢?“兰武峰被齐月的故事打动了,这虽然是一个与他的生活圈子差得很远的故事,但仍然能够拨动他的心弦。
“再往后,我就到了云南,被分配到边境上的一个农场。农场的指导员看我年轻漂亮,总是骚扰我。那天,他让我一个人去林子里割胶,然后就跑过来想污辱我。我装作害怕的样子,假意答应他。他急色色地脱了裤子,我挥起割胶刀,然后……”他以后再也没祸害女知青了。”
“活该!”兰武峰赞道。
“砍伤了指导员,我知道大事不好,于是就顺着从前那些知青说过的路,跑到缅甸来,加入了知青连。我因为有家庭的熏陶,枪打得好,也懂得军事指挥,所以,他们就推举我当了连长。”
“看来,咱们俩的遭遇真的很相似。“兰武峰说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齐月说道。她看看黑暗中与她并排躺着的兰武峰,欲言又止,“峰子……”
“怎么?”
“我觉得冷。”
“你在发烧,所以会觉得冷。”兰武峰说道,“真糟糕,咱们的背包在突围的时候都扔掉了,我找不到东西给你盖。”
齐月轻轻地说道:“峰子,如果你不是那么封建的话,能抱抱我吗?”
兰武峰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揽住齐月的肩,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齐月轻轻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像是在挣扎,又像是为了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然后,她便偎在兰武峰坚实的怀抱里,甜甜地进入了梦乡。在这异域的寒夜里,两今年轻就这样互相搂抱着,用身体来温暖着对方。
一阵淡淡的发香飘进兰武峰的鼻子里,让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的天。一偻星光透过树荫投射进来,兰武峰仿佛看到,那是安雁那忧怨的目光。
雁子,对不起……”兰武峰痴痴地对远方的爱人说道。
191 小黑
“生了,生了!”
毕敏一头冲进林振华的办公室,兴高采烈地喊道。
“谁升了?轻化厅要升我的官了?”林振华诧异地问道。
“是雁子生了!“毕敏不满地说道。
林振华大喜:“真的!生了个啥?”
“啥,当然是孩子啦!”毕敏打趣道,她见林振华的脸上有睛转阴的趋势,连忙补充道:“是个男孩子!”
“这个田巫婆,算得真准。”林振华嘀咕道,他记得几个月前田效兰就跟他说过的,说安雁肯定会生个男孩,没想到还真让她算准了。
“毕敏,帮我叫小车,我现在就去医院。”
林振华赶到医院的时候,安雁已经从产房出来了,正躺在病房里,一脸幸福地吃着糖水鸡蛋。在她的身边,围了好大一群人,林振华定睛细看,发现其中一个男人都没有,—……这样说也不对,那个正像玩具一般被众女人传看的小婴儿,据说是男的。
“来,让奶奶抱抱,哎哟,长得这么黑,跟峰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一个样。”这是兰武峰的母亲在怜惜地打量着孙子。她两个月前就得知了兰武峰外逃的消息,在哭过一阵之后,便来到浔阳,担当起照顾儿媳妇的任务。安雁顺利生下一个男孩,最高兴的莫过于兰大妈了。
“兰大妈,以后可就有你忙的了。”田效兰凑在兰大妈的身边,呵呵笑着对她说道。
“没事,峰子不也是我带大的?”兰大妈自豪地说道。
身形肥了一圈的陶晖坐在安雁的枕边,正在向她大肆传授着坐月子的经验,她几个月前刚刚生完孩子,现在正是急于炫耀的时候:“我跟你说啊,雁子,月子里千万不能喝太多的汤,你看我就是一个教训,现在胖成啥样子了。你看人家上海的女孩子哎哟,不要太会保养自己哦……。”
“陶晖,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话都特别上海味了?”杨欣学着陶珲的口吻调侃道,“哎哟你不要太让我们这些乡下人自卑好不啦。”
从北京专程到浔阳来过暑假的何岚站在兰大妈身边,不停地用手指戳着兰大妈手里棒着的小婴儿:“快叫姐姐,快叫姐姐。”
戴着华青大学白校徽的林芳华站在一旁笑道:“岚岚,你有没有搞错辈份,他应该叫你小姨才对哦。”
“哦,是啊。”14岁的何岚恍然大悟,马上改了。说道:“快叫小姨,快叫小姨。”
林振华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闹剧。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一下子挤了七八个女人,还能不够热闹吗?多亏史达伦有远见,愣是给安雁弄到了一间高干待遇的单人病房,要不其他产妇恐怕早就被吓跑了。
“林哥,你来了!”安雁第一个看到了林振华,亲热地喊了起来。
“雁子,你别起来。”林振华说道。
他挤上前去,兰大妈连忙把孩子棒到他面前说道:“小华,你快看,这就是峰子和雁子的孩子是个男孩。”
林振华欲待要抱,看看自己的手比婴儿的身体还大,生怕一不小心把他给捏坏了,便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还是不抱了。万一抱坏了,现让杨欣生一个赔给安雁都来不及。”
“你胡说什么呢!”杨欣恶狠狠地在背后拧了林振华一把。这大夏天的,衣服穿得少,正是拧人的好季节。
“这孩子怎么这么黑啊?”林振华挑三拣四地说道。
“小林,这你就不懂了,孩子生下来都黑,过几天长开了就白净了。”田效兰富有经验地说道。
“对了,起名字没有?”林振华问道,“如果没起,是不是可以把这个起名权让给我啊?”
“你来晚了。”林芳华拖着长腔说道。
“雁子姐姐已经给小翔取过名字了。”何岚幸灾乐祸地说道。她此前也想着要给小婴儿取名宇,谁知安雁根本就不给别人机会,自己就把孩子的名宇定下了。小姑娘正在酸溜溜地不高兴,现在见林振华也吃了瘪,不由得高兴起来。
“叫什么名宇?岚岚说是什么小翔?”林振华问安雁道。
安雁道:“名字是我取的,峰子过去跟我说过,他特别喜欢我的名字,说这个雁字有飞翔的感觉,他说他最喜欢飞翔了。所以,我就给孩子取名叫兰翔。”
“兰翔……,好名字!”林振华说道,“对了,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宇很耳熟啊。”
林振华觉得耳熟并不奇怪。在新世纪初,中美两国之间接连爆发了几次黑客大战。坊间称,在美国cia编制的“中国最危险黑客”名单中,排名第一位的名字,就是兰翔,这是后话了。
“林哥,要不,你给孩子取个小名吧?”安雁带着歉意说道。在所有的人中,林振华对于这一家人的帮助是最大的,这个孩子能够平安出生,也是全靠了林振华给安雁提供的庇护所。安雁觉得,不给林振华一个命名权,实在太过意不去。
“小名……。”林振华犹豫了一下,说道:“看这孩子这么黑,要不就叫小黑吧,大家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林芳华和何岚异口同声地喊道。
“林哥哥,你取的这个名字真土!”何岚不满地说道,“依我看,还是叫喜羊羊的好。”
“切!”林振华毫不犹豫地给了何岚一个白眼,然后收获了一顿粉拳。林振华是个好脾气的人,所有的女孩子都以揍他为乐。
兰大妈和田效兰对于林振华取的这个小名倒是非常满意,兰大妈说道:“小黑这个名字好,叫起来很响亮。”
田效兰也点点头道:“这个名宇显得丑,我们乡下都时兴给孩子起个丑点的名宇。”
林振华得意起来:“对嘛,我正式宣布,咱们兰翔的小名,就叫小黑了!”
“不理你了!”何岚嘟着嘴说道。她回过头,依然用手指去戳着兰翔的小脸,小声地问道;“小黑,你喜欢这个名字吗?是不是特别难听啊?哦你们看,小黑都气哭了……。”
大家闹腾了一通,田效兰把无关的人都带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安雁、林振华和兰大妈当然,还有睡在小摇床上的小黑。
林振华问道:“雁子,现在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大家心里的一块石头都落了地。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安雁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把他带大。”
林振华道:“我是说,你打算怎么把他带大?丰华商业局那边,你还去上班吗?”
“我不回去,我不想回丰华了。”安雁说道“林哥你收留我吧我就在你们公司里工作好不好。”
兰大妈插嘴道:“雁子,你还是回你爸妈身边去吧,小黑由我带就行了。峰子这些年也存了一些钱,我肯定能把小黑带大的。”
“不!”安雁道,“妈,你也别回丰华了,你就跟我一起在浔阳,我们一起把小黑带大等着峰子,好不好?”
兰大妈求救般地看着林振华,等着他发话。在兰大妈的心里也是左右为难。作为母亲,她当然希望兰武峰平安无事。但是,在这样一个信息闭塞的年代里,人们对于未知的世界还是充满着恐惧感的。她也不知道,兰武峰逃出国境去,到底会有多大的危险。
同样用一颗母亲的心来思考,兰大妈又觉得,安雁不应该这样等待兰武峰,万一兰武峰一去不返,岂不是毁了这个姑娘一生的幸福?她有心劝安雁把孩子送给她抚养,自己重新去恋爱、结婚,但这样的话,她又如何能够说得出口呢?
“雁子,你真的考虑好了?”林振华问道。
“我考虑好了,峰子一百年不回来,我也会等他一百年。”安雁斩钉截铁地说道。
林振华叹了。气,这些天,他已经反复试探过安雁的口风了,知道这个姑娘表面上看起来柔弱,但内心却是极其倔强的。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越是这种平时看起来温顺怕事的人,一旦下了决心,就越是难以扭转。
“这样吧,雁子,既然你的想已经定了,我也不劝你。你先安心休息,等身体恢复之后,你去南京吧。”林振华说道。
“南京?”
“没错,南京经销处是峰子的产业,你是峰子的妻子,接手他的业务正合适。那边现在的副经理周卫阳是一个营销好手,你过去不用太费精力,只要管好财务就行。”林振华道。
“那我妈呢?”安雁指着兰大妈说道,自从兰武峰逃走之后,她就开始把自己当成兰武峰的已婚妻子了,所以称呼兰大妈为“妈”。
林振华道:“兰大妈也一起过去吧,这样你们一家三口互相也有一个照应。我已经交代国卫阳在南京给你们物色房子了,争取在市中心买一套大一点的单元房,据说现在偶尔能够买到。”
“不用在市中心,郊区就可以了。”兰大妈说道。
林振华道:“大妈,买市中心的房子,可不完全是为了你,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小黑。以后上学什么的就方便了,市中心的学校,质量总是比那区好一些的。”
说到这,他又对安雁说道:“雁子,小黑的户口,我让人先给上在浔自的集体户上。下一步,我会去找人活动,争取能够把你的户口办到南京去,然后再把小黑的户口办过去。这样以后小黑上学什么的,都比较方便,你看如何。”
安雁点点头:“谢谢林哥,林哥这样帮我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林振华道:“这不算什么。南京经销处去年的收益不错,峰子名下挣到了50多万块钱,这些钱,都是你们三个人的。我想,有了这笔钱,你们怎么花都够用了。”
林振华把事情交代完,安雁的脸上也现出了倦意。林振华和兰大妈退出病房,让安雁安静休息。
在病房外,兰大妈对林振华说道:“小华,雁子真的就这样不和他爸妈来往了?”
林振华摇摇头道:“伤痕太大了,一时可能愈合不了,还是等一段时间吧。”
兰大妈说道:“峰子跑掉以后,我找人打听过,人家说,安县长这个人,脾气很暴,但人不坏。
我怎么觉得,他不一定会去**屋报案的。”
林振华苦笑道:“我现在也越来越觉得是这样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我们和峰子也联系不上,还有什么办?”
“唉,雁子也真可怜。人家生孩子,都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在边上照顾着,雁子这会肯定也在想她爸妈呢。”兰大妈垂着泪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峰子的错。”
“相爱有什么错的,兰大妈,你可别怨峰子。”林振华说道。
“安县长那边,我们要不要通知他一下?”兰大妈问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肯定也在牵挂着雁子呢。”
林振华点点头:“好吧,这事我去办。”
丰华,安雁的家里。
安东耀拎着公文包匆匆忙忙地回到家,把一张纸片递到妻子的面前,用带着怨气的口吻说道:“看看吧,你的宝贝女儿。”
“这是什么?”安雁妈接过纸片,看了一眼,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喜色。那是一张电报纸,上面只有六个字:男孩母子平安。
“这么说,雁子生了?母子平安?”安雁妈看着安东耀问道。
安东耀点了点头,叹口气道:“这个不要脸的丫头,没结婚证就当了妈,我看她以后怎么办。”
安雁妈也叹了。气,然后讷讷地问道:“老安,你看,咱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不去!”安东耀喝道,“她不认我这个爸,我凭什么认她这个女儿?”
“雁子刚生完孩子,身边没人照顾怎么行?”安雁妈道。
“怎么会没人照顾?兰武峰的那些狐朋狗友多得很,能耐也大得很,他们不会照顾你的宝贝女儿吗?”
“可起…”安雁妈欲言又止,她也知道丈夫的脾气,生怕多说了又惹来他生气。
“要不,我给雁子寄点钱去吧,寄100块钱,你看怎么样?”安雁妈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我不管,你想寄就寄。”安东耀说道,他站起身,往里屋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像是不经意地说道:“要寄就寄给到林振华那里吧,还有,寄200块吧。”
192 最合适的人选
1984年春,深引罗湖口岸。隆
一辆挂着**牌照的中巴车从远处开来,通过警戒线,径直开到边检楼前。车门打开,一身西服革履的林振华从车上跳下来,举目望着对面远处香港的群山,满怀感慨。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4年多时间了,今天他就要从罗湖出关,开始他的第一次出国之旅。在他的身后,是一个由海军装备部、外交部、江南省外贸厅、汉华实业公司的人员组成的贸易代表团。这个代表团的名头叫作江南省新兴机电进出口公司,是一家名义上完全民营的公司,总经理就是林振华。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一年前,林振华向刘向海提起出售军舰以换取研究经费的问题,这一想与海军装备部的领导们不谋而合,一项组建外贸公司以便向海外销售海军装备的工作迅速列入了装备部的日程。
改革开放之初,国家在全面审视了国家现状与国际政治、军事形势之后,做出了“在未来三十年内不会有大规模战争”的判断,这个判断与此前“要准备打仗“的判断恰成鲜明对照。
按照“要准备打仗“的判断,国家的一切建设都必须考虑到战争的影响,因此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用于军事准备,同时大量的重要工业项目必须安排在内地,而不能布局于最易受到攻击的沿海。这样布局的结果,导致中国错失了全球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的时机,未能发展起沿海型的加工工业,而韩国、新加坡以及中国的香港、台港等地则凭借沿海型工业发展成了亚洲四小龙。
在做出不会有大规模战争的判断之后,国家一方面大力发展沿海经济,建设沿海经济特区和开放城市:另一方面大规模地压缩了军事开支,包括百万大裁军,压缩大量的军工科研项目等等,以便把更多的资金用于经济建设。
在这种情况下”军工科研部门便面临着严重的资金短缺问题。军方为了解决资金上的困难,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些军工企业凭借自己雄厚的技术实力,转向民品生产,在汽车、磨托车、彩电等领域与地方企业争夺市场。还有一些军方的部门则索性搞起了贸易,能耐小的就在国内搞,能耐大的就把生意做到了海外。
海军装备部的张智方部长,就是一个想做生意的人,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门路。海军方面打仗的人才不少”搞科研的人才也不少,但要说起做生意,可就是隔行如隔山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份于舰船院的报告递到了他的案头,报告中建议”与地方企业合作,组建一家军方支持下的地方外贸企业,以民间机构的名义作为掩护,开展国际贸易,为海军装备部门提供资金。
报告中还特别提到,江南省汉华实业公司的经理林振华同志,符合进行合作的条件。
张智方与林振华曾经打过一次交道,对林振华的印象不错。后来,他又听刘向海说起林振华在汉华厂搞科研以及承包劳动服务公司等事迹,对于他的能力也有一定的认识。
当然”仅仅凭着一此个人的印象,他还不能把这样重大的一件事情交给林振华,于是,一场针对林振华的公开和秘密的调查便展开了。
在国家情报部门的眼里,林振华这个人的一切都是毫无秘密可言的。当然,他的穿越者身份例外,这是属于时空管理局管辖的内容,当年的情报部门还不具备调查这种事情的能力。
情报部门反馈回来的资料显示:林振华生于汉华机械厂,父母均为普通工人”无历史问题。林振华参军后,在部队表现良好”在对越自卫还击战中作战勇敢,最后因违反战俘纪律而被安排提前退伍,但这件事在军方的人看来,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污点。
林振华自称在部队期间曾经向驻地的一位下放右派学习过一些专业知识,此事得到了他的排长岑右军的证实。情报人员在林振华原部队的驻地进行过调杏”确实找到了一位已经故去的老右派,并且查明该右派并无海外关系,不存在敌特嫌疑。至于这位右派到底是否具备把林振华教成一个专业人才的能力,情报部门就查不出来了”要知道,在当年档案工作也受到过冲击”许多资料都散失了。
林振华与福特之间的交易,也被查了个底掉。情报人员查实,林振华在担任美国公司技术人员福特的翻译期间,向福特提供了一些关于改进mk8……机床方面的建议,并且得到了斯皮舍尔公司的现金酬劳,这些现金目前存在瑞士和香港的两个银行里。
这件事如果放在几年前,恐怕算是一个重大问题了,但到了1983年这样的时候,人们对于挣钱的容忍度已经极大地提高了。凭自己的本事能够挣到外汇,这是一件值得欣赏的事情。情报人员还确认,林振华在此期间不曾出卖国家的技术情报,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去查实,因为以林振华的地位,也不可能有什么可供出卖的技术情况。
其次,林振华挣来美元之后,没有用于自己的奢侈性消费,而是购买了大量的电子芯片、技术书籍等,这些芯片曾经赠送给了华青大学用于科研活动,书籍则是由刘向海带回了舰船院,现在很多书已经是推进器所的镇所之宝。
“这么说来,这个林振华在政治上,是非常的可靠啊。”张智方看着这些调查报告,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张部长,他做生意这个事情,还有,私自收受外商的报酬,而且向组织隐瞒,这都是比较犯忌的。”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提醒道。
“犯什么忌?这叫本事!“张智方道,“在战争年代的时候,哪个部队不私藏点战利品?在战场会搞东西的干部,才是最会打仗的干部。什么东西都向组织上汇报的,那是乖孩子,带的部队也是小绵羊。”
“这…“……情报官员无语了。
张智方道:“咱们需要的,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从你调查的情况来看这个小林在私生活方面非常检点,没有年轻人常见的沾花惹草的毛病。”
“我们了解过,他和他的未婚妻杨欣有时候会同住在一套单元房里过夜。”情报官员赶紧介绍道。
张智方道:“你们这些人,国家给你们钱就是让你们去看人家两口子几点关灯的吗?”
“不是不是,我们没有特意调查这个问题,只是偶尔听到群众反映。”情报官员连忙解释,自己真的没有去看过人家几点关灯。
“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张智方道,“他生活很俭朴,除了比较爱吃以后没有其他的嗜好。”
“的确是这样的。”
“他不止一次地在各种场合说过他的理想就是强国富民,要振兴中国的工业。”
“是的,推进器所的刘向海所长和休改委的何海峰主任都证实过这一点,他们对林振华在政治方面的评价都很高,而这两位同志也都是政治上非常可靠的干部。”
张智方点点头:“太好了这就是咱们需要的人选啊。政治上可靠,有能力,有经商的头脑,而且还懂技术,你说说看,咱们系统内,还能找到这样的人吗?”
所有这些调查,都是在林振华不知情的状态下完成的,所以,当两名海军的干部客客气气地把他请到北京带进张智方的办公室时,林振华还是一头雾水。
“小林,咱们又见面了。”张智方呵呵笑着对林振华说道。
“张部长好!“林振华有心敬个军礼,看看自己一身工作服,也就作罢了。
“这次请你过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张智方道,“我听说,你的汉华实业公司,现在做得非常红火啊。”
林振华心里一阵叫苦这位笑眯眯的大叔,不会是看中了我名下的那笔专利基金吧。楚人无罪怀璧其罪啊。
“呃,张部长家大业大,我们这样一个小公司,哪能入您的眼睛啊。”林振华谦虚地说道。
“不行啊,我这里家大业大是实情可是要花钱的地方也就多了,我现在是拿三个锅盖去盖七个锅,根本就盖不住了。”张智方道。
“那是那是,办海军本来就是烧钱的事情三五百万美元扔进去,什么也看不见啊。”林振华顺着张智方的话头说道言下之意,我那点钱,就算给你了,也帮不了你的什么忙,所以,你就别惦记了。
张智方哪知道林振华这点小九九,他心里还真没想过要打林振华那几百万专利基金的主意,虽然情报部门也向他报告过这个情况,但这点钱,对于他来说,的确是微不足道的。
“小林,你说得好。所以,我们现在要想办自己挣钱。我听向海说,你建议我们海军向海外出口军舰?”
林振华这才想起自己曾经多嘴多舌地向刘向海说过这样一番话,也明白了张智方这次把他找到北京来,目的的确不是想征用他手里的钱。想通了这一点,他一方面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又产生了新的顾虑:“张部长,我的确向刘所长提过这个建议,怎么,咱们海军方面,真的想这样做了?”
“没错,我们已经向军委找了报告,而且得到了批准。现在,我们就要成立一个专门的进出口公司去操办这件事情了。
“这太好了,咱们早就该这样做了。”林振华高兴地说道。
“这次找你过来,就是要商讨这件事情的。我们已经研究过了,这个公司的总经理,想请你林振华同志来担任。”(未完待续。
193 合作模式
“我来担任总经理?”林振华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此前与刘向海聊天的时候,刘向海曾说过,林振华可能是最合适去卖军舰的人。林振华当时的感觉是,刘向海想让他穿套劣质西装,拎个破包去搜楼扫街当业务员,这样的工作,林振华当然不想干。可是,如果让他当总经理,这个诱惑可不是随便就能够拒绝的。
“张部长,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林振华小心翼翼地问道。
“胡闹!”张智方恼道,“我一个堂堂的部长,专门让人把你从江南省找到北京来,就为了跟你开玩笑?”
“也是哦。”林振华点点头。他这一趟是坐海军的军用飞机过来的,张智方如果只是为了耍耍他,犯不着动这么大的阵势吧。
“关于你的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过了。现在需要的,就是听听你个人对于这件事情的想了。”张智方说道。
林振华揉了揉脑门,让自己冷静一下,接受这个意料之外、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消息,同时分析了一下利弊,然后问道:“张部长,首先一个问题,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重新入伍,成为海军的现役军人?”
“不用!”张智方说道,“我们需要的就是你的民间身份。现在有些国家对于军方直接出现做交易比较敏感,而民间机构来进行军火交易,则是在许可范围内的。”
“第二个问题,如果我答应来做这件事情,是不是我在地方上的事情都要放下,全力以赴地做这件事?”
“原则上是这梅……”
张智方说道。
“那我拒绝。”林振华毫不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张智方诧异道,“小林,我们了解过,你目前担任经理的这个汉华实业公司,虽然看起来很红火,但一年也就是几千万的利润而已,而且随着国家政策的调整你们初期的暴利也会被压缩。你如果愿意到我们这边来,未来一年做出几亿美元的利润也是完全可能的。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根据你的情况,我们可以考虑给你个人以一定的提成额度嘛,不会比你经营汉华实业公司挣的钱少。”
对于林振华能够从这件事中得到多少好处的问题,张智方也是充分考虑过的。情报部门已经了解过,林振华早在,哟年就已经在做生意了,目前打着汉华公司旗号的土海、南京两个经销处,都有林振华一半的股权,粗略估计,林振华手上至少应当有,四万元的个人资产这是不算他在汉华实业公司的股权的。
军方的人对于个人挣钱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政治敏感中国古代就有这样的话说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国家就有希望了。这句话如果倒过来说,就是文官大略都是会怕死的,武官贪点钱也是正常的。
以张智方的观点来看,如果林振华自己这几年没挣到钱,那反而说明这个人没什么本事,根本不足以承担重任。能挣钱而且敢在如此复杂的社会条件下去挣钱,这就说明林振华有胆有识,正是理想的人选。
换个思路如果不是一个有百万资产的人,张智方还真不敢把这项业务交给他去做,因为他完全有可能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出卖国家利益。像林振华这样的有钱人的好处就在于,要收买他已经不太容易了。
既然林振华已经是一个百万元户,那么要让他来为海军服务,只有承诺给他更多的收益。这个外贸公司直接挂在林振华的名下,给他一些股份也是完全可以的。届时,林振华从公司的分红中挣个几百万、上千万,而且有军方罩着,谁也不敢说什么,这样的好事,不比他现在卖什么风扇要强?
可惜,这些想只是张智方的一厢情愿,林振华的心远比张智方想象的要大得多。他需要的不是个人的百万、千万,而是亲手去参与建设一个工业体系。钱多到一定程度之后,也就只有一个符号的意义了,林振华没打算***、生二胎,对于钱的还真不是那么强。他要的,是建立业的成就感,唯有如此,才不枉一个穿越众的身份。
“张部长,我个人的兴趣还是在工业方面,贸易这种事情,用来挣点钱是可以的,但它不能成为一个终生职业。”林振华说道。
张智方沉吟了一会,说道:“这可就有些为难了,我们这件事情也是一件大事,怎么可能让你三心二意地来经营呢?”
林振华道:“张部长,我倒是有一个想。”
“你说说氟……”
“正如你所说的,这件事情需要一个民间名义的公司来经营,那么我可以牵头来成立这个公司,当然,外贸经营权,还是需要海军这边帮我拿下来。然后,我出面去销售咱们的军舰,卖出去之后,我与海军之间进行分成。这样一来,这个公司与海军是相互独立的,各自并没有太多的约束。等到海军方面形成了自己的销售能力之后,可以再解除与我的合作关系。至于我呢,则是把这个贸易公司当成自己的产业来经营,你看如何?”林振华说道。
张智方想了想,说道:“你这个思路倒也可行。你提醒了我,我们需要培养自己的经营人才,而不是指着你小林这一棵树吊死。当然,前期还是需要你来牵头做这个公司,我们会派一些人员到公司工作,学习有关的经验,未来再由他们来组建一个新的公司,把这方面的业务接过去。”
“没错没错。”林振华连声说道。
在这次谈话之后,林振华在北京又呆了几天,与方方面面的人进行了多次的沟通,最终达成了一个合作框架。
首先,是由林振华出面成立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这家公司甚至连注册资本都不需要,完全就是一个皮包公司。正由于其是一个皮包公司,所以也不存在股份结构的问题,完全就是林振华个人的独资企业了。这件事当然也是打政策擦边球的,不过海军方面已经把事情给摆平了,林振华属于奉旨当资本家的。
接着,就是同海军出面,替这个公司要到了外贸进出口权。在当年,外贸进出口权可是一个比恐龙还稀罕的东西。不过,再稀罕的东西,军方想去弄,也是能够弄到的。当年由军方组建的外贸公司已经有好几家了。
双方的合作方式是这样的:林振华的这家公司负责为海军的军工部门销售产品,销售价格不得低于海军方面开出的底价。所有销售出去的产品,收入的的x以采购费用的方式交还给海军,余下,孺作苏公司的运作费用。
要向国外销售军工产品,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你需要出国去和国外的军方人士会谈,这就涉及到大笔的差旅费支出。在许多时候,销售过程中还需要支出一些营销费用。许多国家的军火采购部门都是有潜规则的,这种事情虽然不能明确地写在林振华与海军之间的合作协议上,但大家至少是心知肚明的。
正因为存在这样一些费用,所以张智方又动用了海军的关系,从外贸部拿到了一个许可,同意林振华所分配到的那,儡的运作费用,可以不必进行结汇,而是以外汇的形式留在林振华的手里,具体如何使用,也不需要通过外贸部的审批。毕竟,如果涉及到给对方采购人员回扣这样的事情,外贸部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既然有了这样一家进出口公司,华么它的业务范围自然不能仅限于军火的销售,甚至于军火销售都是不宜放在公开场合来说的。这家公司在明面上的业务范围,完全是民品贸易,林振华把他的电风扇、洗衣机、机床附件之类的东西,都列入了公司的经营范围,光明正大地干起了借公济私的事情。
在讨论到公司名称的时候,林振华留了一点小小的心眼。依着张智方的意思,既然林振华手里有一个汉华实业公司,这家进出口公司索性也就叫汉华公司得了。但林振华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家公司从事军火贸易的事情是不可能永远保密的,一旦泄露出去,难免会成为某些国家限制或者制裁的对点林振华可不希望自己的汉华公司也受到这家外贸公司的牵连。
考虑到此,林振华坚持要使用一个新的名字,最后用了欣欣商店的名称的谐音,叫作新兴机电进出口公司。
把这些事情都办妥之后,林振华先是到外贸部接受了一个月的外贸知识培训,接着又被外交部拉去,学了一星期的外事纪律。最后一站是到了舰船研究院,了解有关舰船方面的知识,作为一个卖军舰的业务员,不掌握点这方面的知识肯定是不行的。
这样一圈折腾下来,就到了旧凹年初了。春节一过,张智方便催着林振华赶紧出行,他可是急着要看到贸易的结果,等着用钱了。
林振华把汉华公司的事情交给岑右军、彭少哲、郎冬等人负责,自己则踏上了出国卖舰之旅。与他同行的,有猪红阳和已经停薪留职加盟汉华公司的舒曼,还有舰艇院、外交部、江南省外贸厅的一行人。这些人全都领到了一张新兴公司的工作证,在名义上已经全部都是林振华的员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