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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仙轩辕     天策大明txt下载     天策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疑兵之计

    听完刘君韬的一番话,郭永忠、张白圭等鱼山集人等都是信心暴涨,但胡德兴却是皱起了眉头,说道:“此战咱们鱼山集青壮虽然阵型严整,但以多打少还行,真要是对上兵力占优的鱼山土匪主力,这仗还真是不好打啊,就算伏击也是一样的。”

    胡德兴的一番话顿时就让众人冷静了下来,都开始思考如何对付鱼山土匪那两百多主力人马。

    刘君韬看了看众人那严峻的表情,不由笑了笑,说道:“呵呵,伏击有伏击的打法,人少有人少的打法!”

    “哦?说说看!”

    这下胡德兴来了兴趣,原以为刘君韬只是操练青壮在行,没想到用计打仗也有想法。

    “我准备在芦苇荡中打这一仗,现在天干物燥、气候炎热,说不定老天爷会帮咱们一把呢!”

    胡德兴顺着刘君韬的话想了想,顿时就双眼冒光,惊呼道:“君韬兄弟!你可是够狠的!”

    张骁军和严虎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也是猛然想通了,相继大笑了起来。

    而郭永忠、张白圭、唐宇则是依旧不知道几人是什么意思,只见刘君韬端起了桌子上的蜡烛晃了晃,然后往蜡烛上滴了几滴蜡油,火头瞬间就窜起了老高。

    “啊!这可是有伤天和的!”

    郭永忠和唐宇几乎是同时惊呼了起来,而张白圭也是眉头紧锁微微的摇了摇头,显然也是觉得刘君韬的这个计策有点狠毒了。

    刘君韬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要知道那鱼山土匪都是些亡命之徒,这些人都是死后要下地狱的货色,剿灭这些杂碎怎会有伤天和?只会给咱们增福增寿!”

    之后,刘君韬看向郭永忠、张白圭,胸有成竹的说道:“此战,我准备再用个疑兵之计!还请郭员外、张师傅配合胡大人来实施一下!”

    郭永忠、张白圭异口同声地问道:“疑兵之计?怎么讲!”

    刘君韬笑了笑,招呼众人上前,自己趴在众人跟前小声说着什么,没过一会儿,众人都是骇然变色。

    “这太过危险了!君韬,你这是在玩火!”

    郭永忠、张白圭再次一起喊出了声,就连胡德兴都是眉头紧锁,说道:“君韬啊!你这也太过危险了?”

    “我料定那镇八方走不出芦苇荡,不会贸然进村啊!再说了,除此之外,咱们还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要将全村老少迁走避祸吗?”

    众人哑然。

    次日,刘君韬和张骁军、严虎一起集中了鱼山集所有青壮,出去前一日激战中伤亡的十一人以外,共有一百二十四人列阵打谷场。

    同时,在打谷场的外面还堆积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包袱,里面装的都是木炭、油脂等引火之物。

    而胡德兴则是和孙绪、孟凡臣等六个手下留在了村子里,郭永忠、张白圭也是带着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前来送行。

    刘君韬眼见众人脸色凝重,便大笑着说道:“我们是去剿匪,又不是去赴死,大家不要这么严肃,哈哈!”

    接着,刘君韬对着胡德兴抱拳说道:“村中之事有劳胡大人了!”

    “哈哈!好说、好说!”

    “弟兄们!出发了!”

    说完,刘君韬便大吼一声,和张骁军、严虎一起领队出发了。

    临行前,刘君韬忽然在人群之中看见了郭沐英

    的身影,正担忧的望着众人。当郭沐英发现刘君韬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忽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接着便转身跑开了。

    “那丫头好像脸红了啊?”刘君韬心中暗暗想着。不过大战在即,刘君韬也只是想想罢了,也没有心思再去深究什么。

    此番,刘君韬、张骁军、严虎三人并没有领着大家直接向南出发,而是朝着鱼山集的西面开去,准备现在西面的芦苇荡边缘等待消息,再伺机出动。

    而当刘君韬等一百二十多人出发之后,胡德兴也是深呼一口气,对张白圭、郭永忠说道:“郭员外、张师傅,咱们也开始准备吧,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下子了!”

    郭永忠和张白圭满脸凝重的点了点头,便开始招呼村子里剩下的老老少少做着准备,而唐宇和郭沐英则是带着十几个妇女搬锅拿碗,就在打谷场上准备生火做饭,保障全村人的饭食。

    只见村民在张白圭和郭永忠的指挥下,不断搬出昨天晚上加紧赶制出来的旗帜和稻草人,三五一组、七八一群的摆放在鱼山集四周。这些旗帜都是仿照大明官军旗帜样式赶制的,就连那稻草人身上都是仿照官军鸳鸯战袄的样式画上了颜色。

    虽然众人制作得不是很像,但是从远处望去,这密密麻麻的旗帜、草人还真是有几分相像。

    与此同时,胡德兴和手下的兵丁也没有闲着,几人早已经全副武装,就在村子里四处巡逻着,营造出了大队官军驻扎在鱼山集的假象。

    刘君韬在出发之前,已经将昨天缴获的土匪装备全部交给了胡德兴,还包括那五副双插、三件棉甲、一副罩甲。

    胡德兴当即将那副罩甲穿在了身上,剩下的三件棉甲分别装备给了孙绪、孟凡臣等主力悍卒,而那五副双插则是胡德兴自己、孙绪、孟凡臣每人一副,剩下的两副无人使用放在了一旁保存。

    至于那“恶蛟龙”、“云中鹰”、“雪地虎”骑乘的马匹由于突袭鱼山集之时并没有带来,所以已经不知所踪了。

    就这样,一整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鱼山集外面风平浪静没有半点动静,而且南面的芦苇荡也没见到什么着火的迹象,刘君韬也没有传回任何的消息。

    入夜时分,郭永忠、张白圭带领全村老少完成了准备工作,一共扎了两百多草人、数十面旗帜,再加上胡德兴等人不断在村子中巡逻穿行,在昏暗的光线下远远望去,鱼山集竟然恍若一座临时军营一般,十分的唬人!

    胡德兴眼看夜色已深,便下令点燃几堆篝火,当然都是避开了稻草人摆放密集的地方,同时还让郭永忠、张白圭组织了数十名村民、壮妇,也穿上短打一起巡逻,营造出鱼山集青壮并未外出的假象。

    此时,布置好一切之后,郭永忠和张白圭站在村口朝着南面芦苇荡望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郭员外、张师傅,都布置好了,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盯着。”胡德兴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郭永忠和张白圭回头望去,二人都没有离开。

    郭永忠皱着眉头说道:“胡大人,你说咱们这么办能行吗?”

    “当然行了!当年司马懿都被空城计吓跑了,那些土匪难道还比司马懿厉害?哈哈!”

    看着胡德兴毫不担心的样子,郭永忠和张白圭稍稍安心了一些,便和胡德兴客气了几句,各自

    回去休息了。毕竟二人年纪大了,一连忙活了这么久,体力已经跟不上了。

    胡德兴待郭永忠、张白圭回去之后,脸上的笑意便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忧虑之色。

    “君韬兄弟啊!希望你那边进展顺利,快一些带着主力人马回来,要不然我这心里还真是没底啊!”

    其实,和胡德兴一样惊疑不定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已经率领二百八十多人在芦苇荡中扎营的鱼山土匪头子“镇八方”。

    此时,“镇八方”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把楠木太师椅上,身边左右站着五名头领,这五人便是“镇八方”手下的五名大将。

    而在众人周围,两百八十多个小喽正在埋锅造饭,而两个土匪探子则是战战兢兢地站在“镇八方”等头目面前,等候着发落。

    “这么说来,那鱼山集还真是来了大队的官兵?哼!老六、老七、老八这三个蠢货,既然知道官军来了鱼山集,还傻傻的上去送去,白白折了我鱼山好汉的锐气!”

    “镇八方”怒火中烧的说着,四周的土匪头目和小喽没有一个敢出声答话的。

    自从“镇八方”率领大队人马下山之后,便派人先来寻找“恶蛟龙”一伙,但是得到的消息却是“恶蛟龙”一伙被官军剿灭了,气得匪首“镇八方”当即一刀砍了回来报信的小喽,然后下令全部人马进驻芦苇荡,非要看一看是哪里的官军如此大胆。

    “定然不会是那滑口镇上的官军,滑口镇的官军只有一个百户所的兵力,而且还大多是酒囊饭袋,没有这个胆子更没有这个实力!”

    “镇八方”喃喃自语着,眼神之中满是暴虐之色。

    这时,“镇八方”手下的老大“草不生”说道:“大王,难道咱们鱼山好汉已经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了?竟然会从别处调集兵马前来征剿!”

    这老大“草不生”的外号取自寸草不生之意,可见此人的心狠手辣。

    只听“草不生”继续说道:“大王,我怎么总是觉得那鱼山集驻扎的兵马有些奇怪啊?”

    此话一出,其余几个头目也是小声议论开了。

    老二“河里闯”、老三“林中豹”相互争论着那官军是从何处开来,老四“山中狼”、老五“灭世猴”则是沉思不语,时不时小声交换着意见。

    “镇八方”闻言想了一下,问道:“有何奇怪?”

    “看那鱼山集驻扎的官军人数也不算少了,至少和咱们的人马相差不多,但是那些官军为何没有乘胜进军,则是继续驻扎在鱼山集不动弹?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镇八方”皱着眉头思索着,旁边的老四“山中狼”说道:“大王!要不然我带上一些兄弟前去试探一番?”

    “糊涂!要是鱼山集里面真的是数百官军,那咱们派出去的兄弟岂不是送死?”

    老四“山中狼”顿时缩了回去,不敢再说什么。

    “那……”

    老大“草不生”、老二“河里闯”、老三“林中豹”、 老四“山中狼”、老五“灭世猴”一时之间没了主意,都是看向了“镇八方”等候命令。

    “咱们就在这芦苇荡等着!老子就不信那鱼山集的人马永远不动弹,只要是他们动了,到时候是真是假咱们就能看个真章!”

第十七章 全部烧光

    夜色阑珊,占地颇广的芦苇荡陷入了寂静之中,除了不知名的虫子不时鸣叫几声以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响起。

    而此时,“镇八方”已经在一顶做工精致的帐篷里面睡熟了,其余的土匪头目和两百八十多小喽也已经开辟出了一片芦苇丛,搭建了数十个地窝子,三五成群的在这些地窝子里面呼呼大睡了起来。

    虽然“镇八方”小心谨慎的布置了十几个小喽站岗放哨,但此时这十几个小喽都已经东倒西歪,纷纷寻找合适的地方进入了梦乡。

    毕竟在这鱼山芦苇荡里,这些鱼山土匪已经横行惯了,没人担心自己会在这里遭遇敌人。

    “呼!呼!”

    到了临晨时分,偌大的芦苇荡中刮起了大风,将茂密的芦苇丛吹得不断“点头哈腰”、左右摇摆。

    在那些地窝子里面睡大觉的土匪喽时不时的被大风吹醒,之后便互相挤了挤继续睡了过去。

    而在几个帐篷里舒舒服服睡下的“镇八方”及其五个手下头目更是没有醒来,对芦苇荡中刮起的大风毫不知情。

    就在这时,鱼山土匪宿营地的四周传来了阵阵响动,四周的芦苇丛不断的“沙沙”作响,黑暗之中不断有黑影闪过,正朝着土匪营地快速靠近着。

    黑暗中,刘君韬怀抱长刀趴在芦苇丛中,张骁军和严虎分别趴在刘君韬的两边。而在三人身后,三十多名鱼山集青壮同样趴在地上,众人的手边都放着已经锯短了的长枪。

    在众人的四周,剩下的鱼山集青壮正穿梭在芦苇丛中搬运着各种引火物。只见众青壮纷纷缓慢移动着,轻手轻脚的拨开前方的芦苇丛,将手中的引火物轻轻放在干燥的芦苇丛中,然后布置好引线,再慢慢的向后退走。

    大约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芦苇荡中便没有了任何动静,鱼山集众青壮都已经将引火物部署完毕,各自隐蔽到了周围的芦苇丛中。

    眼见如此,张骁军小声的在刘君韬耳边说道:“大哥,我看差不多了,咱们动手吧!”

    旁边的严虎也是点头同意,恨不得立刻点火,好烧死这些杀千刀的土匪,为自己的姐姐报仇雪恨。

    但是,刘君韬却慢慢的翻过身来躺在了地上,望了望繁星点点的夜空,小声说道:“不着急,再等等看。”

    “大哥!夜长梦多啊!要是哪个土匪醒过来发现了端倪,咱们的计谋就坏了!”

    一旁的严虎也是焦急的小声说道:“是啊大哥,现在不点火更待何时啊!”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一旦点火的话火势一定会迅速蔓延开来,夜色之下视线不明,咱们这一百多号兄弟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因为慌乱而被困在大火之中!再等一会儿,等天色快亮了再点火!”

    可是张骁军皱着眉头小声说道:“可是一旦土匪发现了咱们行踪,那就只能进行混战了!咱们可是要吃大亏的,甚至很有可能打输这一仗!”

    看着张骁军和严虎焦急的神色,刘君韬淡淡一笑,对二人说道:“别着急!你们好好闻一闻,那土匪营地里酒气冲天,那些土匪一定是酒足饭饱之后闷头大睡的,轻易之间怎会清醒?我敢保证,这些土匪不到日上三竿绝不会醒的!”

    “大哥!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张骁军和严虎几乎异口同声地低吼着。

    刘君韬眼见二人已经急不可耐了,只能松了口,说道:“好吧,咱们立即点火!不过,点火也用不了这么多人,等到火起人多反而坏事。这样,张骁军你带着大家先后撤,给我和严虎留下十个兄弟就

    好,你们到外围埋伏起来,等到火起之后在外围击杀侥幸逃出火海的土匪!”

    张骁军点了点头,对着后面挥了挥手,小声说道:“你们十个人留下,其余的人依次后撤,走!”

    没过多久,张骁军便带着一百多名青壮后撤,另外寻找合适的地点埋伏去了。

    刘君韬看着不远处依旧静悄悄的土匪营地,对身边的严虎小声说道:“现在,动手!”

    严虎双眼通红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对身后猛的一挥手,和那十名青壮一起四散开来,朝着四面八方匍匐前去。

    此时,刘君韬静静的盯着前方的土匪营地,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是非常的平静。

    “难道我真的是个打仗的料?”

    刘君韬在心中自嘲着,就在这时,原本漆黑的凌晨夜色猛然炸亮了起来,四面八方都是燃气了火光,炙热的气浪迅速蔓延开来,在大风的帮助下,犹如脱缰野马一般在芦苇荡中肆意扩散着。

    几乎就是转眼之间,猛烈的大火就形成了一圈密不透风的火墙,将不算小的土匪营地彻底包围了起来!

    “大哥!走啊!”

    放火回来的严虎和十名青壮狼狈不堪的跑了回来,刘君韬借助着火光还能看到几人的脸上、身上都是红一块、黑一块的,显然是刚才点火的时候,众人被猛烈燃起的大火给燎到了。

    “朝着那边跑!”

    此时,刘君韬也是大叫了起来,带着严虎等人朝着逆风的方向跑去,以免被火势困住。

    严虎等人也不答话,急匆匆的跟在刘君韬的身后猛跑了出去。众人还没跑出多远,就听身后的烈火之中传来了如同地狱一般的惨叫、嘶吼声。

    “啊!”

    “救命啊!”

    “谁来杀了我吧!”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火海之中冲了出来,竟然将严密的火墙撞出了一个缺口来,紧接着又有十几个身影冲了出来。

    虽然这些人的身上都还有不少火苗,但是已经不到威胁生命的地步了。

    只见第一个冲出来的那人将身上已经千疮百孔的衣服脱掉,露出了浑身的腱子肉,正是那鱼山土匪的头子“镇八方”,而其余几人赫然就是“镇八方”手下的五个头目,以及六个侥幸逃出来的小喽。

    众人盯着眼前的大火,心中都是充满了愤恨。

    明明都睡得好好的,忽然燃起了大火,几乎将两百多人一网打尽,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定然是那鱼山集官兵、青壮所为!

    “不屠灭了鱼山集,不杀光那些官兵,我镇八方誓不为人!”

    “镇八方”愤恨的大声吼叫着,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就好像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走!咱们先回山寨去,慢慢再寻机报仇!”

    说完,“镇八方”便带着仅剩的十多个手下朝着南面跑去,在茂密的芦苇丛中竟如同在平地上奔跑一般迅速,将身后烈火中传来的惨叫声抛在了脑后。

    可是好景不长,还没等“镇八方”等人跑出多远,就猛然听到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四周的芦苇丛都是猛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从里面窜出猛兽一般。

    此时,“镇八方”及其手下可谓是凄惨至极,众人可以说是衣不遮体、手无寸铁,只有“镇八方”的腰间挂着一把短刀,其余的五个土匪头子和六个小喽都是两手空空。

    别说是那些鱼山集青壮和官兵了,就算是几头滩涂狼都能要了众人的性命!

    “大王!咱们怎

    么办?”

    一时间,所有土匪都是看向了“镇八方”,可是面对如此绝境,“镇八方”也是没了主意。

    忽然,众土匪面前的芦苇丛纷纷被压倒了,只见刘君韬、张骁军、严虎三人率领一百多名青壮从茂密的芦苇丛中走了出来,众人手中的长枪朝着天上竖着,如同密集的丛林一般骇人。

    “镇八方”眼见面前的众人都是鱼山集的青壮,并不是官军,便有些不死心,想要用自己往日的威风震慑住眼前的众人,在官军赶来之前逃出去。

    于是,“镇八方”对着刘君韬一众大声说道:“我是鱼山大王镇八方!你们吃了豹子胆,敢和老子作对!现在都给我滚到一边去,否则老子活劈了你们!”

    说罢,“镇八方”便拔出了腰间的短刀,身边的十多个土匪也是面露凶光,想要吓住眼前的一百多青壮,也好尽快逃出去。

    却不成想,刘君韬一众根本就不理会“镇八方”的胡言乱语,还在不断的向前逼近着。

    “镇八方”一看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死到临头了还在做梦!”

    刘君韬冷声说道:“我们是鱼山集护卫队!恶蛟龙等人是我们杀的,眼前这把火是我们放的,而你们今天也要死在我们手上!”

    此话一出,“镇八方”顿时愣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那鱼山集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官军,全都是这些青壮弄出来的假象!甚至昨晚那鱼山集村中只有一些老弱妇孺!

    刘君韬左手便的严虎此时已经是怒火中烧,手中长枪猛地指向了“镇八方”,狠狠地说道:“退回去!”

    “镇八方”顺着长枪指向了方向回头望去,只见熊熊烈火已经烧了过来,扑面而来的热浪咄咄逼人,让“镇八方”等人恐怖不已。

    “退回去!”

    猛然间,张骁军和一百多名青壮齐声怒火,似乎将这些年来鱼山土匪强加在之鱼山集百姓的恐惧、侮辱全部吼了出来,全部发泄干净。

    刘君韬也是上前两步,瞪着“镇八方”说道:“被我们捅死,还是被大火烧死,你们自己选!”

    “镇八方”眼看生机已绝,心中的凶狠便被死亡的恐惧彻底激发了出来,大吼一声就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冲向了刘君韬,其余的五个土匪头目、六个小喽也是大叫着疯狂的冲了上来。

    毕竟相比于被大火活活烧死,这些土匪还是愿意拼上一把,也许还能冲来眼前的鱼山集青壮,夺得一条生路。

    刘君韬见状毫不意外,大吼一声:“举枪!”

    “杀!”

    一百多名青壮在张骁军和严虎的指挥下齐声怒吼,将手中的长枪平举了起来,无数长枪如同密不透风的城墙一般,将奔跑起来的“镇八方”等人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啊!”

    老大“草不生”和另一个土匪喽没刹住脚步,直接就撞在了长枪丛林上,二人一时之间没有死透,还在大声嚎叫着。

    而“镇八方”和剩下的几个土匪见此情况哪里还敢硬拼,顿时作鸟兽散,尖叫着四下逃跑。

    刘君韬见此情况明白此战已经结束了,便大吼一声:“散开!给我杀!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张骁军和严虎便猛地冲了上去,那一百多名青壮也是紧随其后,冲向了那十几个鱼山土匪。“镇八方”等漏网之鱼哪里抵挡得住,纷纷被众人当场捅死。

    一时间,烈火中的惨叫声似乎再次上演了一般,在芦苇荡中不断回响着。

第十八章 大丰收

    次日清晨,鱼山芦苇荡以北。

    鱼山集的一众青壮经过一夜的激战,此时已经是精疲力竭,全都三三两两的扎堆休息着。

    刘君韬和张骁军、严虎面南而站,望着依旧熊熊燃烧的大火久久无语。

    此番火烧鱼山土匪,刘君韬下令放的这把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直到此时还没有半分减弱的趋势,熊熊大火似乎不将一望无尽的芦苇荡烧干净誓不罢休一般。

    “大哥,咱们放的这把火是不是有点大啊?”

    严虎也是皱着眉头说道:“是啊大哥,要是这把大火失控了的话,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刘君韬的心中也是有点担心,不由抬头望了望有些阴霾的天空,心中暗道:“快点下雨吧!”

    忽然,天空中传来了阵阵闷雷声,原本阴霾的急剧变化,几乎是瞬间就变得乌云密布。

    与此同时大风骤起,凉飕飕的寒风吹得众人有些发懵,前方不远处的芦苇丛像是活过来一般,开始不断的疯狂摇曳着。

    刘君韬顿时松了一口气,对张骁军和严虎说道:“走吧!看样子要下雨了,咱们先回村子里去吧,准备一些推车、再叫上一些人手,等到大火熄灭之后,咱们就去鱼山匪寨搬运战利品!”

    张骁军问道:“大哥,那鱼山匪寨里面会不会还有留守的土匪啊?”

    “就算是有也不会太多了,毕竟镇八方将手下的几个头目全部拉了出来,匪寨之中应该没几个人把守才对。”

    张骁军一听也对,便和严虎一起集结队伍准备回村了。

    一个时辰之后,瓢泼大雨终于发了神威,在狂风的助阵下,开始肆意的倾泻,似乎要将大地全部变成泽国一般。

    倾盆大雨坠落在地上溅起了阵阵白雾,将鱼山集渲染得如同仙境。

    此时,张白圭、郭永忠早已经带着村民各自回家躲避大雨去了,只留下胡德兴带着几个手下躲在村头的一处破草棚里面放哨。至于众人之前制作的稻草人和旗帜,此时都已经被大雨冲毁,变成了地上泥泞之中的破碎垃圾。

    “老大!那芦苇荡里面的大火就是在这鱼山集都能望见,可见火势之凶猛,估计鱼山土匪早就已经死绝了,可是那刘君韬怎么还不带着鱼山集的青壮回来?”

    已经全身湿透的孟凡臣按耐不住,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开口询问了,就连一旁的孙绪都是皱起了眉头,有些烦躁的瞪了孟凡臣一眼。

    不过紧接着,孙绪还是不由自主的侧过头去,静静的看着胡德兴,似乎也在等着下文。

    胡德兴白了孟凡臣一眼,说道:“这么大的雨,刘君韬他们不得避避雨啊?里也许是路上耽搁了,等着吧!”

    孟凡臣继续说道:“可是既然那鱼山土匪已经被灭了,那咱们还在这里把守什么?老大,咱们也找个房子去避雨吧!这里太他娘的冷了!”

    “你小子懂什么!”

    胡德兴没好气的说道:“谁知道那鱼山土匪有没有漏网之鱼?万一有零星的溃匪抛过来怎么办?别废话!都给我精神点,老老实实的守在这里!”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兵丁沉声吼道:“老大快看!那边有人马过来了!”

    胡德兴闻言顿时打了一个机灵,急忙顺着那兵丁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旁边的孟凡臣、孙绪也是急忙望了过去。

    只见瓢泼大雨之中,一队百多人的人马结阵而来,踏着大雨中的白雾慢慢靠近中。

    “哈哈!我君韬兄弟他们回来了!快!去通知郭员外和张师傅他们!”

    胡德兴大吼一声,便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大雨之中,迎着刘

    君韬一众跑了过去。

    郭家。

    一路冒雨赶回来的刘君韬、张骁军、严虎三人正坐在椅子上,身上都披着厚厚的毯子,大口大口的喝着刚刚煮好的羊肉汤。

    而郭永忠、张白圭、胡德兴三人则是静静的坐在旁边,静静的等待着,并没有急于催促刘君韬等人。

    “呼!真是舒服啊!”

    过了一会儿,严虎和张骁军喝完了碗里的羊肉汤,不禁舒服的呼了一口气,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

    而刘君韬也是舒舒服服的喝了两大碗,然后便将此战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到“镇八方”连同手下的大小头目和主力人马一战被灭,郭永忠和张白圭不禁老泪纵横、激动不已。

    毕竟,鱼山土匪是压在鱼山集百姓头上十几年的一座大山,几乎所有的鱼山集百姓都或多或少受到过鱼山土匪的侵害。此时听闻鱼山土匪被彻底消灭,郭永忠和张白圭不激动才怪。

    而胡德兴则是更为兴奋,要知道那鱼山土匪可是滑口镇一带最大的祸害,现在一战被剿灭,自己又带着手下兄弟前来助战,怎么说也是大功一件,一旦报到上面去,自己和手下兄弟升官发财那是迟早的事情。

    “哼!我倒要看看,以后百户大人、百户所里的那些小人还敢给老子脸色看!”

    胡德兴在心里暗暗发泄着,同时也琢磨着自己日后会官升几级。

    这时,刘君韬沉声说道:“郭员外、张师傅,现在有件事情必须立即处理。”

    “何事?”

    郭永忠、张白圭同时问道。

    “立刻筹集推车、召集村中的壮妇,只要大雨一停咱们就要赶往鱼山匪寨。我怕时间久了,那鱼山匪寨里看家的零星土匪会四散而逃,到时候镇八方败亡的消息就会散播出去,那匪寨里面的钱粮可就是各方势力眼中的肥肉了!”

    旁边的张骁军也是急忙说道:“郭员外、爹!大哥说的没错!咱们必须在各方势力得到消息之前,将那些钱粮运回村子!”

    张白圭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张骁军一眼,心中暗道:“军儿啊!此战我本来是想让你指挥的,现在你反而成了那刘君韬的小弟,还将村中青壮的领导权让了出去,让我说什么好!”

    不过想归想,张白圭也明白剿灭鱼山土匪多亏了刘君韬,否则此番鱼山集还真是在劫难逃了。

    于是,张白圭率先点头说道:“此事好办,我现在就去搜寻推车。”

    郭永忠也是点头称是,说道:“我让唐宇去叫人!”

    随后,刘君韬见胡德兴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便笑着说道:“胡大人也让兄弟们收拾收拾吧,等到雨停了咱们一同上鱼山。这鱼山匪寨横行鱼山一带十几年,匪寨中藏匿的钱粮不在少数,咱们去的人少了可是搬不完的!”

    “哈哈!好说!好说!”

    胡德兴大笑着,整个脸颊都是兴奋得通红,好像是喝醉了一般。

    转眼到了下午时分,瓢泼大雨整整下了半天时间,将鱼山集连同芦苇荡一带都灌溉得如同泽国一般。

    眼见大雨骤停,刘君韬一声令下,和胡德兴、张骁军、严虎一起带着一百多名青壮、五十多名村中壮妇,以及孙绪、孟凡臣等六名卫所兵急忙出发,随行的还有鱼山集中所有的推车,共计七十多辆,以及数百个大大小小的麻布口袋。

    当众人进入芦苇荡,经过之前着过大火的地方之时,还见到了许多形状各异的焦尸,就如同是一个又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让人见了胆寒不已。

    队伍中的那数十名壮妇见了都是脸色惨白、尖叫连

    连,要不是队伍中有一百多名汉子在,估计这些壮妇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当场奔逃了。

    胡德兴一面赶路一面四下看了看,心中也是凌然,对刘君韬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心中暗道:“别看我君韬兄弟年纪轻轻的,可是这心肠还真是狠辣啊!一把大火便将几百人烧了个一干二净,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这番心智、胆色真是我所不及的!”

    正想着,就听刘君韬在前面说道:“大家都加把劲了!咱们要在傍晚之前赶到鱼山匪寨,今晚就在匪寨中过夜了,加把劲快些赶路了!”

    “好!快些走啊!”

    “钱粮就在前面,大家冲啊!”

    众人闻言都是高声应和着,同时全都加快了脚步,将那些鱼山土匪的尸体甩在了身后。

    “胡大人,回头记得带着官家的人来这里,这些土匪的首级可都是功劳啊!”

    行进间,刘君韬凑到胡德兴的身旁低声说着,胡德兴顿时就是双眼冒光,兴奋的对刘君韬说道:“君韬兄弟放心,我既然是功劳到手了,那匪寨中的钱粮我也不多要,只要将我手下阵亡兄弟的安家费给我,再给我们几个兄弟一些酒钱就好,剩下的都归鱼山集!”

    刘君韬大笑着点了点头,这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看来这胡德兴、胡小旗还是挺上道的。

    这天傍晚时分,刘君韬一众赶到了位于鱼山半山腰的匪寨。只见往日里人头攒动、匪气浓厚的寨子里面静悄悄的,好像是已经被废弃了一般。

    突然,几个小喽冒了出来,就在墙头上大声叫骂着,呵斥刘君韬一众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在这里闹事。

    刘君韬见状冷冷看着前方,朝着身后一招手,严虎便冲出了人群,将经过芦苇荡时砍下的“镇八方”首级丢在了寨子外面,大声叫道:“镇八方已死!投降就能活命,否则的话镇八方就是你们的下场!”

    墙上的那几个土匪喽眼见自己的大王竟然死了,顿时如同惊弓之鸟,在墙头乱窜了起来。

    没过多久,匪寨的大门就被打开了,两个小喽满脸谄媚的跑了出来,献功似的对众人点头哈腰,其中一人对众人说道:“敢问哪位大人的领军的将军?小的们已经……”

    那个小喽还没说完,就听刘君韬不耐烦的说道:“杀了他们!”

    旁边的严虎、张骁军早就各自拿了一把缴获的砍刀在手,听到刘君韬的命令便冲了上去,还没等那两个小喽反应过来就一刀砍下。那两个小喽至死还不敢相信,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自己已经投降献城了,为什么还要杀了自己?

    “冲进去!所有土匪杀无赦,将里面的钱粮、财物全部集中起来!”

    随着刘君韬一声令下,张骁军、严虎便带着一百多名青壮一窝蜂的冲进了匪寨,胡德兴也是带着孙绪、孟凡臣等卫所兵跟着冲了进去,就连那数十名壮妇都是兴奋的推车上前,跟在众人的身后冲进了匪寨。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匪寨中的十几个土匪被屠杀一空,而众人没有任何折损。

    经过清点,刘君韬一众在鱼山匪寨缴获了白银一千三百八十两,粮食一百六十石(16000斤左右),兵器数十把,大多都是各种款式的砍刀。

    眼见收获颇丰,众人都是兴奋非常,甚至不少的青壮和壮妇都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次日一早,经过一夜的装车、打包,刘君韬带着众人将匪寨里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上准备返回鱼山集,剩下所有带不走的东西,连同鱼山匪寨一起,被刘君韬下令全部焚毁,最后一把大火全部化为了灰烬。

第十九章 鱼山集护卫队

    一天之后,鱼山集。

    鱼山上的匪寨被刘君韬下令焚毁,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才堪堪熄灭。

    自此,在鱼山一带为祸十几年之久的“镇八方”一伙灰飞烟灭!

    当刘君韬、胡德兴率领众人返回村子的时候,缴获的粮食、财货堆积如山,将原本不算太小的打谷场堆得满满当当的,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粮,顿时炸了窝。

    不少村民都双眼冒光的冲上前去,就连一些老人和孩子都是扑向了面前的无数钱粮,场面转眼之间就有些失控了。

    “拦住他们!”

    刘君韬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立即指挥众青壮维护秩序,一百多名青壮急忙上前阻拦,将濒临失控的人群挡在了打谷场外面。

    郭永忠和张白圭眼见如此也是急忙劝解村民,这才让那些失控的村民冷静了下来。

    一旁的胡德兴也是有些不悦,低声说道:“真是见钱眼开!土匪来袭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些村民有如此冲劲?”

    “人心都是逐利的!”

    说完,刘君韬不等胡德兴再说什么,直接叫来了唐宇,拿到了此前几天村中青壮的伤亡名单。

    之后,刘君韬便拿着名单找到了郭永忠和张白圭,当着聚集在打谷场周边的村民大声说道:“郭员外、张师傅,此番咱们血战鱼山土匪,全赖村中青壮死命相搏,胡小旗和手下兄弟也是浴血奋战!现在咱们缴获了如此巨额的钱粮,我想现将伤亡兄弟们的安家费发下去。您二位意下如何?”

    郭永忠和张白圭闻言笑着点着头,都是说道:“理应如此!”

    一旁的胡德兴也是暗暗点头,心中暗道刘君韬会做人。

    于是在刘君韬的主持下:村中阵亡的十一名青壮每家得到了五两银子、三十斤粮食的安家费,负伤二十三名青壮的每人得到了三两银子、二十斤粮食的安家费。

    而胡德兴手下阵亡的六名卫所兵也是和鱼山集青壮一样,每人得到了五两银子、三十斤粮食的安家费。

    至于剩下的鱼山集青壮,以及孙逊、孟凡臣等六名卫所兵则是每人得到了二两银子、十斤粮食的奖励。就连村中留守的老弱妇孺都有钱粮拿,按人头每人得到了一两银子、五斤粮食。

    待到所有的钱粮都发完之后,打谷场四周顿时欢声雷动,所有人都是高声欢呼着。虽然刘君韬只给每人发下了几两银子、几十斤粮食而已,但是对于鱼山集的村民,以及胡德兴那伙手下来说,已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要知道在正统年间,正常一户农民每年的开销折合成银子,满打满算也只有区区十两银子左右。

    此番只是几天的功夫,每户青壮的收入加上家中老人留守的收入,光是银子就差不多足够家中一年的开销,还不算那几十斤的粮食!也难怪鱼山集的村民差一点就要冲上去哄抢那些钱粮了,都是穷怕了啊!

    而孙绪、孟凡臣那几人也是兴高采烈,几人一年从头忙到尾也只难得见到几两银子,今天拿到手的钱粮足够自己挥霍一阵的了!

    当然,虽然剿灭了鱼山土匪,但依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些家中青壮阵亡的村民无不是握着手中的钱粮失声痛哭,有几名老人甚至直接哭昏过去,吓得周围人等七手八脚的将这几名老人抬回家去,刘君韬也是急忙派人去邻村请郎中。

    而胡德兴和孙逊、孟凡臣几人想起自己阵亡的六名兄弟也是暗暗垂泪。

    当晚,在刘君韬的建议下,全村人在打谷场燃起了篝火,摆下了几十桌酒菜来庆祝剿灭鱼山土匪,胡德兴及其手下也没有急着走

    ,和刘君韬等人把酒言欢。

    至于那些缴获的钱粮,则是在刘君韬的提议下,经过清点之后全部搬运到郭家存放,毕竟村子里只有郭家有这么大的地方了。当然,刘君韬也是留下了一个心眼,专门让严虎带着几个信得过的青壮守在郭家,担心村子里有人想不开,会去郭家行窃。

    临近半夜,村中数百人已经是酒过三巡,不少人都已经是喝到了桌子底。

    看着热烈的场面,郭永忠和张白圭都是感慨非常,就在几天之前众人还在深切的感受着死亡的威胁,而此时却能够和乡亲们把酒言欢,全靠刘君韬带着大家灭掉了鱼山土匪,否则鱼山集早就变成荒村野岭了!

    “来!君韬兄弟,哥哥我敬你一杯!”

    胡德兴红着脸走了过来,大声叫嚷着要和刘君韬拼酒,刘君韬也是来者不拒,端起海碗就和胡德兴干了一大碗,引得周围村民齐声叫好。

    此时众人喝的酒都是未经蒸馏过的浊酒,度数很低,对于刘君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时,郭永忠趁着胡德兴被旁边的张骁军缠住拼酒,拉着刘君韬坐了下来,说道:“君韬,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

    “郭员外请讲。”

    “是这样,虽然你来咱们鱼山集时日不长,但是却和我鱼山集颇为有缘啊。你看,我鱼山集救了你,而你又带着我鱼山集青壮灭了鱼山土匪,救了全村的老老少少,你和我鱼山集这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啊!”

    正说着,张白圭也坐了过来,白了郭永忠一眼,接过来说道:“郭老就别说些没用的了!君韬啊,我和郭老商量了一下,一是想问下君韬你下一步的打算,是想继续留在咱们鱼山集,还是想另寻别处。二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剩下的缴获如何安排为好?”

    众人从鱼山匪寨里缴获的钱粮还剩下不少,除去返还给郭永忠贡献出来的钱粮之外,白银还有一千两左右,粮食还有一百二十石左右(12000斤),这可是一笔巨额财富,郭永忠和张白圭自然不可能绕开刘君韬自行处置。

    刘君韬闻言大笑了起来,自己倒了一碗酒,抬头便一饮而尽,对二人说道:“郭员外、张师傅,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所以我就直说了。”

    刘君韬整理了一下思绪,对二人说道:“我和咱们鱼山集经历过了生死,自然是准备留下来的。至于这些钱粮,我是这样打算的:我准备拿出五十两送给那胡小旗,一百五十两送给那滑口镇的百户大人。至于剩下的八百两银子和一百二十石粮食我准备存下来,用作咱们鱼山集护卫队的筹建之用!”

    郭永忠和张白圭听了刘君韬的话先是一喜,然后忽然听到刘君韬说要成立鱼山集的护卫队,都是吃了一惊,暗道:“难道剿灭了鱼山土匪,让刘君韬染上了领军打仗的瘾了?”

    张白圭皱着眉头说道:“君韬啊,你能留下来我们都是很高兴的,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乡亲了。不过,你说要筹建什么鱼山集护卫队?这是何意啊?”

    郭永忠也是说道:“君韬,现在那鱼山土匪已经灰飞烟灭了,咱们鱼山集还有必要筹建什么护卫队吗?大家还是安心过日子最重要!”

    刘君韬不由大笑了起来,说道:“郭员外说得没错,现在土匪是被咱们灭掉了,可是我记得胡小旗说过,咱们鱼山集方圆百里尽是豪强,甚至咱们兖州府都是豪强遍地!要是咱们不自保的话,待到哪天豪强欺负到咱们头上,那可就什么都晚了!”

    张白圭问道:“君韬,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了吧?那些豪强哪一个不是家财万贯?会看上咱们鱼山集这

    个偏偏村子?”

    “以前不会,可是现在咱们有了这些缴获就不一样了!咱们缴获了一千多两银子、一百多石粮食虽然在那些豪强眼中不算多,可是一旦鱼山土匪被咱们联合胡小旗剿灭的消息传出去,各种消息就会满天飞!五天之后就会传言咱们鱼山集缴获了数万辆白银、数千石粮食,等到半月之后,外面就会传言咱们缴获了金山银海!到了那时,咱们鱼山集周边的大小豪强岂会不眼红?”

    听到这里,郭永忠和张白圭都是有些动容,不过郭永忠还是有些不情愿,毕竟在官府眼皮底下操练青壮,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很犯忌讳的!

    于是,郭永忠有些担忧的说道:“君韬啊,按你说的也是有些道理,可是咱们在没有官府许可的情况下聚众操练,是不是有些不妥啊?咱们可不是民团啊!”

    “所以我送给胡小旗和滑口镇百户大人许多钱财啊!”

    刘君韬笑着说道:“咱们也不是聚众操练,而是保境安民的护卫队!我想,滑口镇的百户大人在收到了白银之后,一定会支持咱们的!”

    看着款款而谈的刘君韬,郭永忠和张白圭忽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有些不认识刘君韬了。

    “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郭永忠还是有些担心。

    “绝对没问题!”

    刘君韬十分肯定的说道:“郭员外、张师傅尽管放心,此事就包在我身上。胡小旗那边由我去说,滑口镇百户大人那里也由我出面解决!”

    次日一早,刘君韬找来了胡德兴和张骁军、严虎,说了准备成立鱼山集护卫队的事情,三人闻言都是积极支持。几人还在刘君韬的提一下,制定了一份护卫队的章程,虽然只是初步的草稿,但也算是刘君韬迈出关键一步。

    当日,几人便在刘君韬的率领下召集了村中青壮,宣布了成立鱼山集护卫队的事情。

    刘君韬当着众人的面,高声诵读着众人议定的护卫队章程:

    “一、凡是加入护卫队的青壮,每人每月有饷银一两、口粮五斤!家中耕地由郭员外寻人代为耕种,收成八二开,代耕之人得二成!”

    “二、护卫队凡是经历战事,阵亡者得安家费十两,村中每月供给其家中老小粮食十斤;负伤者视轻重情况给予白银三至八两不等,伤残者由村中供养,家中老小每月得粮食八斤!”

    “三、鱼山集护卫队以保境安民、护卫家乡为宗旨,一切行动以此为纲领!”

    “四、鱼山集护卫队……”

    “五、凡是……”

    当刘君韬朗读完毕之后,大声问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吗?现在告诉我,谁想参加?”

    一时间,打谷场上的一百多名青壮争先恐后的高声呼喊,几乎是所有人都想要加入鱼山集护卫队。要知道,加入了护卫队之后,不但家中的耕地有人帮着种,而且每月还能领到一两银子的饷银,这可比种地强多了。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刘君韬就从鱼山集村中募集到了一百二十六名青壮,几乎将鱼山集村中的绝大多数青壮全部搜罗走了。

    对此,郭永忠和张白圭也是颇有微词,认为将来一旦遇到冲突,而护卫队一旦战败的话,村中青壮便会被一扫而空,鱼山集也就面临着灭顶之灾了。

    不过,刘君韬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二人的忧虑。

    “要是没有护卫队的话,一旦有豪强来袭,咱们没有任何的自卫能力,那一样是灭顶之灾。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也许咱们还能一飞冲天!”

第二十章 建章立制

    两天后,胡德兴在刘君韬的协助下,将六名阵亡卫所兵的遗体火化,带着骨灰和刘君韬赠送的钱粮,与孙绪、孟凡辰等六名手下一起返回了滑口镇。

    临行之前,胡德兴告诉刘君韬,过几天滑口镇百户所会派人前来查验战场、核对战功,不过这些都是走过场而已,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自己写的文书,所以不必太过紧张。

    不过,胡德兴特意嘱咐刘君韬,一定要给领头的小旗官一些好处,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这些刘君韬自然明白,当即答应了下来。

    待到胡德兴等人离开之后,刘君韬便开始筹建护卫队的各项事务了。

    首先,刘君韬让张骁军、严虎集合护卫队的所有人,之后便在打谷场上开始对一百二十六名青壮进行整编。

    在刘君韬的规划中,这一百二十六名青壮将会被分成三哨人马,由自己和张骁军、严虎各领一哨;每哨下设两队,每队二十人,另设队长一人;每队下设四伍,每伍五人,内设伍长一人。

    由此,一百二十六名青壮加上刘君韬、张骁军、严虎三人合计一百二十九人正好编组成三哨人马。

    很快,按照刘君韬的设想,张骁军和严虎开始对众人进行整编,毕竟二人和众青壮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几乎都相互认识,整编起来也比较方便。众人都是各自寻找相好之人组成伍,推荐大家信得过之人出任伍长,再由张骁军、严虎将二十四个伍编组成六个队,每队里的四名伍长再公推出一名队长。

    最后,刘君韬、张骁军、严虎每人各领两队组成三个哨。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刘君韬等人就完成了整编工作。

    看着在打谷场上按照各自编制列队站立的一百多人,刘君韬的心中兴奋不已,暗道:“这就是我起家的资本,就是日后我横行天下的兄弟同袍!”

    张骁军和严虎也是兴奋不已,二人忽然都有了一种奇异的想法,从此时此刻开始,自己的命运也许就转到了另外一条道路上,一条更加波澜壮阔的康庄大道!

    就在张骁军、严虎和众青壮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刘君韬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一份厚厚的纸张。

    这摞纸张是刘君韬这几天奋战了几夜的成果,内容都是刘君韬制定下的纪律条令、作战守则。虽然这些条令、守则就像刘君韬写下的毛笔字一样,显得十分的稚嫩,但是刘君韬坚信一点,将来这些简单的条令和守则会随着护卫队一起发展、壮大起来,变成一条条铁律!

    “下面,我宣布一下咱们鱼山集护卫队的纪律条令、作战守则!”

    众人一听顿时有些错愕,原本还以为参加了护卫队只是像之前那样,大家一起走走队列、练练长枪而已,没想到刘君韬还弄了这么多的规矩来束缚大家,顿时就有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就连张骁军都是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刘君韬多此一举的样子。只有严虎面不改色,反正只要是刘君韬说的话,自己都不会反对,只会坚决支持。

    刘君韬并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而是大声将自己写下的十八条纪律条令、二十一条作战守则一一诵读出来。

    读完之后,刘君韬才严肃的对众人说道:“今天,是咱们护卫队的大日子,是咱们护卫队建章立制的日子!大家也许会觉得我是多此一举、小题大做,守个村子没必要弄这

    些规矩。”

    刘君韬说完顿了顿,看了看大家的神色,眼见众人都是一副“本来就是”的表情,于是接着说道:“但是我要问问大家,咱们鱼山集护卫队是准备成为一支乌合之众,还是成为一支铁军?要想成为铁军就要靠我定下的这些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规矩咱们护卫队终究只能是一支看家护院的队伍,不会有什么好的出路。但是,咱们护卫队严明纪律、加强训练,用这些条条框框操练起来,就会成长为一支无敌之师!”

    听到这里,张骁军问道:“大哥,就算是咱们按照你定下的规矩训练成了,甚至比官军还要强悍,但是那又能怎样?咱们的出路在哪里?难不成你还要领着咱们造反不成?”

    此话一出,顿时就惹得不少青壮侧目,严虎更是在旁边瞪了张骁军一眼,小声嘀咕道:“大哥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刘君韬却一点不恼,而是大笑着说道:“哈哈!好!张骁军问得正好!”

    刘君韬眼见众人都是紧盯着自己,脸上都是透着一丝期盼,毕竟此时众人都已经感觉到,这鱼山集护卫队的使命不仅仅是守护村子,而是还有更大的使命!

    “我鱼山集护卫队现在的使命只是守卫村子,保护咱们的乡亲不被欺压。但是我答应你们: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走出鱼山集,在天下横行一番,看一看我大明的大好河山!”

    张骁军闻言只感到热血沸腾,当即振臂高呼了起来:“大哥我信你!”

    严虎更是大吼道:“大哥威武!”

    “威武!威武!”

    一百二十多名青壮此时也是振臂高呼,纷纷大声吼叫着,打谷场上顿时吼声震天。

    一旁,郭永忠和张白圭已经看了许久,二人都是面容凝重,不知道鱼山集在刘君韬的领导和影响下会何去何从。

    而在围观村民之中,郭沐英则是盯着刘君韬看出了神,嘴角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这样的人真是不一般,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只是不知道刘君韬可曾婚配过?”

    想到这里,郭沐英猛然一惊,紧接着便面红耳赤的挤出了人群,朝着郭家跑去。

    这些都被不远处的唐宇看到,只见唐宇微微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打谷场,脸上也浮现出和郭永忠一样的担忧来。

    这一天,护卫队所有人在刘君韬的激励下,开始了第一天的训练。

    在刘君韬讲解完自己制定下的训练计划,并且对众人答疑解惑之后,张骁军和严虎便按照训练计划率领众人开始了训练。

    一天之中,负重长跑、俯卧撑、举石锁等等项目轮番上阵,让一百二十六名青壮叫苦不已。这样的训练已经远超之前的训练量了,估计就是官军之中最为精锐的营兵也不会如此操练的!

    一向以强壮著称的张骁军都感到有些吃不消,但是看到刘君韬也在和大家一起操练着,拎着一块三十几斤重的石锁不断举起,自己也只能咬牙坚持,不敢有一丝怨言。

    傍晚时分,大汗淋漓的刘君韬下令操练结束,然后集合了护卫队所有人在打谷场列队。此时,包括张骁军和严虎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是精疲力竭,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丛稻草一般,不停的左右摇摆着,不禁让人担心这一百二十几人随时都会集体倒下。

    可即便是这

    样,刘君韬也还是不满意,认为今天的训练量距离自己的预想的还有差距。

    “你们都要记住今天!因为从今天开始,你们的操练会越来越难、越来越重!对于你们来说,最舒服的一天就是昨天!”

    刘君韬话音一落,护卫队众人顿时哀嚎一片。

    虽然在所有人看来,刘君韬的操练标准严格得近乎不近人情,但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护卫队所有人都将白天的疲惫抛在了脑后。

    只见在打谷场上,唐宇已经带人做好了十几桌饭菜,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也有好几个菜,而且白面馒头管够,对于众青壮来说已然是逢年过节才能吃的美味了!

    看着众人全都是垂涎欲滴的样子,刘君韬笑着说道:“我要求你们在操练中做到最好,我也给于你们最好的!从今天起,你们每天的饭食都在打谷场吃,每五天吃一顿肉,每十天有酒一碗!”

    此话一出,众青壮顿时欢声雷动,似乎满身的疲惫已经烟消云散了一般。

    只有唐宇忧虑不已,按照刘君韬的这个花法,缴获的那些钱粮连两个月都支撑不了,到时候大家只有散伙一条路了!

    可是,让唐宇没有想到的是,晚饭过后,刘君韬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来到铁匠铺找到了张白圭。

    “什么!打造腰刀、盾牌和制式长枪!君韬啊,你是要造反吗!”

    听完刘君韬的来意之后,饶是张白圭见多识广也是被吓了一跳。

    此番,刘君韬准备请张白圭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为护卫队打造统一的装备,还特意带来了自己画的图样。

    可是刘君韬却没想到自己将张白圭给吓到了。

    张白圭平复了一下心情,耐着性子说道:“君韬啊!虽然朝廷并不禁止咱们百姓携带兵器、利刃,但那也是有限度的!一般的牛首刀、短刀、砍刀什么的,官府是懒得理会的。但是你要打造的这些东西,样样都是要掉脑袋的!官府严禁民间私自携带长刀、盾牌、长枪大戟等利器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怎么不打造弓弩、铠甲啊!”

    刘君韬笑了笑,说道:“弓弩费时费力太不划算,我倒是比较中意火器!”

    “你!”

    张白圭顿时被气得脸色发红,有些说不出话来。

    刘君韬见状急忙致歉,然后正色说道:“张师傅,要是咱们不将自己武装起来的话,光成立一个护卫队有什么用?就好像是老虎没有了牙齿和利爪,只能任人宰割!再说了,那些豪强家中哪一个没有刀枪剑戟?甚至连弓弩、铠甲都会有!要是对上这样的豪强,光凭咱们手中的木头枪顶什么用?”

    张白圭愣了愣,半天没说出话来。

    刘君韬继续说道:“张师傅,那些豪强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不仅仅是因为其财大势粗,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朝廷的经制!”

    “朝廷的经制?”

    “太祖定下的祖制:官府不下乡,县官不出城!”

    刘君韬笑着说道:“就凭这一点,咱们就算是打造了兵甲,那也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

    张白圭皱着眉头沉吟了许久,猛然抬头看着刘君韬,问道:“君韬,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会有如此大的心思?”

第二十一章 集训

    正统七年六月,鱼山集。

    一百二十六名青壮经过一个月的体能训练和队列训练,可以说是效果显著。

    别的不说,单单是体力这一项,在兖州府的地界上,刘君韬敢说鱼山集护卫队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同时,张白圭带着自己的四个徒弟也打造出了一批兵器,铁质枪头的长枪、腰刀、藤牌各有六十三把。

    刘君韬闻讯急忙赶到铁匠铺查看,只见张白圭打造的这些兵器虽然比不上营兵装备的精良,但也算是锋利实用了,足够满足护卫队目前的需求。

    当天,刘君韬就下令将这些兵器全部发放下去,每哨下辖的两队中,一队装备长枪,一队装备腰刀和藤牌。

    众青壮眼见经过一个月的辛苦训练,终于发下了梦寐以求的兵器,而且还不再是之前的木质长枪,而是实打实的利刃!众人都是兴奋不已,不少人都是拿着发到手等的兵器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刘君韬也是看在眼里,心中暗道:“现在的大明还没有到明末时期文贵武贱的地步,民间的尚武之风还在,虽然比不上雄汉盛唐那般威武,但也远比明末时期强上许多了!”

    刘君韬又看向了张骁军和严虎,只见二人都是分到了腰刀和藤牌,正在那里不停的把玩。

    “张骁军!严虎!立即整队!”

    “得令!”

    二人将各自整队,刘君韬也是整顿了自己直辖的一哨青壮。片刻之后,一百二十六名青壮便列队完毕,三哨人马分成了三个方队,站在打谷场上巍然不动,宛然一支精兵。

    刘君韬看着眼前的青壮方队,心中十分满意,毕竟这一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

    但是,刘君韬也是明白,现在护卫队的训练还远远不够,至少护卫队还没有经过系统的战阵训练,青壮们也都是见血不足、胆气不壮,这样的话打顺风仗还好,一旦遇到真正的强敌便会一哄而散!

    刘君韬大声说道:“从今天起,每天的操练内容将会改变!上午依旧是跑步、行军、队列等操练内容,下午将会进行战阵演练!”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另外,我已经和郭员外商量好了,两天之后就会将村子西面的几间院子腾出来,作为护卫队的营地使用。三天后,所有护卫队成员都将在营地同吃同住,没有我和两位哨长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回家。在营地驻扎期间,所有人不得随意饮酒、赌博、生事,违令者,立即赶出护卫队!”

    众人闻言都是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刘君韬竟然还弄出一个营地来,还给众人加上了这么多的新规矩,众人顿时怨声载道。

    刘君韬见了当即大声吼道:“乱什么!所有人,绕村跑五圈!出发!”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可是众人纵然满心的不愿意,这段时间以来刘君韬的威信可以说早就建立起来了,对于刘君韬的命令众人也是不敢反对,此时只能是硬着头皮列队跑了起来。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张骁军、严虎带着众人跑了回来,还没等众人喘口气,就听刘君韬说道:“所有人原地休息,准备吃饭。一个时辰之后,开始战阵操练!”

    说完,刘君韬便转身走向了郭家。

    众人闻言都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唐宇带着十几个大妈大婶给众人送饭过来,张骁军趁着这个空档拉住唐宇,问道:“你知不知道大哥去找郭员外

    干什么去了?”

    唐宇笑着说道:“放心,绝对是好事。”

    “好事?”

    张骁军将信将疑的说道:“这几天大哥那里就没有什么好事!”

    下午时分,刘君韬从郭家回到了打谷场,张骁军、严虎等青壮也已经吃饱喝足、休息足够了。

    于是,刘君韬便开始对护卫队进行战阵操练。

    首先,刘君韬先让张骁军、严虎带着各自统领的那一哨人马退后观看,自己则是带着直辖的一哨人马进行操练,为大家做示范。

    只见在刘君韬的号令下,装备了腰刀、藤牌的一队二十一名青壮排成了两排横队,每横队十人,一名队长站在横队的最左侧发号施令。

    之后,装备了长枪的二队青壮同样排成两排横队列队后方,依旧是每横队十人,一名队长也是站在横队的最左侧发号施令。

    刘君韬眼见众人列队迅速、丝毫不乱,心中也是欣喜不已。

    接着,刘君韬大声说道:“听我号令,我每下达一个命令,各队队长都要高声重复一遍,重复之后所有人要立即依令行事!”

    “得令!”

    四十二名青壮齐声回应着。

    “一队!举盾防御!”

    只听一队队长高声重复了一遍,便和身旁的二十名青壮一起举起了手中的藤牌。

    刘君韬眼见众人举起的藤牌高低不一,有的护住了头部,有的护住了胸口,甚至还有的人只是挡住了自己的腰间,至于众人手中的腰刀更是放在哪里的都有。

    于是,刘君韬上前进行纠正,统一规定所有人的藤牌一律护在头部、脖颈的位置,同时右手的腰刀要抵在藤牌边上,以便随时可以进行反击。

    之后,刘君韬再次大声吼道:“二队!上前挺枪!”

    二队队长也是高声重复了一遍,便和身旁的二十名青壮一起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向前走了两步。

    刘君韬看了一下,见二队青壮为了不伤到前面的同伴,队伍走得稀稀拉拉,依旧开始散乱了。

    于是刘君韬再次上前纠正,让二队的前后两排左右错开,分别从一队青壮的空隙之中将长枪挺出去,如此不但保证了队伍不散,而且还和一队一起组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长枪阵,一队进行防护,二队负责进攻,两队青壮互相配合进退有据。

    忙活完这些,刘君韬对张骁军、严虎等人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咱们护卫队的基本阵型!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要按照这个阵型进行操练,待到阵型熟练之后,再进行搏杀训练!”

    一时间,打谷场上号令声震天,三哨青壮开始分开操练,在烈日之下忙活的不亦乐乎。刘君韬在操练自己那一哨人马的同时,还要不断对另外两哨人马进行指点,更是忙的焦头烂额。

    这时,郭永忠和张白圭也是被打谷场上的动静吸引了过来,二人看了一会儿之后,都是震惊不已。

    这哪里是普通乡勇、民团的操练啊,就算是官军也不过如此了!要知道现在各地的卫所驻军都是普遍懈怠的。

    如此一来,将来护卫队要是被刘君韬训练出来的话,估计滑口镇百户所的那些军爷都不是对手!

    “如此,就不知是福是祸啊!”

    张白圭忧心忡忡的说道。

    郭永忠看了张白圭一眼,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至少到现在为止,刘君韬都是在帮咱们鱼山集的,

    如今地面上不太平,咱们鱼山集有些自保能力还算不上坏事吧?”

    “但愿如此吧!”

    说完,张白圭便转身离开了。

    郭永忠又看了一会儿,也要回家休息去,便见到唐宇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有什么事吗?”

    只见唐宇皱着眉头说道:“老爷,咱们从鱼山匪寨缴获的钱粮已经见底了,估计这月月底就要花光了。这护卫队太耗费钱粮了,光是那些打造那些兵器的铁料,就花费了数百两银子,老爷,咱们花不起了!”

    郭永忠闻言也是眉头紧锁,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此事你先别声张,等我消息吧,晚上我和君韬好好谈谈。”

    深夜时分,郭家。

    刘君韬和郭永忠在屋子里对饮,二人已经喝了三壶酒,但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从傍晚到现在,郭永忠和刘君韬谈天说地,聊得好不痛快,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候一般。同时,郭永忠也惊奇刘君韬见识之广,好像对天南地北的奇闻异事都了解一二。

    其实也难怪郭永忠奇怪,刘君韬虽然没有去过大明别的地方,但是在穿越之前可是去过不少地方的,而且后世资讯发达,刘君韬能够知晓的信息也是庞杂无比的,这些所见所闻足够郭永忠吃惊一阵的了。

    说着,二人又喝光了一壶酒,郭永忠便将话头转到了正事上,说道:“君韬啊,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议一下。”

    “郭员外请讲。”

    “今天唐宇找到我,说了一下钱粮的事情。现在咱们可是不宽裕啊,虽然有这些缴获兜底,但是到了这月月底的时候,估计护卫队就要断粮断饷了,到时候怎么办?总不能让各家各户出钱出粮吧?”

    刘君韬点了点头,看起来毫不吃惊,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一般,笑着说道:“这唐宇还真是理财高手啊,这些钱粮支撑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还要久一些!”

    郭永忠闻言暗暗吃惊,看得出刘君韬早就有所打算了,急忙问道:“怎么?君韬已经有了对策?”

    “当然!”

    “什么办法?”

    却不想刘君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笑着反问道:“郭员外,你看咱们护卫队操练得如何?可还有什么欠缺?”

    郭永忠倒也不急恼,沉吟了一下,说道:“护卫队的这些孩子让你操练得非常不错了,说实话就算是比之官军也不逞多让。不过,我看这些孩子的身上还缺少行伍该有的煞气。”

    “郭员外果然眼光独到!”

    刘君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笑着说道:“不瞒郭员外,我准备将钱粮之事和锤炼护卫队煞气之事一起办了!好了,时间不早了,郭员外早些歇息,君韬先回了。”

    说完,刘君韬便抱拳要走。

    郭永忠见状不由一愣,急忙拉住了刘君韬,问道:“君韬,这两件事如何一同办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再走啊!”

    “敢问员外,我鱼山集方圆百里内,什么人最多?”

    郭永忠不假思索的说道:“什么人?别的不说,大大小小的贼寇多啊。要不然咱们鱼山集也不至于…...”

    还没说完,郭永忠便猛然反应了过来,瞪着眼大声吼道:“刘君韬!这是要死人的,此事万万不可啊!”

第二十二章 脱胎换骨

    正统七年七月初,护卫队经过两个月的严格操练,已经可以说得上是“毕业”了,不但是从行伍来说、还是战阵来说,都可以称得上“精锐”两个字。

    同时,从鱼山匪寨缴获的钱粮也已经基本上耗尽了,剩下的一点钱粮也只能再支撑数天而已。

    对此,郭永忠和唐宇都是心急如焚,刘君韬也开始准备解决“财政危机”了。

    这一天,刘君韬找来严虎,让其带上几个兄弟去打探鱼山集周边还有哪些匪类。

    严虎笑着说道:“我明白了大哥,你是想再去捞些缴获吧?这还用出去打探?我在鱼山集生活了十几年,村子周围有多少匪类我是心知肚明的。”

    刘君韬闻言大喜,急忙询问。

    严虎说道:“要说咱们鱼山集周围的大小匪类不下十几股,以前镇八方一伙盘踞在鱼山的时候,这些匪类势力太小,都只能远远躲着,不敢到鱼山一带活动。不过,现在镇八方被咱们给灭了,我估计这些匪类都流窜回来了。远的不说,就在咱们鱼山集东、西两面五十里范围内就有六、七股匪类劫道抢劫!”

    “好!”

    刘君韬兴奋的说道:“如此,那咱们鱼山集护卫队就替民请命,收了这些杂碎,也正好缴获些钱粮充公!”

    下定了决心,刘君韬便开始行动起来,让严虎和张骁军动员所有护卫队青壮,准备主动出击清剿四周匪类。

    不过此番毕竟是主动出击,而且可能还要远离鱼山集作战,刘君韬也是加了个小心,准备在出击之前先拉着护卫队到鱼山一带拉练一番。在检验这几个月训练成果的同时,也提前让众青壮适应一下远距离行军和野外扎营等项目。

    次日一早,刘君韬便将之前缴获中仅剩下的一些粮食全部带上,然后下令护卫队全体出发,前往鱼山一带进行行军操练。

    看着一队队士气高涨的青壮开出了鱼山集,刘君韬的心中也满是自豪。

    要知道仅仅是几个月之前,这一百几十名青壮还都是些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可是在自己的操练下,在短时间内,这一百几十名青壮不但剿灭了盘踞鱼山十几年的积年老匪“镇八方”,而且还脱胎换骨捶打成为一支精锐战兵!

    虽然现在这些青壮还略显稚嫩,特别是众青壮身上的杀伐之气略显不足,但是刘君韬坚信,待到剿匪归来之时,鱼山集护卫队一定会战阵坚固、杀气冲天,成为一支真正的百战精兵!

    正想着,张骁军和严虎已经各自率领麾下一哨人马出了村子,刘君韬麾下的一哨人马也正在列队出村,刘君韬收回思绪正要赶上,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刘君韬回头一看,发现郭沐英低着头走了过来。不同于往日,今天的郭沐英有些奇怪,往日里的欢快不见了踪影,反而整个人都有些扭扭捏捏的。

    刘君韬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心中暗道:“难道我要好事将近了?”

    “君韬大哥,我见你这几天操练辛苦,准备了一块汗巾送你。”

    说完,也不等刘君韬说话,郭沐英将一块秀了荷花的汗巾塞给了刘君韬,转

    身就跑开了。

    刘君韬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也是火热,对将来的日子竟然也充满了期待。

    于是,刘君韬将手中的汗巾仔细叠了贴身收好,转身也赶出了村子。

    待到刘君韬快步赶上队伍走远之后,唐宇从旁边走了出来,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返回了郭家。

    “什么?这是真的?”

    看着有些吃惊的郭永忠,唐宇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老爷。”

    “嗯!”

    郭永忠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小心盯好小姐,其余的事情不要管,此事也不要声张,先看看再说。”

    唐宇思索了一下,说道:“老爷,那刘君韬也算是少年英才,至少村中少年都是比不上他的,况且那刘君韬孤身一人,娶了小姐就算是入赘我郭家一般,小姐嫁过去也算是个好的归宿啊,老爷为何这般犹豫?”

    “唉!你不见那刘君韬的所作所为?哪里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啊,我是怕将来他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连累了咱们郭家,我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可就全毁了!”

    唐宇闻言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老爷,现在咱们鱼山集的护卫队都已经筹建起来了,咱们鱼山集和那刘君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蟑,况且之前剿灭鱼山土匪也是咱们和刘君韬一起干的,还分什么彼此?如果将来刘君韬真的出了什么事,咱们鱼山集的老老少少谁能脱得了干系?现在再想这些已经迟了!”

    听到这里,郭永忠彻底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这天下午时分,刘君韬已经率领护卫队进入了一望无尽的芦苇荡。

    众人行进之间,刘君韬率领一哨人马在前引路,张骁军一哨居左,严虎一哨居右,三哨人马呈品字形行进,在芦苇荡中快速前进着。

    而且在刘君韬的安排下,每一哨的队形都是刀盾手在外、长枪手在内结阵而行,以防遭到袭击。

    就这样行进了半日之久,护卫队几个月的严格操练得到了回报,一百二十六名青壮行动迅速、无一人掉队,虽然由于芦苇荡地形不便,众人的阵型有些散乱,但还是整体不失,堪称严谨。

    这天傍晚时分,护卫队抵达了鱼山匪寨废墟,堪称神速!

    刘君韬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大声说道:“今天咱们就在这里过夜了!张骁军带人四下查看一番。今天夜里三哨兄弟轮流值夜,每哨值夜一个时辰,我这一哨先来,之后是张骁军一哨,最后是严虎一哨!”

    “得令!”

    一百多人齐声应道,之后众人便进入了废墟之中,一些携带炊具的青壮开始搭锅做饭,其余的青壮或是捡柴火、或是就地休息,众人放松下来之后便恢复了年轻人的心性,开始说笑起来。

    而张骁军则是带着手下的四十多青壮四下散开,将废墟周围两百步的范围都查看了一番,没见到什么异常情况便返回废墟之中休息了。

    深夜,吃过晚饭的众青壮纷纷进入了睡梦之中,只有刘君韬和手下的四十多名青壮依旧警戒着,分散在废墟周边各处要点不断

    巡逻、警戒,将整个废墟衬托成了一个简易军营一般。

    鱼山中的夜晚凉风袭人,很是舒适。

    不过,刘君韬的心中却有些烦躁:此番拉练回去就要立即出去剿匪了,否则自己和这些兄弟就只能喝西北风去。不单这样,到时候护卫队一旦散伙,自己几个月来的努力,自己将来的计划都会化为泡影!这份压力积攒在刘君韬的心间,让其感到有些憋闷。

    想了一会儿,刘君韬又想起临出发时从自己面前跑开的倩影,心中的压力顿时消减了不少,一股暖流在心间涌动着,让刘君韬动心不已。

    “佳人如此,我更要努力拼搏了!”

    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刘君韬和众人将最后一点干粮吃完,便准备下山返回鱼山集。第二天便要出发前往鱼山集东面的山岭中进行剿匪了。

    “希望我的这些兄弟都能平安回家!”

    收拾好心情,刘君韬便率队下山。

    不过,刘君韬并不打算沿着来时的路回去,而是选择从鱼山东麓下山,向东绕一段路再回去。这样一来众人将会多走十几里路,不但能够检验一下护卫队行军的极限能力,还能锻炼一下众人忍受饥饿的能力。

    当然,前提是刘君韬在出发之前已经和郭永忠商议好了,在剿匪回来之前的这几天时间,护卫队的供养由村中支应,待到剿匪回来,再用缴获抵偿。这样一来,刘君韬便可以保证众人饥肠辘辘回到村子的时候,可以及时吃上一口热呼呼的饭菜。

    “走!回家了!”

    刘君韬大吼一声,率先扛起长刀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身后一百二十多人鱼贯而出,跟在刘君韬的后面朝着山下走去。

    与此同时,鱼山集东面十里处,一队四十多人的队伍正在官道上赶路。

    只见这队人马精悍异常,不但人人短打劲装,而且腰刀、铁尺人手一把,其中还有六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看上去十分凶狠。

    “还有多远能到芦苇荡?”为首一名汉子坐在马上沉声问道。

    旁边另一名骑马的汉子回道:“回老大的话,快些的话,估计最多两天左右就能到了。”

    “嗯!前面可有村子?”

    “有!前面有个村子,叫做鱼山集。”

    “走!今天中午咱们就在鱼山集休息了。”

    说完,这领头汉子双脚一夹马腹,便纵马跑了起来,其余五人都是急忙策马跟上,随后的四十几人纷纷跑动起来,虽然队伍没有鱼山集护卫队严整,但是能够跟着马匹一路跑下来还能不散乱,也是非常难得的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唐宇找了一些村中壮妇准备饭食,预备着等护卫队回来便开饭。准备妥当之后,唐宇正要回郭家休息一下,忽然望见村子东面的官道上扬起了阵阵尘土,一伙人马正在朝着村子快速逼近着。

    “回来的还真早啊!”

    唐宇心中想着,脚下依旧没有停顿。

    猛然间,唐宇想起了什么,朝着南面看了看,又转头望了望东面奔来的人马,顿时呆若木鸡。

第二十三章 被袭

    没过多久,那队人马便赶到了鱼山集,为首的那名汉子策马上前,盯着愣在村口的唐宇,冷声说道:“去!叫你们村子主事的人出来答话!”

    唐宇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跑。

    而那名汉子则是挥了挥手,身后的四十多人便一拥而入冲进了鱼山集,开始四下搜查了起来,整个村子顿时鸡飞狗跳乱了起来。

    由于刘君韬等护卫队青壮全部外出,村子里只剩下了老弱妇孺,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人马,村民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沉默,任由对方到处搜查,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没过一会儿,郭永忠和张白圭便跟随唐宇快步走了过来。

    郭永忠看了看村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六名汉子,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还是旁边的张白圭反应较快,强挤出一丝笑意抱拳说道:“呵呵,敢问壮士姓名?来我鱼山集有何贵干?”

    “你是这鱼山集的管事之人?”

    “鱼山集是我们二人一同主事。”

    张白圭指了指身旁的郭永忠,小心对答着。

    “嗯!很好!”

    那领头汉子环视四周,见自己的手下大多已经搜查完毕回来了,纷纷对自己点头表示并无异常,于是便有些高傲的问道:“听说过滑口镇的王家吗?”

    张白圭和郭永忠都是吃了一惊,不由得点了点头,郭永忠说道:“王家大名,我等小民自然是如雷贯耳。”

    “哼!还算你们识趣!”

    “果然是王家的人马!”

    郭永忠和张白圭几乎是一同哀嚎了一声,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和王家粘上瓜葛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只听那领头汉子继续说道:“我叫王伯宗,是王家家丁队的管事!今天公干恰巧路过你们这鱼山集,算是你们这些小民的造化,也让你们有幸能侍奉我等!”

    “哈哈!”

    “给爷爷拿出好酒好菜!”

    “将路上的盘缠取出一些!”

    话音未落,那王伯宗身后的四十多人便一齐肆意说笑起来,丝毫不将鱼山集放在眼中。

    那王伯宗也是笑了起来,然后挥了挥手,身后四十多人顿时鸦雀无声。

    “我们饿了,好酒好菜尽管上!过了晌午我们就要继续赶路,记得在我们离开前准备好一百两银子和十石粮食!还有,将我们的马匹也照料好!”

    说完,那王伯宗便翻身下马,率领一众手下进了村。

    只见这些人别处不去,径直走向了村中房子最好的郭家,丝毫不去理会还在原地发愣的郭永忠、张白圭、唐宇三人。

    四周围观的村民眼见如此纷纷躲闪开来,生怕惹到这些王家家丁触了霉头。

    唐宇见状急忙凑在郭永忠耳边低声叫道:“老爷!他们去家里了,小姐还在家中呢!”

    郭永忠猛然惊醒,立即拉过唐宇说道:“快去找刘君韬他们,让他们马上回来!”

    唐宇重重点着头,然后紧咬牙关转身就跑,朝着南面狂奔而去。

    之后,郭永忠对张白圭说道:“你我二人要在刘君韬他们回来之前尽全力周旋!”

    张白圭眉头紧锁说道:“护卫队就算是赶回来了又当如何?难道真的要和王家开打吗?那王家可不是鱼山土匪那样的恶狼,王家可是吃人的猛虎啊!”

    “那你有什么办法?”

    郭永忠几乎快要哭出声来:“有刘君韬和护卫队在,那王家人马也许还能忌惮几分,咱们多

    少给些钱粮也许就能了事!如果他们赶不回来,那咱们就等着举村破家吧!”

    说完,郭永忠便急急忙忙的赶回家去了,毕竟郭沐英还在家中,郭永忠还要抓紧时间让郭沐英躲起来,以免出了什么差池。

    张白圭看着郭家的方向重重的跺了一下脚,言道:“真是晦气,怎么遇到王家的人马啦!”

    说完,张白圭便对周围还在观望着的村民说道:“还看什么?全都回家拿些粮食出来送到郭员外家去,难道要让郭员外自己出钱出粮去喂那些恶狼啊!”

    四周的村民闻言顿时一哄而散,纷纷跑回家去翻箱倒柜起来。

    郭家。

    郭永忠将那王伯宗引到了正厅之中,急忙命人上好茶侍奉着,并且让家人好生安顿剩下的四十多王家家丁。

    王伯宗见郭永忠小心事奉,也是放下心来,只顾着和那五个一同骑马赶路的得力手下说话。

    趁着这个时机,郭永忠急忙拉住一个下人,小声说道:“赶紧让小姐从后门走!到铁匠铺去躲躲!”

    那下人点了点头,急忙朝着后院走去。

    忽然,王伯宗的一个得力手下大声对郭永忠说道:“郭员外是吧?既然是员外,那家中定然有婢女、戏子什么的!叫出来让爷们乐呵乐呵!”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四十多王家家丁顿时嚎叫了起来,郭家大院如同土匪窝一般,不时飘出各种下作不堪的话语来。

    郭永忠强忍住心中的怒气,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头领言重了,乡亲们叫我员外那是看得起我,我郭永忠也只是鱼山集的一个村民罢了,家中哪里有什么婢女、戏子啊!实在是没出去找,还请诸位首领海涵!哈哈!”

    “哼!”

    一听郭永忠找不来,王伯宗身边的五名手下中当即就有几人拉下脸来,就连王伯宗都是有些不高兴。

    刚才说话的那人还是不死心,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呵斥道:“真是不识抬举!没有婢女、戏子,难道你们村子里的年轻女子也死绝了吗?放心,我王家做事向来公平,一个女子老子给一两银子!这个价钱就算是在滑口镇也是头牌才能赚到的!”

    这一下郭永忠无话可说了,总不能自己带着这些王家家丁到村子里强抢民女吧?

    “诸位,诸位!这可使不得啊!村中都是良家闺女,哪里做得了这些!”

    “好了!”

    王伯宗猛的一拍桌子,大声说道:“郭员外说得对!村子里都是良家闺女,咱们不去招惹便是!”

    周围的王家家丁闻言都是一愣,郭永忠则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谁知那王伯宗紧接着说道:“今日算你们这些小子没有福气,就算了吧!不过老子可是有些火气,今天必须痛快一番!既然郭员外说了,不能去村中找女子,那就在这郭家大院里找一个吧!”

    说完,王伯宗便抄起座子上的腰刀走出了正厅,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郭永忠见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王伯宗的左腿,不停的求饶着。

    正厅里面的五个得力家丁见状急忙上前将郭永忠推开,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们住手!”

    这时,只见郭沐英尖叫着冲了出来,那名郭家下人连拉带拽竟然没有拽住。

    只见郭沐英推开那五人扶起了郭永忠,见父亲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顿时气恼的说道:“你们好不知廉耻!我鱼山集和王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凭什么苦苦相逼!”

    “呦呵!”

    王伯宗眼见郭家还有这等美女,而且还是伶牙俐齿、十分强硬,顿时来了兴趣,挥了挥手让正准备冲上来的手下退后,然后色眯眯的走上前去,说道:“凭什么?就凭我王家的势力大!我看就不找别人了,你这小妮子就不错,老子就享用好了!”

    郭沐英一听顿时吓得面无血色,一把躲在了郭永忠的身后。

    郭永忠急忙护住了自己的女儿,大声叫道:“你们别乱来!虽然你们王家权势冲天,但也别太过分,我鱼山集也不是泥捏的!此前鱼山上的土匪镇八方可就是我鱼山集青壮剿灭的,真要是将我们逼急了,那大家就来个鱼死网破!”

    王伯宗猛然听到“镇八方”竟然是眼前小小鱼山集剿灭的,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大笑了起来,周围的四十多个手下也是轰然大笑。

    “你们剿灭的?你们鱼山集连一个年轻后生都没有,都是些老弱病残,拿什么剿灭的镇八方?敢骗老子!”

    说完,王伯宗便一脚踢在郭永忠的胸口,将其踢飞出去,然后一把扛起了不断尖叫的郭沐英,就准备找间屋子“办事”。

    郭永忠见状挣扎着爬起来大叫道:“镇八方跟他手下的八个头目都是被我鱼山集绞杀的,就连匪寨都被我们一把火烧了!今日恰巧我鱼山集的青壮外出不在,否则哪里由得你们放肆!”

    到了这个时候,郭永忠已经顾不上任何事情了,只能强硬起来让那王伯宗投鼠忌器,否则不但自己女儿的清白保不住,就连整个村子都会被这些畜生席卷一空的!

    如今的大明,在城池附近或是有官军把守的要隘之地还算好一些,豪强、匪类不敢做得太过。但是像鱼山集这样的偏远之地,这些豪强和土匪没什么区别,做起事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这里,王伯宗不由愣住了,他明白那郭永忠刚才的一番话绝不是信口胡说的,因为一般人根本不会知道这些细节,此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王伯宗犹豫了一下,然后冷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便退一步好了!”

    听到这里,郭永忠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仍然死死盯着王伯宗,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不过……”

    王伯宗邪笑着说道:“今天我就不糟践这个小美人了,这样好了,我纳她为妾算了!”

    说完,王伯宗便扛着郭沐英向外走去,同时还大声叫道:“走!立即出发!”

    郭永忠见状顿时暴怒,猛地扑了上去,但是紧接着便被周围的王家家丁拉住,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一个手下凑上前去问道:“老大,咱们不吃饭休息了?”

    王伯宗白了那名手下一眼,小声说道:“那老头说的八成是真的,咱们正事要紧,决不能耽误了家主的这批货!还是赶快出发的好,以免和这鱼山集青壮碰上,坏了大事!”

    说完,王伯宗一把将不断挣扎的郭沐英丢在地上,说道:“去找个麻袋装起来,等老子办完了正事再回去慢慢享受!”

    周围的王家家丁全都哄笑起来,几个家丁急忙从郭家翻出了一个麻袋,手脚麻利的将不停哭喊的郭沐英装了进去,并且用绳子扎紧,抬着就出了郭家大门。

    王伯宗看了看已经瘫在地上的郭永忠,对手下挥了挥手,让众人停下手,然后冷冷的说道:“好了!今日就先放过你!咱们走!”

第二十四章 狭路相逢

    鱼山东麓脚下,鱼山集护卫队一众正在休息,由于众人随身携带的干粮都已经吃完了,此时只能是忍受着饥饿,包括刘君韬、张骁军、严虎三人在内,所有人都是不断的喝水,以此来冲淡腹中的饥饿感。

    此时正值晌午,头上的烈日正是最为毒辣的时候,刘君韬索性便带着众人又向前走了一段,来到山脚下官道旁的一处小树林里避暑。

    “啊,真是凉快啊!”

    严虎擦了擦汗珠感叹一声,然后便对刘君韬说道:“大哥,咱们在这里多歇一会儿吧,今天太热了。”

    刘君韬靠在一块树桩旁,嘴里还叼着一根杂草不断咀嚼着,说道:“在这里待一会儿就好,一炷香之后咱们就出发回去!”

    严虎和周围的青壮顿时垮了下来,纷纷找地方坐了下来,抓紧时间乘凉休息。

    张骁军笑着对严虎说道:“怎么?你还想在这里过夜啊?将来要是真的和别人打起来的话,对方还会等咱们休息够、凉快够了再开打吗?”

    严虎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不过刘君韬却是暗暗赞许了一声,暗道:“张骁军很是不错!”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刘君韬下令全体出发,众人没有丝毫拖延立即收拾行装开始整队。

    此时烈日依旧炙热,刘君韬率领众人从小树林中鱼贯而出,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快速行进。

    没过多久,刘君韬便望见前方过来了一队人马,为首还有数人组成的马队,而且那伙人都带着明晃晃的兵刃、利器,看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善类!

    转眼间,双方便在并不宽阔的官道上碰头了。

    鱼山集护卫队将近一百三十人,迎面走来的人马有四十多人,将官道堵得严严实实,双方谁也过不去。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给老子滚开!”

    刘君韬刚要说话,就听对面策马走出来的一个汉子骂开了,手中的牛首刀不断对着刘君韬比比划划,十分的嚣张。

    见此情况,刘君韬不禁皱起了眉头,右手也是按到了长刀刀柄上,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众人马。

    对面那伙人见状也是纷纷拔刀、持械戒备了起来。张骁军和严虎一看也是纷纷大吼,带着众人拔刀、挺枪上前。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在官道上进行火拼。

    这时,那几个骑马汉子中策马走出一人,坐在马上高声呵斥道:“你们要干什么!反了天了!老子是滑口镇王家家丁队的管事王伯宗,识相的就给老子滚开,惹恼了老子叫你们好看!”

    张骁军和严虎一听顿时愣住了,二人身后的众青壮也是开始有些犹豫,众人纷纷看向了刘君韬。

    “不行!现在就和王家对上还早了一些,况且这里的地形也不利于战阵厮杀。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开打!”

    刘君韬计较已定,便对身后挥了挥手,然后自顾自的扛着长刀闪到了官道一边。

    张骁军和严虎虽然对王家有些发憷,但是却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一边带着护卫队众人闪到一边,一边狠狠的瞪着王家人马,心中已经是骂开了。

    “哼!算你们识相!”

    王伯宗见状便要策马赶路,身边的一名得力手下有心要在王伯宗面前显露一番,便扬起了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在了严虎的头上,顿时就抽出了一道血印来。

    “狗杂种!你瞪什么?再瞪将你的眼珠子挖出

    来!”

    严虎顿时气血上涌,就要拔刀冲上去拼命,张骁军也是右手握刀准备厮杀,周围的护卫队青壮无不是怒不可遏,眼看就要上前争辩。

    谁知,一旁的刘君韬却拉住了严虎,淡淡的说道:“我们不看就是,还请大人继续赶路!”

    说完,刘君韬便瞪向了那王伯宗,眼神之中满是杀气。

    王伯宗早就看出刘君韬一众不是什么善茬,真要是动起手来,自己和手下的四十多人马肯定是占不到什么便宜,弄不好还会被反杀。

    正是因为这样,见到对方让出了官道、服了软,王伯宗也就顺坡下驴,不想再多生事端。

    谁知,自己的这个手下偏偏出门没带脑子,或者是平日里蛮横惯了,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竟然还动起手来!

    王伯宗不禁在心中暗骂了自己的这个手下一番,然后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率众出发了。

    待到王家人马走远一些之后,严虎大叫道:“大哥!刚才为什么不动手啊!”

    张骁军也是气急败坏的说道:“是啊,咱们都被那王家人骑到脖子上拉屎了,刚才就应该动手,灭一灭他王家人的嚣张气焰!”

    周围的护卫队青壮也是群情激奋,不断的大声喝骂着。

    刘君韬皱着眉头看了看众人,说道:“这么说,大家是做好准备和王家开战了?”

    这一问,众人都是不言语了,毕竟王家势大,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众人的脸上依旧满是怒气,心中依旧是不甘。

    这时,一名青壮说道:“可是我刚才见王家人马携带的大车上好像帮了个人,大车上还有不少的粮食、物品,会不会是他们刚从哪里打劫回来?”

    “对!没错!我也看到了,是用一个麻袋装起来的,刚才咱们对峙的时候,那麻袋里的人还在不停扭动呢!”

    刘君韬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那王家人马正好从北面过来,该不会这么巧吧?”

    忽然,张骁军望着北面大叫道:“快看!唐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刘君韬闻言猛然回头,果然见到唐宇灰头土脸的朝着这边猛跑,临到近处众人只听唐宇大声叫道:“快回去!王家人马进村了!”

    刘君韬只听脑海里“嗡”的一声,顿时气血上涌,一把拽过还在喘气的唐宇,大声问道:“那王家人马是不是有六人骑马!”

    唐宇惊愕的问道:“是!你怎么知道的!”

    刘君韬也不解释,直接对唐宇说道:“你立刻回去,告诉郭员外和张师傅,我们遇到了王家人马,已经追上去了!”

    唐宇一听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那王家人马跑到我前面来了!既然他们都已经走了,那还追上去做什么?损失些钱财就算了,免得徒生是非!”

    一旁的护卫队青壮早就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了,张骁军更是大吼一声:“他们的大车上用麻袋装了一个人!肯定是咱们村里的乡亲,不追能行?”

    唐宇一听顿时面无血色,说道:“他、他们是在郭家歇的脚!”

    刘君韬闻言失声叫道:“郭沐英!”

    严虎已经拔刀在手,大叫道:“大哥!追啊!”

    “你回去报信!”

    刘君韬对着唐宇大叫一声,便转身带着护卫队所有人出发,沿着官道一路追了上去。

    唐宇望着众人远去的身

    影,忽然瘫坐在了地上,喃喃的说道:“一定要救回来啊!”

    与此同时,王伯宗已经带着自己的手下赶到了官道上的一处驿站,这处驿站也是王家人马过往必停之处,可以说是王家在此地的一处众所周知的据点。

    这处驿站原本是官道上的一处小型隘口,一是为了方便过往行人歇脚过夜,二来也负责鱼山脚下维持治安之事。

    不过到了此时,这处驿站和大明腹地许多地方的塘口、汛口一样,已经彻底荒废了,只留下了还算完好的破旧院落。

    王伯宗眼看日头偏西,再往前走就没有可以过夜的地方了,于是便下令在这里过夜留宿。

    一行四十多人开始装卸行囊、打理马匹,王伯宗还特意安排了几个手下在四处站岗放哨,还特意安排了几人在驿站周围埋伏起来,伪装成潜伏哨。

    此番,王伯宗一行的目的地是鱼山南面的东平湖。

    东平湖绵延几十里占地颇大,是鱼山一带最大的湖泊,四周芦苇茂密,和鱼山山脚下的芦苇荡连成一片,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芦苇海洋。

    这片芦苇荡由于太过巨大,里面不但豺狼横行、沼泽遍地,更是成为了不法之徒的温床。芦苇荡之中走私私盐的盐枭、被官府通缉的亡命之徒、打家劫舍的响马遍地都是。

    滑口镇王家在这片芦苇荡中也有自己的生意,王家裹挟的数千灶户就隐秘其中,专门为王家熬制私盐!

    王伯宗此番带人前往东平湖就是准备装运一批私盐,护送到东平湖南面的安山镇去,准备给王家的主子刘家上供。

    王伯宗眼见众人已经收拾停当,都在找地方休息,于是也准备找一间比较干净的房间休息一下。

    这时,之前在官道上用马鞭抽打严虎的那个家丁走上前来,一脸谄媚的对王伯宗说道:“老大,那个鱼山集的小妮子怎么办?小的给您送屋里去?”

    这不问还好,王伯宗听到之后顿时来了气,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顿时就将那谄媚的家丁扇翻在地,大声骂道:“混账东西!你闲的没事胡乱惹事?你打那伙人干什么?万一动起手来,耽误了家主的大事,弄死你一万次都嫌少!”

    那家丁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显然是吓得不轻。

    王伯宗此时也没有心情再去理会那手下,冷声说道:“把那小妮子带我房里来!”

    说完,王伯宗便找了一间房子走了进去,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挨了打的那个家丁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火辣辣的脸颊,一脸委屈的走开了。

    没过一会儿,两个家丁就抬着郭沐英走了过来,准备抬进王伯宗的房里。

    忽然,两个家丁从外面跑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大叫道:“老大出事了!咱们的兄弟被人给绑了!”

    这一下,整个驿站如同是炸了窝一般,四十多个王家家丁纷纷大声叫嚷着,七嘴八舌的询问那两个报信家丁,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就连郭沐英都被扔在了一边,所有王家家丁的注意力都聚集到了报信家丁那里。

    这时,王伯宗猛地踹开了房门,一脸怒意的喝问道:“谁干的!活腻了!”

    “鱼山集!是鱼山集的人马!”

第二十五章 交换人质

    王伯宗闻言当时就愣住了,脑海中回想起郭永忠的话,喃喃的说道:“难道说镇八方真的是鱼山集给灭掉的?可是我听说是镇上的百户大人领兵剿灭的啊!”

    想了一下,王伯宗问道:“那鱼山集来了多少人?具体情况如何?”

    一个回来报信的家丁急忙说道:“回老大,鱼山集来了足足一百几十号人,清一色的都是青壮,而且还带着腰刀、长枪!”

    “对!老大,这些人我看着眼熟,后来仔细一想,正是咱们在官道上遇到的那伙人!这些人真是吃了豹子胆,敢偷袭抓了咱们放哨的兄弟!”

    王伯宗不禁眉头紧锁,冷哼一声,说道:“哼!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老大!鱼山集领头之人自称叫做刘君韬,他说咱们无故抓了鱼山集的人,让咱们一个时辰之后到南面的东平湖芦苇荡边见面,当面交换人质!”

    “哼!有意思!”

    说完,王伯宗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郭沐英,吩咐手下将其锁在屋子里,留下了三个家丁在这里看守。

    然后王伯宗便集合人马,准备去会一会鱼山集的人马。

    郭沐英被两个王家家丁拉了起来,用绳子拽着往前走。

    此时郭沐英听到刘君韬带人来救自己,心中的恐惧瞬间就消散了不少。虽然还没有得救,但是郭沐英却坚信一点:刘君韬一定能将自己救出去。

    片刻之后,王伯宗带着四十多个手下从这处荒废驿站出发了,朝着南面的东平湖芦苇荡赶去。

    这处荒废的驿站距离南面东平湖一带的芦苇荡并不远,王伯宗一行闷头赶路的话一个时辰左右就能赶到。

    但是王伯宗却并不着急,而是带着一众手下缓慢行进着。

    半路上,王伯宗叫来了一个得力手下,说道:“你立刻骑着快马绕道去东平湖一带,召集芦苇荡中的灶户前来助阵!要快!”

    那个被点中的得力家丁正是之前鞭打严虎的那人,当即点头应是,策马脱离了大部队,朝着西南方狂奔而去。

    王伯宗既然能够当上王家家丁队的管事,就说明其不是泛泛之辈,否则在滑口镇一手遮天的王家也不会让王伯宗率领全部家丁。

    要知道,王家招募的家丁人数足有两百多人,清一色的都是青壮,就连一般的千总、游击招募的家丁都不如王家的多!

    王伯宗原本就是兖州府南面的一名响马,往日里杀人越货的勾当不知干了多少,仗着自己身手了得身边也是聚拢了不少的人马,正准备落草为寇、啸聚山林的时候,却被官府举兵围剿了。

    索性王伯宗仗着自己骑术出众,趁乱逃了出来,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不过随后便被官府到处通缉而无处躲藏。

    就在这时,滑口镇的王家因为私盐生意日益扩大,开始不断的招兵买马,看中了王伯宗的一身本事,将其保了下来,变成了一个黑户藏在了庄上,成为了家丁队的管事。

    不过,就是有着如此非常经历的王伯宗,在官道上遇见刘君韬一众的时候,也觉察出刘君韬一众不是什么善类,不但人数众多而且训练有素。

    而且王伯宗看得出来这群人是举止之间颇有行伍风范,这是极为致命的!

    “看样子,这鱼山集还真是个硬茬子!”

    王伯宗一面赶路一面暗暗盘算着:“要是一般的村匪、土霸还好,我手下的这四十多人足够应付。别的不说,我和这五个手下纵马一冲就能掩杀一片!不过,看那鱼山集一众人马竟然隐约有营兵的风范,而且还带着不少长枪,这就不好办了!”

    想到这里,王伯宗下定了决心,决定先和刘君韬一众虚与委蛇进行周旋,待到东平湖芦苇荡中的灶户赶来支援再行动手。

    “哼!任你再怎么强悍,那也是架不住人多势众,到时候成百上千的灶户一冲,老子看你如何抵挡!”

    与此同时,东平湖芦苇荡以北两里处。

    一百二十六名鱼山集护卫队青壮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十人在一边等待命令,连带着看守抓到的两个王家家丁。

    只见那两个家丁被打得鼻青脸肿,其中一人的一条胳膊向外撇着,显然已经断掉了。两个人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好像两头等待屠宰的肥猪一般,可谓是凄惨无比。

    而刘君韬则是蹲在一旁,不断的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张骁军和严虎也是蹲在一旁仔细的看着。

    “等到王家大队人马赶到,我带着这十个兄弟在这里拖住他们。严虎!你带着麾下的兄弟连同我这一哨剩下的兄弟埋伏在芦苇荡中,在距离这里两里的地方分成三波,分别守住左、右和正面,形成一个口袋阵。一定要等我的命令,我会引诱王家家丁进入芦苇荡,将这些杂碎引到口袋阵里!”

    严虎皱着眉头,说道:“大哥你去埋伏,我留下诱敌!”

    “不用说了!诱敌的事必须我来干。”

    张骁军问道:“大哥,那我呢?”

    “你带着麾下的兄弟从东面绕过去,去偷袭王家停留的那处荒废驿站!”

    张骁军皱着眉头说道:“大哥,你怎么能确定安歇杂碎会将郭沐英留在那里?”

    刘君韬十分肯定的说道:“因为我料定这些杂碎压根就没打算和咱们交换人质!他们就算是前来,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灭掉咱们!”

    张骁军冷着脸说道:“也就是说,咱们和王家之间只有开战这一条路了!”

    “没错!”

    刘君韬拍了拍张骁军的肩膀,说道:“这也许是一次千载难得的机会,赢了咱们兄弟就是龙入大海、鹰击长空!”

    张骁军和严虎都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又和刘君韬确定了一下计划中的细节,便各自带着手下青壮出发了。

    待二人离开之后,刘君韬扛起长刀走到了那两个俘虏的旁边,冷冷的说道:“想活命的话,一会儿就给老子闭嘴,否则的话,就算是当着你们管事王伯宗的面,老子也能砍了你们!”

    那两个俘虏被一顿拳打脚踢之后,早就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争先恐后的点头应是,生怕自己触了霉头。

    接着,刘君韬又对那十名青壮说道:“等一会儿大家都警醒些,看我的手势行事!”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

    没过多久,王伯宗便带着四十多人赶来,在距离刘君韬等人百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王伯宗猛的一挥手,四十多人便朝着

    左右散开,呈半月形挡住了刘君韬等人的当面。

    刘君韬见状也不胆怯,大声叫道:“我鱼山集的人在哪!”

    刘君韬身后的十名青壮也拉着两个俘虏上前,就站在刘君韬的身后。这十名青壮都是刀盾手,此时已经全部将盾牌举到胸间防护,同时右手握刀紧张戒备着。

    王伯宗看了看不远处的刘君韬等人,自顾自的策马上前,高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

    “刘君韬!我鱼山集的人在哪!再不放人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刘君韬又问了一遍。

    王伯宗冷笑着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威胁老子?你不客气一个老子看看!”

    话音刚落,刘君韬便回头一使眼色,身后的两名青壮当即领会,拉着那个手臂断掉的俘虏走到了双方中间。其中一名青壮一脚就踹在那个俘虏后背上,将其踢倒在地。

    刘君韬见状毫不犹豫,当即大吼一声:“给我砍了!”

    那两个青壮闻言立即一人摁住俘虏,一人拔刀在手,在那俘虏惊恐的叫喊声中,在王伯宗充满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刀光闪过、鲜血飞溅,那俘虏的人头滚落在地,鲜血喷涌了一地。

    “怎么样!交不交人!”刘君韬右手握刀冷声吼道。

    王伯宗脸色铁青,咬着牙喝道:“好胆!那个手下老子不要了!兄弟们,给我杀!”

    说完,王伯宗便一马当先冲了上去,身后的四名骑马家丁更是结伴冲锋,跟在王伯宗身后狂叫着挥舞手中的砍刀,而剩下的四十多个家丁也是猛冲过来,光是气势就如同数百人冲锋一般骇人!

    刘君韬见状也不逞能,当即拉过剩下的那个俘虏,然后对身后的十名青壮大吼道:“跑!进芦苇荡!”

    那十名青壮也不含糊,当即转身就跑,几乎是转眼之间就冲进了茂密的芦苇荡中。

    刘君韬回过头来,看着越来越近的王伯宗和一众王家家丁,冷声吼道:“你们等死吧!”

    说完,刘君韬便一刀枭首,然后提着那俘虏的人头用尽全力向前一抛,顿时就砸进了王家家丁人群之中,正好砸中一人,将那倒霉的家丁砸得头破血流当即倒地。

    之后,刘君韬转身就跑,犹如野马脱缰一般冲进了芦苇荡之中。

    “混账!一个不留,给老子杀光让他们!”

    王伯宗被刘君韬气得发了狂,几乎失去了理智。

    这么多年来,不管在哪里,向来都是他王伯宗杀人越货、横行霸道,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

    此刻,王伯宗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这伙鱼山集的家伙赶尽杀绝、一个不留,早就将等待东平湖沿岸灶户来援的打算忘得一干二净了。

    “冲进去!”

    王伯宗一声令下,率领四十多人冲进了芦苇荡之中,转眼之间就消失在如同海洋一般的芦苇荡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刘君韬在前面奋力奔跑着,不断用手中的长刀挥砍挡路的茂密芦苇,耳中传来了王家家丁追击的呼喊声,心中暗道:“好!只要你们有胆子进来,老子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第二十六章 十面埋伏

    王伯宗纵马在芦苇荡中狂奔着,但速度却是越来越慢,身后的五骑家丁也只能是策马慢慢小跑着,四十多人的大部队更是拥挤在一处,王家众家丁被茂密的芦苇阻拦着,已经无法展开队伍、快速追击了。

    “来几个人上前面去,给老子开路!”

    王伯宗眼见刘君韬已经不见了踪影,心中急躁不已,不断叫喊着后面的家丁持刀上前在前面开路。

    话音刚落,便有十几个家丁持刀上前,在队伍前面不断挥刀劈砍芦苇丛,没过一会儿就开辟出一条小路来,并且不断在前面领头开路。

    王伯宗率领大部队在后面紧跟着,恨不得将周围的芦苇丛全部烧个一干二净!

    突然,王伯宗想起一件事情:“镇八方”不就是被鱼山集那伙人一把火烧死在芦苇荡里的吗?

    想到这里,王伯宗急忙看了看四周,只见目光所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芦苇丛,就连三、五步之外都已经看不见任何情况了!

    “出去!后退出去!”

    王伯宗来不及多想,立即大声叫喊了起来,自己率先调转马头向后跑去。

    周围的四十多个王家家丁见状顿时傻了眼,刚才管事还火急火燎的要赶路,现在怎么忽然就要退出去了?

    一时间,王家的四十多个家丁有些迷糊,调转方向的时候整个队伍都出现了混乱,那五个骑马家丁甚至被同伴挡住去路而无法前行,无奈之下五人只能是下马步行,牵着坐骑从队伍两边绕过去。

    王伯宗此时已经走到了最前面,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下混乱无比,顿时气得破口大骂,不断催促众人快些撤出去。

    “杀!”

    猛然间,只听一声怒吼,周围的芦苇荡中刺出了许多长枪,狠狠的刺向了乱哄哄的王家家丁,顿时就有十几个家丁被刺中,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严虎便率领麾下的二十一名刀盾手冲了出来,纷纷怒吼着扑向了满脸惊恐的王家家丁。

    “我砍死你!”

    严虎怒吼着一刀劈下,一刀就砍死了一个家丁,登时鲜血四溢,喷得严虎满头满脸,却更加击发了严虎心中的凶狠。

    同时,严虎身后的二十一名刀盾手也是持盾挥刀冲进了人群之中,虽然众人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挥砍之中没有任何章法,但是众人见人就砍、猛冲猛打,却是无往而不利,将四十多个王家家丁冲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王伯宗见状气急败坏的大声吼叫着,企图叫上众家丁尽快退出去,只要到了外面,凭借着外面平坦的地形,自己和五个手下就可以策马冲锋,将那些混账的鱼山集青壮杀个一败涂地!

    可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几十个王家家丁此时已经如同是惊弓之鸟一般,在芦苇荡中四处乱窜,根本就没有人听从王伯宗的叫喊,众人都已经没有翻身迎战的心思,却又一时逃不掉。

    而严虎则是带着手下的二十一名刀盾手结伴前进,在结阵挺枪从旁策应的二十一名长枪手掩护下,将王家家丁杀得节节败退、死伤狼藉。

    面对鱼山集护卫队的突然袭击,王家家丁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就连那五个精干的骑马家丁也是只顾着逃跑,途中被严虎带人追了上来,一连被砍死了三个!

    王伯宗眼见大势已去,也就彻底放弃反败为胜的打算了,直接策马向北逃窜而去,身后有十几个家丁紧随其后,一同朝着北面跑了过去。

    严虎见状也不追赶,大声吼叫着挥刀砍人,带着麾下一哨人马专心围歼被王伯宗

    抛弃的十几、二十个王家家丁。

    王伯宗策马在前逃命,身后的厮杀、惨叫声已经越来越小,还以为自己逃出了生天。此时回头一看,王伯宗只见自己身后只剩下十二个手下了,顿时气恼不已。

    “老子横行兖州府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老子只要能够逃出去,一定要那些鱼山集的杂碎好看!”

    正想着,忽然众人前方传来一些异响,王伯宗顿时警觉了起来,刚要派两个手下上前去看看,猛然就看见几十个鱼山集青壮出现在芦苇丛中,挺枪、结阵朝着自己压了过来。

    而且,王伯宗还发现那几十个鱼山集长枪手的两边,还游走着数量相当的刀盾手,之前被自己追着走的刘君韬也在其中,双手握着一把长刀。

    王伯宗看着刘君韬那充满杀气的双眼,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好像自己被一头嗜血的野兽盯住了一般,不寒而栗!

    此时,王伯宗已经没有了迎战的勇气,身边仅存的十二个家丁更是已经丧胆,到了现在还没有四散奔逃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王伯宗四下看了看,立即大吼道:“向东!走!”

    说完,王伯宗便率先策马向东跑去,那十二个家丁紧随其后,恨不得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一般,众人连滚带爬的朝东跑去。

    刘君韬见状冷笑一声,吼道:“追上去!一个不留!”

    刘君韬麾下的这一哨人马齐声怒吼,结阵追了上去,那二十一名刀盾手更是迅速,狠狠的咬住王伯宗一伙的尾巴,没一会儿就“咬死”了四、五个王家家丁。

    “啊!”

    饶是王伯宗横行多年,面对此时的畏惧,也是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失声大叫了起来。同时,王伯宗不断的抽打坐骑,也不管会不会在密集的芦苇荡中马失前蹄摔倒,只盼着能够早些逃出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王伯宗似乎已经听不到身后的厮杀声了,急忙回头一看,一颗心就好像坠入了冰窖一般,此时自己身后已经空无一人,刚才的那十二个手下看来是一个都没跑出来。

    “不管了!老子活下来就好!”

    王伯宗倒也光棍,狠下心来继续奔逃,突然坐下战马失蹄扑倒,将毫无准备的王伯宗掀翻在地,顿时就摔了个狗吃屎。

    此时王伯宗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急忙翻身起来拔刀在手,小心戒备着。同时朝着身后的坐骑看了看,只见坐骑倒在地上不断嘶鸣,两条前腿都已经断掉了!

    而坐骑的旁边赫然是一道绊马索!

    “好算计!”

    王伯宗咬着牙横刀警惕着看着四周,脸色早已经是毫无血色。

    这时,四周的芦苇丛都是发出了一阵异响,紧接着王伯宗便见到上百名鱼山集青壮从四面八方走了出来,为首一人正是刘君韬。

    一旁,严虎满头鲜血的盯着王伯宗,煞气冲天的用袖口擦了擦还在滴血的腰刀,恨不得冲上去将其一刀砍了。

    “哼!还真是能跑啊?害得我手下的这些弟兄在周围布置了几十条绊马索,你还真是命大,到了这里才被拦下来!”

    王伯宗眼见如此倒也是硬气,冷冷的说道:“哼!用这些卑鄙伎俩取胜,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咱们约好时间地点再干一场!”

    刘君韬闻言大笑了起来,说道:“对付你们王家这样的恶霸杂碎,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为过!再干一场?我看你是没有这个命了,下辈子吧!”

    说完,刘君韬便拔刀上前,王伯宗见状也是拼了命,准备拉上刘君韬垫背,便挥刀冲

    了上去。

    刘君韬也不躲闪,手中长刀对准王伯宗猛地一劈,顿时吓得王伯宗变换招式,将手中腰刀横在了头顶。

    “!”

    一声巨响过后,王伯宗手中腰刀登时被劈断,刘君韬手中长刀余势不减,直接砍进了王伯宗的脖子,滚烫的鲜血顿时就喷射到了半空中,犹如喷泉一般。

    只见王伯宗哀嚎一声,整个人如同一具泄了气的皮囊瘫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而亡。

    刘君韬看了看地上王伯宗的尸体,冷冷的说道:“砍下他的头带走!既然开战了,那我就送给王家一个见面礼!”

    说完,严虎便上前一刀砍下了王伯宗的首级。之后,刘君韬便率领众人简单打扫了一下战场,一共缴获了三十把腰刀,五匹马匹。

    至于剩下的铁尺等物刘君韬则是看不上眼都没要,而那四十多具王家家丁的尸体则是没有处置,芦苇荡中数量众多的野狼会替刘君韬等人处理干净的。

    在众人撤离的时候,刘君韬也在观察着周围的青壮,眼见众人虽然还是大有劫后余生的紧张感,但是面对血腥的战场也能够保持镇定了。

    “看来,实战是提升战斗力的捷径啊!”

    而当刘君韬等人走出芦苇荡朝着北面的荒废驿站赶去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希望张骁军那边一切顺利,希望郭沐英安然无恙。”刘君韬心中暗暗念叨着,手中还多了一块精致的汗巾。

    同一时间,张骁军带着麾下的一哨青壮冲进了荒废驿站,里面的三个王家家丁见状当即放弃抵抗投降了。

    张骁军兵不血刃的占领了这处荒废驿站,下令将那三个王家家丁关了起来,然后救出了已经喜极而泣的郭沐英。

    “沐英!那些混账没把你怎么样吧?”

    郭沐英哭着摇了摇头:“你们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就性命不保了!”

    张骁军看着郭沐英灰头土脸的样子,看着她手上被绳子累出的血印,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当即让手下的青壮将那三个俘虏暴打一顿来泄愤。

    没过多久,刘君韬就和严虎带人赶到了,二人见到郭沐英安然无恙,都是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刘君韬更是对郭沐英不断嘘寒问暖,旁边的严虎和张骁军都是露出了一丝“我懂得”的笑意。

    郭沐英看着满身鲜血的刘君韬和身边的一百多号青壮,感动得痛苦不已。

    这时,郭沐英忽然想起了什么,焦急的说道:“对了,我父亲受伤了,被那王家家丁队的管事打伤的,我要快些回去!”

    刘君韬一听郭永忠被打伤了,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也是恨不得立刻返回鱼山集。

    不过,此时已经是夜色深沉,现在赶回去不但路途不好走,而且也不太安全。

    于是刘君韬安慰了郭沐英几句,准备等次日一早再返回鱼山集。

    突然,一名青壮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显得异常的兴奋,大声说道:“老大!在那边的房间里发现了好东西!”

    刘君韬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让旁边的青壮照顾好郭沐英之后,便和张骁军、严虎一起,跟着那名青壮来到了一个房间外面。

    这处房间可以说是整个驿站最大的一间,正好位于驿站的最里面。

    刘君韬上前推开房门,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之后,顿时就惊呆了。

    身后的张骁军和严虎已经是双眼发直,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我的天!咱们发财了!”

第二十七章 横财

    只见这间房子里面摆放着十几个大箱子,其中几个箱子已经被人打开,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真金白银!而且,在这十几个大箱子的旁边还有二十多个大小不一的麻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过想来能和这些金银财宝放在一起,麻袋里面的东西也一定很贵重才是!

    刘君韬看了一番,便对严虎说道:“去!带一个俘虏过来!”

    严虎立刻转身而去,没过一会儿就带了一个俘虏过来。

    “这些财货是你们王家放在这里的?”

    那俘虏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回好汉的话,这处荒废驿站是王家用来囤积钱财、货物的地方,这些财货都是王家放在这里的。”

    张骁军皱起了眉头,问道:“这荒郊野岭的,王家不怕这些财货被人偷了?”

    “回这位好汉,这里本就人迹罕至,这处驿站又地处东平湖芦苇荡和鱼山芦苇荡的中间,平日里更是少有人来,过往的都是和私盐打交道的江湖中人。这些江湖人有哪个不知道王家的名号?就算是知道这里放着这些财货,那些人也是不敢动一分一毫的!”

    刘君韬闻言顿时大笑了起来,说道:“天助我也!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这时,严虎在那些麻袋旁查看了一番,惊喜的大声叫道:“大哥!这些麻袋里面装的都是私盐!”

    刘君韬一听更是惊喜,要知道在民间私盐可是硬通货,甚至在一些村镇之中,私盐都可以直接当做货币使用,比真金白银还好用,更不用说这些私盐的实际价值了。

    刘君韬沉思了一会儿,便对严虎说道:“带上几个兄弟清点一下,然后带人轮流把守住这里,明天一早咱们将这些财货全部带回去!”

    严虎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兴高采烈地找来了十来个青壮,开始仔细的清点那些财货。

    那个俘虏也被带了下去,临走时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财货,显然是有些接受不了眼前的现实。

    之后,刘君韬便和张骁军回到了院子里,对其说道:“一会儿告诉兄弟们,咱们得到这些财货的消息一定要保密,就算是回到了村子里也决不能乱说,只能和郭员外、张师傅再加上唐宇这三个人通气!告诉兄弟们,谁要是走漏了风声,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张骁军疑惑不解的问道:“大哥这是为什么?”

    “现在咱们刚刚和王家开战,要是突然带着这么多的财货回去,想必村子里的乡亲们多半是没有什么战心了,眼中只会盯着这些财货,到时候咱们鱼山集的人心就会散乱,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坐等王家杀上门吧!”

    刘君韬沉声说道:“等咱们兄弟打垮了王家,再将这些财货拿出来使用也不迟,现在还不是时机!”

    张骁军这才明白,重重的点了点头,言道:“还是大哥想得周全!”

    这一夜,众人都是兴奋不已,此番出击鱼山集护卫队不但以零伤亡的傲人战绩全灭了王家四十多个家丁,击杀了王家家丁队的管事,而且还缴获了一批巨额的财货,怎能不让人心情激荡?

    一时间,压在众人心间如同大山一般的王家,似乎变得也不是那么不可战胜了!

    深夜之间,众人在荒废驿站里面久久不能入睡,众人索性便在驿站的院子里搭起了篝火,或坐或躺聊天谈心,反正现在也是炎炎夏日,就权当是纳凉了。

    而刘君韬则是一直陪在郭沐英

    身边,陪着她聊着家常,周围的青壮见了都是笑着看过来,或是大声起哄,让郭沐英满脸通红、害羞不已。

    而刘君韬则是面不改色,继续和众人谈笑打趣,和郭沐英谈笑风生。

    这时,严虎带着几个青壮也走了过来,自己凑到刘君韬的耳边,小声说道:“大哥,那边我留了五个兄弟把守。另外,这些财货的数额也已经清点出来了,一共是白银三千两百两,私盐五百多斤!”

    饶是刘君韬心思深沉,此时听了这么多的数目也是按耐不住,当即大笑了起来,惹得周围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刘君韬笑过之后,看着众人热切的眼神,就连郭沐英都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便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此番咱们不但旗开得胜,而且还缴获了王家白银三千两百两,私盐五百多斤的财货,可谓是收获颇丰啊!”

    众人闻言都是激动得欢呼了起来,这么多的财货,就算是将鱼山集所有人家的家产都汇聚到一处也没这么多啊!

    说完,张骁军便站起来接着说道:“此事大家自己知道就好,待回到村子里,任何人都不得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违令者驱逐出护卫队,并且村中也会严加惩治!”

    刘君韬看了看有些错愕的众人,冷声说道:“大家也要相互监督,发现有任何人将这一消息透露出去的话,都可以向我和张骁军、严虎汇报。知情不报者,与泄密者同罪!”

    说完,刘君韬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不过大家放心,待到打垮了王家,我会亲自向乡亲们告知这件事情,鱼山集所有乡亲都会从中得到好处!”

    这下,众青壮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一些。

    当晚,众人一直热闹到了后半夜才陆续入睡。不过在此之前,刘君韬特意安排了十几个青壮负责守夜,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王家人马在半夜冲了进来,那大家就全都歇菜了!

    次日一早,众人在院子里生火造饭,用王家家丁遗留下来的干粮草草吃了一顿早饭,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家了。

    而刘君韬则是神清气爽的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八极拳活动筋骨,刚猛强劲的拳法引得周围青壮纷纷驻足观望,郭沐英也是在人群之中看着,脸上不由泛起了一丝红润。

    当刘君韬活动完筋骨之后,护卫队众人也都收拾妥当,并且将那十几大箱金银、二十几麻袋私盐全部装在了驿站里面的大车上,足足装满了六辆大车!

    至于俘虏的那三个王家家丁则是全部被五花大绑,被丢在了其中一辆东西比较少的大车上,准备一同押送回鱼山集。

    眼看众人准备完毕,刘君韬便下令出发。刘君韬率领麾下一哨人马在前开路,严虎率领麾下一哨人马在中间押运缴获和俘虏,郭沐英也徒步跟在其中;而张骁军则是率领一哨人马跟在最后,为大队人马押后。

    众人离开了那处荒废驿站,沿着道路一路向北。

    刚开始,刘君韬还有些担心,怕遇到王家前来支援的人马。毕竟那王伯宗一众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要是周围还有王家人马的话,现在也应该过来查看一番了。

    不过,众人这一路走来却是平平安安,没有半分异常。

    刘君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眼看前面就要抵达鱼山芦苇荡了,便下令原地休息,准备等众人恢复一些体力再进入芦苇荡。

    此时已经临近正午,众人找了一处相对凉爽的地方休息,

    吃了一些随行携带的干粮。

    这时,远处芦苇荡中猛然间腾起了一群飞鸟,在芦苇荡上空飞速掠过,似乎有什么东西隐藏其中。

    刘君韬见状顿时警觉起来,立即大声吼道:“所有人结阵!敌袭!”

    这一喊,几乎所有人都愣愣的看向了刘君韬,只见刘君韬依然拔出了长刀,双眼紧盯着前方的芦苇荡。

    张骁军和严虎也不迟疑,立即大吼着率领众人结阵。没过一会儿,三哨人马便结成了三个方阵。刘君韬麾下方阵在正中,严虎麾下方阵在左,张骁军麾下方阵在右,三个方阵呈品字形互为犄角,同时将三个俘虏、六大车缴获全部挡在了后面。

    郭沐英也是躲在了众人身后,脸上挂满了惊恐。

    此时,刘君韬和张骁军、严虎分别站在各自麾下方阵左侧,三人都是紧张的盯着前方的芦苇荡,众人全都拿出了手中的兵器戒备着。

    没过一会儿,前方的芦苇荡中便人影绰绰,转眼之间就有足足数百人走了出来。

    只见这些人马全都是清一色的青壮,而且众人手中都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木棍、农具,短刀、匕首样样俱全。

    这数百汉子以三人为首:一人高大健壮、长相粗狂,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之人;一人身材略矮,但是也十分精悍,不过其脸上却是显得有些深沉,好像心机很深的样子。

    剩下那人便是之前王伯宗派去搬救兵的那个得力家丁,此时正恶狠狠的瞪着众人。

    原来,这个家丁早在昨天刘君韬和王伯宗交手之时就在芦苇荡中找到了灶户的落脚点,不过这些灶户平日里就被王家欺压着,听说有人要和王家过不去本不愿意前来支援,众人心中甚至还暗暗窃喜。

    那家丁好说歹说,最后不得不威逼利诱才说动这些灶户,拉起了数百人,由两个领头汉子带着前来支援。

    这两个领头的汉子正是人群前面的那两人,高大魁梧者叫高冉,心机深沉者叫陈子平,都是东平湖芦苇荡中的灶户。

    可是,当众人赶到王伯宗定下的见面地点之后,哪里还有什么人影,众人一番搜寻之后便在东平湖芦苇荡的边缘地带找到了四十多个王家家丁的尸体,以及王伯宗的无头尸体!

    这一下,那些东平湖的数百灶户可是炸了窝,原本不可一世的王家竟然一战被灭了四十多人,就连王伯宗都身首异处了,一时间众人心中都是涌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不过,毕竟烂船还有三千钉呢,众人在那王家家丁的逼迫下,也只能赶到荒废驿站查看一番。见到空无一人的驿站之后,那个王家家丁还是不死心,非要带着众灶户前去拦截刘君韬一众。

    不过,陈子平当即表示反对,不想为了欺压自己的王家去招惹那鱼山集的青壮。

    这一下可是急坏了那王家家丁,最后许诺用王家存在荒废驿站的财货作为回报,才最终说动了众灶户。

    陈子平眼见众人都愿意前去,就连高冉都同意了,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

    于是,众人便抄了近道,抢在了刘君韬一众的前面埋伏在鱼山芦苇荡南面,准备进行伏击,却不想被刘君韬提前发现了踪迹!

    “你们这些泥腿子,敢杀我王家人马,今天你们全都得死!”

    那王家家丁气急败坏的怒吼着,然后便催动数百灶户汉子一拥而上!

第二十八章 数万灶户

    只见那数百名灶户汉子气势汹汹的压了上来,而领头的王家家丁更是拔出朴刀,一脸狰狞的冲了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这一边,张骁军、严虎见状各自下达着准备接战的命令,三哨青壮纷纷紧张戒备着,随时准备冲上去血战。

    刘君韬也是默默的拔出长刀,紧紧的盯住了那个领头的王家家丁,准备接战之后找个机会结果了他。

    忽然,刘君韬发现那数百灶户前面领头的两个汉子似乎并不积极,无一例外的都是眉头紧锁、面色紧绷,二人虽然都在领人压了上来,但是不时看向那王家家丁的眼神都是充斥着不满,好像并不情愿。

    眼见如此,刘君韬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于是,刘君韬便大声吼道:“对面领头的汉子,开打之前是不是报上姓名!”

    那两个领头汉子闻言竟然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二人身后的数百灶户见状也是纷纷停了下来,全都看向了那两个领头的汉子,只剩那王家家丁独自向前。

    “你们干什么!以为是三国演义呢?还来将通报姓名啊?少废话,给我杀!”

    不过,任凭那王家家丁如何叫喊,两个领头的汉子也是毫不理会,只是看着刘君韬若有所思。

    “猜对了!”

    刘君韬见状心中暗暗欢呼了一声,便有了计较。

    “我叫陈子平,他叫高冉!”

    陈子平高声说道:“你又叫什么?你们可是鱼山集的人马?你们也是胆大妄为,为何要跟王家过不去?”

    刘君韬大声答道:“我叫刘君韬!并不是我鱼山集有意和王家过不去,而是那王家欺压我鱼山集乡亲,劫掠、抢人!所以我鱼山集才奋起反抗!我见你们这些汉子要人有人、要势有势的,为何要为虎作伥,充当王家的打手?那王家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陈子平和高冉闻言顿时面色通红,二人的脸上都是浮起了一丝怨气,不约而同的都看了那王家家丁一眼,看得那王家家丁心中阵阵发虚。

    “滑口镇王家不是你们鱼山集能惹得起的!咱们双方并无仇怨,听我一句劝,今天你将这些财货留下,我们可以让你们走,不过将来王家再找你们麻烦,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那陈子平话音刚落,王家家丁便气冲冲的冲上去,一巴掌就扇了过来,重重的打在了陈子平的脸上,气急败坏的吼叫道:“老子让你们来是杀人的,不是让你来做人情的!少他娘的废话,给我杀!”

    一旁的高冉见状顿时怒不可遏,紧握手中的牛首刀就要砍了那王家家丁,后面的数百灶户汉子也是怒气冲天,纷纷瞪了过来,不少人都是叫骂不已。

    眼见如此,那王家家丁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冲动了,后退两步强自说道:“你们别忘了,这可是王家的事情!而且,事成之后这些财货也都是给你们的!”

    那陈子平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显然是

    在权衡利弊,一时之间犹豫不决。毕竟一边是不可一世、但始终欺压自己的王家,一边是新近崛起、轻松灭掉王家数十名家丁的鱼山集,两边都不是好惹的。

    陈子平心中明白:一旦自己选择错误,那自己和身后的数百兄弟都要遭殃!

    别看这数百名灶户汉子人多势众,可众人都是些拖家带口的苦命人,大多数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平日里大家只能窝在芦苇荡中抱团过活,不但缺衣少食、居无定所,而且还要被各方盐枭、土匪欺压,可谓是困苦至极。

    而且,东平湖和鱼山一带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芦苇荡,那是因为朝廷下令芦苇荡附近的百姓不得在这里开垦农田,也不许收割芦苇自用,因为这些芦苇都是官府用作官盐熬制的燃料!

    也就是说,官府不定时的也会调集人马前来扫荡、清查,到了那时这些躲在其中的灶户轻则被追得上天无路,重则就是被抓下狱、家破人亡!

    正是因为这一点,陈子平强忍住心中的怒气,一把拦住了冲动的高冉,沉默了一会儿,便对那王家家丁说道:“我们既然跟你来了,那就是给了你们王家面子,但是想让我们兄弟为王家去拼命、去送死,对不住!我和这数百兄弟的命还没这么贱!”

    说完,不等那王家家丁开口说话,陈子平便叫来两个汉子将那家丁绑了。

    “不过你尽管放心,这些财货我们一文钱都不会要,夺回来之后都给你带回王家去交差,也算是我们对王家有个交待!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还是你们自己去血拼为好,我们不想过问,也不要将我们兄弟牵扯其中!”

    陈子平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骂骂咧咧的王家家丁,可是一旁的高冉却听不下去了,一拳打过去,顿时就将那王家家丁打晕了过去。

    “老子让你再聒噪!”

    陈子平也不阻拦,而是对刘君韬大声说道:“怎么样?你们是留下财货全身而退,还是咱们比划比划再定胜负?”

    刚才这一幕,刘君韬全都看在眼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灶户和王家完全不是一条心,只是被王家逼迫过甚,慑于王家之威才过来壮场面的!

    “财货我不会留下!那王家抢了我鱼山集的钱粮、打了我鱼山集的人,这些财货算是赔偿了!”

    刘君韬高声继续说道:“不过我看你也是条汉子,便送你几句话:你们这些灶户有这么多人马,还掌握着东平湖一带芦苇荡的私盐熬制,为什么要甘心受王家的压迫而任人驱使!男子汉大丈夫,想你们这样也未免太过屈辱了!”

    “哼!你懂个屁!”

    一直未出声的高冉大声说道:“没有那王家,我们就算是熬制出再多的私盐也卖不出去,只能干看着饿死!在这兖州府,要是没有王家的许可,不会有人敢买我们熬制出的私盐,到时候我们兄弟全家老少就只能饿死!”

    陈子平也是说道:“而且,那王家背后还有更大的豪强,这些豪强都是同气

    连枝、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是一座座大山一般矗立在那里,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是撼不动的!我奉劝你们鱼山集也不要心存妄想,乖乖的留下财货,回去好好想一想如何向王家谢罪吧!”

    刘君韬闻言大笑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挥手指了指身后的一百二十几名青壮,大声说道:“让我们去跟王家谢罪?笑话!我有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什么豪强我都不怕!就算是要低头,那也是他王家人向我鱼山集低头!”

    张骁军、严虎和身后的一百二十六名青壮闻言心中都是热乎乎的,更是涌上了一股豪情,觉得自己敢于和王家这样的盐枭、豪强对抗,远比对面的数百名灶户汉子要有血性!

    “陈子平、高冉是吧?今日我见你们也是条汉子,我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再为王家卖命,因为王家命不久矣!我鱼山集将会和王家不死不休,等待王家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亡!”

    陈子平和高冉此时可是震惊不已,二人身后的数百名灶户汉子更是吃惊,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众人还没见过敢和王家这样的盐枭拼命的人物!

    不过,陈子平又想起一事,便冷声说道:“哼!虽然那王家不是东西,但是好歹也给了我们一口饭吃,让我们能够活下去。要是没了王家,我们熬制出来的私盐谁来贩卖?东平湖周边几十里芦苇荡中的灶户就要全部喝西北风去了!”

    “待到打垮了王家,将来你们这些灶户熬制的私盐由我来接手贩卖!全都由我鱼山集来收购!而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将来我鱼山集从你们这里收购私盐的价钱,绝对要比王家高!而且我鱼山集也不是王家,绝不会干那些恃强凌弱的事情!”

    其实昨天晚上在荒废驿站发现那二十几麻袋私盐的时候,刘君韬就已经有意介入私盐生意了。

    要知道在此时的大明,这私盐生意的利润非常可观,那就相当于后世可是堪比贩毒的!

    更何况,掌握了东平湖一带的私盐贩卖渠道,就等于是控制了眼前的这数百灶户,刘君韬可以从这些灶户中集结起来数百名青壮汉子,这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啊!对于准备干出一番事业的刘君韬来说,岂能放弃这样的一大助力?

    “哼!你叫刘君韬是吧?我看你是太自不量力了!你知道东平湖周边的芦苇荡中有多少灶户吗?足有数万户!这些人全都仰仗着王家及其身后的刘家活命,你要是灭了王家、得罪了刘家就等于断了这数万灶户的生路,到时候不但王家要打你,刘家要打你,就连那数万灶户也不会放过你鱼山集!”

    原本刘君韬还以为王家控制的灶户只有眼前的数百人,万万没想到竟然牵连了数万户!

    听到这里,刘君韬当即兴奋得放声大笑起来,大声说道:“不管你们有多少人,我都能吃得下!将来我取代了王家,一定将从你们这里收购私盐的价格提高一成!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赌上一把!”

第二十九章 寻找外援

    次日深夜,鱼山集,郭家。

    和陈子平、高冉等灶户汉子分开之后,刘君韬为了避免走漏风声,特意在这天深夜才率领众人进村,直接就将所有缴获堆放到了郭永忠家,之后刘君韬才让护卫队青壮们各自回家。

    当然,解散之前刘君韬再一次告诫众人一定要保密,在打掉王家之前绝不能走漏消息。

    众青壮经过连番血战已经从普通农夫蜕变成了战士,众人的脸庞上也多了几分剽悍之气。

    同时,众人的心里也发生了变化,在几番激战之后,都已经不自觉的将自己和村中乡亲划分开,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普通的乡民,而是刘君韬口中所说的乡勇,是可以干出一番大事的汉子。

    而刘君韬在众人的心中也是名副其实的“老大”,此时刘君韬在护卫队中的威信,已经远远高于郭永忠和张白圭,更不用说张骁军、严虎了。

    在护卫队众青壮各自散去之后,闻讯赶来的张白圭和被唐宇搀扶出来的郭永忠全都站在院子里愣住了,二人看着六大车的金银财货,以及大大小小二十几麻袋的私盐,都是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二人的脸上都是红彤彤的,就好像是喝醉了一般,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郭沐英哭着扑到郭永忠身边的时候,杵着双拐的郭永忠才反应过来,拉着郭沐英失声痛哭,一副劫后余生的感慨,父女俩都是泪流满面,就连一旁的唐宇、张骁军等人看了也是眼圈通红感叹不已。

    张白圭看了一会儿,便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刘君韬走到了一边,说道:“君韬啊!那王家的几十号人马都解决了?”

    刘君韬点了点头,说道:“解决了!一个没剩,在东平湖芦苇荡那边全都杀了!”

    张白圭闻言顿时面无血色,结结巴巴的说道:“四、四十多、多号人,全杀了?”

    “额!剩下了三个,被我关在村中的破屋里,我安排了几个青壮小心看管了起来。”

    “那此事如何善后啊!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

    这下,一向冷漠的张白圭也是沉不住气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刘君韬却是笑着说道:“那些豪强杀人越货之后,官府可派人缉拿了?”

    “那是豪强!咱们可是平头老百姓!这能比吗?”

    “那从今天开始,咱们也来做豪强不就行了,做比王家、刘家还要强大的豪强!”

    不等张白圭说什么,刘君韬就沉声说道:“张师傅不用担心,咱们鱼山集只要成为豪强,成为连官府都有所忌惮的豪强,就不会有任何事情!而王家,就是咱们鱼山集越过龙门的垫脚石!”

    张白圭看着踌躇满志的刘君韬,喃喃的说道:“也就是说,以前的平静生活不会再有了是吗?”

    “平静?之前的生活真的平静吗?”

    刘君韬盯着张白圭一字一顿的说道:“只有咱们鱼山集强大到无所畏忌的时候,大家才能过上真正平静的生活!”

    张白圭顿时无言以对,只是不住的叹气。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郭永忠父女俩哭了一会儿之后,刘君韬便让郭家的老妈子将郭沐英送回房间,然后对郭永忠说道:“郭员外,咱们该商议一下王家之事了!”

    郭永忠这才想起来对刘君韬道谢,之后便咬牙切齿的说道:“君韬你说吧,此事如何处置!我这把老骨头绝没二话!”

    眼见郭永忠如此说,一旁的张白圭

    也只有认了,便和刘君韬、张白圭、张骁军、严虎等人一起来到了郭家正厅,众人便开始商议和王家全面开战的策略。

    众人分坐已定,便全都看向了刘君韬,显然在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刘君韬已经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张骁军和严虎自不必说,二人都是和刘君韬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都对刘君韬无比信服;而对郭永忠来说,刘君韬不但为自己报了仇、出了气,更是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完整无损的救了回来,光凭这一点,郭永忠就对刘君韬言听计从、绝无二话。

    至于张白圭,自己的儿子已经和刘君韬“同气连枝”了,难道自己还能有别的想法?

    刘君韬见状也不含糊,直接说道:“在回村之前,我已经审问过俘虏的那三个王家家丁了,得到了许多有用的情报。现在滑口镇的王家大院里还有一百多个家丁驻守,在滑口镇和各处私盐交易的据点里,还散布着一百多个家丁。再加上王家大院易守难攻,可以说王家现在是进可攻退可守,占据了优势。”

    听到这里,众人的脸上都是异常凝重。

    刘君韬见状笑了笑,说道:“可是咱们也有自己的优势。”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其一:咱们占据了先机。咱们先行歼灭了王家四十多家丁,还击杀了王家家丁队的管事王伯宗,我估计现在咱们和王家开战的消息还没传回去,那王家家主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一来,不管咱们准备如何行事,都能有一定的时间从容布置!”

    “其二:咱们还有一个强援!”

    众人面面相觑,张骁军忽然眼前一亮,说道:“胡小旗!”

    刘君韬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估计用不了多久,胡小旗就能凭借剿灭鱼山土匪的功劳荣升。这一回,我再送给胡小旗一个围剿盐枭的功劳,我看他如何谢我!哈哈!”

    严虎则是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大哥,我怎么觉得那胡小旗知道你要拉着他打王家,他多半会和你翻脸啊!”

    刘君韬胸有成竹的说道:“不会的!我看那胡小旗可不是个安分的人,也是个想要活出大动静的人物。所以,只要我将利弊摆清楚,我相信胡小旗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张白圭、张骁军父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而严虎则是迫切的问道:“大哥,那咱们怎么打这一仗?”

    刘君韬伸出两个手指,说道:“分两步:一、引蛇出洞!二、奇袭滑口镇王家大院!”

    之后,刘君韬便和众人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众人也纷纷献计献策来完善刘君韬的计划。

    就这样,众人一直商议到次日清晨时分才商议妥当。

    顾不上休息,刘君韬当即派张骁军带上两个青壮前往滑口镇,准备去请胡德兴过来。

    “骁军,你见了胡小旗不用多说什么,就说我有些时日不见胡小旗,甚是想念,想和他畅饮一番!”

    张骁军点了点头,说道:“大哥还有什么交代的?”

    “还有一件事,你请动胡小旗之后,让两个兄弟陪同胡小旗回来,你在滑口镇上打探一下,看看王家在滑口镇上有何产业!”

    “大哥,那王家产业都在滑口镇上,又跑不掉,有这个必要吗?现在咱们最为要紧的是击败王家啊!”

    刘君韬斩钉截铁的说道:“必须在击败王家之前将这些弄清楚!虽然咱们跟胡小旗的交情非同一般,但是在金山面前,这些交

    情都是纸糊的!那胡小旗一直在滑口镇呆着,对王家有哪些产业心知肚明,可是咱们却不清楚,到时候王家覆灭,万一胡小旗有心隐瞒,咱们可就吃了大亏了!要知道,此战咱们可是正面迎战王家的主力军!”

    张骁军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便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大哥,我一定将此事办妥,尽快赶回来!”

    说完,张骁军跟张白圭招呼一声,便带上两个青壮出发了。

    接着,刘君韬对严虎说道:“带上你麾下的那一哨人马,连同张骁军麾下的那一哨人马,从现在开始,在村子周边以及村子里的每个关键点布置岗哨!同时派几个机灵的兄弟,在通往咱们鱼山集的各条道路上看守,发现异常情况立刻回村示警!我麾下的这一哨人马待命,随时准备应对王家可能的突袭!”

    严虎也不搭话,直接抱拳而去。

    没过一会儿,郭家院子外面就传来了青壮集合的声音,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也是纷纷出来看热闹,一时间好不热闹。

    这时,张白圭问道:“君韬,那王家的三个俘虏如何处置?”

    刘君韬想了一下,说道:“现在那王家应该还蒙在鼓里,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请这三个俘虏去送信好了,帮咱们将王家的人马请出来!”

    说完,刘君韬就准备亲自去办,刚和郭永忠、张白圭抱拳转身要走,忽然看见郭沐英站在厢房旁边看着自己,眼神之中满是担忧。

    只这一眼,刘君韬原本坚定的心瞬间就化做了一汪春水。

    穿越之前,刘君韬本是个孤儿,从来没有体验过亲情的温暖,更别提什么儿女情长了。也正是这个原因,刘君韬练就了坚强的意志,更是将精力全都放在了学习和锻炼上,不但成为了大学里的专业尖子生,而且还练就了一身好功夫。

    可是此时,刘君韬忽然觉得自己原本被封存许久的心,让郭沐英温柔的目光解封了,自己的心中瞬间就有了牵挂。

    刘君韬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朝着郭沐英径直走了过去,一直走到郭沐英跟前才停住。

    郭沐英显然是没想到刘君韬会突然走过来,当即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旁边的唐宇看着二人的样子都笑出了声,害得郭沐英狠狠的瞪了唐宇一眼。

    郭永忠见状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而张白圭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郭永忠一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说完,刘君韬便大步走开了。

    郭沐英这才敢抬起头来,眼见父亲和张白圭、唐宇都是一脸“破案了”的表情,羞得跺了跺脚,丢下一句“我才懒的担心你”的话语,转身跑回后院去了。

    这时,唐宇再也绷不住,大笑了起来,然后和郭永忠、张白圭告了声罪,去村中找人为护卫队准备饭吃去了。

    这下院子里就剩下郭永忠和张白圭了。

    郭永忠刚要开口说什么,张白圭却抢先一步说道:“什么都别说!这一仗要是打赢了,咱们鱼山集也许就真的像刘君韬说的那样,一飞冲天了!到时候,沐英什么时候出阁就知会一声,我一定上份大礼!”

    说完,张白圭便大笑着走了,只留下在院子里有些怅然若失的郭永忠。

第三十章 歃血为盟

    滑口镇。

    滑口镇地处东阿县以北、平阴县以西,背靠大清河,可谓是四方延伸的交通之地、商贸汇聚之所,自本朝以来就是兖州北部一处重要的商贸重镇。

    正是由于滑口镇地理位置便利,导致了滑口镇上人潮如斯、商铺林立,山东各地的商货甚至是南直隶、河南一带的商货都会途径滑口镇运往山东各地贩卖。

    商贸繁盛之后,各方豪强、恶霸便会随之滋生,以便从中寻得好处。

    正因于此,朝廷在这处并不算很大的滑口镇上特意设置了一个百户所进行震慑,这在别的村镇上可是不多见的情况。

    张骁军带着两个青壮风尘仆仆赶到滑口镇的时候,已经是这天的下午时分了,很少离开鱼山集的三人走在滑口镇的街巷上,顿时就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被镇上的人潮和一间接一间的商铺闪花了眼,每个人都是兴奋不已。

    这也难怪,张骁军三人虽然在鱼山集生活了十几、二十年,但是很少到滑口镇来,滑口镇对于三人来说就已经是一处繁华无比的存在了。

    三人走了一会儿,一名青壮问道:“哨长,那百户所在哪里啊?这人来人往的去哪里找啊!”

    张骁军说道:“上次胡小旗来的时候我特意问了一句,知道大概的方向。走!咱们朝那边走。”

    走了一会儿,三人穿过人群来到了百户所前,跟门房说明了来意。

    没过多久,胡德兴便大笑着走了出来:“哈哈,张兄弟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来,咱们进去!”

    说完,胡德兴便拉着张骁军,招呼三人一同进去。

    张骁军却是笑着说道:“胡大人我们就不进去了,我们今天来是特意请胡大人的。”

    “哦?什么事?”

    “咱们这段时间没见,君韬兄弟我们都是很想胡大人,所以我才过来请大人一同去鱼山集,咱们兄弟一起喝个昏天黑地才好!”

    胡德兴闻言大笑了起来,说道:“也好!在这百户所喝酒也是他娘的不痛快!三位兄弟稍等,我去叫上孙绪和孟凡辰那两个家伙一同,咱们这就出发。”

    张骁军笑着说道:“胡大人不急,我这两个兄弟在这里等候大人,我先去镇上打些好酒,咱们鱼山集碰面!”

    “也好!张兄弟可要快些啊,没有你咱们可是喝不痛快。”

    张骁军辞别胡德兴之后,便对那两个青壮一使眼色,二人都是微微点头。

    之后,张骁军便回到了滑口镇的大街上,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面,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打探王家产业的消息。

    这时,张骁军看到不远处有个小酒馆,里面可谓是座无虚席,便走了进去。

    张骁军随便找了一个座位,要了一盘小菜,便和周围的酒客攀谈了起来。

    “这位老哥,这滑口镇可真是繁华啊,到处都是商铺,这都比得上兖州府了吧?”

    那个汉子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虽然咱们这滑口镇不大,但每日流转的银钱那也是无数啊!”

    “真是不得了!那镇上也是富户不少吧?”

    “那倒是不多。”

    张骁军笑着说道:“呵呵,那和我家那边也差不多啊,没什么大户人家,大家都是穷人啊。”

    “你家那边?”

    那汉子听张骁军这么一说,脸面顿时有些挂不住了,说道:“你家在哪边?能和滑口镇相提并论?我滑口镇上虽然富户不多,但可是有王家存在的,那可是有着泼天钱粮的巨富啊!”

    张骁军嗤笑一声,言道:“王家?在镇上有什么产业?就敢称为巨富?”

    这么一说,那汉子整张脸都憋红了,声音也提

    高了几分,说道:“那王家在东街上开着一间酒楼和一间赌坊,在镇子南面还有一间赌坊,两间赌坊不提,那间酒楼号称醉中仙,可是滑口镇最大的酒楼。光是这三间铺面,王家就是日进斗金!这还不算是巨富?”

    说到这里,那汉子凑到了张骁军跟前小声说道:“更别提那王家还贩卖私盐!”

    张骁军装作非常震惊的模样,然后继续和那汉子攀谈着,将王家这三间铺面的详细情况都问清楚了,便大笑着结账而去。

    当张骁军动身返回鱼山集的时候,胡德兴、孙绪、孟凡辰三人在那两名青壮的陪伴下,已经来到了郭家。

    刘君韬、严虎和张白圭一同在门外迎接,众人见面分外高兴,寒暄一番之后,胡德兴奇怪的说道:“咦?君韬兄弟,郭员外去哪了?今日喝酒可不能没有郭员外啊!”

    说到这里,刘君韬等人都是神色暗淡,一时之间竟是无人答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胡德兴见状顿时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大声说道:“你们说话啊?怎么了这是!”

    刘君韬沉声说道:“胡大人什么都别说了,咱们先去郭员外房里看看吧。”

    说完,刘君韬便领着胡德兴三人来到了郭永忠的房间,见到了躺在床上、鼻青脸肿的郭永忠。

    此时,郭永忠微微张开了眼睛,张了张嘴,竟是发不出声来,好像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一般。

    “郭员外!”

    胡德兴看到郭永忠的模样顿时惊呼一声,紧接着便怒气冲天的喝问道:“谁干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杀了他全家!”

    孙绪和孟凡臣见状也是怒不可遏,不住的叫骂着。

    旁边伺候郭永忠的唐宇神色悲戚的说道:“胡大人,前几天一伙贼人趁着君韬兄弟和护卫队青壮外出操练的机会,来到村子里见人就抢,几乎将村子洗劫一空,还要掳走我家小姐。我家员外上前分说了几句就被那伙贼人打成了这样,差一点就被活活打死了!”

    “混账!简直没王法了!是哪里的贼人?我要杀了这帮混账!”

    刘君韬淡淡的说道:“胡大人放心好了,那伙贼人都已经被我们杀完了。其实今日请胡大人过来,就是想和胡大人商议一下如何善后的事情。”

    听到这里,胡德兴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看了看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刘君韬、张白圭、唐宇、严虎几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偷偷瞄着自己的郭永忠,心中暗道不好。

    旁边的孙绪暗中拽了胡德兴一下,凑到耳边小声说道:“老大,我怎么觉得咱们被算计了啊!”

    胡德兴心中明白,要真的是一般的小毛贼,凭着刘君韬的胆子和鱼山集护卫队的实力,根本就用不着将自己骗过来商量善后之事。

    那唐宇所说的贼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强盗,弄不好是连自己都不敢招惹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胡德兴脸色发白的问道:“是哪里的贼人?你们杀了多少?”

    这时,刘君韬对着严虎点了点头,严虎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片刻的功夫便拎着一颗人头走了进来。

    刘君韬接过来走上前去,说道:“此人胡大人可认识?”

    胡德兴、孙绪、孟凡辰定睛一看,顿时汗毛炸裂,三人差一点就惊得坐在了地上,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叫道:“王伯宗!”

    胡德兴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刘君韬叫道:“说!你杀了王家多少人马?”

    “加上王伯宗一共四十五人,还有三个俘虏。不过,那三个俘虏昨天晚上跑掉了。”

    听到这里,胡德兴几乎是欲哭无泪,说道:“这样天大的事情,你叫我来有什么用?”

    旁边的孙

    绪和孟凡辰也是有些失魂落魄,显然是被眼前的事情给吓住了。

    刘君韬拍了拍胡德兴的肩膀,说道:“咱们还是去正厅说话吧,让郭员外休息一下。我之所以派张骁军去请你,是因为郭员外和那王伯宗理论的时候,抬出了胡大人的名号,希望可以镇住对方,却不想招来了一顿暴打。”

    “这里面还有我的事!”

    胡德兴瞪大了双眼看向刘君韬,恨不得将刘君韬暴打一顿,却见刘君韬将头微微撇了过去,和严虎一起逃也似得跑了出去。

    胡德兴转头瞪了郭永忠和唐宇一眼,二人都是不自觉的看向了别处。

    此时,胡德兴只有迈着重如千钧的双腿走向了正厅,准备听一听刘君韬还有什么话要说。

    孟凡辰也是步履蹒跚的跟了上去,孙绪向外走去的时候,回头对郭永忠说道:“郭员外,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待三人出去之后,郭永忠才坐了起来,苦着脸喃喃的说道:“咱们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胆大包天的只有君韬一个人啊!”

    当胡德兴、孙绪、孟凡辰来到正厅的时候,只见刘君韬和严虎正站在厅中,屋子里还摆着三个不算很大的木箱子。

    就在胡德兴三人愣神的功夫,严虎上前将那三个木箱子一一打开,只见里面装的是一箱白银和两箱私盐。

    接着,刘君韬便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当然没忘记将胡德兴也牵扯其中。

    之后,刘君韬说道:“胡大人事已至此咱们除了和王家拼个你死我活以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这些银子和私盐,就是我们在荒废驿站缴获的一部分,差不多有一半吧,都送给胡大人和几位兄弟了!”

    “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胡德兴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这些估计够兄弟们下半辈子吃喝之用了。不过……”

    刘君韬看着胡德兴三人有些发直的眼神,继续说道:“不过对于王家来说,这些财货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胡大人和几位兄弟拿了这些钱财可以另寻它路躲出去,冷眼旁观看我鱼山集和王家死命相搏,我刘君韬和鱼山集的乡亲绝不会怪胡大人,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然,胡大人要是愿意和我鱼山集一起共抗王家,将来王家那泼天的家财里,就有胡大人和几位兄弟一份!”

    胡德兴闻言不由陷入了沉思,旁边的孟凡辰愣愣的问了一句:“我们要是跟鱼山集一起打王家,还能拿这些财货吗?”

    “当然!不论胡大人和几位兄弟如何选择,这些财货都是诸位的!”

    胡德兴瞪了孟凡辰一眼,然后说道:“可我们是官军,贸然击杀良民恐怕交待不了啊!”

    “良民?”

    刘君韬闻言冷哼一声,说道:“胡大人扪心自问,那王家可算得上是良民?再者说,咱们此番也不是民间私斗,而是胡大人征调我鱼山集青壮剿灭盐枭!”

    胡德兴闻言显然有些心动了,不过面对王家,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孙绪却是打定了主意,对胡德兴说道:“老大,这可是个机会啊!此前剿灭镇八方的功劳就被百户大人夺了,到现在你还是小旗官,阵亡的六哥兄弟连安家费都没着落,这样的憋屈日子你还没过够啊!”

    孟凡辰也是说道:“是啊老大!要是咱们联合鱼山集干掉了王家,百户所里谁还敢跟咱们兄弟对着干?就算是不升咱们的官,有着这些钱财还愁什么?”

    “他娘的,老子干了!”

    胡德兴猛然叫道:“君韬兄弟,咱们今天就歃血为盟,那王家死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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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大明介绍:
大明正统年间,土木堡之变明军精锐尽失,瓦剌铁骑兵临北京城下,就在华夏生死存亡之际,汉家猛士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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