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唬人
诸位看官，话接上文，只见陆家庄外，此时天色大明，本来陆家庄内平日里也是鸡鸣狗叫，极是热闹，但这日却是死气沉沉，一片静寂。
厅内李庭芝四人兀自与那头陀激斗正酣，庄外忽然飘来一阵轻柔的歌声，相隔虽远，但歌声吐字清亮，清清楚楚听得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但见这歌声每唱一字，便近了许多，那人来得好快，第三句歌声未歇，便已来到门外。
厅内诸人闻声，正自愕然相顾间，只见厅门外突然涌进数十绿衫男女，在两边一字站开，又隔片刻，厅外转出三人，当先一位美貌道姑微笑著缓步进来，身穿杏黄色道袍，自是赤练仙子李莫愁到了。
那李莫愁进得厅内，秀目一扫，咋见厅内诸人正自乱斗，不禁一怔，不过她自持武功高强，此刻又有援手相助，却也并不放在心上。
却说李莫愁眼见陆立鼎宛然便是当年意中人陆展元的模样，心中登觉酸楚，只盼多看得一刻是一刻，当下却不举手间便下杀招，只是拂尘轻挥，心中情意缠绵，娇滴滴的说道：“陆二爷，你哥哥若是今日尚在，只要他出口求我，再休了何沅君这个小贱人，我未始不可饶了你家一门良贱。如今，唉，你们运气不好，只怪你哥哥太短命，可怪不得我。”
武三娘闻言，持剑在侧，抢先说道：“陆展元夫妇已经死了，他兄弟、弟媳和这两个小小女孩儿，李姑娘就饶了罢。”
武三娘十年前在陆展元、何沅君二人婚礼之上，便叫李莫愁做李姑娘，现下她出了家，却也并没改口，依然旧时称呼。
这十年来，李莫愁从未听人叫过自己作“李姑娘”，此刻忽然间听到这三个字，不免心中一动，少女时种种温馨旎旖的风光突然涌向胸头。
但她随即又想起，自己本可与意中人陆展元一生厮守，哪儿知这世上另外有个何沅君在，竟令自己丢尽脸面，一世孤单凄凉，李莫愁想到此处，心中一瞬间涌现的柔情密意，登时尽化为无穷怨毒。
只见李莫愁想罢，微笑摇首，柔声道：“武三娘子，我昨日既在陆家墙上印了九个手印，那这九人便是非杀不可的。不过我跟一灯大师、段氏一门、天龙寺都没过节，你这便请罢。”
武三娘适才眼见李莫愁脸上微现温柔之色，但随即转为冷笑，心中已是暗加提防，此刻听她这么说，当即将手中长剑抓得更加紧了，叫道：“李姑娘，你也忒以狠心，阿沅……”
但见武三娘“阿沅”这两字一出口，李莫愁脸色登变，恨声说道：“我曾立过重誓，谁在我面前提起这贱人的名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曾在沅江之上连毁六十三家货栈船行，只因他们招牌上带了这个臭字，这件事你可曾听到了吗？武三娘子，是你自己不好，可怨不得我。”
只见李莫愁说著，拂尘一起，径往武三娘头顶拂到。
莫瞧她小小一柄拂尘，这一拂下去既快又劲，只带得武三娘头上长发猎猎飞舞。
原来李莫愁心知武三娘一家乃是一灯大师门下高徒，武功确有不凡造脂，是以一上来就下杀手。
但见她人在半空，拂尘一起，搂头拂将下来，眼见要将武三娘连头带胸打得稀烂。
却说李莫愁她拂尘刚刚挥到背後，正要向前击出，突然手上一紧，尘尾被甚麽东西拉住了，竟然甩不出去。
李莫愁见状，心下大吃一惊，转头欲看之时，蓦地里身不由主的腾空而起，被一股大力拉扯之下，向後高跃丈许，这才落下。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只见她左掌护胸，拂尘上内劲贯注，直刺出去，岂知眼前空荡荡的竟是甚麽也没有。
李莫愁生平大小数百战，从未遇到这般怪异情景，脑海中一个念头电闪而过：“妖精？鬼魅？”
她心下虽惊，手上却是丝毫不乱，一招“混元式”，登将拂尘舞成一个圆圈，护住身周五尺之内，这才再行转身。
俗话说得好，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原来自这赤炼仙子李莫愁现身，洪凌波便早已气得目眦欲裂，胸口热血上涌，又见她如此凶狠肆暴，当即白绫直上，解了武三娘之围。
只听洪凌波腰肢轻摆，绸带回身，怒道：“李莫愁！我爹爹当年死在你暗算之下，如若不是哥哥与龙姐姐心好，收留与我，全家便只剩下我一人，今日我可要报仇了！”
李莫愁陡然听到龙姐姐三字，不禁全身一颤，脸上肌肉抽动，跟着淡淡一笑，说道：“咦，是你！你是那时的小女孩儿……嗯，姓叶的小子和我师妹呢？”
洪凌波思及亡父，眼眶儿登时红了，心中一酸，喝道：“你这狼心狗肺的恶婆娘，多说无益！今日决计饶你不得。”
李莫愁闻言，冷冷的道：“臭丫头不知好歹！你那叶家哥哥当真调教得好妹妹啊。”
却说适才洪凌波以绸带化解了她的拂尘杀招，武功之怪，委实匪夷所思，李莫愁虽然不惧，却也禁不住暗暗心惊，想道：“这小丫头近年来武功大进，师妹和叶小子可更加了不得啦。幸好昔年他二人没下杀手，否则……否则……”
李莫愁心下想着，此刻眼见洪凌波忽地现身，心下立感戒惧，不由自主的四下一望，要看叶潇与小龙女二人是不是也到了。
洪凌波见状，猜到了她的心意，当即轻笑道：“龙姐姐让我代她请问师姐安好。”
李莫愁闻言，果然中计，迟疑道：“她在那里呢？咱姊妹俩很久没见啦。”
洪凌波见李莫愁上当，信口道：“哥哥与龙姐姐就在左近，稍待片刻，便来相见。”
她知李莫愁一生纵横江湖，大小数百战，临敌经历实比自己丰富得多，於是摆下“空城计”，抬出叶潇与小龙女来吓她一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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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污蔑
却说这赤练仙子李莫愁听罢洪凌波所言，哼的一声，说道：“我自来江南了结旧怨，又干他们二人甚麽事了？”
洪凌波闻言，娇笑道：“龙姐姐说此来是向她师姐求个情，请你饶了陆二爷一家罢。”
李莫愁闻言，也是微微一笑，讽刺道：“她自己勾引男子，败坏师门，与叶小子偷偷摸摸做了禽兽般的苟且之事，却还敢如此显露人前，假充慈悲，到底羞也不羞？”
只见洪凌波听李莫愁出言辱及叶潇与小龙女二人，急怒之下，不由得杀意骤生，腰间青光剑登时出鞘，猛力急刺过去。
李莫愁眼见洪凌波这一剑来势凌厉，不敢置之不理，只得转身挥动拂尘，待要往剑上拂去，蓦见青光剑剑锋之上，流光刺眼，拂尘若是搭上了只怕立即便断，於是斜身闪跃，避开了洪凌波的正击，讥笑道：“怎么？丑事便做得，却怕旁人说麽？”
洪凌波闻言，心下更怒，内力贯注之下，使开青光剑，连环急攻，凌厉无前，正是《九阴真经》中所载的武功。
李莫愁见状，更是不敢怠慢，当即拂尘摆动，见招拆招，凝神接战。
却说赤炼仙子李莫愁这拂尘上的招数皆是从古墓剑法中化出，此刻数招一过，但觉洪凌波的剑法精奇无比，自己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她意料之中，竟给她著著抢先，若非自己经验远胜，竟不免要落下风。
李莫愁见此情景，心中不由得恨道：“师父好偏心，将这套剑法留著单教师妹。哼，多半是要师妹以此来克制我。这剑法虽奇，难道我就怕了？”
却说李莫愁她自是不知这《九阴真经》乃是天下道家武学总纲，林朝英武功虽高，古墓武学虽奇，却也是隶属道派，昔年王重阳破解不得《玉...女...心...经》，束手无策之下，正是凭借着《九阴真经》才得以‘不弱于人’。
只见得李莫愁手上招数一变，突然纵身而起，跃到厅心席上，右足斜踢，左足踏在桌边，身子前後幌动，飘逸有致，直如风摆荷叶一般，笑吟吟的对洪凌波说道：“我师妹和他那姘头有没有教过你这一手？料他们二人也不会使罢？”
洪凌波闻言一怔，怒道：“甚麽姘头？”
李莫愁闻言，不屑的笑道：“我师妹昔年曾立重誓，若无男子甘愿为她送命，便一生长居古墓，决不下山。可她现下既随叶小子下山，他们两个又不是夫妻，那不是姘头是甚麽？”
洪凌波闻言，心下实是怒极，更不打话，当即挥动长剑，纵身一涌，也上了桌子。
但见洪凌波轻功实是不逊于李莫愁，也是双足踏在桌沿，稳稳站定，青光剑径自向着李莫愁猛劈过去。
李莫愁举拂尘挡开来剑，笑道：“小丫头，你这轻功不坏啊！我师妹和她那个姘头待你果然很好，说得上有情有义。”
洪凌波听她如此说，更是怒气勃发，不可抑止，叫道：“姓李的，你是人不是？口中说人话不说？”说着挺剑快刺急攻。
李莫愁闻言，淡淡的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古墓派出了我师妹这般败类，可说是丢尽了脸面。”
但见此刻，李莫愁手上招架，口中不住出言讥讽叶潇、小龙女二人。
洪凌波听着李莫愁满嘴胡言乱语，只觉满腔怨愤，不能自已，眼见陆立鼎、陆夫人、武三娘三人都是眼望自己，脸有诧异之色，心想：“李莫愁污言骂我哥哥与龙姐姐，你们便都信了。
我此刻脸色难看，那是我气不过李莫愁，你们便当我哥哥跟龙姐姐当真有了苟且、因而内心有愧吗？”
其实洪凌波现下虽然满脸妒恨不平之色，但李莫愁恶名满江湖，又是众人公敌，平白无端的，旁人又怎会轻信她所说的言语？
却说赤炼仙子李莫愁生平行事虽毒，但行走江湖这些年来，谈吐举止却向来斯文有礼，此时说这些言语实是大违她本性，只是因着她担心叶潇与小龙女二人窥伺在侧，若是突然抢出来动手，那就难以抵挡，是以污言秽语，滔滔不绝，要骂得他们两人不敢现见。
洪凌波听她越说越是不堪，若是谩骂自己，那是毫不在乎，但竟然如此侮辱叶潇、小龙女二人，狂怒之下，当即欺身直上，狠招连发。
刹时之间二人拆了四十馀招，洪凌波只觉眼前灰影闪动，拂尘丝或左或右、四面八方的掠将过来，她接战经历甚少，此时初逢强敌，当下抖擞精神，全力应付。
只见洪凌波右手青光剑忽地剑尖微颤，耀目生光，这一剑斜刺正至，暗藏极厉害的後著，剑法甚是奥妙。
李莫愁见状，心中一凛，不敢硬接，倒退三步，织腰一折，以上乘轻功避了开去。
但她这麽一进一退，与洪凌波相距已不逾数尺。
洪凌波见此情景，趁势刷刷又是连出两剑，均是刺向李莫愁胸腹之间的要害。
李莫愁举拂尘挡开来剑，跟着拂尘斜挥，化作万点金针，往洪凌波眼中洒将下来。
洪凌波苦练武功多年，此刻斗逢大敌，精神为之一振，当下展开生平所学，奋力应战，出招尤是迅捷。
两人甫拆数招，越斗越快，一时间，但见长剑飞舞之中，一柄拂尘上下翻腾。
斗到分际，洪凌波猛然跃起，急向李莫愁攻去，身在半空，蓦见李莫愁竟也是同时跃起身子，拂尘迎面拂来。
洪凌波青光剑连刺两下，快速无伦。
李莫愁侧头避了一剑，拂尘挡开一剑，跟着千百根拂尘丝急速挥来。
洪凌波见状，丝毫不乱，当即伸左手斜劈，竟用擒拿手法去夺李莫愁拂尘，右手剑径自刺她咽喉。
李莫愁见了洪凌波这招，不禁赞道：“好俊功夫！”说着察觉洪凌波此刻所使的擒拿法中蕴有馀意不尽的柔劲，却是古墓派武功之所无，心下更是暗暗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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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拂尘
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却说刹那之间，只听得‘刷’的一声响，李莫愁手中拂尘尘尾已然扫中了洪凌波左手，但见得洪凌波手背上登时多了数十条血痕。
原来李莫愁这拂尘之丝系以金丝银丝所制，虽然柔软，可一旦运转内劲附着其上，却也是一件致命的厉害兵刃。
而与此同时，洪凌波青光剑剑尖也已刺中李莫愁肩头，只见受伤之处鲜血淋漓，热血汩汩从李莫愁肩头流向手臂。
却说洪凌波、李莫愁两人适才在空中交手三招，各受轻伤，落下地来之时，已然交叉易位。
李莫愁见状，暗自骇异道：“这小丫头只是随着那叶小子习武数年，已然如此了得，无怪那叶小子近年来名头好生响亮，他自己更不知是已到何等境界？便是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再过十年，我那里还能是她对手？”
她心下思量着，眼见洪凌波小小年纪，武艺便已如此了得，心想留下此人，必为他日之患，乘她此时武功比之自己尚有不及，定要想办法除掉了事。
李莫愁心中打定主意，当即暗运内力，手中拂尘径向洪凌波拂来，但见拂丝为她内劲所激，笔直戳至，犹似杆棒。
洪凌波见此招凌厉异常，连忙回剑挡开。
却说洪凌波、李莫愁两人这一又搭上手，登时以快打快，瞬息间拆了二十余招。
李莫愁竭尽平生之力，竟是丝毫占不到上风，越斗越是心惊，眼见洪凌波剑法如此厉害，当即拂尘连进三招，尽是从意料不到的方位袭来。
只见二人原本各在桌子一端，相隔丈馀，但李莫愁拂尘却是说到就到，幌眼之间，拂尘丝便已掠到洪凌波脸前。
洪凌波见状，心下一凛，当即跨步斜走，右手青光剑急扬，将拂尘挡开。
洪凌波眼见对方了得，心知自己只要稍有疏神，不免性命难保，当即凝神致志，一招《玉...女...心...经》中的‘孤光自照’，长剑斜出，内力从剑身上嗤嗤发出，姿式端凝，招迅劲足。
李莫愁见状，一时不知如何招架才是，脚下自然而然的使出古墓派轻功，东窜西斜，避了开去。
洪凌波于古墓派轻功自也是了然于胸，当即如影随形，李莫愁闪到东，她跟到东，李莫愁窜到西，她追到西。
却说古墓派轻功的精要所在，便是讲究轻灵飘逸，闲雅清隽，洪凌波和李莫愁二人这一同时使将开来，一时间竟见得两人衣袖飘飘，冷若御风，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但见两人现下都是一沾即走，当真便似一对花间蝴蝶，蹁跹不定，实是将古墓派轻功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厅内旁观众人于这古墓派的武功生平从未见过，此刻咋见之下，一个个不禁看得心旷神怡，均想道：“这二人招招凶险，攻向敌人要害，偏生姿式却如此优雅美观，直如舞蹈。这般举重若轻、潇洒如意的武功，我可从来没见过，却不知哪一门功夫？叫什么名字？”
只见李莫愁适才虽让开了那招‘孤光自照’剑法，却摆脱不了洪凌波随后源源而来的攻击，微一疏神之下，左臂竟又被青光剑划了浅浅一道口子。
这么一来，李莫愁再也不敢有一丝大意，当即打起精神，全力舞动拂尘，径向洪凌波疾攻而去。
但见洪凌波、李莫愁二人这般翻翻滚滚的斗了四、五十招，兀自难分高下，两人都是暗暗骇异。
斗到分际，洪凌波已不敢乱使全真武功与古墓派剑法，前者究未十分纯熟，后者对方更是深知，是以她此时招招使的尽是《九阴真经》与《玉...女...心...经》中的剑法。
洪凌波的青光剑本来锋锐绝伦，无坚不摧，凭借着这兵刃之利，平日里与人相斗自是大占便宜，但李莫愁所使拂尘尘丝柔软，毫不受力，竟是削它不断。
两人这一僵持，旁观诸人只见得青光剑与拂尘招术变幻，劲风鼓荡，陆家庄正厅四周巨烛忽明忽暗。
却说洪凌波武学资质虽然远不及叶潇，但她这些年来一向是勤修苦练，从不懈怠，加之她所学尽皆为《九阴真经》、《玉...女...心...经》、全真武学等绝顶功夫，是以现下的功力却不过只逊于李莫愁半筹而已。
可虽说二人功力已然相差不远，但李莫愁横行江湖十余载，大小数百战，在临敌经验、武学见识方面自是多洪凌波百倍。
只见两人又拆得二三十招，李莫愁已知洪凌波虽功力不弱，经验却实在太过欠缺，兼之她此刻愤怒之下，只一味狂风暴雨般的抢攻，时刻一长，定然要败，於是立意与之游斗，待其锐气一挫，再行反攻。
但见李莫愁打定主意，当即拂尘挥舞，招数间似攻非攻，只是趁机蓄势待发，却不反击，她暗自想道：“这小丫头如此迅疾的舞动兵刃，内力耗费必然极大，如此斗下去定难持久，我只须静以待变，时刻一长，总能寻到破绽。”
果然再斗得十馀合，洪凌波怒意稍减，攻势即懈，不由得渐落下风，李莫愁见状，心下大喜，当即举拂尘径向洪凌波疾挥过去。
却说李莫愁现下所使得这一招名为“无孔不入”，乃是同时向敌人周身百骸进攻，是以虽是一招，其实千头万绪，一招之中包含了数十招，竟是同时点人全身各处大穴。
原来她眼见洪凌波内力深厚，剑法精妙，现下虽不再像适才这般舞动兵刃，但一时三刻之间剑上所附劲力却也并不消减，想要一招之内伤她，倒也不易，是以一上手就使出生平最得意的“三无三不手”来。
而这三下招数乃是李莫愁离开古墓派之后自创的，连小龙女也没见过，洪凌波自然更是全然不知。
此招一出，洪凌波突然间只觉眼前黄影幌动，身前身後竟都是拂尘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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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轻薄
却说李莫愁这一招“无孔不入”其实乃是无可抵挡之招，对方闪得左边，右边穴道被点，避得前面，後面穴道便受伤，只有武功远胜於李莫愁的高手，以狠招正面扑击，才能逼得她回过拂尘自救。
不过洪凌波现下自然无此功力，她情急之下，突然想起叶潇昔日在终南山与她喂招之时，曾经向她提及过这正面拂穴原是李莫愁拂尘功夫的绝招之一。
可当时叶潇针对一般的拂尘打穴所传的破解招式自是与李莫愁此刻所使的“三无三不手”不同。
毕竟叶潇前世虽从原著得知李莫愁这“三无三不手”的绝招，但一来相隔多年，只还记得个大概，二来原著之中对这“三无三不手”也是描述不详，纵然叶潇武功再高，却也不能凭空想出化解之策。
不过叶潇也曾特意对洪凌波说过，此类招数万变不离其宗，其间的精髓乃是出其不意，攻敌柔虚。
只因拂尘柔丝万千，点穴之时力道便分得散了，是以只要避过人身诸般柔软之处，逢其坚实，这拂尘点穴的绝招便没半点功效。
却说洪凌波脑海中闪过叶潇的诸般教导，她内心深处有着对叶潇近乎盲目的信任，是以现下也不理敌招如何，只是依着叶潇昔时的指点，挺剑直刺，青光剑径直削向李莫愁右膝弯“委中穴”。
只见洪凌波这一招果然迅捷凌厉，李莫愁见状，收势不及之下，只得跟著一招“无所不至”，反打洪凌波周身诸处偏门穴道，毕竟她如若不立时变招，虽仍可点中洪凌波周身各处大穴，使其再无还手之力，但自己的一条右小腿却也是废了。
不过李莫愁这一被迫变招，三无三不手的第一招“无孔不入”便算被洪凌波破了。
洪凌波眼见叶潇所授的功夫见效，不由得信心大增，当即娇喝一声，忽地倒转青光剑，欺身上前，左手以小擒拿手径自抓向李莫愁拂尘帚尾，右手长剑剑柄却逆点向李莫愁‘肩贞穴’，这一招果然是匪夷所思，可也是精妙绝伦。
当此情景之下，李莫愁竟被洪凌波克制得再无还手馀地，只有丢了拂尘认输。
总算李莫愁武功高强，百忙中一个“倒转七星步”，反身后跃，方始避开了洪凌波这势若雷霆的一击，却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见李莫愁略一凝神，又即纵身而起，人在半空，“三无三不手”的第三手“无所不为”立即使出。
这一招不再点穴，而是专打眼睛、咽喉、小腹、下阴等人身诸般柔软之处，是以叫作“无所不为”，阴狠毒辣，可说已有些无赖意味。
洪凌波见状，仍是以不变应万变，当即挺剑平刺，李莫愁听得这一剑破空之声甚是劲急，连忙绕步向左，挥拂尘向洪凌波头颈击去。
只见洪凌波不理敌招如何，只是挺剑直刺。
李莫愁拂尘倒转，已卷住了剑身。
哪知洪凌波只如不见，不论李莫愁如何变招，当下只是全力运转内劲，青光剑仍往前刺。
李莫愁见状，运劲急甩，想将洪凌波长剑引开，可这青光剑在洪凌波浑厚的内力全力贯注下竟是毫不摇动，转眼间已刺到李莫愁双...乳之间。
李莫愁见洪凌波这一剑来劲竟如此狠猛，心中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连忙倒转拂尘柄在剑身上一撑，借势窜开，落地之后，不禁呆呆的望著洪凌波。
却说李莫愁这一生中见过不少大阵大仗，武功胜过她的人自是也曾会过，只是她事先料敌周详，或攻或守，或击或避，均有成竹在胸，是却万料不到洪凌波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功夫。
只见她心下不由得想道：“我适才攻击的三手，每一手都暗藏九般变化，十二招后招，任他哪一位武林高手均不能等闲视之。哪知这小丫头应对巧妙无比，看似轻描淡写般便将我这六十三手变化尽数消解於无形！”
却说李莫愁、洪凌波二人正僵持间，但见那与李莫愁一同进厅的二人之中，一人约莫四十五六岁年纪，面目英俊，举止潇洒，就只这麽在厅内一站定，便有轩轩高举之概，想见这人二十余年之前，定也是位丰采动人的美少年，只是现下面皮腊黄，容颜枯槁，略有病容，不似身有绝高武功的模样。
只见与这中年人同来之人均着绿色，只这人身上一件袍子却是崭新的宝蓝缎子，在万绿之中，显得甚是抢眼，裁剪式样，亦不同于时尚。
再看那另一人时，却见那人是一个身穿绿袍的长须老者，此刻正自垂手站在那中年汉子之侧。
但见这老者身材极矮，不逾四尺，五岳朝天，相貌清奇，肩头却抗了一根长约一丈一尺的龙头钢杖，而最奇的是此人一丛胡子竟直垂至地，身穿墨绿色布袍，腰束绿色草绳，形貌极是古怪。
却说那中年汉子眼见李莫愁、洪凌波二女正自酣斗，也不上前相助，只是袍袖一拂，向完颜萍看了一眼，又向耶律燕望了一眼，忽地抬手指着二女说道：“啧啧啧，很美，很美！想不到这小小的陆家庄内倒有不少美貌女娃子，本谷主当真艳福不浅。喂，你们两人过来给我瞧瞧！”
厅内众人听他出言不逊，都吃了一惊。
耶律燕性子直爽，当即怒道：“你是甚么人？”
那中年汉子闻言，笑嘻嘻的说道：“好吧，你们两个小妮子拜本谷主为师，跟我回去，我慢慢说给你们知道。”
完颜萍见这中年汉子神态轻薄，不由得也是惊怒失色，不过她生性谨慎，却比之耶律燕平日里想的周全。
她眼见这中年汉子既敢口出狂言，料来决非易与之辈，在不知对方深浅的情况下，当即伸手拦住想要怒极动手的耶律燕，忍怒试探道：“尊驾既如此说，何不露两手功夫给我们瞧瞧？如真的本领了得，我们拜你为师那是再好没有，也省得在江湖上给人家欺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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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拖延
却说那中年汉子听罢完颜萍之言，不禁大笑道：“怎么？莫非你这女娃子想要亲自试试本谷主的武功不成？”
完颜萍闻言，虽心知要讲真打，自己多半不是此人的对手，但实逼处此，不能不挺身相斗，当下笑道：“不错。不过你可不能跟我当真的，咱们闹着玩儿。”
那中年汉子闻言，也不在意，眼见完颜萍外貌娇媚，言语可喜，他自恃武功天下无敌，更是哈哈大笑道：“好，那你来。要是你输了可得跟我回去。”
完颜萍一直以缓兵之计跟这中年汉子拖延，这时无可再拖，只得勉强笑道：“那你输了呢？我可不要你跟着。”
只见完颜萍说罢，眼见这中年汉子神情话语间，甚是有恃无恐，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脸上虽然仍是不露声sè，但心中却是越来越惊，她一时彷徨无计，心下暗自想道：“看来也只好行一步算一步了。”
但见完颜萍心中打定主意，忽地说道：“借剑一使！”说着身形一闪，径直掠过武三娘身边，右手伸出，已将武三娘手中的长剑夺了过去。
这一下手法当真是捷逾电闪，武三娘一愕之下，已见完颜萍持剑到了那中年汉子身前，首先仗剑疾攻。
只见完颜萍欺身上前，抬手间便即刷刷刷连刺三剑，她生怕那中年汉子武功当真有造诣惊人，是以不敢正面相碰，这三剑都是寻瑕抵隙而入。
却说自去年完颜萍在晋南相遇叶潇、小龙女等人，才知武学之道实是jīng奥异常，自己以往只是得了一点皮毛而已，她不由得暗下决心，在终南山的半年多时间里，足不出户，只是潜心向叶潇讨教武功。
而叶潇既答允了上官明用心指点完颜萍，便也不藏私，古墓、全真、九yīn真经等武功尽数倾囊相授，完颜萍苦心研习之下，果然武功大进，适才这三剑便是她生平绝学，迅捷悍狠，已得古墓派剑法的jīng要。
那中年汉子见状，眼前jīng光一闪，不禁开口赞道：“不坏！瞧不出，你这小妮子居然还有两下子，好好好。”
只见这中年汉子一面说，一面闪避开完颜萍的来剑，随即竟头也不回的向在一旁掠阵的耶律燕说道：“像她这般的剑法，在江湖上总也算是少有的高手了，然而碰到了我，哼哼！小妮子，你数着，从一数到十，我一只空手就把她剑夺下来。”
完颜萍眼见这中年汉子如此轻视自己，心下更是气恼，一柄剑越加使得凌厉迅捷。
耶律燕听那中年汉子这么说，也不理会双方攻守招数多少，口中当即自管数道：“从一数到十么？好，一，二，三，四，五……”突然一口气不停，快速异常、连珠价般数将下去。
那中年汉子见此情景，失笑道：“小妮子真坏，瞧真了！”
只见完颜萍趁那中年汉子说话之际，挺剑刺出，径直点向对方眉心。
哪知剑到半途，完颜萍突见对方身子略侧，长臂直伸，双指已指及自己两眼，相距不过数寸，她不由得大惊，左手疾忙上格。
谁知那中年汉子这一下乃是虚招，手臂早已缩回，手肘更顺势在完颜萍腕上一撞。
完颜萍登感手指一麻，长剑拿捏不住，立时脱手，跟着更被那中年汉子快如闪电般夺了过去，而这时在一旁掠阵的耶律燕还只数到“九”字。
只见那中年汉子此刻昂然四顾，跟着一声长啸，左手持剑，右手食中两指夹住剑尖，向下一扳，‘喀’的一声，剑尖登时被他拗了下来。
一时间，但听得陆家庄大厅内喀喀喀响声不绝，一柄长剑竟已被那中年汉子拗成一寸寸的废铁。
却说这数招其实只是一刹那之间的事，完颜萍心惊胆战之际，不敢再上，那中年汉子见状，把剩下的数寸剑柄往地下一掷，径自走向完颜萍、耶律燕二女，笑道：“你们两个小妮子，愿赌服输，这便跟我走！”
完颜萍闻言，自知纵令自己与耶律燕齐上，恐怕也是抵敌不过这中年汉子，她正自为难间，脑海中忽地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当即说道：“尊驾功夫真俊。却不知名号是甚么呀？”
那中年汉子见完颜萍笑吟吟的毫不畏惧，倒大出意料之外，眼见她容貌娇媚，肌肤如雪，言笑之间尤其动人心魄，不由得骨头也酥了，又走上一步，笑着应道：“你这孩子先告诉本谷主你叫甚么名字？你说我功夫好，那么跟我回去，我慢慢教你好不好？”
完颜萍闻言，笑的更是灿烂，回道：“真的？你不骗人？咱们说过了的话，可不许不算。”
只见那中年汉子听罢完颜萍所言，哈哈大笑道：“谁来骗你，走！”说着伸手便来拉她的手。
完颜萍见状，退了一步，又道：“慢着，等我师父来了，先问问他行不行。”
那中年汉子闻言，不屑的说道：“哼，你这女娃子跟着你师父，就算学全了他的本领，也不过是跟他一样，那又有甚么用？这样的饭桶师父，还是别理会了，哈哈！”
完颜萍闻言，摇头道：“我师父本领大得很呢，要是知道我跟你走了，他要不依的。”
那中年汉子见状，忽地向厅内众人打量了几眼，随即朗声说道：“这两个女娃子的师父一会儿到来，要是问起她二人踪影，你们就说本谷主见他徒弟教得不好，带了二个女徒儿去代他教导。三年之后，我教厌了，自会送还！”
完颜萍闻言，心中虽已怒极，面上却仍是眉花眼笑的说道：“好！我适才输了，这就拜你为师罢！”说着盈盈拜倒。
那中年汉子见状，不禁呵呵大笑，俯身伸手，又来拉完颜萍的手腕。
却说这中年汉子本来满拟抓到一只温香软玉的纤纤柔荑，哪知眼前突然金光闪耀，他心中立知不妙，脑袋连忙向后疾挺，跟着袍袖急拂，倏地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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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公孙
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却说危急中只听得风声飒然，但见完颜萍左手轻抬，衣袖一挥，袖口中瞬时飞出十数枚细微的金针，嗤嗤嗤的尽数从中年汉子鼻端擦了过去，那中年汉子登觉一股香甜之气直冲鼻孔，这才知道原来针上竟喂了剧毒。
这中年汉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出手竟会如此毒辣，如此的毫不留情，他落地之时，已是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完颜萍适才在拜倒之时，潜发“玉峰金针”的暗器，这一下变起俄顷，发难又快又准，事先毫无半点征兆，本来她只道纵然那中年汉子武功再过人，也是非中不可，哪知这中年汉子武技当真卓绝，在间不容发之际竟尔避了开去，只是生死也只相差一线。
那中年汉子眼见自己险些中了暗算，心中惊怒交集之下，当即向站在身後的长须老头一拂手。
那长须老者适才眼见中年汉子遇险，本就是怒气勃发，此刻见得这中年汉子下了命令，再也忍耐不住，当即走到厅心，大声对完颜萍、耶律燕二女喝道：“我师父求才若渴，这才好言相劝，姑娘如何恁地暗下毒手？既然定要伸手较量，两位姑娘就请下场。”
完颜萍适才出敌不意，攻其无备，只道定然得手，哪知最后竟而功亏一篑，正自暗道可惜，听得这长须老者之言，当下镇慑心神，气沉丹田，奇道：“长胡子老头，你叫甚麽名字？你的年纪看上去要比这什么谷主老得多，怎地称他师父？”
那长须老人闻言，戒心却又深了一层，他适才眼见完颜萍剑法精妙，身形飘逸灵动，武功实是非同凡俗，此刻听得她所问，又见那中年汉子微微点头，左手轻摆，当即答道：“姑娘好生无礼！我师父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止字，可不是什么谷主。我姓樊，名叫一翁，这便请姑娘赐招罢。”
只见这樊一翁说罢，单手举起抗在肩头的钢杖，猛地在地下一顿。
陆家庄大厅极是开阔，樊一翁这钢杖一顿之下，登时震出嗡嗡之声，加上四壁回音，实是声势非凡。
完颜萍、耶律燕等人见状，心下都是一惊，暗自想道：“如此长大沉重的兵刃，这矮小老者如何使用？”
却说慈恩本自盘膝坐于厅内闭目沉思，对周遭众人的诸般争斗全然不理，哪知适才听罢樊一翁所言，不禁纵身而起，惊道：“公孙止？！是妹夫麽？你怎地到这里来了？”
只见慈恩这两句话喝将出来，只震得各人耳中不禁嗡嗡作响，屋瓦齐动，跟着眼前一暗，烛影摇动，厅上红烛竟自熄灭了十余枝。
厅内众人见此情景，心下均是大吃一惊，连忙一齐回过头来望向慈恩。
却说那公孙止一行人自祖上以来便即避世隐居，而公孙止数十年来一直恪守祖训，也从不曾在江湖上走动过，是以他此刻听了慈恩喝声，眼见这老僧居然识得自己名头，本已大感惊诧；
而后又听了慈恩说出‘妹夫’二字，公孙止忽地记起一个人来，心中不由得猛吃一惊，背心上登时出了一阵冷汗，但随即又心下暗自想道：“不对，不对，那贱人曾说过此人平日里乃是一副身披葛衫、手摇蒲扇的打扮，身形举止更是彪捷勇悍。可是眼前这人究竟是谁？”
只见公孙止想到这里，心下更是愕然不安，喝问道：“尊驾何人？”
慈恩闻言，不由得长叹一声，说道：“我和你谊属至亲，来隔数十年，止弟已经不认得我了么？”
但见慈恩说这两句话之时气运丹田，虽然声音不响，但远远散了出去，一时间，陆家庄大厅四下里回声鸣响，只听得“不认得我了么？不认得我了么？”的声音纷至沓来。
公孙止闻言，他为人极是机警，眼见慈恩容貌诡异，内功却如此了得，心下不禁暗自戒备，冷冷的道：“我与尊驾素不相识，说什么谊属至亲，岂不可笑？”
却说耶律燕旁观之际，听了慈恩与公孙止的对话声，心念一动，知晓其中定是大有蹊跷，当即插口道：“这位慈恩大师昔年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掌水上飘裘千仞……公孙谷主莫非当真不识吗？”
只见耶律燕说罢，悄然挽着完颜萍的手臂退在一旁，低声说道：“萍姐，这贼谷主有苦头吃了，咱们瞧热闹罢。”
因着完颜萍之故，耶律燕对慈恩也是殊无好感，她心中却是巴不得双方即刻说僵动手，斗个两败俱伤。
但见那公孙止听罢耶律燕之言，内心深处惊恐更甚，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细瞧慈恩的脸色，果然依稀有几分像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但凝目瞪视一阵，又不太像。
只听得公孙止厉声说道：“尊驾当真是裘千仞？只怕是个冒名顶替的无耻之徒。”
慈恩闻言，喟然道：“阿弥陀佛！老衲确是裘千仞。昔年老衲自知罪孽甚深，已皈依我佛，投在一灯师父门下出家为僧。法名慈恩。数年之前，老衲曾给尺妹寄过一通书信，信中已然言明此事，止弟一对便知真假。”
公孙止见状，又问一句道：“莫非尊驾当真是铁掌水上飘？这倒奇了！”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信，跟着打开书信，朗声诵读道：
“止弟尺妹均鉴：自大哥于铁掌峰上命丧郭靖、黄蓉之手……”
但见慈恩听了这第一句话，昔年诸般往事纷至沓来，不禁又悲又痛，喃喃自语道：“……大哥已给人害死了……大哥已给人害死了……”
只见此时，慈恩深情流露之下，不禁全身发颤，黯然道：“……大哥中了黄蓉那贱人的毒计，受了郭靖那奸贼的暗算……嗯，尺妹当年一向跟大哥说得来……”
却说公孙止见了慈恩这般模样，又听他说出“大哥”二字，内心深处自更断定此人定是裘千仞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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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千尺
却说那公孙止此次率领众弟子随着李莫愁出谷寻仇，临行前竟鬼使神差的从当年裘千仞送来的拜盒中取出信笺，贴身携带而来，想不到此刻竟在这小小的陆家庄中得遇慈恩，这封信笺当真有所作用，只听得他当下继续朗声读信道：
“……愚兄深愧过去数十年来，极亏友于之道，以至手足失和，罪皆在愚兄也。中夜自思，恶行无穷，又岂仅获罪于大哥贤妹而已？
比者华山二次论剑，愚兄得蒙一灯大师点化，今已放下屠刀，皈依三宝矣。
只因修持日浅，俗缘难断，青灯古佛之旁，亦常忆及兄妹昔日之欢也。临风怀想，维祝多福。
衲子慈恩悔生合什。”
却说公孙止这一路诵读之下，只见慈恩也是伴着信中所述内容，面上神色变幻不定，等到那信读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道：“大哥是死在郭靖、黄蓉手里的……你在铁掌峰下跌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给大哥报仇……”
但见慈恩这一句厉声断喝既出，大厅上便又有七八枝烛火熄灭，余下的也是摇晃不定。
烛光黯淡之中，只见一灯缓步上前，柔声道：“慈恩，出家人怎可再起杀念？何况你兄长之死，是他自取其咎，怨不得旁人。”
慈恩闻言一怔，不禁低头沉思，过了片刻，这才低声道：“师父说的是，这仇是不能报的。止弟，不知尺妹近况如何？你此次前来江南干什么？为何三妹未曾同行？”
却说原来慈恩在出家之前有个妹妹名叫裘千尺，在江湖上号称‘铁掌莲花’。
二十余年前，兄妹俩吵了一场大架，那裘千尺一怒之下不辞而别，独个儿在江湖上东闯西荡，有一次追杀一个贼人，无意中与世代隐居深谷的公孙止相遇，二人一番患难之后，互生好感，便成了亲。
裘千尺年纪比公孙止大着几岁，当年的武功也比他强得多，待二人成亲后，裘千尺不但把自身武艺倾囊以授，还挖空心思的将公孙止家传武功中的破绽一一补足。
哪知后来公孙止身有外遇之事泄露，二人竟因着此事竟然反目成仇，公孙止愤恨之下，使计将裘千尺手脚筋脉尽数挑断，更将她抛入地底石窟，对外则称其暴毙身亡。
直到数年前，公孙止与机缘巧合之下闯进绝情谷的赤炼仙子李莫愁相遇，二人交手一番之下，都知对方武功了得，李莫愁当时心想道：“那叶小子武功如此了得，单凭自己万难从他手中夺取‘玉...女...心...经’，何不倚凶为助？”
而公孙止自暗算了裘千尺之后，多年来一直专心练武，女色看得甚淡，但此时与李莫愁邂逅相遇，见她容貌端丽，抑制已久的**突然如堤防溃决，不可收拾。
以公孙止堂堂武学大豪的身份，心中竟又起动念，他寻思道：“那贱人已死多年，我何不娶这道姑为妻，她容貌武功，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正可和我相配。”
这么一来，两人各怀鬼胎之下，三言两语之间，竟尔一拍即合，相互间说得甚是投契。
不过公孙止武功虽然甚强，但一生僻处幽谷，便是江湖上最厉害的人物也均不知，纵然略有所闻，也是得自数十年前裘千尺的转述。
是以近十年来赤练仙子李莫愁声名响亮，武林中无人不知她貌似桃李，心若蛇蝎，这公孙止却懵懵懂懂的一无所悉。
他自是不知李莫愁虽心地狠毒，用情却是极专，她一生恶孽，便是因“情”之一字而来，这几年来只为借他之力以抗叶潇，才会稍假辞色，敷衍与他。
却说此刻，这公孙止听得慈恩问及裘千尺近况，自是不会实情相告，他适才眼前慈恩神智恍惚，手足更被铁链所拷，不由得心生一计，打算乘火打劫，要引得慈恩走火入魔，如能令其走火而死，更能一劳永逸，以免慈恩日后得知真相，与自己为难。
只见公孙止心中打定主意，当即向一灯瞪了一眼，改口道：“老和尚胡说八道。二哥，你们姓裘的一门豪杰，大哥给人害死，你空有一身本领，却全没放在心上，手足之情何在？”
慈恩闻言，蓦然而惊，自言自语道：“是……给大哥报仇？给大哥报仇？”
公孙止见状，心下暗喜，又道：“是啊！尺姐姐自得知大哥遇害，日夜伤心哭涕，小弟心知那郭靖、黄蓉两个奸贼武功了得，这些年来更是苦练本领，此次出谷便是为了给大哥报仇。
那边的李道友与尺姐姐一见如故，得知此事之后更是自告奋勇的同来相助。
尺姐姐在临行前曾嘱托小弟，如若再外遇上二哥，便让我跟你说，二哥怎地到今日尚不给大哥报仇？你若是还不给大哥报仇，便休想认她这妹子！”
却说厅内众人见公孙止话语间，越逼越紧，均是想道：“这人心机好生厉害。”
只见公孙止出言相激慈恩，语气越来越是严厉。
一灯大师见状，却是一言不发，任凭慈恩自决。
慈恩望望公孙止，又望望师父，一个是至亲妹夫，另一个是传法恩师，心中恩仇起伏，善恶交争，哪儿里决得定主意？
一时间，慈恩自幼至老，数十年来的大事，在脑海中此来彼去，但见他面上忽而泪光莹莹，忽而嘴角带笑，心中这一番火并，实是比之他生平任何一场恶战都为激烈。
完颜萍见此情景，不由得心念一动，暗自想道：“眼见裘千仞便要受那公孙止之激，按奈不住，这般下去可不行，要想办法分散裘千仞的心神。”
只见完颜萍想罢，悄然碰了碰身旁的耶律燕，说道：“燕妹，你和我同时向裘千仞与公孙止说话，叫他们分心。”
耶律燕闻言一怔，随即便恍然完颜萍此举的用意，当下大声说道：“慈恩大师，休要听那公孙止胡言，你妹妹早已被他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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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一翁
却说慈恩正自迷茫之际，猛地听得耶律燕如此说，不禁心中一震，面露将信将疑之色。
完颜萍见状，也张口叫道：“慈恩大师，你妹妹正是因为无意中撞破了公孙止与李莫愁的奸情，这才被他们合谋暗算而死。”
完颜萍话音刚落，耶律燕便又跟着叫道：“慈恩大师，你妹妹化成厉鬼来找你伸冤啦，喏喏喏，就在你背后，你快转身瞧！”
只见此刻，完颜萍、耶律燕二女这你一言我一语，直将慈恩说的更是心乱如麻。
公孙止眼见自己好不容易将慈恩引入歧途，完颜萍、耶律燕二女却又来捣乱，当即面色一沉，发作喝道：“你们两个小妮子胡言乱语叫嚷些甚么？快闭嘴！”
完颜萍听而不闻，只是接着叫道：“喂！慈恩大师，你背后那个披头散发的姑娘是谁？她为甚么伸长舌头，满面血污？啊，啊，她嘴张的好大，定是向你伸冤来了！”
恰在此时，耶律燕突然间提气喝道：“好，裘姑娘！快告知慈恩大师是谁害了你？！”
但见慈恩陡然间听耶律燕这么一声呼喝，禁不住打个冷战，回头斜目一瞥，他恍惚间，仿佛当真得见眼前有一黄花少女，长眉细口，绿鬓玉颜，娇嫩婀娜，盈盈十八，依稀便是慈恩心中所记得妹子的容貌，他回首前尘，心中不禁一阵迷惘。
却说一灯大师在旁眼见慈恩此刻目中突发异光，心中不由得甚是为他担忧。
一灯大师生平度人无算，只有这个弟子总是不能大彻大悟，悔恶行善，只因他武功高深，当年又是一帮之主，实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昔日陷溺愈深，改过也便愈难。
而慈恩以往十余年来一直隐居深山，倒还安稳，这时重涉江湖，每走一步所见事物都引动他追思往昔。
常言说得好：“不见可欲，其心不乱”，但若一见可欲，其心便乱，那里谈得上修为自持？
是以一灯大师这次带慈恩上江南来，固是为了化解弟子武三通多年来的心病，但也有使慈恩多历磨难，坚其心志的深意。
只见此刻，慈恩呼呼喘气间，忽地一跃而起，指着公孙止厉声喝道：“公孙止，我三妹是被你害死的，你……你……你偿她的命来！”
但听得慈恩这声呼喝宛如半空中响了个霹雳，只听得席案上的茶碗当当乱响。
只见慈恩说罢，回首向一灯大师摇了摇头，蓦地里欺身而上，对着公孙止胸口双掌推出，两股劲力当即排山倒海般的压将过去。
却说常人动手之际，不论出拳发掌，总是以臂使手，手臂回缩，拳掌这才跟著打出，可慈恩眼下这一招却是以身发掌，手掌不动，竟以身子前纵之劲击向公孙止。
本来这全身之力虽大於一臂，然而以之发招之时，终究嫌过于迟缓，但慈恩现下这两掌却是威猛迅捷，兼而有之。
公孙止适才眼见慈恩呆呆站立，目中忽露凶光，早已暗自戒备，此刻果然听他大吼一声，恶狠狠的扑将上来，他待要侧身闪避，已然不及，当下不敢怠慢，只得双掌挥出，硬接了这一招。
但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四掌相交，在这铁掌挥击之下，公孙止不由得连退三步，只震得他胁口一阵隐痛，慈恩却站在原地不动，只是身子微微一幌。
却说公孙止被慈恩一招击退，他眼见自己适才明明得手在即，哪知被完颜萍、耶律燕二女这么从中一阻挠，不但功亏一篑，竟还惹得慈恩向他出手，这时却也不由得大动无明，终於忍耐不住，当即向身后的樊一翁做个眼色，微一摆手，叫他上前猛下杀手，索性毙了完颜萍、耶律燕二女，已解自己心头之气。
樊一翁见到师父这个手势，倒是大出意料之外，他平日里对公孙止最是忠心，见他这么多来一直孤寂寡欢，常盼能有甚麽法子为师父解闷才好。
他年纪虽比公孙止、裘千尺均大，但乃是带义投师，公孙止收他为徒之时，裘千尺已然身陷石窟，因此樊一翁并不晓得公孙止、裘千尺二女之间的种种恩怨纠葛。
樊一翁只是眼见适才完颜萍、耶律燕二女连番阻挠，本来只想挺身而出，将她二人擒住，待得此间事了之后，再带回绝情谷中，也就是了，想不到师父意会忽下杀人的号令。
只见此刻，樊一翁伸手举起纯钢巨杖，在地下重重顿落，只震得满厅嗡嗡发响，大声喝道：“两位姑娘若是识趣就快快束手就擒！难道你们当真不怕死麽？”
完颜萍闻言，笑著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你这丛大胡子剪短之後，要多久才留得回来？”
樊一翁闻言一怔，他心底实不欲伤完颜萍、耶律燕二女性命，但见他提起钢杖，微微一摆，激起一股风声，喝道：“那关姑娘甚么事？我的胡子从来不剪的。两位姑娘到底出不出手？”
完颜萍见状，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樊一翁钢杖摆动，一股疾风直带得完颜萍、耶律燕二女衣袂飘动，喝道：“可惜甚麽？师父适才叫你们拜他为师，永远跟着他，你们不听吩咐，莫怪我手下无情了。”
完颜萍闻言，只是捂嘴笑道：“可惜我们姐妹俩转眼就要将你的大胡子剪去了。”
却说樊一翁连遭完颜萍、耶律燕二女戏弄之下，心头不禁怒火大炽，当即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胡子原嫌太长，两位姑娘既爱做剃头的待诏，那是再好也没有，请罢！”
公孙止在旁见状，当即眉头一皱，斥道：“一翁，你怎地罗唆个没完没了？”
樊一翁眼见师父下了严令，只得抖起钢杖，径往完颜萍脚胫上叩去。
但见樊一翁身子虽矮，却是神力惊人，这重逾百斤的钢杖挥将出来，风声甚是劲急。
完颜萍见状，当即跃起，向左一让，樊一翁钢杖登时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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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胡须
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只见得樊一翁左手在头顶一转，钢杖打个圈子，径往完颜萍头上挥击过去。
完颜萍眼见樊一翁这一招力道威猛，连忙双足一登，身子腾空而起，竟高达丈许，轻飘飘的从钢杖之上越过。
樊一翁见完颜萍忽然露了这手轻身功夫，虽双方正自放对当场，却也不由得心下骇然。
他适才眼见完颜萍与公孙止交手数招，已知她武功虽精，比之自己终究尚有不及，但如此了得的轻身功夫却当真是见所未见。
但见樊一翁只这么一呆之际，一直在旁掠阵的耶律燕趁机猛地里右臂闪电般向前伸出，刷的一声响，手中长剑径往樊一翁胡子上递去。
却说樊一翁万料不到耶律燕竟会斗然发难，危急中不及闪避，钢杖急撑，身子向上跃起，一个筋斗翻高丈馀，钢杖却仍是支在地下。
只见得耶律燕这一下发动极快，樊一翁也闪得甚是迅捷，这一挥一避，两人在这一霎之间都露了上乘武功。
但樊一翁终究吃亏在给耶律燕攻了个措手下及，虽然让开了她这一剑剑尖，还是有三茎胡子给侧面剑锋扫断了。
耶律燕适才这一招得手，心下不禁甚是得意，当即左手提起正自飘落的胡子，张口轻轻一吹，说道：“萍姐，你说我们拔下这人的长胡子编个辫子来玩，好不好？”
却说樊一翁乃是绝情谷的掌门大弟子，年纪还大过谷主公孙止，在谷中除谷主之外数他武功第一，今日连遭完颜萍、耶律燕二女戏弄，不禁怒火大炽，心中暗自想道：“你们两个小娃娃竟敢如此小觑於我！”
要知樊一翁虽身躯矮小，但对自己的胡子向来极为自负，此刻听到耶律燕出言轻薄，猛地抛下钢杖，纵上前来，喝道：“小丫头，教你先吃我一胡子。”
原来樊一翁平日里留下的这把长长的胡子，其实是一件极厉害的软兵刃，用法与软鞭，云帚，拂尘乃是同一的路子，此刻他怒极之下，当即脑袋一幌，长须径向耶律燕胸口疾甩过去。
耶律燕听得风声劲急，连忙左足一撑，身子跃开，躲过来招。
樊一翁眼见一招得手，却是见好不收，只见他脑袋微幌，身子微微向後一仰，又是一胡子甩将过去。
耶律燕从未见过这般匪夷所思的武功，一时间不敢正面硬接，急忙跃开数尺。
只见樊一翁吆喝声中，长须又已拂将过去。
耶律燕见状，却不再避，当即长剑递出，疾向他胡子上挥落。
但见樊一翁侧头避过来剑，跟着胡子直甩，猛往耶律燕头顶击落，势道著实凌厉。
耶律燕步子微挫，早已让开，长剑剑尖回了过来，径往樊一翁胡子而去。
樊一翁见状，心下大惊，急忙一个筋斗翻出，只要迟得瞬息之间，一丛胡子便全给耶律燕斩断了。
却说耶律燕这一下不但惊得樊一翁心中非同小可，便是旁观之人也是不约而同“吁”的一声低呼。
樊一翁数次险为耶律燕手中长剑所伤，登时除了轻视她年少无能之心，他在这胡子上已有十馀年的功力，因有双掌空著为辅，是以平日里与绝情谷中众师弟切磋之时，比之一般软鞭云帚更是厉害。
只见此刻，樊一翁全神贯注之下，当即招法一变，摇头幌脑间，登时将胡子舞得团团乱转，四面八方的打将过去，上撩下拂，纵击横扫，居然也自成招数，同时双手更催发掌力向耶律燕急攻。
耶律燕见状，挥剑迎着樊一翁攻来的胡子连斩数下，却居然尽数落空，她又见敌人掌风凌厉，有时胡子是虚招，掌力是实，有时掌法诱敌，却以胡子乘隙进攻，虚虚实实，的确是武林中前所未见的奇妙功夫。
二人辗转拆了数十招，一时间，只见樊一翁的胡子又长又厚，上下飞舞间，铺发开来，实无破绽。
如此又拆数招，耶律燕凝神望著对手，但见樊一翁虽摇头幌脑，神情滑稽，胡子越是使得急，那颗圆圆的小脑袋尤其幌动得厉害，斗地心念一动，已想到破法。
却说耶律燕招架数招，忽地手上加劲，稍稍避开樊一翁，跟着自己也是跃後半丈，叫道：“且慢！”
樊一翁见状，也并不追击，只是站定劝道：“小姑娘，你既服输，还是快向师父拜师赔罪罢！”
耶律燕闻言，笑著摇了摇头，说道：“老樊，你不是我敌手，快快投降了罢。你与我们无冤无仇，我实在不愿毁你胡须。”
樊一翁听罢耶律燕所言，怒喝道：“你和我已斗了数十招，始终是个平手，要想取胜，哼，那是梦想。”
耶律燕见状，长叹一声，故作惋惜之状，说道：“可惜，可惜！”
樊一翁闻言，不由得怒气勃发，高声叫道：“看招！”
只见他说着，脸上微微闪过一阵绿气，随即双掌一错，径向耶律燕劈出。
耶律燕当即左手斜格，架国来招，右手长剑跟着挥落，击向樊一翁左额。
但见耶律燕身子较之樊一翁为高，是以此刻击向他头脸时的长剑乃是自上而下。
樊一翁见状，连忙侧头闪避，不料耶律燕左掌跟著落下，劈他右额。
这一劈势道极是凶猛，樊一翁忙又偏头向左避让，敌招来得快，他这一偏也是极为迅捷，长胡子跟著甩了起来。
不料耶律燕早已料到樊一翁会如此应对，右手长剑已是在旁恭候多时了。
只听得‘刷’的一声响，耶律燕手起剑落，登时将樊一翁胡子斩去了两尺有馀。
却说厅内众人见此情景，不禁同时“啊”的一声，无不大感惊讶。
原来耶律燕适才久斗之下，终於发现樊一翁胡子左甩之际，脑袋必先向右，而胡子上击之时，脑袋又必先低垂。
她见此情景，不由得暗骂自己愚蠢，心想道：“这樊一翁的胡子长在头上，若要挥动胡子，自然必先动头。我适才竟然不击其根本，却一味与他的胡子缠闹，实是大傻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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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钢杖
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适才耶律燕一看穿樊一翁胡子招数间的破绽之处，当即便在心中定下了击首斩须之计，这才在短短三招之间便即斩断樊一翁胡子。
却说此刻，樊一翁眼见自己以半生功夫留起来的胡子一丝丝落在地下，心中不禁又是可惜，又是愤怒，当即一个起落，将钢杖抢在手中，怒喝道：“今日不拚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只见樊一翁说罢，随即挥动钢杖，‘呼’的一声响，径往耶律燕腰里横扫过去。
这樊一翁虽然身长不满四尺，却是天生神力，武功更是已得公孙止所传十之七八，这柄钢杖下曾杀毙过不少极凶猛的恶兽。
他心知此番再与耶律燕交手，实决生死存亡，当下再无容情，呼呼声响间，力贯右臂，展开了九九八十一路泼水杖法。
此路杖法既号称“泼水”，乃是泼水不进之意，可见其严谨紧密。
耶律燕这些时日以来，经由叶潇、小龙女二人倾心教导，对江湖上各家各派的招牌武功尽皆熟知，但此时眼见樊一翁这路杖法，大开大合，门户封闭却又十分严密，与内外各家常见武功均有不同，一时间竟寻觅不得其中的破绽。
她见此情景，心下也是不敢怠慢，当即长剑纵横，见招拆招，凝神接战。
顷刻间，厅内众人只见耶律燕东发一剑、西劈一掌、飘忽灵动间身法之快，当真是异乎寻常，神出鬼没之极，正是这半年里她在古墓斗室中捉麻雀练出来的最上乘轻功。
二人斗到酣处，耶律燕数下急攻，著著进迫，右手长剑忽斩忽削，不住往樊一翁长胡子上招呼，左手却使出擒拿手法乘隙夺他钢杖。
樊一翁眼见耶律燕功夫如此高强，更是全神接战，直将一根钢杖使得呼呼风响，他心知耶律燕轻功着实了得，要打中她身子大是不易，但若钢杖能一直这般纵横绞舞，招招进迫，却也是占了先著。
但见耶律燕与樊一翁在大厅中翻翻滚滚，转瞬间便已斗了数十合，二人旗鼓相当，不分胜败。
却说厅内众人此刻眼见一团银光之中裹著个长胡子的绿袍矮子，银光之外却是个白衫女子身法飘忽不定，洵是罕见奇观。
樊一翁、耶律燕二人斗到分际，樊一翁突然杖法一变，狂舞急挥，一招“泰山压顶”，钢杖当头击下。
耶律燕与他相斗多时，一直是与樊一翁胡子的柔力周旋，不知他膂力到底如何，此时见得他钢杖挥来，当即伸出长剑去一搭，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耶律燕登感手臂一阵酸麻，长剑已给钢杖打得弯了过来，不成模样。
就只这麽一招，耶律燕手中长剑便已不能再用。
旁观众人眼见耶律燕已然获胜，不料兵刃一变，二人登时优劣异势，樊一翁手持一件长大沉重的厉害兵刃，耶律燕却是拿著一堆废铁。
陆立鼎、武三娘、陆夫人等人见状，不禁均是面露关切焦虑之状。只完颜萍心知耶律燕武功实在樊一翁之上，二人相斗，她是有胜无败，是以绝不担心。
两人又斗数合，樊一翁的钢杖尽是著地横扫的招数，耶律燕飞身闪避之余，忽地将手中那柄已经扭曲的长剑抛在地下，跟着左足已踏住杖头。
樊一翁见此情景，心下不禁大惊，连忙双手疾抖，甩起钢杖。
只见耶律燕身随杖起，竟给樊一翁这一下带在半空，左足却仍稳稳站在杖上。
樊一翁手上又加了三分劲，连抖几下，却始终未能将耶律燕震落，待要倒转钢杖，耶律燕已是右足迈出，竟从杖身上走将过去。
却说耶律燕这两下怪招在旁观众人与樊一翁眼中，自是匪夷所思，其实却是古墓派武功中以绝顶轻功破长大兵刃的常法。
白日之时，洪凌波在乱葬岗与那武三通相斗，就曾站在他当作兵器的栗树树干之上，而武三通却始终甩她不脱，便是这门功夫。
但见厅内众人咋见之下，不由得愈看愈奇，均是万料不到耶律燕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神妙武功。
正所谓‘此消彼长’，樊一翁钢杖上的力道逐步减弱，耶律燕足下的劲道却是不住加强。
当此奇变横生之际，樊一翁不由得呆得一呆，耶律燕左足趁机又跨前一步，跟着右足飞起，径向他鼻尖踢去。
此时樊一翁的处境已是狼狈之极，耶律燕附身钢杖，自己若向後闪跃，势必将耶律燕也带了过来，这一脚自是躲避不了，他现下双手持杖，又无法分手招架，而胡子被剪，更是少了一件防身利器。
樊一翁情急之下，只得无奈的双手一松，抛下钢杖，这才飞身後跃，避过了耶律燕这一脚。
只听得‘当’的一响，钢杖一端著地，另一端当未跌落，已被耶律燕抄在手中。
却说陆立鼎、武三娘、陆夫人等人眼见耶律燕取胜，不由得齐声喝采。
只见耶律燕将随手钢杖在地下一顿，调笑道：“没胡子的长胡子，怎麽样？这一下你服了麽？要不要再来一次？”
樊一翁胡子被剪，钢杖被夺，全是对方用智取胜，要他认输，如何肯服？
他此刻听罢耶律燕的挪揄，不禁胀红了脸，大声说道：“我适才一时不察，才会中了你的诡计，你使的又非真实武功，我心中如何能服？”
耶律燕闻言，微笑道：“武学之道，以巧为先。你师父头脑不清，教出来的弟子自然也差劲了。我劝你啊，还是改投明师的是。”这话自是指著公孙止的鼻子在骂了。
樊一翁听她言语中辱及师尊，不禁瞪目瞧著耶律燕，心下暗自深吸一口气，宁定心神，厉声喝道：“除非你凭真实本领打倒我，小老儿方肯服输。”
耶律燕闻言，横持钢杖，颇为豪爽的一笑，说道：“好罢，那咱们再试几招。不过这一次可要小心了，若再被我夺来，你须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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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闭穴
只见耶律燕话音刚落，当即便抬手将那钢杖向着樊一翁轻轻抛出，樊一翁见状，暗地里一咬牙，跟着猱身直上，伸手去接。
哪知这钢杖飞到他身前两尺馀之处，突然向上跃起，樊一翁登时接了个空，耶律燕随即飞身长臂，又将这钢杖抓了过来。
陆立鼎、武三娘、陆夫人等人见此情景，喝采声越发响亮，樊一翁闻声，呆立当场，一张脸登时胀成了紫酱色。
却说先前那次耶律燕夺杖，旁观众人虽感她手法奇特，但仍是看得清清楚楚，可适才这一次夺杖，却连樊一翁自己也不明其中奥妙，他只觉适才眼睛一霎，钢杖便又已到了耶律燕手中。
一直在旁掠阵的完颜萍见状，不禁转头与耶律燕相视一笑，心中暗赞她的聪明。
原来昔日老顽童周伯通曾以碎石掷人，劲力即发即收，石子掷出後中途变向而回，适才耶律燕自是学了他这个法子。
只是当时石子有五，而现下钢杖唯一，更兼这钢杖沉重，转劲不难，是以耶律燕此举远较周伯通手法为易。
不过公孙止与樊一翁等人自是不知其中有此缘由，当下咋一见耶律燕这般绝技，不免心中大为惊诧。
而厅内诸人之中，也只完颜萍因着原本就见识过昔日老顽童这招绝技，并且事后又得叶潇细心指点，才知道耶律燕适才所使的手段，正是从武学中上乘功夫“四两拨千斤”中生发出来，实是精微奥妙，人所难测，远胜於一般“借力打力”、“顺水推舟”之法。
却说陆夫人怀中的陆无双、程英二女眼见与自己同来的耶律燕大发神威，心下不由得甚是得意，大声欢呼道：“耶律姐姐，好功夫！矮胡子输了……喂！矮胡子！你相貌本就不美，又少了这一大把胡子，那更是怪模怪样之极了！”
樊一翁本正自暗怪自己学艺不精，有辱师尊，当下又听得陆无双、程英二女挪揄，不由得心中怒气更盛，当即朗声叫道：“你使的是妖术，我不服！是英雄好汉的，咱们再来过！”
耶律燕闻言，娇笑道：“长胡子，你要怎地才服？我看你不像你师父那般阴鸷险毒，为人还是不坏的，只可惜拜错了师父，武艺很差，还是早些改邪归正的好！”
却说公孙止在旁早已瞧出耶律燕现下乃是存心戏弄，二人再斗下去，樊一翁定要吃亏，又眼见他此时犹自纠缠不清，当下缓步上前，说道：“一翁，你不是这两个女娃子的对手，退下罢。”
樊一翁陡然间听到师父吩咐，心中还未明白，公孙止见状，又厉声道：“一翁，你站在一旁，瞧为师收拾这两个小妮子。”
樊一翁闻言一怔，他对师命不敢有违，当即大声答应：“是！”说着退在厅侧，瞪目瞧著完颜萍、耶律燕二女，自己也不明白此刻心中对她们二人到底是怨恨？是愤怒？还是佩服？
待得樊一翁退却，耶律燕眼见公孙止当下双眉越竖越高，到後来眼睛与眉毛都似直立一般，不知是哪一派的厉害武功，心下也不禁骇然。
只见耶律燕全神戒备之下，双手不禁牢牢抓住钢杖杖端，她心知完颜萍和自己的生死存亡，便都在此一战，是以实不敢有丝毫怠忽。
但见此刻，公孙止竟出人意料的并未立时动手，当下只是绕著耶律燕缓缓走了一圈，耶律燕见状，也随着公孙止在原地慢慢转头，眼睛始终不敢离开他的眼光。
耶律燕心知公孙止越是迟迟不动手，待到出手之际便越是凌厉，她正暗自忌惮间，忽见公孙止双手猛地向前平举三次，跟着双掌合拍，只听得‘铮’的一响，铮铮然如金铁相击。
耶律燕见状，心中一凛，当即退了一步，便在此时，公孙止陡然发难，右臂突伸，手腕翻转，已然一把抓住钢杖杖头，跟着运劲向外一扯。
公孙止这一扯之力大得异乎寻常，耶律燕登觉五指剧痛，只得松手放开钢杖。
只见公孙止将钢杖抛向退到厅角正自空著手的樊一翁，这才喝道：“看招！”
却说耶律燕钢杖被夺，不容公孙止再次抢到先手，当即双掌一错，分击对方肩头“巨骨”与颈中“天鼎”两穴。
眼见公孙止当下虽胸口门户大开，双臂长伸在外，但耶律燕谨慎之下，不敢贸然击他前胸大穴，只是先攻他身上**以作试探。
哪知公孙止的武功竟是另成一家，当下对耶律燕双掌击穴绝不理睬，径自右臂一长，倏向她臂上抓来。
但听得‘啪、啪’两声，公孙止“巨骨”与“天鼎”双穴齐中，他竟是恍若不觉，‘呼’的一响，当即手抓变掌，径直拍向耶律燕胸口。
耶律燕见状，心中不禁大惊失色，急忙侧身急闪，幸好她轻身功夫了得，才让开了公孙止这斗然而来的一掌。
却说耶律燕、完颜萍二女往昔曾听叶潇谈论天下武功，知道一人内功练到上乘境界，当敌招袭到之际便可以暂时封闭穴道，但此等手法在接触之时总还有迹象可寻。
又如西毒欧阳锋的异派武功，将自身练得经脉倒转，周身大穴全部变位，可是其时他头下脚上，更是一望而知。
可眼前这个公孙止却对点穴绝无反应，就似身上不生穴道一般，这门功夫当真是罕见罕闻，耶律燕陡见之下，不禁心中一馁，已存了三分怯意。
眼见公孙止双掌翻起，手掌心隐隐带著一股黑气，拍到时劲风逼人而来，耶律燕心知厉害，不敢正面硬接，右手以‘天罗地网势’与他缠斗，左掌护住了全身各处要害。
两人顷刻间已拆了十馀招，耶律燕全神招架之际，突见对方左掌轻飘飘当胸按来，似柔实刚，依稀便是完颜萍的“铁掌”路子，忙跃开数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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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双刃
却说古墓派的轻功乃武林一绝，别派任何轻功均所不及。
平日於平原旷野之间尚不易见其长处，而耶律燕当下在厅上使将出来，的是飘逸无伦，变化万方。
原来耶律燕在终南山的这些时日里，天天在古墓石室中练功，於丈许方圆之内当真趋退若神。
是以当下公孙止武功虽然远胜耶律燕，但她只一味腾挪奔跃，公孙止一时之间却也拿她奈何不得。
两人又斗一阵，只见公孙止掌力愈增，耶律燕却也是越奔越是轻捷。
她在古墓寒玉床上坐卧练功，斗室中急奔疾转，数月之功，此时才尽数显现出来。
却说斗到此时，公孙止心下早已极不耐烦，他自觉以一代宗主身分，现下来来去去间，竟斗不下一个少女，若再让耶律燕拖延几招，最后纵然获胜，自己也已是脸上无光。
但见公孙止想到此处，猛地里左臂横伸，右手斜砸，左掌自左下方仰拍，右拳自右上方击落，两路杀招同时攻向耶律燕。
原来二人游斗这许久，耶律燕轻功的路子已被公孙止摸准了五成，现下这两下杀招已然拦住了她进途退路，要教耶律燕让得前面，便避不了後面。
当此生死大险之际，只见耶律燕双足猛然一顿，身子急向上跃，竟於千钧一发之际从公孙止头顶疾纵而过，这一手却是“九阴真经”中的武功。
要知她和完颜萍虽已从叶潇、小龙女二人处习得《九阴真经》，可终究修炼日短，未曾融会贯通，此时初临大敌，哪儿敢使用？竟不料耶律燕在危急关头中自然而然的使了出来，救了自己一命。
却说耶律燕适才这一跃一避，已然尽施生平所学，哪知自己尚未落地，却见公孙止双掌箕张，竟自拦在身前。
原来公孙止适才击出这一招的时候，便已先行料到了耶律燕将要闪避的方位，是以当下不等耶律燕落地，便即伸手径往她胸口抓来。
厅内旁观之人见状，均觉耳中鸣响，目为之眩，无不暗暗惊心。
耶律燕眼见公孙止这一爪来得快极，自己身在半空，如何能避开面前的大敌？
值此危难关头，耶律燕情急智生，人在半空，腰肢一扭，身子在空中自然而然的掠地斜飞窜出。
只见这一下犹似燕子穿梭一般，离地尺许，平平掠过，刚好在公孙止这一爪之下数寸，轻轻巧巧的滑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公孙止五丁开山般的劲力，那又是“九阴真经”中的武功。
公孙止见此情景，却也不由得大感讶异，他心中暗自思量道：“我这一招铁掌功夫已使上了十成功力，眼见这小妮子已然退无可退，哪知她竟有奇招逃了出来。这般再缠斗下去，我未必能毙得了她，倘若最后给她打成平局，那一切全不用说了。”
但见公孙止想罢，当即双掌连拍，铮铮作响，声音极是刺耳，喝道：“小妮子，本谷主适才乃是掌下留情，你明白了麽？”
却说耶律燕、公孙止二人若是平常比武，现下原是胜败已分，再打下去，耶律燕定然是有输无赢，是以公孙止说到这句话，她该当自认武功不及，但今日之事，耶律燕心知公孙止决不会善罢甘休，自己与完颜萍二人除拚死活之外，别无他途。
只见完颜萍听罢公孙止所言，微微冷笑，抢先而出，娇喝道：“休要多言！咱们万事须得有个了断，我再领教阁下高招吧！”
却说公孙止虽为人卑鄙，但平素里乃是武学大宗匠的身分，究是极有涵养，可他此时不知完颜萍、耶律燕二女用意，还道二人讥笑自己对付不了她们，心中不禁暗自想道：“终须让你们两个女娃子见见绝情谷的手段。”
但见公孙止想罢，突然俯身，呛啷一声响，径自从蓝袍之下取出一对阴阳双刃，跟着又是‘当’的一声互击，喝道：“好，好！小妮子，非是我要害你，我几次三番良言相劝，你却偏生要在此捣乱，也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这便给你个教训！”
厅内旁观众人见此情景，不禁都“噫”了一声，却是万料不到公孙止在衣袍之下竟藏有凶器。
诸人凝目看时，只见公孙止左手拿著一柄背厚刃宽的锯齿刀，金光闪闪，似是黄金打造，而右手执的却是一柄又细又长的黑剑，正自在他手中轻轻颤动，显得刃身极是柔软，两边刃口发出蓝光，自是锋锐异常。
这一对怪异兵刃竟是全然相反，一件至刚至重，一件却极尽轻柔，但听得‘嗡、嗡’声响，声音清越，良久不绝，却是公孙止的黑剑与金刀相碰所致。
却说公孙止所习的武功之中，闭穴功夫、渔网阵、金刀黑剑阴阳双刃三项均得自祖传，只因他祖先世居幽谷，数百年来从不与外人交往，是以这三项武功虽奇，却始终不为世间所知。
且这三项武功之中均有重大破绽，交手之际，若为高手察觉，不免惨遭杀身之祸。
是以公孙氏祖训严峻，凡其后代子孙均不得到江湖上逞能争雄，这也未始不是出於自知之明。
不过公孙止二十馀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又学到铁掌门的武功，而传他武艺的裘千尺虽非了不起的高手，却是见识广博，心思周密，更助他补足了家传武功中的不少缺陷，於阴阳双刃的招数改进尤多。
‘铁掌莲花’裘千尺曾对公孙止言道：“你这门祖传的刀剑合使武功至此已灿然大备，对手就算再绝顶聪明，也终不能在五十招内识破其中机关。但你双刃既动，岂有五十招内还杀他不得之理？”
却说厅角的陆立鼎眼见完颜萍适才长剑被毁，此刻正自手无寸铁，如若这般空手跟公孙止这对刀剑相斗准定是输，当即朗声道：“完颜姑娘，你用我这柄刀罢！别被这贼子依仗兵刃之利占了便宜！”说著刷的一声，抽刀出鞘，精光四射，确是一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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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倒乱
却说完颜萍眼见陆立鼎钢刀出鞘，心知这刀却是柄断金切玉的利刃，若用以与公孙止交手，定可占得不少便宜，当下双手一拱，缓步上前从陆立鼎手中接过钢刀，笑道：“多谢陆爷！”
公孙止眼见完颜萍提刀出战，当即叫道：“看剑！”说着黑剑颤动，当胸刺去，可是剑尖并非直进，却是在完颜萍身前乱转圈子。
完颜萍见状，一时间竟不知这黑剑要刺向何方，大惊之下，急向後跃。
要知这黑剑剑尖若是直刺而到，纵然招数奇妙，完颜萍也定有破解之法，岂知那剑尖竟是划成一个圆圈，瞧不明白剑尖的来路，若是挡左，只怕公孙止趁机刺向右方，若是避上，又怎知他不是攻已下路？
公孙止出手快极，完颜萍刚刚後跃退避，黑剑划成的圆圈便又已指向她身前，只见黑剑剑圈越划越大，初时还只绕著完颜萍前胸转圈，数招一过，已连她小腹也包在剑圈之中，再使数招，剑圈渐渐扩及她的头颈。
顷刻之间，但见完颜萍自颈至腹，所有要害已尽在公孙止剑尖笼罩之下。
却说旁观的陆立鼎、武三娘、陆夫人等人生平从未见过这般划圈逼敌的剑法，此刻一见之下，心中无不大为骇异。
只见公孙止一招使出，完颜萍立即窜避，他跟着连划十次剑圈，完颜萍便也逃了十次，竟是无法还手。
完颜萍躲闪间，眼见公孙止剑招越来越是凌厉，而左手倒提的一柄锯齿刀始终未用，心知待得他金刀再动，自己多半更是万难抵敌，当下不及多想，忙窜跃向左，挥动钢刀，一招“白鹤亮翅”，径直击向公孙止左颈。
公孙止见状，心中想道：“这一招虽然法度严谨，却也只平稳而已。”想着当即侧头避过，挺剑反击。
但见此刻，公孙止右剑回过，径向完颜萍肩头直刺。
完颜萍凝神应敌，严守门户，接了三招，跟着钢刀抖处，径直砍向公孙止右胁。
却说完颜萍心知此战实是极为凶险，当下目不斜视的望著公孙止，使开上官明所传刀法，一招一式，法度谨严无比。
不过这一路刀法若是由‘一掌乾坤’上官明出手，自是端稳凝持，深具厚重古朴之致，但在完颜萍使来，却不免显得少年老成，微见涩滞。
又斗数合，完颜萍忽使一招“横行漠北”，横刀斜削，刀身微微两颤，自左而右横扫数尺。
公孙止见状，心下一惊，忙横金刀挡开了完颜萍钢刀。
只见完颜萍的刀刃堪堪划到公孙止身前，猛地双刀相交，但听得‘当’的一声响，完颜萍钢刀的刀头竟被公孙止所持金刀割去了一截。
旁观众人见状，齐声“啊”的一叫，心中均是吃了一惊，却是想不到公孙止手上这柄看来平平无奇的金刀竟是如此锋锐无比的利刃。
完颜萍自己见此情景，也是大出意外，只听得风声呼呼，公孙止一招得手，不由得精神大振，当下著著抢攻，已挥锯齿刀向她劈来。
只见得公孙止这一招来的好快，完颜萍忙倒地急滚，举刀挡架，但听得‘当’的一响，两刀相交，只震得四壁鸣响，二人手臂均感隐隐发麻。
公孙止见状，心下不禁暗自惊异道：“这小妮子当真了得，竟接得住我十招以上。”想着左刀横斫，右剑斜刺。
却说本来寻常刀法均以刚猛为主，剑招则以轻灵为先，两般兵刃的性子截然相反，一人同使刀剑，几是绝不可能之事，但公孙止此刻双手兵刃竟是越使越急，而刀法剑法却又分得清清楚楚，刚柔相济，阴阳相辅，当真是武林中罕见的绝技。
数招之後，公孙止忽地寻到破绽，左手金刀疾砍下来。
只见公孙止这一刀乃是当头直砍，招数似乎颇为呆滞，完颜萍只须稍一侧身，便可轻易避过，然而公孙止黑剑所划剑圈却笼罩住了她前後左右，令她绝无闪避躲让之处。
当此情景，完颜萍只得举起钢刀，一招“只手擎天”，硬接了公孙止这招。
但听得又是‘当’的一声巨响，双刀相交，只爆得火花四溅，完颜萍双臂只感一阵酸麻。
却说黄金比钢铁重得多，同样大小的一件兵刃，若用金铸，那就比普通兵器重了一倍，瞧公孙止这柄锯齿穴刀，至少也有五六十斤。那黑剑却不知是用何种金铁所造。
其实倘若公孙止眼下手中只一柄锯齿金刀，或是只一柄能拐弯刺人的黑剑，完颜萍定然有法抵御，可现下两件兵刃一刚一柔，相济而攻，完颜萍登时给打了个手忙脚乱。
陆立鼎、武三娘、陆夫人等人在一旁瞧著，心下均想道：“这公孙止的阴阳双刃实是凌厉凶狠已极，也亏得完颜姑娘武功了得，竟然躲得过这许多恶招。”
公孙止眼见迟迟拿不下完颜萍，心中也是暗暗怨怪恼怒，当下再也忍耐不住，猛地里左刀右攻，右剑左击，全力施展出他已苦练了二十馀年的平生绝学“阴阳倒乱刃法”来。
一时间，只见黑剑的招数本来阴柔，此时却突然硬砍猛斫，变成了阳刚的刀法，而笨重长大的锯齿金刀却刺挑削洗，全走单剑的轻灵路子，刀成剑，剑变刀，当真是奇幻无方。
其实公孙止这一刀一剑，看似并重，其实也有宾主之分，黑剑为主而金刀作辅，但用到最精妙之际，黑剑成刀而金刀成剑，所以他的武功称之为“阴阳倒乱刃法”。
完颜萍招架之际，眼见公孙止忽然刀剑错乱，招数奇特，不由得手忙脚乱，她于这路阴阳倒乱的刀法剑法，当真是生平从所未见，从所未闻，霎时之间竟是连遇险招。
公孙止见状，心下大喜，当下只听得‘当、当、当’三声响，他右手径自挥剑连砍了三刀，左手刀却同时使了“定阳针”、“虚式分金”、“荆轲刺秦”、“九品莲台”四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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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善恶
只见公孙止这四手剑招不但飘逸流转，更兼四剑夹在三刀之中，叫人防不胜防。
完颜萍见此情景，心中情知不妙，拚著受伤，使一招“马蹴落花”，平膀出刀，刀锋上指，将公孙止这三刀四剑一齐挡下。
斗到分际，公孙止目光何等敏锐，只数招之间，便已瞧出完颜萍刀法中的破绽，当即催动刀剑，使将开阴阳倒乱刃法，右手黑剑，左手金刀，一刀一剑均是径向完颜萍猛烈砍刺，招数凌厉无前，厅中风声渐响。
却说这‘阴阳倒乱刃法’当真招数奇幻，公孙止挥动轻飘飘的黑剑硬砍硬斫，一柄沉厚重实的锯齿金刀却是灵动飞翔，走的全是单剑路子，招数出手与武学至理恰正相反；
但若始终以刀作剑，以剑作刀，那也罢了，偏生倏忽之间剑法中又显示刀法，而刀招中隐隐含著剑招的杀著，端的是变化无方，捉摸不定。
完颜萍见状，不禁娇喝一声，全力舞动钢刀，只守不攻，只见她招数间虽不如公孙止凶悍，却是变化精微，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紧紧守住门户。
但见酣斗双方，攻的如惊涛冲岸，守的却也似坚岩屹立，数十招中公孙止竟是半点也奈何不得完颜萍。
却说公孙止祖上数十代一直深居幽谷，他先祖自得异人传授绝艺之后，武功一代传于一代。
本来武林中有一陋习，往往师父传授弟子武功之时，因恐弟子日后不肖，甚而叛师反噬，是以常自留下数招绝学不教，这样一来，数代之后，这一派的武功绝技便渐渐失传，但家传武功却无此弊端。
父传子、祖传孙，定是毫不留招，而数代之中，必有一、二辈聪明独特，于祖艺存菁去芜，更创新者，因此可以一代胜于一代。
而绝情谷一脉的武功传到现今公孙止之时，已是大胜前人。
公孙止自以为此次出谷之行，凭借着家传武功，定是独步天下，岂知现下眼见完颜萍刀法之中竟含古朴淳厚之意，又见她小小年纪，刀法中居然大有老而弥辣的味道，也不禁暗自钦佩，心下寻思道：“天下之大，当真是能人辈出。”
却说此刻，厅上诸人已是乱成一团，只一灯大师仍自盘膝坐在厅心，对周遭的变故便如不见，当下手持念珠，脸色庄严慈祥，口宣佛号，声音不响，却甚清亮。
只见慈恩和尚兀自在厅上绕圈疾行，不时发出虎吼，声音惨厉，面目更加狰狞可怖。
再奔一阵，慈恩额头不禁大汗淋漓，头顶心便如同蒸笼般的冒出丝丝白气，白气越来越浓，他也越奔越快。
陆立鼎、武三娘、陆夫人等人这时均站在大厅一角，注视着慈恩的动静。
但见慈恩的呼呼喘气声渐促渐响，只听得他忽地大声道：“师父，我生来是恶人，上天不容我悔过。我不做和尚啦！”
一灯大师闻言，缓声道：“罪过，罪过！慈恩，我再说段佛经给你听吧。”
慈恩闻言，粗声应道：“还听甚麽佛经？你骗了我十多年，我再也不信你啦。”
只见慈恩说罢，随即便是‘格喇、格喇’两声响，他手足铁铐上所连的铁链竟是先后崩断，手足挥动时，断链相互碰击，铮铮有声。
一灯大师见状，柔声道：“慈恩，已作莫忧，勿须烦恼。”
却说陆立鼎、武三娘、陆夫人等人听得巨响，心中均是吓了一跳，只见慈恩双臂高举，目露凶光，高声喝道：“你们瞧甚麽？今日一不做，二不休，老子要大开杀戒了。”
但见他说着，运劲于臂，便要使铁掌功拍出。
一灯大师见此情景，连忙起身，缓步上前，挡到陆立鼎、武三娘、陆夫人等人身前，盘膝往地下一坐，口宣佛号，说道：“迷途未远，犹可知返。慈恩，你当真要沉沦于万劫不复之境麽？”
慈恩闻言，脸上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红，心中实是混乱已极，一时间，善念和恶念在他脑海中不住交战。
其实白日里，他在赶路之时，胸间便已万分烦躁，待得给那彭长老的“摄魂**”一搅，又被公孙止蛊惑一番，现下却是再也难以自制。
只见慈恩当下眼中望将出来，一灯大师一时是救助自己的恩师，一时却成为专跟自己作对的大仇人。
如此僵立片刻，他心中的恶念不禁越来越盛，突然间‘呼’的一声，出掌径向一灯大师劈去。
一灯大师见状，举手斜立胸口，身子微晃，挡了这一掌。
但听得慈恩怒道：“你定是要和我过不去吗！？”
他说着，左手又是一掌，一灯大师只是伸手招架，仍不还招。
慈恩见状，怒喝道：“你假惺惺作甚？你们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有什么了不起？未必便能及得上我这铁掌水上飘裘大帮主。你这般再不还手，枉自送了性命，可怨不得我！”
却说慈恩现下虽神智混乱，但这几句话却说得不错，他的铁掌功夫和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各擅胜场，当年本在武林中齐名。
若论佛法，一灯大师的佛学修为做他师父绰绰有余，但说到武功，一灯大师要是出一阳指全力周旋，或可胜得他一招半式，可掌上功夫比之慈恩却有所不及，当下这般只挨打而不还手，时候稍久，纵不送命，也必重伤。
不过一灯大师现下乃是抱着舍身度人的大愿大勇，宁受慈恩铁掌擅击之祸，也决不还手，只盼他终于悔悟。
是以此刻一灯大师与慈恩这番争执，并非比拚武功、内力，却是善念和恶念之争。
一时间，陆立鼎、武三娘、陆夫人等人眼见得慈恩的铁掌有如斧钺般一掌掌向一灯大师劈去，劈到第十四掌时，一灯大师不禁“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慈恩眼见一灯大师受伤吐血，不由得也是一怔，随即喝道：“你还不还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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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终至
原来他这铁掌功夫每一招的力道均比前一招大一成，虽说只大一成，但累积上去，却是极难抵挡。
只见一灯大师闻言，柔声道：“我何必还手？我打胜你有什麽用？你打胜我又有什麽用？须得胜过自己、克制自己，那才难啊！”
慈恩闻言，不禁又是一愣，喃喃的说道：“要胜过自己，克制自己！”
却说一灯大师这几句话，便如雷震一般，轰到了慈恩心里，却见慈恩双掌不由得在空中稍作停留，但片刻之后，终于‘呼’的一声又拍了出去。
一灯大师硬生生受了这一掌，不禁身子摇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白髯和僧袍上全染满了。
一旁的耶律燕见此情景，心知一灯大师武功决不在慈恩之下，但这般一昧挨打，便是铁石身躯终于也会毁了。
她心下对一灯大师此举却是钦佩无已，是以明知他现下乃是要舍身点化恶人，但也决不能当真任他如此丧命，只见她走上数步，朗声道：“尊师好言相劝，大师何以执迷不悟？不听金玉良言，已是不该，反而以怨报德，竟向尊师下毒手，如此为人，岂非禽兽不如？”
慈恩闻言，缓缓放下手掌，但只一转念间，恶念横起，突然提掌向耶律燕劈去，喝道：“小娃娃，你胡说八道些什麽？”
但见慈恩这一掌既快且狠，耶律燕适才只道已用言语打动了他，哪儿料他竟会忽地发难，霎时间掌风及胸，危急中不及运劲相抗，索性顺着他掌力纵身后跃。
耶律燕身形未稳之际，耳听得陆程二女惊呼，寻声瞧去，却见陆无双、程英二女已给慈恩制住。
只见此刻，慈恩右手挟了陆无双，左手挟了程英，大叫道：“我双臂这般一使劲，这两个花朵般的女孩儿还活不活？”
当此情势，别说耶律燕等人，无一人的武功能胜过慈恩，即令有胜于他的，投鼠忌器之下，也难以从这半疯之人手中抢救出陆无双、程英二女。
一灯大师见状，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慈恩，但见他双目之中红丝满布，全是杀气，不由得劝道：“慈恩，你如若杀了她们二人，人家的亲朋好友定会前来找你报仇，却又如何？”
慈恩闻言，大喝道：“谁有胆子、有本事，那便快过来报仇吧！我‘铁掌水上飘’裘千仞一生英名盖世，还没怕过谁！”
却说这时天色早已大明，朝阳入厅，众人眼中望出来均有朦胧之感，慈恩的脸色更显得阴森森可怖。
慈恩这一下变起俄顷，这边的李莫愁见状，趁乱卖个破绽。
洪凌波适才眼见陆无双、程英二女被慈恩挟持，不由得心神微乱，不知是计，当即提剑直刺，李莫愁忽地飞出左脚，踢中她的手腕。
洪凌波登觉手上一疼，长剑不由得脱手坠落，但她虽败不乱，左手斜劈，右手竟提起剑鞘当作剑使，猛力急刺过去。
李莫愁眼见洪凌波的长剑落下，当即拂尘一起，卷住长剑，往她脸上掷去。
洪凌波也不闪避，只是看准长剑来势，举起剑鞘迎去。
只听得‘刷’的一声，青光剑正好插入了剑鞘之中。
这一下以鞘就剑，实是间不容发，只要剑鞘偏得厘毫，以李莫愁这一掷之势，长剑自是在洪凌波身上穿胸而过。
可是洪凌波这些年来在古墓中勤练暗器，於拿捏时刻、力道轻重、准头方位等各节，已练到实无厘毫之差的地步，她连那细如毛发的玉蜂金针尚能挥手必中，要接这柄长剑自是浑不当一回事。
却说那血刀头陀於恶斗之际兀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眼见厅上当下已是乱成一团，猛地里招数一变，左手或拳或掌，变幻莫测，右手却纯是手指的功夫，拿抓点戳、勾挖拂挑，五根手指如判官笔，如点穴撅，如刀如剑，如枪如戟，攻势凌厉之极。
李庭芝、朱子柳、武三通、泗水渔隐四人被血刀头陀几下猛攻，霎时之间，不禁手忙脚乱，他们四个生平从所未见这般的五指功夫，一时间不由得迭遇险招，连连倒退。
耶律燕在旁眼见这时陆家庄内人人无法可施，不禁突然大叫道：“叶大哥，快来救人呀！”
慈恩闻言，冷笑道：“叶大哥？叶大哥是甚么人？此时便算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一齐来此，也只能伤我裘千仞性命，却救不了这两个女娃娃！”
耶律燕闻言，又见陆无双、程英二女正受慈恩挟制，她投鼠忌器之下，暗想只有先使个缓兵之计，再作道理，正待说话，猛听得头顶有人笑道：“是吗？我看未必！”
却说此声刚落，耶律燕登觉耳边‘飕’的一声响，发自身后，跟着便见半空中一道紫光自她左颊旁掠过，直向慈恩面门射去。
这道紫光去势劲急，破空之声极响。
耶律燕见此情景，险些喜极而呼，破空之声如此响亮，除了叶潇所发之外，她生平还未见过第二人有此功力。
慈恩闻声一惊，随即只感眼前紫光一闪，那物已及自己双眉之间，相距不过数寸，这一来他不由得手忙脚乱，忙放下陆无双、程英二女，出掌格挡。
哪知慈恩这一掌击出，掌风与那道紫光一接，他登觉自手掌以至手臂、自手臂以至全身，如中雷电轰击般的一震，但见那紫光只稍偏数寸，仍是射向他面门。
慈恩见状，心下大骇，赶忙双足一蹬，向右急闪，这才避过了这迎面一击，只见那道紫光一掷而至的余劲不衰，接着又从慈恩身后不远处的彭长老身上穿胸而过，这才直挺挺的插在陆家庄厅壁之上。
却说那彭长老陡然遭此重创，不禁长声大号一声，胸口间一滴滴鲜血溅在地下，跟着俯身便倒，眼见便有十条性命也活不成了。
此时朝阳初升，田间农夫已在耕作，男男女女唱著山歌，一缕缕金光从窗外透进来，照着那道紫光，发出耀眼的光泽，厅内众人这时才看清此物竟是一柄三尺来长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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