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解读
郭孙雄智慧达炼,雄才伟略,地位就是最好的证明,其余的方式,均是佐证。
不聪明的人,难以胜任高位,胜任高位的人,肯定不会笨。
拾掇人心,郭孙雄比陆谦玉更谙其到。
陆谦玉还是太嫩了,他不动,地位在江湖上有多么重要。
武林群雄不以为意,陆谦玉感觉奇怪,心想:“怎的,他们都无动于衷,难道他们都跟郭孙雄是一伙的不成?”
不一会儿,有个人喊道:“陆谦玉,你这是倒打一耙,胡言乱语。”
“郭掌门执掌会嵇一派,近些年来发展有目共睹之,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污蔑了的了得?”
“你当我们是傻子,我们岂能相信你的话,哈哈哈!”
狂笑不止。
有些人就是这样,笑着笑着,就会哭起来,而且笑得越凶,哭得就越久,上气不接下气那种。
陆谦玉终于明白了,他一张嘴,说服不了几百张嘴,他没有郭孙雄这般年长齿长。
多说无益,陆谦玉亮出本事,他的内里,恢复了三分之一,很快,快的让他想不到,经此一役,他对自己的功夫有了一些了解。
陆谦玉说道:“郭孙雄,你本事大过天,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白的说成是黑的,我不跟你斗嘴,你想杀我是吧,那就来吧。”
郭孙雄表情黯然,惆怅起来,说道:“陆贤侄,我一番苦心,你难道不知吗?”
陆谦玉哼道:“假惺惺的。”
郭孙雄道:“到底怎样,才能让你回心转意呢,到底怎样才能让你不被魔炎教派那个小妖女迷失了心境,快点回来吧,为了你的家族,为了整个武林。”
陆谦玉心想:“我若是回去,早给你一刀杀了。”回道:“郭孙雄,我想让你明白一句话,什么叫,公道自在人心,人在做,天在看。”
郭孙雄摇摇头,说道:“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陆谦玉笑了,说道:“那是因为从来没有药可以吃。”
这时,上官清扬突然走上前,先对郭孙雄拱拱手,接着说:“郭掌门,此事有诸多一点,以晚辈来看,还是要问清楚才行。”
陆谦玉跟上官清扬不熟悉,却知道酒鬼浪流喜欢这个女子,对她产生了亲近感,不忍她上当受骗,说道:“上官姑娘,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金乌谷又一向不参与武林之事,今日我可要劝一劝,郭孙雄郭大掌门,那叫一个,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还是趁早回到金乌谷去吧,免得日后遭人算计。”
上官清扬抬头看了一眼郭孙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说道:“陆谦玉,你说的那人,我知道是谁,他与我的姐妹,给魔炎教派的人抓了起来。”说着,面向郭孙雄略施一揖,说道:“郭叔叔,我姐妹二人给魔炎教派掳了去,情况不明,金乌谷在东丘派人手不足,只靠我一派,只怕难以救出他们,还请郭叔叔,看在家母的面子上,予以照顾,帮扶,上官清扬感激不尽。”
郭孙雄眉头一皱,黑着脸说:“还有此事?”
上官清扬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他们二人,生死不明,还请郭掌门,赠我一些人手,让我亲自把他们追回来。”
郭孙雄倒是爽快,忙说:“上官侄女,你别心急,既然魔炎教派掳走了家姐还有家妹,定然是没有按伤害的心思,要不然,何必多此一举,等我解决了陆贤侄的麻烦,便马上骗人帮你追回她们,你认为如何?”
上官清扬并不是一定要郭孙雄派人,或许说,郭孙雄派不派人,那是他的事情,没有会嵇派,还由连横派、麓剑派、书剑山庄,尤其是书剑山庄,几十年来和金乌谷较为亲近,只要上官清扬一句话,他们定会出手帮忙,既然选到了郭孙雄,上官清扬有她的主意。
她想将郭孙雄调离此地,这样,陆谦玉便不会跟他动手,也可留下一条命。
郭孙雄说完,脸色已不好看,说道:“陆贤侄,你看见没有,魔炎教派都做了一些什么,他们刚刚掳走了上官姐妹,你还在执迷不悟吗?”
陆谦玉则关心着浪流的安危,不理会郭孙雄,反问上官清隽:“上官姑娘,我那朋友到底怎样,受伤了吗,伤得重不重?”
上官清扬暗道:“果然重情重义,这类人,怎么会勾结魔炎教派的人呢,即便勾结了,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郭孙雄掌门这样的人,也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对付陆谦玉而来的吗?难道说”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上官清扬的心里生出,可她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一来费神,二来金乌谷并不想参与到武林盟和魔炎教派的斗争中来,只有这次出谷,全是因为东丘派盛情难却,而连横派的掌门人几次遣人送来书信,邀请上官百惠出山,连书剑山庄也派人来游说,这些掌门与上官百惠均是年轻时候开始的老朋友了,上官百惠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犹豫了几个晚上,这才派出上官清隽和上官清扬两姐妹,至于上官小妹,年纪还小,武艺不精,历练和阅历还不高,一开始是不让她跟着来的,于是,上官小妹就在金乌谷内闹开了,正是因为她年纪不大,上官百惠尤其喜欢这个小女儿,给上官小妹闹得心烦了,不打她,也不骂她,将她放了出来。上官清扬想起母亲在耳边的忠告!
~到了山上,一定要见机行事。
~不可树立敌人,平白无故与人交手。
~尽量远离武林纷争,若是武林盟和魔炎教派打了起来,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事实上,金乌谷不仅参与了,而且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上官清扬想到了什么,斜睨着郭孙雄,在他的目光里,上官清扬看见了自己,因为郭孙雄正盯着她,对于一个高手来说,哪怕是在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丝毫感情变化,也会被充分解读它的含义!
第四百二十章,唐门高手
上官清扬不是有意在怀疑郭孙雄什么,她是刻意的,人总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拨弄命运的齿轮。
郭孙雄摆正目光,对陆谦玉下达最后通牒,他不能再仁慈下去了,假装仁慈,会让他表现得很累,很疲惫。
陆谦玉摆正了姿态,迎上郭孙雄的目光,并且用余光看了看周围群雄的表情,他义正言辞,勇敢无惧,说道:“在场的,要对付我陆谦玉的,一起上来吧。”接着他把剑一横,摆出了一招漂亮的防御式,右腿往后拉一步,左腿往前进一步,右手孤寒横胸前,左手洛英抽一半,有进有退,潇洒自如,现在的陆谦玉,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傻小子了,他更懂得了在战斗中,如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不死,就是不败。
死了,就是全败。
陆谦玉这一招很高明,郭孙雄很诧异,武林同道很吃惊,上官清扬很无奈。
郭孙雄说道:“陆谦玉,我好言相劝,是让你回归正途,你却将天下当成你的敌人,你疯了吗?”
武林人道:“这小子真是狂妄,凭什么来着,就凭他是路星河的孙子,可陆星河死了多少年了,骨头渣子都给蚂蚁啃干净了。他凭借《千军破》?《千军破》又有什么能耐了,这小子是真的疯了。”
上官清扬苦着一张脸,对陆谦玉要说话,可不知道说什么,她想:“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话,这是将在场的所有武林豪杰都贬低了一个遍,他这是在求死吗,一个人的力量再大,又怎么能以一当百,一夫当关?”
陆谦玉认为他说的没错,他选择了一个人,注定要走一条路,正派与邪教,势不两立,武林盟和魔炎教派,水火不容,可他偏偏和邱洛洛结合,不受人祝福,命运似乎故意开了一个玩笑,他在玩弄陆谦玉,陆谦玉不服气,凭什么,命要左右我的命,我的命,是我的,不是命的!
陆谦玉又道:“还等什么,太
阳就要落山了。”
它已经落山了,一抹红霞从云层中扎下来,在山顶上,于是那边像是燃起了一团森林大火,火是很危险,可有很漂亮,飞蛾是最勇敢的动物,因为它们不怕死,为了自己东西,甘愿焚身。
“这小子口气忒大,让我老宋去会会他!”说话间,一个中年汉子从人群中出走,他高高瘦瘦,穿一件青色的大褂,大褂外面,套了一个马甲短衫,若是细看,绝不一般,这马甲上,使用金色的丝线缝制的线,密密麻麻。
他是谁?
马王爷宋元山。
马王爷是谁?
蜀地唐门大高手,掌门人,实力不一般。
此人善用暗器,也善于接暗器,暗器有,金钱镖,十字镖,飞镖,袖箭,飞刀,短匕首,梭镖,等等,可谓是所有暗器均会用,他外身穿的马甲,乃使用金丝织成的,说是金丝,但它不是纯金的,使用手中金属合成的,拉成丝的丝线,十分坚韧,连金蚕丝也不如它,略差一筹,实际效果则差不多,但它却是一道道编织成的,可就另当别论了,所以这件衣服是他的护身法宝,绝不轻易脱下来,衣服上左右缝着两个口袋,背后也是两个口袋,胸脯一左一右,又是两个口袋,很多个不同的口袋,口袋里鼓鼓的,是暗器,很多的暗器,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多。
宋元山往前一站,威风凛凛,左手摸着右边的口袋,右手摸着左边的口袋,是在取用暗器。
郭孙雄与他是旧相识了,但绝对谈不上熟悉,不是朋友,只是见过,两人年纪差不多,早些年动过手,郭孙雄与他大战了一场,手腕上给他射中的一镖,现在仍有伤疤,而他却刺了宋元山一剑,角度刁钻,连金丝衣也躲不了,因为它是从一条隙缝中间刺过去的,入肉不深,旋即停手,他没有杀他,很简答,杀人是需要理由的,而多半杀人,不是因为有仇,就是因为他影响你报仇,自此之后,
宋元山对郭孙雄很是佩服,但郭孙雄从不以这种角色作为对手。
宋元山的实力,郭孙雄是认可的,他对付陆谦玉,有一个难点,那是之前,现在却没有了。
一个在武林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对一个小辈动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给人耻笑,赢了,并不光彩,输了,颜面扫地。
郭孙雄说道:“宋兄,原来你也在这里,真是好久不见。”
宋元山抱抱拳,说道:“郭掌门日理万机,那是忙得很,自从上次一别,已经有十五年了,我们便没有见过,今天看来,郭掌门容光焕发,看来这些年滋养的不错。”
郭孙雄道:“哪里哪里,宋兄,咱们闲话少叙,过会儿再聊,你想对付这些小子?”
宋元山哈哈大笑,其音如驴子,沙哑瘙痒,声音大,鼓动耳膜,听起来不舒服,一个让人感觉不到舒服的人,多半就不是好人。
原来这个宋元山在江湖上名气虽大,人品却受人诟病,此人性情孤傲,又是暗器一门,暗就是黑,黑就是暗,黑见不得光,所以用暗器的一般心思都阴暗,江湖上,自诩侠义的,从来不用暗器,只有卑鄙小人才用暗器,宋元山又只有暗器,拳脚平常,刀剑更是难登大雅之堂,唯独暗器,猛!可以挤进江湖暗器高手排行榜前十,因为暗器天生带了一种无形的威慑力,这种排行榜上的人物,无不是让人厌恶又恐惧的角色。传言,宋元山是唐门最后一个用暗器的,他的暗器,百发百中,暗器上又淬了毒,被他射中的人,百分百必死,这样一个人物,陆谦玉却从来没有听过。
陆谦玉往这来人,知他善用暗器,于是格外留了一个心眼。
宋元山和郭孙雄说了一阵,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一步步的向陆谦玉走来,距离三丈,停下!
这个距离,他算过,经验表明,没有人能够在他三丈之内出手还能活着。
第四百二十一章,宋元山
等待让时间过的很慢,让坚强的人,也有一丝慌张。尤其是在决斗之中等待,会给人一种赴死,被击败,即将给杀死的错觉。
陆谦玉正有这种想法,他握着孤寒,等待。
等待宋元山的致命一击,或者是很多次攻击。
蜀中唐门最后一个天才少年现在已经长成了中年,他有一手绝妙的暗器手法,百发百中,中则必死,因为他的暗器上,淬了毒,无药可解的毒。
陆谦玉不知道他这么厉害,却也害怕,这是他第一次和这种只靠暗器杀人的人交手,无剑之道首次遭遇到了陌生的敌人,这不是无剑之道的问题,是经验的问题。
宋元山和郭孙雄说了一会儿,最后抱拳唱喏:“郭掌门,这小子就交给在下了,你在边上稍后,等我将他拿下!”
郭孙雄心花怒放,但脸上依旧严峻,说道:“宋掌门,千万要小心,此子乃是陆星河的孙子,十分了得。”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宋元山马上怒不可遏,说道:“陆星河那个老匹夫,也就死的早,算他走运,他对我唐门左下的恶,从他身上得不到偿还,那么只能去找他的子孙算账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蜀中唐门为什么只剩下一个人了呢,传承了唐门精彩暗器技艺的人?因为当年,陆星河一次醉酒,游荡到了唐门之下,便去找唐门掌门比试,下手不知轻重,竟然一剑刺中了那人的心房,唐门掌门,死在当场,这引发了唐门弟子的怒火,他们一起攻击陆星河,陆星河喝了很多酒,借着酒劲,他连杀唐门一十九名顶级高手,这些不是江湖上的顶级高手,只是唐门的顶级高手,不过他们在江湖上均有大名,可他们还是死了。
至此之后,唐门一脉,几乎断绝,剩下的弟子分崩离析,走的走,意懒的意懒,唐门就此在江湖上颜面扫地,一落千丈,陆星河醒酒之后,曾到唐门去请罪,却得不到原谅,至此
后,双方就结下了梁子。
这一档子事,过去了很多年,有无人见过当日的比试,所以唐门如何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中落低谷,外人只是传言,那是由唐门内斗导致的。
宋元山一见陆谦玉,往事涌上心头,心想:“陆星河灭我唐门,我恨不得将他的骨灰扒出来再鞭挞,今日正好灭你陆家,上天倒也公正。”
于是,宋元山对陆谦玉说:“陆公子,你爷爷当年做的好事,只好由你来承担了。”
陆谦玉不知道是什么事,看对方摆出一副臭脸,自知道他要替陆星河背锅,心想:“孙子就该做孙子的事,陆老爷子,我可算是对得起陆家的祖宗了。”
陆谦玉道:“你有什么仇恨,上一代的,下一代的,我陆谦玉一并接了,这就来吧。”说完,孤寒一颤,脚下一瞪,嗖的一下,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箭,向宋元山冲过去,好快。
对付使用暗器的对手,贴身是可行的战法,陆谦玉一刀削他的脑袋,左手一兜,点他的小腹,两招之下,夹着一招腿法。
宋元山木然见一个影子向自己飞来,伸手入怀,忙抽出三支梭镖,他要射,可射,需要距离,陆谦玉没给他机会,抢攻的好处是可以在一开始就掌握主动权。
宋元山进站本事不高,这乃是唐门众人的一大弱点,当年陆星河正是用快攻,快打,快进,快出的剑招,连杀了唐门掌门等二十个高手,但是那次情况略有不同,上次是打上门去,在唐门中打斗,陆星河受人围攻,四周都是唐门的人,唐门高手无法使用暗器,怕伤及自己人,而现在,宋元山不需要这样的顾虑。
陆谦玉出剑有先后,却是后发先至,先发后至,两把剑几乎同时到达,宋元山大惊失色,先打出三枚梭子镖,这镖不大,劲头不小,陆谦玉距离有近,还真不好躲,他急忙回剑,以洛英拨开两枚,使了一招铁板桥,让过第三枚,宋元山抓住机会,
双手探口袋,脚下扭动,往后平移而去,实乃匪夷所思的移动,一下就跟陆谦玉拉开了两丈远,待他站稳,大喝一声:“着”双手齐放,数十枚各种暗器向陆谦玉砸过来,有些直飞,有些迂回,有些则在打水漂,每一个暗器的行径各有不同,这叫做“黑雨”,暗器多,像是雨点一样打过来。
陆谦玉见了,微微一凛,心道:“好厉害的人物。”忙提孤寒在身前,手掌心引出一道力,牵动着孤寒,凌然在掌心转起了圆圈,将一个个飞来的暗器打落,他同时他不往前,用着宋元山而去,宋元山一上来就用了黑雨,这是他的绝招之一,每一枚暗器,均给他巧妙的手法灌入了一道力,是而让暗器的飞行轨迹都不相同,分打陆谦玉不同的要害,他却没有想到,陆谦玉竟然用“大风车”这样别致的防御,把自己射过去的暗器一一打下,能把剑玩弄的如此醇熟,这绝不是在他这个年纪能够到达的成就。
随着暗器跌落,陆谦玉已冲到了的宋元山跟前,洛英兜底,孤寒前刺!
宋元山吓了一跳,忙从口袋中掏出两把匕首,一把磕洛英,一把挡孤寒,陆谦玉不等招式用老,忙撤剑,不与对方的匕首撞击,这次改为洛英前刺,孤寒兜底。
宋元山顺势变招,防的密不透风,但陆谦玉的两把武器,都非寻常的剑,这一撞,宋元山两把匕首均给削断,洛英顺势刺入他的胸口,孤寒一剑削断他的手臂。
这快速疾风的进招,在外人看来,不过是陆谦玉冲过去,宋元山射出暗器,陆谦玉剥落了暗器,继续冲过去,然后宋元山一声惨叫,右胳膊便整个飞上了天。其中所含的种种变化,不过一瞬间,又有几个人可以看得清楚?
宋元山眼看自己的手臂飞了出去,强忍着巨痛,左手入怀,同时脚下一勾,锁住了陆谦玉的腿,陆谦玉要撤,却拉不动他,再一看,宋元山已射出了暗器。
第四百二十二章,势均力敌
陆谦玉左足被宋元山勾住,几次抽出,却抽不动,腰下又给宋元山以擒拿手挟住要穴,顿时泄了力,这还不算,宋元山不知从何处射出一大批暗器,无数的黑点,陆谦玉来不及反应,眼见就要糟糕。
如果陆谦玉使用“铁板桥”这一招规避,小腹左下,定然中招,如果他用“梯云纵”这一招拔起,足下被困住,显然无法做到,如果他往左闪躲,则小腹右侧仍要中招,无论怎样躲避,都避免不了要硬挨这么一下,只一瞬间,陆谦玉心中删过了无数个规避宋元山暗器的方案,最后他选择了使用“铁板桥”这一招,小腿弯曲,后背尽量放低,嗖嗖嗖,暗器从他的鼻头上飞过,突然小腹一痛,一枚金钱镖已然将他打中,这跟陆谦玉预料的不差,单比陆谦玉想的要轻得多,他只中了一下,血就流出来了,所幸没有伤及要害,伤口却发麻发痒,这是中毒的状况,蜀中唐门的暗器,无一不用毒,用毒必杀人。
电光火石之间,陆谦玉无暇多想,他以左足踢宋元山的左脚,这一下,宋元山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并不是他躲不开,只因为他不想躲,宋元山左足吃痛,脚下一松,陆谦玉立即拔出受制的右足,连攻三脚,全部命中在宋元山的肚子上,不轻不重,足以让宋元山呕血。
宋元山哎呀大叫一声,身体往后仰,脚步往后退,当当当几步,脚下猛扎,用了一招千斤坠,这才止住了退势。
陆谦玉荡剑而来,孤寒快过了宋元山的眼神,等他发现,陆谦玉的剑,已落到了他的脑袋上,甚至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发梢,可惜孤寒悬在半空,未得寸进。
众人的目光都给当的一声吸引过去,但见一把银色的长剑挡住了陆谦玉的孤寒,而持剑的人,正是郭孙雄。
郭孙雄大喝一声,剑锋急下,贴着孤寒到剑柄处,以轻轻巧力要夺陆谦玉的孤寒,陆谦玉岂能让他如愿,孤寒迅速抽回,郭孙雄连动脚步,白银剑似乎和孤寒贴在一起,这一退,陆谦玉把
郭孙雄带了过来。
陆谦玉冷笑道:“郭掌门,你终于忍不住,要亲自动手了么?”
郭孙雄并不搭话,白银剑往外一荡,拨开了孤寒,向陆谦玉的中门刺来。
陆谦玉早料对方有此招数,洛英从上而下,当的一声,磕在白银剑上,接着孤寒起手,连看三剑,三剑之中,更蕴含了种种变化,有刺,有拨,有劈,剑锋呼啸,宛如龙吟。
郭孙雄沉着对策,白银剑往怀里一带,守住中门,竟将陆谦玉的剑,全都防御下来。
人群在这会儿沸腾了。
“郭掌门,好剑法!”
“区区一个晚辈,如何是郭掌门的对手,不自量力,速速受死吧。”
“今日得见郭掌门出手,真是不枉来此一遭啊。”
陆谦玉连攻几招,均给郭孙雄巧妙化解,心中微微一怔,不是因为郭孙雄能够躲开他的剑,任何一个高手,都能躲开他的剑,像是郭孙雄这种级别的剑术高手,陆谦玉甚至不怀疑,再一百招之内,两人那份胜负,陆谦玉诧异的是什么?
是郭孙雄的剑法,他竟然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谦玉正思考他到底什么时候与郭孙雄交过手,怎样交的手,郭孙雄的剑已经压了上来,尽是妙招之中的妙招,杀招之中的杀招,陆谦玉从他愤怒的眼神和冷峻的面庞中读出一个真相,今日郭孙雄将拿出全部的本事,他要杀了自己,不惜一切代价。
陆谦玉双剑齐动,一攻一守,进退有序,似乎不留破绽,没有破绽,郭孙雄就不能攻其不备,两人就要纠缠,无论是在如何厉害的敌人,只要纠缠,就能找出他的弱点,同样是攻其破绽,陆谦玉和郭孙雄都在进攻,都在等待,等待对方出现一个微小的裂痕,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烟雾懈怠,都将变成致命弱点,两人堪堪斗了数十招,陆谦玉看见了股孙雄的弱点,他的剑虽然快,虽然密,但过于燥。
快,并不等于燥。
快剑是没有破绽的,而因为快,而产生的燥,是最大的破绽。
他太想杀了陆谦玉了,所以在一开始就一味的抢攻。
陆谦玉则被压制了一头,处处受限,但防的密不透风,时而还要出手,攻他比较难受的地方,迫使郭孙雄不得不防。
郭孙雄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青一道,白一道,忽明忽暗。
陆谦玉有一种带笑的从容。
群雄都在圈外看着,谁也不敢上前一步,因为他们面前这两个人,使用的均是至高的剑法,斗到酣处,迸发有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谁出现在场上,谁就要死。
人心出现了波动,人语出现了分歧。
“这姓陆的小子,颇为不弱,到底是陆星河的孙子。”
“郭掌门的《煌泉剑法》施展起来,那才叫一个好看呢。”
“你们说,到底是老的厉害,还是小的厉害。”
“当然是老的厉害啊,难道你没听过,姜还是老的辣吗?”
“屁话,屁话,我还听说过,青出于蓝呢。”
一老一少在场心斗剑。
陆谦玉使出了“陆三剑”,威力巨大的陆三剑,比对付宋元山的还要强大十倍,他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感觉到自己之前与郭孙雄可能在哪里交过手,只要是与自己交过手人,陆谦玉都不会忘记,尤其是强于他的人。
“你就是那个戴面具的人,你是麒麟王?”陆谦玉想起来了,但是追踪邱洛洛的时候,有个蒙面人出现,邱洛洛叫他麒麟王。
“什么麒麟王,胡说八道。”郭孙雄,剑法飘飘,摇摇不定,对陆谦玉的胸口,刺了三剑,剑招未老,猛往下拉,削陆谦玉的小腹,待到小腹处,他看见陆谦玉摆正孤寒,正要防他这一下,他突然又变招,白银剑往前刺来,陆谦玉左带一步,手起剑落,斩他的手腕,郭孙雄则用剑柄外磕,将陆谦玉的洛英搪开,双方又过十招。
第四百二十三章,入髓消骨
陆谦玉的剑,刺向郭孙雄的眉,刺向他的眼,刺向他的小腹,扫荡他的腿。
郭孙雄的剑,走轻灵的路子,上挑、下压、左击、右刺,每一招每一式均与陆谦玉的剑争锋相对。
白色的银剑,名叫“无尘”也乃是将会上一大利器,即便是孤寒和洛英这等利器,奈何不得它。
从二十招开始,陆谦玉处于下风,从第三十招开始,陆谦玉一阵猛攻,挽回了劣势,但到了第四十招,陆谦玉又被郭孙雄的剑术所压制,处处受限,无剑之道所有的招数,均给郭孙雄大开大阖的剑招所制约,在眨眼之间,郭孙雄的剑招变了又变,有狂风之势,有流水之势,有卷云之势,有雾霭之势,变化多端,此剑法,名为《煌泉》,除了树林中那一次郭孙雄不肯拿出真本事对付陆谦玉之外,这是陆谦玉第一次对上《煌泉剑法》,想当年,《煌泉剑法》与《千军破》可以一争高低,而如今,昔人已乘黄鹤去,江湖上再也没有一代剑圣陆星河,《千军破》已经遗失了大半,再也没有能力和《煌泉剑法》较量了。
堪堪一百招走过,圈外的群雄,瞠目结舌,他们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敬佩,佩服郭孙雄的剑法,那是无可厚非的,他成名已久,他们更佩服的则是陆谦玉,居然可以在郭孙雄的剑下,走上一百招,在场上,自问谁有信心能在那种凌厉的剑法之下,走上十招的,根本没有!就连受伤的宋元山,也断言,他输得不远,这一条手臂,丢的并不可惜,他反而庆幸,自己可以伤了陆谦玉,甚至是杀了唯一一个陆家的人。
他哈哈大笑,对陆谦玉说道:“你时候到了,中了我唐门三十三入髓消骨散的人,内力催动的越是厉害,毒性游走的越快,现在你毒火攻心,你活不成了!”
三十三,显然是一个数字,说明这个入髓消骨散是由三十三种不同的毒药制作而成的,无药可解,即便是宋元山在将暗器浸
泡在毒液里的时候,也须得做好一切防范工作。
入髓消骨散,这样一个可怕的名字,将他的秘密,毫不隐瞒的透露给敌人,它能够,钻入骨髓之中,一点点的吞噬骨髓,骨头,却对皮肉没有任何伤害。
陆谦玉小腹麻痹难当,之前瘙痒了一阵子,他并不能再以,因为那时候正在与郭孙雄拼一招上风,可惜他失败了,正是因为小腹上的伤痛。
闻听此言,陆谦玉虚晃一剑,在一剑与郭孙雄剑尖对剑尖,退开一丈远,挥手道:“郭孙雄,你等一下。”
郭孙雄急要挥剑上前,微微一怔,说道:“现在认输,似乎不太合适了吧?”
陆谦玉将洛英插入剑鞘,左手两指并拢,连点身上几处大穴,以防毒火继续游荡,这样自封穴道,无异于慢性自杀,在于高手的对决中,只要有一个穴道受限,那都是找死的行为,可陆谦玉没有办法,他甚至已经感觉到毒火正在他的心坎之中,钻入到了他的骨头缝里,这个一点点的融化他的骨头。
陆谦玉道:“郭孙雄,你想的忒简单了点,你见过几个陆家的人,是跪着死的?”陆谦玉料定,他知道了郭孙雄的真实身份,郭孙雄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今日是难逃一死了。
郭孙雄冷冷的说道:“是站着,还是跪着,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了,你自封穴道,虽然可以缓解毒火运行,但你同时也把自己的活路封死了。”
陆谦玉道:“那你可以试试看。”
宋元山道:“郭掌门,无需跟他参杂不清,他中了我的三十三入髓消骨散是无药可解的,哪怕是封住了穴道,那也不能阻止毒火发动,它们已经钻到了他的骨头里,慢慢的腐蚀,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内,他将慢慢丧失行动能力,最后化作一滩血水,这个过程是极其缓慢的,在前面两天,它将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不会死,只有到第三天的时候,他
才会死去,与其被你一剑杀了,这种死法,才最为适合他。”
郭孙雄微眄,冷哼道:“宋元山,原来你这么卑鄙!”接着把剑放下,继续说道:“我很喜欢跟你这种人打交道。”
宋元山道:“我跟陆家不共戴天,今日这小子就废了我一条胳膊,我岂能让他死的那么痛快了?”
没有任何人能够吓倒陆谦玉,他的确能感觉到自己封住的穴道正在给毒火一点点的冲开,但它不会认输,让自己到在这里,他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等着别人来审判自己,他想:“如果我有朝一日真的要轮到这种凄惨的死法,我肯定会先杀了对方,然后自杀。”一开始,陆谦玉只斩断了宋元山一条胳膊,原来他是有机会直接杀了宋元山的,以他的剑法,要斩对方的胳膊,就不会斩他的肩膀,否则宋元山如何能够活下来?
陆谦玉没想杀了宋元山,动了恻隐之心,心想唐门那么多高手,一夜之间死在陆星河的手中,此时不像是有假,前世的恩怨,随着老人家的死,传递到了下一代,他是陆家的子孙,理应一力承担,所以他为了还蜀中唐门一个人情,留了宋元山一名,却不料,他一念之慈,居然害得自己居然要化作一滩脓血,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死法?
“宋元山!”陆谦玉喝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在我临死之前,你以为,你可以活的下来?”
宋元山给陆谦玉威吓,脸上颜色稍变,双眉下压,说道:“陆谦玉,你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吓唬谁呢,在场数千个好汉,人人都要杀你,你怎么杀我?”
陆谦玉浅浅一笑,左手按在洛英上,刹那拔剑,他出剑,是要杀人的。
郭孙雄脸色一沉,“无尘”剑一颤,往陆谦玉的前方迫近,同时叫道:“闪开”,无尘剑往陆谦玉迎头斩落。
陆谦玉举剑招架,身子一侧,啵的一声,洛英射出。
第四百二十四章,听我说
这一击,宋元山本来可以躲得开,但他有躲不开,因为这一击,在中途改变了路线,他就躲不开了!
看见陆谦玉射剑,是剑,而不是箭,他吓了一跳,脸色有青转黑,接着往左边侧滑步,洛英至多与他擦个边,他滑过去了,洛英在途中被一枚小小的石子磕了一下,时间点把握得刚刚好,洛英往左移动了半寸,刺入宋元山的胸口,宋元山呕了一口血,将洛英拔出,死死地盯着陆谦玉的身后,从树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白衣女子。
他是死在这个女人手中的,她黑发如瀑,面颊粉黛,光彩艳阳,带着一种令人心醉的美,他突然笑了一下,似乎是表示,能死在这种女人的手上,却也不枉此生了。
郭孙雄一呆,打向陆谦玉的一剑,立即收回,往后退了几步,惊讶的看着陆谦玉,他实际上也是看的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
陆谦玉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花香,虽然是淡的,却浓郁,像是从他自己的身体里发出来的,因为这种香味,早一刻在了他的心间。
不等陆谦玉回头,一只手温柔的,轻轻的,支撑住了他的后背,他站稳了。
宋元山倒地,郭孙雄看了一下,摇摇头,又抬头,对这个女人说:“你还敢到这里来?”
女人冷笑:“我有何不敢来,你们伤我爱人,便是再杀我,你们要杀我之前,我把你们都杀光了。”
武林群雄,震惊不已,有人大呼起来。
“魔教妖女,你死到临头!”
“魔炎教派大小姐,就是她了吗?”
“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等美妙的女子?”
来人正是邱洛洛,她和小刀赶到了安全的地方,见陆谦玉迟迟没有跟来,她担心陆谦玉出事,于是折回来找他,却不想,果然出事了。
她摸了摸陆谦玉的面庞,不顾外人的杂言杂语,问道:“你怎么样?”
陆谦玉微笑道:“好得很,这里危险,咱们快走。”
郭孙雄
沉吟,他在思考,是关于邱洛洛的。他本来可以杀了陆谦玉便结束此事,不在对邱洛洛进行追赶,无论怎么说,他服务于邱凌云,邱洛洛是邱凌云的爱女,若是伤了她,邱凌云怪罪下来,他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怕邱洛洛,不是怕她的剑,是怕她受伤。现在情况不妙了,邱洛洛自己出现了,她要救陆谦玉,哪怕丢了自己性命的那种,郭孙雄以一派之主的身份,曾解决过很多难题,但是每一次都能游刃有余,唯独这次不一样,这次怎么选,他都是失败者,杀了陆谦玉,可以保证自己的秘密,伤了邱洛洛,他自毁前程。
所以,郭孙雄在犹豫。
武林群雄把刀立剑,抄住了陆谦玉和邱洛洛的退路,他们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惊讶不已,一边正在包围两个人,他们在等待会嵇派掌门人的吩咐,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冲上去,宰了陆谦玉,杀了邱洛洛,或者,拿下她,拿下不是杀,是为了争夺,争夺不是分解,是为了占有,他们都是大汉,对女性的魅力有一种天性的追求,他们是一群随时随地都在发情的野蛮生物,他们看见了邱洛洛,宛如看见了一个猎物,他们要把她撕碎了,瓜分了,但在这之前,他们要杀了陆谦玉。
郭孙雄一动不动,剑却在上下左右的抖动,他要刺,刺不过去,要回鞘,又无法回来,好一会儿之后,郭孙雄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迷惑不解的事情,他把剑插在地上,身体迅速的往前倒下,直至单膝跪地,脸上流出痛苦的表情,他喊道:“陆谦玉,你,你这小贼,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陆谦玉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他没有解释,也不想解释,现在他无欲无求,郭孙雄的把戏,在它看来,演的很投入,如果就这样将它破坏掉,难免会影响很多的人的心情,他现在只求自己和邱洛洛可以平安的离开此地,当他斜睨四周,却发现,这个很简单的想法,却有着登天一样的难度。
他只好对邱洛洛说道:“郭孙雄不行了,我们少了一个对手,可仍要杀出去,你准备好了吗?
邱洛洛瞪了郭孙雄一眼,说道:“郭孙雄,你这是咎由自取,你中的毒,无药可救。”
毒,是中了。
但不是花草药石之毒,而是心上之毒,这是治不好的,一辈子也治不好的。
郭孙雄将邱洛洛的意思读懂了一半,心道:“她终究还是邱凌云的女儿,虽然跟在陆谦玉的身边,她仍然是小仙登峰的大小姐,天生就是魔鬼,又怎么会成为天使呢,他是天使的美貌,上天很是公平,它让一个人成魔,又会给她一些补偿!”他支吾一声,身体完全倒下,会嵇派的弟子立即冲上来,护住了他们的掌门人。
武林同道现在不必听从他的吩咐,他们会主导自己的行动,可他们很狐疑,陆谦玉的毒,究竟是何时用到郭孙雄身上的,他们不理解,不必问了,他们要行动,杀人越货。
邱洛洛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货,她的尸体仍能卖上一笔不菲的黄金。
“大家伙,一起上啊,将这个妖女拿下。”
“三江帮的好手们,堵住了东北,西北帮臭马匪,从左边进攻。”
“南边的兄弟,对付那个女的,岭上来的爷们,对付这个男的。”
武林群雄一番布置下来,数十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举着兵器向陆谦玉和邱洛洛冲过来。
邱洛洛扶住陆谦玉,轻轻道:“那我可以放心杀了?”
陆谦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只是心痛,感觉到可悲,不会内疚,他想,他们是来杀自己的,他看见了邱洛洛,就忽然间有了求生欲,无论伦比的求生欲,他要活。
他喊道:“诸位,你们请听我说。”
没有人听他说,于是打了起来。
陆谦玉和邱洛洛联手杀了前面十个人,后面四个人,左边五个人,右边六个人,鲜血溅了一地,染红了邱洛洛的白衣,从陆谦玉的头发上滴下。
陆谦玉的话,这才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停下来,听他说。
第四百二十五章,退
陆谦玉认为,杀人这个词,过于沉重了,杀是为了剥夺生命,而人的生命,终其一生,情感交织,是多么的沉重,陆谦玉不想剥夺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可他们偏偏不把自己的命当做一回事,陆谦玉不是杀人,他是在收割这些不要的命,而邱洛洛不是在杀人,她是在自保,是在屠杀。
武林群雄重来的第一波,回去了三个人,于是他们老实了,听陆谦玉怎么说。
陆谦玉启齿,很是艰难,他要经过思考,才能说。
邱洛洛说:“你不要说了,还是流下一些力气,我看你流汗不止。”
陆谦玉擦掉汗,还有脸上的血,笑着回答:“一点小伤,不碍事。”
邱洛洛低头看了看他的小腹,为难的说:“没有伤到要害,绝不碍事,可你的脸色也变了,嘴唇也白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陆谦玉不想说,他是怕邱洛洛担心,他希望在自己死的时候,可以有邱洛洛安静的陪伴,就此走完一生,若是邱洛洛了知道了,肯定会折腾,会落泪,所以他不说。
但是有人却说了。
人群中谁喊了这么一声,“妖女,你的情夫是中毒了,活不成了,蜀中唐门的毒镖,无药可解,他三天之内,必定全身化作脓血而死,很惨的。”
“对啊,我劝你还是趁早换人吧。”
“不知道这个毒,会不会通过身体传播,姑娘你可小心着点。”
邱洛洛果然眼睛红了,因为他听到蜀中唐门四个字,江湖上,蜀中唐门的毒镖,就是这么厉害。
陆谦玉沉默了,半晌之后,仍旧微笑,说道:“你千万别听这群人乱说,哪有这么邪乎?”
邱洛洛俯身下来,查看陆谦玉的伤势,并且命令他道:“你别动,我看看。”
这一看,邱洛洛的眼泪就落了下来,陆谦玉的伤口不是黑色的, 不是黑色,便不是中毒,单比黑色更厉害的是它已经化脓了,邱洛洛的面颊,
留下了两条雨线,她说:“咱们走,去找林杏,他是林玉春的孙子,他能把你治好,他不治不好你,还有林玉春,林玉春也治不好你,我就把他们俩都杀了。”
陆谦玉微微一凛,说道:“他们可是我们的朋友啊!你也要杀?”
“你若死了,天下之间,清风明月,远山近水,人情世故,与我何干,治好了你,那才是朋友,治不好,便是他们没有用力,我就要杀。”
陆谦玉笑了,说道:“你这个脾气。”
群雄酸了一下,立即哄闹起来。
“陆谦玉,你他妈的要对我们说什么,说罢,说啊。”
“你个陆家的乌龟王八蛋,少在那参杂不清,给爷们一个痛快的,不想死的那么痛苦,干脆自杀好了,你死了,早日投胎,好做人。”
“嗦个什么,他们就两个人,上面有命令,抓了陆谦玉回去有金子拿,那个好汉跟我上去,我只要金子,女子你们也想要,老子偏不要,越好看的女人,就越是狠辣,老子不敢要,送给你们。”
邱洛洛扯下裙角,为陆谦玉包扎伤口,陆谦玉疼的皱了几下眉,说道:“你们大家都是武林同道,正派之士,我不想与你们无敌,劝你们趁早回去,辛辛苦苦学了一身武艺,何必要死在这里,与我这个死人,过意不去?”
“老子发财,出人头地,可就指着你了!”
“不错,咱们在江湖上,一直毫无建树,就是没有杀上几个你这样的好手,你若死在了我张大福的手里,我敢保证,咱张大福明天就在江湖上露脸了,这叫什么,一战成名,哈哈哈。”
“兄弟们,这狗东西,勾结魔炎教派,咱们之前还信一半,不信一半,现在看来,他跟这个魔教的妖女卿卿我我的,我们可全信了,大家伙一起上,他们只有两个人,怕的是什么?”
“就是嘛,我张大福愿意打头阵,你们跟着”张大福可能要说跟着我,我这个字尚
未出口,胸口上便已多了一把剑,邱洛洛的小青峰剑,从前刺入后面,谁也没有看见邱洛洛是怎么完成这次进攻的, 她刚刚正在给陆谦玉包扎。
邱洛洛手腕轻抬,从下至上,将张大福整个左肩削下来!
众人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邱洛洛怒道:“我正是魔炎教派的邱洛洛,你们口中的妖女,既然是妖女,便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如何对得起这个妖字,你们上来吧,没有活够的那些!”
邱洛洛一声喊过去,之前叫的最凶的那些人,反而不说话了。
陆谦玉的身体晃了一下,将要摔倒,但他用了一招千斤坠,让自己直立起来,他说:“洛洛,我不行了,你的快点,我还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你诉衷肠呢。”
邱洛洛点点头,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带上一抹朝霞,她一震手上的剑,往前冲了三步,然后挥剑,从左至右,噗噗噗三声,五个汉子捂着自己的脖子,顺声而倒,其余的人往后退了几步,邱洛洛道:“你们还不滚?”
武林群雄听此,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邱洛洛对手,他们一起上,即便能够杀了邱洛洛,最先冲去的那些,肯定是活不成了,而他们还要亲手毁掉天下间一件如此精雕细琢的物件。
杀意为邱洛洛增添了一些美意,邱洛洛仗剑而立,群林群雄面面相觑,然后掉头就跑。
判定乌合之众和威武雄狮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跑,只要有一个跑了,乌合之众就会溃散如沙,而雄狮,并不会有任何动作,它们会等待命令,让他们往前,哪怕是火海,他们也会走下去,让他们退,哪怕是酸池拦路,他们也会塌下去,邱洛洛一声大喝,吓走了数千个男人,这在江湖上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前无古人,后不知道有没有来者。
武林群雄退的比潮水还快,更比潮水还乱,他们退了几百步,然后有人停下来,滴溜溜眼睛,看着陆谦玉和邱洛洛。
第四百二十六章,治伤
陆谦玉想是一只受伤的庞然大物,而武林中的鬼祟之人,就像是一群饿狼,他们不敢进攻,但他希望看见他死亡,这样他们就能分割他的尸体,饱饱的美餐一顿。
陆谦玉有这样的想法,并不为过。
他推倒一棵树旁,扶住了树,对邱洛洛说:“别追了,随他们去吧。”
邱洛洛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种的是什么毒?”
陆谦玉明白,一旦泄露了这个秘密,邱洛洛定要折腾一番,他说:“是三十三入髓消骨散!”
“蜀中唐门,我要灭他全门。”邱洛洛说。
陆谦玉道:“最后一个唐门的掌门已经给你杀了。”
邱洛洛哼道:“那我就把他们的家眷通通杀了,在把他们的祖先的尸体从祖坟里刨出来,鞭尸。”
陆谦玉笑道:“别为我做这么做傻事,抛人家祖坟的事情,是不道德的,有损阳寿,人各有命,人有生,必然也有死,草有荣,必有枯,这大致就是我的死法。”
邱洛洛往后看了看,数百个武林群雄仿佛全身触及一道冰凌,吓得不敢吭声,她扶着陆谦玉,说道:“咱们走,去找林杏去。”
陆谦玉道:“他治不好我,你可不能杀了他?”
“那可不一定,你都死了,还来管我?”
“我也会化作天上的云彩,星星,看着你的。”
邱洛洛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说道:“胡说八道,你还没有死呢,再说,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星星,什么月亮,什么云彩啊,通通过都是狗屁,扯淡,他妈的,我才不会让你死,我们走。”
陆谦玉走了几步,问道:“我们去哪?”
“找不到林杏,自然找不到林玉春,找不到林玉春,谁来救你,看来我们只能回小仙登峰了,我爹爹虽然不会救人,但他武功高强,哪像这些武林杂毛老狗,她一定有办法,把你去毒。”
陆谦玉不知道自己还有几日可
以活,便顺了邱洛洛的意思,说道:“我若是去了,只怕刚到峰下,你爹爹就要一剑把我杀了。”
“他才不敢。”邱洛洛把陆谦玉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的个子小,钻到了陆谦玉的腋下,一只手搂住他的腰,缓慢的行走。
陆谦玉道:“邱凌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邱洛洛笑道:“他是你岳父。”
陆谦玉哦了一声,说道:“我的岳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痴情人,一个冷漠的人,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一个好父亲,一个好君主,总之他不是魔鬼,你不用怕他。”
陆谦玉又哦了一声。
走了整整一夜,邱洛洛感觉到陆谦玉的身体越来越重,压着她柔弱的肩膀,因为陆谦玉的腿脚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差点完全趴在邱洛洛的身上,早清晨熹微之际,他们来到了一个庙里,这是一件残垣古刹,人去屋空,只余半人多高的荒草和荒草里的蝈蝈,它们在欢快的叫着。
小刀正在古刹之中等待着陆谦玉和邱洛洛,一见陆谦玉受伤,小刀激动的就要跑出去跟一路尾随而来的江湖人拼命,给陆谦玉一句话喝回来。
他们在古刹内吃了一点东西,陆谦玉很疲倦,躺在地上睡了一觉,并且睡得很死,因为邱洛洛指使小刀,在陆谦玉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这不是毒药,只是能让人昏迷不醒的一种江湖上的流氓药,真正无解的药,只有时间才能将能解除,邱洛洛吓得量,足以让陆谦玉睡上十天。
看着陆谦玉苍白的面庞,一抽一抽的额头,邱洛洛吩咐小刀拿着刀,守在古刹门口,别说话,那些人问什么都不说,可若是谁敢上来,小刀就要杀了他,哪怕是自己死了,也不能让他们进来。
邱洛洛就是这个时候给陆谦玉疗伤的,她不会解毒,只能以手掌对陆谦玉的手掌,为陆谦玉输送自己的真气,这是延缓陆谦玉生命的唯一办法,邱洛洛需要以大量的真气,压制住陆谦玉身体里的毒火,
让他们不接近心脏,保护陆谦玉的骨头,将毒火和骨头之间隔成一道防御,要完成这项工作,邱洛洛必须每过一个时辰,就给陆谦玉输送一道真气,可真气悠闲,每一次输送,便如同从邱洛洛的身上抽去一半的血。
邱洛洛运气之后,便端坐在陆谦玉身边,形成菩萨一样的莲花坐姿,运气补充自己的真气,但这是杯水车薪的,她明白,如果不能再明天这个时候找出新的办法,她将没有任何一丝真气给予陆谦玉了,那陆谦玉的性命也将走到了终点,她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她甚至怀疑,当初自己干嘛非要学武,而不是学医呢。
世事如此难料,正是因为邱洛洛习武,才能遇到陆谦玉,学医的她,可能只是一个小大夫。
邱洛洛没有选择妥协,又是一个白天过去了,邱洛洛从地上站起来,头重脚轻,失去了大量真气,让她的实力大打折扣,现在她还不如小刀,所以她要去干另外一件事情,出去看看,武林中那些狗崽子们是不是在蠢蠢欲动。
夕阳下,小刀握着一把刀,站在古刹大门墙面,已经有十多个不堪寂寞,不怕死的东西爬到了古刹门口,小刀正以一种刚正的态度,回答他们的问题。
“小兄弟,里面那两个是你什么人啊?”
“再进一步者,杀!”
“陆公子,可是我们的朋友,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我们要见他。”
“你再走一步,我就要动手了。”
“小兄弟啊,千万别动粗,别玩刀,我问你啊,陆公子的上市怎么样?”
“我劝你马上退回去,十丈远的距离,不然我可动手了。”
“他妈的,依我看,陆谦玉那个家伙已经死了,那么娘们既然那么爱他,可能跟他殉情了。”
“我的小美人呦,妈了个巴子的,你可别乱说,咒我的小美人。”
“什么你的我的,她怎么是你的?”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收刀
两个汉子说着,逼进上来,古刹门前,有石阶三十六,他们正处于中段,最下方,站满了人,足有三十几个,又十余丈外,又是七八十汉子,可谁也没有他们勇敢,他们竟敢不顾一个携刀小男孩的再三警告,向古刹迫近,也许正是因为看清了那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他们才敢如此放肆!
这两个汉子,长得好玩,一个身材修长,穿黄色短衫,一个身材夯实,如同土地佛一样的矮小,穿长袍,修长男人,一嘴獠牙,面如盘,眼歪斜,有些丑,矮小的那个,则一副器宇轩昂,有些俊,精悍的目光如玉球,锃锃发光。
有人说,“这不是河南三浦寨的马家兄弟吗?”
有人道:“马家兄弟怎么也跟着白道一起来了?”
三浦寨马家兄弟,那是黑道上的人物,江湖上的人都知道。
修长身材的叫马上来,矮小身材的叫马上走,马上来,善用一口朴刀,马上走什么都不用,腿功好。
马上来,杀人不用第二招,那是因为他第三招,杀不了对方马上就走,杀了对方,第二招就会跪下来祭天,这是他杀人的规矩,然后三招,四招,五招六招的打下去,直至把人砍成一滩烂泥,所以他是用刀的,只有刀才会把人砍成一滩肉泥。
马上走,杀人不见血,血会在那人的身体里面纵流,因为他会踢碎对方的器官,杀了人,他马上就走,他怕人复仇,所以被他杀的人,一般都会暴尸荒野,经过风吹日晒,变成白骨,因为他杀的人,对方的亲友不敢报仇。
这俩人,是十足的恶棍。
三浦寨经营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并非劫富济贫的那种,而是富贫一个都不放过,好看的姑娘,睡了一遍就要杀死,在好看的姑娘,他们只睡两宿。
他们哥俩,是好色的,马上来在人群里看了邱洛洛一眼,就想跟他睡觉,睡觉时候的资质他都意淫好了,他决定破例一
次,这个姑娘,他要一直留在身边,他告诉自己的弟弟马上走,他说,咱们哥俩,就等,等那个臭小子死了,让身后这些混蛋先上去送人头,咱们哥俩武功不错,等那个小娘们疲倦了,就是咱们哥俩的好事。
马上走极力反驳此事,他说,那小娘们玩玩碰不到,碰一下,咱哥俩就要玩完,因为她是魔炎教派的女魔头,邱凌云的女儿,上次有个人来咱们三浦寨诏安,让咱们加入魔炎教派,结果大哥你一怒之下,杀了此人,砍成了肉泥,咱哥俩这才不得不加入武林盟成为其中一员,若是动了这个姑娘,咱俩只怕要给人砍成肉泥。
马上来想了想,说:“这娘们,我吃定了,你是我弟弟,我可以让你先来。”
马上走,想了一宿,**终于战胜了理智,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拿了姑娘,逃之夭夭,他叫马上走,走得快,轻功好,不见得魔炎教派的人能追的上,追上了也不见得能干掉自己。
他们两个人站在台阶上,往上走,走了几步,停下来,马上来仰头看着小刀,笑道:“你浑身上下长了几个毛啊,老子会怕你手上那把废柴刀?”
小刀怒火中烧,喝道:“你说得好,你可以不怕我,但等一会儿我洛姐姐出来,定要杀了你们。”
马上来哈哈大笑:“你洛姐姐?那个丫头?”
马上走,马上要走,他小声说:“别忘了咱们俩的计划,那娘们这会儿可惹不得。”
马上来马上脸上变色,他善用三十六路奇门刀法,江湖上一把好手,心道:“我难道真怕了那娘们不成?”
正因为他心里想邱洛洛是个娘们,邱洛洛才不会放过他。
马上来说了一声,“好,臭小子,你有种,我要把你砍成一滩肉泥,就像现在这样。”他挥起朴刀,往左一劈,啵的一声响,刀落在地上,他的手也落在地上,马上来惨叫一声,只见一个黑影闪到自己身边,
芊芊玉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他想说“好快的功夫。”结果,话不出口,喉咙也被玉手掐断,轰隆一声,身体沿着台阶倒下,噔噔噔一直滑到了下面,马上走见哥哥惨死,揉身而上,施展的一路精湛的腿法,他的腿,可以不占地,两条腿,一起踢,或上或下,他用来走路的是双手。
邱洛洛认出这是七十二路地堂腿,专攻人的下盘,她只用一招,便化解了马上走变化多端的腿法,她学着马上走的姿态,也以双手支撑,双脚对双脚,马上走的脸上中了两下,其中一下整体在脑袋顶上,马上走噗嗤一口,噗嗤又是一口,连吐三口鲜血,血量约等于他血量的总和,他倒飞了出去,倒在了马上来的尸体上,台阶下的人,撒腿就跑。
邱洛洛站起来,一滴汗从她的鬓发处流出,却给她遮掩了过去,以往要对付这等货色,她连大气都不用喘,而今天,她却上下一起,青黄不接,她感觉到自己的真气已经见了底,她转身对小刀说,“去看着点你陆大哥,这些人跟了我们一路,既然这么喜欢跟着,我岂能放过他们?”
小刀噔噔噔的跑回去,他跟着邱洛洛和陆谦玉这么久,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是他能说的,他见陆谦玉睡着了,脸上苍白,他一摸陆谦玉的额头是热的,于是他脱下衣服来,给陆谦玉扇风,当他席地而坐,扇了几百下,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人踉跄进来,一脚拌在了门槛上,不由自主的向陆谦玉的身体扑过来,小刀吓了一跳,急忙起身,用衣服去兜这个人,这个人也吓了一跳,忙用千斤坠的功夫,得得得,连点三下,这才停下陆谦玉身边,左手正给小刀的衣服缠住。
小刀喝道:“谁。”随即明白了,他是偷袭者,是来暗害陆大哥的,他骂了一声:“找死。”把刀冲过来,同时收衣服,这一收,力气可不小,那人给带了过去,加上小刀冲过来,刀马上就要当头劈下,小刀却忽然收刀。
第四百二十八章,我来了
当你用尽了浑身解数决定去杀一个人的时候,想要收手,勉为其难,是绝对收不住的,小刀只把刀收起来了,身体还是撞了过去,那人吃痛,后仰倒地,小刀则几个踉跄,差点从门口窜出去,幸而一个人走进来,一把抵住了小刀前伸的脑袋,小刀感觉那是一只冰凉的手,又轻又软,就是有些冷。
他叫了一声:“洛洛,你怎么不让我杀他?”刚才,小刀就是听到邱洛洛的声音,才收刀,差点伤到自己。
邱洛洛侧身进来,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姑奶奶,你大人有大量,小的我知错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邱洛洛喝道:“你们都跟我滚进来。”
接着,令小刀吃惊的一幕出现了,一个个人,像一连串的虾米,给绑在一个绳子上,陆陆续续的从门口走进来,他们全是一副失败者的模样,有些人的裤裆下还湿了一片。
他们进屋之后,靠在墙的一侧站好,足有三十多个人。
邱洛洛告诉小刀:“这些人是我给你陆大哥找的药方子,你看住他们,谁要敢乱动,你就一刀砍下去,别砍死了就行,死了,就不中用了。”
小刀不解,问道:“洛姐姐,你把他们拿过来,为什么?”
邱洛洛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等会你就知道了。”“你!”邱洛洛指着地上磕头的那个人说,“站起来,给我站起来。”
可他还是一个劲的磕头,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也不知道他是累得,还是吓得。
邱洛洛拔出剑来,怒道:“你再磕下去,脑袋搬家。”
那人哇的一声哭出来,头是不敢磕了,说道:“姑奶奶,你说的是,你说的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
邱洛洛撤剑,看了看陆谦
玉说,“把你的真气,输送给他,若是胆敢耍什么花样,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凳子。”
那人应声而起,马上来到陆谦玉身边,掌对掌,将自己的真气传给陆谦玉。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邱洛洛只好铤而走险,她自己不行了,再将真气传下去,她将油尽灯枯,只怕陆谦玉活着,他却死了。当她听到外面嘈杂声起,看见马上来,马上走正要闯进来,七八是个好汉堵住了古刹门的时候,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些汉子,均是习武之人,身体里有真气,一个人真气有限,若两个人呢,三个人呢,四个人呢,这就是邱洛洛的办法,将他们抓起来,豢养着,为陆谦玉源源不断的输送内气,这数十个人,单个绝对不是邱洛洛的对手,真气不如邱洛洛,加在一起,也不见得是邱洛洛的对手,但真气,要比邱洛洛强悍数十倍,于是,邱洛洛为了实践这个办法,他让小刀回来照顾陆谦玉,自己冲入人群,将他们一个个的打趴下,然后让他们自己把自己把绑起来,用长剑威胁恐吓,这些人都是些惜命的人,而不惜命的, 都给邱洛洛当场杀死了,除去跑掉的,这一次,邱洛洛出手杀了三十多个人,抓了三十多个人,自己也受了伤,这些人在反扑的时候,也挺厉害,有人一刀砍在了邱洛洛的手臂上,索性只是皮肉伤。
邱洛洛只让每个人为陆谦玉输送真气,每一次不必输送过多,她要利用这些人,保住陆谦玉,只等林杏找过来,她知道只要林杏还活着,他就一定会找过来,这个人不仅鼻子好用,而且仗义重情。
这三十个汉子,早给邱洛洛杀人如麻女魔一样的样子给吓崩了,哪里还敢反抗,还反抗的了吗?
他们每日轮番给陆谦玉输送真气,每次只是一小部分,而这一小部分,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就会得到恢复,除此之外,邱洛洛还要小刀带着他们去找粮食,就此
在古刹内安营,简单了收拾一下,为陆谦玉做了一张木板床。
一连过去了三日,邱洛洛坐在陆谦玉的床边,握着陆谦玉的手,犯了难,脸上带着一抹忧伤,自从陆谦玉喝了蒙汗药之后,他一直昏睡着,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吃喝拉撒一样不差,可就是没有张开眼睛,没有说话。
正好是个晚上,受驯的三十三个大汉,像温顺的绵羊一样守在小屋门外,他们正在烧火做饭,窃窃私语,小屋中,点亮着一只残火,邱洛洛盯着陆谦玉看了一会儿,摸了摸他的脉搏,心里一惊,陆谦玉的脉搏由亏转盈,富有活力,每一下跳动,均清晰可辨,这本来是好事,可陆谦玉却迟迟没有醒来,她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之前是因为陆谦玉中毒,现在却不是了,现在是因为,陆谦玉的身体里,真气充盈,三十几种不同的真气,在他的身体里相互碰撞,这里成了真气的比武场,陆谦玉正在饱受真气的折磨,毒是给压制住了,陆谦玉却又陷入到另外一种危险的境地。
邱洛洛对此一知半解,她总归是知道,在这种状态下,陆谦玉要承受极大的痛苦,三十几种真气,无法融合,他们会争夺陆谦玉的身体。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小刀撞开了门闯进来,喊道:“洛姐姐,你要等的人,来了。”
邱洛洛马上想到是林杏,不等她起身,那人已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一身青衣破破烂烂的套在地上,脸上布满了灰尘,怀里抱着一个药匣子,头上乱丝如兽,正是林杏。
林杏一见邱洛洛,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陆谦玉,问道:“我听说谦玉中了蜀中唐门宋元山的毒,你们两个往这个方面逃来了,一直很担心,他现在情况如何?”
邱洛洛长吁一口气,连日以来,她从未如此放松过,她绽放了笑脸,说道:“林神医,你来了,谦玉可就有救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朋友
陆谦玉伤的很重,即将要死的那种,若不是邱洛洛灵机应变,想到用真气吊着陆谦玉一口气,陆谦玉现在已经死了,躺在温暖的泥土中,身体正一点点的给蚂蚁之类的昆虫啃食呢,但他没有死,是万幸,林杏赶来了,便不会让他死,可要救陆谦玉的性命,却没有那么容易,至少凭借林杏的手段还做不到,他一连在陆谦玉的床榻前忙活了大半天,期间不准一个人靠近,就连邱洛洛和小刀也需要守在门口。
月到黄昏,寒鸦叫了三声,大门这才开启,林杏一个人走了出来,看表情,不太妙,没有微笑,这让邱洛洛大失所望,她原以为林杏无所不能,而事实上,林杏有很多事根本做不到,他站在门口,招呼邱洛洛一个人过去,邱洛洛到了,急切的询问:“林杏,谦玉的情况到底如何?”
林杏摆摆手,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起跟他确定关系的?”
邱洛洛道:“这个问题,不见得现在就必须回答,他到底如何?”
林杏眯着眼睛,因为他的对面,就是昏黄的夕阳,阳光温柔,但一样刺眼,他说:“你做得对,也做得不对,我给他服下了和仙草,他能不能好转,就看明天早上了,至于晚上,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去打搅他,这样药效才能完全发动。”
和仙草,是一种毒药,这一点林杏并没有说。
作为林玉春之后,自诩神医的人,他试了很多办法,想用很多药石,但这些在他眼里,都不足以拯救陆谦玉。
所以他用了和仙草,毒辣的药,能要命的药。
以毒攻毒!
邱洛洛不知道陆谦玉好,会怎么好,坏会怎么坏,她情愿听到最坏的答案,她问:“那么过了今天晚上,谦玉还不醒来呢?”
林杏一声长叹,举头望天,说道:“他若不醒,我林某人神医的称呼,可就要改一改了。”
邱洛洛微眄,说道:“这都什
么时候了,你的名声重要,还是陆谦玉的性命重要,我要你说,他若是不能醒,是不是永远不会醒了。”邱洛洛只说醒,或者是不醒,不说死,或者是不死,她没有办法直面生死的问题,尤其是对陆谦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邱洛洛早已下了恒心,这一世,过矣如流水,来生再结缘。
林杏察觉到了邱洛洛的心理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想说,你打可以放心,我一定可以让陆谦玉活,因为陆谦玉活了,你就活了,他说:“我保证会还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陆谦玉了。”
邱洛洛双眼噙着泪水,她不是不明白林杏已经尽力了,人之生死,太过无常,正如很多事情不可能苛求,求,往往求不得,而不求,无求,无欲,则往往会取得,邱洛洛甩了甩长发,说道:“我相信你,我一定相信。”
夜是如此的静谧,风是如此的寒彻,树欲静而风不止,古刹内鸦雀无声。
面对陆谦玉,林杏和邱洛洛相对而坐,林杏另有打算,他说:“洛洛,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他说的是外面这些武林盟的人。
邱洛洛道:“随你处置,我本来留着他们就是为了给谦玉输入真气的,既然你来了,他们便没用了,对我来说,没用的东西,就是垃圾。”
林杏哦了一声,心道:“那我岂不也是垃圾?”他说,“那我的意思是,带着他们走。”
邱洛洛微微一怔,说道:“走?”
林杏道:“谦玉的病情,已经远远出乎了我的预料,你还记得我说过,你做得对,做的又不对,你若是不那么做,陆谦玉早就死了,根本等不到我来,我来了,只能在他的坟前上香,而他现在还好好的,这是你的功劳。”
邱洛洛忽然明白了林杏说的意思:“你指的我给谦玉输送真气。”
林杏点头称是,又说:“当然还有他们的,光是你的也就罢了,
可加上他们的,这可就难了,我对付不来,我知道以你一个人的真气,救不了谦玉,那是他唯一有可能活下去的机会,你抓住了。”说罢,林杏的目光中隐隐犯愁。
邱洛洛忙道:“那怎么办,他现在情形如何,你又何必瞒我?”
林杏嗫嚅道:“不太理想,很不理想,十分危险,我这么说吧,谦玉现在身体里毒是没有了,毒化解了,是我用和仙草化解的,可是他身体内有三十几道真气在相互争夺碰撞,这个危险程度,比入髓消骨散还要厉害十倍,现在这些真气还能相互制衡,然而有一天突然爆发,谦玉就会浑身筋脉寸断而死!”
邱洛洛大呼,说道:“这么说来,是我害了他?”
林杏摇摇头,说:“不是你害了他,你救了他,你根本没有理解我说的话,你若不使用这个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浅语根本等不到我来,至少他的一双手,一双脚,是保住了,你以为失去了这些,变成了残废,谦玉会活下去吗?”
邱洛洛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不是陆谦玉,不是那个人,就不能代替那个人说话,换位思考,也仅仅是个浅尝辄止的办法,因为人是特别的存在,谁也不能完全模仿那个人,虽然你能做到与他的心思像似,声音雷同,却不能做到,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邱洛洛道:“我终于明白了,那你的意思呢?”
林杏缓慢的起身,带着一种潇洒,比以前要沉重的潇洒,他不想因为陆谦玉受了伤,就影响到他的潇洒,因为他救过无数人,也看见过很多人撒手人寰,隔绝于世,从人间销声匿迹,也就是死了,他对死存在特殊的理解,所以他不那么悲伤,甚至是不悲伤,陆谦玉是他的好朋友,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惆怅的,他这个人,孤单的很,寂寞的白天,无聊的黑夜,他往往是一个人,陆谦玉的确是个不错的朋友,他就这么死了,林杏难以接受。
第四百三十章,眼睛
辕门外,夜色阑珊,月色如水淡泊,淡泊的还有人心,很空的人心。
林杏接下来要回答邱洛洛的问题,他先是向外面看了一眼,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他眼睛里都是黑色,一团团,看见了火光上的锅灶,灶下的炊烟,他仍是黑着眼睛。
他说:“我们要走,马上就走,带上陆谦玉,去找我的爷爷,虽然我不太服气那个老头子,但他真的很强,他会有办法化解陆谦玉身上的三十四道真气,将它们合二为一,但我们必须保证,在我们前进的时候,陆谦玉身体里的真气不会发作,我很担心,如果那样,我无能为力。”
只要有办法,总要试一试,何况还是一个接近肯定的办法,邱洛洛大声道:“就这么办。”她还拍了一下桌子,哗啦一声,这个临时由木板搭配起来的桌子,应声而散,门外的人听见了,还以为发生了大事,纷纷朝屋内望来,邱洛洛道:“我们马上就走,我等不及了,再等下去,我就要疯了。”
但是,林杏一动不动,他推开了门,望着外面。
小刀提着刀冲过来,问道:“怎么了?”
邱洛洛夺门而出,脸上带着严峻,下令道:“你们都给我听着,我们现在马上就走,收拾一下!”
中原壮汉,人前英豪,这些天来,早已给这个女人制的服服帖帖,他们听罢,心有狐疑,手上却行动起来,哪敢怠慢?
小刀惶惶,说道:“洛姐姐,我们要去哪里?”
邱洛洛的声音是那种富含磁性的柔和,只要在她不说杀人的时候,她的声音,无疑是比夜莺还动听的音乐,她说,“我们去救你陆大哥。”
当晚启程,三十几号人,可算是一个不大也不小的队伍,这样的队伍,极容易招惹别人的目光。
林杏已了解到事实,他担心的是,武林盟的人会从中拦截,从而爆发一系列的麻烦,那对陆谦玉的伤势,无
一利好。
偏偏,日上三竿,队伍行至一座小镇,在一个餐馆里打尖,并未发现一个人跟踪。林杏感觉这不可思议。
邱洛洛却明白此中关键,他将郭孙雄逼退,郭孙雄暂时是不会来的, 他没有把握,可以从自己的手下伤了陆谦玉,只要他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她才会出手。
即便如此,林杏仍然安排邱洛洛殿后,他亲自驾着承载陆谦玉的马车。
打尖之后,又往南走了几十里路,距离目标点越来越近。
林杏是唯一一个知道林玉春所在的人,即便如此,也仅仅是知道一个大概,林玉春作为一个高人,近些年退隐武林,无欲无求,无动无衷,早就是一只闲云野鹤了,随意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林杏知道他在百草谷之中,但百草谷之大,怎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他也不确定,林玉春是不是还在百草谷,因为他们有接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了,没有任何信息上的通讯,他担心林玉春不在,陆谦玉无论如何也等不到那个时候,在最近一次验伤之后,林杏的心就跳动不安了,他发现,陆谦玉身上的真气,一次比一次发作的厉害,而一旦发作起来,陆谦玉的身体,便如同落入到了地狱深渊,火焰天堂之中,忽冷忽热,脸上也忽白忽红,同时脉搏渐渐衰弱,最后一次,林杏居然查不到陆谦玉的脉搏,好像是龟息了,而龟息,就是苟延残喘,就是不呼吸,不死,脉搏不跳动,一旦陷入那个状态,后果不堪设想,陆谦玉仍未醒来,并不是他不想醒来,是因为他不能醒,林杏不让他醒来。
陆谦玉的情况很危险,林杏说的一点都不过分,他不能激动,不能听,不能看,否则,林杏包不住他,所以他就跟陆谦玉吃了一点药,在这一点上,他是瞒着邱洛洛干的,邱洛洛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肯定会质问他,林杏做事你不想让人怀疑,他也不想多费口舌。
除了林玉春之外,林杏必须
要保证,他还能想到两个三个,甚至是四个来治疗陆谦玉的方案,他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特别是在救人,救他好朋友的事情上,万一林玉春找不到,他不想让陆谦玉坐以待毙,成为生命围栏里的困顿之兽,他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在绞尽脑汁,虽然仍然没有想到,但有很多个奇思妙想在她的脑袋里面一闪而过,他感觉到自己就要马上想出一个备选方案了,不过,找到林玉春还是最稳健的办法。
这天晚上,队伍来到了两城之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在野外扎营,大家忙活起来,立起了几个帐篷,埋锅做饭,这是类似于行军打仗的模式,对于这些游历江湖的汉子来说,他们有了充足的经验,应对任何野外情况,他们都不在话下。
林杏看着邱洛洛给陆谦玉喂一碗清水,一勺一勺的递到陆谦玉的嘴里,陆谦玉并不死了,他还有求生的**,他懂得张开嘴,喝下水,但有些水还是沿着他的下巴留下来,打湿了脖子,接着,邱洛洛拿着白手绢擦去水渍,目光中,满是温柔,那般小心翼翼,情意满满的模样,与小仙登峰邱大小姐的身份,似乎格格不入,他发现,他看错了邱洛洛了,他不了解邱洛洛,从未了解这个女人。
他不了解邱洛洛,是因为,他一开始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小颜雀,一个婢女罢了,他无法联想到,她是魔炎教派的大小姐。
当陆谦玉被说成是叛徒,勾结魔炎教派妖女的信息散步出来,林杏就已经开始怀疑邱洛洛的身份了。
当他在古刹里看见了邱洛洛,随即什么都明白了,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见到答案成真,并不是失望,也不过惊讶,所以他没有就邱洛洛的身份,发表他的任何看法,林杏喜欢自己看见的多与自己听见的,他是喜欢自己眼睛的,不仅仅因为它长得漂亮,黑色眸子,白色的眼仁儿,还有它的真相。
第四百三十一章,安排
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这些并不重要,这这些因素可能导致接近或者疏远,但有一点,改变不了,人就是人,他就是他。
比如,邱洛洛,就是邱洛洛,她是魔炎教派的大小姐,她杀人如同杀鸡,视生命等同儿戏,她有绝世的容颜,让人看上一眼,便终身难忘,寝食难安的那种风华之貌,完美的无暇,玉不可拟,月不可攀,风不可似,人间里,万千美丽的事物,当属花是第一,可怜花,也比不过她,差了一截,她的武功高。
这些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就是邱洛洛,她像是一个初心恋人,小巧人妇一样的照顾着她喜欢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杏看完邱洛洛给陆谦玉喝下水,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洛洛,我以为,外面那些人不可留。”
邱洛洛楞了一下,将手帕放入怀中,去拿眼前的剑,说道:“我这就去办。”
林杏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杀人了,杀人是要遭天谴的。”
邱洛洛又愣一下,说道:“天谴,我不信,但我不懂,留着他们,不留他们,对谦玉的病情有何干?”那意思是说,只要对陆谦玉有利,她会毫不客气的对这些早已归属他的手下动剑,动剑,就是要杀人,一个不留,邱洛洛有这样的碾压实力,但她并不会无动于衷,杀人不是件好玩的事情,邱洛洛根本不相杀人,她在杀人的时候,心里往往都在想,这个人是不是该死,该死的那自然就是一剑。
该死,不该死,本来就是一念之间,天堂和地狱,只差一剑。
林杏试了试陆谦玉的额头,心道:“没有发烧,这是好事。”他对邱洛洛说:“我们已经不需要他们了,何况我们的时间不多,带着这些人一起走,只怕会耽搁时间,倒不如”
邱洛洛松了一口气,胸口陷了一下,林杏没有看见,她不想让人看见,她的另外一面,因为这是
很危险的,一个人一旦想得多,就会优柔寡断,这是致命伤,她作为小仙登峰的大小姐,从小就被邱凌云抱在怀里,坐在他的膝盖上教导:“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不能忧伤,也不能喜悦,更不能生气,这三种情感,会把你置于不利的地位,会最终害死你。”等邱洛洛长大了更一点,邱凌云又夹了一条,一定,一定,一定,千万,千万,千万,不能陷入到爱情这种东西的里面去,因为一旦陷入,你就已经死了。
邱洛洛从小就很调皮,父亲说的,她基本上都不做,所以她一下山,就陷入到了爱情里,但她没有死,她感觉良好,从未有多的开心,他因为陆谦玉而忧伤,因为陆谦玉而悲恸,她触犯了所有的忠告,她很想回到小仙登峰,到自己的父亲跟前说清楚,你是骗我的,这些东西,我都得到了,我很好。
邱洛洛说:“那感情很好,我正发愁没法打理他们呢,可是”邱洛洛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门边了,走出去之后,他就要当做所有做工的人说,去吧,你们自由了,你们可以回家了,继续游荡江湖是可以的,回家照顾老婆孩子是可以的,种田养猪是可以的,但是先从我这里得到好处,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因为本姑娘根本没有任何施舍可以给你们,你们不走不行,你们看着办吧。
她犹豫,是因为她怕这些人不够忠心耿耿,他们一旦离开,马上就会投入到武林盟的怀抱,两面三刀,将自己的行踪泄露给有用心者,如果是这样,岂不糟糕了?
她沉吟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走了出去,又是一个夜晚,只有在夜晚的时候,邱洛洛才有思考的时间,夜是属于思想的空间,她召集众人过来,并对他们说,她心里想的,跟嘴里说的不一样,她用充满了威胁的口气说:“你们可以走了,不过,谁胆敢去高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魔炎教派大小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有几分重量。”说着,她
摸了摸剑,随后量亮出圣火令。
不少人认识这圣火令,凭它,可以调动除了邱凌云之外的一切,它是魔炎教派的强大的象征,哪怕是修罗王,麒麟王,破军王这等人,一样也要对其甘拜下风。
邱洛洛说完,立即有人回应:“洛大小姐,我们可不可以不走?”
“是啊,我们不走,不走就不会去告密了。”
“不走,是为了照顾大小姐。”
“感谢大小姐不杀之恩,我们这才发现,大小姐是人中之人,所以我们打算一直跟着大小姐,跟着大小姐,就是跟着魔炎教派,我们不回去了。”
“武林盟有什么好的,比起坦坦荡荡的魔炎教派,武林盟内,尽是一些阴险交杂的混蛋。”
“尤其是那些道貌岸然,冒充英雄,装蒜的什么帮主,掌门,看一眼,就要吐了。”
群雄的反应出乎邱洛洛的预料之外,一时犯难。
这时,林杏却从身后走来,说道:“那就只好这样了,将他们留下来,但不必带在身边,以免耽搁我们的脚程,只要四个人端茶倒水,打打杂便是。”
邱洛洛退了一步,说道:“你来说?”
林杏很不客气,他觉得正该由他来说,有些时候,女人的思维,毕竟不如男人看的透彻,看得远,特别是邱洛洛,她的心,一直牵挂在陆谦玉的身上,自己不能分给其它事情了。
林杏从人群中点了四个人出来,他们无不是群雄之中较厉害的好手,尽管身材不同,样貌不俊,仍隐藏不住,他们均是护卫好手,邱洛洛暗暗佩服林杏,他的眼光竟然这般锐利,平时不见得他与这些人过多的接触,但是却把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
“剩余的人,你们可以选择离开,如果不离开的,前面就是十方镇,你们可以到那找一个叫白云寺的地方,里面只住着一个人,叫做花和尚,提我的名字,他会给你们安排。”
第四百三十二章,佛渡
出门在外,江湖中人,总少不了朋友,浪迹天涯,再孤单的人,也总有几个朋友。
林杏说的白云寺主持花和尚,名叫孙一笑,是个头上烫疤的和尚,实实足足的和尚,自打从娘胎里生下来,他就是和尚,世间里,总有很多个位置,专属那个人,花和尚就是如此,他不想当和尚也不行,因为他的父亲是和尚,他的母亲是尼姑,和尚与尼姑**失火,信仰迷失,造出来的人,就是和尚,这是佛祖犯的一个大错。
但孙一笑,却是一个花和尚,除了不遵守戒律之外,他的一切都很像是和尚,他的父亲是白云寺的主持,他的母亲是白云寺里面藏着的一个尼姑,他的母亲又一次到和尚庙办事,虔诚佛理的时候,遇到了的他的父亲,一见如故,舍身成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的母亲,爱上了他的父亲,她想看看,佛祖究竟怎样处理她这个与它抗衡的人,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夜里,她的母亲潜入了他父亲的禅房,他的父亲当时还未休息,一见这个尼姑,便问她:“是佛指引你来的吗?”她的母亲回答:“是我让我来的。”
那个夜晚之后,便诞生了孙一笑,可不久后,佛祖的报应真的来了。
因为那是一个翻云覆雨的夜晚,他们在佛前,干下了快活的好事,他们甚至在斗得激烈的时候,打翻了那佛。
佛的报应,接踵而至,孙一笑的父亲,死在一次讲经之中。
他坐在蒲团之上,手里拿着一个木鱼小棒槌,轻轻地打着木鱼,清脆的声响,围绕着大雄宝殿,嘴念叨这佛号,振振有词,左前数十个弟子,双手合十,虔诚向佛,但突然间,一阵风从门外吹进来,是一股冷风,其时,艳阳高照,不是大雨来临前的征兆,可为什么会有风呢?
原来,那不是风,是杀气。
很重的杀气,逼得人裹紧的衣衫。
数十个回合回头看去,只见
一个兽性模样的人站在门口,为什么说他是兽性呢,他四脚着地,不是动物,野兽,猛兽,什么东西,还能四脚着地?
他嘴里衔着一口刀,光琳琳的刀,是一口宝刀,刀柄上有一颗红色的宝石,华贵精彩。
孙大笑是和尚的名字,他举得笑,才是人最应该做的表情,所以他对此笑了笑,挥挥手,遣散了弟子,小和尚们站起身来,刚要走,却给那人拦住。
他说:‘今天我是来索债来了,这里的人全都要死。’
孙大笑微微一愣,笑道:“那就不必了吧,他们都是无辜的!”
那人道:“你说无辜就无辜,我的妻子不无辜,我的孩子不无辜吗?”说着,这人惆怅起来,他挡住门口,小和尚们止住了脚步,走,他们走不掉,大雄宝殿上就这一个门,他们何必要逃,他们是无辜的啊,无辜的人,不应该死,他们是这么觉得,他们头上有疤,心里有佛,为什么要死,佛祖不是说了吗,生死有偿,轮回不止的吗?所以,小和尚们大义凌然,他们相信道,相信义,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他们似乎忽略了一点,恶魔和佛,本就是对立的存在,恶魔不受佛渡,不是有缘之人,屠刀在手上,可以放下,但屠刀在心间,那便放不下了。
孙大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他是方丈,一座寺庙之中最大的那个人,而这些小和尚,均是无家可归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六岁,最小的不过七八岁,他做事,必须公正公道,奖罚分明,让他们明白,无论是在寺庙还是在市井中,规矩,就是规矩,所以他的眼中是清澈的,容不得沙子,可现在他的眼中却出现了一团烈火,燃烧中的烈火,蓝色的火焰,在他的眼球上,正发生这样一件事情,那些小和尚向那人移动过去,那人出刀了,他置刀在左手,用其余一只手,两条腿走路,他出刀的速度很快,小和尚们一个个的倒下去。
孙大笑怒不可遏,心里苍凉,大喊:“你给住手,听到了没有,你滥杀无辜,算什么好汉?”
结果,那人砍倒了最后一个和尚,这才住手,冷冷的说道:“你滥杀无辜,又算什么好汉?”
孙大笑凄然道:“我不是什么好汉。”
那人追问:“你又为什么要让我当好汉,当好汉有什么好的,当好汉,我的妻子就可以活命了,我的孩子就可以活命了,孙大笑,当日比武落败,你便潜入我的家里,伏击与我,你那一剑,刺我胸膛的时候,可曾知道,有些人的心脏,天生就是长在右边的,所以我活了下来,我活下来,就要报仇,我记得,你是如何残忍地杀我妻儿的!”
“我当时喝醉了酒,我并非要杀你的妻儿,是你的妻儿,要杀我,我只能杀了他们,我没有料到,你能活着,更没有料到,你五岁的儿子,就学会了你的剑法,我不杀他,他长大以后,就要杀我,杀了我,再杀我的儿子,我不能赌博,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那人以衣衫擦了擦刀上的血,说道:“好,很好,斩草不除根,好一个后患无穷,那么你可曾想过,你也将有这么一天?”
孙大笑带着诡秘的笑,他说:“每一个晚上,我都能梦到那个场景,那对我来说,是一个折磨,所以,我才出了家,当了和尚,我希望,佛祖可以破解我心中的恶魔,但是我错了,它是一段删除不了的回忆,我非常后悔。”
那人一步步地逼近,样貌越发清晰,一双闪电眼,一张扭曲的脸,脸上的伤疤是大火所致,根本看不清它本来的面目,他说:“你做的很对,你后悔了,我要你在后悔中死去,你当时,真该一把大火烧死我,至少你也要等到我确定死了之后再离开,你根本没有做到斩草除根,现在我活着,我学会了,九十九难刀法,既然佛不能渡你,那只能由我来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兄弟复仇
孙大笑已经有很多没有摸剑了,他忘记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爱情一样,没有了那种感觉,即便长剑在手,他也不是成名的剑客,孙大笑了,他是孙大和尚,和尚是万万不能杀生的。所以当这个人一刀劈过来的时候,孙大笑躲也不躲,肩头中了一刀,这一刀本来是劈向他脑袋的,他绝对不想躲开,躲不开,就要死,那人不想这么杀他,招式用老了,仍可挽救,往左偏了一寸,就砍在了肩膀上,力量收了九成,所以这一刀是轻轻的砍上去的,骨头没有断。
孙大笑一把握住刀锋,右手流血不止,他说:“我每一个晚上都在受这样的折磨,你还是趁早杀了我的好。”说着,他往后看了看,就这么一下,使他暴露了。
对于一个不怕死的人,他为什么要回头看上这么一眼,这一眼是牵挂,一定是牵挂?
和尚会牵挂什么?
那人笑了,留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犬齿,这本也是孙大笑的杰作,那把大火,是他杀人之后放的,一截烧断的房梁砸在了这人的脸上,所以他的牙齿,从那个时候也坏了,他命不该绝,这一砸,也把他砸醒了,他推开脸上滚烫的木头,看见火焰慢慢爬上妻儿的身体,他忍着举动,爬出了家门,昏倒在了路边,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屋子里弥漫着草药的气味,他浑身上下硬邦邦的,给人糊上了一层药膏,他想动一动,立即被人何止了,说话的是个老头儿,耄耋年纪,骨骼清瘦,颇有仙风,老者来到他的面前,或者说是飘到他的面前,告诉他千万不要乱动,光是采这些药石,足以耗费他大半年的时间,他们这一动,三天来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原来,他躺在这里已经有三天了。
他叫孙大哭,是孙大笑的弟弟,孙一笑的叔叔,就是这样一对兄弟,他们却成了仇敌,不死不休,纠缠不清。
孙大哭想起自己死去的妻儿
,立即哭了起来,他告诉那个老者,我一定要起来,我要给我的妻子报仇,我的儿子才五岁,他应该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利用,他不该死在那人的手上。
老者点点头,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他告诉孙大哭,“冤冤相报何时了,喋喋不休万事空,人间六十载,无非苦做乐,何必执着,执着何必,为了什么?”
孙大哭说,“老仙家,你是不会明白的,因为你不是我,你是采药的人,你是世外高人,如果你能教我武功,我就拜你为师,如果你不当我的师傅,那么我就不打扰了,我还要去找那人报仇,等我杀了那人,报仇雪恨,我马上回来,陪伴在你身边,给你当牛做马,如果我不幸死了,那就只好下辈子再说了。”
老者拂须而笑,说道:“年轻人啊,你又何必执迷不悟,你杀了他,他的儿子,你杀不杀,他的妻子,你杀不杀?”
“可他没有妻子,他妒忌我武功高,父母爱我,你是我的哥哥,我的狂妄,害了我自己,也害了他,我顿悟了,但我必须要杀了他。”
老者道:“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兄弟之间的命啊。”
孙大哭道:“我可不信命。”
老者道:“随便你了,既然你遇到了我,又有求于我,我居住在这山林之间,也有三十几年了,不曾有一个半点的徒弟,如今我马上就要归去,这一身的奇功,只怕在我百年之后,就要尽数失传了,既然我们有缘,我就传你武功,只不过日后,你若能在江湖上立足,千万不要说我是你的师傅,若有人问起,你要怎么说?”
孙大哭喜出望外,得遇高人,受此指教,暂时抵的过丧妻失子之痛,他说:“我就说是在山里某一个石洞中学习到的。”
老者很赞许他这个聪明劲,但是不承认他很看好这个残疾人,他说:“你还算是聪明,但比我遇到的聪明人,笨了很多,根本没法比。”
孙大哭绝对不以为自己笨,如果他笨的话,他就不可能在武功上超越自己的大哥了,更不会招惹孙大笑的妒忌,两人更不会展开比斗,比斗中他便不会出现嘲讽孙大笑,诋毁他的人格,引来杀身之祸。
可,那又如何,人是孙大笑杀的,孙大哭没有杀人,这是前提,杀人就得偿命,无可厚非,所以孙大哭要杀人,杀了孙大笑。
至此,孙大哭开始了钻研九九难刀法之路,当他完成这路刀法的时候,那老者百年了,他等了几个月,料理了一切,这才出山寻找孙大笑。
这一找,就是五年光景,最后被他找到孙大笑藏身的白云寺,他还打听到,有个俏丽的小尼姑到过白云寺,就此没有下山,将一个尼姑藏在寺庙之中,定然不同寻常,到底有什么不同,孙大哭不知道,但是现在他突然想明白了,这种感觉,和他当时倒在孙大笑剑下的感觉一样,只不过现在轮到孙大笑倒在他的刀下了。
孙大哭忽然抽刀,向门外奔去,孙大笑本想死在他的刀下,一了百了,这是他欠兄弟的,年少轻狂,他犯的错,就要自食恶果,孙大笑知道孙大哭要干什么,拔地而起,以擒拿手,分拿孙大哭的肩膀,孙大哭回头一刀,正向孙大笑的眉头,孙大笑灵巧的多了过去,擒拿手以掌住了孙大哭的肩膀。
“好快!”孙大哭想,他说:“原来这么多年,你的功夫一直没有搁下,比以前更加快了,你将这大擒拿手,练到了第七重,很了不起。”
孙大笑道:“弟弟,你听我说。”
孙大哭道:“我为什么要听你说,你何必要保护一个尼姑?”
孙大笑,笑道:“她可不是尼姑,她是你的嫂子啊。”
孙大哭哈哈大笑,狰狞道:“孙大笑,你不是个和尚吗,我哪里来的嫂子?”
孙大笑沉默了,沉默代表了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