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相见
却说蓝天和闻言，当即向众人一抱拳，躬身道：“不敢！叶少侠为我等兄弟千里奔波，蓝某自当听由差遣！在下这便先去安排宴席，恭候诸位佳音！”说罢转身向北便行。
待得蓝天和离去，洪凌波忽地叫道：“哥哥你看！那潭中好似有人居住。”耶律燕闻言大奇道：“这地方怎住得人？”完颜萍也道：“我也是不懂了。但洪姐姐说的不错，潭中那些柴草布置有异，并非天然之物。”
小龙女淡然说道：“不错，观那柴草布置的方位，乙木在东，丙火在南，戊土居中，北方却不是癸水，而是庚金之象。”古墓隶属道派，小龙女更是自幼研习道教经典，这阴阳五行之变自然也是会的。
上官明闻言，凝目一望，随即点头道：“嘿，那人在污泥中居住，竟不陷没，这可奇了。”叶潇闻言，笑着解释道：“说来平平无奇，这黑龙潭本来是湖，湖中原有个小岛。”众人听罢，俱都哑然失笑。
只见叶潇朗声说道：“黑龙潭中的朋友，有客人来啦。”过了一会，潭中寂静无声。又过一会儿，叶潇提气又道：“我等与老顽童周老爷子千里来此，但求瑛姑赐予一面。”
却说此刻，叶潇等人正处在黑龙潭东北角上，离潭中心尚有数里之遥，但叶潇这一声叫喊，中气充沛，在旷野间远远传了出去，呼声中所含内力之厚，实是世上少见，就连左首丛山之中也隐隐有回声传来。
片刻间，但见迎面一个黑影从黑龙潭中冉冉而来。只听得那人影尖声喝道：“周伯通，这么多年来你一见我就躲，怎地今日你不逃走啦？！”
此时天色已晚，夕阳西下，这人背向晚霞，面目无法看清。说话之际，这人影已奔到身前，叶潇等人凝神瞧去，但见此人一头白发，衣衫褴褛，额头满布皱纹，面颊却如凝脂，一张脸以眼为界，上半老，下半少，却似相差了二十多岁年纪。
黑龙潭中这个老年婆婆正是昔年大理国皇宫中的刘贵妃瑛姑。当年一灯大师在大理国为君之时，瑛姑是他宫中贵妃，老顽童周伯通与她私通，生下一子。
后来‘铁掌水上漂’裘千仞潜入大理国皇宫，以铁掌功将那孩子震伤，段皇爷以妒不救，孩儿因之死亡，段皇爷悔而出家，是为一灯。当年瑛姑在华山绝顶杀裘千仞不得、追周伯通未获，其后漫游江湖，终于在黑龙潭定居。
只见这瑛姑此刻正自旁若无人的定定望着周伯通，眉梢眼角之间隐隐有股戾气。眨眼间，但见瑛姑忽地捧住心口，脸上现出剧痛之色，她急从怀中小瓶内取出一颗绿色丸药吞入腹中，过了半晌，脸色方见缓和，眼中却缓缓流下两道泪水。
洪凌波、完颜萍、耶律燕三女见了瑛姑这副模样，心下不禁一阵惴惴不安，但见三女忙向后退，躲到叶潇背后。
却说瑛姑咋见周伯通前来，当真喜出望外。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叶潇等人见这老妇此刻容颜虽令人生怖，但眉目清秀，年轻时显是个美人，
但见周伯通踌躇半响，随即走到瑛姑身前，大声问道：“瑛姑，咱们所生的孩儿，头顶是一个旋儿呢？还是两个旋儿？”瑛姑一呆，万没想到少年时和他分手，暮年重会，他开口便问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一句话，于是答道：“是两个旋儿。”
周伯通拍手大喜，叫道：“好，那像我，真是个聪明娃儿。”跟着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惜死了！”
瑛姑闻言，一时间只感悲喜交集，但见她现下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周伯通见状，上前拍她背脊，大声安慰道：“别哭，别哭！”
老顽童哄了一阵，又向叶潇道：“叶兄弟，我谢谢你了。”叶潇闻言颔首一笑，示意老顽童不用如此见外。
只见此时，周伯通和瑛姑四目对视，千言万语，真不知从何说起。众人见这对冤家分开多年终于重归于好，都不禁暗暗感到高兴。
却说叶潇正要上前说明情况，向瑛姑讨要九尾灵狐，便忽见眼前白影闪动，黑龙潭内径自奔出两只小狐，却正是那一对九尾灵狐。
但见这两头九尾灵狐在淤泥之上，犹如风驰电掣般，从潭中茅屋疾奔向这边而来。
待得九尾灵狐奔到近处，只见其长得小巧玲珑，皮毛更是雪白无暇，绒尾晃摇，端的可爱非常。但见此刻，这两条九尾灵狐的两对小眼正自骨溜溜好奇地望着叶潇等人，尾巴摇来晃去的，着实是可爱的很。
洪凌波见状，惊喜道：“这小狐狸生得倒也可爱。”但见她说着，腰间一挺，对着两头九尾灵狐扑了过去。
只见洪凌波此刻全力施展开古墓派的轻功，当真是疾如飞鸟。可是那两头灵狐身子虽小，闪得也真迅捷，一溜烟般奔了起来，掠过众人的身前。
突然风声微响，洪凌波急闪而至，俯身挥手，她不欲伤灵狐性命，是以出手甚轻，但见堪堪要捏到灵狐后颈，那灵狐大惊，猛地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向旁飞窜，这么一来，洪凌波的右手便差了尺许，没有擒到灵狐。
完颜萍、耶律燕二女见状，具是连叫：“可惜！”而叶潇见此情景，却是心下一动，随即低声对小龙女道：“龙儿，你一会儿指挥蜜蜂相助，把那两头九尾灵狐困住。”
小龙女闻言，听到叶潇说话中含有嘱咐之意，心中甜甜的甚是舒服，当即微微含笑，应道：“好呀！”声音极是温柔顺从。
却说小龙女在古墓中饲养成群玉蜂，和蜜蜂终年为伴，驱蜂之术固然甚精，且把蜂儿视作朋友一般，她听得叶潇所言，暗想道：“这九尾灵狐行动虽然迅捷，但我的蜂儿也未必便输给它们了。”
只见小龙女想罢，径自从怀中取出一瓶玉蜂蜜浆，右手伸掌握住，拔开瓶塞，潜运掌力，热气从掌心传入瓶中，过不多时，一股芬芳馥郁的蜜香便远远的向四面八方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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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蜜蜂
却说老顽童周伯通见到小龙女的举动，奇道：“龙姑娘，你干甚麽？”小龙女闻言，笑着道：“老顽童，这是个顶好玩的把戏，你爱不爱瞧？”周伯通大喜，连叫：“妙极！”又问：“那是甚麽把戏？”小龙女微笑不答，只是催动掌力。
只见叶潇微微一笑，接口道：“老顽童，咱们俩那一点小小玩意儿，跟龙儿的本事比起来，可还差得远啦。在我看来，这两头九尾灵狐虽狡猾，却也算不了甚么。龙儿身不移，脚不动，便能捉住它们。”
叶潇说着伸出右手，指着不远处的两头九尾灵狐，接着说道：“这两头九尾灵狐就算速度再快上十倍，龙儿要一鼓将之擒住，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周伯通闻言，哈哈笑道：“啊！叶小子吹得好大的气，女娃娃若能大显神通，真的一步不动便将这两头小家伙捉住，老顽童向你磕头，拜你为师。”叶潇道：“那可不敢当。你若不信，咱俩不妨打个赌。”周伯通大叫：“好好，赌人头也敢。”
只听叶潇笑道：“赌人头却也不必。倘若我胜了，我要请你做一件事，你可不能推辞。要是我输，也任凭你差遗做一件难事。你瞧好也不好？”
周伯通大笑道：“任你爱赌甚么就赌甚么！”叶潇向在场的众人道：“这就相烦诸位做个中证。”周伯通忽然跳脚道：“啊呀！险些就上了叶小子的大当！若是你们用上暗器，立时便可将那两头灵狐击倒擒住，这个可不能算数！”
叶潇闻言，微微一笑道：“老顽童，你放心！我们自是不会用暗器的！”
却说此刻，在场之人除了洪凌波隐隐猜到外，其余人均感诧异：“小龙女不知用何妙法擒拿灵狐？”这念头只在心中一闪间，便听得一阵嗡嗡异响自远而近，接著夕阳下但见白茫茫、灰蒙蒙数团物事幌动，从四面八方疾飞出来，扑向小龙女头顶。
周伯通奇道：“那是甚麽？”众人摇头不答，凝目而视，只见灰影幌动，那群物事有如一股浓烟急喷，径向众人所在扑来。只听周伯通惊道：“是一群蜜蜂！”
惊呼之间，眼见群蜂来势凶猛，难以抵挡，众人正待转身逃走，忽见小龙女举起蜂蜜瓶子挥舞几下，呼叱数声。群蜂仿佛遇到了主人一般，片刻间便集成一团，小龙女不住挥手呼叱，大群蜜蜂分成数队，拥卫着叶龙两人上下飞舞。
原来此时方当春末，黑龙潭四周的山谷、树林间俱都是野花盛开，四下里采蜜的野蜂极多，它们适才闻到这股甜蜜的芳香，登时从东南西北各处，飞涌而至。
但见此刻，野蜂越来越多，起初还是三四只、五六双零零落落的赶来，到后来竟是成群结队，数十只数百只一窝一窝的涌到，不住的冲向小龙女身旁，小龙女将小指指甲伸入玉瓶，挑了一点蜂蜜向那两头九尾灵狐弹去，左手食指向它们左边一点，右边一点，口中呼啸吆喝。成千上万只野蜂径向九尾灵狐冲去。
老顽童周伯通见此情景，只喜得手舞足蹈，心花怒放。
两头九尾灵狐见状大惊，急忙向前飞窜。野蜂飞得虽快，它们却也不慢，但见它们犹似两溜白烟，霎时间已窜出十馀丈外。蜂群突分为二，一群正面扑来，另一群却从後攻至。
只见两头九尾灵狐当即在地下打了个滚，护住全身。群蜂散了开来，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扑击。两头九尾灵狐不敢再行抵御，转身急奔向黑龙潭内。
但见群蜂嗡嗡追来，飞得虽不甚速，却是死缠不退。九尾灵狐逃向东，群蜂便追向东，它们逃向西，群蜂便追向西。不一会儿，那两头九尾灵狐便倒在潭边草上滚来滚去，眼珠骨溜溜的望着小龙女，啾啾而鸣，哀求乞怜。而蜂群径自分从左右包抄、前後合围，将这两头九尾灵狐团团围住，在它们身畔盘旋飞舞。
小龙女见状，微微一笑，将野蜂驱走，跟着撮唇一吹，那两条九尾灵狐此刻胆气已丧，又见小龙女全身和自己一般雪白，便听话的朝那小龙女跑将过去，跃入她的怀中。小龙女伸手抚摸狐头，微笑安慰。
却说此刻，不但老顽童周伯通此刻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深觉这玩儿意儿比他生平所见所玩任何戏耍都强得多。就是其他人见了这等异景，也是尽皆变色。
只见此时，叶潇望着周伯通嘻嘻而笑，得意已极。周伯通搓手顿足，乱拉胡子。但见叶潇忽地收住笑容，向着瑛姑施了一礼，正色道：“在下有一位朋友受了内伤，须九尾灵狐之血方能医治，伏望老前辈开恩赐予，救人一命，在下和敝友同感大德。我们昧然来此求这只灵狐，原是不该，常言道无功不受禄，老前辈若有所命，只教在下力之所及，自当遵办。”
瑛姑闻言，满面通红的说道：“你们劝得伯通来见我，大德深重，老妇人愧无以报，这两只畜生便请持去罢。”洪凌波、完颜萍、耶律燕三女见她脸上似乎隐隐浮过一层红晕，心中大奇：“这么老了，居然还会害羞。”
叶潇闻言，又施一礼道：“前辈放心，我们只须割开这两只灵狐腿上血脉，每日取血一小杯，两狐轮流割血，每日服上一杯，敝友的内伤便能痊愈，却是不用伤它们性命的。”
瑛姑闻言，更是大喜，说道：“能保得灵狐性命，那是再好不过。”便在此时，只听周伯通忽然叫道：“女娃子好本事。你们要我做甚么，说出来罢。”叶潇微微一笑道：“大家先请到万兽山庄中用食休息。赌赛之事，慢慢再说不迟。”
周伯通甚是性急，叫道：“不成，不成，你得马上说出来。慢吞吞的又卖甚么关子？你若把老顽童闷死了，那是你自己吃亏，可不关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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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互搏
却说叶潇听得老顽童如此说，当即淡然一笑，说道：“既是如此，在下就明说了。不知周大哥可否把你适才所用的那套，双手能同使不同招数的武功教给我们？”
周伯通闻言一愣，随即面上神情又大是得意，自得其乐的说道：“啊哈……我道是什么难事。原来叶兄弟你看上了老顽童的双手互搏之术。我跟你们说呀，这双手互搏之术乃是当年我在桃花岛上的一个山洞中孤零零的住了一十五年，才创出的武功。当年我在山洞中虽没人相伴，却也没甚麽大不了……
……那十多年时光可没白费。这双手互搏之术，便是因为当时我在山洞里没事分心，只是一人闷练武功，可我自己虽然自知大有进境，却苦于没人陪我拆招，让我印证武功，是以便只好左手和右手打架。”
洪凌波闻言，奇道：“自己跟自己打架？怎生打法？”但见周伯通手舞足蹈，兴致勃勃的解释道：“这有何难？！你看我现下假装右手是叶兄弟，左手是老顽童。右手一掌打过去，左手拆开之后还了一拳，就这样打了起来。”说着当真双手出招，左攻右守的打得甚是猛烈。
众人起初见此情景，只觉得十分好笑，但再看过数招，便觉得老顽童此刻双手拳法诡奇奥妙，匪夷所思，不禁怔怔的出了神。只见周伯通此刻一人分作二人，每一只手的功夫，竟是不减双手同使。
却说天下学武之人，双手不论挥拳使掌、抡刀动枪，不是攻敌，就是防身，但周伯通双手却互相攻防拆解，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攻击自己要害，同时又解开自己另一手攻来的招数，因此上左右双手的招数截然分开，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拳。
只见周伯通打了一阵，小龙女忽地心中一动，暗自想道：“若我学会此术，左手使全真剑法，右手使玉女剑法，那岂不是双剑合璧，成了玉女素心剑法？但就只怕这等高深的功夫，实非一朝一夕所能学会。”
小龙女正想间，只听耶律燕在旁问道：“周老爷子，你这门双手互搏的功夫定然是很难学罢？”周伯通闻言，停手应道：“说难是难到极处，说容易也容易之至。有的人一辈子都学不会，有的人只须几天便会了。你们都听说过郭靖与黄蓉两个娃娃麽？”
郭靖与黄蓉的大名江湖上谁人不识，众人听得老顽童所问，俱都点点头。周伯通见状，又笑着追问道：“那你们觉得他两人是谁聪明些？”
小龙女略作思索，便直言道：“我曾听叶潇说过，郭夫人千伶百俐，闻一知十，当世只怕少有人能及得上她的聪明智慧。郭大侠的资质却平常得紧。”
周伯通笑嘻嘻的说道：“甚麽‘平常得紧’？简直蠢笨得紧。那你再说我是聪明呢还是傻？”小龙女轻笑道：“我瞧你年纪虽然不小，仍是傻拉不几，说话行事，有点儿疯疯癫癫。”
周伯通闻言也不着恼，只是拍手道：“是啊，你这女娃子的话一点儿也不错。可这左右互搏之术是我想出来的，後来我教了郭靖兄弟，他只用几天功夫便学会了。但他转教他的婆娘，你别瞧黄蓉这女孩儿玲珑剔透，一颗心儿上生了十七八个窍，可是这门功夫她便始终学不会。我初时还道是郭靖那傻小子教得不对，可後来老顽童亲自教她，那知道她第一课‘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便画来画去不像。所以啊，这双手互搏之术，有的人一学便会，有的人一辈子学不了，而且好像越是聪明，越是不成。”
小龙女闻言，面显不信之色，奇道：“老顽童，你这话好没道理。难道蠢人学功夫，反而会胜过聪明人？我可不信。”周伯通仍是笑嘻嘻的回道：“我瞧你这女娃娃品貌才智，和那小黄蓉不相上下，武功也跟她差不远。你现下既不信，那你便用左手食指在地下画个方块，右手食指同时画个圆圈。”
常言道：“心无二用。”又道：“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则不能成规矩。”可这双手互搏之术却正是要人心有二用，而研习之时也正是从“左手画方，右手画圆”起始。
却说众人听罢老顽童所言，将信将疑之下，全都依言伸出两根食指在地下划画，但画出来的方块有点像圆圈，圆圈却又有点像方块。周伯通见状，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道：“是麽？你们枉自了得，这一下便办不到。”说着神情间甚是得意。
只见小龙女接下来又试了数次，可双手画出来的不是同方，就是同圆，又或是方不成方、圆不成圆。小龙女见状，略微思量一阵，灵光一闪间，竟然领会了诀窍。
但见她现下微微一笑，随即凝神守一，心地空明，随随便便的伸出双手手指，左手画了一个方块块，右手画了一个圆圈，方者正方，圆者浑圆。
老顽童周伯通见状，大吃一惊，喝道：“你……你……”过了半晌，才道：“你从前学过的麽？”小龙女摇头道：“没有啊，这又有甚麽难了？”周伯通搔著满头白发，不解的嘟哝道：“那你是怎麽画的？”
小龙女抿嘴一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心里甚麽也不想，一伸手指便画成了。”随即左手写了“叶潇”两字，右手写了“小龙女”三字，双手同时作书，字迹整整齐齐，便如一手所写一般。
众人见状，不由得甚是羡慕，叶潇等人或心思复杂，或古灵精怪，却是难以学成这左右互搏之技。
只见周伯通大喜道：“这定是你从娘胎里学来的本领，那便易办了。”老顽童说着，当即便将双手互搏的功夫教给了小龙女。这门本事可比‘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又难了几分。
但见老顽童当下仔仔细细向小龙女述说如何左攻右守，怎生右击左拒，将他当年在桃花岛上领悟出来的这门天下无比的奇功，一古脑儿说了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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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回庄
却说这左右互搏之技，其中的关键诀窍全在“分心二用”四字。但凡是聪明智慧的人，必定是心思繁复，一件事没想完，第二件事又涌上心头。三国时曹子建七步成诗，五代间刘郧用兵，一步百计，这等人要他学那左右互搏的功夫，便是要杀他的头也学不会的。
而小龙女自幼便练摒除七情六欲的扎根基功夫，**岁则已练得心如止水，後来虽痴恋叶潇，这功夫大有损耗，但她机缘巧合之下，又习得全版的道教武功总纲‘九阴真经’，旧日的玄功竟又回复了**成。
其实小龙女所修习的古墓派内功乃当年林朝英情场失意之後所创，与那‘九阴真经’感应一起，顿生妙悟，周伯通一加指拨，她立时便即领会。只因周伯通、郭靖、小龙女均是淳厚质朴、心无渣滓之人，如黄蓉、叶潇、黄药师、朱子柳辈，那就说甚麽也学不会了。
只见此刻，周伯通忽地向小龙女问道：“女娃娃，叶小子是不是把九阴真经传给你了？！”小龙女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周伯通见状，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只听他说道：“这就对了！你若不是练过我玄门正宗内功，能一神守内、一神游外，这双手各成方圆的功夫哪能这般迅速练成？现下你左手用大伏魔拳，右手使全真剑法。”
这是小龙女平日里常练的武功，使起来时不用费半点心神，但要双手分使，却也极难。老顽童周伯通见状，当即口讲指划，尽力的教着小龙女诸般诀门，说得津津有味。
但见小龙女听着，不住点头，暗自默想如何右手使玉女剑法，左手使全真剑法，只小半个时辰，心中豁然贯通，说道：“我全懂啦。”双手试演数招，竟然圆转如意。周伯通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只叫：“奇怪！奇怪！”
只见老顽童周伯通稍加思索，又道：“龙姑娘，这分身互击功夫的精要，你已全然领会，现下只差火候而已，数年之后，等到练成老顽童那样的纯熟，你武功便能斗然间增强一倍了。”
却说小龙女一直以来都为自己本领不济，临敌之时总是不能帮助叶潇为憾，是以此刻听闻老顽童周伯通所言，顿感自己不再是累赘，心下实是喜不自胜。
只听叶潇突然插口道：“诸位，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一齐到万兽山庄去吧。”众人闻言齐声称善。
却说叶潇请得周伯通来和瑛姑团聚，从而化解了两人数十年的恩恩怨怨，又取得九尾灵狐，治好了史家老三史书刚的旧患，一番辛劳，连做两件好事，自是十分高兴，当即和小龙女等人一齐赶到万兽山庄。
叶潇等人到得万兽山庄门口，史氏五兄弟早已从蓝天和处得到消息，六人正自在此相候。他们见叶潇竟连得两头灵狐，自是喜感无已。
待得六人先行拜见了老顽童周伯通与上官明等人，众人相互寒暄数句，随即蓝天和便按照叶潇吩咐，割狐腿取血。史叔刚服后，自行运功疗伤，叶潇也以双掌加运内力相助。
是晚万兽山庄大排筵席，公推叶潇上座，席上所陈，尽是猩唇、狼腿、熊掌、鹿胎等诸般珍异山珍、兽肉，旁人一生从未尝得一味的，这一晚筵席中却有数十味之多。
史氏五兄弟和蓝天和六人对叶潇也不再说甚么感恩戴德之言，各人心中明白，自己兄弟性命乃叶潇所赐，日后不论他有甚么差遣，万死不辞。席上各人高谈阔论，谈笑甚欢，说的都是江湖上的奇闻轶事。
喝了几巡酒，叶潇忽地缓声道：“在下和龙儿、凌波离家日久，思乡甚切，明日便准备回终南山了，但不知诸位日后有何打算？”
史氏五兄弟与蓝天和见叶潇言语间甚是坚决，心知挽留不住，六人对视一眼，各自敬了杯酒，说道：“我们兄弟六个无甚要紧事，便准备留在这万兽山庄中潜心练武。叶少侠日后但有吩咐，便知会一声，我等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潇闻言，连忙举起酒杯，一一回敬，口中连称不敢。只见耶律齐先是看了一眼妹妹耶律燕，眼见她正自与小龙女、洪凌波、完颜萍三女相谈甚欢，随即沉声道：
“此次出来游玩，得遇诸位，实是幸甚！但在下家中尚有要事，明日便也回去了。临别在际，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叶兄成全！”
叶潇听得耶律齐所言，心下甚感奇怪，当即应道：“耶律兄言重了！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但有所命，在下定当全力相助！”耶律齐道：“既如此，便相烦叶潇能够代为照看舍妹一段时日……”
只见叶潇还未答话，便听耶律燕高声问道：“二哥，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回去？！”但见耶律齐闻言，苦笑一声，先是向耶律燕表明这是他们的父亲耶律楚材所做的决定，随即又向叶潇解释道：
“好教叶兄得知，因在下家中近来颇多琐事，恐舍妹年幼无人教导，是以这次出来之前，家父便曾私下嘱咐我，将小妹她送到终南山全真门下……”
却说叶潇听到这里，心下已然猜到耶律楚材此举的用意，便和原著中的黄蓉一样，随便找个理由支开自己的女儿，这样一来，即便日后事情败露、以致失手被擒，也总有香火流传下去，耶律一家的血脉不至于绝后。
叶潇想着，但听耶律齐接着说道：“……而舍妹与龙姑娘、洪姑娘甚是投缘，是以在下厚颜请叶兄日后就近照护小妹平安周全！”耶律齐说到这里，语气甚是恭谨。
但见叶潇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后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耶律兄放心，叶某定当照看好耶律姑娘。”耶律齐闻言，微微一笑，应道：“如此兄弟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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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撞破
只见叶潇将酒杯斟满，拿起放到唇边，喝了一口，又说道：“老顽童、瑛姑前辈，上官前辈，完颜姑娘，你们若无俗事牵绊，便也一齐来终南山玩玩吧。”
‘一掌乾坤’上官明听得叶潇所言，沉吟半响，应道：“多谢叶少侠好意。不过现下朝廷暗弱，蒙古人虽说现下正自内斗不休，但日后定会重起南征之念，到那时我大宋百姓可就苦了。老朽在江湖上尚有一些好友旧部，这便准备前去联络他们一起抵御外侮！日后好歹也要杀他一二名侵我江山的王公大将。”
叶潇闻言，心下登时对上官明肃然起敬，感叹道：“蒙古人骑射之术，实非宋兵所能抵挡，将来这场灾祸甚是不小。唉……上官前辈这番用心当真让晚辈佩服！前辈一人之力虽微，但能合众人之力就强了。倘若人人都如前辈这等想法，我大宋日后定能抵抗异族入侵。”
但见耶律齐听闻上官明与叶潇所言，面上甚是尴尬，上官明见状，打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叶少侠言重了！老朽只能略尽微薄之力。只是萍儿尚还年幼，却是不好陪着老朽四处奔波，是以还请叶少侠让她留在身边，以便能时常向少侠和龙姑娘请聆教益！”
却说叶潇闻言一怔，心下不由得一阵犹豫。本来依他自己之意，答应上官明照顾完颜萍一段时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有了完颜萍、耶律燕她们陪着小龙女，古墓还能热闹一些。
不过小龙女性子虽然冷淡，看上去好似什么也不在乎，但其实她对感情之事还是比较敏感的。如若因为自己答应了耶律齐与上官明的请求，而导致小龙女以为自己对完颜萍、耶律燕二女有什么企图的话，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只见此刻，叶潇心下踌躇半响，眼睛时不时的扫向小龙女，随后终是下定主意，准备开口婉拒。却说小龙女与叶潇相处日久，时常心意相通，适才见了叶潇这幅模样，略一思索，便即明白了叶潇的顾忌。
但见她双颊微红，似笑非笑般的白了叶潇一眼，随即伸双手分别握住完颜萍与耶律燕二女，轻声道：“上官前辈放心，我与完颜妹妹一见如故，日后定会好好照看于她。”
其实小龙女心下虽略微怪罪叶潇小瞧自己，但对叶潇这番能时时顾忌到自己感受的行径，却也是暗暗有些欢喜。
却说叶潇见得小龙女嗔怪的眼神，便知自己适才这番心思已被她看破，跟着又见她抢在自己开口之前，主动答应了下来，不禁暗自长舒了口气，随即举杯讪笑道：“老顽童，瑛姑前辈，你二人不如随我们回终南山去，如何？”
洪凌波闻言，也在旁插口道：“老顽童，左右无事，你和瑛姑还是和我们一起去终南山吧。再说我们一起人多也热闹，总比在江湖上四处漂泊强！”
周伯通听罢叶潇与洪凌波二人的话，与瑛姑对视了一眼，又摇摇头，说道：“不去不去！打死我老顽童也不回全真教，要我天天面对着那帮牛鼻子可是无趣的紧！我可受不了。”
叶潇见状，转头向瑛姑道：“瑛姑前辈，您的意思呢？”洪凌波抢先调笑道：“哥哥，你白问了！瑛姑前辈自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周伯通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
周伯通一听，登时涨红了脸，说道：“瑛姑适才和我说，离这不远处有个山谷，内里四季如春，万花齐放，我们准备去那隐居！你若不信，这就问瑛姑去，看是不是她说的？！”
洪凌波笑道：“那又是甚么四季如春、万花齐放？你现下这般说，瑛姑前辈还不会给你圆谎么？你便是说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也会说：‘不错，太阳自然从西边出来，谁说从东边出来啊？’”
只见洪凌波说罢，老顽童周伯通一张脸更加红了，那是三分害羞，三分尴尬，更有三分受到冤枉的气恼。
叶潇见状，也是哈哈大笑道：“老顽童，我相信你说的。不过依你的性子，居然也肯安定下来！难得难得！”席上众人闻言，再也按耐不住，俱都笑了起来，却见这一番调笑，只把周伯通与瑛姑羞得满面通红。
却说席间众人推杯举盏，连番笑闹，待得散了宴席之时，已是鼓交三更。众人见状，当晚便都在万兽山庄中歇宿。一夜无事，翌日清晨，叶潇、小龙女二人起身，收拾停当，刚走出屋外，便听得周伯通正在不远处大声吆喝呼啸，宛似在指挥蜜蜂。
小龙女见状，心下好生奇怪，当即悄悄挽着叶潇走了过去，只见周伯通此刻手中拿著玉瓶，正在指手划脚的呼叫，神情间甚是得意。
小龙女见此情景，忙伸手往怀中一探，玉瓶果已不翼而飞，想是昨天不知如何给老顽童偷了去，但听得他此刻吆喝的声音，似是而非，虽有几只野蜂闻到蜜香赶来，却全不理睬他手舞足蹈的指挥，只是绕著玉瓶嗡嗡打转。
只见小龙女看到这里，忍不住噗哧一笑，叫道：“老顽童，你这般胡乱指挥不成，还是我来教你罢！”
老顽童周伯通闻声转身，眼见叶潇、小龙女二女站在自己身后，心知把戏拆穿，贼赃给事主当场拿住，一时间只羞得满脸通红，白须一挥，斗地窜出数丈，转身飞也似的急奔回转厢房，“啪”的一声，关上了柴扉。
叶潇、小龙女二人见状，不禁哈哈大笑，心想这怪老头儿当真有趣得紧。瑛姑恰巧从一旁的厢房出来，见此情景，心下大奇，不知周伯通是何用意。
但见她上前，伸手拍门，叫道：“老顽童，老顽童，怎地我刚出房门，你却反躲将起来？难道又想逃跑不成？”砰砰砰拍了几声。周伯通在门内叫道：“不开，不开！死也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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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回墓
瑛姑在门外听得老顽童周伯通如此说，不禁大动肝火。当即喝道：“老顽童！你若再不开门，我一把火将你的狗窝烧成了灰。”
却说叶潇、小龙女二人见状，俱是呵呵大笑，但见叶潇笑眯眯的向瑛姑道：“瑛姑前辈，且莫理他！咱们先去大厅吧。”
待得众人一一聚齐大厅，史氏五兄弟与蓝天和重开筵席。叶潇等人席上纵谈江湖轶事，无不逸兴横飞。
本来老顽童周伯通蓦是见到小龙女撞破他偷玉瓶的行径，不自禁的深感难以为情，因之闭门躲了起来，但他虽在自己房中，却竖起了耳朵，倾听众人谈话。
只听叶潇说着他先前华山之行的诸多热闹情事，待说到弘闲大师离去，洪七公与欧阳锋相遇的紧急关头，他却把言语岔到了别处，老顽童再也忍耐不住，推门而出，径直到了大厅内，问道：“叶兄弟，老叫化遇到老毒物后来怎样啊？打起来了没有？”
叶潇等人闻言，又见老顽童一副心痒难耐的表情，俱都哈哈大笑起来。酒过数巡，众人谈笑甚欢。
但见叶潇饮罢杯中酒，忽地起身，朗声说道：“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山高水长，咱们就此别过。”
只见叶潇说着，又向众人行了一礼，随即携着小龙女之手，与洪凌波、完颜萍、耶律燕三女并肩而去。
却说叶潇等人出得万兽山庄，寻得官道大路，沿路缓缓而行，这一日艳阳和暖，南风薰人，树头早花新着，春意渐浓。众人行了一程，忽见后面烟尘冲天，过不多时，有数匹快马急驰而来，从身旁掠过。
叶潇等人让在道旁，但见那几乘马奔到身旁，却不停留，马上乘者是数名蒙古士兵，经过叶潇等人身旁，只匆匆一瞥，便即越过前行。
众人正待重新上路，却见那几名蒙古兵已勒慢了马，商量了几句，忽然圈转马头，驰到叶潇等人身旁。一名满腮胡子的蒙古兵喝道：“兀那几名蛮子，跟了老爷去罢！有得你享福的！”
叶潇一听他的口气，便知这几名蒙古兵见了小龙女等几女的绝色相貌，起意眼红。只见耶律燕闻言，秀眉微微一蹙，打蒙古话斥道：“你们是哪一位将军的麾下？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那蒙古兵一怔，问道：“小姐是谁？”他见众人衣饰华贵，再听耶律燕蒙古话说得流利，倒也不敢放肆。只听耶律燕喝道：“我是中书令耶律大人的女儿。你们大白天这般胡闹，成何体统！难道没官长管束么？”
几名蒙古兵相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突然放声大笑。那胡子兵大声道：“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了这几个娃娃再说。”说着抽出腰刀，纵马过来。耶律燕见状惊道：“大胆！你们想干甚么？待我将来告知中书令大人，管教你们几人四马分尸而死。”
却说这“四马分尸”是蒙古军中重刑，犯法者四肢缚于四匹马上，一声令下，长鞭挥处，四马齐奔，登时将犯人撕为四截，最是残忍的刑罚。
那络腮胡的蒙古兵听得耶律燕如此说，不禁心下打了个突，随即又狞笑道：“哼！大伙在这杀了你们，谅中书令大人事后也不会知道！”
但见这络腮胡的蒙古兵说罢，正待举刀当头砍下，另一个蒙古兵叫道：“别杀这几个花朵儿似的小姑娘，咱哥几个先图个风流快活。”那胡子兵道：“妙极，妙极！”
叶潇见状，叹了口气，也不多言，只是提气纵身，跃在半空，飞脚将马上胡子兵踢落，跟着便落上马背。但见叶潇人在马背，跟着玄铁重剑横挥，将另外几匹马上的蒙古兵也都击了下来。
这一下只把这几人摔得筋折骨断，眼见不活了。其实这些蒙古兵都是寻常小兵，只因适逢其会，惹上了叶潇这个煞星，最后竟无端送了性命。
只见叶潇仰天哈哈大笑，说道：“龙儿，这些蒙古鞑子知道咱们没马，便即送上门来了。”小龙女淡淡一笑，道：“一会儿当官的见少了人定会追来，我们走吧。”众人上了蒙古兵留下的坐骑，径向终南山而去。
回程途中，叶潇五人也无甚要事，一路之上游山玩水，乐也融融，或在村镇中客店投宿，或旷野间随便找个岩洞或是破庙歇了，每日里只行数十里即止。
却说叶潇等人离开万兽山庄时方当春日，但到得陕西境内时已是四月下旬，天气渐热。又过数日，五人终到了终南山脚下，因着男女有别，这一路之上，却是全由小龙女指点完颜萍、耶律燕二女武功，好在小龙女有教导洪凌波的经验在先，是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待得叶潇五人回到古墓，孙婆婆见众人归来，自是大喜。叶潇向孙婆婆介绍了完颜萍、耶律燕二女，说明了情况，二女连忙上前拜倒叩见，孙婆婆见二女如此谦虚有礼，也不禁对她们甚是喜爱。
众人在大厅坐下，略作休息。只见洪凌波牵着孙婆婆之手，咭咭咯咯、又说又笑的讲述着别来情形。
但见洪凌波不唯语音清脆，言辞华瞻，而描绘到惊险之处，更是有声有色，精彩百出，孙婆婆情不自禁的入神倾听起来。
这一席话洪凌波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她神采飞扬，妙语如珠，只把孙婆婆听得悠然神往，如饮醇醪。只听洪凌波说到他们抢了蒙古人的马匹向古墓而来，笑道：“好啦，以后的事不用我说啦。”
孙婆婆闻言一怔，随即起身，恍然道：“啊……老身光顾着听凌波叙说，险些忘了准备饭菜……小潇，小姐，你们稍待，老身这就去张罗。”
叶潇闻言，忙也起身拦道：“婆婆，不用麻烦了！我们吃点干粮就好。”孙婆婆温声道：“今天萍儿、燕儿初到，怎能如此随意？！”说着自去烧水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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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平静
却说待得叶潇等人吃罢孙婆婆精心烧制的饭菜，完颜萍、耶律燕二女不禁连声称赞，直把孙婆婆说得喜笑颜开。众人这一路奔波，此刻闲聊了一会儿，便已均感疲倦，当下各自散去休息。
次日一早，叶潇自去重阳宫内拜访，顺便打听一下近来江湖上有何风波，而小龙女则先带着完颜萍、耶律燕二女拜过古墓祖师林朝英的画像，随即便把‘易经锻骨篇’传于二女，并将每一个穴道名称和在人身的方位详加解说指点。
完颜萍、耶律燕二女天资倒也不蠢，听了用心记忆，不明白处便提出询问。小龙女毫不藏私的教导，再传了内息运行之法，便命她们自行修习。
却说至此之后，过得三月有余，在这些时日之中，叶潇等人每日里除了朝午晚三次勤练内功之外，一般的捕禽猎兽，烹肉煮饭，正乃是山中无岁月。
完颜萍、耶律燕二女已练得内息能循‘易经锻骨篇’经脉而行。小龙女二人见她们进展甚速，心想：“瞧不出她们两个，倒是大好的练武胚子。”
她与叶潇跟着又教了二女“古墓派内功心法”的穴道经脉。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此练将下去，又过得四、五月，完颜萍、耶律燕二女已将‘易经锻骨篇’、‘古墓派内功’、‘全真派内功’尽数练得入门，跟着便练‘玉...女...心...经’和‘九阴真经’两门绝学。
而洪凌波自行依法修习‘九阴梵文总纲’，虽然进展甚慢，总算她生性坚毅，过得这段时日，居然也将之练到小成。期间，叶潇、小龙女二人过了十七岁生辰，小龙女愈发的冰清玉洁，而叶潇也是剑眉俊目，长身玉立，比之小龙女高了大半个头，男子阳刚气息愈发浓郁。
却说这一日叶潇清晨起来，出得古墓，但见小龙女正自盘膝坐在墓外东边的一方岩之上，迎着朝曦，正自用功，眼见她头顶微有白气升起，正是内力已到了火候之象。
叶潇见状，不由得点了点头，寻思道：“看来龙儿的九阴总纲心法临近大成了。”叶潇想着，知道小龙女这般练功，须得再过一个时辰方能止歇，当即展开轻功，来到墓后的一片松林之中。
却说这些时日里，叶潇只下得终南山数次，而且都是在山脚小市集上采购日常所需，采购完毕，立即赶回古墓，从未多有逗留。而在古墓内又无事分心，除了猎捕食物外，叶潇唯以勤练武功消磨时光，忽忽半载，不但‘九阴梵文总纲心法’早已练得功行圆满，更新创了一门武功。
只见其时晨露未干，林中一片清气，叶潇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将出来，突然间左掌向前一探，右掌倏地拍出，一时间只见青光闪烁，叶潇两手并指为剑，跟着指尖之上竟突然凭空生出将近一尺来长，吞吐不定的剑芒。
但见叶潇此刻全神贯注催动内力，试演这一路‘霞光连剑指’，刹那间，叶潇身随剑行，在十余株大松树间穿插回移，越奔越快，两手指剑连续挥击，只听得擦擦轻响，两道剑芒不住在树干上击打。
片刻间，只见叶潇脚下奔行愈速，出剑却是愈缓。脚下加快而出手渐慢，疾而不显急剧，舒而不减狠辣，那便是武功中的上乘境界。
但见叶潇打到兴发，蓦地里一声清啸，剑指连挥，剑芒暴长，都击在周身松树干上，跟着便听得簌簌声响，松针如雨而落。
叶潇跟着展开剑法，将成千成万枚松针反击上天，树上松针不断落下，他所鼓荡的剑芒始终不让松针落下地来。
松针尖细沉实，不如寻常树叶之能受风，叶潇竟能以剑芒带得千万松针随风而舞，内力虽非有形有质，却也已隐隐有凝聚意。
只见千千万万枚松针化成一团绿影，将叶潇一个盘旋飞舞的人影裹在其中。
却说叶潇有意要试试自己勤修苦练的内功到了何等境界，不住催动内力，将松针越带越快，然后又扩大圈子，把绿色针圈逐步向外推移。圈子一大，内力照应有所不足，最外圈的松针便摇摇欲坠。
叶潇见状，深吸一口气，内力疾吐，松针得下坠之势顿止。他心下甚喜，不住催运内力，但觉举手抬足间说不出的舒适畅快，意兴神会，渐渐到了物我两忘之境。
过了良久，叶潇自觉体内积蓄的内力垂尽，再运下去便于身子有损，当下内力徐敛，松针缓缓飘落，在他身周积成一个青色的圆圈。
叶潇见状，展颜一笑，甚觉惬意，突然之间，林外半空中飞出一枝响箭，呜的一声响，冲天而起。叶潇见状，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看来平静悠闲的日子结束了呢……”但见叶潇说着，径往重阳宫而去。
只见叶潇刚上得重阳宫外，赵志敬、尹志平二道已然迎出宫来，三人相偕入殿，分宾主坐下，刚寒暄得几句，尹志平便向叶潇道：“只因事有所急，是以打扰了叶兄清修，还请叶兄见谅……”叶潇微微一笑，应道：“尹兄如此客气，小弟何以克当。却不知有何要事？”
赵志敬性急，听罢叶潇所问，当即抢先说道：“今早有在江南地界行走的师弟送来急报，言及那赤练仙子李莫愁近来在湖州菱湖附近现身……只因叶兄先前曾嘱托我等留意此女的消息，是以此番特意请叶兄前来，知会一声。”
叶潇闻言，心下暗自想道：“菱湖？恩……算算时日，那李莫愁此番是要去陆家庄寻仇……也罢！这次就与她做个了断！”叶潇想罢，出言感谢尹、赵二道道：“多谢二位道兄告知此事，在下这就回去准备准备，立时前往菱湖查访此女消息……”
尹志平闻言，谦道：“叶兄不必多礼，全真往昔多蒙叶兄鼎力相助……可惜现下时机当真不巧，掌教真人与各位师伯叔尽数闭关，不能让鄙教一尽地主之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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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采莲
却说叶潇闻言，又见尹志平如此谦虚，不禁暗自想道：“尹志平和赵志敬的武功，每年大较小较，我都见识过的，两位可说各有所长，难分高下。但说到胸中器量，那是不可同日而语了……怪不得原著中全真六子看好尹志平接任掌教之位……”
只听得叶潇问道：“诸位真人功夫到了这等田地，不知还须修持甚麽？”尹志平与赵志敬闻言，先是对视一眼，随即颇有些惭愧的低声解释道：“六位真人要潜心钻研，设法破解那西毒欧阳锋与金轮法王的武功。”
叶潇闻言，更是意外，“哦”了一声，才又问道：“那六位真人此次闭关，要有多少时日？”尹、赵二道苦笑一声，说道：“师父说快则三月，慢则一年。”
却说原来那日终南山大战，全凭叶潇出手击退金轮法王师徒与西毒欧阳锋，这一干人等的武功精绝，全真六子和尹赵二道都亲眼得见。
何况西毒欧阳锋在重阳宫外，举手投足之间，便制得赵志敬主持的天罡北斗大阵狼狈不堪，更将众道震得重伤。
而叶潇在重阳宫内力敌金轮法王师徒与西毒欧阳锋，他几人使何手法，全真诸道虽在近旁，竟然便看不明白，倒似全真派的武功在这几人手下全然不堪一击，思之实足心惊。
後来又见叶潇大发神威，将金轮法王几人杀得大败亏输，全真派上下更是大为震动。全真诸子事后思及双方梁子已结，金轮法王与西毒欧阳锋等人总有一日会来终南山寻仇。对付西毒欧阳锋一人已是大为棘手，何况再加上金轮法王这个厉害脚色？
全真七子之中，谭处端早死，只剩下了六人。马钰任了半年掌教，交由丘处机接任。但六子此时均已年高，精力就衰，想起第三、四代弟子之中并无杰出的人才。
金轮法王与西毒欧阳锋上山寻仇之时，倘若全真六子尚在人间，还可抵挡得一阵，但如金轮法王与西毒欧阳锋等人十年後再来，那时号称天下武学正宗的全真派非一败涂地不可。
因此全真六子决定闭关静修，要钻研一门厉害武功出来和金轮法王与西毒欧阳锋相抗，是以此次在重阳宫内接待叶潇的乃是尹志平与赵志敬二道。
尹、赵二道乃是全真教第三代中的佼佼者，在全真六子闭关期间，教中大小事端皆有二道发号施令。他二人自是知晓全真六子这番心思，是以叶潇适才问起此中缘由，二道心下只感自己本领低微，不能为全真六子分忧，这才会面露惭愧之色。
却说此刻，叶潇见得尹、赵二道如此神情，略一思索之下，便即明了二道所想，但见他起身安慰道：“尹兄、赵兄，二位不必如此。依在下所见，贵教六位真人不在，诸般事务却仍是安排有序，已足见二位大才。此番既有要事，叶某就此拜别。”
只见叶潇说罢，当下和全真诸道别过，又招呼小龙女等人一同回到古墓，将李莫愁的消息说与众人知晓。
众人一番商议，决定仍由孙婆婆留在古墓，而其余诸人一同前往江南。本来依叶潇的意思，是想让洪凌波、完颜萍、耶律燕三女也留在古墓之中练功，这次由自己与小龙女前去便好，但洪凌波报仇心切，完颜萍与耶律燕豪兴勃发，三女说什么也不肯留下，争执到最后，叶潇经不住三女哀求，只得同意。
只见叶潇一行五人收拾停当，下得终南山，随即毫不停留，扬鞭驰马径往湖州而去。却说全真教与丐帮这些年好生兴旺，叶潇又与两派渊源极深，这一路之上，自有沿途各地头目隆重迎送。
小龙女见意中人如此得人推崇，心中得意非凡，本来因此行不能与叶潇独处，而生起的些许小脾气，这时也大为消散了。叶潇五人一路朝行夜宿，更不耽误，与沿途各地全真和丐帮两派人士的接待一律婉拒，七月末便已赶到湖州地界。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
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著江南岸。”
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飘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上。歌声发自一艘小船之中，船里五个少女和歌嘻笑，荡舟采莲。
她们唱的曲子是北宋大词人欧阳修所作的“蝶恋花”词，写的正是越女莲的情景，虽只寥六十字，但季节、时辰、所在、景物以及越女的容貌、衣著、首饰、心情，无一不描绘得历历如见，下半阕更是写景中有叙事，叙事中挟抒情，自近而远，馀意不尽。
欧阳修在江南为官日久，吴山越水，柔情密意，尽皆融入长短句中。宋人不论达官贵人，或是里巷小民，无不以唱词为乐，是以柳永新词一出，有井水处皆歌，而江南春岸折柳，秋湖采莲，随伴的往往便是欧词。
时当南宋理宗年间，地处嘉兴南湖。节近中秋，荷叶渐残，莲肉饱实。这一阵歌声传入湖边一群打扮甚为奇特之人耳中。但见这一群人中大都身着绿衫，男的各戴高冠，女的腰间一根绿色绸带随风飘舞。
在这群绿衫男女之中，有一四十五六岁年纪，面目英俊，举止潇洒的男子，身上一件袍子却是崭新的宝蓝缎子，还有一个身穿杏黄道袍，手持拂尘的道姑，这二人在万绿之中，显得甚是抢眼。
但见这些人在一排柳树下悄立已久，那道姑听得这首‘蝶恋花’，不禁身形一震，晚风拂动她杏黄色道袍的下摆，拂动她颈中所插拂尘的万缕柔丝，心头思潮起伏，当真亦是“芳心只共丝争乱”。
只听得歌声渐渐远去，唱的是欧阳修另一首“蝶恋花”词，一阵风吹来，隐隐送来两句：“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歌声甫歇，便是一阵格格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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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怪客
只见那道姑一声长叹，提起左手，瞧着染满了鲜血的手掌，喃喃自语：“那又有甚麽好笑？小妮子只是瞎唱，浑不解词中相思之苦、惆怅之意。”
那蓝袍人闻言，袍袖一拂，温言道：“欧阳大家于江南风物，的确犹如藏之胸中一般。李仙子，不过些许孩童胡闹，我们也不必多加理会，还是快些上路吧！”
但见在这些人身後数十馀丈处，一个青袍长须的老者也是悄直站立不动，只有当“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那两句传到耳边之时，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却说那江南春日杨柳，初夏樱桃，确是令人回肠荡气，而秋水盈盈之时，小溪中红裳少女共采莲子，那情怀更是醉人如酒。
只见此刻，那小船径直在碧琉璃般的湖面上滑过，舟中五个少女中三人十五六岁上下，另外两个却都只九、十岁左右年纪。而这两个稍微幼小一些的女孩乃是中表之亲，表姊姓程，单名一个英字，表妹姓陆，名无双。两人之间仅相差半岁。
但见三个年长少女唱着歌儿，将小舟从荷叶丛中荡将出来。程英忽道：“表妹你瞧，这位老伯伯还在这儿。”说着伸手指向垂柳下的一人。
只见垂柳下那人满头乱发，胡须也是蓬蓬松松如刺猬一般，须发油光乌黑，照说年纪不大，可是满脸皱纹深陷，却似七八十岁老翁。而那人所穿的衣服更是奇特，上身套着一只千穿百孔的麻袋，下身却穿了一条九成新的锦锻女裤，裤脚边儿上还绣着一对对的蝴蝶。
但见这人颈中还挂着个婴儿所用的锦缎围涎，围涎上绣着幅花猫扑蝶图，已然陈旧破烂，他右手拿着一个小孩儿玩的摇鼓，不住价咚咚的摇着，双眼向前呆呆直视。
陆无双道：“这怪人在这儿坐了两、三天啦，怎麽动也不动？难道肚子不饿吗？”程英道：“别叫怪人，要叫‘老伯伯’。你叫他怪人，他要生气的。”
陆无双笑道：“他还不怪吗？这麽老了，头颈里却挂了个围涎。他生了气，要是胡子都翘了起来，那才好看呢。”说着从小舟中拿起一个莲蓬，径往那怪人头上掷去。
只见小舟与那怪客相距有八、九丈远，但陆无双年纪虽小，手上劲力竟自不弱，这一掷也是甚准。程英见状，叫了声：“表妹！”待要阻止，已然不及，只见那莲蓬挟着一股劲风，迳往怪客脸上飞去。
但见那怪客忽地头一仰，已咬住莲蓬，也不伸手去拿，舌头卷处，咬住莲蓬便大嚼起来。五个少女见他竟不剥出莲子，也不怕苦涩，就这麽连瓣连衣的吞吃，互相望了几眼，忍不住格格而笑。
陆无双看得有趣，叫道：“再吃一个！”又把一个莲蓬掷了过去。那怪客口中一个尚未吃完，见又有莲蓬掷到，当即咬住半个莲蓬，跟着在掷来的莲蓬上一顶。那莲蓬登时飞了上去，落将下来之时，正好顶在他的头上。这怪客头发蓬松，那莲蓬稳稳的、坐着晃也不晃。
五个少女见此情景，不禁一齐拍手叫好。陆无双叫道：“这里还有。”跟着再是一个莲蓬掷来。那怪客舌头一挺，又将这莲蓬弹了上去，落下时恰好端端正正的顶在先前那莲蓬之上。
这一来，那五个少女更是高兴，但见陆无双手不停掷，片刻之间，怪客头上已叠了十多个莲蓬，堆成二尺来高，碰到了垂下来的柳枝。
只见那怪客吞完口中莲蓬，将头微微一点，一叠莲蓬中最顶上一个忽地落下。他张口咬住，转眼间食完，头顶又落下了一个再吃。这般古怪吃法，直把程英与陆无双等女看得惊喜交集，她们把小船划近，走上岸来。
却说只一盏茶功夫，那怪客便吃得头顶只剩下两个莲蓬。程英心地仁慈，走到那人身边，拉一拉他衣襟，道：“老伯伯，这样不好吃的。”
但见程英说罢，径自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袋子里取出一个莲蓬，劈开莲房，剥出十几颗莲子，再将莲子外的青皮撕开，取出莲子中苦味的芯儿，然後递在怪客手里。
那怪客把莲子放入嘴内，嚼了几口，但觉滋味清香鲜美，与适才所吃的大不相同，于是裂嘴向程英一笑，点了点头。程英接着又剥了几枚莲子递给他。那怪客将莲子抛入口中，一阵乱嚼，说也奇怪，他头顶叠置着的两个莲蓬只微微一晃、竟不跌落。
就在此时，忽听小溪对岸一阵犬吠之声，夹着许多小儿叫喊吵闹。程英回过头去，只见一只癞皮小狗，夹着尾巴从小桥上逃了过来，后面七八个顽童，拿着竹枝瓦块正自追赶喝打。
只见那小狗本就癞得毛皮剥落，十分难看，给众顽童一打，更是血迹斑斑。程英平时可怜这小狗，常拿残菜冷饭喂它。这时那小狗见到程英，没命价奔来，躲在她的身后。
但见众顽童追过来还待再打，程英阻拦道：“喂，你们别打它啊，别打！”一个最蛮的顽童骂道：“小妞儿走开，关你什么事？”伸手往她身上推去。程英身子一侧，躲开了他这一推。
陆无双站在表妹身边，见那顽童无礼，乘他一推之势未收，右足在他小腿上轻轻一勾，左手在他背上一按，那顽童一交摔在地下，跌去了两颗门牙，痛得大哭起来。
陆无双拍手大笑，程英心下不忍，当即上前将那顽童扶起，安慰他道：“别哭，疼不疼啊？”说着见那顽童满嘴鲜血，心下登时着了慌，忙从怀中取出手帕给他抹血。
那顽童一把推开程英，骂道：“谁要你抹，你这没爹娘的臭丫头！”他怕陆无双动手再打，一边骂一边走了开去，待走得远了，又拾起地下砖块，如雨点般拋打过来。
程英与陆无双侧身避开，可是那三个年长女伴不会武艺，被顽童的砖瓦掷中几块，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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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稚童
只见另有几块砖瓦击中了那怪客身上，但他既不恼怒，亦不趋避，砖瓦中身，竟似浑然不觉一般。旁的顽童瞧得有趣，都拾起身砖瓦纷纷向那怪客投掷。
陆无双见状，怒叱一声，抢上去待要追打一众顽童，忽觉眼前一暗，却是已有人拦在她的身前。陡逢变故，陆无双不禁一惊，小心肝儿更是不由得砰砰乱跳。
陆无双、程英二女定了定神，跟着凝目瞧去，但见她二人身前站着三位白衣少女，当中一位年纪稍大，约莫十六岁左右，面容娇媚，肤色白润，腰间悬挂长剑，剑柄上血红丝襟在风中猎猎作响，显是会武。
而剩余两位妙龄少女，看上去却是十三、四岁年纪，左边一位容色清秀，身材略显瘦削，右边那位则身材高瘦苗条，双眉斜飞，脸上英气逼人。
却说这三位白衣少女自是洪凌波、完颜萍、耶律燕三人。自那日叶潇等人紧赶慢赶到得湖州南湖，五人本待立时便是一场大战，哪知一番查探之下，竟是找不到李莫愁的丝毫踪迹。
洪凌波几女以为自己等人晚到一步，那李莫愁已然藏匿他处，正自沮丧之际，好在叶潇心知李莫愁定会去陆家庄寻仇，是以几女在他的安慰下却也并不气馁，但叶潇只记得那陆家庄是在嘉兴附近，可到底具体建于何处，却也是不得而知了。
更何况江南地界不同于北地中原，其间水港交错，道路狭窄，乡间阡陌纵横，小路弯来绕去，纵在白日，也是难认，而叶潇等人又不识途径，无奈之下，只得分作两批，沿路向乡人打听。
而洪凌波三女适才正巧寻到此处，眼见溪边一群人正自叫喊吵闹，连忙奔到近前查探。
却说洪凌波见原来是一群稚童在此胡闹，当即秀眉微蹙，跟着解下身上腰带，向当先的那顽童腰间挥出。瑛姑、陆无双二女听到风声，抬头一望，但见到那腰带已缠住最蛮的顽童腰间。
只见那顽童被腰带一缠，当即扑地摔倒，洪凌波见状，一声娇笑，跟着横拖倒曳的一拉把这顽童抛向空中，连抛了四五次，这才把他放回地面，最后挥起腰带，‘拍’的一声轻响，已缠回腰间，姿态飘逸，甚是洒脱。
众顽童哪儿里见过如此情形，登时便吓得大声叫喊，想要逃走但身子却又是不听使唤的微微颤抖，眼见众顽童险险便要哭了出来。
完颜萍见状，嗔怪的白了洪凌波一眼，说道：“洪姐姐，你何必和无知孩童一般见识？更何况你如此胡闹，就不怕叶大哥和龙姐姐训斥于你吗？”
洪凌波闻言，讪笑道：“只要你们事后不说，哥哥和龙姐姐又怎会知晓？再说哥哥总是要骂的，那有什么法子。”
完颜萍听罢洪凌波所言，不由得无奈一笑，跟着也不再理会洪凌波，只是径从怀中取出适才在乡间小店买的糖果糕饼，向一众稚童柔声笑道：“大家莫哭！只要以后乖乖的，不再欺负人，姐姐便给你们糖果糕饼吃！”
一众顽童闻言，一面乱叫，一面伸出手来，叫道：“姐姐，给我糖，给我糕饼！”待得完颜萍将糖果糕饼分给众小儿，顽童们当即转身拍手欢呼而去。
只见此刻，耶律燕走到陆无双、程英二女身前，从怀里取出两锭银子，叮叮的相互撞了两下，柔声问道：“小妹子，姐姐有话问你们，这附近有座陆家庄你们可识得路吗？要是能带姐姐去，这两锭银子就给你们。”
却说这陆无双年纪虽幼，但天性顽皮大胆，此刻听闻耶律燕所问，也不怕生，当即脆生道：“姐姐，你要去我家干什么？”耶律燕三女闻言大喜，想不到溪边随便问个女娃娃，便巧是陆家庄中的人。
只见耶律燕正待回话，那怪客忽然身子一晃，已拦在陆无双、程英二女身前，仰天说道：“跟我来？！”说着长臂伸处，一手一个，抓住陆无双、程英二女前心，如老鹰拿小鸡般提了起来，挟在腋下。
陆无双虽然顽皮，这时却害怕起来，连叫道：“放下我，放下我！”那怪客那里理她，陆无双仰起头来，张口往他手掌缘上猛力咬去。那怪客手上微一运气，一张手掌登时坚硬如铁，只把陆无双的牙齿反崩得隐隐生痛，就如咬中了石块碗片一般。
陆无双见状，只得松开牙齿，但一张嘴可不闲著，拚命的大叫大嚷，而程英却是默不作声。但见此刻，程英的小脸吓成惨白，陆无双却胀得满脸通红。
只见洪凌波啐了一口，说道：“哪儿来的疯子在此生事？！”话音刚落，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洪凌波腰间青光剑出鞘，直向那怪客面门刺去。但见洪凌波这一招“琴心暗通”，剑去劲急，破空之声极响。
却说洪凌波这一剑径直对准了那怪客双眉之间，而其上所着内力又甚为了得。那怪客万料不到眼前随便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身负上乘武功，这一来不由得手忙脚乱，但见他忙双臂一振，将陆无双、程英二女抛出丈许，跟着抽身格挡来剑。
只见完颜萍和耶律燕不待陆无双、程英二女摔落，已趁机发足奔上，接住了半空中的二女。就在此时，但见那怪客头顶的两个莲蓬一晃落下，他张口伸舌，卷在牙上咬住，运气一吸，数十枚莲子都到口中，随即一喷而出。莲子本是柔软之物，可是被那怪客运气逼喷，其上所附着的劲力倒也不可小觑。
只见洪凌波三女身子一闪，斜身移步，避过射来的莲子，再看那怪客之时，但见他转身大踏步向西便走。完颜萍、耶律燕见那疯子走远，便将陆无双、程英二女放下地来。
陆无双刚一下地，便上前一拉程英的手，欢声道：“表姐，咱们跟过去瞧瞧把。”和二女同来的那三个女伴胆子甚小，直到此刻方才出声阻拦道：“快回家去，别走远了又惹你姨丈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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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风光
只见陆无双闻言，向那三人扁扁嘴扮个鬼脸，跟着又见那怪客走得甚快，忙说道：“表姐，你若不来就算啦。”说着放脱程英的手，向前追去。
程英与表妹一同出家来玩耍，自然不能撇下她独归，当下只得跟去，那三个女伴虽比她们大了几岁，但个个怕羞胆怯，只叫了几声，却见那怪客与程陆二人的身形先后在桑树丛后隐没了。
却说洪凌波三女本打算让陆无双、程英二女带她们前往陆家庄，是以此刻见二女径自去寻那怪客，哪里肯依，连忙也追了上去。
但见那怪客走得甚快，陆无双、程英二女脚步小跟随不上。陆无双年纪幼小，却是机伶异常，善于见风使舵，见此情景，漆黑的眼珠一转，当即回身向洪凌波三女撒娇道：“三位姐姐，你们带我和表姐追上去瞧瞧好不好？一会儿我们就领着你们回家去。”
洪凌波三女闻言，相互对视一眼，跟着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却是没想到陆无双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急智。但见完颜萍、耶律燕二女此刻也不多说，当下分别伸出左臂托在陆无双、程英二女腰里，喝一声：“走罢！”揽著她们的身子向前疾驰，轻功施展开来，片刻间就奔出数丈。
只见陆无双、程英二女被人揽在臂弯，身不由主的跟着向前奔行。二女初时心中惊慌，但行出数丈后，只觉身子轻飘飘的有如御风而行，脚下全不着力，不禁连声欢呼道：“当真好玩！”
陆无双、程英二女只听耳边风声飒然，路上的石块青草不住在眼前移动。二女见此情景，索性不使半点力气，任由洪凌波三女带著追了过去。
却说叶潇、小龙女二人自与洪凌波三女分手，这一路之上，难得有此时机独自相处，是以两人也不急着去寻那陆家庄所在，只是沿着南湖，信步所之，一路漫游，沿途游山玩水，此间风景观之不尽。
这嘉兴南湖与南京玄武湖和杭州西湖并称江南三大名湖，素来以“轻烟拂渚，微风欲来”的迷人景色著称于世。相传苏东坡曾到此饮茶，并与文长老（徐渭）在此晤谈。
小龙女长于幽山静林之间，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大水，只见她此刻与叶潇携手立在湖边，眼前长天远波，树木森森，夕阳照耀，放眼皆碧，青山绿水之间掩映着湖心岛烟雨楼与南湖周边的七塔八寺，当真是另有一番景色。
却说在一番奔波劳累后，忽然遇上这等缥缈旖旎的风光，叶潇、小龙女二人悄立湖畔，心中欢悦无限，飘飘荡荡的宛似身在云端。但见此刻，小龙女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霞光一映，更是灿然生光。
饶是叶潇这等与小龙女朝夕相处之人，见了她此时犹如仙女一般，清丽不可方物的模样，却也不禁看得呆了。叶潇此刻只感一阵如痴似梦，他为此容光所逼，登时不由自主的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了小龙女的手掌。
小龙女正自欣赏着江南风光，忽遭叶潇偷袭，两道清澈明亮的眼光不由得在他脸上滚了两转，跟着顺势轻轻靠在他胸前。叶潇当即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里，一时间，他但觉一股甜香围住了自己的身体，围住了湖水，围住了整个天地，也不知是湖边的花木清香，还是小龙女身上发出来的温馨气息。
但见小龙女依偎在叶潇怀中，笑靥生春，却是现下心胸中充满爱念，眉梢眼角以至身体四肢，无不温柔婉娈。一缕轻风忽地吹过，小龙女衣袂飘飘，真如凌波仙子一般。
叶潇怔怔的凝视著她漆黑的眼珠子，只觉小龙女此刻实是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只见叶潇情不自禁的捧起小龙女的脸来，在她淡红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舌尖上尝著她唇间的美好，胸中情意激动，全身真欲爆裂一般，真是教人心魂俱醉，难以自已。
却说此时，在叶潇、小龙女二人心间，除了对方之外，其馀一切全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两人如此旁若无人的在湖边垂柳下情致缠绵，卿卿我我一阵，小龙女拿著叶潇的手，将脸颊贴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擦，柔声道：“叶潇，你说我好看吗？”
叶潇轻轻拍著她肩膀，轻轻的道：“好看极啦，龙儿便像那昆仑山巅之上的九天仙女一般。”小龙女嫣然一笑道：“你原先见过仙女了？”叶潇闻言，微笑道：“我没见过，见了那还有命活？”
小龙女奇道：“怎么？”叶潇道：“古老传说，谁见了仙女，就永远不想再回到红尘俗世了，整天就在山上发痴，没几天就累死了。”小龙女闻言，心知叶潇是在变着法儿的夸自己漂亮，不禁心中一甜，娇声笑道：“那么你现下见了我发不发痴？”
叶潇闻言，伸手抚摸着小龙女的秀发，柔声道：“龙儿，我发痴得紧呢！不论以後发生甚麽，我也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小龙女闻言，抬起头来，望著他双眼，正正经经的道：“难道我想离开你麽？便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只见小龙女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随即又道：“我知道你一直是真心待我好，不管我是好看还是丑八怪。”
叶潇鼻中闻到的是粉香脂香，手中抱着的是温香软玉，又听得小龙女如此柔声说著缠绵的言语，不禁意马心猿，神魂飘飘，醺醺如醉，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却说叶潇见得小龙女略显苍白的脸上此刻情意盈盈，眼波流动，竟是说不尽的娇媚无限，当即双臂一紧，忍不住俯下头去，又在她微微颤动的樱唇上深深一吻。
只见小龙女在叶潇一吻之下，心魂俱醉，双手伸出去搂住他头颈。两人正自沉醉其间，忽听得不远处山坳后的柳树林间隐隐传出一阵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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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琴声
却说叶潇听闻琴声，登时脸上一红，当即双手放开，却是不好意思接着亲热下去了。
而小龙女却想自己与叶潇两情相悦，是以二人这般相偎相倚，相拥而吻决没甚麽不该，可偏生有这些不识趣之人前来滋扰自己甜蜜的时光，以致难以畅怀，实在是讨厌之极。
只见小龙女当下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叶潇，待咱们回到古墓，你再这般亲我。”叶潇闻言，笑著点了点头，伸左手搂住她腰，柔声道：“龙儿，我永生永世也亲你不够……”
但见叶潇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随即又道：“不料这荒僻之处，居然有高人雅士在此操琴……我们过去瞧瞧吧！”小龙女闻言，轻轻颔首。
却说叶潇、小龙女二人这时听到琴声，好奇心起，当下携手循声寻去。柳树林内，两人行了十余丈，忽听得那琴声之中又杂有无数鸟语，叶潇初时也不注意，只是拉着小龙女，跟着琴声曲曲折折的走去，果然越走琴声越是明彻。
便在此时，那琴声调子斗变，忽高忽低，忽前忽后，似乎有十多人伏在四周，此起彼伏的操琴一般。叶潇凝神细细听来，琴声竟似和鸟语互相应答，间间关关，宛转啼鸣。
待得两人转过一个山坳，叶潇拉着小龙女悄然隐身花木之后，向琴声发出处望去，只见三株大树下一个青袍男子背向而坐，膝上放着一张焦尾琴，正自弹奏。他身周树木上停满了鸟雀，黄莺、杜鹃、喜鹃、八哥，还有许多不知其名的，和琴声或一问一答，或齐声和唱。
叶潇见状，心下一动，暗道：“相传琴调之中有一曲《空山鸟语》，久已失传，莫非便是此曲么？”
叶潇、小龙女二人又听了一会儿，那琴声渐响，但愈到响处，愈是和醇，群鸟却不再发声，只听得空中振翼之声大作，东南西北各处又飞来无数雀鸟，或止歇树巅，或上下翱翔，毛羽缤纷，蔚为奇观。
只听得那琴声此刻甚是平和中正，隐然有王者之意。叶潇心下更是惊奇，想道：“此人能以琴声集鸟，这一曲难道竟是《百鸟朝凤》？”
但见那人弹到后来，琴声渐低，树上停歇的雀鸟一齐盘旋飞舞。突然铮的一声，琴声止歇，群鸟飞翔了一会，慢慢散去。
叶潇见状，心中暗自寻思道：“此人当真寂寞，空山抚琴，以雀鸟为知音。”一时之间，他实想不到武林中有那一个厉害人物是这等风采。
却说那人随手在琴弦上弹了几下短音，树林间一时寂静异常。片刻之后，但见那人猛然起身，面向南湖，双手、双肩不住的轻轻颤抖，跟着仰天长笑，声若龙吟，悠然不绝。
这一来出其不意，叶潇、小龙女二人都是一惊，但见这青袍怪人身材高瘦，脸上木无神色，实是古怪之极，似是活人，又似僵尸，一见之下，两颗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转动，除此之外，肌肉口鼻，尽皆僵硬如木石，直是一个死人头装在活人的躯体上。
叶潇、小龙女二人见此情景，登时一阵凉气从背脊上直冷下来，心头说不出的烦恶，小龙女的目光与这张脸孔相触，便都不敢再看，立时将头转开，心中怦然而动。
但见此刻，这青袍怪人长笑间脸上肌肤竟仍是丝毫不动，若非听到声音是从他口中发出，叶潇、小龙女二人真要以为他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僵尸了。
叶潇见状，脑海中忽地一闪念，心下惊道：“此人莫非便是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
只见那青袍怪客犹自仰天狂笑，越笑越响。笑声之中却隐隐然有一阵寒意，叶潇、小龙女二人越听越感凄凉，不知不觉之间，笑声竟已变成了哭声，但听那人放声大哭，悲切异常。两人情不自禁，似乎都要随着他伤心落泪。
却说叶潇既已猜到此人便是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自也知此人素来放诞，歌哭无常，是以倒并不觉得怎么奇怪，但听他哭得天愁地惨，心下却不禁想道：“黄药师如此哭法，必然伤身。昔时阮籍丧母，一哭呕血斗余，这东邪正有晋人遗风……此人纵情率性，如此哭将下去，多半会一发不可收拾，身受剧烈内伤！”
但见黄药师哭了一阵，忽地俯身拾起一根断枝，以之击打身旁柳树树干，跟着吟唱起来，只听他唱道：“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轻羽此去莫留连，更有南国花正好，莫向白苹洲上独叹秋水寒！
二曲肝肠断，深院梨花相谢早，五马罗堂久徘徊，油壁桐车载君去，去时盈盈红泪满红绡。
三曲肝肠断，落花为雨侬为愁，秋千架上看笑靥，而今都随海棠瘦，唯自弄笛别院忆兰舟。
四曲肝肠断，琵琶不语琴绝弦，鹦鹉架前说心事，垂画双立秉烛观，但得青鸟传信与香媛。
五曲肝肠断，往事何堪忆从头，剪花笑谈灯影瘦，而今红螺渐蒙愁，明月华衫霓裳能记否？
六曲肝肠断，欲倾心事无所藉，还自南园抚霜枝，云台黛色苍烟里，问君此去还谋定佳期？”
只见黄药师唱到此处，声调渐渐急促，似是催人泪下。小龙女闻声心中一荡，呆了一呆，寻思道：“这调子怎么如此悲伤？”她又听得一阵，但感面红耳赤，气喘愈急，百脉贲张，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一震。
叶潇见状，心知事情要糟，赶忙轻舒双臂，将小龙女揽入怀中，跟着左手探出抚她小腹丹田所在，右手则放在小龙女背颈的“大椎穴”上，以掌心一股热气助她镇定，而免走火入魔。
却说叶潇此刻按拍的部位恰到好处，乃是玄门正宗绝顶内功中收敛心神的要诀，以此运功，任你雷轰电闪，水决山崩，全然不闻不见。
小龙女登时心中一静，觉得有两股暖气从叶潇的双掌中传了过来，知他是以内力助己镇定，于是定了定神，便自闭目垂首，暗自运转内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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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合奏
却说小龙女得叶潇相助，初时还感心旌摇动，数次想要不顾一切的出声痛哭一番，但径自用了一会功，心神便渐渐宁定，到后来意与神会，心中一片空明，不着片尘，任黄药师歌声再荡，她听来只与湖中波涛、树梢风响一般无异。
再过半响，小龙女渐感丹田中活泼泼地，全身舒泰，耳边歌声虽然仍然勾魂引魄、愈来愈急，却不如适才那般令人心惊肉跳。到了这个境界，小龙女已知外邪不侵，但听她此刻气喘渐缓，呼吸渐匀，不久便即思止虑息，物我两忘，这才缓缓睁开眼来，对着叶潇嫣然一笑。
便在此时，只见黄药师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箫，青光闪闪，照映林间。但见他长叹一声，举起玉箫放在唇边，又吟道：“天长地久，人生几时？先后无觉，从尔有期。”
黄药师吟罢，手按玉箫，吹奏起来。片刻间，半空中如鸣琴，如击玉，发了几声，接着悠悠扬扬，飘下一阵清亮柔和的洞箫声来。箫声调子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
只听得这洞箫声连绵不断，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便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实在是美妙之极。
不过小龙女年纪尚小，又自幼勤习武功，对男女之事不甚了了，听到箫声时感应甚淡，箫中曲调虽比适才更加勾魂引魄，但她听了也不以为意。
却说叶潇听到此处，忽地凝然而立，气运丹田，也放声吟道：“踏遍天涯独自行，袖吞乾坤事，鬼神惊。阴阳遁甲六韬兴，总难算，天意弄浮生。笑看世间英，浮槎江上醉，影飘零。桃花影落剑随行，清箫按，碧海荡潮声……东邪黄药师，果然名不虚传，好才情！好气魄！”
叶潇刚一出声，黄药师心头便即一凛，只觉来人武功当真不弱，以自己的功力竟是全然没有察觉，迟疑间箫声登时都缓了。待得叶潇吟罢这首《小重山》，黄药师不禁仰天长笑，连说：“好，好！”
只见黄药师跟着喃喃念了数遍，这才突然想起有人在旁，登时将玉箫往怀中一藏，朗声说道：“哪一位高人到此，老朽不胜之喜！”说着向叶潇、小龙女二人藏身处一揖。
叶潇闻言，当即与小龙女携手从花木后中走了出来，躬身一礼，笑道：“晚辈二人适才听得先生雅奏，空山鸟语，百禽来朝，实深钦佩。又见先生至情至性之曲，实是引人入胜，故尔一时忘形，忍不住多嘴，还祈前辈见谅。”
东邪黄药师见叶潇、小龙女二人现身相见，不禁大以为奇，心中暗自想道：“这一对少年男女实是人间龙凤，男的年纪轻轻，武功便如此了得，女的更是美若天仙，便是蓉儿与之相比，也稍有不及。”
却说黄药师想罢，又听叶潇说到琴声之时，居然丝毫不错，不禁很是高兴，当即说道：“小友深通琴理，若蒙不弃，愿闻清音。”
叶潇闻言笑道：“晚辈虽也学过弹琴，但比起前辈的神乎其技，却差得远了。不过既已听过前辈的妙曲，不回答一首，却有点说不过去。好罢，在下二人这便献丑了……”
黄药师这时听叶潇满口谦逊，却是不信，笑道：“小友既有雅兴，来，来，咱们合奏一曲。”叶潇闻言，知道他要以《碧海潮生曲》试探自己二人功力，当即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双手捧起瑶琴交予小龙女。
小龙女见这琴古纹斑斓，显是年月已久，于是调了调琴弦，当先弹了起来，弹的是一曲“流波”，琴声柔细，却无悲怆之意，隐隐竟有心情舒畅，无所挂怀的模样。叶潇听了一会儿，低吟依韵相和。叶潇歌声和平中正，与琴声温雅委婉一合，更是动发。
却说小龙女弹弦的手法自没甚么出奇，但黄药师见状，却颇有惊喜之色，原来他听到琴歌相和，想起了自己青年时与爱侣共奏乐曲的情景，一个吹箫，一个吹笙，这曲“流波”便是当年常相吹奏的。这已是数十年前之事，此刻音韵依旧，想思难忘，却已是“风月无情人暗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洪凌波三女那边，三人带着陆无双、程英二女追着那怪客奔了一阵，径直来到一座坟场。完颜萍、耶律燕见那怪客不再前行，便也将陆无双、程英二女放下地来。二女从未来过这荒僻之地，四下一望，不由得两个小心儿砰砰乱跳。
只见那怪客此刻两眼瞪视著几女，一言不发。程英见他目光之中流露出一股哀愁凄惋、自怜自伤的神色，她虽不懂世事，但出自天性的不自禁对其起了同情之心。
但见程英斯斯文文的轻声道：“老伯伯，要是没人陪你玩，明天你再到湖边来，我剥莲子给你吃。”
那怪客闻言叹道：“是啊，十年啦，十年来都没人陪我玩。”突然间目现凶光，恶狠狠的道：“何沅君呢？何沅君是你们什么人？她到那里去了？”
程英见他突然间声色俱厉，心里害怕，低声道：“我……我……我不知道。”
那怪客好似没听到程英所言一般，只是自顾自的咬牙切齿道：“哼，十年前我不准你嫁给他，你说不舍得离开我，可是非跟他走不可。你说感激我对你的恩情，离开我心里很是难过，呸！都是骗人的鬼话。你定是嫌我穷，嫌我生得难看，不然要是真的伤心，又为甚麽不哭？”
但见那怪客说着，狠狠的凝视著几女。陆无双、程英二女年幼，见此情景，早给吓得脸无人色。那怪客又自语道：“哼，你不肯为我掉一滴眼泪，连一滴眼泪也舍不得，我活著还有甚麽用？”
只见那怪客叫嚷着，猛然双腿一弯，矮著身子，一头往身旁一块墓碑上撞去。那墓碑是青石凿成，牢牢埋在土中。给这怪客猛力一撞，砰的一响，那碑竟从土中飞出，掉在地下。那怪客可也晕了过去，倒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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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疯癫
却说陆无双见那怪客满头鲜血的晕倒在地，当即叫道：“表姊，我们快回家吧，不跟他玩啦！”但见她说着，径自拉著程英的手转身便走。
只见程英跟着奔出几步，又见怪客头上泊泊冒血，心中只感不忍，说道：“老伯伯别撞死啦，咱们瞧瞧他去。”陆无双叫道：“死了，那不变了鬼麽？”
程英闻言，吃了一惊，既怕他变鬼，又怕他忽然醒转，再说些古里古怪的，教人一句也不懂的疯话，可是又见那怪客满脸鲜血，实在可怜，正自为难间，但见那怪客呻吟了一声，微微睁眼，自行站起身来，纵声道：“阿沅，你是永不肯再见我的了，那麽咱们就这麽分手了麽？既然你这般狠心，还不如让我死了干净！”
程英见他醒转，很是高兴，柔声问道：“老伯伯，你头上痛不痛？”那怪客闻言，微微摇摇头，凄然道：“头上不痛，心里痛。”
程英听得奇怪，心想：“怎麽头上破了这麽一大块，反而头上不痛心里痛？”
只见那怪客说罢，脸上神色更是哀伤悲苦，跟着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无双见那怪客莫名其妙的痛哭，一股笑意竟从心底直透上来，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张胆纵声，哈哈大笑起来。
那怪客听到笑声，突然抬头瞪了陆无双两眼，随即仰天叹道：“是啊，你又怜惜我，嘴里说永远不离开我，可年纪一大，便将过去的说话都忘了，只记著那个新相识的小白脸。你笑得可真开心啊！……你可知我给你折磨得好苦。”
只见那怪客说着，凝目仔细再瞧程英，叫嚷道：“是的，是的，你是阿沅，是我的小阿沅。我不许你走，不许你跟那小白脸畜生走。”
陆无双见他神情激动，却也不敢再笑了。只听那怪客又道：“阿沅，我找到你啦。咱们回家去罢，你从今以後，永远跟著爹爹在一起。”
却说程英咋见怪客这般癫狂之状，登时吓得几欲哭了出来，但见泪水在她眼眶中滚来滚去，却始终没有流下，只听她颤声说道：“老伯伯，你认错人了！我爹爹早死了。”
只见那怪客闻言，恨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是你的义父啊，你不认得了吗？”
程英微微摇头，柔声道：“我没有义父。”那怪客闻言，大叫一声，喝道：“阿沅，你连义父也不认了？”
但见程英此刻早已吓得脸无人色，但泪水总是没掉下来，她轻轻道：“老伯伯，我叫程英，不是你的阿沅。”
那怪客听罢程英所言，喃喃的道：“你当真不是阿沅？不是我的阿沅？”怪客说了这几句话，忽然想起一事，凝目细细望望陆无双，又望望程英，说道：“那何沅君是你们的什么人？为什么你们这般像她？”
其实程英与陆无双虽年纪相若，但不仅一静一动，性情截然相反，面貌亦完全不同。程英是鹅蛋脸儿，肉色晶莹洁白。陆无双却是瓜子脸，皮肤微黑，她年纪虽小了半岁，但身裁苗条，反比表姊为高。
只见陆无双听怪客这般问，奇道：“老伯伯，我不知你问的是谁，不过我和表姊一点儿也不像，怎么会都像一个人？”
那怪客闻言，又细细瞧瞧两人几眼，猛地伸手在自己头上击了一记，道：“不，不，我真胡涂，你们果真不是她，你俩还是个小娃娃。嗯，二十多年之前，阿沅才似你这般大。现今阿沅早长大啦，早大得不要爹爹啦。她心眼儿中，就只陆展元那小畜生一个！”
陆无双“啊”的一声，道：“陆展元？”怪客双目瞪视著她，问道：“你认得陆展元，是不是？你又叫什么名字？”陆无双微微笑道：“我自然认得，我姓陆，他是我大伯。”
那怪客闻言，呆了半晌，说道：“怪不得你们两个娃娃都像了沅君的一半，一个文静，一个顽皮，一个仁慈，一个狠心。”
却说陆无双本不知大妈名叫何沅君，在她小心儿中，大妈就是大妈，而程英就更不知道何沅君之名了。但见两女此刻怔怔的望着那怪客，心中隐隐约约的觉到，此人与自己上代必有极大的关连。
只见那怪客长叹一声，突然满脸都是狠戾之色，又追问道：“陆展元……他……这小畜生在那里？快带我去找他。”
陆无双见状，心下虽甚是害怕，但脸上却仍是带著微笑，颤声道：“我大伯住得很近，你真的要去找他？嘻嘻！”
只见那怪客闻言，陡然间呼吸变得甚是急促，连声道：“是，是！我在嘉兴已整整找了三天，就是要找这小畜生算帐。小娃娃，你带我去，老伯伯不难为你。”说到最后语气渐转柔和。
但见此刻，陆无双牙齿咬住嘴唇，哼道：“你刚才的样子好凶，我心中一害怕，大伯住在那里便忘记了。”
那怪客闻言，双眉直竖，便欲发作，随即又想到欺侮这样一个小女孩甚是不该，丑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入怀，柔声道：“是公公不好，给你陪不是啦。公公给糖糖你吃。”可是一只手在怀里伸不出来，显是摸不到甚麽糖果。
陆无双见状，拍手笑道：“你没糖，说话骗人，也不害羞……”陆无双说到此处，忽觉程英握着她的手微一用力，显是示意她别说，但陆无双此刻脑海中对那怪客满是戏谑之心，当下接着说道：“……好罢，我跟你说，我大伯就住在那边。”说着手指远处两株高耸的大槐树，道：“就在那边。”
却说叶潇、小龙女那边，东邪黄药师耳听得两人琴歌酬答，曲尽绸缪，蓦地里心念一动，跟着顺着琴音，把玉箫放在唇边，吹了几声。
黄药师只这么一吹，发出几下悲伤之音，立时便把小龙女琴声中的欢喜冲淡了几分。小龙女见状，瑶琴之声不禁震了一震，叶潇的吟唱声节拍险些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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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斗乐
却说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好生了得，但见其箫音一起，小龙女登时便心神微乱，一时间竟是顺着玉箫的曲调弹奏下去，却是已不自禁的给黄药师的玉箫声带偏。
适才叶潇、小龙女二人的琴歌相和之音，本来充满着愉乐之情，但黄药师此刻箫音却词意悲切，声调更是哀怨，且节拍韵律与“流波”全然不同，只听得箫声渐细，却是越细越高。
瑶琴曲调刚一走偏，小龙女便已惊觉，她慌忙转调，但琴韵比之箫音较为清和，她内力又浅，是以片刻间实难弹奏出高亢之音与黄药师的箫声相抗。
只见小龙女微一踌躇，叶潇已然察觉，当即放喉高唱，接过了黄药师的玉箫之声。小龙女得叶潇解围，当即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之上，闭目运气，右手五指挥动，竭力配合着叶潇的吟唱之声。
却说黄药师见叶潇吟唱之声忽地拔高，初时并不在意，哪知曲过半响，猛觉叶潇这吟唱声之中的每一音都和自己心跳相一致。歌声吐一音，他心便一跳，歌声越快，自己心跳竟也逐渐加剧。
片刻间，黄药师只感胸口怦怦而动，极不舒畅。再听少时，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腔子来，他斗然惊觉，寻思道：“这位小友好深厚的内力，若他歌声再急，我岂不是要给他引得心跳而死？”
但见黄药师想着，急忙暗自宁神屏思，运起内息，心跳便即趋缓，过不多时，叶潇歌声已不能带动他心跳。
只听得叶潇现下歌声愈急，到后来竟犹如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便在此时，蓦地里柔韵细细，一缕箫声幽幽的混入了筝音之中，却是黄药师开始反击了。
但见此刻，叶潇吟唱之声虽仍是急响，却始终掩没不了箫声，双声杂作，音调怪异之极。一时间，只听得叶潇与黄药师二人歌声箫韵，一柔一刚，歌声犹似金戈铁马、龙吟虎啸，玉箫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
一个极尽凌厉豪放，一个却是柔媚宛转，相互激荡，此高彼低，彼进此退，或猱进以取势，或缓退以待敌，互不相下，正与高手比武一般无异，却是两人正以上乘内功互相比拚。
却说黄药师与叶潇、小龙女二人以乐声比武，双方攻拒进退，叶潇初时以雷霆万钧之势要将黄药师压倒，逼得箫声东闪西避，但只要叶潇歌声中有些微间隙，箫音便立时又透了出来。
过了一阵，吟唱之音渐缓，黄药师箫声却愈吹愈是回肠荡气。但正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又比拼一阵，甫当玉箫吹到清羽之音，猛然间吟唱之声大作，却是叶潇重振声威。
只见此刻，双方所奏乐声皆是愈来愈急，叶潇歌声越转凌厉，黄药师的玉箫之音也是越提越高，却是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肉搏的关头，如此再斗片刻，双方必将分出高下。
哪知便在此刻，忽然‘铮’的一声响，却是小龙女琴弦的第一根“徵弦”断了。小龙女心下登时一惊，跟着指法微乱，瑶琴中第二根“羽弦”又自崩断。
但听得黄药师玉箫恰在此时轻轻细细的耍了两个花腔，这么一来，第三根“宫弦”再绝。原来小龙女的琴铮都是在古墓内依照林朝英留下的曲谱自学的，虽有明师，毕竟年幼，造诣尚浅。
却说黄药师见此情景，心下灵机一动，当即趁着对方弦断韵散、心慌意乱之际，长驱直入，但听‘铮’的一声，琴弦又断了一根。
眼见自己即将落败，小龙女心中蓦地一动，跟着把心一横，调弦转律，左手从怀中摸出数枚玉峰针，径往黄药师头、胸、腹三路打去，右手却仍是抚琴不停。
在这当儿口，小龙女终于显出了生平绝技，她适才右手弹琴，左手发针，却是无法再行按弦。琴音将断未断之际，但见小龙女猛地对着第五根琴弦聚气一吹，琴弦便低陷下去，竟与用手按捺一般无异，右手跟着弹奏，琴声高下低昂，无不宛转如意。
只因小龙女练过双手互搏之术，关键时刻能够心有二用，是以在适才惊悉凶险之际，便硬生生分开心神，左手凌厉攻敌，右手却仍能舒缓抚琴。
却说饶是以黄药师数十年来的江湖阅历，在咋见小龙女如此绝技之时，却也不由得心下一惊，想道：“看来这少女也是身怀异术，倒是不可小觑了。”
眼见玉峰针已射到自己身前，黄药师好胜心起，也不闪避，只是轻描淡写的以箫尾逐一拨落，他用箫击开暗器时口唇未离箫边，乐声竟也未有片刻停滞。
只见此刻，小龙女左手不住地发针，而双眼却是凝视琴弦，惟恐一口气吹的部位不合，乱了琴韵。但不论玉峰针刺向黄药师周身何方，却也总是给他轻描淡写的挡开。一时间，双方竟是旗鼓相当，互不相让。
话分两边，却说陆无双、程英二女这头，只见那怪客顺着陆无双所指，飞步向双槐树奔去。洪凌波三女见状，当即长臂伸出，又将陆无双、程英托在身旁，跟着追了上去。
只见那怪客急冲直行，遇到小溪阻路，踪跃即过。片刻之间，一奔一追，两拨人都已到了双槐之旁。“好……好厉害！”陆无双、程英连声赞道，但见二女此刻望向洪凌波三女的目光内，满是崇拜的情绪。
但见陆无双满脸哀求的问道：“三位姐姐，你们的轻功实在是太快了！教教我和表姐好不好？”程英虽未出言，却也是眼含期待的看着洪凌波三女。
“小意思，你们想学，我就教你们！”洪凌波闻言，豪气顿生，再加上她看这两个小姑娘也甚是顺眼，当下满口答应道。
却说原来陆无双的父母武艺均高，这两个表姊妹平时常见他们习练轻功，互相追逐，心中好生佩服，可是现下竟见洪凌波三女虽然带着她们两个孩子，但奔跑之速，却仍是远过陆无双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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