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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信天上掉馅饼     官家txt下载     官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立刻回京!

    刘伟鸿一把将唐秋叶搂住,不由分说,将她按坐在藤椅上。

    “秋叶,你听我说,我信你,我也要你……我一定要你,但是,不是现在……”

    刘伟鸿语气有点急骤。他原本打算就唐秋叶按坐到床上的,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将唐秋叶按到了藤椅上。要是两个人坐在床沿,一不小心就滚床单了。

    他现在不能犯这种错误。

    说起来,他不但是冷静,简直就是带着一点冷酷了。但是没办法,他如果不能控制住自己,就有可能犯事。也不是说,他一和唐秋叶上床,就一定会出事,出事的概率还是很低的。估计京城里那帮大人物,如今一时半会也顾不上他。只是他不能抱着这种侥幸心理。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不但关系到今后的前途,还关系着老刘家以及许多与老刘家有关的人的前途。如果他连这点事都处置不好,分不清轻重缓急,他还谈什么重头再来,重整山河?

    唐秋叶安静下来,只轻轻地啜泣着,蜷缩在藤椅里,不住抹眼泪,想要望向刘伟鸿,又有点怕,或者说有点害羞,一接触到刘伟鸿的目光,便慌慌张张地转向别处。

    刘伟鸿不能让历史重演,不能让唐秋叶再一次受到伤害,黯然调离农业学校。

    不过刘伟鸿刚才的话,明显起到了安抚的作用。

    一般来说,女人不是讲道理的动物。

    但也有例外。

    关键是刘伟鸿在唐秋叶心目中的地位很不一样,对唐秋叶而言,刘伟鸿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她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听他的话。

    刘伟鸿也不坐,就这样站在藤椅旁边,搂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胸腹之间,修长的手指轻轻爱抚着唐秋叶肉嘟嘟的耳垂。

    相书上说,女人耳垂大且厚,是福相,一生无忧。

    这也有点扯淡。

    上辈子,唐秋叶不是历经磨难?又享过什么福了!

    这个亲昵的小动作,令得唐秋叶进一步镇静下来,眼里虽然还含着泪,却不哭了,紧紧靠在刘伟鸿身上,很依恋的样子。

    “秋叶,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刘伟鸿肯定地说道。

    “真的,你不骗我?”

    唐秋叶抬起头,仰望着他,轻轻咬了咬嘴唇。

    “真的,不骗你。”

    刘伟鸿笑笑,自然而然的伸手给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滴。修长的手指滑过唐秋叶柔滑的皮肤,唐秋叶的脸颊,和她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富有弹性。

    刘伟鸿了解过,唐秋叶和他同年,还小些月份。只是她结婚早,又人高马大,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就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其实内里,她也还是个女孩子,二十二岁,正是青春绽放的黄金年华。

    “那……那你……”

    唐秋叶说着,脸忽然就红透了,赶紧垂下了眼睑,不敢再望向刘伟鸿。刚才是委屈得不行,心里头压根就没有别的念头,只想向刘伟鸿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有点恢复正常思维了,就羞得不行。

    哪有这样的?

    一个女人家,硬要“赖”上一个男人!

    刘伟鸿就笑了,微笑着说道:“有些事,你不了解的。现在,首都正在发生大事,可能会和我有点关系……你看,学校不是提前放暑假了吗?”

    唐秋叶吃了一惊,压低声音说道:“呀,那……那不会有事吧?”

    她虽然不懂政治,但电视还是看的,知道这样的事情要是落到了头上,那可不是玩的,心里就很害怕,紧紧抓住了刘伟鸿的手,生怕转眼之间,这个男人就不见了,被人抓走了。

    “不知道。”

    刘伟鸿摇摇头。

    “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的,过段日子就见分晓了。”

    “那你,要回首都去上班吗?不回来了?”

    唐秋叶的思维竟然也是跳跃性的,一下子就想到刘伟鸿有可能回首都上班,从此天各一方。这样的结果,是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这个男人,他亲口说了,喜欢自己,也会要……要自己的!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不会的,我会留下来。但是怎样留下来,还不一定。”

    如果老刘家在这场政治斗争中成功摆脱了上辈子的困境,他就算是一大功臣,继续留在青峰地区,就是在基层锻炼,迟早有出人头地的一日。假如刘成胜“执迷不悟”,自己给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利用,那就难说了。

    “不会有事吧?”

    唐秋叶已经完全从激情中冷静下来,开始为刘伟鸿担忧。

    窗外,狂风呼啸,天地忽然变得无比阴暗,仿佛黑夜一下子降临了。惊雷阵阵,唐秋叶害怕起来,身子在藤椅里缩成一团,紧紧搂住了刘伟鸿。

    “不要担心,我知道怎么处理。秋叶,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不同的日子,让你快乐!”

    刘伟鸿像是在下某种决心,神情十分坚定。

    上辈子,刘伟鸿从未对任何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对唐秋叶是个例外,这个女人,不但喜欢他,而且崇拜他。因崇拜而产生的爱,远远比因了解产生的爱更加隽永。前提是,你要让女人永远崇拜你!

    而且,刘伟鸿觉得自己亏欠她很多。

    唐秋叶一下子心花怒放,脸上泪痕未干,就在泪痕之上,绽放出无比开心的笑容。

    她相信他!

    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

    ……

    七月初,刘伟鸿在教研室接到了林美茹的电话。

    这段日子,刘伟鸿多数时候是呆在教研室。首都那边,大局已定。他估计会有电话找他的。而且,他也有意减少了与唐秋叶呆在一起的时间。不是讨厌唐秋叶,而是太喜欢了,生怕两个人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会把持不住。

    唐秋叶对男人的那种原始诱惑力之大,简直难以抵挡。刘伟鸿觉得这样苦苦忍着,实在太熬人了。

    “你好,青峰地区农业学校吗?我找刘伟鸿同志!”

    林美茹在电话那边说道,标准的普通话,用语也非常规范,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雍容华贵的气度。她不知道接电话的就是刘伟鸿。

    刘伟鸿就笑了,微笑着说道:“妈,是我!”

    “伟鸿?真的是你吗?”

    林美茹的声音憋不住惊喜之意。那时电信的技术不如后世发达,长途电话容易造成声音失真。

    “不是我,别人能一下子听出你的声音啊?”

    林美茹就开心地笑起来,显见得心情十分愉悦。

    “伟鸿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爷子要见你,让你马上回首都。”

    林美茹喜气洋洋的。

    这个可真是好消息。

    老爷子绝不是想念孙子了,无缘无故的要见他。在刘伟鸿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只有在老爷子病重之际,他父亲刘成家才通知他,让他立即赶回首都。事实上就是为了见老爷子最后一面,为他送终。

    现在,首都的局势刚刚平定下来,老爷子就急着要见他,可以想见,他在老刘家的份量已经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

    “妈,什么事啊?您给我露个底,我心里有数,挨骂的时候也能扛过去!”

    刘伟鸿和母亲开起了玩笑。事实上,他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母亲更加开心一点。上辈子,他实在让林美茹操碎了心,稍稍弥补一下,也是好的。

    “挨骂?伟鸿啊,你怎么能这样小看自己呢?你现在啊,可是咱们老刘家的大功臣,连你爸刚才都还在夸你呢。伟鸿,妈妈是真的高兴啊,儿子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说着,林美茹忽然在电话那边啜泣起来。

    刘伟鸿顿时慌了手脚,连声说道:“妈,妈,你没事吧?”

    “没……没事,妈是高兴的。”

    林美茹擦了擦眼泪,换上了笑脸。

    “伟鸿,你马上回来。坐火车太辛苦了,你去大宁坐飞机……钱够不够?”

    林美茹不愧是医生,很是细心。

    刘伟鸿笑道:“够的,我当了教研组长,工资长了一级呢。”

    “呀,我儿子真了不起,这就当教研组长了?”

    尽管教研组长在林美茹眼里,什么都不是。但这却表示着,刘伟鸿各个方面都在进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这比什么都重要。

    “伟鸿,从青峰到大宁,两百多公里吧?你不要去挤长途班车了,你打这个电话……”林美茹在那边说了一个电话号码:“这是青峰地区驻军夏师长的电话,他和你爸是老战友,离你们市区也不远。你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你是刘成家的儿子,让他派个车,送你去大宁机场。”

    “好的。”

    刘伟鸿一口应承下来。

    刘伟鸿听说过这个部队,却不知道夏师长原来是刘成家的老战友。上辈子,刘成家很不待见这个儿子,可能都羞于向夏师长提起自己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在青峰地区当教书先生。

    其实这个部队的驻地离青峰市不近,百多公里呢,路还不好走,差不多赶上去大宁的时间了。但刘伟鸿知道,事情不能这么去想。刘成家如今告诉他这样一个关系,事实上就是转变了对他的看法,觉得他刘伟鸿配得上老刘家嫡孙这个金字招牌了,不再给老刘家丢脸。

    一时之间,刘伟鸿心情也十分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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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顺风车

    刘伟鸿没有打夏师长的电话,尽管他知道,只要他报上刘成家的名号,夏师长铁定要派车过来。部队的战友情分不是假的,何况还有老刘家这个大招牌。只是浩阳县离青峰市实在太远,路况又不好,真等夏师长从浩阳县派了车过来,再赶到大宁市,非得晚上了不可。赶不上今天的飞机。他搭班车去大宁,也差不多是晚上到,只能赶明早的班机。时间上一样,就没必要白白欠一回人情。

    夏师长这条线,刘伟鸿打算留着,有机会再专程去拜访。

    如果新的浩阳地区如期成立,朱建国随陆专员调往新地区,他跟过去的话,离夏师长的驻地就近了,去拜访也方便。

    当下刘伟鸿打电话给朱校长请假。朱校长问他干什么,他说回首都看望父母,这不放暑假了吗?至于别的没有多说。在没有得到家族的再次认可之前,胡乱打老刘家的招牌,不是什么好事。

    朱建国一听就笑起来:“巧了,我也正有事去大宁,一起去吧,反正顺路,你在大宁上火车。”

    刘伟鸿也觉得事情就是巧,笑着答应了,并未告诉朱建国自己是去坐飞机。那时节,坐火车是长途出差的首选,像他们这种单位的职工,就算是朱建国,也不容易坐回飞机。

    朱建国在电话里让他等着,一会吉普车就过去接他。

    刘伟鸿便先回了宿舍,说是收拾点洗漱用具和换洗的衣服,其实是跟唐秋叶道别。

    “呀,你又要回去?哎呀,怎么不早说,我准备点东西给你嘛……”

    唐秋叶有点措手不及,叫嚷了起来。

    “哈哈,不要了,下次吧。这一回也是我妈临时起意,说要我会回去看看,放假了嘛。”

    “对啊对啊,放假了,你是该回去看看叔叔婶婶,这事都怪我,没想那么长远,要不怎么也该准备点什么东西让你带回去……你们大城市,什么都不稀罕,我就带点地里的新鲜东西也好!”

    唐秋叶不住的自怨自艾。

    刘伟鸿便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尽管那天没有“成事”,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起了变化,如同恋人一般,不时有些亲密的动作。至于唐秋叶那个弱智丈夫,两人谁也不会真的将他当成了唐秋叶的丈夫。本就是一桩包办婚姻。

    在唐秋叶心目中,首都那没有谋面的“叔叔婶婶”才是她真正的“公公婆婆”。

    “好了,我收拾点东西就要走了,朱校长的车很快就过来接我。”

    “我帮你收拾……”

    唐秋叶说着,不待刘伟鸿有何言语,就径直去了隔壁刘伟鸿的宿舍,开始为他收拾洗刷用具和换洗衣服。刘伟鸿的衣服,全都是她洗的,也是她收的,刘伟鸿自己,就未必知道放在什么地方。而且宿舍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不再是往日乱糟糟的样子。

    唐秋叶很自觉地肩负起了妻子的职责。

    “伟鸿,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把东西都放进包里,唐秋叶望着刘伟鸿,有点心上心下地问道。她总是担心,刘伟鸿这一回首都,就再也不回来了。

    心就像浮萍一样,定不下来。

    “不会太久,很快就会回来了。”

    刘伟鸿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在她脸颊之上亲了亲,微笑说道。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刘伟鸿在学校门口上了朱校长的吉普车。唐秋叶没有来送他。这是刘伟鸿要求的,眼下表现得太亲热了,不好。

    唐秋叶那个名义上的婚姻和名义上的丈夫,毕竟还在。

    吉普车里除了朱校长,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刘伟鸿认识,是朱校长的女儿,叫朱玉霞,在地区中医院上班。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很是秀气,有一种沉静的气质。

    朱校长习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刘伟鸿便和朱玉霞坐在后排。

    从这个座次上就可以看出来,朱校长还没有进入当官的状态,他坐的那个位置,事实上秘书坐的,领导应该坐后排。但是在小地方,很多人都喜欢坐副驾驶位置,空间比较大,视野也开阔。

    刘伟鸿自然不会提醒朱校长。这个当官的感觉,是要慢慢才能领悟得到的。有句话叫做“养移气居移体”,是有道理的。农业学校校长,实话说也还不能算是正经的官,尽管级别是县团级。以后朱建国正式做了县里的领导,慢慢就能悟出这个当官的感觉了。

    “校长,去大宁做什么?”

    刘伟鸿上了车,自然而然的掏出烟来,敬给朱校长一支,也递给司机一支。

    朱校长还没有说话,朱玉霞已经开口了,说道:“爸,车上别抽烟,不好。”

    朱玉霞说话也和她的气质一样,文文静静的,不过言辞之间,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刘伟鸿以前去朱校长家,见过朱玉霞一回,但没怎么说过话。听了这个话,刘伟鸿有点不好意思。朱玉霞明着是在说朱校长,实际是在说他。他不合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给朱校长敬烟。

    “好好,我听女儿的,谁叫我女儿是医生呢?”

    朱建国似乎对这个女儿十分喜爱,闻言马上将叼在嘴上的香烟取了下来,打着哈哈说道。

    司机也很自觉地将香烟放下了。刘伟鸿当然更自觉,他的烟瘾本来就还不大,一路上不抽烟也没事。只要朱校长憋得住,他也憋得住。

    “哼,现在也就你把我当医生了,我有时候坐一整天班,也没有一个病人上门。”

    朱玉霞脸色益发的不好看了。

    朱校长神情有些尴尬,连忙安慰道:“玉霞,你正儿八经是中医学院的本科毕业生,又在全国性刊物上发表了很多论文,水平是摆在那儿的,是吧?只要这回评上奖了,中级职称马上就到手。等你挂了主治医师的牌牌,那病人还不挤破门啊?”

    “爸,你说的轻巧,这个全省的中医学论文评选,那奖是轻易能够评上的?我们现在不是连评委是谁都不知道呢!”

    朱玉霞丝毫也没有因为父亲的安慰而感到轻松,“哼”了一声说道。

    “所以我们才去大宁嘛……放心,爸爸在大宁的那几个老战友,还是有些能耐的,肯定能打听到消息。只要知道谁是评委,咱们就有办法。你的论文是在首都发的,档次是摆在那的,只要有个评委肯帮着说句话,不说一等奖,二三等奖总能评上一个吧!”

    朱校长很有自信的样子。

    朱玉霞脸色略有好转,说道:“但愿如此吧。”

    刘伟鸿算是有点明白了,敢情这父女两个,是上省城去拉关系的。有关评职称的事,刘伟鸿可是很清楚内幕。上辈子,他在楚南省农科院呆了那么久,年过四旬才终于评上副高的职称,还是**裳给省里有关的人士打了个招呼,不然就算到退休,这个副研究员也休想到手。

    而有论文在省级的评比中获奖,是评中级职称的主要条件之一。

    省中医学会年年都要评奖,但年年获奖的,都是头上有乌纱帽的重要人物,无职无权的普通医生想要获奖,那是千难万难。

    刘伟鸿对这里面的暗箱操作手法,基本了如指掌。

    通常来说,在不了解内幕的人看来,这个评奖的程序,肯定是先定下奖项,一等奖几个,二等奖几个,三等奖几个,奖金若干。奖项定下来,再定评奖的标准,接下来就是按照这个评奖标准,将符合评选条件的论文圈进去,然后就是定评委,最后评审论文,投票,决定获奖的对象。

    但实际操作,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省卫生厅和中医学会的主办人员,头一要定下来的就是今年有哪些重要人物必须获奖,张三李四王五麻子,先就将获奖者的名单划拉出来了。然后就是谁一等奖,谁二等奖,谁三等奖。这也是根据职务高低,影响大小来定的。假如省卫生厅的厅长、副厅长或者中医学院的院长副院长之类人物想要参加评奖,一等奖就没有别人什么事了。

    他们是制定规则的人,好东西难道还会落到别人手里去?

    把必须获奖的名单定下来之后,才是制订评奖的标准。这个标准呢,肯定也是给那些重要人物量身定做的。甚至获奖者的年龄都会有规定。这样做,并不是确保这些人最终获奖,他们获奖是定下来了的,对外公布这些评奖的标准,只不过是堵住大家的嘴,证明这次评奖是完全公正的,获奖者完全合乎条件。没有获奖的论文,不是关系不好,是不合获奖的条件。

    让你有苦难言。

    至于评委,那是真的没什么作用。说起来都是德高望重的泰山北斗级人物,真正操作的时候,可能连论文的影子都看不到。他们得到的,不过就是一张早就拟定好了的获奖名单,然后在获奖名单上签字,拿一个大红包走人。

    如果哪个评委犯傻,居然想要看看论文,当真投票的话,对不起,那也没你老人家什么事了。

    一个省内,知名学者可也不止一个两个,少了张屠户难道还吃拔毛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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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潜规则

    听朱校长父女对话,说是要去找评委,刘伟鸿知道,他们的方向压根就错了。刘伟鸿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朱校长,要走门路就要走对,不然的话,白花了冤枉钱,最终什么也捞不到。

    当然,怎么提醒领导,那也是个技术活。直通通的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还伤面子。你这回伤了领导的面子,就算事情搞成了,也会在领导那里留下浮躁,不稳重的印象。十分功劳能剩下五分就不错了,搞不好还有负面影响。指望领导和你讲道理,那是不可能的,傻子才这么想。官场的规则和平民的规则,完全是两回事。

    “校长,想不到你战友遍天下,连省卫生厅也有战友。”

    刘伟鸿微笑着说道。

    “没有啊,我在省卫生厅没有战友。”

    朱校长性格比较直爽,马上便否认了。

    “那是在中医研究院有战友了?”

    朱校长又摇摇头,还是没有意识到刘伟鸿话里的含义。这就证明,朱校长是真的还没有进入官员的心态。不然的话,早就应该有所“警惕”了。

    刘伟鸿随即决定改变方式。既然朱校长“不上道”,暂时还没有必要用对付老官油子那一套去对付他,朱校长还需要“慢慢培养”。刘伟鸿老实不客气,在心里将自己当做了朱校长的“导师”。

    “校长,朱医生,这个中医学会的年会吧,我也了解不多。但我有一个同学的哥哥,是在首都卫生局工作的,他对这个年会的评奖流程,了解得比较多,闲聊的时候,也跟我们谈到过……”

    说到这里,刘伟鸿打住了,想要看看朱校长是个什么反应。

    朱校长还没有吭声,朱玉霞就已经说话了,声音很冷淡地说道:“道听途说,做不得准的。”

    竟是压根就不想听刘伟鸿说什么。

    大约在她想来,刘伟鸿就是个“小屁孩”,年纪比自己还小着几岁,能有什么见识?只怕那个所谓的“同学的哥哥”,也是杜撰出来的,不然能那么赶巧,自己要去省城找关系,他偏偏就有一个同学的哥哥是首都卫生局的?无非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学多识”,想要在朱校长和自己面前表现一下而已。

    对于这种浮躁的小年轻,朱玉霞一贯不是很感冒,更不愿听他们夸夸其谈。

    没的聒噪!

    朱玉霞这么想,也不能说是错了。刘伟鸿那个“同学的哥哥”,还真是杜撰出来的,为的只是引出一个谈话的由头。说得太直白,怕伤了朱校长的脸面。

    刘伟鸿淡然一笑,随即闭口不言。

    既然朱玉霞不感冒,执意要去省城碰钉子,那也由得她去。这人吧,总是要碰几回钉子才能懂事的。朱玉霞看上去年纪比自己要大一两岁,估计平时在家里被朱校长和于阿姨惯坏了,没在社会上吃过什么苦头,所以满脸傲气。

    刘伟鸿不由又想起**裳来。

    两人的年岁差不多,**裳的家庭条件和朱玉霞的家庭条件比起来,自然是一个天生一个地下,但**裳就没有满脸傲气。

    **裳的傲气,在骨子里头,由内而外,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高人一等的气质。

    两个月没有通音讯,不知道她与贺竞强的婚是不是结了。真要结了婚,刘伟鸿会不开心的。因为他知道**裳与贺竞强在一起,不开心。

    也许是担心刘伟鸿尴尬,朱校长说道:“反正到大宁还早,一路上这么闷着,也是无聊。伟鸿啊,你说说看,你那个同学的哥哥,是怎么说的?”

    朱校长的社会经验,毕竟不是朱玉霞可比。刘伟鸿在他心目中,与普通的年轻教师也颇为不同。料必不是信口开河,应该是意有所指的。

    刘伟鸿倒没有和朱玉霞置气。上辈子窝囊潦倒,固然让他有了愤青的潜质,却也知道了世间的很多无奈。或许与其他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比较起来,刘伟鸿还有点毛躁,但与真正的年轻人,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是这样的,校长。我那个同学的哥哥说,这种评奖,评不评得上,其实与评委没有多大的关系,早就内定好的。”

    刘伟鸿言简意赅,直接点到了要害之处。

    “有这种事?不可能吧……”

    朱校长吃了一惊。

    “基本上就是这样……”

    刘伟鸿大致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说了一下,用词比较简略。瞧朱玉霞的样子,是不大喜欢与人交流,自己若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只怕她又要大皱眉头了。

    饶是如此,朱玉霞脸上还是露出了完全不信的神情,扁了扁嘴,有点不屑地说道:“不可能,肯定是你那个同学的哥哥瞎说的。首都的事情,我不清楚。楚南这边吧,前几年评奖的评委里面,就有杨光楚教授,他可是国家中医学会的理事,博士生导师,全国知名的学者,著作等身,连省中医研究院的龙院长,都是他的学生。你说杨教授能是傀儡吗?他若是秉公说话,龙院长敢把他的评委拿掉?开玩笑!”

    朱玉霞这话,就等于是直指刘伟鸿瞎说了。

    刘伟鸿笑而不语。

    事实上,不了解的内情的人,还真不会相信暗箱操作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规则,完全掌握在制定规则的人手里,谁不会向着自己?

    但朱玉霞一定不信,刘伟鸿也就不再饶舌。

    朱校长皱起了眉头,说道:“玉霞,你说的那个杨教授,他今年是评委吗?”

    朱玉霞摇摇头:“不是,他去年就已经过世了。从前两年开始,评委名单就不公布了。怕一些没有评上奖的人不服气,去找这些评委闹。”

    刘伟鸿嘴角闪过一抹微笑。

    这就对了!

    为什么有人不服气,有人要闹,就是对这种规则不满。索性连评委的名单都不公布了。人家反正也是走个过场,以自己的学术名气换个红包,可没有义务给主办方擦屁股。再说了,不公布名单,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局面。

    学术界的名人之间,也一样有竞争的。卫生厅和中医研究院请了这几位做评委,不免冷落了其他知名学者,反倒生出许多是非来。不公布名单,那就全是主办方说了算,说谁是评委谁就是评委,说谁不是,谁就不是。

    你猜去吧!

    “这就麻烦了,连谁是评委都不知道,这个关系比较难搞啊……”

    朱校长蹙眉道。

    看样子,不但朱玉霞不信刘伟鸿的话,连朱校长也不信,还在想着要从评委身上下手。这也难怪,思维定式一旦形成,要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了解内情的人,总也不相信,评委全都是摆设。

    当然,像杨光楚教授那样的评委,也许是个例外。作为中医研究院院长的老师,他如果一定要评上谁,说不得,主办方也是要给个面子的。大不了临时增加一个名额就是,一张荣誉证书和几千块钱,对于两个厅级机关来说,不当什么大事。老爷子的面子,值得这个价位。

    但这除了说明杨教授其实也是主办方的一员之外,再也说明不了别的。

    规则,始终掌握在制定规则的人手中。

    刘伟鸿自然不会再开口。

    司机开了百把公里之后,将车停了下来,朱校长便急匆匆的下车,看似是上厕所,其实是抽烟过瘾去了,刘伟鸿也便下了车,陪他抽一支。

    朱玉霞更是不高兴,刘伟鸿再次上车的时候,朱玉霞甚至移动了一下身子,刻意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竟然对刘伟鸿产生了很大的反感心理。

    刘二哥也只好苦笑。

    谁说男人长得帅,就一定人见人爱的?

    凡事都有例外!

    青峰地区距离大宁市两百多公里,国道线路况非常一般,吉普车愣是跑了四五个小时,到达大宁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伟鸿啊,晚上还有去首都的火车吗?”

    朱校长问了一句。

    “有的吧。这个要去火车站看了才知道。”

    刘伟鸿没有说自己要去坐飞机,省得朱校长大惊小怪的。一个刚刚参加工作才一年的小老师,回家探个亲居然飞来飞去的,未免奢侈。还是不要这么张扬的好。

    “那这样,我们一起吃个饭,待会送你去火车站。”

    刘伟鸿客气道:“这个怎么好麻烦朱校长?你们只管去办事,我在前面的公交站下车,坐公共汽车去火车站就是了。”

    上辈子,他在大宁市生活了许多年。虽然眼下的大宁市远远达不到二十一世纪那样的繁华程度,基本的城市格局,刘伟鸿还是十分熟悉的。

    朱玉霞冷淡地说道:“爸,你不是约好黄叔叔一起吃晚饭的吗?”

    朱校长还待要说,刘伟鸿笑着抢在了头里:“校长,不能耽误你的正事,你去忙吧。能搭个顺风车,已经很感谢了,省了十几块钱呢!”

    刘伟鸿“演”得很是到位。

    教书先生就要有教书先生的样子,不能充“大款”。

    “那好吧,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

    朱校长能这么说,已经十分给面子了,足见刘伟鸿在他心目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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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回家

    刘伟鸿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首都机场。

    在接机口,刘伟鸿一眼就看到了母亲林美茹。

    林美茹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一条黑色的长裙,明黄色的高跟凉鞋,头发烫了小波浪,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往那一站,那种端庄的气质就出来了。

    林美茹身边则笔直地挺立着标枪一样的谢光荣。

    刘伟鸿笑着上前,很洋气地给了母亲一个拥抱。

    “这孩子,多大人了,还这么调皮!”

    林美茹嘴里责怪,双手轻轻拍打着儿子厚实的背脊,满脸都是笑容。

    “妈,你真漂亮,气质又好,我爸当年那眼光,真是赶赶的……”

    刘伟鸿拥抱过母亲之后,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林美茹,啧啧赞叹不已。

    “这孩子,怎么嘴巴变得这么甜了?青峰地区的山水,就这么特别,与众不同,能把人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听了儿子的夸奖,林美茹更是欢喜,笑眯眯的,也是不住地打量着刘伟鸿,连连点头:“嗯嗯,比上回还要壮实了,这个好这个好……”

    谢光荣上前一步,主动接过了刘伟鸿的旅行包。

    这也是前所未有的,老爷子的卫士,还没有谁对刘伟鸿这样客气过。

    出了候机室,刘伟鸿更是吓了一跳。

    门外竟然停着一部大红旗。

    刘伟鸿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老爷子的二号配车,也就是备用车。虽然老爷子通常乘坐的都是一号配车,但将二号车派出来接他,当真是非同小可。

    这个牌照,是在中央警卫局存档了的。

    “妈,这是……”

    刘伟鸿指着那台大红旗,征询地望向林美茹。

    “嘿嘿,这可是老爷子钦点的。他指明要小谢开这部车来接你!”

    林美茹微笑说道,脸上都放出了光彩,显见得老爷子给自家儿子这么大的脸面,连她都没有想到。就算是刘成胜,等闲也不能使用老爷子的二号车。

    对于那些规矩不是很严的世家豪门来说,小字辈偶尔动用一下老爷子的配车,也不算大事。但老刘家的规矩,自来特别严,动用二号车给刘伟鸿借机,当真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谢光荣将刘伟鸿的旅行袋放进后备箱,打开了车门。

    “妈,您先上!”

    刘伟鸿挽着母亲的胳膊,将她送上了车,自己坐在母亲的身旁。

    对于刘伟鸿的懂事,林美茹深感满意,脸上露出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

    大红旗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进入大内之时,卫士都没有检查,就直接放行了。大红旗径直开到了“青松园”,刘伟鸿还没有下车,就看到刘伟东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大红旗一停稳,刘伟东迅即上前,给林美茹打开了车门,微笑着叫了一声“婶”,做出了搀扶的样子。林美茹四十几岁,自然无须搀扶,刘伟东这就是一个姿态。

    林美茹脸上露出了矜持的笑容。

    尽管她是长辈,刘伟东还从未有过这样殷勤的时候。

    这个脸面,都是儿子挣来的。

    林美茹特别开心。

    刘伟东这才扭头向刘伟鸿打招呼,笑哈哈的:“伟鸿,这么急催着你回来,一路辛苦了!”

    “还好,反正年轻,辛苦一点也没什么。”

    刘伟鸿微笑答礼,主动上前握住了刘伟东的手,刘伟东看似很随意的将另一只手也放了上来,刘伟鸿自也照做,兄弟俩四手相握,摇晃了好几秒钟。

    “走吧,老爷子,我爸,还有二叔,小姑都在等你呢!”

    刘伟东笑容可掬。

    刘伟鸿又吃了一惊,这个阵仗可是摆得有点大,在刘伟鸿的记忆之中,好像就是最高首长亲自登门,老爷子也没有把出这样齐整的礼节。

    当然,也不是说刘伟鸿的份量就超过了最高首长。关键还在于他是老刘家的人,今儿个,也算是一个家庭聚会吧。不过大姑刘成美和姑父胡奋强没有到,这中间,也折射出一个信号。今天这个家庭聚会,带有十分明显的政治倾向。

    刘成美和胡奋强都是企业干部,便被排除在外了。

    老刘家的规矩,自来就是这么严格的。

    尽管老爷子已经以实际行动向刘伟鸿表达了“欢迎回家”的意向,刘伟鸿还是不敢露出半点骄傲的神色。今天既是表扬,未尝就不是考验。

    看看那个飞扬跳脱的刘家二小子,是不是真的变了!

    或许只是凑巧为老刘家立了一功?

    刘伟鸿估计,到现在为止,家里的长辈,都不一定完全相信,那篇文章是出自他的手笔。或许只是被什么人利用了,却刚好赶上这场巨大的政治风暴,某几位大人物出局,反倒让老刘家捡了个现成便宜。

    要说刘伟鸿一个小年轻,有那样的政治远见,也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大家都满腹疑窦。

    刘伟鸿礼让着母亲林美茹在前,与刘伟东并肩而行,略略落后半个身子。在一个规矩很严的大家族之中,要想得到多数长辈的认可,那就必须严守规矩。

    经过上辈子惨痛的教训,刘伟鸿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为写了一篇“凑巧”的文章,就试图一步登天,与刘伟东相提并论,未免有“小人得志”的嫌疑。

    官场大忌!

    老刘家,谁说不是一个微缩的官场?

    一走进客厅,老爷子和老太太居中端坐,刘成胜、刘成家和刘成爱下首相陪,甚至于刘成爱的丈夫马国平也不曾在座。

    儿子和女婿,自然是有区别的。

    见刘伟鸿进来,刘成胜当即起身,刘成家和刘成爱也跟着起身,脸上露出微笑。

    “伟鸿回来了?好,好!”

    刘成胜微笑着,连连点头,完全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派头,笑容说不出的亲切。

    “是的,大伯,我回来了。”

    刘伟鸿恭谨地答道,又向刘成家和刘成爱问好。随即大步上前,给老爷子和老太太深深鞠了一躬,规规矩矩请安问好。

    老爷子和老太太脸上都难得地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嗯,好!坐,都坐吧,自己家里,不必拘谨。”

    老爷子笑着吩咐道。

    这句话,可不仅仅是说给刘伟鸿听的,就算是刘成家、刘成爱等人,在老爷子面前,平日里也不能完全放开。

    大家依言坐下,刘伟鸿就坐在林美茹的下首。这还是刘伟鸿成年之后,第一次在青松园的客厅里拥有座位,以前都是站着。

    “伟鸿,这段时间,在农业学校做些什么工作?”

    老爷子缓缓问道。

    “爷爷,这几个月,我都在教学,中间参加了一个篮球比赛,地区文教系统组织的,我们农校队得了冠军。六月份提前放了暑假,我就在宿舍里看看书,巡逻一下学校。”

    刘伟鸿规规矩矩地答道,言简意赅,没有丝毫修饰之词。

    任何花架子,在老爷子面前,都不能摆出来。

    “嗯,好,能静得下心,沉得住气,不错,有进步了!”

    老爷子微微颔首。

    刘伟鸿心中一动。看来老爷子真正看重的,还是这些品质。他虽然是老爷子的嫡孙,上辈子可着实不大清楚,老爷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性格。

    接下来,老爷子又问了一些日常工作之间的事情,问得很细,丝毫也没有涉及到什么“大的层面”,就好像普通人家的两公孙在拉家常。不过刘伟鸿可不敢怠慢,每句话说出口之前,都要在心里转一圈,确定没有什么纰漏才会说出来。

    政治世家的生活,本就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刘伟鸿很清楚,这个依旧是老爷子对他的考验。

    两公孙对答之时,刘成胜刘成家等人,都是脸带微笑,绝不开口说半个字,甚至于老太太都不插口,只是倾听,偶尔会端起茶杯喝口水。

    刘伟鸿注意到,伯母杜于馨并不在场。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杜于馨出现了,老爷子便停止了问话,转向杜于馨。杜于馨忙即说道:“爸,妈,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先吃了饭,再聊?伟鸿大老远的赶回来,肯定也饿了。”

    说着,杜于馨便向刘伟鸿点了点头。

    刘伟鸿忙即欠了欠身子,对伯母的关心表示感谢。

    搁在以前,杜于馨可很少有这样的动作,更不用说当着老爷子的面表示关心了。以往刘伟鸿在这个客厅里,和空气没什么区别。

    “好,那就先吃饭,吃完饭再聊。”

    老爷子一摆手,做了决定。

    刘成胜和杜于馨便分别上前,搀扶老爷子老太太起身。

    刘伟鸿忽然惊异地发现,今天老爷子竟然不怎么需要搀扶,就能自己站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或者,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有了好转。

    在刘伟鸿的记忆之中,现在已经进入了老爷子生命之中的最后几个年头,身体状况是比较糟糕了。两年多之后,最高首长正式确定接班人之时,老爷子实际上已经不能下床活动了,不久离世。而那一次,刘成胜又站错了队!

    一连两次站错队,加上老爷子离世,便造成老刘家的“万劫不复”。

    好在,刘伟鸿回来了!

    一切,或许还来得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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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动机

    家宴的规模不大,就是这几个人。

    老刘家规矩严,每时每刻都体现出来,吃饭也是规规矩矩的,没什么人说话。不过,今天老爷子破例喝了一小杯黄酒。

    老爷子虽然是军人出身,战争年代出生入死,打了无数恶仗硬仗,好几回死里逃生,酒量却一直不是很大,以前都是喝白酒,后来改喝黄酒,黄酒养生。上了年纪之后,基本上不怎么喝酒了。

    这一小杯黄酒,无疑是为了刘伟鸿破例的。

    刘伟鸿还好,林美茹却是激动得了不得。因为她的平民出身,二十多年来,在老刘家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尤其是刘伟鸿前几年叛逆非常,林美茹更是在家里抬不起头来。如今老爷子给了刘伟鸿这么大的脸面,林美茹怎能不心花怒放?

    “伟鸿,你吃,多吃点,农村生活艰苦,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林美茹也顾不得老刘家的规矩,给儿子夹起了菜。

    “谢谢妈,还好,学校生活不错,能吃饱也能吃好。”

    刘伟鸿笑着说道,心里头不由又想起了唐秋叶。自从两人“挑明关系”之后,唐秋叶对他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几乎都住在学校了,隔三差五才回一趟青峰市里那个家。

    见林美茹高兴得有些过头了,刘成家便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妻子,不要“得意忘形”。林美茹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停止了夹菜,却又忍不住不时去瞥杜于馨。

    杜于馨是大家闺秀,家庭的显赫虽然比不上老刘家,也算是京师的小世家,家里老爷子大革命前做过部长的,后来迫害致死,但总归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在老刘家又是长媳,刘成胜职务高,杜于馨自然也就是一干姑嫂妯娌的“领袖”。平日里尽管并不刻意摆架子,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态对林美茹还是很刺激。

    如今刘伟鸿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林美茹就觉得格外的扬眉吐气。

    政治争斗的内幕,林美茹不大清楚,但刘伟鸿那篇文章帮了老刘家的大忙,不要说林美茹,就是其他豪门也是这么认为的,林美茹自然也知道。

    转回去几个月,谁又能知道,政局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呢?

    当时月华同志不点名批评刘成胜,老刘家的气氛是何等的紧张,杜于馨都不和林美茹说话了,见了面装作没看见,爱理不理的。

    现如今,一个个都换了笑脸。

    杜于馨见林美茹望过来,自然清楚她什么意思,每次都是微笑点头。看上去是客气到了十分,骨子里头的傲气一点没减。刘伟鸿这回固然是立了一功,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小字辈,老刘家的事情,还得是老爷子和刘成胜拿主意。

    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杜于馨对林美茹的客气,说白了就是皇帝老子对有功之臣的客气罢了。

    事情过去之后,皇帝还是皇帝,大臣还是大臣,难道能倒过来?

    林美茹不由有点泄气。

    是啊,他们毕竟是“二房”,想要越过“长房”头里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刘伟鸿这回凑巧立了功,也只是冲抵了一些以前的不良印象,老爷子初步肯定了他。日后要想出人头地,像刘伟东那样,二十六七岁就做到副处长,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念及此,林美茹又望了身边的刘成家一眼。儿子要成长为参天大树,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丈夫要进一步,却不是太难。刘成家现在是正师级,再进一步就是副军,正儿八经的高级干部,说不定能晋将军衔。到那时,林美茹说话的底气又要足得多了。

    将军夫人和大校夫人,那能是一个档次吗?

    吃完饭,老爷子站起身来,说道:“都去休息吧。成胜,成家,伟东,伟鸿,随我去书房。”

    儿孙们忙即恭声答应。

    杜于馨和林美茹是喜形于色,刘成爱的脸色却阴沉了几分。老爷子叫了大哥二哥进书房谈话,这没什么,但连刘伟东和刘伟鸿这两个小字辈都有份,偏偏将她撇过一旁,叫刘成爱情何以堪?

    说起来,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厅局级干部。

    刘伟东自来是老刘家的“接班人”,享受这种“待遇”还不要紧,刘伟鸿不过是个乡村教师,竟然也与闻机要,独独将她晾在了一边。

    老爷子莫非老糊涂了?

    刘成爱在心里恨恨地想道。

    只是老爷子明白发了话,刘成爱心里再不满意,也不敢忤逆了老爷子的意思。

    林美茹对刘成爱心中所想,了如指掌,笑着上前拉住了刘成爱的手,说道:“成爱,走,我们去那边陪妈说话。”

    刘成爱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情不愿的跟着林美茹去了。

    进了书房,刘成胜搀扶着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了,刘伟东便紧着给沙发扶手上垫上了棉布垫子,又紧着给大家泡茶。他与刘成胜经常会进老爷子书房谈话,这一切倒是做得纯熟无比。

    进入老爷子的书房,刘伟鸿还是第一次。就算是幼小之时,也不曾享受过这般待遇。进了屋,规规矩矩站着,也不争抢着泡茶跑腿,只是关注着老爷子的一举一动。

    老爷子双眉微闭,靠在沙发上,似乎是有些累了。

    刘伟鸿心里一酸,老爷子的身体,着实是越来越差了。

    忙乱了一阵,大家都坐了下来,刘伟东没有坐在刘成胜身边,而是搬了一张椅子,就坐在老爷子一侧,像是随时准备搀扶老爷子,又像是做记录的秘书人员。

    刘成胜和刘成家都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

    或许刘伟东一直都是坐的这个位置。

    刘伟鸿坐在刘成家的下首,这么想着。

    “伟鸿,你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写那篇文章?”

    刘成胜缓缓问道。

    这是一个“大谜团”,尽管老刘家,具体来说是刘成胜本人,受益匪浅。但他们对于刘伟鸿当初写这篇文章的“动机”,一直没有弄清楚,心里头总是不踏实。

    刘伟鸿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望了老爷子一眼。一直微闭双目的老爷子,也恰在此时睁开眼来,四目相对,老爷子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意思很明白,让刘伟鸿回答这个问题。这本来也是老爷子想问的,不过老爷子年事已高,不耐劳顿,便由刘成胜代言。很多时候,老爷子和刘成胜父子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老爷子想些什么,刘成胜总是能够猜个大概。

    刘伟鸿很清楚,他今天在这间书房里说的话,将决定着他在老爷子心目中有一个什么样的定位。只要老爷子认可了他,那么老爷子在世一天,就能给他一天的助力。

    对于他为什么要写那篇文章,今天也将有一个“最终判决”!

    想必大家还是在怀疑,他是受人指使,想要对老刘家不利,离间老刘家和月华同志的关系。不过指使他的那个人,自己也没有料到,风云突变,当初的“对着干”变成了先见之明,变成了政治立场坚定!

    这叫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饶是如此,也不能不把那个指使者揪出来。他能指使刘伟鸿一回,就有可能指使他第二回第三回,难不成每次都有这种好运气?

    “爷爷,大伯,爸,大哥,我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是出于对整个局势的分析判断!”

    刘伟鸿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并且不惮繁巨,一一叫到每个人。这一刻,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十分郑重的神情。令人不能轻易怀疑他说的话。

    刘成胜问道:“说说你的分析判断吧。”

    “上次爷爷八十寿诞之日,我就曾说过,一些干部,尤其是基层的干部,特权思想十分严重。公款吃喝,公款消费,徇私舞弊等等行为,层出不穷,已经在基层社会积累了相当的不满,社会矛盾比较尖锐了。所以我认为,这个矛盾会爆发出来,然后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予以利用,作为攻击党和政府的理由……”

    刘伟鸿不徐不疾地说道。

    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这个话,刘伟鸿确实是说过的,当时没人在意,刘成胜和刘伟东还进行了毫不客气的反驳,认为刘伟鸿是危言耸听。

    现在,已经被事实所验证了。

    如此说来,刘伟鸿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爷爷,我们的国家,正在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伟大改革,全方位的改革。纵观古今中外的大改革,都有一个最基本的前提,那就是必须在社会稳定的基础上进行这样的改革。如果政权不稳,社会不安定,任何改革都不会取得成果的,只会引起社会的动荡不安。所以,我认为,月华同志完全忽视思想领域的建设,只抓经济建设的思路,是不全面的。这就是我写那篇文章的理由。我认为有必要提个醒,社会乱了,对国家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对野心份子有好处!”

    刘伟鸿的语速比较慢,几乎是一句一顿,说得特别清楚。

    老爷子的双眉扬了起来,其他人更是悚然动容。

    PS:第一,新书榜第一!

    馅饼刚回到家,迫不及待打开电脑,就是看到了令我惊喜的一幕。竟然新书榜第一了。尽管只是超过了七十二那个胖子(汗,实则七十二比我苗条)几百个指数值,但这是馅饼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站在了新书榜的首位。尽管是本周的最后一天,尽管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底。但是,馅饼还是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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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纵横大势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刘成胜讶异地问道,看似惊讶,其实还是不相信。且不说刘伟鸿以前的表现如此糟糕,就算他和刘伟东一样,一贯表现优异,眼下说的这些道理,也未免太深刻了些。

    刘伟鸿尚未回答,刘成家开口说道:“我看是他自己的东西。爸,您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和您谈过有关军事改革的一些东西?”

    老爷子点了点头。

    “那就是伟鸿的意见,他亲口对我说的,就在您生日那天,回家之后,咱们爷俩谈了几个小时。伟鸿把未来二十年世界军事发展的趋向和潮流都分析了一遍,我看还是很有道理的。”

    刘成家参加这样的家庭聚会,一般都不发表意见,都是大哥和老爷子谈,偶尔刘伟东也会插口。这一回,见大哥老是以一种不相信的眼光看待自己儿子,也不免生气。

    有谁规定,我儿子就一定是个混蛋?

    刘成胜和刘伟东心里想些什么,刘成家很是清楚。刘伟鸿越表现出色,对刘伟东的威胁便越大。这恰恰事刘成家不乐意的地方。要不是刘伟鸿那篇文章,此番政治风暴,以刘成胜与月华同志那么靠拢的关系,焉能全身而退?

    刘伟鸿这一回立了大功,刘成胜还是这么个态度,未免令人不服。

    老爷子雪白的寿眉又扬了起来,“嗯”了一声,说道:“伟鸿,这些道理,你是怎么想到的?”

    刘伟鸿微笑道:“爷爷,这就是您教导的,多看多学习,多开动脑筋多分析。”

    “好,嗯……好!”

    老爷子看上去,神情比较振奋。

    “成家,对于你的工作安排,你自己是什么意见?”

    稍顷,老爷子转向刘成家,问道。

    “嗯,组织上的意见,是让我去总政,我以前一直是做军事工作的,让我也接触一下政治工作……”

    “不能去总政!”

    老爷子尚未答话,刘伟鸿脱口而出,话已出口才觉得不妥,可是已经说了,也不好收回来。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刘伟鸿脸上。

    刘成胜问道:“为什么不能去总政?”

    刘伟鸿没有急于回答,脑海里高速运转起来。这个时候,刘成家的工作有调动,而且是去总政。由此可知,在刚刚平息的那场政治风暴之中,老刘家是得了分的。刘成家这是要提拔了。刘伟鸿记得,上辈子,刘成家的工作在这个阶段,并无变化。这也可以理解。那一回,刘成胜站错了队,连累了整个家族。虽然老爷子健在,安然过关,也只是免祸而已,提拔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具体老刘家得了多少分,刘伟鸿刚刚回来,还不十分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既然他在《号角》杂志上发表了那篇文章,就是绝佳的资本。在局势基本明朗的时候,以老爷子和大伯的政治智慧,是一定会牢牢抓住这个契机大做文章的。

    咱老刘家,老早就已经提出了警告!

    政治立场是十分坚定的。

    眼下,已经进入了利益重新分配的环节。刘成家的预备提拔,就可以看做是一个明确的信号。紧接着,从中央到地方,都会有一系列的干部调整。

    但是,这就平安无事了吗?

    肯定不是!

    接下来的数年,新一轮的政治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在这场政治博弈之中,更加不能看错方向站错队。如果说眼下这场博弈,部队尚未牵涉太深,那么接下来的博弈,甚至可以说,部队的新老交替是“主战场”。此时去总政,两三年之后,无论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

    很麻烦!

    刘伟鸿谨慎地说道:“最高首长年纪也大了,这一回,应该是定了。既然如此,要做到顺利交接,军队的新老交替,是不可避免的。”

    老爷子猛然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震惊之色。

    刘成胜也张大了嘴巴,望着刘伟鸿,像是绝未想到刘伟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刘成家和刘伟东却有点茫然。

    刘伟鸿这话,也未免说得太“含糊”了。

    很显然,老爷子和刘成胜完全听懂了刘伟鸿的意思,刘成家和刘伟东毕竟政治敏感度差了点火候,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好“消化”。

    老爷子一双看似有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刘伟鸿,足足有十来秒钟不出声,脸上的震惊之色,也迟迟不曾消褪。

    书房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很快,刘伟东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最后才是刘成家。

    四双眼睛都牢牢盯在刘伟鸿脸上,再也移不开分毫。

    刘伟鸿竟然有这样的远见,简直难以置信。而且,这绝不是信口开河。以老爷子多年的政治智慧,十分清楚,刘伟鸿说得很有道理。

    良久,老爷子才略略恢复了平静,缓缓问道:“伟鸿,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既然已经开了口,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爷爷,我也只是一个分析,是不是正确,可不敢自夸……”

    刘伟鸿又想了想,这才说道。

    “无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紧张。”

    老爷子鼓励地说道。

    “是,爷爷。我认为,首要一点,就是要确定,咱们老刘家,该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总立场。要先把大政方针定下来,才好安排下一步的工作。纲举目张嘛……”

    “那你认为,应该采取怎样的总立场?”

    “不依不靠,大树参天,自成体系!”

    刘伟鸿这一回没有犹豫,马上答道,语气斩钉截铁。

    老爷子眼角微微跳动一下,一丝飞扬的神采在眼里闪过。刘成胜暗暗吃惊,已经很久没有在老爷子眼里看到这种极度兴奋的神情了。

    老爷子仿佛又回到了战争年代,找回了经营一方,指挥千军万马独抗强敌之时的豪情壮志。

    “只要爷爷健在,这一点毫无问题。”

    刘伟鸿又加了一句。

    老爷子忽然问道:“要是我不在了呢?”

    刘成胜刘成家刘伟东骇然失色。尽管老爷子已经八十高龄,离土近离天远了,但这个话题,依然很是忌讳。尤其是为人子者,怎能咀咒老人死呢?

    刘伟鸿其实想谈的,就是这个问题,既然老爷子自己提出来了,也就不再避讳,很冷静地说道:“爷爷,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为了咱们刘家,这个问题,确实值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老爷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说道:“我现在就在问你,要是我不在了,怎么办?”

    刘成家原本想要呵斥一声的,听了老爷子这个话,顿时闭上了嘴巴。其实,在他心里,也很想知道,刘伟鸿有什么应对良策。

    很多外媒说,共和国是老人政治。虽然是一种恶意的讥讽,但也从某个方面反映出一些实情。尤其是京师的许多豪门世家,一个家族是否兴旺,其实就是看谁家的老爷子活得更长久些。

    尽管没人公然承认,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刘伟鸿缓缓说道。

    “说得详细点!”

    老爷子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是。以我爸的情况来说吧,我个人觉得,他一直是搞军事的,那就继续搞军事,政治工作,可以请别人去做。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我建议最好是去野战部队。在机关,毕竟是隔了一层,直接掌握部队最好。我想,到时候肯定也要征求各主力集团军军事主官意见的。”

    刘伟鸿说得很直白。

    这书房里就是一家人,没必要隐瞒什么。

    老爷子就笑了,说道:“你胃口不小,一开口就要主力集团军军事主官的位置!”

    刘伟鸿也笑:“爷爷,您的老部队前几年改编了吧?我爸去继承您的光荣传统,很合适啊。最高首长肯定会同意的。”

    刘成胜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侄儿,还真是不能小看了。深得政治博弈的精髓,既然占了优势,那就要趁机伸手,把好东西拿到自己袋里。无论什么政治博弈,最终都是以利益的再分配作为结局的。

    无疑,现在趁热打铁,是最好的时机。

    刘成家更是震惊。

    这小子,当真敢想啊!

    连刘成家自己,也不敢开口要这么大一个桃子。可是刘伟鸿帮他开了口,刘成家自然也绝不会“谦虚”的。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

    不料刘伟鸿马上又转向刘成胜,微笑说道:“大伯,江南省那边,裴书记好像年龄到站了。”

    刘伟鸿点到即止,没有多言。

    刘成胜骇然。

    他确实正在运作,要更上一层楼,老刘家既然占了彩头,他更上一层楼就是应该的,也是必然的。但就在中央机关进这一步,还是外放省市,却还没有下定决心。刘成胜自己,偏向于留京。刘伟鸿却给他“安排”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

    老爷子双目又微微一闭,稍顷,睁开来,望着刘伟鸿,缓缓说道:“都出去了,京城怎么办?”

    刘伟鸿就笑:“京城不是有爷爷您亲自坐镇吗?再说还有小姑和小姑父。”

    老爷子哈哈大笑,声音十分洪亮。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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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庆祝

    “怎么样怎么样?伟鸿表现怎么样?”

    一出了大内,林美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不耐久坐,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便结束了,各自返回。还是刘成家亲自驾着那台墨绿色的军用吉普车。

    刘伟鸿一进书房,林美茹便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这个事情。她以后在大家族是否能够扬眉吐气,挺直腰杆做人,全看今天刘伟鸿的表现了。只要刘伟鸿获得了老爷子的认可,她“二房”就不比“长房”差一丝半毫。

    “你儿子……嗯,他把老爷子惊住了!”

    刘成家特意拖长了语调,延迟了那么一两秒钟,才说出了这么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一缕抑制不住的得意神情,自他嘴角浮现出来。

    “什么?什么把老爷子惊住了?伟鸿,你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吧?”

    林美茹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一迭声地问道。

    刘成家摇摇头,嘟囔了一句:“这样的儿子,怎么生出来的?”

    声音虽低,林美茹还是听到了,不由大喜过望。要不是坐在副驾驶座上,她就要搂住儿子大喊大叫了。身为老刘家的儿媳,三零一医院的主任医师,林美茹原本也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实在刘伟鸿以前让她操碎了心,如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林美茹只觉得一颗心,欢喜得如同要炸开来一般。不知该如何宣泄心中的喜悦之情。

    “妈,没爸说的那么神奇,我就是实话实说罢了,刚好老爷子爱听……”

    刘伟鸿笑着说道。

    “哟,儿子,谦虚起来了,在妈面前装模作样了?”

    林美茹开心得了不得,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回家再说吧。”

    见妻子喜欢得有些失态了,刘成家便提醒了一句。

    “你管我呢,我儿子出息了,还不兴我高兴一下啊?”

    林美茹立即将丈夫顶了回去,咧着嘴只顾傻乐。

    到了家里,林美茹还来不及开口,电话就响了起来,林美茹只好去接电话。

    “你好……啊,是大哥……对,刚到家呢,啊啊……您要到我家里来做客?啊,好好,欢迎欢迎……”一放下电话,林美茹就笑起来:“嘿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自从他们搬到军区大院,虽然同在京城居住,刘成胜还从未登门拜访过,兄弟妯娌见面,不是在大内“青松园”,就是在刘成胜的住所。从来都是刘成家两口子去拜访大哥大嫂。刘成胜的“家长”架子,一贯端得十足。今天竟然要亲自登门了,而且这样亟不可待。

    不问可知,一定是伟鸿把他“震”住了。

    刘成家瞪了她一眼,不悦地道:“说什么呢?大哥要来,是好事嘛。赶紧收拾一下吧!”

    “好事好事,谁说不是好事啊?”

    林美茹现在可不想和丈夫置气,高兴都来不及呢。

    “妈,您歇着吧,我来收拾。”

    “别别别,伟鸿,你陪你爸坐着,爷俩几个月不见面了,好好聊聊,这些家务活,我来,用不上你!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干大事的。”

    林美茹如今简直将儿子当成了一块宝,哪里肯让他动手扫地抹桌子了?

    刘伟鸿微微一笑,也不和母亲争抢,给老子泡了茶水,自己也泡了一杯,爷俩在客厅里坐下了。

    “伟鸿……”刘成家叫了儿子一声,很专注地望着刘伟鸿,略微顿了一下,才说道:“你长大了!”

    刹那之间,刘伟鸿心里暖暖的,久违的亲情,终于又回来了。

    感觉真好!

    “爸,您抽烟!”

    一时之间,刘伟鸿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掏出香烟来,敬给刘成家一支。

    刘成家接过去,看了看,笑着说:“你就抽这个烟啊?”

    刘伟鸿抽的是两块多钱一包的香烟,这在青峰地区,也不算是很高的档次。眼下流行抽外烟,什么希尔顿,三五,健牌之类的,都要十块左右。相对现时的工资水平来说,这个烟的价格很贵了。刘伟鸿每个月的工资加奖金补贴什么的,也就够买六七包外烟。

    刘伟鸿笑道:“爸,我可不是地主老财啊,能有这个档次就不错了。我一个月工资,七十块不到呢。”

    “呵呵,艰苦朴素好。物质上的东西,看得太重了,容易迷失方向……不过今天你刚回家,大家高兴,我犒劳你一下,抽点好的。”

    刘成家心情极佳,一贯不苟言笑的人,也忍不住和儿子开起了玩笑。随即起身,到卧室里拿了两包黄熊猫出来,撕开一包,另一包直接给了刘伟鸿。

    爷俩点起烟来,在客厅里吞云吐雾。

    刘伟鸿打量着父亲,忽然说道:“爸,你有白头发了。”

    “是吗?”刘成家伸手抚了抚鬓角,笑着说道:“是有了吧。你以为爸还像你啊,那么年轻!”

    “爸,这几个月,让你操心了。”

    刘伟鸿有点感叹地说道。

    现在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但是月华同志还在台上的时候,刘成家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可想而知。幸好老爷子还在,不然的话,是不是能扛得住还得两说呢。

    当然,如果老爷子不在了,刘伟鸿是不是还会写那篇文章,也得两说。政治上,从来都是因时而异,没有什么百试百灵的法宝。

    老爷子在,加上刘伟鸿“押对了宝”,结果就是大获全胜,收获颇丰。

    刘成家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往事不堪回首”还是“别有一番天地”。或者两种感触都兼而有之。

    “伟鸿啊,当初我们还真怀疑你是上了贺竞强的当呢……”

    稍顷,刘成家说道。

    这是客气的说法,那时大家几乎都认定,刘伟鸿就是没脑子,被贺竞强忽悠了。甚至连“报复老刘家”这样的话,私底下也说了出来。

    “我知道,很多人当时都不理解。”

    刘伟鸿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嘿嘿,当时老贺家那个得意劲……现在啊,不定怎么郁闷吧?”

    林美茹一边收拾客厅,一边插话道。

    刘伟鸿摇摇头,说道:“老贺家不会郁闷的,贺竞强现在高兴着呢,这一回,他们的收获也是不小。不管怎么样,我那篇文章是交到贺竞强手里的,有功劳也跑不了他一份。”

    刘伟鸿着实不想让老贺家捡这个现成便宜,却是无可奈何。没有贺竞强,那篇文章压根就上不了《号角》,一切都无从谈起。贺竞强乃至整个老贺家要“沾点光”,也是理所当然。

    政治博弈,本来就是利益均沾,没有吃独食的。

    刘成家又仔细打量了刘伟鸿一会,说道:“伟鸿,想不到在楚南省这么几年下来,你学到了这么多东西……”

    刘伟鸿忙即说道:“爸,我这也是根据情况分析而已,不算什么的。”

    “嘿嘿,老爷子和你大伯都没有看到的东西,你看到了,这个就是本事!在家里,没必要藏着掖着。你以前喜欢胡闹,我和你妈都很操心。现在你长大了,懂事了,能上得了台盘,我和你妈那就该高兴。今晚上,叫你妈做几个好菜,咱们一家子好好吃一顿。”

    刘成家说着,动了感情,声音微微有点抖。

    以前刘伟鸿不争气,林美茹的忧虑写在脸上,刘成家的焦急却埋在心底。就这么一个儿子,哪个做爸爸的真能不闻不问?

    如今出息了,争气了,沉稳如刘成家,也要好好庆祝一下。

    林美茹马上接口道:“你呀,真是抠门。在家里吃什么?出去吃,长城大饭店,我请客!今儿个我也放一天假!”

    刘伟鸿笑道:“妈,在家里吃更有味道,您要是觉着累吧,打个电话,叫他们送几个菜过来就是了。”

    刘成家哈哈一笑,说道:“行,我不抠门,就依你妈的提议,长城大饭店。待会打个电话,叫华英回来,一起去!”

    “这就对了,咱们也阔气一回。”

    林美茹眉花眼笑。

    这个当然是玩笑话,长城大饭店固然是眼下首都最高档的饭店,但对于老刘家的儿媳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事。

    刘伟鸿笑道:“妈,我有个建议啊……”

    “你说你说!”

    林美茹停止手里的动作,专注地望着儿子。

    “您啊,这几天紧着和您那些闺中密友一起上街逛逛吧,兴许不用多久,咱们就不住在这里了。”

    林美茹说道:“不是说去总政吗?那还住在这四九城里,逛街不急,哪天不行啊。”

    刘伟鸿笑了,说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您马上就是将军夫人了。咱爸有可能要去某集团军当军长了。”

    “真的?”

    林美茹顿时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

    刘成家倒也并不责怪儿子沉不住气,有些矜持地说道:“伟鸿在老爷子面前提了这么一嘴,老爷子没反对!”

    林美茹顿时大喜过望。

    只要老爷子没反对,这事基本就板上钉钉了。

    老刘家在此番政治博弈之中大获全胜,也该有些好处落到刘成家的头上。没有刘伟鸿那篇文章,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呢。

    “庆祝庆祝,就得好好庆祝一下!”

    PS:感谢宏君君兄的厚赐,兄长对馅饼总是那么关爱,恭喜兄长成为《官家》的新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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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刘成胜的忧虑

    林美茹收拾好了房子,不一会刘成胜就到了,带着刘伟东一起来的。

    刘成家客客气气将大哥和侄儿迎进了客厅。

    刘成胜也不谦让,就在客厅长沙发上落座。军区大院师级干部数量不少,刘成家这套住房,条件很一般,客厅不大。与刘成胜的住所不可同日而语。刘成家与大哥坐在一起,刘伟东和林美茹则打横相陪。

    本来林美茹要倒茶水的,刘伟鸿抢先了一步。

    林美茹很是高兴,也就由得儿子去。

    刘伟鸿先给大伯敬上茶水,刘成胜微笑说道:“伟鸿啊,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不错不错,大有进步了!”

    刘伟鸿谦逊地道:“哪里,大伯过奖了。就是大了几岁而已。”

    “好,好啊。你懂事了,你爸你妈也就放心了,我这个大伯,也放心了。”

    刘成胜很感慨地说道,有意无意间在刘伟东脸上扫了一下。

    刘伟东便觉得脸颊有点微微发烫。

    在这场巨大的政治博弈之中,刘伟东的表现也不能说不好,但只是后面的表现好。局势明朗之后,他依托着刘伟鸿那篇文章,借力打力,将作用发挥到了极致,为老刘家捞到了足够的政治资本。如果没有刘伟鸿作为参照,刘伟东这个表现,刘成胜是非常满意的,操作手法很老到。

    偏偏就有了刘伟鸿那篇文章。

    政治风暴没有爆发之前,刘伟东的表现就很不尽如人意了。最关键的是,他完全没有刘伟鸿那样的眼光和远见,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弥补与月华同志之间产生的裂缝。

    两相对照,刘伟鸿的不凡便更加凸显无遗。

    不过刘伟鸿可不这么认为。

    要是没有二十多年的先知先觉,他确实就是一堆烂泥巴,扶不上墙,拿什么和刘伟东比?刘伟东在首都大机关里历练出来的精明干练,不是他能望其项背的。

    所以刘伟鸿脸上谦逊的表情很是诚挚,没有丝毫做作之意。

    “是,多谢大伯关心。”

    刘伟鸿微微欠了欠身子。

    “伟鸿,刚才在青松园,老爷子年纪大了,不能多聊,很多话都没有讲透彻,这里没外人,咱们一家子就再好好聊聊,尽可能把步骤设想得周密一点。”

    刘成胜直截了当地说道,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又在林美茹脸上扫过。

    什么时候应该打官腔,什么时候应该开门见山,刘成胜自然是把握得很到位的。

    林美茹便笑着起身,说道:“你们聊啊,我去准备点水果糕点。”

    其实水果糕点桌面上已经摆了不少,林美茹这就是一个借口。“夫人不干政”才是真的。既然他们要勾当大事,林美茹就不好旁听了。

    林美茹起身离去,刘伟鸿说道:“请大伯指教。”

    “呵呵,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随便聊,有什么说什么,不必有任何顾忌……伟鸿,我刚才仔细想过了你说的那句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道理是很正确的。但是在这个关键时期,我和你爸,都离开首都赴外任,还是有点不太妥当啊……”

    刘成胜沉吟着说道。

    刘伟鸿立即就明白了,刘成胜此来,着实是和他两父子商量的。不然是不是赴外任,刘成胜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不必跑这一趟了。

    看来刘成胜也已经完全认可了他的能力。

    无论是谁,表现了那么惊人的分析能力和远见卓识,想不得到认可都难。

    刘伟鸿想了想,认真地问道:“大伯,如果留在部里,能上到哪一步?”

    “常务吧。”

    刘成胜也不隐瞒,径直回答了这个问题。

    刘成胜眼下是中组部副部长,还不是常务副,级别也是副部,不是正部。上了常务副,级别肯定也上去了,实权更是完全不一样。细论起来,省委书记和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到底哪个更重要,还真不大好说。不过在后世,中组部常务副要更上层楼,通常都要先放外任,一届省委书记届满,再调回中央担任更加重要的领导职务。

    单就个人进步而言,中组部常务副和省委书记之间,还是略有差别。

    “老爷子年事已高……”

    刘成胜又说了半句。

    这个话里的意思,刘伟鸿十分明白。他提出来的总立场——“大树参天,自成体系”。无疑已经被老爷子和大伯接受了。刘成胜就是从这个方面去考虑的,老爷子坐镇京师,只是一面大旗,但肯定做不到事必躬亲了。具体的事务,还得有人居中斡旋。

    没有一个居中协调的旗手,这个体系又怎能稳固得下来呢?

    其实这个问题,刘伟鸿早就在脑海里转了无数次。最关键的一点是,老爷子天年不永。如果历史重演,老爷子将在储君确定地位之前的关键时刻撒手而去。刘成胜留在京师,留在中组部,就等于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一步不慎,便会被卷了进去,搞不好就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站错了队。

    无论如何,这种情形都要避免,这是最要紧的一步。

    “大伯,您的顾虑是很有道理的。但是,我觉得在目前这个情形之下,留在部里,可能也不一定就是最佳的选择。这个位置,是必争的。很多关系不好处理啊……”

    刘伟鸿没有把话说透,点到即止。

    所谓必争,是其他大派系和豪门的必争。不表明立场,刘成胜难以抓到真正的实权。组织工作,从来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没有主要领导的支持,就算是常务副,也很难开展工作。一旦表明了立场,那就无法更改了。到了这样的位置,难道还能做墙头草?

    就算你肯做墙头草,也要人家肯接受才行。

    而且,组工干部越有实权,也越容易得罪人。要在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之中每次都找到最佳的平衡点,当真谈何容易。

    自来组工干部就没有成为大派系第一掌舵人的先例。

    由此可见这个工作的难度。

    说起来,今后几年,正是京师政治博弈最激烈的几年,当真是风云变幻,难以捉摸。

    放了外任,固然是局限于一城一地,但身份也比较超然,独立自主权很大。封疆大吏,尤其是省委书记,历来都是最高层领导十分看重,也必须要争取的力量。刘成胜如果能够如愿出任江南省省委书记,主动权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很多时候,都不需要明白表态,只要“不表态”就行了。

    刘伟东忽然插口道:“江南的裴书记年龄到站了,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也不少啊……”

    刘伟鸿微微一笑,不吭声。

    刘成胜便扫了儿子一眼,神情比较严厉。

    若在平时,刘成胜要争取上这个位置,或许是有不小的阻力,别看副部到正部,似乎是一步之遥。但由普通副部到省委书记这个正部,那就是一道巨大的鸿沟,等闲绝对跨不过去。但眼下却是不一样的。老刘家做了正确的选择,理所当然要酬功。刘成胜不出任省委书记,就要上中组部常务副,正部级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在这样的敏感时期,以中组部常务副“交换”一个省委书记,储君是十分乐意的。拿不到中组部长的位置,拿到常务副也好。这对储君逐步确立自己的班底,非常有益。

    只要老爷子略加示意,加上储君那边相呼应,这事就很容易办成。

    也等于顺便向那边示了好。

    自成体系的先决条件,就是要和现有的大派系处理好关系。在国内现有的体制架构之下,一家独大是不现实的。其他大派系对老刘家不能“收编”,自然也要和老刘家搞好关系。

    刘伟东看不到这一点,证明他的眼光还有待提高。

    “嗯,这么说,也有道理……”

    刘成胜沉吟起来。

    刘伟鸿说道:“大伯,小姑父不是也在中组部吗?我看让他留下来吧。毕竟老爷子在,只要有一个人上传下达老爷子的指示就可以了。”

    刘成爱的丈夫马国平,本就是中组部的司局级干部,刘成胜离开中组部,马国平如果能够更进一步,就算不能成为正式的部领导,级别上先上一个台阶,负责一个局也很不错了。担当“旗手”或许资历不够,居间联络协调,还是完全能够胜任的。

    刘成胜想了想,望向刘成家。

    刘成家笑了一下,很坦然地说道:“大哥,我还在消化你们的东西呢……”

    他一直在军队,平日里虽然也参加家庭聚会,了解高层动向,但一般都不会插口。眼下刘成胜和自家儿子纵谈国内大事,他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跟不上步调。

    刘成胜微微颔首,说道:“部队的事情,也是很重要的。你多用心。”

    “嗯。”

    刘成家也点了点头。

    “伟鸿啊,要不,你回来算了,给你小姑父做个帮手?”

    刘成胜转向刘伟鸿说道。

    这个问题,刘伟鸿也再三考虑过,当下毫不犹豫地说道:“大伯,我还是在基层再待一段时间吧。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嗯,那也好……”

    刘成胜深深地望了刘伟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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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们威武!威武!!威武!!!

    馅饼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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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那你跑吧!

    “阳光”咖啡屋里,柔和的萨克斯管吹奏着柔和的曲调,刘伟鸿与**裳对面而坐。

    **裳今天穿得还是很简单,白色的短袖T恤,白色的长裙,白色的凉鞋,脸上薄施粉黛,端起咖啡杯来,右手的小拇指微微翘着,宛如白玉雕成的葱白,姿势美妙。

    刘伟鸿却不住地往咖啡里丢冰块。

    **裳不由笑了起来:“咖啡不是冷饮,这样喝咖啡,一点意境都没有了,咖啡的香浓也品尝不到。你还不如直接叫鲜榨果汁好了。”

    刘伟鸿笑道:“你是小资,我是下里巴人。”

    **裳好看的柳叶眉微微一扬,说道:“什么叫小资?”

    刘伟鸿这才想起,现在还是八十年代末,所谓“小资”这个词语,应该还没有流行吧。可能都还不曾起源,也难怪**裳不明白。

    “小资就是小资产阶级情调……”

    “好啊,你反资产阶级自由化上瘾了是不?没事就要拿我上纲上线?”

    **裳杏眼一瞪,嗔道。

    **裳成熟的气质配上这样轻颦薄怒的神情,别有一番风韵。

    这段时间,刘伟鸿在首都算是名声大振。“名声大振”这样的活计,刘二哥也不止干过一回两回了。不过以往都是打出来的名声,在世家纨绔圈子里传扬。这一回,刘伟鸿的大名却是在豪门世家的长辈们嘴里流传。

    都说刘家的混账二小子,不知怎么就福至心田,办了一件正确得不能再正确的事情。

    整个老刘家因此受益匪浅。

    “姐,你也调侃我是吧?我是什么底细,你不清楚?”

    刘伟鸿笑着说道,不大想提这个话题。

    他回首都也有两天了,对眼下首都的政治格局,大致有了个了解。此番政治博弈,老刘家凭借刘伟鸿的文章,占据了主动权,除了储君之外,老刘家成为最大的受益者,目前正积极参与利益再分配的谈判,争取将好处落实下来。此外,老贺家也大有收获。刘伟鸿那篇文章就是贺竞强亲自推荐给《号角》杂志编辑部的,这样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

    但老云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裳的父亲云汉民没有认清形势,与月华同志走得太近,当时刘伟鸿那篇文章一出来,云汉民便充当急先锋,对刘成胜进行“坚决斗争”。结果形势急转直下,云汉民措手不及。刘成胜哪还会客气,自然是牢牢抓住机会,向云汉民发动了一连串的反攻。不说打得老云家没有招架之功,却也是相当的狼狈。

    以前老刘家和老云家打隔壁邻居,但两家的关系一直都比较紧张。老云家又是老贺家的姻亲,与老贺家靠得近。老贺家与老刘家不对路,老云家自然是帮着“亲家”了。

    现在老云家尤其是云汉民处境比较艰难,刘伟鸿就不想和**裳聊到这上头去,没的惹**裳不开心。两家长辈之间关系不睦,丝毫也不影响刘伟鸿与**裳的交往。今天就是刘伟鸿主动邀请的**裳。他不打这个电话,**裳也不知道他回来了。

    “正是因为我清楚,所以我才不是调侃你。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早就了解得很清楚了。别人都说你不过是个过河卒子,我却知道,这事根本就是你一手促成的。你不是卒子,是老奸巨猾的幕后黑手!”

    **裳盯着刘伟鸿,板着俏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老奸巨猾,幕后黑手的?我有那么坏吗?”

    “你就有那么坏。我当时还以为,你真的是可怜我,想要帮我甩掉贺竞强,谁知道,你却是拿我做工具,故意打了贺为强一顿,惹贺竞强生气,为的就是你那篇文章能发出来!是这样的吧,刘伯温同志?你真是算无遗策啊!”

    **裳脸上带着讥笑,一口气将闷在自己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

    要是搁在以前,**裳以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刘伟鸿一早就着急了。惹谁生气都可以,就是不能惹**裳生气。不知为什么,刘伟鸿就是有点怕**裳,没来由的。不过现在的刘伟鸿,早就不是昔日吴下阿蒙,几十年人生阅历,**裳是真生气还是装模作样,他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刘伟鸿也不否认,老老实实地答道:“你说对了一半。”

    “什么叫说对了一半?是全部好吧!”

    刘伟鸿就笑,端起放了许多冰块的咖啡,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说道:“最多就说对了一半,可能还不到一半呢。我惹贺竞强生气是真的,让他给我发文章是真的,但我帮你甩掉他,也是真的,还更真一些。要是两者只能选其一,我毫不犹豫就选帮你,让文章见鬼去吧!”

    “得了吧,你就是嘴甜。是不是农业学校漂亮的女孩子多,你哄女孩子哄习惯了,不假思索就把这一套用到我头上啦?”

    **裳撅起嘴巴,哼哼着说道。

    “嘿嘿,农业学校的女孩子是不少,想要找一个比你还漂亮的,那就难了。我看啊,全国要找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子,都不容易。”

    刘伟鸿谀词潮涌,马屁一记接一记地拍了过去,笑嘻嘻的,都不带一点脸红。

    **裳嘴角闪过一抹笑意,随即板起脸:“好啦,不用拍马屁了。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吗?说吧,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刘伟鸿诧异道:“这就怪了,我约你还得有事啊?我就是想你了。”

    **裳扁了扁嘴,还想要板着脸,却终于板不下去,咯咯地笑起来,瞥了刘伟鸿一眼,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这一次你回来,老爷子夸你了吧?”

    刘伟鸿笑道:“被老爷子不待见了这么多年,偶尔夸一回,也是应该的吧?”

    **裳不吭声,定定地望了刘伟鸿一会,才说道:“卫红,看着你长大了,懂事了,姐是真的开心。我就说了,你不是池中之物,不会总是这么胡闹下去的,终有一天要一鸣惊人。”

    刘伟鸿不由苦笑了一下。

    **裳这个夸奖,他可着实不敢当。如果没有时光倒流,他刘二哥还真是一团烂泥巴,一辈子都扶不上墙,窝囊到底了。

    “怎么样,是不是考虑调回来了?”

    **裳问道。依照一般的推理,刘伟鸿既然获得了老爷子的认可,那就会正式列入老刘家政治接班人的行列,调回京城培养是很不错的选择。

    刘伟鸿摇摇头:“没,我还打算在基层待一段时间。以我现在的年龄,在基层待一段,能够了解到许多真实的情况,要是先回京城,以后再放下去,就一定能看到真实的东西了。”

    “其志不小啊!”

    **裳上下打量刘伟鸿,像是不认识他似的。

    刘伟鸿笑道:“你刚才还夸我不是池中之物,现在又开始打击我了?”

    **裳正色道:“不是。我更觉得你与众不同。咱们周围这些**,谁都怕吃苦,只想坐享其成。在首都大机关熬几年资历,级别上去了,再放外任,至少也在县级机关吧,不会真去第一线的。就这样,镀镀金又转回来,资历够了再放出去,循环往复,年龄到了,资历到了,地位和官职自然也就有了。轻轻松松的……只有你,想到要了解基层真实的情况。好啊,卫红,姐支持你!要当官,就要当个好官,真真正正的为人民群众做点实事,那才对得起你的聪明才智。”

    刘伟鸿便有几分感动,**裳这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姐,别光顾着说我了。说说你自己的事吧!”

    稍顷,刘伟鸿才说道。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还不是在机关,每天上班下班,钟摆一样,波澜不惊。”

    **裳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刘伟鸿摇摇头,说道:“姐,你不够意思啊,对我也不说真话。”

    **裳瞥他一眼,忽然烦躁起来:“对你说了有用吗?我爸老催着我赶紧与贺竞强结婚。你能去说服他,让他别催我了?”

    刘伟鸿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好,我这就去你家,去说服云伯伯。既然你不喜欢贺竞强,干嘛一定要逼你嫁过去?到底是官职重要,还是女儿的幸福重要?”

    “当然是官职重要了,这还用说吗?你第一次见这种事啊?”

    **裳扁了扁嘴,不屑地说道。

    “那你跑吧!”

    刘伟鸿脱口而出。

    “小川已经到了江口,和我联系过了。我看你干脆辞职下海,去小川那里。赚钱是不成问题的,我保证,三年之内让你成为千万富翁。”

    刘伟鸿说得很是笃定。

    “三年之内成为千万富翁?”**裳就笑起来:“你是世界首富啊,钱就那么听你的话,你说让谁赚钱谁就能赚到钱?”

    “这你不用管,我说行就行。”

    刘伟鸿挥了挥手,信心十足的模样。

    有先知先觉的优势,有官家做后盾,三年成为千万富翁,他还说得很保守了。

    “真的?”

    **裳望着刘伟鸿,眼睛亮晶晶的,看样子是有点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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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宁市某公交车站,刘伟鸿提着旅行包站在那里等车。

    他在首都呆的时间不长,四五天,拜访了一些长辈。都是与老刘家关系比较好的世家。这对刘伟鸿来说,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以往他均是与这些世家的小字辈交往,谁家长辈在,是绝不会露头的。

    刘二哥就是个神厌鬼憎的家伙,好友长辈们生怕他带坏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回却不一样了,刘伟鸿堂而皇之的登门,叔伯们客客气气地接待,谈笑甚欢,宾主尽礼。一开始,林美茹想要陪着他去。这是怕自家孩子受委屈呢。刘伟鸿笑着拒绝了。

    这些世家子弟,谁不是精明得紧?

    眼下的刘伟鸿,可不再是以往的“刘二哥”了。立了如许大功,已经算得是老刘家的嫡系传人,那些长辈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看待他不成?

    刘伟鸿这回是纯礼节性的拜访,也是他重归老刘家之后第一次正式的亮相。大家心知肚明,从此之后,京城的红三代里面,又多了一个人物。

    刘伟鸿没有直接返回青峰地区,打算在大宁市再停留一两天。他在楚南农业大学读了四年书,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就分配在大宁上班,趁着这个机会,和老同学聚聚,也是一个乐子。

    说起来,刘伟鸿上辈子留在楚南省农科院上班,平日里就是和这几位老同学厮混,感情是很深的。人到中年,能有几个谈得来的同学经常往来,那是一种福气。不过现在,都还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刘伟鸿?”

    一台吉普车忽然在刘伟鸿面前停住,朱校长探出头来,叫道,有点惊喜之意。

    “朱校长?”

    刘伟鸿也是意想不到。还以为他们早就回青峰了。

    “回来了?要回青峰去吧,上车,一起回去!”

    朱校长一挥手,说道。

    刘伟鸿本想告诉他,自己还要在大宁待两天,略一沉吟,便将这话咽了回去,道了声“谢谢”,径直上了车。

    车门打开,便看到一张冷冰冰板着的小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正是朱玉霞。眼见刘伟鸿上车,很不情愿地往旁边挪了挪,双眼正视前方,余光都不向刘伟鸿瞥一下。

    见了这个样子,刘伟鸿心中暗笑。

    不用说,这个关系没跑成,朱玉霞的论文获奖没什么指望了。论文评不上奖,评中级职称就要论资排辈,朱玉霞刚参加工作没几年,论资历那还差得远呢。

    “校长,这么巧啊。”

    刘伟鸿一上车,紧着往外掏香烟。这一回,他旅行包里可是有整整两条黄熊猫,老太太亲手奖赏给他的。这个脸面可了不得。

    朱玉霞顿时冷“哼”了一声。

    这什么人啊,老不长记性!

    朱校长尴尬地说道:“伟鸿,待会再抽吧,啊!”

    “行。”

    刘伟鸿便将香烟收了回去。他不是不记得朱玉霞的“规矩”,见了她这般冷冷淡淡的模样,有心要气一气她。

    女孩子,太傲了可不行呢!

    眼下可还没有流行韩剧,“野蛮女友”不时兴。朱玉霞一天到晚冷冰冰的板着个脸,不要说没有评上中级职称,就算评上了,只怕也不会有几个病人愿意登她的门。人家是来看病,不是来看脸色的。

    “校长,论文获奖的事,搞好了吧?”

    刘伟鸿故意问道,偏偏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朱校长神情更加尴尬了,气哼哼地说道:“别提了,在省里活动了四五天,不要说评委的家门朝哪开,连评委是谁都打听不到。求爷爷告奶奶,请这个吃饭请那个喝酒,到头来都是些办不了事的……嗨!”

    朱建国说着,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十分气恼。

    朱玉霞的事情没办好,是一气。到处求神拜佛说好话陪笑脸,低头弯腰的求人,是二气。朱建国平日里在农业学校说一不二,在青峰地区算得是个人物,还很少受过这种窝囊气。

    “伟鸿,还是你说得对,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黑幕,什么叫暗箱操作……奶奶的,气死人!”

    朱建国从鼻孔里喷出几股粗气。

    “哎呀,我那也是道听途说,难道咱们楚南也是这个样子?”

    刘伟鸿忍住笑,装出很讶异的样子说道。

    “哪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规则在他们手里捏着,有什么办法?”

    “那这就是个问题了,朱医生解决不了中级职称,评不上主治医生,在医院里怕是难以开展工作……你说这些病人也真是怪了,就那么迷信专家。普通医生一块钱挂个号,专家五块钱挂个号,大家还是挤破头的去挂那个专家号,就算是个小感冒,也冲着专家去了。其实专家也就是名气大,也不是包治百病的。所谓术业有专攻嘛……”

    刘伟鸿便发了一通感慨。

    “可不是吗。普通医生没人看病,就没有业绩,也没有奖金,只有干巴巴的几个死工资……”

    朱建国顺口就接了过去,只顾说得过瘾,却未曾发现女儿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铁板。

    “爸,别说了,烦死了!”

    朱玉霞忍无可忍,烦躁地说道,扭头望向了窗外,咬着牙,气得不行。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回去再找你们中医院的领导想想办法。”

    朱建国这才注意到女儿心情奇劣,连忙打住了。

    “找他们有个屁用,这些贪官!”

    朱玉霞忍不住口出粗言。

    刘伟鸿很清楚,要是找中医院的领导容易解决,朱建国父女也不会巴巴的跑到省城来了。眼见逗得朱玉霞也够了,刘伟鸿便说道:“校长,事情还没办成,就这样回去啊?不大好吧!”

    朱建国便阴沉了脸,不吭声。

    这个小刘也真是的,平日里看上去蛮机灵的,今天怎么这样不开窍?没看到朱玉霞已经气得不得了!早知他如此不懂味,刚才真不该叫他上车,就让他坐班车回去好了。

    “校长,你们都找了谁啊?省卫生厅的廖厅长找过了吗?”

    刘伟鸿认真起来,问道。

    “廖厅长?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朱建国脸色更加的不好看。

    “但是,要想评奖,这个事就必须找他,找其他人都不管用。哪怕是卫生厅的副厅长和中医研究院的院长,都不那么好使。”

    朱建国冷哼道:“道理我明白。但搭不上这条线,说什么都没用。难道你认识廖厅长,和他是亲戚?”

    这话就很不客气了。朱建国也是很烦刘伟鸿不识相。

    老是念叨什么呢?

    刘伟鸿淡然一笑,说道:“我不认识他,但有人认识他!”

    朱建国毕竟不是普通人,马上就听出点意思来了,立即从副驾驶座上扭过头来,黑沉沉的脸色早就不见了,换上了笑脸:“伟鸿,你有办法?”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可以试试。”

    在朱校长听来,这其实就是十足把握了。试想在这种情形之下,刘伟鸿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个话头。无缘无故拿他朱建国开涮,很好玩吗?怎么说刘伟鸿也是他手下的兵!

    世上不可能有这样不懂味的人。

    “行,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要试试……小谭,调头调头,咱们回去!”

    朱校长立即兴奋起来,一迭声地吩咐道。

    “爸,你干什么?什么人的话你都信的?”

    朱玉霞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很不高兴地说道,同时瞥了刘伟鸿一眼,神情非常的不友好,简直就是厌恶了。

    真不知道她对刘伟鸿这种反感从何而来。只能说他们天生就不搭调。

    朱校长不由犹豫起来,也瞥了刘伟鸿一眼,只见刘伟鸿的神情淡淡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镇定如衡。

    这时小谭已经放缓了车速,向路边靠,侧头问道:“校长……”

    “调头,回去!”

    朱校长下定了决心,吩咐道。

    吉普车就在公路上调头。

    “哼!”

    朱玉霞气得又扭过头去,双手抱胸,若不是碍于自己是个未婚姑娘,只怕要破口大骂了。她不是朱校长,社会经历差些,压根就不会仔细去分析刘伟鸿说这话的内在含义。

    “伟鸿啊,能有办法?”

    朱校长试探着问道,脸上甚至带上了讨好的意思,也有那么一点患得患失。他没上省城之前,并不如何将此事看在眼里。在他想来,不就是评个奖吗?要求也不高,就是评个三等奖就够了,不过是一张荣誉证书,加三千块钱奖金。

    奖金朱校长不在乎,他早就做了准备,打算为这个事花上个几千万把块钱。只要能拿到奖,女儿评主治医生的事情就算是解决了。

    以他那些战友在省城的能耐,加上他肯花钱,这事它能办不好?

    谁知实际情况就和刘伟鸿当初说的一样,压根就不得其门而入,有钱也送不出去。他那些战友在省城虽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却和卫生厅拉不上多少干系。

    到处碰壁。

    现在事情出现了这么大的转机,朱校长能不紧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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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大事?小事?

    吉普车回到“八一”招待所。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部队的招待所。朱校长有个战友在大宁警备区工作,管后勤。这个招待所就是大宁警备区后勤部管的。朱校长父女加上小谭在这里住了四五天,都是那个战友结账,住宿吃饭不花一分钱。不过今天已经结账走人,再返回来,朱校长就不好意思通知他那个战友了。反正他是一校之长,回去自己签字报销就是了,也无所谓。

    刚一住下,朱校长便呆在刘伟鸿的房间不肯走,也不说话,那个意思很明白,就是要他赶快联系。

    朱玉霞倒是“清高”,压根就不拢边,由得朱校长去忙乎。也不知道是她故意如此,还是完全不相信刘伟鸿能够办得到这个事情。人家冷眼旁观,好歹还旁观了一下,她倒好,旁观都免了。好像是刘伟鸿欠她的。

    要是搁在以前,倒回去几个月,刘伟鸿尚未重生之时,朱玉霞这种态度,刘二哥早就脖子一抬,跑得不见影了,哪里会去理她?

    但现在,刘伟鸿自然转了心性。既然决定重新来过,那就一切都要改。所谓关系网,就是利益纠葛,你帮我我帮你,各展神通,花花轿子人抬人。

    放着许多资源不去盘活,怎么进步?

    刘伟鸿也不避讳,径直抓起电话,给首都拨了过去。

    “你好,萧阿姨吗?我是刘伟鸿……对对,是我,二子……萧阿姨,身体好吧?”

    电话一接通,刘伟鸿便笑嘻嘻的,嘴巴像抹了蜜糖一样,甜得紧。好像电话那边的女同志,对他的情况也确实很熟悉,开口就叫他二子。

    “萧阿姨,是这样的,有个事情吧,想要请您发个话,嘿嘿……”

    聊了一阵家常,刘伟鸿便将朱玉霞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好啊,二子,你小小年纪,也学会搞这些歪门邪道了,走后门走到萧阿姨这里来了?这个事,你妈知道吗?”

    萧阿姨似乎心情不错,调侃了刘伟鸿几句。

    刘伟鸿笑道:“萧阿姨,多大的事情啊,你一句话就解决了,用得着跟我妈说吗?哎,我跟您说,萧阿姨,朱校长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您要是不帮这个忙,我以后在学校就不好做人了,咱们校长要是给我穿小鞋,我可赖你啊!”

    刘伟鸿半真半假,又朝朱校长咧嘴一笑。

    听了这种轻松的语气,朱校长反倒放下心来。虽然他不知道电话那边的萧阿姨是什么人,但她和刘伟鸿关系着实不一般,却是可以肯定的。只要这个萧阿姨真有能耐,估计会帮刘伟鸿这个忙。

    “好吧好吧,我就给你打个电话。成不成不敢打包票啊,你们省里的卫生厅,主要还是归口省政府管的,咱们部里吧,就是业务管理,不管人家的钱也不管人家的帽子,人家廖厅长还不知道是不是给我这个面子呢……”

    萧阿姨话是这么说,语气却异常轻松,似乎这样的事情,确实芝麻绿豆,不值一提,也就是一个电话便能解决的。

    “萧阿姨,谦虚了啊。廖厅长敢不听你的?没这么肥的胆子吧?他们省厅每年多少事情要求到你头上……行行,过半个小时,我再打电话过来听消息。”

    刘伟鸿对这里面的关系,清楚得很。

    电话没打完,朱校长望向刘伟鸿的眼神就已经起了变化。从前他都是居高临下的,在刘伟鸿面前,完全是长辈加领导的架势,刘伟鸿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比较聪明上进的年轻教师。虽然是首都人,但首都人也并不全是领导干部,革命群众毕竟占了多数。然而现在,朱校长自然不会再这样看。就算刘伟鸿是首都的革命群众,他能有这样的关系,那也不能等闲视之了。

    “伟鸿,什么领导啊?”

    等刘伟鸿放下了电话,朱校长试探着问道,感觉很神秘。听刘伟鸿的意思,电话那边的萧阿姨,可能是卫生部的干部。

    刘伟鸿笑着说道:“我妈的一个同学,在卫生部工作。具体是个什么领导,我也不清楚……嘿嘿,他们长辈的事,我也不好问。不过萧阿姨在部里很吃得开,想必廖厅长要给她个面子。”

    这个话就有点言不由衷了。

    萧阿姨与林美茹关系是不错,却不是同学,乃是闺蜜。萧阿姨也是世家子弟,在卫生部担任某个司局的负责人。

    在京师,什么都都讲究个身份,讲究个圈子。萧家论声势,远不如老刘家那么显赫。林美茹和她往来,依照圈子里的规矩来说,还是萧阿姨“高攀了”。但对于省厅廖厅长来说,萧阿姨这样出身豪门身份显赫的世家太子女,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何况还正经是卫生部的司局领导,省厅在业务上,确实有很多事情要求到人家头上。为了区区一个论文评奖,廖厅长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去得罪萧阿姨的。说破大天去,也就是增加一个名额,增加几千块钱的事。对于朱校长朱玉霞这样没有门路的“乡下人”来说,似乎神圣无比,难以触摸,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这样的事简直小到不值一提。

    刘伟鸿前天还亲自登门拜访过,萧阿姨也知道刘伟鸿今非昔比了,这么点小事求上门来,萧阿姨怎样都不能拒绝的。不然,下次见了林美茹怎么说话?

    刘伟鸿没有说清楚萧阿姨的具体职务,朱校长心中便不大托底,又悬了起来。在朱校长看来,这个事情实在太难了。他在省城转了好几天,请客送礼,钱花了不少,却连基本的门子都进不去。不要说廖厅长,就是具体的经办人员,都没有见着。

    如今刘伟鸿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难道真就有这样通天的能耐?

    “校长,稍安勿躁,萧阿姨既然答应打这个电话,总是有两分把握,等一下就知道结果了。你先坐,我给你泡茶。”

    刘伟鸿笑着,手脚麻利地拿起开水壶,泡了两杯茶水。招待所的茶叶末味道实在不敢恭维,但眼下省城的大部分宾馆招待所,都是这么个水平,也只能将就了。

    “唉,伟鸿啊,你是不知道,为了玉霞这个中级职称,这两年我可着实头痛。你知道我的性格,不喜欢求人的。是吧?想我朱建国,堂堂五尺高的汉子,当过兵,下过乡,现在还是个什么校长,工资虽然不高,也不愁吃喝。为了这么点事,低三下四的去求爷爷告奶奶,看人家的脸色,心里头可真不是个滋味……但有什么办法呢?玉霞是我的孩子是不?做父母的,就是欠她的,不能不为她操心。”

    许是觉得这样的事情,自己办不成,要这么个年轻的下属来帮忙,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朱校长便唠唠叨叨起来。

    人就是这样,不好意思的时候,话就比较多。总是想要找个什么借口,掩饰一下,解释一下,似乎不如此心里就不好受。

    “理解理解,我完全能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爸我妈也这样,总是担心我在农村吃苦头。我就跟他们说,咱有个好校长,对我十分照顾,叫他们尽管放心好了。”

    刘伟鸿频频点头,表示理解,又顺手奉送了一顶高帽子。

    如同朱校长所言,他不大不小是个校长,算是领导。但凡领导,就没有不喜欢高帽子的。盖因他们一天到晚都生活在“马屁氛围”之中,早已将奉承话当了真。别人,尤其是下属和领导说话,要是不随手奉送高帽无数,领导便会觉得非常不舒服,认为你目无尊长,自以为是。对你意见大了去了。

    在领导和下属之间,所谓“正常的交流”压根就是不存在的。

    双方的身份摆在那里,怎么正常得起来?

    “哈哈,我也没照顾你什么,主要是你自己努力,我就是按规定办事而已。”

    朱校长也谦虚了几句,脸上的神情就自然多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刘伟鸿是非常懂事的,现在的年轻人,像他这样又有学问又懂规矩的,还真不多见。朱校长对刘伟鸿的印象又更进了一步。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朱校长便频频的看手表,又不时去看那个电话机。似乎觉得半个小时太漫长了,恨不得萧阿姨现在就有好消息通知过来。

    朱校长这个态度,弄得刘伟鸿也有点沉不住气,只过了十几分钟,便再次抓起了电话,给萧阿姨拨了过去。

    “二子,你还挺性急的嘛……”

    电话那边,萧阿姨调侃道。

    “事关重大,不急不行啊。”

    刘伟鸿继续笑嘻嘻的说道。

    “呵呵,好一个事关重大……这样吧,我刚才已经和廖厅长联系过了,问题不是很大。你和你的朋友,明天去省厅找一下他,把具体的情况跟他汇报一下,他会安排的。”

    萧阿姨笑着说道。

    若是面对其他的人,萧阿姨必定不会这样爽快,打打官腔是一定的。但是对着老刘家的嫡孙,这个官腔还是不打为妙。未必这样一点小事,还要居功?

    “谢谢萧阿姨,下次回首都,还去你那里打秋风!”

    萧阿姨笑道:“合着我帮忙还帮错了,你还要打我的秋风?”

    “谁叫你是长辈,不打你的秋风打谁的秋风?”

    刘伟鸿又笑着扯了几句,顺便问了廖厅长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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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廖厅长亲自登门拜访

    挂了萧阿姨的电话,刘伟鸿心里有了底,知道这事已经成了。不过廖厅长那里,还是要先打个电话沟通一下的。人家厅长大人也不能一整天没事就坐等你上门去拜访。

    萧阿姨刚与廖厅长通过电话,这会儿应该还在办公室。

    刘伟鸿一边拨廖厅长的电话一边想,过两年就要有手机了吧。以前习惯了用手机,忽然回到这个年代,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适应。好在他脑子好使,廖厅长的电话号码只听了一遍也能记住。

    “你好!”

    电话一拨就通,那边传来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的声音,虽然只是最寻常的两个字,却也不可避免的带着一股官腔。在体制内呆久了的人,都是这个样子。连萧阿姨笑嘻嘻地说话,也免不了这个意思。

    “您好,廖厅长。我是小刘,刚刚萧阿姨跟您通过电话的……哎,对对,就是我就是我……哈哈,多谢廖厅长关心,我们住在警备区的八一招待所……啊,对对,不知道廖厅长明天上午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两位朋友一起过来拜访一下?哦,九点……好好,那就多谢廖厅长关心了,好好,明天见明天见!”

    刘伟鸿笑容可掬。

    毫无疑问,刚才萧阿姨与廖厅长沟通的时候,必定只提到了刘伟鸿的名字,至于朱校长和朱玉霞,萧阿姨是不会用心去记住的。她这个脸面也是给的刘伟鸿,至于刘伟鸿要给谁说情,阿猫阿狗,都与萧阿姨无关。

    毕竟这又不是多大个事情,帮了也不犯错误。

    就算犯错误,也得帮!

    老刘家的招牌能不管用吗?

    听了这个电话,朱校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刘伟鸿首都那个阿姨,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一句话就把厅长都指使了。

    卫生厅的厅长,可是与青峰地区蔡书记陆专员平起平坐的大角色。

    “哎呀,伟鸿啊,想不到你这么有办法,这个……真是感谢啊……”

    朱建国搓着手,喜欢得什么似的。别看他平日在农校威风凛凛,愣是被女儿评职称的事情磨得没了脾气,眼见“胜利在望”,禁不住心花怒放。

    “校长,您就别客气了,你那么关心我,凑巧我又有这么点关系,能不尽力吗?”

    刘伟鸿一点都不居功,微笑着说道。

    “那好那好,我去跟玉霞说一声,让她放心……你刚刚下火车吧?也辛苦了,先休息一会,等下一起去吃个饭,好好喝个小酒,乐呵乐呵!”

    朱校长一迭声的说道。

    “好,一切都服从领导的安排。”

    朱校长欢天喜地的去了。

    刘伟鸿想着离晚饭时间也不远了,去看望同学的计划只能临时变更,索性靠在床上,翻开随身携带的《胡文忠公抚鄂记》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裳送给他的,香港版,繁体竖排。据**裳说,她家老头子云汉民在家里就经常看这本书。记述的是清末四大中兴名臣之一的胡林翼巡抚湖北时的一些事情。

    《胡文忠公抚鄂记》的作者汪士铎乃是胡林翼的幕僚,追随胡林翼很长的时间,对胡林翼当官、治省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云汉民为什么看这本书,刘伟鸿也能猜个大概。云汉民在国家部委供职,级别和刘成胜一样,也是副部级,政治风暴未曾爆发之前,据传他有可能放外任,出任某省省长职务。了解一下胡林翼治理地方的手段,也是一种借鉴。

    胡林翼巡抚湖北,将鄂省治理得井井有条,成为湘军最坚定的大后方,连曾国藩都是十分佩服的,据说其在两江总督任上之时,经常会借鉴胡林翼治理地方的手法。

    而胡林翼处理与湖广总督官文的关系,也是神来之笔,非常的有借鉴意义。胡林翼可谓是精通清朝官场规则的大家。

    只可惜,风云突变,云汉民眼下力求自保尚且有一定的难度,出任省长的愿望是全然落空的了。

    官场上就是这样,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刘伟鸿看得津津有味,自然想不到朱校长那边,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爸,真的假的?这个刘伟鸿有那么大本事?”

    听了朱校长的话,朱玉霞将信将疑,看神情,是不信的成分居多。刘伟鸿实在年轻了些,又没有将“老刘家嫡孙”这个招牌刻在脑门子上,也难怪朱玉霞不相信他。

    “嘿,他那个萧阿姨是个什么人物,我是不大清楚,但和廖厅长打的那个电话,应该不是假的。这玩意,要见真章的。他不能哄我。”

    朱建国对女儿这个态度,也有些头痛。刘伟鸿不说人见人爱吧,起码是个大帅哥,怎么自己女儿对他的成见就那么深?人家刘伟鸿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嘛,不就是上车递了支烟吗?

    至于这样!

    “爸,你可要问清楚了,别上了当。万一明天去了卫生厅,连厅长办公室的门都进不去,看你的老脸往哪搁!”

    朱玉霞依旧不咸不淡地说道。

    “这怎么会?玉霞,你怎么对人家小刘那么大意见?他得罪你了?”

    “切!”

    朱玉霞压根就不回答这个问题。

    朱建国对这个女儿一直娇惯,也不好当真批评她。好在刘伟鸿是自己的手下,又没打算招人家做女婿,朱玉霞对他有意见就有意见吧。今后也没多少见面的机会。

    不过朱玉霞的话,又让朱建国的心悬了起来。是啊,万一刘伟鸿年轻人不知轻重,胡乱许了诺言,下不来台,演这么一出戏敷衍自己呢?朱建国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么大个事情,刘伟鸿一个电话就解决了,未免太儿戏。

    往往事情太容易办了,就不大靠得住。

    “那,我再问问他……”

    “你最好是再问问,这几天,咱们丢的面子够多了。”朱玉霞冷冷地说道,又补了一句:“他要真有这个关系,那还不如今晚上就去廖厅长家里。”

    朱建国一听,大有道理。毕竟是求人办事,如果能去到廖厅长家里登门拜访,顺便送些礼物,那才合乎规矩,也更有把握。看来自己女儿只是外表冷冰冰的,内里可绝非不食人间烟火,对于请了送礼这些手段,了解得十分清楚。

    朱建国又去到刘伟鸿的房间,却是不知该如何启齿。人家那么卖力地帮忙,自己总是疑神疑鬼,可不好啊。真要惹得刘伟鸿不高兴了,也不好办。

    刘伟鸿对朱建国的来意,也猜到了几分,心里自然也有点不高兴,不过脸上却不带出来,照样客客气气给朱建国让座泡茶。

    “伟鸿啊,看书呢,这个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看书……”

    朱建国没话找话,笑着夸了刘伟鸿两句。

    不过八十年代末期,大学生确实还是比较吃香的,不像后来大学生满地乱跑。

    刘伟鸿微笑答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书,消磨一下时间也好。”

    “嗯嗯,好好,年轻人就是要多看书,多学习。我们农校的老师,要都是和你一样好学上进,我这个校长坐起来就轻松了。要不是你年纪太轻,我还真想让你去主管教导处。”

    朱建国顺口许了个愿。

    农校虽然待遇一般,实打实是县处级架子,教导处主任就是正科级干部。朱建国再器重刘伟鸿,这个任命怕也不好随便发布,不然农校要闹翻天了,告状的正不知有多少。

    只不过领导既然这样说了,哪怕是张空头支票,下属也该有所表示。

    刘伟鸿笑着说道:“校长,你都把我夸得不好意思了。我还差得远呢。”

    “哎,千万别妄自菲薄。年轻人,谦虚一点是好的,但过分的谦虚就等于骄傲了……”

    朱建国笑哈哈地说道。扯了几句闲篇,正当朱建国想要拐弯抹角地再坐实一下消息的时候,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哪位?”

    刘伟鸿高声问道,一边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大背头,短袖白衬衣,黑色西装裤笔挺,黑皮鞋油光铮亮,神态俨然。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跟随在侧。

    “我是省卫生厅廖政声,请问哪位是刘伟鸿同志?”

    中年男子微笑着问道,语气很是亲切,甚至还透出一丝小心翼翼的意思。

    刘伟鸿一听声音,就知道他是廖厅长,马上上前,伸出手去,微笑说道:“您好,廖厅长,我就是刘伟鸿!”

    刘伟鸿一开口,廖厅长也听出了他的声音,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伸出双手来紧紧握住了刘伟鸿的手,连声说道:“你好你好,小刘同志。想不到你如此年轻,风华正茂啊,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哈哈……”

    “哪里哪里,廖厅长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

    这一瞬间,朱建国简直惊得目瞪口呆。

    再也想不到,廖厅长竟然比他们还要迫不及待,等不到明天,马上就亲自赶过来了。

    这刘伟鸿莫非隐瞒了自己的出身来历?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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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大人物?

    刘伟鸿是不是真的大人物,朱建国有些拿不准。但瞧廖厅长的架势,却已经这么认定了,双手紧紧握住刘伟鸿的手,摇了又摇,好一阵子都不愿意放开。

    朱校长虽然不是正经的官员,官场上的套路也懂得些。如同廖厅长这样级别的干部,和人握手也是有规矩的。与革命群众握手,那是满脸笑容,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与下级握手,只须轻轻一搭,表示一下意思。与同级握手,和革命群众的待遇基本相当,略略加两分力气。与上级握手,那就热情无比,双手紧握,连连摇晃,不把上级弄得关节脱臼不算完。

    而现在,刘伟鸿享受的,就是上级待遇。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刘伟鸿这才向廖厅长引介朱校长。

    “廖厅长,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朱建国朱校长,青峰地区农业学校的校长,我的顶头上司。他小孩朱玉霞医生,是我们青峰地区中医院的医生,中医学院毕业的。”

    刘伟鸿这样介绍,很是中规中矩,不过他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人,称朱玉霞是朱校长的“小孩”,让廖厅长和朱校长心里都有点怪怪的。但两人自然谁也不会表露出来。

    刘伟鸿表现的沉稳老练,实在也与他的年龄不怎么搭界。

    “您好您好,廖厅长,我是朱建国……”

    朱校长早就等着这一刻,刘伟鸿一介绍完毕,立即便长长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廖厅长的手,拿出了见上级领导的架势,不住地摇晃。

    “你好,朱校长。”

    与朱建国握手,廖厅长就明显不同,变得矜持起来,伸出一只手,任由朱校长握着,脸带微笑,下巴也在不知不觉间扬了起来。如同廖厅长这样经过机关千锤百炼的领导,在这些细节方面的拿捏,是非常到位的,就像吃饭穿衣一样,习惯成自然了。

    朱校长说了好些仰慕的言语,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廖厅长的手,又和廖厅长身后的年轻男子见礼,果然是廖厅长的秘书,卫生厅办公室的副主任。

    “伟鸿同志,什么时候到的大宁啊?”

    廖厅长的注意力,只是放在刘伟鸿身上,对朱校长也就是尽个礼数。望着刘伟鸿,眼里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好奇之意。

    刚才部里的萧司长给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廖厅长还真是颇为意外。须知萧司长可不是普通的部里领导,她家老爷子,算得是共和国的开国元勋之一。老萧家眼下在首都,很有影响力,萧司长的兄弟姐妹,俱皆在相关部门担任重要职务。这样一个“太子女”,亲自打了电话过来,给他说刘伟鸿的事情,叫廖厅长如何不紧张?

    须知在电话里头,萧司长介绍到刘伟鸿的时候,用的是“我一个姐妹的小孩”这样的定语!

    以萧司长的身份,什么人够得上资格和她以姐妹相称?至少也该是和她身份相当的,说不定也是大有身份的世家大小姐或者豪门大少奶奶。甚至两个身份都占全了。

    政治联姻不但在京城在所多有,就算在省里也并不鲜见。

    官员的子女,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父母给他们圈定的首选对象,必定是另一户官员的子女。这样才能做到强强联合,保证富贵和势力代代传承下去。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敏感性,廖厅长才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八一招待所。廖厅长只有四十几岁年纪,在厅局级干部之中,算得是十分的年轻,心气甚高,时时刻刻想要更上一层楼。卫生厅是一个专业性极强的单位,做到厅长,几乎已经到顶了,想要更上一层楼,通常只有两个出路。其一是去卫生部担任部领导,要不就是在省里担任分管教科文卫工作的副省长。想要以卫生厅长的身份出任地市委书记,然后再升任副省长、省委副书记之类的职务,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条羊肠小道,越是往上,越是狭窄。廖厅长眼下就站在了羊肠小道的瓶颈之处,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助力的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再也料不到萧司长一个电话,就将这样一位高度疑似“**”的年轻人,推到了自己面前。

    故而廖厅长此时心中的激动,丝毫也不在朱校长之下。

    刘伟鸿微笑说道:“我们也是刚到没多久,麻烦廖厅长,真是不好意思。”

    “哎,伟鸿同志说哪里话,这个怎么能叫做麻烦呢?你向我们推荐人才,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哈哈……”

    八一招待所的条件一般,刘伟鸿住的又是普通的标准间,房间不是很宽敞,整个房间里就一张椅子,刘伟鸿恭请廖厅长在椅子上落座,自己和朱校长还有廖厅长的秘书,都坐在床上。

    “廖厅长求贤若渴,正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朱校长,请玉霞医生过来吧,把她的工作向廖厅长好好汇报一下。”

    刘伟鸿笑着说道,遣词造句非常到位,是标准的官样文章。

    廖厅长一听,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刘伟鸿年纪轻轻,本身只是青峰农校的一个小教师,如果不是生长在政治世家,言谈举止绝不是这样的。

    “哎,好好,廖厅长您先坐,我去把小孩叫过来。”

    “好,你去吧!”

    廖厅长随口答应,正眼也不向朱校长望一下,满腹心思,专一放在了刘伟鸿身上。

    朱玉霞听了朱建国的话,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爸,真的是卫生厅的廖厅长?”

    震惊良久,朱玉霞才问道,声音也压低了些,似乎生怕有人听到了。对于她们这些医生护士,卫生厅厅长就是最大的领导了。竟然亲自登门来拜访,与这些天到处碰壁的“待遇”,相差何止万里。

    “这还能有假?”

    朱建国喜滋滋的。

    “爸,万一要是有假呢?”

    朱玉霞又狐疑起来。廖厅长的所作所为,实在有违常理。哪有被求的人反过来登门拜访求人的人?

    朱建国不由生气地道:“玉霞,你怎么回事?怎么老是这样疑神疑鬼的。我们又不是做生意的大老板,手里有大把的票子。人家搞一个假厅长过来,骗我们什么东西?亏你自己还是医生,这样疑神疑鬼,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谁敢找你看病?”

    朱玉霞被父亲数落了一顿,脸红红的,有点恼羞成怒,想要发小姐脾气不去吧,终究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您好您好,廖厅长,这就是我小孩朱玉霞,在青峰地区中医院上班……”

    朱校长忙不迭地将朱玉霞介绍给廖厅长。

    廖厅长并不起身,就坐在椅子里和朱玉霞握了握手,随便打量了朱玉霞几眼,说道:“小朱同志是个什么情况,说说吧。”

    朱玉霞原本还有些不大相信,待得见了廖厅长这般模样,心中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廖厅长一看就是那种当大官的人,这个气度是装不出来的。有些骗子假扮官员,也只能骗到普通老百姓和政府小干部,若将他和真正的大官摆在一起,真假立判。

    在廖厅长面前,朱玉霞所有的傲气都抛到九霄云外,变得拘谨起来,连忙介绍了自己的基本情况,甚至还有点犯起了结巴。

    廖厅长边听边点头,又问了问朱玉霞这一次参加评选的是哪篇论文,朱玉霞便说了论文的题目,不待廖厅长吩咐,坐在床沿上的副主任早已掏出小本子,将论文题目记在了本子上。

    待得朱玉霞还要详细汇报论文的内容,廖厅长摆了摆手,说道:“这个就不必汇报了,我会回去看的。这一回中医学会的年会,参加评比的论文比较多,高水平的论文也不在少数,获奖名额就是那么几个,僧多粥少,我也不大好办啊……”

    朱校长和朱玉霞又紧张起来。

    求领导办事,最害怕的就是领导打官腔。

    刘伟鸿笑道:“卫生系统的事情难得住别人,我信。但要说能难得住廖厅长您,我说什么也不信。”

    “哈哈,伟鸿同志真幽默……放心,既然萧司长亲口下了指示,我一定尽力。哈哈,伟鸿同志,相请不如偶遇,你们远来是客,今天就由我做东,一起去吃个便饭。”

    廖厅长说着,神情热切地望着刘伟鸿,似乎生怕他不答应。

    朱玉霞完全傻了眼,廖厅长不但亲自上门来拜访,还主动宴请他们。这个刘伟鸿竟然有偌大面子,莫非真是个了不起的大角色?

    这么想着,朱玉霞便忍不住往刘伟鸿脸上一瞥一瞥的,带了三分羞涩三分好奇。

    刘伟鸿也不推辞,笑着接受了廖厅长的邀请。

    人家屁颠屁颠地上门来给你服务,算是礼数相当周到。一起吃个饭的脸面,还是要给的。这也是官场的规矩。至于以后怎么发展,就看廖厅长上不上道了。

    当下一行人去了大宁市最有名的“十一大饭店”,廖厅长点了满满一桌子菜,酒也是五粮液,规格很高。席间,廖厅长拐弯抹角地探听刘伟鸿与萧司长的真正关系,朱建国也竖起了耳朵。刘伟鸿只是微笑,语焉不详。

    廖厅长便益发敬重起来。

    官场上就是这样,你越是做出神秘的样子,人家便越是对你恭敬。PS:感谢x止水x兄的厚赐,恭喜兄长成为《官家》的新盟主,x止水x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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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再次进步

    廖厅长办事很光棍,果然没有令人失望。两天之后,省中医学会年会召开,朱玉霞的论文如愿以偿评上了二等奖,获得了五千元奖金和大红烫金的荣誉证书。

    这两天时间,刘伟鸿在大宁和老同学聚了会,喝了个痛快。

    回去青峰市的路上,朱玉霞一改冷冰冰的态度,对刘伟鸿客气起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甚至都不再“禁止”他们在车上抽烟。

    有了这个二等奖,她的中级职称就是板上钉钉了。但朱玉霞态度的转变,还不仅仅是因为论文获奖,主要还是因为廖厅长对刘伟鸿的态度。

    尽管刘伟鸿一直都不肯透露他在首都的“底细”,不过朱家父女都在猜测,刘伟鸿可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不然绝对搭不上卫生部萧司长那样的关系。

    只是刘伟鸿自己不肯说,老是去打听也不合适。万一刘伟鸿真是什么名门之后,不想让人家知道这个秘密,硬要去打探出来,未必就是好事。

    有些秘密,还是少知道些好。

    回到青峰农校,刘伟鸿做了两件事。

    这两件事都与朱校长的吩咐有关。

    第一件事,是刘伟鸿提交了入党申请书,朱校长是他的入党介绍人。这个毫无悬念,申请书一递上去,朱校长马上就批了,他兼任着学校党委书记的职务呢。刘伟鸿就此成为光荣的预备党员。

    这个事情,刘伟鸿也一直都想做的,朱校长主动提出来,那是再好不过。

    入党不久,农业学校发布文件,任命刘伟鸿为教导处副主任。虽然不是正经八百的官职,但这个教导处副主任却是实实在在的副科级。

    刘伟鸿参加工作不到一年,就踏上了这个台阶,对于农校大多数老师来说,简直要将羡慕得眼珠子都鼓出来了。

    莫非会打个篮球,竟有这许多好处?

    至于在省城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人就不多了。朱校长父女和刘伟鸿是不会到处去宣传的,司机小谭算得是朱校长的亲信,得了朱校长的吩咐,也没有将这个事情说出去。

    那会儿,人的心思还不如后世那样“坦然”,对于送礼走后门这样的行为,多少有些不齿,觉得是歪门邪道。为了女儿的一个中级职称,朱校长专程去省城跑了一个礼拜的后门,宣扬出去,有碍朱校长的光辉形象,对朱玉霞的影响也不好。

    她年纪轻轻就评上了主治医生,中医院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服气呢!

    上回做教研组长,刘伟鸿还与朱校长客气了两句,这一回做教导处副主任,刘二哥却是坦然而受,半句客气话都不曾说得。

    他明白,这是朱校长在酬功。

    人就是这样的,欠了别人的人情,心里总是不踏实,只想早早将这个人情还上,求个心安。朱建国做着校长,有这个还人情的能力,自然不愿意拖得太久。而且廖厅长对刘伟鸿都那么客气,必定是有理由的。跟着廖厅长的感觉走,不会错。

    廖厅长若不是人精,又怎能四十几岁就做到厅长!

    农业学校的教导处副主任,没有什么实权,就算有,也只是一点点,刘伟鸿压根不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这个副科级的级别。想要在官场上发展,级别是非常要紧的。副科级在农业学校这样的单位,是没滋没味,一旦转到党委或者政府部门,却是实实在在的,只要上面有人关照,就能安排到一个实权副科级的职务。

    这要算是官场起步的基本台阶了。

    既然成了领导,就应该享受领导的待遇,总务处的王主任亲自上门,要安排刘主任搬到新的宿舍楼里去。刘伟鸿光棍一条,也不能给安排个套间什么的,还是只能安排个单间。不过新宿舍楼的这个单间,和老五七干校教学楼改建的单身宿舍还是有所区别的,附带了一个厨房和卫生间。

    比较而言,住在这样的单间里就要方便得多了,还是新房子。后世许多大城市里,就有很多这样的单间专门出售给单身的白领精英。

    原本王主任是老资格的总务主任,正科级,四十几岁年纪。刘伟鸿不过是新提的教导处副主任,又不过二十出头,想要好房子,得主动上门去找人家王主任,少不得要提些礼品之类的东西,作为进门礼。王主任这回反过来“巴结”刘伟鸿,无非是看在朱校长的面上。

    朱校长这样看重刘伟鸿,一年时间内,两次提拔,硬生生将人家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走完的台阶,一年就给刘伟鸿走完了。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刘伟鸿篮球打得好?

    王主任也是老于世故的,真要这么想,不是脑子进了水就是接反了线。

    这中间,一定有原因。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王主任一时半会打听不到。但这不要紧,关键是要认清形势。既然刘伟鸿成了朱校长的红人,那么主动示好肯定不会错。

    王主任能够在总务主任的位置上一待多年,必定也是受朱校长信任的。与刘伟鸿搞好关系,这叫强强联合。有些话王主任不好在朱校长面前说,就能透过刘伟鸿把话递进去。反之亦然。而且刘伟鸿年轻,他日前程不可限量。

    正是这些原因撂在一起,才促使王主任主动上门为刘主任服务。

    但结果大出王主任的意料,刘主任竟然不同意搬家。

    刘伟鸿的理由倒也简单,说自己反正光棍一条,住在哪里都一样,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成了。

    这是什么理由?

    王主任以为刘伟鸿不清楚新宿舍和老宿舍的区别,便好意提醒他,说新宿舍楼的单身宿舍,面积比他现在住的单人宿舍要大好几个平方,还有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

    刘伟鸿就笑,说道:“谢谢王主任,好意心领。我一个人,又没有置办什么家具,房子大与小都没关系。至于厨房,那就更不需要了,我都是吃食堂的,不会自己开伙,也不会煮饭菜。卫生间嘛,反正老宿舍每层楼都有,也就几步脚的事,无所谓。这新房子,还是分给更需要的同志吧。”

    王主任便紧着给刘伟鸿做工作。一边说着新房子的好处,一边在心里纳闷。这年头,还真有这种事,让人去住新房子,还要做工作?

    刘伟鸿难道就是因为思想古怪,才得到了朱校长的重用?

    刘伟鸿丝毫不为所动,任由王主任说得天花乱坠,就是不肯同意。王主任像是看怪物似的,反复打量了刘伟鸿几眼,这才摇摇头,带着满脑门子黑线走掉了。

    刘主任升了官却不搬家的新闻,很快就在农校的老师中传开了。

    大家都觉得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

    朱校长也听说了,一个电话将刘伟鸿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伟鸿啊,怎么回事?不肯搬家。是不是嫌单人宿舍不够宽敞,想要一室一厅的套间?如果真是这样,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朱校长开门见山地说道。他现在和刘伟鸿说话,完全没有半点官腔了。倒不是刘伟鸿有什么嚣张跋扈的出位表现,关键是朱校长自己心里有“疙瘩”。搞不好刘伟鸿就有可能是背景通天的角色,家里不知有多大的官呢,自己一个小校长,在人家面前摆什么官架子?没的惹人心中耻笑。

    “校长,我的觉悟就这么低啊?想要大房子不开口说,在那里装模作样!”

    刘伟鸿笑呵呵的答道,掏出黄熊猫来,敬给朱校长。

    “我也觉得不大像,你不是那种喜欢耍小心眼子的人。再说了,你那年纪,也还不至于这么老奸巨猾吧?”朱校长就着刘伟鸿手里点着了火,也笑着说道:“不过,伟鸿,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肯挪窝?”

    “习惯了,不想搬来搬去的折腾。”

    刘伟鸿随口答道。

    “不对!”

    朱校长笃定地说道。

    “我看啊,你是舍不得那个不是女朋友胜似女朋友的编外老婆,是吧?”

    说着,朱校长便盯住了刘伟鸿,目光炯炯。

    刘伟鸿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道:“校长,这话有点语病啊。前面说不是女朋友,后面又说编外老婆。这不能是一个概念吧?”

    朱校长却认真起来,严肃地说道:“伟鸿,年轻人思想活跃一点没关系,但有些错误不能犯。你要是真愁着没人洗衣服做饭菜,那不要紧,我负责给你介绍一个合适的女朋友,保管比唐秋叶还要勤快,照顾得你妥妥帖帖的。唐秋叶……毕竟人家是有男人的,走得太近了,同志们会有看法。”

    刘伟鸿依旧不徐不疾,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个当成是警告,抽了一口烟,说道:“校长,你对我一片关心,我很感谢。但我想男女之间,除了那种关系,还应该可以有同志关系,同事关系,朋友关系。我和唐秋叶打隔壁邻居,生活上相互帮助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刘伟鸿谦虚的时候是真谦虚,但犟起来也是真的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改变他的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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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都升官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秋叶有点食不下咽,端着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扒饭,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

    中午唐秋叶炒了鸡蛋,铺一层剁辣椒,红的红,黄的黄,白的白,很刺激食欲,刘伟鸿吃得蛮香甜。他知道唐秋叶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没打算问,憋不了多久,唐秋叶就会自己说出来的。

    “伟鸿,我看,你还是搬过去吧……照样在我这里吃饭,衣服拿过来,我帮你洗……”

    果然过不了几分钟,唐秋叶就期期艾艾地说道,望着刘伟鸿,看他作何反应。这几天,刘伟鸿不肯搬家的事情,早已经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了。大家都说刘伟鸿是想要继续和她打隔壁。还有个别人说得更露骨,说刘伟鸿是舍不得唐秋叶。

    以前唐秋叶叫刘伟鸿“小老师”,后来就改口了,叫他伟鸿。

    在唐秋叶想来,两人虽然还不是夫妻,但刘伟鸿已经亲口说了,喜欢她,会要她,而且搂也搂过了,那就该改口。她已经在心里将自己当做了刘伟鸿的女人。

    “我觉得住这里挺好的,没必要搬。”

    刘伟鸿继续大口吃饭,很随意地答道。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不知道,他们都在背后乱嚼舌头。”

    唐秋叶有点着急。她越是喜欢刘伟鸿,就越是不想给他造成丝毫的麻烦。

    刘伟鸿笑了,嘴角泛起一丝讥讽之意:“以前我和你在一起,怎么没见他们嚼舌头。现在就怀疑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不是领导……”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以前刘伟鸿不是刘主任,是“小老师”,大家就都对他很友爱,唐秋叶和他走得近,大家也不说什么。如今刘伟鸿变成领导了,就惹翻了一堆的红眼病,一个个拿着放大镜来研究刘伟鸿了,唐秋叶和他的关系,自然是最好做文章的“题材”。

    年轻男女,成天这么吃在一起,“巡逻”在一起,难道当真没有问题?

    唐秋叶那一身波涛汹涌的白生生的肉,就对刘伟鸿一点诱惑都没有?

    那不可能!

    除非刘伟鸿是圣人或者太监。

    别看学校里的男老师,提到唐秋叶时一个个都摆出高高再上的姿态,似乎很看不上唐秋叶的粗鄙无文,觉得她就是个傻大妞。其实心里,无不想要一亲芳泽。

    唐秋叶身上那种原始野性的诱惑,也是无所不在的。

    “他们嚼他们的舌根,我过我的日子,两不相干。我就是舍不得和你分开,那又怎么了?不服气尽可以冲着我来,文的武的任挑。”

    刘伟鸿淡然说道。

    唐秋叶一怔,眸子里顿时柔情荡漾。以前只是喜欢刘伟鸿的才情,喜欢他的帅气,喜欢他身上大城市的味道,却想不到刘伟鸿犟起来会是这样,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其实这才是刘伟鸿最真实的性格。不然他上辈子也不至于那么叛逆。虽然重生了,要改变一切,但总有些东西是改不了的,尤其是骨子里的东西,更是改不了。

    刘伟鸿也没打算改。

    他要改变的,是上辈子的落魄,上辈子的孤寂,上辈子的郁郁寡欢。上辈子很多不曾得到的东西,这一辈子都要得到。

    但是骨子里的傲气,刘伟鸿想要保留下来。

    如果连这个也改了,他就不是刘伟鸿了。他想要的东西,尽可以通过先知先觉的优势,通过老刘家的赫赫声威,通过他的诸般手段去得到,而不是放弃自己的傲骨去换取。

    他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原则,刘伟鸿下定决心,要成为制定规则的那个人。这个世界,将按照他的规则去运作。

    唐秋叶喜欢这种性格。

    刘伟鸿说过喜欢她,就不含糊,别人怎么说,他根本不在乎。

    男人嘛,就该是有脾气的,不然叫什么男人?

    “秋叶,别理他们,日子是自己过的,跟别人屁事没有。关键是自己过得开心就是,管他们说什么呢。嚼舌头又不能少我一根毛!”

    刘伟鸿说着,一口气扒完碗里的饭。

    唐秋叶抿嘴一笑,连忙从他手里接过碗,又给他填了满满一碗饭。接下来,唐秋叶也觉得胃口大开,一天的乌云都散了,吃得格外香甜。

    不久之后,刘伟鸿接到家里的电话,建军节前夕,最高首长签署命令,晋升刘成家为陆军少将,任命其为陆军某集团军军长的命令,同时签发。

    新科将军刘成家,已经前往外省某集团军驻地赴任了。林美茹的工作关系,暂时还留在三零一医院,不过已经借调到了该集团军的野战医院,担任副院长。这个自然是为了照顾刘成家的生活起居。

    刘华英留在首都继续学业。她还有两年才能大学毕业。

    电话还是林美茹打的,林美茹欢喜之余,也有几分伤感。毕竟在首都居住了多年,一朝离别,心里头怪舍不得。她的那帮朋友和闺蜜,可都是在首都工作。今后往来,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刘伟鸿便笑着安慰了母亲几句。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狐狸满山跑。既然嫁了一位将军,那就只好满世界乱跑了。

    一番话逗得林美茹破涕为笑,骂了他几句。

    这个儿子,嘴巴越来越油滑,也越来越会讨人欢喜了。

    大伯刘成胜出任江南省委书记的任命文件,尚未发布。裴书记还没退呢。不过林美茹说,基本上也定下来了,老爷子已经和另外几位老人沟通过这个事情。最高首长和董老都不曾反对。现在就是个时间问题。而刘伟东也即将进步,要担任处长了。贺竞强听说也会进步。

    说到这里,林美茹又不高兴了,再一次给刘伟鸿做工作,要他回到首都去。

    凭什么啊?

    老刘家此番得了这么大彩头,可全是自家儿子的功劳。现在倒好,他们一个个的往上窜,单单把“第一功臣”给扔乡下,不闻不问。

    林美茹一想起就来气。

    但偏偏这个不回首都的决定,是刘伟鸿自己做的,林美茹有气也撒不出,只得压下满腔不悦,轻言细语给儿子做思想工作。

    “妈,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现在是学校教导处的副主任,副科级了。”

    刘伟鸿笑着说道,似乎这个副科级是个了不得的职务。

    林美茹哭笑不得,不知道在老刘家,这个农业学校的副科级教导处副主任,算个什么官。刘成美的儿子胡天厚,那么胡混的一个家伙,也是副科级。

    只比刘伟鸿大一岁。

    刘伟鸿笑道:“妈,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这个副科级,可全是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我毕业才一年呢。你倒是说说看,有谁毕业一年之后,就能挣到个副科级待遇的?”

    林美茹又被儿子问住了。

    这话有理。

    照这个速度下去,刘伟鸿到刘伟东现在的年纪,只怕也能捞到个正处级。还全凭自己的本事。

    “行,那你自己拿主意吧。我知道,这个方面,妈给你做不了主,就是做个参考,恐怕都不够资格了。你爸说,你说的很多东西,他都要慢慢消化呢。”

    林美茹说着,又忍不住十分得意起来。

    这个儿子生的,可真是了不起。

    刘伟鸿问道:“妈,老贺家与老云家结亲的事,怎么样了?”

    林美茹不防儿子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才说道:“好像是拖下来了。原本说好是八一结婚的,雨裳那丫头,说什么也不同意,前不久干脆停薪留职了。”

    “嗯……”

    刘伟鸿点点头。

    看来**裳是下定决心坚决不嫁给贺竞强了。刘伟鸿身边的人和事,正在改变,与上辈子的经历,开始变得不同了。

    蝴蝶效应将会越来越明显。

    “伟鸿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林美茹稍事犹豫,压低声音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嘻嘻,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妈能不明白?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和雨裳那丫头有点意思了?要真那样……”

    “妈,你的联想能力还真是很丰富啊。”

    不等林美茹说完,刘伟鸿便打断了她的话语,脸上微微一红。虽说重生了,提到与**裳之间的感情纠葛,刘伟鸿还是会和真正的少年人一样,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裳一直在他心目中有很特殊的地位。

    “傻儿子,你今年也二十二了,又不再是学生,男欢女爱的事,很正常啊。雨裳那丫头,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做媳妇,那是顶呱呱。可惜就是比你大两岁,又被老贺家捷足先登了,不然,妈还真想去给你娶回来。”

    林美茹笑嘻嘻地说道,颇有点兴奋。

    刘伟鸿笑道:“妈,您真要这样干,老刘家与老贺家,只怕真的要全面开战了。”

    “开战就开战,谁怕谁啊?”

    “得了得了,妈,您别乱点鸳鸯谱了,我随口问问,你就是这么一大厥。”

    “做妈的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又有什么不对了?伟鸿,我可提醒你啊,你千万别给我在乡下娶个村姑回来,妈是坚决不会答应的。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林美茹警告道。

    刘伟鸿只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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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介绍:
做人要低调,但低调的基础是随时能够高调,不然就是窝囊。
生活要简约,但简约的基础是随时能够奢华,不然就是寒酸。
偶尔要扮猪,但扮猪的基础是随时能够吃虎,不然就真是猪了!
正宗豪门子弟刘伟鸿因家道中落,一辈子碌碌无为,窝囊寒酸。幸运的是,刘伟鸿重生了,回到二十多年前,回到一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一切都要重新来过,一切都会改变,一切都会有的!
做人要低调,一种低调的奢华,生活要简约,一种简约的华贵!如果对手是老虎,那就扮猪吃了他;如果对手本来就是猪呢……
且看一位世家子重生之后的官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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