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镇杀(没写完先别看)
陈北海在鼎中隐藏气息,精气神内敛,几乎化为一块顽石。
暗自催发内功,内力在周身流转。奇经八脉、四肢百骸,全部充盈着强大的内力,滚滚如浩瀚长江之水。
整个人化成喷发前的火山,雪崩前的冰峰,啸动前的大海。平静甚至枯淡的躯壳下是无穷无尽的力量。
鼎外之人并无察觉,尽皆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肖景忍不住上前道:“让我开鼎,看看这一枚金丹。”他并非想要抢先服用这粒金丹,毕竟他并不清楚这枚前所未见的人丹,究竟有多大的功效,是否有副作用。
但是他们多情宗与白师行合作,前前后后谋划十载又三年,期间多少枯燥乏味,无数艰难困苦,可以说是为之奉献了半生。
在炼丹途中更是经历波折,足足花了九九八十一天,牵动众人心弦。
现在这辛苦十三年,最终炼制成的这颗金丹就在鼎中。
肖景说罢,深吸一口气,走到鼎前。一跃而起,站在鼎耳上。不同于闭鼎时可以直接将鼎盖抛飞,掷到鼎上。开鼎时需要更大的心力。
他站在大鼎边沿,弯下腰,伸出手,全力催动内力,内力流转于腿部、手臂,让他足以爆发出千钧之力,这股力量可以将一头大象像是扔皮球般玩耍。
“噗!”大鼎被他踏在脚下,猛地倾斜,一侧鼎足再次深陷地面,那一根鼎足如打桩般被巨力压进了土石中。
随着腰腿发力,鼎盖也被一点一点地举了起来。肖景脸上已经渗出了汗珠,手臂青筋如老树虬根,皮肤都绷紧了。
他已然全力以赴了。虽然单就力气而言,将鼎盖揭开不如将鼎盖掷飞费力,但他站在鼎上,稍一用力就可能将它踩得侧翻。
所以耗费心力,身法与内功催发到极致,比之单纯的举鼎更加困难。
肖景深吸一口气,涂脂抹粉的脸都有些花了,显得格外滑稽。
陈北海爆发了!全身雄厚内力催发,如大江潮水般,初动只是点滴水珠,下一刻便是汹涌澎湃的连天大潮,后浪扑前浪、一涛叠一涛,鸣声如雷,万马齐奔。排山倒海,惊天动地。
体内穿插的铜管被内力直接压断震飞,后背之前被滚烫的鼎身炙烤,已然焦黑,与鼎壁粘连在一起,也被瞬间撕开,露出粉红色的皮肉。
“咚!”鼎中爆发出一阵山峦崩塌般的巨响,大鼎直接被巨力压得倾斜,另一端直接翘了起来。
多情宗长老肖景满脸骇然,简直无法反应过来,手中兀自还举着鼎盖。
一道身影如天外陨石般向他冲来,这人身法极快、极为凛冽,只是踏了一步,空中就传来浩大风声。如同八月秋风,席卷一切。
陈北海怒目圆睁,手臂挥直如枪,肌肤表面是密密麻麻,如渔网般的鲜红伤痕,渗出血珠。手臂上激射出细密的内力流,简直就是一席水帘飞瀑般的刀光。
正是被陈北海改编后的《舍身兵锋诀》!陈北海舍弃了其中自残身体的部分,并用自己深厚到极致的内功催发功法,虽然阴险凶残不及原本,但威力更甚三分。
如果说孙笑海施展《舍身兵锋诀》是一位集冷血与疯癫于一身的剑士,一身剑术奇诡无比,招招致命的同时也将自己置身绝境。
那么陈北海的《舍身兵锋诀》便是一个霸道鲜烈的刀客,以绝对的力量镇压一切敌人。
第六十二章 屠杀
只几个照面间,陈北海便兔起鹘落般,将不可一世的肖景彻底击败,更是活活踢死,连尸体都残破不堪。
要知道在此之前,肖景作为一流高手,武功、内功俱佳,更是掷出一颗石子,便将陈北海打得七荤八素。
而现在,于丹鼎中产生蜕变后,陈北海竟然以碾压的势态将肖景击毙了。
固然是占着偷袭的优势,但这也说明陈北海如今内功之强大,武功之高超,已然今非昔比,成为特使刘龙海、人魔孙笑海般的大高手。
在整个江湖上,差不多都属于顶尖的强者了。
电光火石间,肖景就被格杀。甚至没人反应过来,前来救他。看到这一幕,严远睚眦欲裂,对白师行吼道:“你炼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白师行呆愣愣立在原地,满脸挫败,面如死灰:“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的,这颗金丹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北海高声道:“我还要感谢你们,给我送来这场造化!”
感谢归感谢,陈北海心中的杀意可半分没少。杀死肖景后,他立即扑向严远,口中说着:“现在我就送你去见他吧!”
严远被吓得施展出高深轻功,整个人身着灰袍,化为一道灰扑扑的影子,连连后撤。他不禁大声喊道:“多情宗众弟子听令,立刻给我杀了他!”
严远心知,陈北海能在瞬间杀死肖景,哪怕是占了偷袭的便宜,事先戳爆了肖景一颗眼球,也说明他武功强的不可思议。至少不弱于肖景,甚至很可能比肖景武功更胜一筹。
而他武功与肖景相差仿佛,况且陈北海携碾压肖景之势朝他攻来,有万夫不敌之力,绝不能硬抗。
多情宗白衣弟子面面相觑,脸上全都恐惧之色,身形畏缩。也怪不得他们不敢进攻,毕竟肖景武功高强,作为长老,积威颇重,而陈北海能轻易杀死肖长老,由不得他们不畏惧。
严远见状,面露不满凶悍之色,怒骂道:“一群蠢货,我要是死了,你们也决计活不了!”
这是自然,如果严远被陈北海格杀,这群帮凶也必定被陈北海一一追杀而死。如果白衣弟子不卖命,严远却击杀了陈北海,那么严远也一定会掌毙不听命令的部下。
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搏一个希望。
在场的三十多个白衣弟子一齐喝道:“杀!大家一起冲上去!杀了他!”
说着齐齐冲向陈北海,刀剑相加,拳脚不断。一个个迅疾如风,猛烈如火。
陈北海毫不畏惧,放声大笑:“哈哈,来得好!”也施展出一身武功,肆意挥洒,迎击敌人。
他并不着急击毙严远,否则让这些多情宗弟子顺利逃跑,或者让他们反应过来,劫持人质,难免让自己缚手缚脚。不如现在就削减他们的力量,让自己此后更轻松。
这三十来个多情宗弟子,几乎个个都是二流高手,而且师出同门,武功同源,多少有些默契。围杀之下,哪怕以陈北海的武功,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围。
严远也不是一味逃跑,后撤几步后,便运转轻功,混入人群中,目如鹰隼,死死盯着陈北海周身上下,似乎在寻找破绽。
同时他杀气绽放,陈北海在被围攻当中,猛地寒毛倒竖,宛如身上被针扎了,似乎感到四面八方都是洪水猛兽,就要将他吞噬。
换成另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少侠,即使武功不弱于陈北海,恐怕也会被这股杀意震慑得不能动弹,就好像被猫盯上的老鼠一般。然后被乱刀砍成肉泥。
甚至一个走南闯北,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也难免警惕这股杀意,导致分心,不禁露出破绽,被严远抓住机会袭杀。
但陈北海面对着彻骨的杀意,没有半点紧张焦虑,虽然表现出警戒,但仍然全力迎击众多白衣弟子。
有人持刀向他劈来,陈北海一腿便将他踢得吐血三升,倒飞出去,落在地上,胸膛下陷,已然死得不能再死。
有人招呼同伴,数人一起攻来,陈北海一记“百草枯折”,腿中贯注内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将周身一圈的敌人全部踢飞,被踢中者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一名多情宗白衣弟子趁着陈北海攻击他人时,从后方突入,斜斜刺出一剑,剑光凛冽,威力不俗,击向陈北海后心处。只要刺中,陈北海必然受重创。
陈北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子微微一侧,左手后撩,“锵”的一声,宛如金铁交加般。陈北海手臂上已然笼罩起一层刀光,以浑厚的内力催动《舍身兵锋诀》,将他的刀劈断了,更是刀光激荡,在他胸口划出一条极深的伤口。
那名偷袭的白衣弟子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捂住胸口倒了下去。原来这一记将他皮肉斩开,露出心脏,鲜血狂喷。不一会儿就将失血而亡。
陈北海跃出炼丹鼎后,内功大增,更是近乎打通全身各处经脉,已然实现了生命层次的跃迁。再加上他在脑海中研习武功,对各种武学领悟加深。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
他举手投足间,内力狂涌,有好几万斤的力道,可以将一个发狂的象群制服。这些白衣弟子虽然有不弱的功力,但与现在的陈北海差之甚远。真可谓挨之即伤,触之即死。
围攻上来的多情宗弟子轻辄骨断筋折,重辄当场暴毙。三十来个弟子,顷刻间就死伤十来个,人群空了一小半。
严远看得头晕目眩,又惊又怒,怒吼道:“你怎么敢!”竟然不再掩藏,径直向陈北海攻去。
他本来想潜藏在人群中,伺机而动,并且激发杀意,让陈北海为之分神,他再找到破绽,将他一击毙命。
可谁能想到陈北海武功竟然如此雄厚霸道,恰恰适合应付群战,而且内力似乎无穷无尽,源源不断,如大江大河般,看不见疲态。
这三十来个白衣弟子只能稍微阻他一下,甚至连消耗体力都做不到,就要被他屠杀光了。严远再不出手,带来的多情宗弟子只怕要全部死在这里。
见严远向他攻来,陈北海不惊反喜,喊道:“我等你很久了!”说着内力勃发,空中似乎响起狂风大作的声音。一个旋身,腿力夹杂着内力激发的气流,身旁弟子全被逼退。
体内饮江诀内功汹涌澎湃,以之运转《舍身兵锋诀》,与孙笑海不同,两臂上笼罩着无色的刀光,像是由无数细小的刀芒叠合而成。
双臂向上,以两掌相迎,像是盘古持斧开辟天地般。陈北海发出宣告:“我还怕你跑了,哪想到你如此配合。感谢你主动送上性命!”
第六十三章 相斗
“黄口小儿,口出狂言,自己也不觉得好笑!”
严远并不后退,两手虚握成拳,如擂鼓般锤向陈北海,这两只拳头极为迅捷猛烈,空气都被锤出火药爆炸般的鸣响声。
两人拳掌相抵,似乎是在故意试探对面的武功水平。然而哪怕是这试探性的一次交手,仍然爆发出相当可怕的威力。
只听得场上“咚”的一声巨响,明明是血肉之躯的对抗,却宛如两座铁像高速撞击一般。两人被这力道冲得不由后退。
陈北海被这手锤的力气逼得连连后退,两只脚在地上不停地点着,努力控制身形。内力注入腿中,按照《风卷残云功》的路径运转,竟然如同在水面上奔走般。
坚硬的地面被一双腿踏得土石飞溅如雨点,有被掀起的土块、石子射到周围白衣弟子身上,将他们打得皮开肉绽,哀嚎阵阵。
严远也是被打得倒飞出去,双脚在地上划出一道道黎沟。
这次对拼,陈北海并没有占到便宜。
他的内功凌驾于肖景之上,因而可以凭借偷袭打出的优势直接连续运功,击毙肖景。但严远的内功似乎还要隐隐高出肖景一筹。这使得陈北海不能造成内功上的碾压。
况且陈北海修炼的《饮江诀》只是丐帮顶级武学《吞海功》的前置功法,虽然不俗,但也只是相对于江湖散修流传的低级内功来说。
面对其他大帮大派的门派传承,就不占优势了。
而多情宗内功功法《阴阳圣心宝典》更是顶级内功。
毕竟阴阳、正邪、善恶对立统一,相辅相成,乃是玄门正道。尽管多情宗内功阴阳采补,过于偏激,落入魔道。但并不代表这部内功练出的内力威力就弱了。
严远修炼《阴阳圣心宝典》,更是别出心裁,脱离樊笼,练出了自己的风格。阴阳相济,实力强悍。
在内功修为上,两人差距并不非常大。
至于武功水平,陈北海将《风卷残云功》修炼到高深处,应当是胜过严远的。只是陈北海用并不熟练的掌法应对,自然不可能胜过苦练拳法的严远。
但陈北海并不惊慌,反而相当高兴。尽管手掌隐隐作痛,但还是主动攻向严远:“再来!”
严远在十丈开外,刚刚稳定身形,就不得不进入防守势态。有眼尖的弟子立即看出,他的手背上已经出现了血痕,渗出血来。
陈北海没有占到便宜,可严远却是实打实的吃了小亏!
陈北海又没有专门修炼过掌法,虽然可以把拳法中的精义挪过了使用,可终究是不及真正的掌法。他哪是想展示自己的掌法?
陈北海依仗的分明是自己修炼了一半的《舍身兵锋诀》。
要知道,人魔孙笑海修炼这部秘法,将双臂炼成绝世神兵,连来自金佛寺的刘龙汉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施展九字真言大手印,用顶级横练肉身去拍击孙笑海攻势薄弱处。
陈北海只修出兵锋,没有将两条手臂硬生生炼成死物,固然是比不得孙笑海阴险锋利。但是严远又何尝比得过刘龙汉的罗汉金身?
严远与陈北海类似,一身功夫主要在轻功上。可以说是周旋遁逃有余,强攻守备不足。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自然不好受。
两人斗在一起,心绪截然不同。
陈北海肆意挥洒,一身《饮江诀》内功在经脉中汹涌澎湃,贯彻周身,施展《风卷残云功》和半部《舍身兵锋诀》。
他侵略如火,哪怕身体受创,也要将狂风骤雨般的腿法、手臂上如刀剑般的兵气,映在严远身上。
严远脚下踩着步法,挥出一套拳法,结果没有取得优势,甚至被压制了。手上、身体上逐渐布满伤痕,内脏、筋骨也被腿力踢伤,不由得咳出血来。
陈北海越打越高兴,愈斗愈愉悦。在鼎中被镇压蒸煮了九九八十一天,让他心情郁结,武功凝滞,只觉身体都要生锈了。
现在施展武功,将俘虏自己的敌人一一击杀、击败,让他郁气消解,生出畅快之感。
严远在交手中,则是愈发心惊,感觉对面武功似乎在无止境地提升,自己压力无时无刻不在增长。感到左支右绌,苦不堪言,似乎下一刹那就要横死。
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陈北海在鼎中推演了不少时日的武功,对武学理解确实加深了。但武功终究主要是靠练,次要才靠思考。
跃出鼎中,与一个个对手交锋,实践自己的猜想,解答疑惑,让陈北海的武功飞速提升。
严远的败亡只在顷刻之间。
围在一旁的多情宗白衣弟子,只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心中强大无比的严长老,几乎要被这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活活打死!
他们根本无法插足这一战场,否则一道劲气,一团被两人踏飞的土石,都有可能将他们重伤。
一袭灰袍在空中猎猎作响。原本身着灰衣,来去无踪,显得严远高深莫测,神秘威严,仿佛在暗中观察凡人的神明,默默无闻而又至高无上。
但现在严远被陈北海完全压制,几乎打死。他已然近乎放弃了反抗,在陈北海的攻势中极力运转身法,全身心闪避。为了不被打中,整个身子都差点团成一个球。
就好像原本高高在上的神明坠下神台,被原本蔑视的凡人追杀,狼狈逃窜,成了活生生一只灰色老鼠!
陈北海一场酣战,如同饮酒到微醉,兴致渐烈。他竟然狂妄到想要将两手伸出,拉住严远的肩膀,将他撕成两段。
严远招式陡然一变,蓦然停止防守。电光火石间,手指屈伸,掌心翻转朝外,结出一个手印。口中喝出一个奇怪的音节:“嗡!”
这一个音节,如群蜂乱鸣、如古钟长震、如万佛齐吟、如天魔狂舞。如仙如佛,如鬼如魔。
陈北海本来都要将严远抓住,生生撕开。耳边听到这一个字,他不欲理会,并不想防护。可谁想这一个音节竟如魔音灌耳般,在他脑海中回荡。
“嗡嗡嗡”心神全被这奇异的声音充斥着,陈北海的力气被消除,内力停滞,攻势中止。他本来想要凭借强大的灵魂硬撑,可最多只能减弱这一负面影响,不能完全消除。
严远在这一瞬间,悍然出拳,一只拳头如同山岳倾倒般,轰向陈北海。目标赫然是他的喉咙。
被这一拳击中,陈北海定然血溅当场,必死无疑!
生死之际,陈北海心中没有懊悔或者惊慌,并不逃窜或者笼中兽般死拼。
尽管耳边魔音缭绕,他心中却保持了一份清明,其中有灵光闪现。那一夜的山神庙,刘龙汉与孙笑海的身影在他面前出现。
陈北海不禁两手聚拢,中指、无名指、小拇指交叉。大拇指与食指相触,形成一处空间,微斜向上。口中喝道:“临!”
第六十四章 平定
九字真言,本来与佛家毫无瓜葛,乃是正宗的道门密藏。九字真言又叫六甲秘祝,是由包括太上道宗在内的诸多道门正统共同持有的一部秘法。
修持者口诵九字真言,捏“藏甲”剑诀,祷告上神,可获得念力加持,降妖除魔,护身庇体,祛恶破邪,有万般神异。
百来年前,西方佛教从西域诸国、南方海路传来,得入中原。当时大武王朝还未立国,大夏朝余威犹在。外来佛教与中土夏民文化相融合,称为夏传佛教。
诸多佛门武功传承也流入中原,大夏朝土地上建立起一座座佛寺。佛教许多高明内功、外功与中原武功相互切磋,相互借鉴,相互交融。二者都有了创新进步。
其中佛门有一支金佛寺,与太上道宗之间经历复杂,关系时好时坏,时而争斗、时而融洽。两门派在斗争与合作中交游学习,双方都十分了解对方的门派武学、密藏。
有一段时间两派掌门,宗主与住持甚至相交莫逆。一支西方宗派,一方中原道统亲如一家,几乎有一统中原武林之势。
当时太上道宗贡献出九字真言秘法,金佛寺则演示无畏印、智拳印、说法印等佛门大手印。这两部秘法都有统摄心灵,开发智慧,降服妖邪之用。
两门派各受对方启发,各开发出集咒语、印法于一身的强大武学。
太上道宗创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真言手印;金佛寺则开发出“外缚狮子印”、“内缚狮子印”、“说法印”、“不动根本印”等九印。
二者本质相同,都是借手印、口诀自我催眠的心灵秘法。只是外在表现不同,道门口诵九字真言,捏剑印;佛门念大日如来心咒等佛教心决,结佛门大手印。
金佛寺住持感念太上道宗恩情,两部秘法统称为《九字真言大手印》。
那夜山神庙中,特使刘龙汉曾结出九个手印,陈北海只模糊看清,也听不到刘龙汉口中念诵的真言,但却也将这九个印法记在心里。
他也曾听闻有九字真言,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在严远口吐奇音,扰乱他心绪时。似乎有种冥冥间的神秘力量,让陈北海忽的想起了庙中两人争斗时,刘龙汉所结的印法。
福至心灵般,陈北海口吐一个“临”字,并结出刘龙汉展示过的一个手印。
这一手印,正是不动根本印。并且恰巧与道门临字真言功效相同。
口诵临字,并结不动根本手印,能使身心稳定,遇事不动容,不为外物妖邪所迷惑,结合天地能量,降三世三昧耶会。即结印者能立誓降伏三界主大自在。
尽管陈北海所结印法与念诵真言并不属于同一系统,他也不知内功心法。但陈北海结出这混合的“临字印”后,依然感到身心稳定,神智清明。
耳边缭绕的魔音再也不能动摇他的武功。
将这魔音破除后,陈北海再不受影响,体内磅礴的内功再次充盈四肢百骸,喷薄欲出,如地壳下的岩浆,受到无数人踩踏重压,不断蓄积力量。
而严远已然身受不小的伤,现在鼓动内力,全力挥出重拳,固然势大力沉,但比之武功巅峰时,难免少了几分迅疾。
若是陈北海被他迷惑,当然只能不闪不避,用要害硬接痛击。但陈北海清醒过来,洞若观火,严远的行功、拳法路径被他体察得一清二楚。
陈北海身体微微一屈,“咚”的一声,左脚所踏地面俨然被踩出了一个深坑,密布的裂纹如蛛网般绵延扩散。而这只是他在蓄力而已。
从未修炼横练功法的肉身竟然也膨胀了一分,能看得清体表虬龙盘蛟,如同树根般的青筋。
体内已然催发到极致的内功猛地爆发,庞大的内力如同江河决堤般,顺着《风卷残云功》的路径狂涌而出,陈北海踢出一腿。
这力量简直如同火山喷发,千亿吨熔浆被一个星球心怀怒火抛出,长出参天火树,流下炎瀑,形成灭世之灾。
“轰!”整个山洞都在震动着,似乎被这巨力所动,要塌方了。
“呜呜”明明是密闭的洞穴,却传来狂风恣肆的咆哮声。这不是从哪个空洞灌入的大风,而是被陈北海踢出的劲腿排开的气流。
陈北海施展了“风卷残云”这一精神武学,强大的灵魂与强大的精神力席卷八方,在场所有的活人都被感染,浑身僵住。
在他们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和向他们侵袭的是从未见过的怪风。这大风从天上的云层蔓延到地面,将天地都带得飞旋起来。通天彻地的风卷如同真龙遨游,上天神罚一般,让人丧魂失魄。
火山、地震、飓风。陈北海以一人之力,竟造成了世界末世般的灾厄幻景。
“呜哇!”有多情宗弟子被这精神武学震颤,大惊失色。有人之前已然受创,现在竟然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只是被余波涉及便凄惨如此,严远的下场自然不用说。
本来是他先行出招,舌绽魔音,镇住陈北海,准备一击毙敌。结果现在确实他反过来被陈北海的精神武学震慑住了。
“噗!”如同重锤击破鼓面的声音。
陈北海竟然直接一腿将严远身躯洞穿,从前胸破开,后背穿出。蕴含的强大内力、劲气爆发,严远的身体好似死猪被屠夫剖开,身体爆成几块,“哗啦啦”下起由血肉、脏器组成的腥雨。
陈北海一脚踢开,变成碎块。
正如肖景对那名弟子所做的,陈北海也将这种酷烈惩罚施加在了严远身上。
站在一边的白衣弟子好像痴呆了一般。连连目睹心中视作神明般的长老被击毙,后一人更是被一腿踢得四分五裂,让他们产生信仰崩塌般的落差与恐惧。
陈北海向四周扫了一眼,向已然失去的心志的多情宗弟子杀去。多情宗弟子修炼魔功,阴阳采补,可谓是没一个无辜之人。
哪怕有人单凭苦练,没有坠入邪道,既然参与到捕捉武者,活人炼丹的恶行中,手中便再不是白的。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无论是逃走还是反抗者,都被陈北海迅速格杀。没有任何人是他一合之敌,尤其是在陈北海与严远激烈交锋,武功进境后。
片刻后,整个山洞中,遍地都是尸体。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堆积着一个个小血泊,有的地方因为搏斗而地面开裂,翻出土石。沙土染成暗红色,血液顺着地面缝隙淌下。
空气中弥散着令人作呕的刺鼻血腥味。
陈北海立在山洞中间,缓缓吐出一口气。
至此为止,多情宗两名后天巅峰境界长老,三十来名白衣弟子,尽皆毙命于他手。
第六十五章 无字天经
陈北海将多情宗的敌人杀了个一干二净,但还有一个人没有处理。
白师行默然站在一旁,既不做声求饶,也不逃跑反抗。他只是立在那里,静静地等待陈北海的处置,迎接命运的审判。
陈北海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有杀意。拽着他的衣服,将他整个人提在手上。飞跃到洞口,用一只手掌劈开洞前堆积的山石,将白师行带离到洞外几十丈处。
他想跟白师行说些话,并不想让山洞中的人听到鼎中的年轻武者都还活着。
白师行被放在地上,他喘了口气,声音很疲惫:“你想怎么处置我?”
陈北海反问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
他也感到有些纠结,他并不想亲手杀死白师行。否则等他救出白灵素,白灵素要是问他“我爹到哪里去了?”
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爹死了,我杀了你爹。”
又或者把白师行交到其他被俘虏的少年侠客手上。虽然脏的不是自己的手,但白师行必定被因凌辱折磨且失去内功而暴怒的武者撕成碎片,乃至挫骨扬灰。
陈北海也没有立场阻止那些愤怒的武者。毕竟他自己只是受了痛苦折磨,而他们可是实打实地丧失了辛苦修炼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内功。
到时候难道要陈北海回答“你爹死了。我把你爹交到别人手上,看着你爹死的。你爹骨灰都给扬咯”吗?
就这么放过白师行吗?那也不可能。
虽说白师行炼金丹反而成为自己的造化,而且自己有自信,白师行再也不可能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了。但难保白师行不会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况且虽然陈北海不过于计较白师行的行为。可他总感到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一种类似于高纬生命或者自然法则的东西在关注他,让他不要轻易放过恶人。
难以做出决定。
陈北海紧紧盯着白师行。
白师行干脆地说道:“你直接杀了我吧!”他叹了口气:“我深知自己拿活人炼丹,已经犯了作为生灵的禁忌,再也不配为人。”
白师行落寞道:“我本来想探求丹道上的禁忌领域,可没想到失败了。”白师行抬起头来,看着陈北海,对他说:“我也不想苟活了。给我个痛快吧,让我去黄泉底下赎罪。”
陈北海看得出来,白师行眼眸暗淡,失去光泽,一脸灰扑扑的死人相。俨然心存死志,决定结束生命。
按理说白师行愿意主动赴死,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陈北海不用面对白灵素的目光,也不会受到被俘虏的少侠、乃至某种力量的责怪。
但他想到白灵素清澈如泓的灵动眼神,活泼可爱的性子。心里陡然涌出一股极度的不舒适。
陈北海不禁开口道:“你要是死了,白灵素该怎么办?”
白师行眼中突然出现了神彩,他瞪大了眼眸,看向陈北海,眼中是奇异的光芒。
陈北海又说道:“想必白灵素成天待在家中,一门不迈二门不出,没结识过多少人吧?”
他道:“虽然你是个人渣,但是你对她应该不错。我看得出啦,白灵素虽然畏惧你,但也很依赖你这个父亲。”
陈北海长出一口气:“若是你死了,白灵素会怎样,我也把握不透。”
尽管相处不久,但白灵素毫不设防,整个人就如同漓江之水,清可见底,心思如同水中游鱼。鱼儿在清水中游荡,宛若沿溯空中,清晰可数。
少女单纯善良,娇弱温柔。要是知道自己父亲干出拿活人炼丹的事情,必然如五雷轰顶,产生天塌地陷般的感受。
但少女心中同样有着一分坚韧,或许会因此下定决心,要当面质问自己的父亲。并且想为父亲赎罪,用自己的办法补偿受害者。
可要是她知道白师行干出滔天恶事后就畏罪自杀了,那就真不预想不到后果了。白灵素交友甚少,父亲是她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可以说是她的心灵支柱。
这支天柱折断,可能使得她心田破碎,郁郁终日,甚至痛苦自杀。
说到底,陈北海就是见不得白灵素难过。如果白师行真的对自己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伤害,他肯定不会顾及白灵素的感受,而是直接将白师行击毙。
可是没有。而其他受害者的感受,终归是比不得自己关心的人。
这么想着,或许惩而不杀,会是更好的选择。既不会对少女造成过多的伤害,也不会被冥冥中的高纬存在不满,怒骂圣母。大概……吧?
做出决定后,陈北海心绪平复了。他看着白师行,思忖着该用怎样的刑罚,才能回报白师行对自己施加的痛苦。
白师行也在做心理斗争。他在脑海中挣扎后,突然叹息一声,带着无穷的遗憾与解脱。这立即吸引了陈北海的注意。
白师行平静地说:“陈北海,你说的有理。这样吧,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你将得到一宗大造化,哪怕日后武功胜过神武皇帝,也不奇怪。”
陈北海的兴致立即被勾起来了。在大武王朝待了不少时日,他自然明白神武皇帝的名号在江湖上意味着什么。
那是货真价实的武林神话。
不仅踏破了各大山门,而且以一人之力压服天下名门正派、邪魔外道的大高手、大宗师。哪怕是再痛恨他的豪侠怪客,对他的武功也不吝赞美之词。
说登峰造极、天下无敌、举世无双、神功盖世、深不可测、惊世骇俗、威镇寰宇,这只是最客观的形容词。
说是震古烁今、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让鬼神惊动,也毫不夸张。
甚至神武皇帝今年已经一百四十岁了,仍被公认为武功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江湖便不可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要知道,武者就算突破到先天,内功养护身体,最多不过寿延二十载。
神武皇帝年纪一百四十岁,是绝对的垂垂老矣,行将就木,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人物了。仍然没有任何人敢捋其龙须。
白师行竟然有自信,这宗造化可以让人超越神武皇帝?
陈北海不禁问道:“周围没人偷听,你说吧,是什么秘密?”
白师行喘着粗气,似乎心中也极为激动:“为什么神武皇帝强大到如此地步?很多人认为,是因为他年少时从昆吾山脉得到了三分之一部无字天经,从中领悟到了绝世武功。”
确实有这一说法。而且这量词不大不小,刚好是三分之一,听起来煞有其事。神武皇帝本人也从未否定过这一江湖流言。
白师行眼中有一团火,他缓缓说道:“我知道的秘密,就是另外三分之一部无字天经的下落!”
第六十六章 处置
话一出口,简直如平地炸起一声惊雷,将陈北海震得发蒙。
三分之一部无字天经?
他本来是不大相信无字天经这一说法的。没有字,还说是天上的经书。这难道不像是牵强附会的虚假传说吗?
至于神武皇帝不辟谣,那根本构不成理由。作为武功盖世、震古烁今的武林神话,同时还是一个王朝的开国国主,神武皇帝根本没有必要搭理那些流言。
况且一部功法就能练成一名古往今来都称得上第一的大宗师,这样的逸闻,也只有那些三流武侠演义会写,初出茅庐的江湖少侠会信了。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无字天经绝对是极强的武学。不说是超越一切的无上秘法,也绝对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旷世绝学。
如果能得到,必定对陈北海的武功水平和武学素养有着极大裨益。
陈北海不禁问道:“真的是无字天经吗?我怎么能肯定你说的是真的?”
白师行答道:“我自己便是最好的证明。”
陈北海有些疑惑。以白师行的武功水平,不像是和无字天经沾过边。
白师行本来半躺在地上,现在身子直了起来。他看着陈北海,眼中满是严肃:“我大胆到与魔教合作,逆天行事,以人炼药,便是最好的佐证。”
白师行解释道:“我虽然沉浸于丹道,但也不是一无所知,不通人情世故的傻子。”
陈北海点头。白师行能以一身低微的武功操持白家,左右逢源,让白家成长为江南巨富。足以说明白师行不是只会炼丹的药痴。
白师行语气略微升高:“用活人炼出一副先天大药,得抓走多少江湖少侠,得牵扯多少帮派宗门?”
他声音不由得加大了几分:“这么多名门大派,别说是一个先天境界,十个先天大高手也要被擒杀!”
白师行叹息道:“你说我何苦去招惹他们?”
有一说一,确实如此。不说之前被抓的二十几个年轻武者,但说今年被俘虏的正道弟子。其中就有平安县本地大势力,白象门、云手门、奔雷武馆等宗门的弟子。
其中有好几个势力都曾经培养出了先天高手。尽管这些先天境界的强者都在北方中原闯荡,但要对付多情宗,绝对会千里迢迢赶赴而来。
陈北海是丐帮弟子,而丐帮中的先天高手有十几人。
就连平安县的散修中,也有一名先天大高手那便是柳琴心的母亲。
白师行既有探寻丹道幽秘的求道决心,亦有坚持十几年的恒心。但他同样也不缺少一颗审时度势的自知之心。
白师行又道:“况且我深知,哪怕我能炼出金丹,也定然被多情宗控制,为他们日日夜夜炼制宝药,再见不得天日。”
朝闻道,夕死可矣。然而白师行不仅想探寻人体宝药、金丹奥秘,还想求得更多的丹道至理。
白师行胸膛起伏,心情激荡,说道:“我之所以兵行险着,是因为我有后手。只要我突破到先天,我就有机会获得仙人传承,获得完整的无字天经,到时候超过神武皇帝,轻而易举!”
白师行激动地说:“我若是能拥有胜过神武皇帝的武功,天地之间,何事不可为?”
陈北海也被这番话搅动得心潮澎湃,一时间难以平复。
他曾被孙笑海施展吞天魔功时的幻象感染,隐约听到一个魔道巨擘在怒吼,在击毙、吞吃无数掌门人一级别的大宗师,想要突破先天,成为武道仙人。
据说先天之上,便是这武道仙人。
如果白师行所说的仙人传承,便是如此绝世人物留下的衣钵,那他的继承人成为独步天下的盖世强者,也并非不可能了。甚至可以说几率很大。
毕竟神武皇帝一身神功举世无双,也只是先天境界,就成了世上公认的武功第一。况且三分之一部无字天经,本身就可能是武道仙人遗留传承。
陈北海不禁发问了:“你说的无字天经,到底在藏在哪个地方?”他已然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其玄妙。
谁知白师行竟然神色极为坚定,正声道:“在你突破先天之前,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的。哪怕你杀了我,我也决计不透露!”
陈北海感受到白师行的决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能清晰地体会到白师行强烈的坚定感,甚至远远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情绪。这还是以白师行燃起了对生命的希望为前提来衡量的。
也就是说,白师行宁愿立刻去死,也不愿提前告知这一秘密。
似乎看出了陈北海的疑惑,白师行解释道:“想要得到这无字天经,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你不成先天,擅自谋取造化,只是暴殄天物。”
陈北海沉默片刻,失笑道:“或许你眼力不佳,看不出来,我全身上下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几乎全部贯通,成就先天只在反掌间。”
他微微低头:“我不打通最后一个穴窍,一来不想在群敌环伺下突破,二来是想要请教一下门派前辈,明确前方道路。”
白师行哑口无言,凝视陈北海片刻,白师行察觉到他说并未说谎。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林间有鸟雀被惊起,扑簌簌地飞走。
白师行深吸一口气,道:“那也不行,仅仅打通全身经脉,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先天境界。等你成了真正的先天高手再说吧!”
陈北海既不反驳,也不应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白师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大声道:“你就是看我也没法。我之前说过,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你现在问了我,也得不到无字天经。”
白师行道:“你真想得到仙人传承,便在明年六月底前找到我,我定会告知于你。”
陈北海审视片刻,便明白白师行此话发自真心。恐怕再怎么威胁,也撬不出更多的消息了。根据他刚才透露出的信息,这武道仙人似乎还真有几分神异,传承只在特定时日现身。
白师行从怀中取出两柄三寸长,狭如柳叶般的小刀,一咬牙,分别插进两腿膝盖。这刀虽小,极为锋利,白师行武功不高,但用力也将自己两腿的膝盖骨给削掉了。
“啊痛煞我也”此番自残,白师行疼得面容扭曲,涕泗横流。
看得陈北海是心惊肉颤,只觉得比自己受到的折磨还痛苦。毕竟全身插一百零八根铜管看着痛,但一来这铜管教细,而来白师行技术高超,就比打针疼一些。
白师行喘着粗气,疲倦地说道:“我挖去两腿膝盖,一来用自残来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二来假装是你干的,免得落人口舌,说你妇人之仁,姑息养奸”
“等会你护送我到县城,交给平安县捕头常鸿。以常鸿的性格,不会让别人杀了我。到时候朝廷应该会看着我的炼丹术,把我保下。明年七月前,你寻到我即可。”
大武王朝以律法治国,只要国民不触犯律令,管理便相当宽松。也不用担心白师行会被朝廷监禁之类的。
说句不大动听的话,以白师行的价值还不配。
陈北海十分佩服。白师行这般的确是做得滴水不漏了。
第六十七章 父女交谈
太狠了。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陈北海心中思忖,自己有没有这股狠劲儿。应该是有的。只是,他绝不容许自己陷入只有靠自残才能存续的困境中。
为了把命运掌握到自己手中,只有每时每刻拼命变强才行。
陈北海平复思绪,回到现实,“我现在就带你回山洞中去罢。”
白师行浑身是冷汗,把衣衫都沾得湿透了,黏在身上。腿上膝盖处有一摊血污,但涂了药膏,血止住了。
他扯着嘴角说道:“好。你这就带我回去吧。这些年轻人能捡回一条命,也不容易。把他们晾久了,别出什么意外。”
陈北海嘲讽似的冷哼了一声,白师行的言行和举止都让他感到可笑。就好像目睹一头黄鼠狼因鸡暴毙而恸哭。
但他没有出言讽刺,只是轻声道:“走吧。”拉住白师行的衣服,将他提了起来。
陈北海纵跃于空中,足尖在地上一点,便掠出好几丈。
“等会让我跟女儿说两句话。”白师行忽然开口道。
陈北海停在原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了一声:“好。”便回到了山洞中。
从洞口往里走几步,绕过几个弯折,就是一片广阔的空间。尸横遍地,血流成泊。中心处一口大鼎侧翻,压在地上,与鼎盖接触处被撑起了一寸大小的空隙。
隐隐约约能看到露出的几颗头颅。让人差点以为是在看恐怖电影。
也幸亏大鼎在侧翻时压住了鼎盖,为营救其中伤员提供了便利。否则下方没有空隙,就算能挖出一两指的空间,也塞不进去合适的硬物作为杠杆撬开。
至于让陈北海凭借自身力量将鼎举起来?除非他成为武道仙人。到时候才能试一试。
估计要好几个先天高手或者十个后天巅峰的高手联手,才能硬生生把这尊十几万斤重的大鼎翻过来。
经过这处空间,穿过一条蜿蜒通道,就是陈北海等人被关押的地方。
再往里一些,就是白灵素被关押的牢房了。之前被抓住的江湖少侠,都被关在这些牢房里。
洞中人差不多死干净了,活着的人指还挤在鼎中的四十八人,也都受了不小的伤。因而洞中十分安静,只有挂着的火把吐出火蛇,在空气中乱舞,发出的轻微“呼呼”声。
隔着一扇铁门,陈北海都能隐隐听出少女匀称的呼吸声。
那一缓一急,一深一浅,一轻一重的声音,那如幼莺清啼、小燕初鸣的娇弱声音,已经被陈北海用超然的记忆力深深地铭刻在了脑海中。
“咔崩!呲”锁芯扭曲变形的脆响,和钢铁划过硬物表面时的刺耳噪声在耳边响起。一层岩土砂石飞溅出来,被他避开。
没有钥匙,也懒得去寻找,陈北海直接用蛮力将铁门拉开了。
这刺耳难听的声响立即将白灵素震醒了。
少女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和衣而睡。外面正是白天,但洞中无日月,少女被禁锢在牢房中,只能靠成日睡眠消遣度日。
白灵素一下子被这刺耳声音惊醒,睁开眼睛,左右张望了几下,看到陈北海的身影,立即直起身子,惊喜地说道:“陈大哥,你怎么来了?那群白衣人没有阻拦过你吗?”
少女本来都打算下床迎接,忽然又瞧见陈北海手中提着个人,正是自己的父亲白师行。
少女一脸惊愕与茫然,小嘴微张,眼睛扑闪着:“是父亲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陈北海深呼吸着,只觉难以启齿。
白师行叹了口气,道:“我来说吧。”
陈北海也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些不妥,换了个恭敬些的方式将白师行送到白灵素面前。
白灵素坐在床上,白师行便在床前的地上坐下。他将自己的膝盖骨削去了,几乎相当于半身残废。腿部只能稍微移动,不能进行正常活动。
白灵素居高临下,看着从前那位被自己视作神明,尊敬而畏惧,深深仰慕而又不敢擅自亲近,威严无比的父亲坐在地上。
“秉持礼仪。”
印象中的父亲,总是那么严肃,板着一张脸,威严十足,把她吓得不敢有任何逾越,对她的行为严格管控。
可他又是那么的坚定、从容、充满魅力,总是用自信的姿态解决一切困难。在白灵素的心里,父亲就是不周山柱、家中神明,无所不能。
然而此刻,他就这么随意地、甚至是粗鲁地、乃至狼狈地坐在地上。与路边随处可见的乞丐相比,还少了几分生机。
古板清癯的脸上依旧很从容,只是藏不住深深的疲惫、懊悔与悲怆。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态混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深深的苦楚感。
凌乱的衣物将他衬托得远不如往常优雅光鲜。整个人就好似被酸雨冲刷了十三年的雕塑,棱角磨平,颜色褪去。只剩下一层暗淡的死灰。
“父亲。”白灵素忍不住开口道,然后立即从床上下来,跪倒在地,以更低的姿态面对白师行。身形一低,她就立刻瞅见了白师行腿上的血迹。
“你腿上这是怎么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白师行喘着气,缓缓道:“这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我把自己弄残了。”
“怎么会?”白灵素忍不住质问。
白师行沉默片刻,从头到尾,解释起来:“灵素,你听着,这是我的报应。这些多情宗的妖人,是我引过来的。抓走你们,也是我的主意。把北海他们抓过来,是我想用活人炼丹……”
白灵素听了,真如晴天霹雳一般,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只是随着白师行的不断讲述,少女也不由得信了。脸上闪过质疑、惊讶、迷惑、震撼、痛苦的神色,交替变换,如八月天气,阴晴不定。
最后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看起来如悲伤的小猫般,楚楚可怜。
白师行最后道:“我罪无可恕,白家其他人我也不关心,本来该以死谢罪。只是我唯独放心不下你,所以苟留一条性命,希望你不要做傻事。以后我就把你交给陈北海了。”
白师行转头对陈北海说:“之前给你说的事情,我还要再加一个条件。在你寻到我时,我希望能听到你说,白灵素活得很快乐。
陈北海重重地点头。
少女已然泪流满面。
无论白师行再怎么人渣,再怎么恶毒,再怎么残忍,再怎么罪不容诛。他终究是白灵素的父亲。是于她有生养长育之恩的父亲。
白师行又对陈北海说道:“就这样处置吧。你立刻将我带出去,把尚且留在鼎中的人救出来,之后就该干正事了。”
“十二月初一将于大原召开武林大会。那是所有江湖侠客决计不能错过的盛宴。你也应当会去吧?可不能耽搁了。”
陈北海对白灵素轻声说道:“走吧。”便将白师行背在背上,一步一顾首,迈步出去。
关于本书进行到现在的一些问题(1)
本书也写了16w字了,因为上了推荐,看的人数也多了些,有些读者也提出了一些问题,发表了差评。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本书每一条评论,每一条本章说,我都看过。只是有的回复了,有的没回复。
由于种种原因,本书的命运并不算好,也不够吸人眼球,看的读者也不够多。
每一条差评都是对作品的极大伤害,不管是恶意的还是客观的,都会吓走为数不多的点进来的新读者。
但我还是将它们保留了下来,因为我不想被人说控评,想将每一位读者的足迹留下来。
好了。下面我将对一些问题做集中解释:
q1 本书标题是《建设无限空间》,结果现在为止还在下副本,是不是节奏太慢了?
a1 明确回答大家,关于主神建设的内容,本书是会有的。而且在第一个副本后差不多就有了。
至于节奏为什么这么慢,首先是因为我写的是原创世界。
写寻常诸天流,情节、人物、背景都已经差不多定了,比如你写个《完美世界》,只要看过的读者立马就能自动代入。
而原创世界难免要着墨于其他背景呀、人物呀、情节之类的东西,当然快不起来。
不过我也可以告诉大家,第一个副本因为要承前启后,所以是节奏比较慢的。后期会快起来。
q2 主角为什么不杀反派白师行?
a2 老实说,这个问题确实很头疼。
我可以透露给大家,一开始计划好的情节是要杀白师行的。
为什么呢。因为一开始我想写一个大小姐女配角。结果一个室友跟我说大小姐这种角色太多了,希望看点不一样的。
他让我写个悲剧,把大小姐写死。
于是白灵素就诞生了。至于怎么让她死呢?把她父亲设定成反派,让白师行死掉。然后白灵素自杀。顺带还引出无字天经,为未来情节做铺垫。完美
结果写着写着,就对这个角色倾注了一些感情。人物形象都已经定了,白师行死了她必死。感觉太可怜了。而且要让敌人主动送福利,说出无字天经的下落?不现实。
死女还是饶反派一命?
难选,考虑了很久,连更新都慢了。最后还是决定放过反派吧。
有人说这不符合主角的性格,说这太婆妈了。
主角是个什么性格?首先,他是个没谈过恋爱的人这点并不明显,因为我只写过主角没女朋友,没写过他没谈恋爱。这点我在第一章打了补丁。没谈过恋爱说明什么,说明他是个内敛、含蓄、不具有攻击欲的人。
第二,他是个比较低调、宽容、有气量的人。在地球上班,遇到有人说闲话,他也不生气。
第三,他比较老实、守法、不喜无意识的杀戮。比如人魔孙笑海,确实不是个好人,也杀了不少人。可陈北海心里怜悯他;打擂台的时候,也生怕给人打死了。
好回到刚才问题,不杀白师行是否违背主角性格。主角并不是个婆婆妈妈、优柔寡断、假慈悲的人。就像是多情宗的反派,干干脆脆杀了个干净。但白师行身份不一样,白师行是主角很有好感的白灵素的父亲。
如果没有这层干系,或者白灵素和陈北海的关系浅一些,他绝对干净利落地杀掉。可是有。这就很头疼了。
一来,白师行确实没有杀掉自己;二来,白师行反而连送了自己两场造化;三来,白师行干脆利落地承认自己有错,愿意承担后果;四来,杀了白师行,白灵素估计没什么好下场。
所以主角收了杀心。
但这绝不意味着主角养痈遗患。如果白师行是个武功高强的大佬,不趁着机会杀掉他,白师行就要杀自己。那主角绝对果断干掉他。
只是主角心里有自信。这次没干掉我,你还有威胁我的能力吗?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处理竟然激起了有些人的不满。甚至有读者称为剧毒。
让我不禁头疼,现在的起点戾气这么重吗?还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头疼。我也来调查一下,大家觉得这到底毒不毒吧。
在本章说发言即可。
不是很毒。
有点毒。
剧毒。
我会根据读者的反馈调整后续可能出现的情节。
q3 洗丐帮?
a3 老实说,在我看到这个评论前,我是真没预料到。
为什么呢。因为我这是架空背景啊!架空背景!架空背景!我根本没有想到读者老哥会因为现实中的丐帮吵起来。
我认认真真从头到尾看完了,这位读者老哥说现实中的乞丐没几个好东西,人贩子多,还说能发展成帮会的不是好玩意儿。
我认真解答一下。
为什么现实中的乞丐兼职人贩子?还不是为了钱。因为他们不想干正事,所以干偷鸡摸狗买卖人口的勾当。
书中有内力。对于丐帮人,最值得追求的不是钱,而是武功。干那些坏事儿浪费时间,而且能挣几个钱?况且钱基本没用。前文提到练武者吃饭,最多提到饭量比一般人高,从来没有提到武者是大胃王级别的食量。(如果有请提醒我,我立刻去改)
为什么呢?前文提到过了,大多数武者积蓄内力时,是精神力量先于生命能量枯竭。什么意思,不需要你过多吃饭,只需要你多睡觉。
至于买丹药,丹药要么巨贵六神花露丸。要么很便宜普通金疮药。丐帮也用不着天下第一帮,谁敢随便惹。
而且前文也提到了,乞讨这种符合书中“乞丐”守则的行为是会加快修炼速度的。
这位老哥还说,能发展成帮会的不是好东西。还说什么大侠不会种地,都是收保护费。
恰恰相反,只要小组织、小混混会干低级勾当。就好像现实中的人贩子多半是有几个人组成的小型团伙。
真正发展到一定规模的组织,反而有着较强的规矩,和固定的产业。这些帮会在高层看来,或许是毒瘤,但对普通人反而影响较小。
就好像现实中,给普通人带来最多困扰的是小混混、最多十几人几十人的小团伙。像日本什么什么大的组,头疼的大多数和他们有接触的相关人士。普通人就算交保护费,也很少。只是意思意思。真正纠缠老百姓的是小混混、低级嘿到。
当时不是说大帮派就是好的,只是说大帮派有组织、更好管辖,而且更高级,有固定产业。
回到文中,乞丐是大帮派,属于半中央集权组织。犯了事儿是很严重的,违反帮规,自废武功,受三刀六洞之刑。
各大帮派首先是自我管辖,然后才是官府管辖。
对于丐帮来说,不得追逐荣利,不得作奸犯科。犯了事儿,反而会让官府对其开刀。不值得。
至于大侠们的钱哪里来?
对于散修,当然是降妖除魔,匡扶正义,或者时不时走一趟镖,去富贵人家当教习。
至于大门派的钱哪里来?这位老哥说大侠们不会种地。
我会心一笑。大家回忆一下,我之前提到魔教七脉中的黑神山和摩天崖位于魔教总坛。肯定不可能在闹市中。粮食不好买,钱也不好挣。怎么得?自己种的呗。
当然大多数门派的经济来源肯定不是种地。只是我本来以为这已经算是常识了,所以没有多提。现在我也解释一下吧。
第一:入门费。丐帮不收入门费,不代表其他帮会不收。甚至这笔很大的收入,特别是一些富家弟子学武,供奉肯定少不了。
第二:固定产业。门派也是有自己产业的。比如平安县中各门派,在本地酒楼中都有投资。还有金佛寺你听这名字,烟火钱少不了。还有中立门派海鲲帮,有很赚钱的产业。只是现在不透露。
收保护费,太低级了。
不过收租是有的。租出去的是土地,就好像地主一样。不过剥削不严重,毕竟兔子不吃窝边草,名门大派还是要注意名声的。
q4 更新问题
a4 努力一天两更。
不过作者很忙的,而且作者打字也慢。比如写了这么个说明就花了两个小时。所以今天更新估计没了开玩笑的,待会应该还有更新。
最后我恳请大家交流多一点和谐,少一点戾气。看书时多一些耐心,实在不满意,也不要随便写差评,可以先跟作者在群里说
qq群号 698634773
拜谢!
第六十八章 狡猾
白灵素在原地呆愣愣地立了好一会儿,才在陈北海的注视下走出牢房,跟着他向外走去。陈北海这才放下心来。
“呜。”也许是在床上躺久了,白灵素腿脚不灵便,不慎磕到石子,身子一个趔趄。
陈北海并没有管她。
来到洞中空旷处,遍地横尸映入眼中。地面坑坑洼洼,流下的血液汇聚成一个个血泊,呈现出半凝固状。
由于洞口被陈北海劈开了,异味在向外散发,所以一直待在山洞深处的白灵素没有闻到。
走到这里,在沉闷环境中发酵过的刺鼻难闻的血腥味直冲到几人面前。
“呕”少女从小被养在府邸中,又生活平静安宁的平安县,哪见过这等血腥残酷的场面?当即恶心呕吐起来。
只是此前炼丹进行到关键处,没人给她送饭菜,腹中的食物早已消化。
白灵素只能吐出胃中的酸水,不停干呕着,似乎要把心脏从嗓子眼中吐出来,很是痛苦。
少女直起腰,看着陈北海,眼中带着惊疑与丝丝畏惧,“陈大哥,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么?”
陈北海并不迟疑,斩钉截铁道:“是。”
似乎一点也不关心白灵素的心理状况,立即奔去鼎下救人。
大鼎直径五丈,高两丈,鼎上镌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及麒麟图纹。
此时大鼎倒扣于地面,虽然表面肮脏,出现了些许破损,但却没有坏掉。不得不说,公输世家督造的器具质量相当好。
一尊重逾十万斤的巨鼎倾翻倒扣于地,竟然承受住了冲击力,没有坏掉。
当然由于鼎太重了,陈北海是不能凭借蛮力将它翻过去的。好在鼎盖被压在下面,形成了一个天然杠杆。
陈北海用手轻敲鼎身,询问着:“兄弟伙们,还活着不?”
“还没死呢,别咒了,别咒我了!”有气无力的声响从鼎中传出,尽管有些变形失音,陈北海仍然听出是陈功的声音。
“是北海兄弟吗?”北辰轩少在鼎中被关于陈北海边上,此刻的声音显得略带卑怯。似乎在畏缩着什么。
“北海兄弟,”吴忧在鼎中虚弱道,“请你快些把我们救出来吧。”
他们看到陈北海从鼎中跃出,并且听到浴血厮杀的动静。
他们曾听到多情宗长老肖景口呼“救命”,却很快失去了声响。也听到了白衣弟子发出的惨叫声。更是被多情宗严远长老“嗡”声短暂震晕。
现在陈北海出声,意味着他逃离大鼎后镇杀了多情宗三十来名弟子与两名长老,可是,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陈北海没有失去内力?为什么陈北海能杀死魔教长老?
他们心中有很多猜想,只是不敢问出来。毕竟知道秘密太多的人,往往活不长。
能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他们都不是傻子。
就连看似蠢笨的陈功,也是粗中有细,认清自己和陈北海的武功差距后便不再挑衅了。
更何况,陈北海能格杀两名多情宗长老,证明其武功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凭借他们那身几乎被抽干的内功,恐怕几十个人也挡不住陈北海的三拳两脚。
陈北海听出北辰轩少言语中的畏惧,立即猜出了这群年轻武者的心思。
只是这件事着实不好解释。直接说自己能控制体外内力?恐怕会引起轰动。或者说自己修炼了《吞天魔功》,强行吞噬了外来内力?
恐怕下场更不妙。
尽管见过的正邪之争并不多。但仅从人魔孙笑海和多情宗妖人来看,正道与邪道的纷争恐怕不小。
如果披露出自己身怀吞魔窟武功,恐怕整个武林都会以消灭魔教余孽的名义追杀自己。只不过到底是单纯想攻伐异己,还是怀着谋夺武学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道丐帮能不能保住自己。
又或者丐帮直接先行清理门户。毕竟丐帮总帮规第二条,不得作奸犯科,行佞为恶。陈北海修炼魔功,旁人怎么看都觉得他是黑的。
就好像许多武侠演义中描绘的忠厚善良,却因缘际会,被逼无奈成为魔教教主的主角一样。
比如某庸小说中的忠贞无二曾阿牛。
一个处理不好,陈北海就得成为阿牛哥一般的人物了。
只是陈北海自然不会旁生枝节。他心思电转,只一瞬间就想到解决方案。
“对,我就是陈北海。”陈北海道,看着身旁的白师行,以眼神示意,缓缓说道:“方才于鼎中,我内力本被抽干,忽的感到一股力量,似乎在引导着鼎中的内力,从我全身上下各处穴位经脉中涌入。”
陈北海盯着白师行,用手指了指他,又指着鼎中的人。
“似乎有外力引导我吸收内力,在加上我天生根骨不凡,成功吸纳了这股强大内力,打通了体内大部分经脉,功力大增,经过一番激战,终于把那群妖人杀了。”
鼎中之人沉声不语。默默消化这些信息。白师行老奸巨猾,听到陈北海的话,立即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白师行神情悲怆,语气极为痛苦懊悔:“这些都是白某干的。多情宗妖人老早就得到一副丹方,掳来江湖武人。又将我捉住,威胁我,让我帮他们炼丹。”
白师行气得胸口起伏,说话断续:“我本不欲助魔为,可哪像那些妖人极为凶残,竟然以我白家上下几百口人性命要挟,我死了无所谓,可是我的亲人实在无辜。最后我无奈只好帮他们炼丹。”
叹息一声,白师行愤慨道:“只是他们太过狠毒,我虽然有反抗之心,却无反抗之力。只好暗中谋划,趁丹成之际改换鼎中路径,让内力涌入北海体内,期许阴阳逆转,因果倒置。让先天之丹成就先天之人。”
陈北海惊愕道:“什么?竟然是你助我突破境界的!这,”陈北海满脸懊悔,“我太急了,我不该折磨你,把你弄成残废。”
白师行一脸落寞:“这不怪你,这是白某应受的罪。不管我受了什么威胁,我终究是对各位少侠做了不道义的事情。”
白师行语气极为诚恳:“我深知自己罪大恶极,尽管最后弥补了,仍然让各位少侠受了委屈。白某愿意做出赔偿。”
“我白家将会赔偿八成产业给各位少侠所属门派,剩下两成应付朝廷供奉。我白家库存中有助修炼的丹药,也将无限制供应给各位少侠,助力各位少侠恢复功力。”
白师行长叹一声,有无尽的悲凉,让人怆然涕下:“只是我深知难以补偿各位少侠受到的苦难,因此等会也将去官府自首,受到刑罚。”
“这……”
鼎中声音惊疑不定,但都信了几分。比起相信陈北海莫名其妙就能控制几百年内力,还是白师行与多情宗貌合神离,帮助陈北海增长内功更具可信力。
白灵素突然冲过来,跪倒在地,可怜的小脸上满是泪珠:“爹爹,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都是我不好,一定是我偷偷摸摸上山被抓住了,才让你被威胁了。”
像,真像,太像了。傻,真傻,太傻了。
连自己亲女儿都被糊弄住了。
陈北海之前留白师行一条性命,也不无借之分担火力的打算。
现在果然奏效了。
没想到白师行能演得这么像,甚至连他都有些信了。
陈北海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口中也招呼着:“先救人,先救人吧。”
于是走到一旁,运用鼎盖形成的杠杆,奋力抬举,将大鼎翘起了几寸。
鼎中武者在圆鼎倾倒中,身上的铜管多少断了一些,银针也被震飞了,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在他们的自我努力和白家父女帮助下,一个个顺利从鼎中爬出。
虽然身上都带伤,但是无一人死亡。
第六十九章 去北方
很是神奇。
一百零八根铜管插入身体中,又在大鼎倾翻时搅动穿刺。有不少铜管直接断在这群年轻武者的身体之中。
按理说大部分人都会直接横死当场。
只是他们运气都很好,断裂的铜管被骨头卡住,没有人直接被铜管划破心脏等要害,喷血而死。
再加上被俘虏的都是优秀的年轻武者,尽管内功近乎全废,但之前修炼几年甚至十几年内功,身体得到滋养,生命力极强。
但也有人被刺伤了体内胃、肝等器官,受了内伤,生命不断流逝。好在陈北海之前留了白师行一命,才能让受伤者得到及时救治。
若不是白师行内喂丹药、外点穴道、针刺经脉,激发人体潜能,止血愈伤,恐怕就有几条命交代在这儿了。
否则弄出了人命,陈北海出去之后也不好解释。
饶是如此,被救出来的人也具皆一副奄奄一息、日薄西山的模样。
倒不是身体受创的缘故。而是他们被关在鼎中九九八十一日,时时刻刻蒸煮不断,体会着自己的内力被抽取的无力感,逐渐陷入绝望之中。
在最后关头被人救出,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加之心力消耗过大,因而精神疲惫,在大悲大喜大惊间,进入了虚脱状态。
“吴忧兄、陈功兄、北辰兄……”陈北海一一唤出此前与自己共上小东山采药的武者,又称呼那些认不出的人:“还有这些兄台……”
他面带愧色,语气诚恳:“你们受苦了。”
听到这番话的人沉默不语,他们心底都有着怨气。毕竟,谁也无法坦然面对自己功力被夺的噩耗,更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内功被转接到他人身上这一事实。
这真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奔雷武馆吴忧突然说道:“北海兄弟同我们一起受难,更是不顾伤痛,孤身一人与穷凶极恶的魔教妖人激战,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我心中对北海兄弟万分感激,大恩难以立即回报,日后此身,任凭驱使。”
吴忧顾不得手上之躯,翻身跪倒,以头抢地,道了一声:“拜谢!”随后才挣扎着站起来。
陈北海连声道:“这怎么使得,我怎消受得起!”
吴忧坚定道:“北海兄弟只当我们是同辈,我却记得北海兄弟搏杀魔人,救出几十人,是我们的大恩人。北海兄弟怎么受不起?”
“锵。”却是陈功笨拙地磕了一个头。
他抬起头道,眸子里流露出高傲神色:“我陈功是个主练横练的粗人,但我也有心眼,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北海兄弟不计前嫌,救我一命。此恩重于泰山,如同再造。以后愿为牛马,听取吩咐。”
诸多清醒武者纷纷表示感激。一时间,洞中明明滴血成泊,却弥漫着一股子豪迈热烈的氛围。
陈北海眼睛也湿润了,颇为感动。或许有些人只是表面奉承,甚至很可能大多数人在以后将很快变心。
可至少此时此刻,众人间的融洽和谐,是做不了假的。
陈北海将肺中的血腥气呼出体外,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回到县城中。各位兄弟相互搀扶,一起回家!”
众人点头称是,一个个都爬了起来,相互照顾着,有些重伤者无法移动,被受伤轻的武者背着,一齐走出山洞。
陈北海等人被关在昆吾山脉中的凌云山,在平安县西面三百里处。
山中许多奇伟瑰丽之景,然而地势崎岖险阻。嶙峋怪石,苍天古木,断崖深谷,悬泉飞流。十分难走,更有许多熊、狼、虎、豹乃至叫不出名字的凶猛异兽。
若是众人武功尚存,半天时间足以翻越三百里。
只是这群可怜的倒霉武者,被关在鼎中蒸煮,消磨武功,一身内功只剩微不可查的一点。虽然有着身体底子,但有不少人受了伤。
深入昆吾山脉后,不像早被探索干净的小东山,野兽几乎变成家畜。这里时不时有凶猛兽类发动袭击,只是轻易被陈北海干掉,化为众人口粮。
饿啖虎狼肉,渴饮溪泉水。疲敝时以草木为席,揽星月作被。
亦见过云行雨施,品物流形,风雨滋长万物的景象。
陈北海在照顾同行武功被废的武者时,也不忘眼观天地,耳闻周遭世界。只觉心灵被涤荡,特别是一场山中风雨,让他的《风卷残云功》有了新的体会。
在山中整整行了两天两夜,一直到第三天中午,众人才从小东山走出。
守山官兵看见他们,一个个惊愕无比。他们没有认出来这伙人的来历。
因为这五十来人,个个衣衫破旧,形容狼狈,完全看不出上山前光鲜亮丽的样子。
毕竟山中没有换洗衣物,衣服清洁全靠陈北海内力烘干。虽然不至于脏臭,但是在大山中行走,刮刮蹭蹭难以避免。衣服没有破成条,已经是十分珍惜的结果了。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一行人中唯一的女性,白灵素被小心呵护着。身上的衣衫也很完整,只有一些细枝末节处有破损痕迹。
回到县城中,陈北海对其他人喊道:“我们各有门派师承,目的不同。大家就此别过,回家了!”
于是众人便相互告别,就此分离了。
陈北海先是护送白家父女回到白府,处理相关事宜。
白师行在家族中一言九鼎,不顾众人反对,将家族财产分割,赠给平安县其余门派。并且命令白影为下任家主,解决遗留事件。
白影并无白家血脉,虽然深受白师行器重,还是遭到了白家质疑。但在白影展示出只比白师行弱的炼丹术以及高明武功后,得以服众。
这一干事件只花了一天时间。
第二日清晨,陈北海便将白师行送到平安县官府,平安县捕头常鸿恰巧在官府中。
这并不是什么巧合。北方即将召开武林大会,江南武者,但凡有一点心气者,都想着到场参加,亲眼见证这难得盛事。
因而整个江南地域,武者数目急剧减少。武者数量少了,惹事的自然就没了。常鸿也不用四处奔走,日夜救火了。
有常鸿看护,白师行的安全不成问题。
一切处理完毕后,陈北海乘着从白家搜刮出来的一匹骏马来到城外。
这匹马头细颈高,胸阔鼻大。筋肉发达,矫健如龙。偏生一对眼睛极为温润,相当有灵气。浑身纯白,没有一丝杂色。
陈北海回忆起自己在地球上饲养过的一只白猫,这种毛色品相在猫中叫“尺玉霄飞练”。
陈北海给它取名为“玉练”。
玉练是一匹难得的宝马,平日吃的是珍贵草料,更时不时以丹药喂养,增长耐力、速度,能日行八百里。
有人以为只有能日行千里的才是宝马,那就大错特错了。马其实是一种善于短途冲刺而不擅长途奔跑的动物。现代的顶尖赛马,一天累死了也就顶天跑个三百里。
以白家堪称巨富的财力,也只蓄养了这一匹宝马。也只有借助这宝马之力,陈北海才能及时赶赴北方了。
王大妈赶来送行,与白灵素对视,眼泪双垂。在逐渐高升的朝阳映照下,两人的脸颊都在泛着光。
别过之后,陈北海将白灵素拉上马,持鞭远望,放声大喊:
“走咯,去北方参加武林大会!”
第七十章 赶路
武林大会将于十二月初一在北方中天郡大原县召开。
大武王朝疆域极为宽广,领土形似三角形,西窄东宽。东西、南北各有万里多长,面积超过一千万平方公里,远胜过以往任何朝代。
这还要多亏大武王朝神武皇帝、玄武皇帝。
神武帝凭借一身惊世武功,招揽部属,征战南北,改换日月,开立新朝。更是踏破各大宗门,夺取秘典珍藏,丰富武库。
现任玄武皇帝雄才大略,允文允武。以神武帝创建的临光骑、重光骑为根底,发展兵力,四方开战。
他御驾亲征,先平定南方夷越之地,让夷越王俯首系颈,委命下吏。为大武朝增加了许多耕地;又向西扫荡蛮国,让西方蛮王俯首称臣;最后集结兵力,打破匈奴,使得匈奴退避千里,让北方大好草原成为王朝牧牛蓄马之地。
大武王朝比之大夏,领土增加了近乎一倍。
平安县距离大原县,直线距离便超过四千里,更别提中间还有深谷盆地、大江大河,需得上山下山、渡江渡河了。
现在是十月十九日,离十二月初一还有四十来天时间。
按理说玉练矫健如龙,能日行八百里,别说四十天,二十来天就能跑到大原县。
只是让马跑得太凶,难免劳累疲惫。再加上八百里指的是在平地奔跑。而江南多丘陵,经常需要上山或者绕行。每天都跑八百里,哪怕一头龙马也要累死了。
况且白灵素天生绝脉,练不出内力,虽然喜欢舞弄拳脚,体质超过普通人,但也遭不住在马背上日夜颠簸。
所以时间还是比较赶的。
陈北海将白灵素带着,一起去往北方,当然不是为了私奔。这是白师行和他商量协议后一同做出的决定。
要知道鼎中的其余四十八人可是实打实地被白师行炼废了一身内功,就算白师行只是被逼炼丹,作为从犯,也脱不了干系。
就算白师行本人自首,有官府保护,可偌大一个白家,总不能随便跑了。
哪怕白师行狠心做下决定,分割家族财产做赔偿,遗留产业更是背靠官府,也保不住这些受害门派出于泄愤、独吞宝物等心态,对白家出手。
更何况白师行是确确实实的,毫无疑问的主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暴露出真相,也是正常现象。
到时候白家决计没有好下场。
陈北海把白灵素身边,也是为了护她周全。
只是这个小姑娘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白灵素坐在陈北海背后,两只纤纤玉手环住他的腰。没有靠的很近陈北海背后还背着林震天给他的一个布口袋。
尽管如此,与异性的接触,还是让不通人事的单纯少女羞极了。
要是陈北海后背长了眼睛,他就能看到白灵素精致的脸颊已然粉红,两汪本来灵动清澈的眼眸扑朔摇曳,皓齿轻咬丹唇,似乎在掩盖心里的悄悄话。
陈北海又不是怪物,当然不会多长眼睛。只是强大的灵魂能带来的感知力,却相当于半只眼睛了。他看不到白灵素的情态,却能感受到白灵素逐渐变热的小手和焦灼的情绪。
头疼。
陈北海不是某些演义列传中,迟钝如木头般的男主角。他既不自作多情,自认随随便便就能吸引美人关注;也不妄自菲薄,轻易产生“她怎么可能喜欢我”的错觉。
陈北海在地球上极力搜集资料,尽管大多数都是医学、药学、化学、生物学等方面的知识,但也读过不少心理学方面的著作。
他明白少女对自己的情感。两人只相处了短暂时间,白灵素就对陈北海产生了教浓烈的感情,看似不科学,不符合小说逻辑,实际上很自然。
因为白灵素产生了移情。
这里的移情不是移情别恋的移情。而是说白灵素将对其他事物的感情投射到了陈北海的身上。
首先是对父亲的仰慕和崇拜。白师行沉默寡言,古板严苛,尽管履行好了父亲的教育责任,可是白灵素没有母亲,所以还不够。
白灵素没有体会到母爱,相应地更渴求父爱。然而白师行没有做到。
直到有一日,白灵素难得上街,撞见了陈北海。陈北海能够轻易抓住她跑得气喘吁吁也追不上的阿米,又能够回应白灵素的请求,更能够给她讲许多江湖上的故事。
白灵素的感情产生了转移,内心深处不自觉地希冀从陈北海身上找到父爱。
陈北海回应得太好了。
第二种情感是对江湖的好奇向往。
白家炼丹术需要内力才能传承,白灵素从小就渴望练出内力,更是延伸出了对刀光剑影、侠骨柔肠的武林生活的渴慕。
只是白灵素天生废脉,练不出内功。更闯不了江湖。
而陈北海完美地切合一位江湖少侠的形象麻衣布袋,破而不脏;擂台激斗,既勇且智;比武招亲,虽胜不应。
白灵素便将对江湖的好奇与向往投射到了陈北海的身上,希望通过观察陈北海,领略到江湖风采。
目前白灵素对陈北海,更多的是依赖、崇拜、仰慕、向往。更多地把他当作兄长,而非一个异性。
只是,少女情怀总是诗。
当白灵素发现自己看见陈北海,总是会心跳加速,忍不住想要靠近时。
这种单纯的钦慕,难道不会变质吗?
陈北海很清楚,自己对白灵素暂时没有产生爱意,更多的是对待妹妹般的关心。
他背负许多,现在也没有迎接爱情的打算。
这一路坐在马背上,真可谓是如坐针毡。
“灵素……”陈北海忍不住开口道,“你的灰兔子阿米呢?”
少女本来沉浸于自我创设的奇怪氛围中,小脸都通红了。现在突然惊醒,口中呼道:“糟了,我阿米呢,我这么大只阿米,被我弄丢了。”
“呜呜”白灵素两眼汪汪,当时就哭了下来。这个见到尸骨乱堆都只是被熏得犯呕的坚强少女,却因为丢失宠物,眼泪流成了两行。
陈北海连忙道:“别急,你打开我背上的口袋看看。”同时轻勒缰绳,示意玉练停下。
少女挂着眼泪,抽泣着打开陈北海背上的口袋。一个毛茸茸的生物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憋久了似的,拼命呼吸新鲜空气。
“呀!阿米。”少女破涕为笑,连忙把灰兔子抓在手上,“你可不要再跑了。”
灰兔子阿米一脸鄙夷,两只驴一样的长耳朵颤抖起来,似乎在责怪少女。
白灵素也不嫌弃,一人一兔亲切互动起来。
这只兔子不一般,竟然以凡兔之躯或许比普通的兔子敏捷不少,跨越几百里路,回到平安县中,王妈烤兔肉处。
或许是它想找到帮手救主人吧,这种信念让它躲过了无数猛兽追杀。
可是它跑得太慢,它回到王妈那里时,陈北海等人已经回到平安县了。
有阿米缓解氛围,陈北海松了口气,驾驭玉练,如一头白龙般飞奔疾驰起来。
第七十一章 皆字印
陈北海骑乘驾驭白马玉练,载着少女灵素,在野外一连驰了两百余里。
一直到日上三竿,正当午时,才勒住缰绳,将马停下。
寻了一处小树林,没有把玉练拴在树上,而是将它放开,令它自行吃草。也不担心这匹难得的宝马跑了。
在大武王朝,拥有一批玉练般的宝马,几乎相当于在地球上拥有一辆顶级悬浮飞车还是限量版的。
要知道,就连朝廷中的将军、元帅,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这等宝马。而朝廷可是把曾经的匈奴帝国,北方偌大草原当成草场,蓄养战马。
陈北海在与严远的交战中使出临字印后,便极力回忆孙笑海与刘龙汉交锋时的场景。
刘龙汉曾施展《九字真言大手印》,结成内缚狮子印、外缚狮子印、不动根本印、大日如来印、大金刚轮印、日轮宝瓶印、降魔印、智拳印、无畏印。
这九大手印各有妙用,但仍需得配合观想佛祖,念诵真言,方能发挥出最大功效。
太上道宗的六甲秘祝亦是如此,需要祷告神明、手捏剑印。只是与金佛寺交流后做了改变。
两派《九字真言大手印》武学底子相同,都是通过上请神灵(观想佛祖),手捏剑诀(结成手印),并依据心法,按照特定路径运行内功,起到自我催眠的效果,获得智慧与力量。
但就具体表现在外的印法、口诀、修行方法等,道宗的“九字真言”和金佛寺的“九字真言”已经是两部完全不同的武学。
但陈北海却强行将两者糅合在了一起。按理说这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陈北海确实不能说将两者融合了,毕竟无论是手印还是真言,都只是表现于外的东西,虽然也很重要,但远不及心法重大。
不过陈北海研习了《风卷残云功》和《吞天魔功》,这两部功法中都有着与精神武学相关的内容。
精神武学,无外乎用内力刺激脑部经脉,得以短暂增强灵魂,使得精神力挣脱桎梏,或是强化自己身体,或是感染他人,造成幻象。
陈北海本身就灵魂强大,精神力过人,甚至能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灵魂离体。
当然这种境界不算什么,灵魂强大到极致,能在宇宙中活动,直面各种高能粒子流冲击;或者灵魂分裂,化身千万,自我增值;乃至直接干涉现实,实现质能转换、精神物质化、操控宇宙常数等。
甚至跃迁维度,称得上无所不能。
虽然陈北海境界低微,但是这几日他常常小心刺激脑部经脉,感受灵魂受到的影响,也算是挖掘出了灵魂、精神力的一些妙用。
其中一项妙用就是“共情”。
共情是人类的一项思维活动,某些人类在看到他人受苦、受难时,仿佛自身也遭到了创伤,悲伤落泪;有些人看到他人成功,似乎自身获得了胜利果实,十分愉悦。
共情本质上是一种情绪的传递,或者说传染。
当陈北海结手印,念诵“皆”字,并运转内力刺激脑部时,能够极大程度地强化某种情感,并定向传递给某一有生命的个体,不限于人,也可为兽类。
陈北海称之为皆字印。他的皆字印,脱胎于佛门大手印和道宗九字真言,但又有自己的改变。目前的威能远不及顶级武学,但切合陈北海自我情况,并且能够不断增强。
施展皆字印,能够影响他人情绪。等陈北海功力再进步,并通读武学密藏后,或许能够达到自由操控他人思想的境界。
当然现在还不行。现在他只能做到简单地、轻微地改变他人心绪,哪怕他极力向他人传递恐惧情绪,也只能让人略微慌乱焦虑,远不如直接施展“风卷残云”,形成的精神幻想有威慑力。
不过对于情感简单的兽类来说,皆字印的作用就要大多了。
之前陈北海向白师行索要一匹好马,便得到了玉练。看见玉练后,陈北海就立即施展自创的皆字印,传递情绪,安抚此马,让它亲近、服从自己。
已经初见成效了。
证明就是:陈北海在地球上从来没骑过马,却能随意驾驭这匹能日行八百里的宝马;让玉练自行吃草,它却没有逃走。
但见玉练身姿矫健,马蹄轻快。打着转儿吃草,就好像一道纯白色的闪电。
放玉练去吃草后,陈北海也取下背上的布口袋,从中取出一个布团。将布团打开,正是纸包着的一整只烤兔。
看到这一幕,本来乖巧的肥兔子阿米从白灵素的怀里挣脱出来,冲着陈北海,嘴里呜呜叫着,似乎在愤怒地指责他。
“诶嘿,阿米呀,你莫要乱跑嘛。”白灵素有点着急,似乎怕兔子跑了。毕竟这里荒郊野外,不像城里到处是人。丢了可真就丢了。
陈北海哑然失笑,觉得有趣。似乎之前,他是把这只烤兔和阿米关在一起的。
换位思考一下,简直是最骇人的恐怖故事,兔生地狱啊。
陈北海并不感到为难,抚摸着阿米的毛发,皆字印运转,一股宁静祥和的心境传递过去。霎时间,本来一脸怒火的阿米平静了,无欲无求般,好似遁入空门,成为佛门兔子。
也将阿米赶到一边吃草。
“陈大哥,你怎么摸了一下它,阿米就变乖了许多。”少女抓住陈北海的袖子,扯了几下,好奇地问道:“告诉我吧。”
“这是一种武功,”陈北海实话实说:“没有内力的人是用不出来的。”
白灵素一下子消沉起来,走到一边蹲下,双手抱膝,生着闷气。
陈北海并不在意,清出一片空地,就地生火,将裹着锡纸的兔肉加热。不消片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夹着辣的香味。
不待陈北海呼唤,白灵素就已经守在了他身边。
“真香。”白灵素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满脸幸福。一边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地称赞着:“王大妈的手艺真好,当然陈大哥你烤得也很棒。”
两人分食一只烤兔后,略作休息,便唤回玉练,带上阿米,翻身上马。
驰出几十里路,陈北海遇见一条七丈宽的河水,并且没有看见桥。河水流动颇快,水也不浅,不是寻常人能趟过的。
如果陈北海走的是官道,碰到这种宽度的江河,应该能立刻看到桥梁。只是官道虽然平坦,但常有绕路远行,陈北海图快,喜抄近路,偏离了官道。
只是这难不倒陈北海,他下马,让白灵素留在马背上,施展皆字印,吩咐玉练驼她过河。
或许有人不知道,马是会游泳的。陈北海记得,地球有部一百多年前的老电影,其中有一幕,就是一群马被冻在了河中。
他自己,自然是施展轻功过河了。
陈北海施展风卷残云功,水只漫过脚踝,整个人如同一道疾风掠过,几个纵跃间,就到了对岸。河面上被他踩出的水波还没荡开。
陈北海等了好一会儿,玉练才载着白灵素游过来。
一直跑到黄昏时分,太阳即将落下时,两人经过一处村落。陈北海估摸着今天跑的里程差不多了,就决定在这处村落留宿。
两人身上带了不少金银细软,应付食宿轻而易举。
翌日清晨,公鸡刚打鸣时,陈北海便作别留宿人家,同白灵素一起出发了。
第七十二章 出山
群山绵延,略无阙处。危崖竦峙,互相轩藐。
陈北海便驾驭玉练,在这极高而窄的山道上蜿蜒前行。
“陈大哥,”白灵素忍不住开口道,将陈北海抱得愈发紧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剑门山啊。”
两人只上山不到两个时辰,白灵素就等不及了。也难怪她心神不定,这剑门山山势峭拔,山崖如剑,山道不过五尺宽。
站在山道边沿向下望,只看得见光滑的绝壁,偶尔钻出几颗悬根露爪、枯瘦嶙峋的老木。扔一石头下去,要二十来息才听得到回音。
真可谓“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即使是武功高手不慎跌下,也难以存活,更别提普通人了。端的是一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山道紧窄如此,连人走着都嫌不够宽,需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更别说他们是骑着一匹马飞奔在山间了。
陈北海却并不慌乱紧张,微笑着说:“不要急,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出山了。出了山后,我们就暂时不用风餐露宿了。”
离他们出发已经过了十几天了。
这十几天间,两人自清晨起,一整个白天,除了饮食便是赶路。傍晚停下,有时能找到村落小城借宿,有时便直接露宿野外。
陈北海的布袋里装了帐篷,支起来可供一人遮风避雨。
自然是让白灵素在帐篷中休息,陈北海在外冥想修炼、顺便守夜了。
江南之地多丘陵,但这剑门山应该是两人翻越的最后一座大山。
原因无他,出了剑门山,他们就该走水路了。
疾驰在这狭窄的山道间,陈北海悠然自得,甚至有些愉悦。
忽然,前方一处拐角映入眼帘。山路有拐角不出奇,剑门山山道盘曲环绕,有时候曲折极致处,到了百步九折的地步。
但他们见到山道上的这一弯折处,路面极窄,最细处竟然只有一尺宽。
“陈大哥,前面有拐弯,快停下来牵马走呀!”白灵素被吓得不轻,忍不住叫了起来。嘴唇微张,两只水灵的眼睛瞪圆到极点。
兔子阿米拼命往白灵素怀里钻,口中止不住地发出“呜呜呜”的叫声,拼命遏制自己的颤抖,生怕被颠出马背。
就是一个武功高手失足,也难免粉身碎骨,更别说它这只没“手”没“脚”只有爪子的小兔兔了。
跟着这么两个作死大将,实在是它的兔生不幸啊。
按理说,寻常马匹,除非是在这山道间跑了几百趟,已经到了熟极而流的地步。否则定然在这山道上踟躇不前,甚至蹄子都要发软。
但玉练在陈北海的指挥下,竟然毫无畏惧之心,径直朝着拐角处冲去。
“得得得得”马蹄声轻快而急促,玉练不仅没有畏缩不前,反而加快了奔跑。白灵素抓得更紧了,瑟瑟发抖。这匹白马竟然在山道上跑出了比官路还快的速度!
四周岩壁飞速后退,眨眼间就到了拐角处,白灵素忍不住发生惊叫声:“啊!要掉出去了,陈大哥,要掉出去了!”
陈北海眼睛一亮,在即将奔出山道,坠下千丈悬崖,骨肉成泥时,双腿猛夹马背,缰绳受紧,口中大喝:“跳!”
“希聿聿!”玉练马长嘶一声,四蹄猛蹬,明明背上驮着两个人,却硬生生斜跃到半空之中,流线型的矫健身躯极力舒展,马鬃迎风飘舞,猎猎作响。
仿佛浮在千丈高的苍穹之上,真如一头腾跃于云雾之间的白龙般!
“登。”玉练身子只微微一震,便稳稳当当落在路面上,前后两对马蹄紧紧贴在一起,恰巧立在路中央。若是有人用尺规丈量,就能发现玉练每对蹄子占据的宽度不过半尺。
甚至不曾减速,陈北海就这么驾驭玉练,如白龙般继续飞走起来。
只几个呼吸间,马、兔、人的影子便如一溜烟,消失在山回路转,重峦叠嶂间。
须臾后,从高耸的岩壁上跃下一个男人,望着陈北海消失的身影,朝山崖下吐了一口痰:“呸,今天邪门了,老子竟然撞见个骑马骑成不要命的,竟然还没把自己弄死!”
“晦气!”高大的男人摇摇头,身形如猿猴般灵敏,攀上了崖壁,隐藏身形,寻找起下一个目标。
远处的陈北海浑然不知道自己规避了一场麻烦,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大在意。
他驾驭玉练,宛如人马合一般,在山道上疾奔,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不顾白灵素满脸汗珠,小声责怪。陈北海的心中尽是畅快之情。
为何他能够如臂使指般自由命令一头牲畜?
正是因为他的皆字印已然有了长足进步。
在马背上的每时每刻,陈北海都在施展皆字印奥秘,沟通玉练,相当于时时刻刻都在练功。
现在,陈北海已经能做到在不损失玉练本身灵性,不让玉练失去身体控制力的前提下,让玉练完全听从自己的命令了。
这就是之前陈北海信心十足的原因。
“陈大哥,你也太莽撞了。”白灵素絮絮叨叨的,脸颊鼓了起来,难得如此生气。
方才在千丈高崖上飞奔,腾跃于虚空,命悬一线,危如累卵。把小姑娘吓得着实不轻。
陈北海连忙转移话题,说道:“灵素,你看前面是什么?”
白灵素抬起头来,盯着远方,一对秋波般的眼眸中,映照着极雄壮的景色。她不禁喃喃道:“那便是皇扬江吗?”
山下是一方城市,看建筑规划,似乎颇为繁华,估测大小,好像比平安县还要大一些。
城市前方有一条壮丽的江水,虽然距离他们很远,但是他们身处千丈剑门山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因而这条江水依然映入了两人眼帘。
只是隔得太远,看得不甚清楚。
陈北海安抚道:“不用焦急,我们快马加鞭,不消片刻就能下山目睹皇扬江的壮阔景色了!”
白灵素心中颇为期待,转瞬之间,就忘了此前的惊慌与不快,催促起来:“陈大哥,你骑快一点吧,我想和你一起看看皇扬江。”
阿米窝在少女怀中,回头看着主人,满脸惊诧,“咔咔”叫了起来。
似乎在说:刚才是谁吓得仓皇乱叫的,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你的记性还没有兔兔好!
“哈哈”陈北海大笑一声,扬鞭喊道:“好!”
他与玉练心意相通,不用做大动作或者发号施令,只稍稍一动,身下骏马就加速狂奔起来。马蹄踢踏间,激荡起大片的尘土。
由于走的是下坡路,玉练跑得速度又很快。山路弯折,竟产生了如坐过山车般的刺激感。
白灵素只觉身体中在分泌某种物质,心脏扑通乱跳,脸不由得红了,急速下落造成的失重感让她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啊”
少女嗓音好听,哪怕是尖叫,也如莺歌燕啼般,婉转动人。
在白灵素的尖叫声中,陈北海露出满意而欣慰的笑容。
片刻后,陈北海骑乘玉练,从山道一跃而下,落在平地上,眼前是一处大城市。
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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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绸都果城
“陈大哥,这是什么地方呀?”白灵素看着眼前的大城市,好奇地问道。
陈北海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地图,回应道:“这里应该就是顺府县了!”随后向少女解释起来。
之前提到过,平安县是炎武郡第二繁华的都市。
而这顺府县,作为江南地域的门户城市,便是炎武郡最为繁华的都会。甚至在整个江南地域,都称得上经济、政治、文化上的龙头。
有赋云:“绸都果州,将帅故里。壤昆扬而望中关,连锦城而扼西南。山朗气清,江河横贯。莲池于兹,灵秀仰沾……”
顺府县又称绸都、果州。得享此美誉,都是因为顺府县的两大特产丝绸与黄甘果。
“天上取样人间织,满城皆闻机杼声。”
顺府县下辖十数城市,尽皆盛产丝绸,号称有千里桑梓地,百万桑农,织出名锦连城。
顺府丝绸产量、品质俱佳,自古以来便是朝廷贡品,被前朝皇帝赐名“顺府大绸”。并且远销外国,引得海外之人不远千里,横渡大洋,前来求取。
外国商人赞不绝口,称之为“万能丝绸”;有文人称叹道“享物华天宝之誉,集地灵人杰之秀。”
除丝绸外,顺府县还大力种植黄甘果树。桑树高而喜阳、黄甘果树矮而喜阴,两树合种,阴阳互补,质量极佳。
黄甘果色、香、味俱全,味道甘美,清香沁人。更有疏肝理气,止咳化痰等功效,极受欢迎,畅销四方。
因而顺府县便成了整个炎武郡、乃至整个南方,最富庶的城市。
同时,顺府县拥据地利,前毗邻皇扬江水,后倚靠昆吾山脉。进可攻,退可守,乃是军事重地。
“壤昆扬”便是说的这一山一水。“扼西南”,放在今朝已经不合适了。
因为前朝大夏疆域不如现在广,顺府县临近西南部,常需得重兵把守,防备西方诸多蛮国与南方夷越侵袭。
这绸都果城中走出了不少国士。例如历史上的抗匈英雄叶守国,当今大武王朝征北大将军纪皓年,都是顺府县人。
顺府县存在一个莲池书院,与仙安书院、张氏书院、揽海书院并称为大武朝四大学府。
每年都有无数学子在莲池书院苦读。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莲池书院不培养“死的”读书人,百年来一直谨庠序、立德纲,栽培出关切国运盛衰、投身国民兴利的仁人志士。
大武王朝开设科举,每年六月乡试、八月会试、十月殿试。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尽管平素接触的都是武林人,但陈北海似乎听说过,今年的文试榜眼、武状元,都出自莲池书院。
当然了,作为堂堂四大学府之一,莲池书院教出的武状元绝不同于寻常武人。
比起专修内力武功,刀光剑影,走南闯北的武林侠客,朝廷选拔出的武状元在武功上远远不及。
因为他们更多研究兵法,学习正合奇胜的万人敌、十万人敌、百万人敌之术。
事实上,朝廷从来不缺少纯粹的武夫。
武功练到极致处,除非辅以相当的谋略智力,否则也只能做个冲锋陷阵的将才,而做不了调度万军的帅才。
从古至今,除开国元老外,各朝元帅都是从武举人才中擢升而来。
当然,这顺府县的一切,都和陈北海没有太大关系。至少现在如此。
陈北海对白灵素说道:“我们先行寻个酒楼饭馆,尝尝这黄甘果的滋味,我再带你去买两件衣服。”
现在已是十一月,天气已经相当凉了。在山中露宿时,陈北海每天清晨都能看见草叶上结出的层层寒霜。
其实出发时,白灵素便已穿上了较厚的衣裳,而不像七八月份气候炎热,总笼着一袭长裙。
只是最近几日天气骤降,再加之向北走,温度会愈发低,又路过这著名绸都,不买两套衣服自然说不过去。
但在此之前,先得填饱肚子。
不说白灵素,作为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哪怕是娇小可人的美貌少女,毕竟不是动画中的虚拟角色,一日三餐少吃一顿都够呛。
陈北海体内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几乎完全贯通,只是为了避免根基不牢,并不打通最后一个穴道,转而每日锤炼沉淀内力,试图精炼内功,自然达到先天境界。
就是后天巅峰的陈北海,也只是说比普通人能“熬”,实际上需求的能量比寻常人更多。
陈北海骑乘玉练,技艺纯熟,举重若轻。两人一马一兔,好几百斤的负担,却似轻飘飘一阵云烟,如梦如幻,从漫无边际的桑田阡陌间飘过。
万桑林中过,片叶不沾身。
临近顺府县城,高耸巍峨的城墙矗立于两人眼前,估摸着有六七丈高。
城墙上开了两个城门,各有两名官兵把守着,城门前排着长长的队列,还不断有人靠近,汇进队伍里,使得队列加长。
要是骑在马背上,只恐左右是人,举步维艰。陈北海便呼唤白灵素下马,牵着玉练,将娇小少女护在怀里,排到队伍中间。
玉练从小到大,要么是在马厩中吃着极珍贵的食物,要么是在荒野、山岭间疾驰,此刻被人群挤得有些烦躁,忍不住打了个响鼻,马蹄也不安分地挪动着。
陈北海轻拍玉练的脖颈,它才安分下来。
队列排得很长,但动得不算慢。不一会儿,就到陈北海了。
忽的,旁边一条队伍骚动起来。只听得官兵喊了声:“别动,下车!”
那是一辆马车,车主站在官兵前,手足无措,一脸苍白,但仍狡辩道:“这位官人,我可没犯什么事儿。”
让人看了都心急。
这官兵走到马车前,猛地拉开帘子,里边装着成堆的货物,用布精心罩着。他掀开布,粗略扫了眼,扒开货堆,下面竟然用木板隔开一层,也装了许多货。
官兵严肃说道:“违规运载,罚二两银子,货物扣留一半。”
车主一脸苦涩,但不敢顶撞官兵,只得乖乖认罚。
那官兵义正言辞道:“我知道年关将近,你们生活苦难,想要多挣些钱。但切不可违规运货、超重运货,否则出现意外,人财两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切记切记!”
车主连声诺诺,点头称是。
陈北海面前的矮胖官兵摇了摇头,叹息道:“世上总有那么多蠢货!也不想想,自己能蒙得了谁。况且贪便宜走捷径,只能害人又害己。”
他转头对陈北海白灵素说道:“户籍证明,照身帖,路引,有么?”
陈北海在送白师行去平安县官府时,便托捕头常鸿办好了。
两人得以顺利入城。
进城前,这矮胖官兵还调笑了一句:“小伙子,艳福不浅呐?”把白灵素羞得小脸通红,让陈北海尴尬不已。
陈北海在街边找了一处生意十分好的酒楼,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刚进门,就听见店小二无奈的声音:“这位爷,我们真不能给你上这些菜,您这不是消遣我们吗?”
第七十四章 酒肉和尚
这酒楼大厅相当宽阔,四四方方,饭桌排列井然有序。放眼望去有四五十张桌子,三人桌、四人桌、五人桌、六人桌一应俱全。
竟然差不多坐满了,估摸着有两百号人在酒楼大厅中用餐。
店里的伙计们来来往往,忙得浑身是汗。
酒楼中本来人声嘈杂,十分喧哗。但此刻安静了不少,都在看热闹。
陈北海定睛一看,与店小二发生争执的竟然是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和尚。
这和尚身高八尺,体型健硕,面容颇为俊美。他口中不住地呼喊着:“这是什么道理?你们酒店开门迎客,怎么能把客人拒之门外?”
店里的伙计十分无奈,不停地弯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您是出家人,我们做店家的也不能昧着良心让您破戒,您莫要生气。”
白灵素对陈北海小声说道:“陈大哥,你看那和尚真奇怪!”
陈北海笑了笑,并不接话。喊了一声:“店里的伙计呢?有人等着吃饭呢!”
有个店小二迅速凑近,应声道:“客官多担待哈,要到腊月间咯,大家都在到处跑,我们店里有点儿热闹,不啥忙得过来。现在我就给您找个位子坐。”
陈北海摆摆手道:“没关系,快点带我们去座位吧。”
两人找了张小饭桌坐下,对照着菜谱点餐。
点了一锅红烧牛肉、一盘青椒肉丝、一碗烂肉豇豆、一碟鱼香茄子、一份番茄炒蛋、一盆紫菜蛋花汤。
为了保护种作,大武王朝规定禁止蓄养繁育肉牛,但准许宰杀寿命十年及以上的耕牛,作为肉食。
这些都是陈北海爱吃的菜。
至于白灵素,则是一言不发,紧盯着陈北海,小嘴不由得噘了起来,上齿轻咬下唇,露出一丝雪白。
“再来一份黄甘果果盘。”面对白灵素的目光,陈北海不慌不忙地补充道。
少女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在故意逗弄自己,拿自己寻开心。
一刻钟后,店小二从后厨陆陆续续端来饭菜。
碗碟盘盆,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桌上。红、黄、绿、白、黑,五彩缤纷,相映成趣。香气满溢,肉味扑鼻,让人看了、闻了不禁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陈北海、白灵素清洗碗筷后,立刻开动,夹菜食饭。
“味道很不错!”陈北海开口赞叹。
白灵素虽然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但也吃得津津有味。少女嘴里塞满了饭菜,还不停嘟囔着:“真好吃,虽然比不得王妈的手艺。但这劲道牛肉、又咸又酸的豇豆也别有滋味。”
陈北海算是看出来了,白灵素是个十足的小吃货。
两人吃得正酣畅,特别是白灵素,由于酒楼中人数众多,加之吃得急,已经浑身发热,渗出汗来。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陈北海耳边响起。“这位丐帮的小兄弟,能否帮个小忙,容许小僧跟你们拼个桌呢?”
陈北海放下筷子,仰头看向身前的人影。口中发出微微惊疑声:“哦?”随后看向白灵素,道:“灵素,你觉得如何?”
赫然是之前与店小二发生争吵的灰袍僧人。
被认出身份,陈北海并不惊讶。毕竟虽然他全身上下相当干净,但凭他穿粗麻布衣、背大布口袋的形象,别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认得出来是丐帮中人。
让他惊奇的是,眼前这至多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和尚,功力竟然极其高强。几乎不弱于自己了。
要知道,陈北海可是在丹鼎中夺得造化,吸收了他人总共几百年的内力。
真是稀奇。
白灵素思索了一小会儿,便答应了:“这酒楼里人来人去十分挤,陈大哥,我们就让他坐这里吧。”
陈北海转过头对灰袍和尚说道:“这酒楼大厅不像包厢,既然我身边女伴同意了,你大可以坐这里。”
说完,陈北海补充了一句:“这位兄弟,你武功很不错。”
灰袍年轻和尚甫一落座,听到这话,疑惑地看着陈北海,凝视了许久。陈北海随意地吃着美食佳肴,坦然接受着和尚的审视。
年轻和尚陡然惊讶起来,连称呼都变了:“小僧俗名袁庆奇,这位兄台怎么称呼?还说我武功强,你的武功恐怕还远在我上头。”
“我名为陈北海。”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陈北海继续吃起菜来。
不愧是顺府县的酒楼,庖房大师傅水准的确相当高,能把普通家常菜烹调出不普通的风味儿。
袁姓和尚也不恼,安静地等起饭菜。
片刻后,店小二将袁和尚点的菜端了上来,竟然有肉亦有酒。这和尚立刻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看来由于袁和尚执意要吃肉喝酒,这酒楼即使担心和尚闹事,考虑到进门就是客人,也只能无奈送上酒肉。
毕竟这世上终归没有做生意的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陈北海摇头轻笑,只觉得这和尚有趣。但白灵素却忍不住一半好奇、一半指责地发问了:“这位和尚,你又吃肉又喝酒,犯了多少戒律了?”
外来佛教、夏传佛教,不同弟子各有特定规格的受戒。有些佛门弟子可以吃肉,但大武王朝的佛门中人明显不被准许吃肉。
况且无论哪一流派,何种规格的弟子,出家或在家,都应遵守五戒。
“五戒者,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白灵素像是卖弄似的说道,摇头晃脑,“大和尚,我说的不错吧?”
袁和尚笑了笑,回应道:“姑娘此言差矣。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佛教经典规定佛门弟子不得吃肉。只有夏传佛教确切说是夏朝皇帝发令后,天下佛教徒才不准吃肉。”
袁和尚晃了晃脖子,调侃道:“这位姑娘,你这是拿前朝的令斩本朝僧人呀!”
白灵素左看右看,尴尬地看向陈北海,问道:“是这样吗?”
陈北海点点头。
少女面色羞得粉红,清泉般的眸子泛着波浪,她恼道:“可你还喝酒了,总归是犯戒了吧?”
袁和尚也有趣,耐心地回应起来:“佛教禁饮酒,是因为酒乱人心,催使人犯下坏颜色、无威仪、损名誉、失智慧、致病、耗财、无耻、不敬、坠车、落水等等罪恶。只是我秉持禅心,不动如山。以酒磨炼灵性,却是在用腌物修炼菩提心呀。”
他道:“我和别人不一样!”
白灵素被堵得一时无法反驳,气呼呼地说道:“你在狡辩!况且佛门倡导食素,是为了减少杀戮,你反倒大鱼大肉起来!”
这话倒是和地球上曾经的名句“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类似。
陈北海也帮着白灵素说了两句:“佛门认为众生平等,牲畜亦为有情众生,不杀生是为了避免生命遭受痛苦。无论如何辩解,吃肉也是助杀生命,会增长罪孽。”
白灵素得到声援,得意洋洋地看向这大和尚。
袁和尚肃然道:“六道轮回,造十业者得畜生报。须弥山间为大海。大海咸苦,畜生道在苦海沉浮,饱受痛苦,缺乏灵智,不明业报。杀死牲畜,正是助他们轮回往复,早日脱离苦海。”
陈北海叹气道:“可按照佛门说法,牲畜也是有情众生,不管是直杀之还是助杀,不管是否有助于畜生道消业,生命所受痛苦无减少,你的罪孽还是会不断增长。严重者坠入无间地狱。”
袁和尚面容平静,双手合十,淡然说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