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六章 月下做月老(三)
三人一愣。
莫小池道:“为什么不好?”
沧海严肃道:“他们本就是无媒苟合,如今竟然还要这么下去。”摇了摇头,又“啧啧”两声,便不再开口。
阿离眉头一皱,鹦鹉已笑道:“唐公子是阿离的救命恩人,又撮合了我们,你来当这媒人是最好不过。”
于是阿离同莫小池一齐斜觊沧海,目光揶揄。
沧海想了想,反扬起下颌,不以为然道:“竟要麻烦我来做媒人,你们想的倒好。”略顿一顿,生怕对方改变主意一般忙接道:“好吧,我就来做你们的媒人,免得你们再费周章。你知道,媒人这事我真是少做呢。”
鹦鹉望向莫小池,两人相视,不禁抿嘴一笑。
沧海严肃道:“事不宜迟,天地为证,唐颖为媒,你们交换信物罢。”
阿离从怀中摸出一颗明珠交与鹦鹉,鹦鹉从发间拔下一支双股素玉钗插在阿离髻上。二人情意依依,脉脉含情。
沧海道:“那便这样罢,回头找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哎哟哟!”忽被阿离一把掐住左腮。“以干什呃?!”沧海瞪大了眼睛。
阿离恶狠狠道:“你少在我面前装长辈,做个媒还假意推脱,还逼我说了那么难堪的话……”
沧海转了转眼珠,故意道:“什呃话?”
“做男妓……嘿!”阿离反应过来手下加力,立时听沧海惨叫,方得意乐了出来。
沧海叫道:“你真是过河拆桥!不要媒人了就来捏我!”
“捏死你!”阿离咬牙切齿说了,却未加力。
沧海眉心微蹙,担忧道:“别闹了,快走吧,再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你们快点离开永平,越远越好。”
终于又至分别时。
一直偷笑的莫小池瞬间扁了嘴巴,眼泪蓄满眼眶。
阿离同鹦鹉亦是感伤,半晌四人相望竟无语。
沧海笑了笑,将莫小池往前推一推,道:“阿离,鹦鹉姑娘,不如你们带小池行一段路罢,他跟着你们我也放心,等他找到了喜欢的地方安顿了,你们再分手。”
阿离点一点头,道:“那你呢?”
“他……”莫小池立时道了一个字,却见沧海微一摇首,便不敢再说。却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个少年将会重返虎穴。
沧海笑道:“你们记得我上次夺马闯阁时那匹马么?听说它还在附近,我要找到它骑着走,虽费些功夫,但是也比你们快了。再说我们不同路,你们先走罢。”
阿离听了也别无他法,只好拉起莫小池,方要走,忽听一声嘶鸣,伴有嘚嘚蹄响,竟有一匹毛色锃亮的健马摸黑从树丛中钻了出来。
沧海一见便开心跑了过去,大声叫道:“小变乌色鸦龙!”
莫小池愣了一愣。“小便?”
阿离耷下眉梢。“你说什么番话?”
“不是呀,”沧海兴奋抱住马颈,蹦着脚叫道:“小、变、乌、色、鸦、龙!是它的名字!”戳了戳马面,“是小乌鸦和变色龙的结合!”
-(未完待续。。)
第三二六章 月下做月老(四)
三人满头冷汗的看着那匹棕红马流下满头冷汗。
棕红马甚是不悦打个响鼻,一头将沧海拱得险些摔个跟头。
“你怎么了?”沧海担忧摸摸它鼻梁,“这么暴躁啊?是不是这几日我没有去找你玩的缘故?还是竹林里没有竹笋可以吃?”
莫小池脸色发青望望阿离,半晌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阿离脸色发青的摇一摇头。
却见沧海忽又趴在马颈上,一脸陶醉道:“啊,真好,能在这里遇上你,免得我还要绕去竹林寻你,你不知道,我左脚痛得站都快站不住了,那么远的路,估计我爬到天亮也爬不到。”
棕红马嫌弃将他一瞪,冷眼转向一边。
“那个……”阿离干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莫小池也干笑道:“呵……有了这匹千里马,我也就不那么担心你了,总之你骑着它谁也追不上,也不能对你怎么样。那后会有期,唐大哥。”
“唔……”沧海挥着手,高高挑起眉心望着三人连句道别话都不听他说便匆匆离去的背影。
人影很快不见。
沧海忽然呼了口气。全身松懈瞬间,又瞬间绷紧。如一张拉紧良久的弓,放松一回,是为再次拉紧。
“你出来罢。”沧海转身向后。
身后浓黑的夜,漆黑的树丛。树丛中行出一个双鬟女郎,身形酷似花叶深。
“成姑娘。”沧海略点一点头。“从出暗道起你就一直跟着我们。”
成雅依旧清秀可怜,风中楚楚而立,迟了一会儿方道:“我知道瞒不过唐公子,可是我实在没有恶意。”
沧海又点一点头。“但愿。”
成雅眉心微蹙道:“唐公子还不相信我?我若要对你们不利何不早早下手?”
沧海微笑道:“倒不是对‘我们’不利罢,”顿一顿,“你至少有两回想杀我。”
“三回。”成雅道。言罢慢慢踱至沧海面前。
“哦?”沧海并未惊讶,仍旧倚马浅笑。
成雅道:“唐公子不怕我?我可是三回想杀死你啊。”
沧海笑道:“可也没杀死啊。至少我知道你现下和方才都不想杀我。我没有感觉到丝毫杀气。”
成雅眼珠转了一转,道:“唐公子所说那‘两回’是……?”
沧海道:“第一回是我摔破头那次。也就是第一回遇上你的时候。当时你在院中清扫,乍一见我应是吓了一跳,立时又想到这岂非是杀我的最好机会,于是杀气满布——对了,我想问你是不是没有杀过人?”
成雅点头道:“唐公子说的不错,正因如此,要下手时才紧张的要命,连杀气也隐藏不了。那日我正要下手,你感到了杀气却竟然向我扑来,原来你竟认为是旁的人要杀你,”苦笑摇了摇头,“你怕那人连我也不放过,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将我护住,又叫我藏在树丛里,自己去引开敌人。”冷笑一声道:“若非如此,你恐怕已经死了。”
-(未完待续。。)
第三二六章 月下做月老(五)
沧海低眼一笑。“我记得当时杀气一盛一衰又是一盛,原来那时你见我心地善良已对我落不下手。”
成雅道:“我当时确实手软,甚至被你的善良感动落泪,为自己心狠手辣竟要杀人而自责流泪,又怕你看出我的想法使我处境不利而害怕流泪,一时竟下不了手。等你将我藏好越跑越远的时候我又忽然后悔你挨得我那样近,那样好的机会我居然错过,所以一时杀气又盛。”
沧海笑道:“我当时确实没有想到……不,是绝对想不到,要杀我的人近在咫尺,而且……”叹了一声,“真让人想不到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竟差点背负人命。”
成雅道:“在权力面前,几人能不失本性?”
沧海摇了摇头。半晌方接道:“那时我一直从荒草遍生的小路往前跑,不知跑向何方,后来从回廊阑干折了下去,摔破了头,那时童管事和骆管事正在阑下谈天,感到有人迅速接近不知来意,禁不住运起内功戒备,正和成姑娘的杀气重合,我一时分辨不出,或者实在不愿将此事和你联系,才会认为想杀我的人只在那二位管事之中。”叹了一声,似是自语道:“你的背影实在太像我一个故人。”
成雅道:“唐公子后来又怎知不是她们?”
沧海道:“我曾经问过童管事,若知道我这么没用还会不会想杀我,童管事并未承认,也未否认,但是我越想她砍断亭柱的刀法越觉和那杀气有异,于是我又认为想杀我的人是骆贞。”
成雅轻哼道:“唐公子绝不是没用的人,从你冲破我的杀气网自由行动那时起,我就觉得或许我杀不了你。现下我却非常肯定,我再练一百年武功也杀不了你。不只是我,全‘黛春阁’的人都杀不了你,全江湖的人恐怕也没有人能杀得了你。”
沧海眯起眼睛来笑。“成姑娘虽然有些恐怖,但是看人的眼光却准。既然如此,第二回又为什么假扮小屏引开柳大人,把我叫到荒院里下手?”
成雅道:“只是再赌一铺罢了。孙凝君她们被你迷得团团转,总有一日没有我的活路。”
沧海道:“难道你不想解散‘黛春阁’?”
“本来想的,简直想得要命。”成雅道,“只是你来了以后,忽然有一日发现我将要离开这里,失去这一切,便忽然不舍了。或者听说孙凝君请了你来的时候,就已有了这种预感。”
沧海歪了歪脑袋,颇茫然问了一句:“做阁主会使人变坏么?”
“会。”
成雅的答案毫不犹豫。
沧海只好耸了耸肩膀。
成雅又道:“你怎知小屏是我假扮的?”
沧海眯眼道:“因为你的身姿太美了。美得让人见过一次,就再不能忘。虽然你的背影像我故人,但是走路的姿势却完全是另一个人,再见时一定认得出的。我第一回见你,你却没有在我眼前走那么远一段路。”
-(未完待续。。)
第三二六章 月下做月老(六)
成雅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认出是我的?”
沧海道:“早就怀疑了。那日你打扫庭院虽没有走很远的路,但因你的背影我却将你仔细打量,慢慢的想一想便有些眉目,后来我请柳大人送字条给你,你接了之后转过身去行了一小段路,便转弯而去,那一小段路中亦是树枝掩映,柳大人不能看全,自然也没有认出你是那夜假扮小屏叫他去喝茶的人,但是我远远站在高处,却是一目了然。”
哧的一声,成雅忽然露齿笑了一笑,道:“原来那日你劝我是假,专门窥探才是真。”
沧海道:“那字条也是真心。”
成雅不答,再问道:“那日乔大夫也出现在荒院,你怎么就能肯定这事与他无关?你也没有看见行凶人的脸,为什么就这么肯定要杀你的人就是引你去的人?”
沧海笑道:“我到现在都不能肯定这事与乔大夫没有关系,但是我却几乎能够认定那日要杀我的人是你。”
“哦?”
“唔。”
沧海笑点头,笑接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的动机,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利益关系使你受人驱使,但是,如果说是想做阁主的欲念使然,便没有任何事情说不通了。”
成雅微微笑一笑,并不否认。“你是什么时候猜出阁主身份的?”
“进阁第一日。”沧海道,“阁主敬酒时。”
成雅惊讶瞠目。“那时候你便知道了?”
“唔。”沧海点一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阁里……?”成雅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半晌方讶道:“那时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说出来你就能立刻解散‘黛春阁’,就可以早日离开,免受额外之苦,蓝管事和薇薇或许都不用死……”仿佛还有千言万语方能道尽心声,千头万绪却又无寻处。
沧海道:“死生有命,谁也不能左右,只是我初时没有点破也有我的道理。剿灭‘黛春阁’有很多种方法,可若要‘解散’便没有那么简单,你要知道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黛春阁’的延续并不因阁中制度,而是因人心贪念,若不将其压抑殆尽,就算烧了一个阁,还会再建一个楼。”
成雅于是沉默不语。
沧海忽然笑了一笑,道:“我会认真审视你,发现你的身份,又送字条劝诫你,并不全是我自己的意思,有个朋友很早就告诉我,你不是一个恶人,希望我能多留意你,不要让你受到伤害。事实证明,你虽一时走了弯路,但幸好本性不坏,最终没有铸成大错。”
成雅低了眉眼轻声道:“是霍姐姐告诉你的吧。”
沧海挑起右边眉梢,含笑讶道:“你猜得到?”
成雅点一点头。“她果真待我很好。”微微转动脚跟,面向山下灯火,轻轻接道:“在阁里,我做成雅的时候,那样的人很被人不齿,就算我本本分分的扫院子,也经常飞来横祸。霍姐姐却很照顾我。”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七章 自从离别后(一)
“她虽然有时候也会像那些女人一样沾花惹草,实际上并非那种人,只想让自己好过一点罢了,这也没有错。”成雅轻轻叹了一声,不自觉伸出手,去抚慰道旁枯枝,缓缓接道:“只可惜,就算那样做了,也会被做的更过分的人欺负,但是对于不如她的那些人,倒可以暂时挺一挺腰板,于是我扫院子被人寻衅的时候,她便站出来帮我。”
茫茫然立了一会儿,又低声道了一句:“只是遇上比她强的,谁也无能为力。”
沧海便也放轻了声音道:“你感激她?”
成雅点一点头。“自然是感激的。”
“但是她却被阁主下令赤身受刑。”沧海左脚虚点,将上身倚靠棕红马,马匹斜跨半步,沧海趔趄,无奈瞟了它一眼,从又倚了,接道:“就算她身怀有孕。”
成雅转头,惊讶望住沧海。“她有身孕?”
沧海轻笑道:“你不知道?孙长老没有告诉你?”
成雅摇一摇头。
沧海又道:“好容易脱离了‘黛春阁’还要被追杀。”
成雅轻轻叹了一声,转向前方缓缓垂首,“很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黛春阁’的秘密终是不能泄露的。”
沧海将眉心挑了一挑,跟着叹了口气。抬头望望天色,道:“成姑娘,我深知你艰辛不易,也很想安慰你一回,只是我尚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能否请你立时说一说那没得手的第三回?”
迟了一会儿,成雅方拉回思绪,慢慢点一点头。“若按时间来说,你不知道的那次其实不是第三回,而是第一回。”扭头望住沧海,目光竟隐含揶揄,“第二回才是你摔破头那回,第三回才是荒院。”
沧海微微瞠大眼睛,又并非惊讶,反有些好奇,颇快接口道:“难不成是那四拨杀手其中一拨?”
成雅甚讶。却慢慢笑了起来,摇一摇头,无奈笑道:“那么唐公子可知到底是哪一拨?”
“我猜是第四拨。”沧海略一望天便道,望住成雅,“听说第二和第三拨杀手至少都与‘黛春阁’有关,那么成姑娘你不大可能不知,既然你知道,又何必赶在这两拨人动手之前暴露身份?所以那第一拨杀手大概与你无关,你只会在第二、三拨杀手失手之后,向事先埋伏在暗处的第四拨杀手下令,”想了一想,“这倒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还有事不过三的道理差不多少,接连遇上三拨杀手,不管是谁也都惫懒了,或许这第四拨杀手就能成功也说不定。”
成雅微微笑道:“可惜遇上的是唐公子这样的人。我方才说了,听孙凝君请了你来便预感不祥,虽然那本来也是我的意思,于是我私自买了杀手埋伏在那两拨人之后,就算明知道很可能不会成功。我私自买杀手的事除了我,阁里没人知道,那二三拨杀手的事我知道,阁里很多人也知道。”顿了一顿。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七章 自从离别后(二)
摇头接道:“可是那第一拨杀手的事却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沧海略愣一愣,颇为茫然。“具成姑娘所知,那第二、三、四拨杀手是怎么回事?”
成雅道:“第二拨是阁里反对猜谜的人一齐商定,买‘醉风’座下‘照夜堂’顶级杀手埋伏,却被人中途拦截,传闻拦截之人正是‘醉风’九子之一;第三拨乃是阁内好手,防‘照夜堂’不能成事是以要装作与你为善,趁你不备方好下手,只是她们见到你以后,竟爱惜得下不了手,甘愿无功而返,让你平安进阁;第四拨却是我又买‘照夜堂’杀手,”听沧海道了一句你们那么光顾“醉风”不知有折扣没有,于是又微笑接道:“当时我也送了信号,只是不见动静,后来听他们说根本没有见到那顶醒目的大红花轿,想来定是陈公子使了什么障眼法罢。”
沧海闻听不禁轻笑道:“你知道我是方外楼陈沧海居然还有胆量买凶杀我,我简直都要赞你一声‘女中豪杰’了。”又道:“当时你也一定在迎亲……啊不是,是迎‘接’的队伍中吧,见第四拨杀手毫无动静,所以急得放出杀气,被我知晓,后来感到相同的杀气,使我更易猜到是你。”
成雅微微笑道:“这点陈公子倒是猜错了,我忍不住放出杀气并非为了那般,而是如陈公子先前所说,我没有杀过人,给第四拨杀手送出信号以后便紧张得要命,既不希望你有事,又希望自己成功,是以没有管住自己的内息。”
沧海笑道:“我方才还想成姑娘到底与人不同,竟不为美色所迷,竟然狠得下心买凶杀我,原来那时你见到我也已经管不住自己了。”
成雅面色红了一红,却老实道:“我的确不希望你死的。”顿了一顿,“那第一拨杀手传闻也是‘照夜堂’所出,但以‘黛春阁’的消息网,却打探不出买凶的是何人。”眉心蹙了一蹙,颇疑惑道:“听说这第一拨杀手乃是被太阳教双护法所截,这二位护法武功不低,但若面对‘照夜堂’顶级杀手,对上一个两个或许还打得过,可若遇上那五人一队,恐怕……”摇了摇头。
“喔……”沧海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笑讶道:“你们那第二拨顶级的,不会就是花了三千两买了五人队来杀我吧?”
成雅微笑摇一摇头,“她们虽然求个稳妥,但到底低估了你,只买了三人队而已。”
“哈。”沧海笑了起来。“的确低估我了。”
成雅微笑道:“我的意思是想说,不管那第一拨杀手‘照夜堂’派了多少人,总武力都不会超过两个顶级杀手,不然的话,是不会被两位护法打个半死的。”
沧海容色略敛,浅笑大叹一声,无奈道:“这一点我恐怕比成姑娘还要清楚一些。”
成雅点一点头道:“我便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了。”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七章 自从离别后(三)
沧海却道:“可是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成雅道:“请讲。”
沧海道:“关于‘醉风’九子。”
成雅摇一摇头。“抱歉,我无法告诉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若非这次他出面帮你拦了一拨杀手,我连阁里有‘醉风’九子的事也不知道。”
“看来每次去见他的人不是你。”沧海喃喃道了一句。成雅没听清楚,未等询问,忽闻沧海瞠目轻呼了一声。
“啊!”沧海一拳砸在掌心,“我竟然就这么把他们带出来了!”
成雅微微一愣,也便瞠目道:“你是说莫小池他们?”略一思索,又是一惊,“若是那‘醉风’九子就藏在南苑那群男人里,你岂不是就这样让他给逃了么!”摇一摇头,“你若再想捉他,可比登天都难了。”
“唉呀……”沧海长长叹了一声,“谁说‘醉风’九子不能是个少年!”抬首望天,眼珠频转道:“不过我和他们说了向南五里有座玉田山,‘黛春阁’灭亡之时,他应该会登山远眺,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于是成雅笑了。无奈摇一摇头,道:“我真是服了你了,千算万算,算不过你陈公子十根手指头。我只怕你到时候分身乏术,来不及赶来便是一场空了。”
沧海低首点了一点,微微笑道:“成姑娘,时候不早,咱们就此别过,你好自为之罢。”抱拳拱手。
成雅道:“我方才想起来,你起初怀疑杀气来自童冉和骆贞,排除童冉之后,又如何认定不是骆贞?”
沧海轻轻笑道:“我找她聊了几回天,回回都气得她要命,可是她除了怒气,却无丝毫杀气。通常来说,你一直想杀一个人,却因种种原因不能动手,那么当他气得你半死的时候,你不是更会觉得他该死吗?那样的话,杀气应该更不能控制罢。”
成雅静静听着,长久微笑。最终道了四字:“五体投地。”轻福还礼,又深深望了沧海一眼,再无别话。慢慢转过身,行入无边黑暗。
又是万籁俱寂。沧海渐渐放松心神。又望过四下无人,方将小竹杖倚树立了,向棕红马撩开衣摆,挑衅道:“看,黑裤子。”不等棕红马鄙视,已翻身跃上马背。
无鞍无缰无蹬的马背。
两腿一夹马腹,良驹飞驰而出。
马上人玉碎语声猛然一变低沉,严肃道了一句:“稀奇,你竟知道我要找你,竟还知道我在这里。难不成真是那只孔雀告诉你的?”伸手向脸上一抹,撕下一张轻薄面具收入怀中,将白狐裘解下,翻面而披,便是一件深赭色厚毡斗篷。
便是一个飒爽磊落少年。
“但是那只孔雀怎么知道的?”璥洲骑着这匹无鞍无缰无蹬却会变色的汗血马向北直上山道。
呼小渡抹了把汗。仔细探查后向背阴处脱下一身女装,露出内着深灰紧靠,薄底快靴,耳贴西北砖墙细听一阵,其外果真半丝人声也无。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七章 自从离别后(四)
呼小渡方才脚尖点地跃上墙头,又伏低半晌,才终跳下地来,快步行远。
阁内远远高楼之上便有人影一闪,直下楼梯,奔往议事厅。
至议事厅前。灯火通明,各长老管事三两步出,皆面色凝重,交谈者鲜少。喜鹊望见孙凝君行在最后,便几步上前,隐在松树荫中,低叫了一声:“姑姑。”
孙凝君望一望前方众人,方行近问道:“如何?”
喜鹊道:“唐公子已从那西北墙上翻出去了。”
“哦?”孙凝君转了转眼珠。又道:“你确定是唐公子?”
喜鹊点一点头,“那男子换了一身深灰的紧靠,先翻上墙去,在墙头趴了一会儿才跳下去,知道这事的只有姑姑和唐公子,那人看来又不怎么会武功,不是唐公子还能有谁。”
孙凝君低眼沉吟一阵,道:“南苑的人已离开了么?”
“是,”喜鹊回答,“凤鹛方才去的时候便已人去屋空。”
孙凝君沉默不语。
喜鹊道:“姑姑在担心唐公子?”
孙凝君抬眼苦笑道:“我在担心我自己。”
喜鹊茫然,又忽然惊讶道:“我听鹦鹉说唐公子去送南苑的人了,我守在瞭望台之前凤鹛便证实他们已经走了,如果那时唐公子已从密道离开,那么我看见的那个又是什么人?如果唐公子没有送南苑的人走,那么他为什么方才才从砖墙那里翻出去?拖延了这么久的时候,他在阁里做了些什么?”
孙凝君苦笑,道:“是啊,他拖延了这么久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喜鹊想了一想,又道:“姑姑,鹦鹉不是去给南苑的人送盘缠去了么,我们可以问问她,到底她方才有没有看见唐公子?”
孙凝君道:“鹦鹉还没有回来。”
喜鹊讶异,又听孙凝君冷笑道:“恐怕她是不会回来了。”
喜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哼,”孙凝君又冷笑几声,方才接道:“如今阁里戒备森严,难以行出一步,官府不日兴兵,以后再没了枷锁,这么好的机会,若是我,我也不会想回来了,何况,她还迷上了南苑那个小子,真打量我不知道呢。”
喜鹊大惑道:“既然如此,姑姑为何还要叫鹦鹉去送?”
孙凝君意味深长笑了一笑,道:“正因如此,才更要把她送走,送得越远越好。”半转身望着喜鹊,“若是你的话,你会把一个和你不是一条心,随时随地都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你的女人,在这么危急的关头留在自己身边么?就算她的武功好过你和凤鹛,”摇一摇头,“也不行。难不成我要等她在背后给我递刀子么?”又冷哼一声,道:“事实证明,她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我。”
斜眼睨着喜鹊,“你会吗?”
喜鹊立时诚惶诚恐道:“我绝不会背叛姑姑!”
童冉与巫琦儿等人默默前行,谁也没有发现孙凝君暂离。
忽然李琳道:“那男人是谁?”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七章 自从离别后(五)
声音充满震惊与恐惧。
众忙停步抬眼。
前方红柱小亭寒瓦油绿,柱上各插火把,风中明明暗暗映照着亭中男子侧面。清楚见他身上镶湖蓝边雪白缎袍,湖蓝头巾,手中握一柄折扇。明是男子,身形却又隐隐绰约,恍惚袅娜。
绛思绵立时道:“那人绝不是唐公子。”
韦艳霓蹙起眉心,“面目仍看不清楚,却是觉得很眼熟。”
“嘻。”忽听风可舒笑了一声,毫不以为然道:“姐姐们真是,咱们这阁里南苑的人不敢到这里来,唐颖又不是这么柔弱的人,柳绍岩更没这么瘦削,又说眼熟,可不就是好穿男装的骆贞姐姐么!却不知她如何行得这么快,早到那边歇脚。”
众人不由心中一松。未及细想,忽听身后有人道了一句:“我在这里呢。”回头一望竟是着女装的骆贞。
众大惊。
风可舒瞠目叫道:“骆贞姐姐在这里?那那个男的是什么人?!丽华姐,”忙将丽华手握了,吓道:“好可怕!”却觉触手冰冷,一望丽华面色,竟是苍白僵硬。
童冉道:“怕什么,看他站在那么亮的地方,必不是鬼,既然是人,走近看看也就是了。”说时声也轻颤,语罢却并不上前。
巫琦儿哼了一声,道:“他若是敌人,就该尽快解决,若是解决不了,站在这里他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一起上去看个清楚!”挺起胸膛当先而行。
众人也便唯唯跟随。
行至近前,亭中男子亦从凳上立起,转过身来。
丽华一见惊愣良久,喃喃脱口道:“阴阳春?!”
风可舒闻听略一蹙眉,立时便松了口气,撒开丽华手,上前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捡了一条狗命的阴阳人,你还不滚回去苟延残喘,还单枪匹马来这里送死么?哼哼,”插起腰来将眼一眯,“姑奶奶一个就够对付你的了!”
童冉与巫琦儿相视蹙眉,李琳已道:“可舒你莫要逞强,这人武艺低微,却连个徒弟都没带就能闯到阁里,你看他是一人,说不定就同那日一样,不知附近埋伏了多少人呢。”
孙凝君向喜鹊道:“前边她们立在那里吵嚷什么?”
喜鹊摇一摇头。
孙凝君道:“过去看看。”
阴阳春听说却笑了一笑,手握折扇,从小亭步出,将每人面容打量,道:“我今日可当真没带一兵一卒。”
童冉冷静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阴阳春道:“找人。”
童冉道:“找什么人?”
阴阳春道:“凶手。”
众人一齐愣了一愣。
童冉道:“你什么意思?”
阴阳春不答,反笑了一笑,半回身眼望火把道:“人都说鬼怕光,就像人不喜欢黑暗一样,因为鬼的世界正和人世相反,人世黑暗却是他的白日,人世光明却像他的黑夜。于是太阳升起时,他便要消失了。可是有种鬼却不怕光。”
孙凝君快步行了过来,正听阴阳春接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七章 自从离别后(六)
阴阳春道:“这种鬼因为冤情不能昭雪而不论白天黑夜都要时刻缠着你,我就是这种鬼。”
孙凝君傻在当场。
这世上几乎没有女人听到“鬼”这个字不惊恐无状的。
所以大概孙凝君这样强悍的女人也不例外。
孙凝君顿时站住了,颤声道:“你当真是鬼来索命的?”
阴阳春笑了一笑,又苦笑了一笑,道:“唉,这主意当真不怎么样,看来世间的女人都是怕鬼的,无一例外,大概也只有站在高处的人能看得清楚一点。”阴阳春忽然除下外衣,露出内中所着更为宽大的衬袍,慢慢伸展身体,便听骨骼喀喀作响,袍内渐渐臌胀,喀声停时,阴阳春整个身体已长大几圈,衬袍已然合体。
“不错,”柳绍岩从脸上揭下阴阳春面具时,面部骨骼亦同时变化,回复己状,竟原来,柳绍岩其时不仅缩小全身骨骼,还能将面部以内力整形来尽量符合所扮对象,是以黛春阁众女连孙凝君在内都无一人起疑。
柳绍岩自然是春风得意,慢慢笑接道:“阴阳春已经死了,尸体在你们阁里芦苇丛中发现,如今存放在一处可靠之地,”耸了耸肩膀,“我特意扮作他的样子就是为了试探你们,凶手看到自己亲手杀死弃尸的人死而复活,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又是三更半夜,一定会方寸大乱,惊惶失色,那么真凶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到时就将她扭送官府,不怕她不招供,”又耸了耸肩膀,颇无奈道:“可惜。”伸手解下头巾,满面嫌弃同外袍一齐裹了,远远丢出去,撇嘴道:“剥下死人的衣裳固然恶心,但是将死人衣裳穿上身岂非更加恶心?唉。”大大叹了一声,摇一摇头。
如此长段对白,众人只呆呆望住柳绍岩,竟无一人开口。
柳绍岩言罢顿了一会儿,又挑眉摊了摊两手。
众人蹙起眉心。
童冉将他瞪了一眼,不发一言,扭头便走。
众人于是一人瞪他一眼,各自离去,皆无心追究。只风可舒近前将他上下白眼,抱臂恨恨道了一句:“有病!”
柳绍岩笑嘻嘻的。却目光幽深望住众人背影。
尚未离去的孙凝君同喜鹊缓踱柳绍岩背后,叫了一声柳相公,接道:“我们并不知道阴阳春为何会死在阁里,他本非阁内人,现今我们也没有心思理会,你若要查尽管去查好了,恕我们这次不能同官府合作,也自然不会有人报线索给你。很晚了,告辞。”言罢不等柳绍岩作答,已带同喜鹊快步回园。
柳绍岩推门进屋,汲璎已等在房中。
柳绍岩闩了门,同汲璎坐在桌畔,问道:“如何?”
汲璎道:“嗯。”
柳绍岩愣了愣,皱起眉头。“‘嗯’是什么意思?”
汲璎道:“你的易容几乎无懈可击,只是声音大不相似。”
柳绍岩道:“这我知道,可是我对阴阳春所知甚少,所以,也只能如此。”
-(未完待续。。)
第三二八章 名高受侵诬(一)
汲璎道:“你开口之前,易容几乎无懈可击,但是远远看来,仍不能认出你是谁。除了一种人。”
柳绍岩不由轻笑道:“哪种人?”
汲璎道:“熟人。至少最近近距离见过你,才能一眼认出你。”
柳绍岩笑道:“那么凶手呢?”
汲璎道:“凶手也一定是熟人。你忘了阴阳春的死状,除大带略微松动外,其余衣衫都很整齐,完全没有挣扎搏斗痕迹。”
柳绍岩道:“所以杀死阴阳春的凶手一定是他的熟人。熟人也一定能认得出我。”
汲璎道:“而且在远距离,别人都认不出的时候便已认出了你。”
柳绍岩道:“认出我又如何?”
汲璎道:“认出你的人通常就是凶手。就会惊慌失措得比别人早。”
柳绍岩道:“方才那几人里有没有这样的人?”
汲璎道:“有。”
柳绍岩已激动起来。“谁?”
“丽华。”
夜半。檐下所挂白纸灯笼透着黄色幽光。
据换岗时辰尚远,守门小吏在黄色幽光中依旧站得笔直。阶下石板大道被月光照得雪亮一片,直直伸向远方。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守门小吏方眨了眨眼,忽然便有了一个。
一个行人。
一个奔跑的行人从石板大道尽头快速靠近。人影上下窜动,速度不慢,口鼻呼出浓浓的白气,必定是在奔跑。
三更半夜寒风刺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正以快步奔跑的方式迅速接近行馆,守门小吏冻得快无知觉的五指不知觉握紧了手中长枪。
来历不明的人忽然慢了下来。在距离行馆大门三丈距离之处。
却未停步。
就好像在申明自己没有恶意一般慢慢往前行走。
守门小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觉得这人一定是向着行馆而来。
因为这个人步伐坚定,自然目标明确。每迈一步脚尖都不偏不倚朝着行馆大门,连整个身体都未偏离半分。
若是敌人,这样的敌人一定可怕。
守门小吏都觉得自己身上涌出的汗水已瞬间驱散严寒。可若是敌人,却为何要放慢脚步,令己方做好充分准备?
或许他就是故意放慢脚步,守门小吏想,这样等自己放松警惕他便会突然出手。
那行人已慢慢步入黄色幽光内。棉袄袖里对揣着双手。
果然是奔行馆而来。
守门小吏望见那深灰紧靠薄底快靴着实紧张,可望见那短眉毛短眼睛时又忍不住愣了一愣。这人就像块光光滑滑短小精悍的狗皮膏药,充其量只能是个街头混混,还是一辈子都当不上大哥的那种,但是若被这块烧得滚烫的膏药黏在身上,怕是不粘下一层皮来都不能把它揭掉。
狗皮膏药果真步上台阶,守门小吏还没反应过来该说些什么,已听他缩着肩膀陪笑道:“大人辛苦。我有要事求见戚岁晚戚档头,麻烦您通报一声。”
守门小吏愣了愣,方瞪大眼睛,不住上下打量他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求见档头?”
-(未完待续。。)
第三二八章 名高受侵诬(二)
狗皮膏药笑嘻嘻道:“大人,小的名叫呼小渡,的确有要事……”
话还未完,守门小吏已叱喝道:“我管你是什么东西,别说现在三更半夜了,就是白日里,我们戚大人也是想见就能见的?若是一天来几个你这样穷捣乱的,甭说我们大人了,就是我们,一天也就光跑腿报信甭干别的了!”
呼小渡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仍笑嘻嘻道:“大人,您看我说一句,您说十句,我猜这行馆外头绝没有别人来求见过戚大人,不然,您早就厌烦了,应该我还没说话您就往外轰我了。”
守门小吏咬牙道:“滚!”
“嘿嘿,大人,”呼小渡忍不住乐出了声,“小的的确有关于‘黛春阁’的事情要向戚大人禀报。”
守门小吏立时目光一凝。
呼小渡接下去道:“大人,就算我是捣乱的,您不过是跑跑腿,挨两句骂,可若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让我进去,将来戚大人知道了,可不止这种小惩。”
守门小吏道:“可我正在这里看门,我进去通报了,这门谁来看?”
呼小渡又乐了。拿手往旁边一指,笑道:“您可以叫您同伴去通报啊?”
同伴没憋住,顿时笑了。
守门小吏有些面皮抽搐。
同伴道:“这跑腿的活由我去罢,你在这里看着他,一会儿他要被轰出来,咱们再好好伺候他。”说罢推门进去。
守门小吏方才得意扬起头,一手握长枪,一手叉腰,站在上节台阶居高临下拿鼻孔望着呼小渡。
呼小渡缩起脖子,驮着肩膀,低头笑等。不过半晌,那同伴便回来奇怪道:“喂,我们大人请你进去。”说时却将请字加重。
守门小吏瞠目道:“什么?大人‘请’他进去,而不是‘叫’他进去?”
同伴没有回答,而是向呼小渡甩了甩头。
呼小渡抬腿迈过台阶,边道:“戚大人不是‘请’我进去吗?”
同伴跟在他身后,关门时,守门小吏听同伴咬牙道了一句:“呼大爷,您请这边,戚大人在偏厅相侯。”
戚岁晚仍旧是铁面含笑的模样,两眼精光若隐若现,只着中衣,肩头披着一件夹棉官袍,脚趿便鞋。一见呼小渡进门便站了起来,屏退左右。
呼小渡下拜道:“见过戚大人。”
戚岁晚已扶住,道:“免礼,免礼。”上下打量后笑道:“果然是你。”
呼小渡笑道:“大人果然还记得小的。”
戚岁晚愣了一愣,道:“此话怎讲?”
呼小渡笑道:“自从上次我‘打劫’过大人之后,大人已将我祖宗八代查了个透遍,虽然几年过去,我样貌也变,大人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戚岁晚听了哈哈大笑。道:“你怎知我查了你的底?”伸手道:“请坐。”
“大人请。”侯戚岁晚落座,呼小渡方才坐了,笑道:“是公子爷告诉我的。他说就是知道戚大人会找人盯着我,那日才会顺便叫我去传话。”
-(未完待续。。)
第三二八章 名高受侵诬(三)
“哦?”戚岁晚目光炯炯望着呼小渡,“这是怎么回事?”
呼小渡笑道:“公子爷在街上看见我找人家的碴,问过身边的小贩之后,得知我是个不大不小的小坏蛋,正巧他要找人给戚大人传话,找楼里的人又不太合适,就是要找一时也找不到,干脆就叫我去,戚大人查过我以后自然天天有人跟着我,我想做大坏事也必然做不了了。”
戚岁晚想了一想,又是哈哈大笑。
下人端上热茶同宵夜,躬身退下。
戚岁晚道:“小兄弟夤夜还要办公,真是辛苦,不如将就用些粥菜,咱们边吃边说。”
呼小渡便抱拳道:“大人抬爱,那我就不客气了,大人请。”执起木箸,吃用起来。
戚岁晚也用几筷,点一点头,赞许笑道:“小凤凰手下果无弱兵。”
呼小渡一口粥喷了出来。“大人,什么?”
戚岁晚笑眯眯道:“他一定不会告诉你们的了,不过他既然一开始便算计于你,我来帮你反将他一军,岂不是有趣极了?”
“……哈,有趣,有趣……”呼小渡低头擦嘴,表情颇为艰难。
戚岁晚道:“不过我夸赞你的话绝对是出自真心。你为人有尊卑,却无戒心,尤其是能说服我两个守门小役进来通报,可见你到底有些本事。”
呼小渡眯眼笑道:“大人过奖,我还想着若是过不了门口那关,就跳墙进来。”
戚岁晚于是又笑。
呼小渡道:“至于这饭菜,我一是想大人没必要毒杀我一个无名小卒,二是……小凤凰跟我说大人是个正直大度的温厚长者,无须设防。”
戚岁晚四度大笑。
呼小渡又道:“其实大人也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若在街上碰到,必然对小的不屑一顾。”
戚岁晚点点头道:“这话也对。”
呼小渡一口粥梗在咽喉。只得扬脸干笑。
戚岁晚含笑道:“不过看小兄弟到底有些英雄的模样,说吧,他叫你来找我,有什么吩咐?”
“吩咐?”呼小渡愣了一愣,忙道:“那可不敢!那可不敢!公子爷只是叫我来打听打听进攻‘黛春阁’之事,还有一事相求。可是看行馆平静少人,想来子颗管事严档头应该还未同意借兵。”
戚岁晚叹了口气,点头道:“你猜的不错,严档头的确还未同意借兵。所以说,这虽是朝廷之事,看起来又于他有利,可是最终能否帮得到他,”顿了一顿,“还很难说。”又笑道:“他还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我?让我听听,还能不能再将他一军?”
呼小渡笑道:“恐怕不能。公子爷只是请戚大人帮他一个忙,一个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做到的事。”
“哦?”戚岁晚甚奇,“一句话就能做到他为什么不做?”
呼小渡道:“因为这句话只有戚大人说才管用。”
戚岁晚道:“是什么话?”
呼小渡道:“‘黛春阁’外住着一个叫乔湘的大夫,想必您已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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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八章 名高受侵诬(四)
戚岁晚点头道:“我清楚。”
呼小渡继续道:“戚大人也一定知道这乔大夫世代行医,现居所乃是其先辈点滴积攒垒盖而成,到他这代房契地契皆存,确系合法祖屋,至其祖掌家,才有‘黛春阁’在屋后兴建,到乔大夫这代,方扩至后檐,竖了围墙。看来虽是一体,实则两不相干。”
戚岁晚思索道:“既是两不相干,这乔大夫何德何能,能让‘醉风’撑腰的‘黛春阁’不拆他祖屋,将他赶走?”
呼小渡笑道:“大人英明,这乔大夫虽也为阁内众人看病,但能令他留下祖屋的唯一办法便是身入‘醉风’之内。”
“你说那乔湘乃是‘醉风’中人?”戚岁晚讶异瞠目,“那小凤凰所求何事?”
呼小渡笑道:“公子爷只求戚大人攻下‘黛春阁’之后,高抬贵手,能留乔大夫一人、一屋。”顿了一顿,“毕竟乔大夫乃被形势所迫,才身入邪道,半生济世救人,恶事鲜为啊。”
呼小渡言罢望戚岁晚低首思索,以为定然难以应承,届时自己要如何劝服,谁知戚岁晚抬眼道:“那乔湘和你家公子爷是不是关系匪浅?”
“啊?”呼小渡愣了一愣,“……啊……硬要说呢,乔大夫也算是公子爷的救命恩人吧?”
“救命恩人?!”
戚岁晚并没有跳起来,但他嚷得几乎让呼小渡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戚岁晚沉声道,“他遭了什么不测吗?”
“本来有,”呼小渡抽空咽了口唾液,连忙接道:“但后来没有了。有人要杀公子爷,乔大夫推了他一把,杀手的剑落空,于是公子爷就得救了。”
戚岁晚松了口气,又颇气道:“照我看,那个乔湘和杀手一起出现,同样可疑的很,说不定他就是和杀手串通,为了博得你家公子爷的好感和信任,照我看,就应该连夜把他提来严刑拷打,在我们东厂的刑讯之下,他敢不招!”
呼小渡于是干笑沉默一阵,方干笑道:“戚大人,虽然公子爷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公子爷说,就是乔大夫有问题也没必要移平人家祖屋啊。”见戚岁晚略有些恍然大悟,便又笑道:“而且,公子爷说,不管怎么样,乔大夫也救了他一命,让戚大人当真有了真凭实据再抓人。”
戚岁晚不悦应了两声,向呼小渡摊手道:“小兄弟你看,这不就是吩咐上我了?”
“呵,呵。”呼小渡只好干笑。
“唉,也罢,”戚岁晚忽然叹了一声,“这到底是那孩子求我的事,又果真只要一句话就能办到,我不能不答应。只是……”皱起眉头,“我虽不会眼红那孩子和别人关系好,可是一想到他都不愿见我,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是呀,”呼小渡抬眼望住戚岁晚,“我还想问戚大人呢,为什么上回公子爷和戚大人明明在同一条街上,却还要找别人代为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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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八章 名高受侵诬(五)
戚岁晚立时笑了起来,摸一摸下巴上几根来不及刮去的花白髭须,直笑了一会儿,方道:“你没有问过你们公子爷?”
呼小渡颇惑道:“问过,他叫我来问戚大人。”
于是戚岁晚又哈哈大笑。终于解密道:“他是怕别人为了逼他进锦衣卫而诬陷他奸污那人女儿,”顿了一顿,开心笑道:“才不敢见我。”
“……啊?”呼小渡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合不上,好半日才能难以置信接口道:“……世上、世上还有这等事?”
“有啊,”戚岁晚认真点一点头,“我就做过啊。”
“哈?!”呼小渡已然跳了起来,“你、你……”你了半日,终是道:“你还有女儿?!”
戚岁晚倒愣了一愣,“我为什么不能有女儿?”相对眨了眨眼睛,忽然恍然道:“不留胡子就得是太监吗?!嘿!”将饭桌一拍,“谁跟你说在东厂的都是太监了呀?!东厂的役长管事都是锦衣卫拨给的,锦衣卫里都太监啊?!”直指呼小渡,“你们公子爷跟你说的?!”
呼小渡忙道:“不是,不是,公子爷没说过,是我自己以为的,”想了一想,“……不过公子爷也没说过不是。”见戚岁晚又要急,忙道:“啊那个戚大人,您当真为了逼公子爷进锦衣卫那样诬陷过他?”
“那当然了。”戚岁晚忽然得意起来。
呼小渡慢慢坐回凳上,茫然一会儿,问道:“那个,大人,后来呢?”
“后来?”戚岁晚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般愣了一愣,忽然便泄气道:“后来没成功。”
呼小渡茫然道:“为什么没成功?”
戚岁晚泄气道:“我怎么知道!我都在他饭菜里下了春药和迷药了,还把他抬去和我女儿睡在一起,打算明早带人去捉奸,谁知道那孩子半夜就跑了,更可气的是,他还真的什么都没做!去!”甚不屑将袍袖一挥。
呼小渡当时没有立时发表见解。因为他已吓得动都不会动了。
良久。
呼小渡方擦汗茫然道:“大人,若是这样的话,您女儿……啊……我是说……嗯……那个……”
戚岁晚反不在乎道:“什么?你想说我女儿就毁了一生?嗐!”一拍大腿,“她自己比我都乐意,这么好的主意就是她想出来的!”
“呵……”呼小渡笑得已比哭都难看,“大人,您和您女儿这么做,好像有点不择手段、丧尽天良啊……”
戚岁晚猛然瞪起眼睛道:“你说什么?”
“我、我是说有那么一点点……”呼小渡将拇指食指紧紧捏在一块,“只有那么一点点啦……”
“哼,”戚岁晚又微微笑道:“我女儿国色天香,如今已选进宫去做了当今圣上的昭仪,日后还有的是机会晋升,你说,这要是当年嫁了给唐颖,谁也都不吃亏嘛!”
呼小渡不停擦汗道:“那真是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了,不过小的实在还有两句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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