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死亡前奏
能量不是激光，即便比实体弹药速度快，在空气中飞行速度和准度也是大打折扣，远距离难以命中。
黑夜扶了扶护目镜，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晰些：“两个方案，一是捷天你将对方引诱过来。二是另外寻找合适的狙击地点。”
说罢又低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瞄准的小昕，征询意见：“你怎么看？”
“即便到了山下，距离还是有点远，只有三分之一的把握。”小昕向左动了动，变化了一下姿势，略微调校了下准星。
科技武器也不是万能，这么远的距离，恐怕只有火炮覆盖和导弹精准制导，才能够一击命中。
菜饭从空中落下，得到吩咐后，它载起捷天，朝兽人头领方向疾速飞去。
小昕从地上撑起来，将狙击枪拆卸，重新装进银色的箱子。
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空中的捷天一定淋得惨了。小昕毫不在乎，她是水系掌控者，挥手划圆，便撑起了遮幕，雨滴不能近身。
……
兽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小庄园。庄园主早就逃到了神仙山外，里面空无一人。更悲催的是，这里根本没找到任何一粒粮食、一头牲口。
苟老头和苟东西品行虽然不佳，但这坚壁清野的工作，倒是非常到位。那些粮食和牲口，肯定是藏起来了。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兽人能成功搜寻的概率非常低。
兽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那名兽人头领果然不寻常。十五米深的地下洞穴，通道已经坍塌，竟然还被他找了出来。
通道清理干净后，大量的粮食、布匹甚至还有铜器被挖了出来。
远处的捷天，恨得牙痒痒，但他不敢轻举妄动。
“兽人发现地窖，挖掘到大量粮食。大部分兽人已经集中到庄园的屋舍内，生吞谷物。小师弟，收到请回复。”汇报情况，是捷天唯一能做的。
“退守到三公里外，寻找合适的狙击地点，并保持监视，我和小昕稍后与你汇合。要注意忍耐，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兽人头领。留意他的特征和具体位置。”黑夜凝重道。
菜饭是这个时代的运输作弊器，将狙击枪的箱子栓上绳子，吊到菜饭身上。目送金龙离开，他和小昕，等下一个批次。
四十七公里，两趟半来回，即便菜饭成长迅捷，依然累得不轻。既要淋雨负重，还要保持隐蔽姿态飞行，这活一点都不轻松。
忙碌到后半夜，黑夜终于抵达捷天的观察哨位。
“小昕，快帮捷天清理掉身上的雨水。”黑夜匆忙吩咐，一握捷天的手，冰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冬日的雨水，接近冰点，寒彻透骨。
小昕伸出双手，摇摇笼罩住捷天，随后一合一举，一颗水球顿时从捷天身上排除。
“咯咯”捷天的牙齿打颤，还没缓过气来。
等到他稍微恢复了一些，黑夜这才小声问道：“兽人头领可曾确定。”
“半个小时前，我曾接近庄园探查，那名兽人头领似乎失去了能量反应。据我估测，他可能是进了挖掘出来的洞穴里。”捷天悻悻道。随手掏出一块干粮，丢到嘴里大口吞咽，他迫切需要补充体能。
“三公里外的移动目标，你可有把握。”黑夜拍了拍银色箱子，看向小昕。
“五成把握，如果能接近到两公里内，可以达到七成以上。”小昕不敢打包票，雨水对能量弹药影响很大，虽然电子瞄准镜可以计算提前量，但不能排除意外。
“走！”黑夜将装着狙击枪的箱子抗到肩头，脚下略微晃了一下，朝捷天一挥手。这把枪一点都不轻，他扛着非常勉强。
菜饭已经隐匿起来了，一旦暴露，几百名饥饿、残暴的兽人，可不是吃素的。
艰难地在雨中挪步，朝着右侧一百多米外的一棵高大的乔木靠了过去。黑夜的空间感知已经能探测周围三百多米，无需捷天指点，他已经选准了合适的狙击位置。
将箱子托了托，让酸痛的肩膀稍微休息一下，他气喘吁吁地对捷天道：“你先过去下毒，用速效毒药，完事后立刻撤退。如果事情有变，及时信息沟通。最坏的打算，分散后，到神仙山入口汇合。”
“晓得了。”捷天身上干了，肚子填了个半饱，状态好了许多。他猫着身子，迅速窜离，消失在雨幕之中。
“帮我搭把手，”黑夜终于艰难地跋涉到乔木下面，小昕连忙将箱子托住，一同轻放到地上。
“我先上树，用绳子将狙击枪吊上去，安置好由你接替。”他抬头打量了一番跟前的树木。两人合抱粗，三十米高。十三米的位置，有一些分散的枝桠，可以架枪。
伸手向小昕讨要了一把匕首，黑夜退后少许，加速奔跑，接近树木不足一丈的距离，突然借力腾空，向上面跃去。离地六、七米腾空，右手一挥，匕首扎牢树干，左右匕首交替，迅速向上爬去。
将一把匕首插回腰间，吊住大树的枝桠，一个翻身后，稳稳坐牢。取下绳索，一头在枝桠上系牢，另一头甩到树下。
费了好大劲，这才把狙击枪吊了上去，在枝桠上架好后，他又向上攀爬了一小段距离，把位置让给小昕。
等到小昕沿着绳索攀爬到位后，他还是从树上跳了下来。雨水的冲击和树木本身的摇晃，已经对小昕的瞄准产生影响了，再三考虑后，他不敢再添乱。
“小师弟，毒药已经洒，庄园内开始骚动了。”捷天兴奋的声音传了回来。挖坑、下毒、打闷棍，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远离庄园，找地方避雨。”
“收到。”
“我准备好了，”小昕的呼吸开始平缓，身体放松，如同潜伏在树上的毒蛇。
安静等待，电子瞄准镜中反馈的三维虚拟成像现实，营地里的兽人活动起来。有些红点开始黯淡，过些时候，还有一些红点逐渐变成灰色。
速效毒药，导致了兽人内部混乱，有些兽人不受控制，向自己的同伴动了手。
诡异！
兽人头领始终未出现，连能量反应都没有。
第一百八十章 陷阱 破敌
吸收晶力修炼的人，会产生一些预感。这也是清月怀疑术法的修炼，与第六感比较相似的原因。
比如黑夜现在，就感觉到了不妙，他的心中的预测是，今夜不会一帆风顺。
要不要暴露空间能力，潜伏过去直接斩杀？
一时间，他有些拿捏不定主意。空间能量很好很强大，从某些角度来说，中近距离的效果甚至超越了重型狙击枪。但这能力使用越多，暴露的风险越大。而且，可操控的空间能量也不是无限的。他已经明显察觉到，菱晶中收藏的能量经过使用后，有缓慢减少的趋势。
这种能量，目前还不知道如何补充。一旦用光，最大的底牌就消失了。
“现在对时，凌晨两点二十五分。”黑夜开启了护目镜的即时通话功能，“等到四点五十分，如果还无法锁定目标，立刻撤退。”
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夜！
“小师弟，不好了。”清月传来信息，十分紧急，“兽人大举进攻出口，目前已探测到的兽人超过三百名。”
黑夜心中一突，这个消息太坏了。
“传我命令，让苟老头带领那十三名高武奴隶，死守出口。英勇战死，我许诺复活。但畏缩不前者，就地处决。捷天会以最快的速度带菜饭赶回来，支援你们。”没有时间多考虑，他必须快刀斩乱麻。
三百兽人同时涌出关口，单凭清月一支步枪肯定是守不住的。今夜暴雨，护目镜所携带的瞄准功能完全不同于狙击枪上的电子瞄准镜，功效差距太大，几乎难以使用。
“捷天，菜饭马上向你处降落，立刻启程。”
今夜的状况，会不会是兽人的预谋？
如果兽人中，有能作出这番谋划的智囊，那就太可怕了。甚至眼前的局面，都有可能是他们故意导演的一场戏，声东击西，隐忍不发。
必须干掉兽人头领，必须干掉他们的智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清月那边已经是危急万分。不断有紧急的信息传来：“已击毙兽人二十七名，兽人依然在渡河。”
“四十二名，苟老头他们已经接战。”
“不好，兽人有空军，共七人。”
黑夜连忙遥控指挥：“空中目标必须立刻击毙。”
“空中目标不是我们，他们直接飞走了。”清月传来答复。
麻烦大了，黑夜连忙催促捷天：“还有多久能赶到出口？让菜饭再快一些。”
“起码十分钟，雨中飞行，速度拉不起来。”捷天也是焦虑万分。
心情糟透了，兽人的袭击太过突然。黑夜在泥水中转来转去，他已经顾不得让小昕给他驱散雨水了。
“兽人正在集结，目标有能量反应，但是无法瞄准。”小昕传来更坏的消息，他们原本要狩猎兽人头领，现在情况不妙了。
“观察兽人动向，如果朝我们接近，立刻攻击。”黑夜向小昕下了死命令，“菜饭不在，狙击枪就无法撤离。对方只有一百多名中毒的兽人，三公里，开阔地，调校到五百以上的发射功率，利用用电子瞄准镜，全部狙杀。即便打空狙击枪的两个能量弹匣，也要顶住。”
空间感知中，小昕的吸气急促起来。这不是狙击手应有的反应，清月传来的坏消息干扰到了他。
“冷静，保持冷静，”黑夜话音未落，他自己也有些慌了。
因为清月又传来更紧急的消息：“同时出现两名五千晶高级兽人，天那，他们竟然是能量掌控者，苟老头都顶不住了，已经出现了伤亡。”
“撤退！立刻上马撤退！”黑夜以最快的速度发回消息，他可不敢让清月涉险，“命令苟老头带领奴隶稍作抵挡，立刻撤回死亡谷。入口处，所有埋藏的陷阱全部启动，毒药全部催发。”
黑夜这边，情况也很紧急。获得电子瞄准具授权的护目镜，显示出大批的红点，那些兽人集合后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兽人一定有办法知晓他们的位置。
“攻击，攻击！”黑夜有些歇斯底里。
乔木轻微震动，小昕已经开火。狙击枪被当做机枪，以极高的功率连续点射。
“菜饭，用极速，三分钟内必须同清月汇合。”黑夜下了死命令。
“收到，大叔主人。”
兽人今夜的行动太不正常了，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们绝对是有预谋的。
兽人掩藏了重要的武力，清月那边出现的5000晶能量掌控者，武力已经超过苟老头。如果不是因为装备差，苟老头他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掩护我！”黑夜朝小昕下令，他已经顾不得暴露了，抬腿向兽人迎面冲去，他准备越过普通兽人，斩杀对方隐藏在地穴内的头领。
大雨模糊了视线，但阻挡不了空间感知。
一束束能量从树上射出，一个个红点被消灭。黑夜用尽所有的力气，在泥泞中极速奔驰。近了，不断有兽人中枪倒下，他们毫不止歇。
狭路相逢，勇者胜。
黑夜怒发冲冠，脸色通红，双手开始挥舞，七道空间能量构成的长索已经准备完毕。长三十六米，不可目测。
能量鞭起舞，听不见的“哗啦啦”声音奏响，好比死神的催魂曲。没有一合之敌，血肉横飞，没人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小昕已经停止了射击，他被吓呆了。
黑夜如同猛虎，冲入羊群。只一个人，便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一路向前，碾压！
那些原本彪悍的兽人，竟然如同纸糊般脆弱。冲出一步，断了双脚，再一步，拦腰截断，还未触地，头颅已经变成两爿。
黑夜化身为魔神，尽情地收割人命。
普通的兽人头脑简单，对死亡的直觉更敏锐，他们退缩了，乱了阵型，四散奔跑。
……
“已经到位，开始攻击。”捷天的愤怒开始泼洒。空中的菜饭，连续发出一十二颗爆裂弹，在神仙山外兽人最密集的地方暴开。黑夜被火光点亮，金光中鲜血四溅，残肢乱飞。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死斗 强杀
出口已经只剩下苟老头一人了，他游走在兽人群众，以兽人的身体作为盾牌，阻挡对方两名高级能量掌控者的攻击。
一十三名奴隶死得一干二净，这极大地刺激了苟老头，那些人要么曾经是他的属下，要么是他的直系旁系后代。
他高声咆哮着，整个人被愤怒点燃。
被命名为如来神掌的大手印，如疯魔般拍出，触者非死即伤。现在不是保留的时候，能量在体内沸腾，他有独特的法门，能够动用晶能的力量。
两只手掌瞬间变成紫红色，双手一合，当胸抱圆，向外一推，一道半米粗的暗红色的能量波朝追赶而来的两名能量掌控者射去。
马背上的清月，返身举枪，扣动扳机。
一名兽人能量掌控者猝不及防，刚躲避能量波，便被清月扫射的实体弹药打成了碎片。另一名兽人见势不妙，向谷口遁去。
兽人怕了，他们四肢发达，但不意味着无惧生死。
苟老头的状态过于疯狂，清月的枪械如阎王索命。
兽人群轰然炸开，半数四散奔逃，半数退向神仙山出口。
空中的菜饭继续发威，在捷天的指挥下，向逃窜的兽人发出致命的攻击。捷天也没有停着，特殊箭矢如连珠般攒射，几乎箭箭毙命。
雨势慢慢地弱了，苟老头挥掌拍碎视线内，最后一名兽人的身体，一头栽倒在地，身死不知。他的左手不见了踪影，双腿骨骼尽裂，浑身血流如注。
清月心有不甘，拍马赶了回，封堵神仙山出口。她举枪朝射程内的兽人点射，打空了足足两个弹匣。
兽人退了！
捷天乘坐菜饭，红着眼睛，追击那名五千晶的能量掌控者。三百米，是那名兽人的攻击极限，菜饭和捷天的攻击距离，比他远。
但终究，还是让他逃掉了，代价是一条腿。
菜饭见远距离难以命中，将技能发动，俯冲至五十米，口吐龙息。捷天三箭同时发射，箭头带毒，追魂夺命。
漫天都是风刃，那名兽人也疯狂了。体内的晶力不要钱地泼洒，化作无数能量技。
菜饭在风刃中飞舞，遍体鳞伤。它被迫紧急返回入口，降落在地，再也无力追赶。
这一战，攻打出口的兽人死伤近半，并折损了一名高级能量掌控者。逃跑的另一位，丢了一条腿，行动力必然大打折扣。
依然有四、五十名兽人四散逃走，消失在神仙山之外。至于谁会遭到那些兽**害，那就只能看运气了。最不妙的是，七名具备飞行能力的兽人不见了踪迹，这是才最大的隐患。
捷天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难以动弹，清月连忙拍了个甘霖普照。马不停蹄，又来到苟老头处，检查他的伤势。人已经昏迷，只有一口气吊着。
好在守卫入口的二十名普通兵士撤退较早，没有伤亡，等到战事一停，他们也赶紧遣返，地毯式搜索战场，将没断气的兽人补刀。
……
黑夜没心思理会入口处的战况，他现在憋足了气，如风暴般洞穿了冲锋的兽人群，向庄园冲了过去。
浑圆的球体将四周包裹，这是他研究出的空间能量盾，用来防守。
饶是如此，他也被突如其来的能量长矛打得倒跌而出。
三百米，是黑夜的极限。但兽人头领的攻击范围更远，他守在地洞内，以能量技能发出攻击，阻止黑夜前进。
“杀！”
黑夜一声怒吼，避过一根长矛，左移一小步，突然向右侧跌出，刚好闪过一个能量十字星。
万晶的能量掌控者，不是一般的难缠。饶是他拥有特殊的空间技能，也难以抵挡。空间能力虽然神奇，但承受力度依然有限，超过一定能量或者力量，足以打破空间。
空间长鞭乱舞，不断地将身边的能量刃抽碎。
寸步难行！
一道灰色长芒，突然从身后射出，擦过右肩，击打在地穴的入口处。
“轰！”起码超过五千晶的能量爆发。
小昕这是不计后果了，狙击枪发威，强力支援。
黑夜向左晃动，避过射击路线，猫腰突进。
“饱和攻击！快。”他边跑边下令。
又一道能量束射来，将地穴上面的泥土炸开，开出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深洞。
近了，三百米，黑夜神经顿时绷紧，他已经探查到了兽人头领。那是一个银色鬃毛的，三多高的巨型狼人，比霍克还要魁梧。他在地洞中挥舞双手，无数风刃从洞穴中奔出，阻挡黑夜前进的脚步。
又一组能量长矛成型，可惜在传出地洞的瞬间，被小昕的狙击枪轰碎了大半。黑夜右手如刀，空间刃在三百米的距离，瞬间成型。一挥手，便是空间切割。
巨型狼人预感到危机，一个懒驴打滚，朝一旁扑出。空间刃割到后背，拉出一条半米多长的巨型伤口，鲜血如喷泉般涌了出来。
黑夜张口喷出红色的吐沫，齿间尽是血腥，他遭受能量技撞击，震伤了内腑。能量长矛的物理冲击，相当可怕。
“看你还不死，”他咬牙切齿，双手如插花般乱舞，一道道空间切割在三百米外成型。超强度合金都被一切两段，何况是血肉之躯。
下一个瞬间，兽人头领被切割成数百块，碎了一地。
黑夜送了一口气，叫住了小昕，射击停止。事实上，小昕的攻击已经暂停了，为了掩护黑夜突击，短短的几十秒内，他竟然打空了一个十万晶能量的弹匣。
“不要猜想，不要泄露，包括清月和捷天他们在内，都不能告知。刚才的一幕，你就当做没看见。”黑夜立刻向小昕即时通话，他的空间能量，必须守密。
“为什么？”小昕的声音还有些气喘。
“没有为什么，事关生死存亡。你原地等候，我马上回来作一些处理。”黑夜扭头向来路奔跑，四周是一地尸体。
“当心，”小昕突然惊呼。
“什么?”黑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某样事物击中，随即就看到一个金色的圆球穿出前胸，一个拐弯后，向远处飞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喜忧参半 有人要倒霉了
在倒地前的一瞬间，他的右手做了一个紧握的姿势。
已经飞远的金色圆球突然顿住，瞬间炸裂，像一团烟火。
“大意了”，在本体死亡的情况下，兽人能量核心竟然还能活动。这是一项恐怖的发现，这意味着，高级兽人已经在体内形成了新的个体，无需依赖母体而存活。
人类，会不会如此呢？
不过眼下，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黑夜挣扎着爬了起来，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地朝小昕走了过去。他感觉一股困意奔袭而来，直入脑海。刚才那一下攻击险些致命，要不是他瞬间在体内形成空间隔断，重要器官都会被兽人的能量核破坏。
即便是逃过一命，他依然感觉体内的力量正被抽离。但是他必须挺住，要要等到小昕手腕上的便携式行军记录仪改装完毕。他不能确定自己接下来会昏迷多久，一旦小昕行军记录仪自动发出数据，那他的秘密就无法守住了。
“快，没时间多解释了。将狙击枪上的瞄准镜拆下来，然后向我这里汇合。”黑夜的话语中，充满了焦虑。
小昕连忙拆下电子狙击镜，向黑夜的方向奔跑汇合。
“操控行军记录仪，快，链接到狙击镜上，我来改动。”黑夜连忙吩咐，快速操作起来。
“嘘！”一头的汗，紧张的，痛的，雨水，皆而有之。
黑夜做完一起后，顿时瘫倒在地：“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切记，切记。”话音刚落，便昏死过去。
达到十八里磨刀岭后，虽然有些困扰，但还算顺风顺水。他们小看了兽人，过度依赖科技武器，高看了自身的能力。
怎么办？失了主心骨，小昕顿时茫然起来。
暴雨如同奏响的音乐，转过低谷又飙升起来。漆黑的夜，瓢泼大雨，难以视物。小昕拖着昏迷的黑夜，一步一个坑地向狙击点挪动。
他是水系掌控者，所以控制伤口的血液，难度并不高。这样一来，黑夜的伤势便不再恶化。
黑夜悠悠转醒，周围一片漆黑。
“这是哪里，我昏迷多了多久。”黑夜努力睁开眼睛，胸腹之间凉飕飕的。
小昕身影从光亮处转了回来，抬手放出一个小水球，略一施法，变成温水，送到黑夜口角。
“你终于醒了，先喝口水。”小昕慢慢地走了过来，“这是我找的一处隐蔽山洞，现在是正午，你昏迷了七、八个小时。”
黑夜低头看了下自己胸口，一个手腕粗细的大洞，前后透光。刚想撑着坐起来，一动伤口，顿时冷气倒吸。
好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自己用空间能量及时护住重要内脏，如果不是小昕的水系能量能够止血，并维持他的体温，现在恐怕已经是尸体一具了。
这个伤口，应该难不倒清月，只要出了山脉，一切都ok。
“把护目镜给我，清月他们那边怎样了？”他尽量放缓呼吸，避免触碰到胸口。
“捷天新收的一十三名奴隶都挂了，苟老头半死不活的，其它人没事。”小昕轻手轻脚地帮他带上护目镜，边迟疑道：“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想听哪个？”
黑夜心中已有猜测，遂轻声道：“坏消息是狙击枪被兽人抢走了？好消息是河水暴涨，大部分的兽人依然被困在神仙山？”
“你就不能装得笨一点！”小昕抱怨道，他起身离开，到洞口查看。
护目镜的信息开启，清月焦虑异常，却不敢擅自过来。耗费了13条人命，才勉强守住入口，一旦松懈，先前的努力可就白搭了。
兽人不是善茬，白日里虽然不曾再来试探，但一定在暗中关注出口的动静。菜饭和捷天只能到夜间，才能把黑夜接回来。
“清月，通知家中文钟没？几十个兽人漏网，这可不妙啊。”黑夜担心的，还是坑没拐骗、好不容易打拼来的家底。
信息刚发出，便有回应传来。
清月又传来一个好消息，家中派出去打劫的人马，已经有三分之一满载而归。最利索的还是魏无病，这家伙天生就是个打劫的料。在萧云山领地上，他曾经将目标庄园洗劫得一干二净，这次也不例外。
一个国主的牧场遭了殃，魏无病私下同哥哥魏无疾取得联系，仅凭60人，就将守卫牧场的兵士杀得落花流水，然后将牧场中所有的牲口都一路赶了回来。
半途遭到小股步兵拦截，被魏无疾的骑兵轻松斩杀。昨日夜间，刚刚回到山里，文钟获得消息后大喜，派人大肆屠杀，仅留下小半圈养。剩下的牲口，竟然还有一千多只羊，**十只牛，外加一些劣马和骡子。
“这几个王八蛋，干得太漂亮了。”黑夜心中大爽，暂时可以度过缺粮危机了。只要后续的人马回来，至少可以坚持到春耕。
至于那位倒霉的国主，就让他去哭吧。要是不甘心，就来攻打山寨。现在人手充足，神仙山的那些外来户，都是优质兵员。等到武器配备齐全，稍作训练，可以打到那些国主的老家去了。
“清月，以守住出口为第一要务。”黑夜发去消息，“日落后，捷天过来侦查，务必找到狙击枪的去向，我和小昕则趁夜色返回。”
兽人大意不得，有那七名会飞的鹰头人，那散落在外的五六十名兽人就有可能组织起来。这一小股力量，不可小觑，足以一战屠杀上千名普通兵士。一旦让他们填饱肚子，又获得武器装备，威胁更大。
小昕跟随黑夜日久，行事逐渐成熟。他用薄冰将洞口封住，阻止气味外泄。所以这个山洞，暂时还算安全。
为了进一步了解死亡谷内的情况，黑夜又联系上了霍克。这个家伙在文钟的指派下，抽空去抓了一天鱼，正经的事情倒没落下。
“铁质武器有多少了？”
“七把流水百锻长剑，俺先练手来着。”霍克回应道。
黑夜表扬了他一下，又问起铸币的事情。似乎是没什么大的进展，金币铸造简单，已过万枚，折合黄金半吨。银币略少，最缺的反倒是铜币，巧妇难以无米之炊。霍克也没办法，总不至于舍本逐末，把兵器熔炼吧。
黑夜心中有了决断，日后周边五家国主来攻打，哪一家闹得最兄，就去大肆洗劫哪一家，三光政策是不必了，但最多，也只能给他留条裤衩。
肥羊宰干净了，各种物资上的缺乏，便能迎刃而解。
会不会太邪恶了？管他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兽人作乱
依然星光全无，寒冷的冬雨夜，透着一股凄凉的味道。
暴雨已经停歇，入耳是潺潺的流水声。
山洞里没有生火，漆黑如墨。寂静的黑暗中，只有轻微的呼吸声。空中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一定是菜饭。凭借超越一般常识的联系，它精准地降落到山洞外。
“小师弟，”轻微的落地响，伴随着捷天低沉的呼喊。
“小昕，撤掉冰墙。让捷天进来吧。”黑夜略微孱弱的声音，透了出去。
捷天有一双神奇的眼睛，夜间可以视物，行动起来，比白日里还要便捷。
“哗啦啦！”冰墙瞬间碎裂，化成一地冰屑。
捷天的神情有些紧张，他已经观察到黑夜的身体状况。好端端的身体，前后穿了个洞，可不是闹着玩的。换做一般人，早就蹬腿咽气了。
“放心，我的状态还算平稳。”黑夜似乎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出声宽慰道。
这里距离昨夜袭击的地点，足足有十多里之遥。幸亏这场大雨，地上的痕迹都被冲刷干净了，否则要逃避兽人的搜索，并不是那么容易。
左手撑地，将上半身慢慢地抬起来，额头上的冷汗滴滴答答地下来了：“别愣着，快扶我起来。”黑夜用空间感知包裹了不大的山洞，将面孔对准了捷天。
“哦，好，好。”捷天慌忙跑了过来，搭住黑夜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试着走了两步，除了伤口异常疼痛外，身体的其它机能，并未丧失。他没有时间磨蹭，必须尽快离开。
小昕一同过来搭手，将黑夜扶上龙背。
短短十几米路，如同翻山越岭般漫长。这一次的伤，即便治疗好，也好修养些时候了。
“捷天，寻回狙击枪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能偷则偷，不行再明抢。剩下的这些兽人，别轻易杀了，我还准备留给赵一彪他们练手呢。”临别前，黑夜依然不忘吩咐一番。听起来有些啰嗦，不过捷天早就习惯了。
“那个受伤的能量掌控者呢？”捷天也开始思虑周全了，出口便戳中了关键。
等到小昕在龙背上坐好，黑夜略微迟疑道：“还是观察一下他的战斗力吧，如果伤势恢复缓慢，就留给赵一彪去解决。不过，兽人中的智囊要优先猎杀。这是个大祸害，一天不除，一天不得安稳。”黑夜这一身伤，可以说是被他所赐。
“放心，只要他敢显露出来，必死无疑。”捷天掏出匕首，在手中翻转玩耍了一下，一脸阴沉道。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报复回来，他心有不甘。
菜饭离地而起，载着两人，返回神仙山出口。
……
夜空中飞行的，不只菜饭。
七只鹰头人聚在一起，在一处庄园上方盘旋。
这里已经离开神仙山很远了，只要不再碰到黑夜这些变态的人类，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四、五十名兽人收拢到一起，向庄园奔来。
“阿爸，那是什么鸟。”一个小女孩盯着书房的窗外，她被翅膀扑腾的声音吸引了。虽然看不见，但并不妨碍猜测。
“或许是蝙蝠吧，”中年人一脸疼爱地望着眼前的小囡，不过旋即皱起眉来，他自言自语道，“不对啊，冬天怎么有蝙蝠活动？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多年的战乱，磨练了试炼场的每一位存活着。他们对危险的预知越来越敏锐，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捷。
“噗，”用力吹灭豆丁点大的油灯，他一把将小女孩拦腰抱起。
“乖囡囡，不要出声。”中年人严肃道，摸到床沿边，将床板揭开。床下竟然是一条通道，陈腐的霉味扑了出来，他忍不住就想咳嗽。
但他还是忍住了，将怀里的孩子紧了紧，小心地爬了进去。
小女孩似乎察觉到什么，低声哭了起来：“妈妈，我要妈妈。”
中年人一慌，一屁股坐到地上，手上不敢停，慌忙捂住孩子的嘴巴，语气中透着几丝无奈：“囡囡乖，不要吵，等天亮了就带你去找妈妈。”
小女孩嘴巴捂住了，挣扎了一下，但力气太小，还是没能挣脱，地道里顿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轻微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庄园外面，却是传来了凌乱的步伐声。
尖叫、哭喊、嘶嚎，持续了一刻钟，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旭日升起，天空放晴。
雨后的天空，异常干净。但空气里，却飘着浓重的血腥味。
一个中年人抱着女儿，踉踉跄跄地奔回庄园，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庄园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到处散落着被啃咬干净骨头。
目视这一切，欲哭无泪，顿时苍老了几十岁。
在乱世中生存，他早就预测道这一天的到来。但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这样血腥，这样地难以接受。如果不是他刚巧在书房教导女儿，恐怕也是和其他人一样的下场。
庄园里似乎进了什么猛兽，除了父女两个，整整三十二口人，死得干干净净。最可悲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这是谁干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仇。
经历了这样的变故，他已经不敢再呆下去了。
找了根绳子，将熟睡的女儿背缚在身后，又回屋内收拾了些细软，打成包裹。最后看了一眼庄园，咬牙离开。
庄园不再安全，周边必定也有危险。
曾听闻附近山里有山贼出没，甚至前两天，他还被抢走了一车粮食。但如今，他却只能寻到山里，与他们为伍了。
“想不到啊，我宋一凡堂堂侯爵之后，竟然落得个流寇的下场。”中年人仰天吐了口气，似乎要把胸中的憋闷发泄个干净。
就算落草，也得找个好寨子。
十八里磨刀岭的山贼声誉还算不错，向来只打劫路过的商贩，而且不伤害人命。他们同国主也有契约，不会洗劫庄园。虽然无奈，但总胜过无恶不作的流寇。
只是他没想到，最终投奔的寨子，竟然就是洗劫了他们庄园的那一家。
命运造化，莫过如此。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好钢用在刀刃上
黑夜已经返回了山寨，他并不知道那些逃离的兽人究竟会祸害到哪里。即便他知道了，他也无法分兵去剿灭。毕竟大部分兽人，还集中在神仙山，那里才是防范的重点。
要站稳脚跟，就要火中取栗。世道越是混乱，越是有利。他虽然无意借助外力来破局，但流窜的兽人，却在客观上营造了有利的形势。
十八里磨刀岭附近，五家国主表面上没什么冲突。甚至对待山寨的态度上，还出奇一致地统一。这不是一个好的迹象，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到黑夜收留的两千人消化完毕，随便就能打开缺口。
申坤的消息网已经散了开去，逐渐将一些重要的信息传了回来。
外头有许多谣言，说是领地上出现了吃人的幽灵。白天不见踪迹，夜晚四处索命。短短的几天里，便有多处庄园遭殃，满门屠灭。
兽人残暴，且以人为食，这破坏了黑夜心中的底线。
他虽然同周围国主还有冲突，但还是吩咐手下去通知十八寨的当家，并将这一消息间接地传给他们。内部斗争是一回事，种族斗争又是另外一码事。至于那些国主春暖后，是否真会发兵攻打山寨，他根本就不在意。
捷天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探查到狙击枪的去向。利用清月特制的麻痹毒药，放翻看守的兽人后，让菜饭把箱子吊了回来。
神仙山的出口依然由小昕守护，捷天也带上步枪，在空中游荡。苟东、苟西两人，接替了苟老头的位置，作为防守的第二梯队。黑夜将霍克打造的百锻长剑赐给了他们，实验之后，二人欣喜若狂。
苟老头恢复得不错，断掉的左手，也被清月接上了，不过要恢复功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疗养。经历对抗兽人一事，苟老头似乎对奴隶的身份也不太排斥了。另外的一十三名奴隶已经复活，不过暂时只能在山寨内修养，照看的事情，便安排给了苟老头。
黑夜和清月都已经返回山寨居住，不过不再同众人混杂在一起。
人多力量大，百草谷的建筑已经搭建完毕。十栋独立的竹木别墅，外加一个宽大的综合功能大厅。入口由归队的刘梆带领亲卫守护，一般人不得入内。
“刘梆，你小子这次做得不错，太给我长脸了。说说看，想要什么奖励？”黑夜靠在清湖边的竹躺椅上晒太阳，谷内无风，甚是惬意。风铃和茉莉在一旁伺候，不时地将剥好的水果，塞到他口中。
黑夜的语气没什么波动，完全听不出是什么意图。
刘梆一脸尴尬道：“主公，刘梆只是运气，不敢奢求奖励。”
“你小子断了胳膊回来，还叫运气？典型的拼命三郎！”黑夜翻了个身，从竹篮里捞起一串葡萄，丢给刘梆，继续道：“胆子可真大啊！仅以三十人，冲击两百人驻守的军营，干掉七十三个敌人，捞回了大量的军需物资，甚至还有我们紧缺的黄铜。这可是大功，至少要提拔你当个百夫长。不过嘛……”
刘梆面色一紧，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果不其然，黑夜的口气转了个大弯：“但是你小子害死了我三个宝贝疙瘩，这帐该怎么算呢？”刘梆顿时冷汗直流，不敢抬头。
“功过相抵，你就勉为其难地继续当你的四当家吧。不过……”黑夜今天的转折实在是太多了点，吊得刘梆心头，如同十五个木桶提水，七上八下的。
“小师弟，”清月的声音远远传来，听得出她的心情不错。
“老子还有事，算你小子走运。”黑夜不再折腾刘梆，直截了当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过家底不能拼光。你小子自己去寨子里挑人手，我给你五十个名额，由你主持训练，作为亲卫的候补人选。暂时纳入山寨体系，一应物资优先供给。”
“谢主公！”刘梆连忙单膝跪地，惊喜来得太突然。
“嗯？”黑夜面色突然一沉，刘梆立刻醒悟过来，他连忙爬了起来换了称呼：“大当家，谢过大当家。”
“去吧！带我口谕，到军需领五十枚金币，人手的事情抓紧。”黑夜把他遣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个刘梆，够狠、够猛，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自己放权给他，开始组建除赵一彪以外的另一套班底。不过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先让他领个五、六队人马试试水。
“小师弟，胸口还疼吗？”清月目送刘梆走远，凑到近前。
“哎呦喂，好像又隐隐作痛了。”黑夜连忙摆出一副苦瓜脸，身后的风铃和茉莉掩嘴偷笑。某人这些天来惯用的伎俩，已经被她俩识穿了。
不过清月，还就吃这一套。
“那你不要乱动嘛，我来帮你揉揉。”春心萌动的小女人，柔情似水。
清月按摩，木系晶力渗透到体内，绝对是一大享受。黑夜眯着眼睛，昏昏欲睡，不过心里却放不下山寨的事情。
“清月姐，再过几天，就要宴请十八寨的当家了。你帮我合计合计，看看还缺点啥？”
女人就是心细，大老爷们是有些疏漏。
“给大家弄套新衣服吧，那些小兵衣服上还沾着血迹呢！”清月说着叹了口气，这日子不太平，形象就忘了打理。
黑夜连忙点头，不要说那些兵士了，自家这些人也没几件像样的衣服。还是刘梆这小子狠，竟然抢回来整整一大车布匹，可解燃眉之急。
“这事情是要处理一下，你把任务交给如萱吧。这丫头前些日子被我吓到了，有些闷闷不乐，给她找些事情做。”黑夜立刻把任务分了出来，又当起了甩手掌柜。
清月刚应下，却发现黑夜突然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躺好啦！你这样叫我怎么推拿。”清月不满道，伸手把他又拽回到椅子上。
“慢点，慢点。”黑夜连忙道：“我突然有了想法，你别打断。关于衣服的样式，我有个提议。我来设计一下，做些改进。”
第一百八十五章 落凡尘
这个时代的服饰有些特色，贵人头戴切云冠，长缨结于颌下，腰束大带，袍式宽松、广袖、曲裾，长可掩足。平民一般穿着短打，但衣袖裤管都很宽松。军中的服饰有些类似于平民的穿着，但是过于宽松，并不利于打斗，尤其是穿着笨重盔甲骑马作战。
黑夜吩咐侍女取来笔墨，凭借记忆中的一些印象，简单地设计了几套适合兵士的紧身衣物，让萧如萱组织人手去裁剪、缝纫。
以前人手拮据，连衣服都无法量产。如今山寨内人口激增，从神仙山内迁徙出大量的妇女，女工的活计，自然而然地就解决了。
清月也穿过一些另类的服饰，大多是丽娜大婶帮她裁剪的，但基本上同好看无缘。看到这些新款衣服，她不由眼前一亮，开始嘟嘴耍赖了。黑夜依着她的性子，特意为她画了两套女式服装，让萧如萱一并裁剪，这才让她熄了火。
“清月姐，这样可满意了？”黑夜露出坏坏的微笑。
“哼，算你识相。”
“你去帮我把霍克和文钟叫回来，还有几天时间，我要把度量衡先敲定。以后我们开门做生意，流通的货币马虎不得。”黑夜收起了嬉闹的心思，向清月吩咐道。
这些日子，兽人威胁未除，护目镜一直随身带着。清月一通呼叫，霍克连忙通知文钟，一同赶了过来。
文钟现在权柄日重，、临时管理2000多人，气势也逐渐磨练出来了。行事和思考问题，也不再局限于个体，开始谋划全局。
霍克刚过来，看到躺椅边上的一堆水果，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便扑了上来。抓起一把，胡乱地塞到嘴里。
这货思维简单，满脑子都是食物。
文钟却是不缓不急，踱步到黑夜跟前，行礼后道：“主公，有何吩咐？”
“还是钱币的事情，现在黄铜有着落了，得尽快赶制一批铜钱出来。关于铜钱的兑换，你有什么想法？”黑夜直入主题。
“回禀主公，此事我也思虑颇多。本想按照郑国兑换的基础来设定比例，但为了换算便当，略有差异。”文钟胸有成竹，稳稳道：“郑国黄金一镒，可兑换铜钱4000。一镒黄金为250克，50克和我们现在的一枚金币相当。如此，一枚金币可兑换800铜币。但这换算不是整数，计数麻烦。”
这些换算，黑夜也很清楚。所以他只是略微点头，便继续倾听。
“属下建议，将金币与铜币的比例调整到1:1000，方便整数进位。单枚铜钱的份量略微减少，但其实际价值，却是同郑国铜钱相当。”
“却是为何？”黑夜面露疑惑。
文钟从身上掏出一枚郑国铜钱，递给黑夜：“主公请看，这是郑国钱币，其质地是青铜。如果扣除其中锡的含量，纯铜含量与我们即将铸造的铜币相当。货币乃是商业的基础，是一个势力的信誉。不能以次充好，更不得任意克扣份量。所以我们要铸造的钱币，必须用纯铜。主公以为如何？”
黑夜听得连连点头，文钟的考虑果然周全。
“钱币的外形还未确定，主公可有推荐？”文钟大概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所以把皮球踢给了黑夜。
但这个简单啊，做成圆的就可以了。
不过黑夜再一细想，发现文钟犹豫是有原因的。因为铜币的价值比较小，一般人手中积累的数量会比较多。如果同金币一样，携带起来很不方便。
“文先生倒是有心了，”他是典型的拿来主义，直接给了定论，“还是做成圆形，当中留方孔。一是取义为天方地圆，二来呢，铜钱可用绳子串起来，很方便携带。”
一般货币上铸有文字，他也一并给了建议。
“风云通宝，以风云寨命名。”
“大善！”文钟出言恭维。
这事情了结后，黑夜一把扯住正在胡乱海吃的霍克：“清月姐要发飙了！快过来，先说正事。”
霍克一个激灵，连忙扭过头来，清月果然没有好脸色。霍克一紧张，抓着浆果的手立刻僵在空中，嘴上也停止了嚼动。
“好了，先说说马蹬和马蹄铁的事情，都能量产了吗？”黑夜以军事为第一要务，其余的都是旁枝末节。
“青铜灌模，已经做了五百套。”霍克连忙应道，他也张罗了不少人手，产量开始上升了。
“霍克，你回去后，就吩咐骑兵装备。趁这段时间空闲，开始试用。”黑夜对此比较满意，他略微思考后，继续道：“军队的兵器也要统一改造，兵士气力增加，兵器分量要加重。另外，可以先打造一批普通的铁器出来，将青铜器逐渐淘汰。”
打铁一事，霍克主管。他喜欢这种活计，所以能做得出色。
“那我回去啦！”霍克瓮声瓮气道，他已经在北面的山洞里搭了铺盖，吃喝拉撒都一并解决了。
“去吧，去吧！”黑夜挥挥手，末了又吩咐道：“也别一天到晚闷在那里，有空回来住住。回头我让茉莉给你送一筐水果过去，你给我好好干。”
“好咧！”一听到有吃的，霍克顿时眉笑颜开。脚下也轻松了许多，一摇三摆地离开了百草谷。
文钟察言观色，知道黑夜另外有事单独找他，所以垂首候于一旁。
“风铃，把茶具拿来，我陪文钟先生喝一盏。”黑夜朝一旁吩咐道，“就安置在湖中亭。”
清月在谷内种植草药的时候，恰好发现了一株老茶树，估测树龄，竟然超过万年。获知这一消息后，黑夜大喜过望。立刻吩咐手下拿来一些沃土，对茶树进行催生。
哪知道茶树吸收能量晶石后，依然生长缓慢，这让清月也诧异不已。她尝试着用控植能力催生，也只发出二三十枝嫩芽。嫩芽娇脆欲滴，如翡翠般晶莹剔透，生命力外放，清香内敛，随风飘舞之间，竟有氤氲伴随。
这株植物如此神奇，顿时被清月当宝贝护了起来。
“师姐，采一枝嫩芽来，待我与文钟先生品鉴。”黑夜吩咐道。这茶叶当真神奇，无需杀菁、揉捻、干燥，可直接烹煮。
茶水入口温润、醇厚，满口生津，余香绕鼻。品尝过一次后，他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更神奇的是，自从饮用茶水后，竟然能明显察觉到身体机能的改善，甚至还有一些杂质污垢排出。
此茶只应天上有，流落人间不记年。
一支嫩茶，要如此慎重对待，文钟也被吊起了好奇心。当下移步，踩踏水面浮木，紧随黑夜身后，进入湖心。
这个亭子的创意，却是源自俞霖。他走南闯北，见识多广。见湖心空旷，便动了些心思。遣工匠用巨木搭造了一个浮台，建筑就安置在浮台上。
浮台四周，种满了水生植物。鲜花盛开，芬芳扑鼻。
亭子不大，只摆放了五张长案，一横四竖。黑夜在主位上席地坐下，文钟于下首盘膝。
清月采来嫩茶，静候风铃烧开泉水。
“吩咐的亲卫把青洛、火菱、高宁武都叫过来。”茉莉还没走，刚好离开湖心去传令。
这些丫头跟随黑夜日久，功夫日益见长。
她们也摸到了窍门，要么讨好主公，赏赐都是大手笔。要么讨好清月，丹药不愁。这些侍女，如今个个都是黑武级别，放到普通人中，也算是一把好手了。
茉莉提起身形，落足湖面浮木，几个纵跃间，便上了岸。
文钟目送茉莉离开，眼神有些迷离。
该来的总归会来，还是得直面应对。主公这番请他喝茶，半途却叫来另外几名试炼者，恐怕是要摊牌，又或是有些安排。
“红泥小火炉，嫩枝凡尘落。午后闲半日，能饮一盏无！”黑夜一时兴起，临时改了首诗，也算是应景。
清净、优雅，与疯虎一同饮酒时豪兴大发又有不同。
“这茶名为‘落凡尘’，”文钟脱口道，他的念头晶莹剔透，一点即通。
“天上星辰应作伴，人间松柏不知年。我欲踏云乘风去，只留清辉浊世间。”黑夜是有感而发。这几日伤痛，又让他联想到了生离死别。个体的渺小，时间的无情。
古来就有神仙一说，但却无真实考据。
眼下世道，武力强盛，晶力奇特，还有超过两百年的自然寿命。黑夜掌握空间感知后，想象空间放大了一万倍。谁敢说神仙一定没有，个体武力强盛后，移山倒海，飞天遁地，也是无所不能。
自己所经历的，也许是一番仙凡蜕变。
文钟没黑夜那些古怪的记忆，也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既没有人生重来一次的感悟，也没有对生命深刻的思考。但黑夜随意拈来的句子，却让他陷入沉思当中。
“真的有仙吗？”清月已经是第二次问这番话了，第一次是去神仙山的路上，当时黑夜高吼了一曲《凡人歌》。
“你说有，他便有。你说无，便道无。”黑夜知道她向往逍遥的生活，不愿打断她的幻想，便说出一番神棍般的话语。
“为何？”清月不解。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奇珍！
“世间无仙，众人寻仙，不若成仙。我们掌握了无数神奇的手段，未来有无尽可能，与其羡慕，不如朝着那一目标前行。也许有一天，当再回头时，众生皆成蝼蚁。”黑夜自从窥视到体内时间的奥秘后，自信心无限膨胀。
清月若有所思，似有所得。
文钟却是一头雾水，他的智慧虽然超出常人，但阅历不够，未能窥透生命的奥妙。
“咕噜咕噜”泉水烧开，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谷内适时响起脚步声，两男一女，朝湖中奔来。如同蜻蜓点水，飘然腾飞。起落之间，便踏上了浮台。
“主公，”青洛和高宁武异口同声道。话语一样，黑夜却听出了不同的味道。青洛有些丧气，还有一丝解脱。高宁武却有一丝亢奋，外带感激。
黑夜一挥手：“坐。”
火菱磨蹭了半天，看到清月挨紧了黑夜，终于一跺脚，低头坐到黑夜右侧。
她复活已经有有些时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神智和记忆在逐渐恢复。一想到刚复活时那些羞人的事情，只觉得脸上发烫，浑身不自在。
赖在一个男人身上不走，半夜还偷偷钻进人家的被窝。这哪里是少女能做出来的事情，但凡有点脸皮，恐怕都要烫坏掉了。
黑夜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转头吩咐风铃将嫩茶枝投入沸水。
顿时，一股异香飘出，直入心脾。
黑夜闭了眼，享受不已。
众人却是一脸惊奇，面面相觑。这当真是只一枝嫩茶吗，不是什么万年灵药？只吸进一些茶香，便感觉到通体畅快。如果喝入茶水，那还了得。
“别发愣了，一人一杯。”黑夜吩咐风铃沏茶。
半个拳头大小的茶盏，通体洁白，温润剔透。这是大周宗庙中挖掘出来的宝贝，用来喝这等奇珍，刚好合适。
珍茶入口，众人皆醉。
风铃和茉莉有个好主子，以仆人的身份，也各自分润到一杯。这两人的生命特征是众人中最弱的，身体不断有杂质排出，汗若浓浆。
“你们俩先回去，把身体梳理一番，不必再过来了。”黑夜挥手让她们俩离开，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让她们知晓。
“黑夜哥哥，我……”扭头一看，却是火菱这丫头，面色酡红，娇艳欲滴，如同贵妃醉酒。她的身体属性是火，而且是全新的，还不能完全匹配。火系晶力在体内运行，对身体多少还是有些损伤，也残留有不少杂质。
这一盏茶下去，体内如同下了一场甘霖。浑身舒畅，毛孔齐齐唱歌。
“看到那栋红顶的竹楼没，”黑夜顺手一指，目光落在湖岸边，“以后就是你的居所，你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吧，有事我们回头再说。”
回头再一看在座的，除了自己和清月以外，其余人都是一头热汗。
得，这小会也没法开了。
“都各自回去一趟吧，一个小时后到会客厅集合。”黑夜发了话，让他们都离开。众人如获大赦，腾起身形，心急火燎地赶了回去。
“哼，”黑夜感觉腰间又遭殃了，清月的醋劲犯了。
视线扫过刚刚送出去的红顶小竹楼，她又回头瞪了一眼：“狐狸精。”
“噗，”黑夜刚含了口清水漱口，猛地一下全喷了出来。
“你说菱儿？”黑夜厥倒，这个小树精，简直就是个醋酸制造器。
“黑夜哥哥……”清月模仿火菱的声音，眼睛一转，却突然露出彪悍的表情：“呸！”
黑夜一把将清月拽到怀里，这一招百试百灵，小树精立刻掩旗熄火了。
“菱儿的事情我考虑过了，尤其是她今天的态度。”黑夜换了副面孔，严肃道：“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家，都已经这样了。她自己解开了心里的疙瘩，我怎么能把她往外推。从情感的角度考虑，她也能算得上是我们最亲近的人了。从安全的角度来说，他与我签订过奴仆协议，想反悔都没可能。从利益的考量，她能掌控火系晶力，绝对有潜力可挖。”
黑夜分析得头头是道，清月却是没话说了。可是总还有些不舒服，好比一个心爱的玩具，却要与别人一同分享，这种感觉很不好。
“谷内草药种植如何了？”黑夜转了个话题。
一提到植物，清月立刻小兴奋起来。她拉着黑夜，一同跃回河岸，然后向巡视自己领地一般，带着他查看各种不同的植株。
百草谷内开辟出一小块药田，清月将一块能量晶石埋到地下，设置了一种晶能阵法，这样一来，可以使得木系晶石缓慢挥发，不断渗透到土壤里，改善土壤质量。
这个装置可以加速植物的生长，却又不像沃土般，透支植物生命力。沃土稀释到一定程度，也能达到这种效果，但却没这么方便控制。
从威武侯那里带过来的沃土所剩无几，清月索性全部用掉了。她在死亡谷接近百草谷的地方，开辟了几大块试验田。用来培育一般的草药，以及粮食作物的种粮。凭借她现在的能力，改善种子后，可以将粮产提高一倍以上。
黑夜饶有兴致地跟着她四处查看，不觉便来到百草谷外头。
“开春后，我们也要圈地种粮了。打劫不是长久之计，商业获粮不稳，农业才是根本。”黑夜望着深耕过的土地，喃喃自语道。
提高兵士的武力，与粮食的供给是成正比的。
闲时兵士的食量已经是普通民众的两倍多，高强度训练和战时，会提升到三到四倍。高能耗能带来高产出，只是粮食远远不够。
这样看来，与周边领主一战势在必行。即便他们不来攻打，这边也要挑动战争。只有将他们打怕了，才能完全霸占十八里磨刀岭附近的良田，安心生产。
“小师弟，我做过实验了。”清月打断了他的思考，一脸兴奋道：“沃土或者能量晶石催生植物，只要将速度降到十倍以下，收获的种子，依然可以用来种植。现在离春耕还有些时间，我还来得及赶种一到两批种粮。”
“真的假的？”黑夜大吃一惊，这样一来，今年就可以提高粮产了。
清月不满道：“当然是真的，只不过因为气候的原因，种粮的产量不稳定而已。”
黑夜原本还有诸多担心，这样一来，圈地种粮势就在必行了。
霍克那个家伙，又要多出一些任务了。赶在大地复苏之前，赶出一百具犁，还有相应的农具。不过，这该死的金属要从哪里来呢？
还是要打仗，缴获的武器可以融化重新锻造。那些国主吃了败仗，也可以借此勒索一批铜铁。
“回吧，”黑夜伸了个懒腰，自己大病初愈，感觉有些疲惫了。
百草谷内的会客厅，坐落在井字形的小院内。东侧是书房，尽管连一本书都没有。西侧是餐厅，可供三、四十人同时就餐。北面的会客厅，按照这个时代建筑特色所建。
主席面南背北，下首两排长案。因为时间比较仓促，建造得还略显简陋。
半个多小时后，文钟等人依次赶来，一个个面露喜色，看来是从落凡尘泡制的茶水中，得了不少好处。再看青洛的情绪，似乎也有所改善。
“青洛，你的神智应该有所恢复了吧。”黑夜一脸凝重地看了一眼，继续道：“你袭我营地在先，被我灭杀。但后来考虑到兽人入侵，需要人手抵挡，这才将你复活。并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签署了系统的奴隶契约。如今，你已丧失了试炼者的资格。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筹够复活所耗费的元精，我放你离开。二是你便在这里安家，同我们一起打拼天下。”
黑夜的话不容置疑，他之所以给青洛选择，是因为奴隶契约虽然管用，但不能保证对方真心诚服。一个磨洋工的属下，同一个干劲十足的属下，效果相差太多，说是十倍也有可能。
青洛露出一丝苦笑，他长叹一声，起身向黑夜恭敬行礼：“主公，我青洛也在试炼场打拼了十多年，自视甚高。看到山寨现在局面，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怕大家笑话，复活所耗费的元精，我真的还不起。”
“看来你是别无选择了，”黑夜也不逼迫他，出言调侃道。
“说不甘心是不可能的，不过前路已断。”青洛叹了口气：“即便不丧失试炼者的身份，也只有进【炼狱】一途了。现在的状态，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吧。刚才喝了一杯落凡尘，我倒是有些悟了。我花了三年的时间，竭尽全力去应付系统的考核，结果还是差了一点点。可是一杯茶下去，我却是突破了，竟比三年的风餐露宿，提心吊胆更为管用。”
欲速则不达，又或者是造化弄人。
一杯茶水，顶了青洛三年的努力。还是那句老话，时也运也命也。不是生不逢时，而是选错的前进的方向。
“来看看这个，是不是更憋闷。”黑夜笑着从胸口掏出一个小皮囊，丢给青洛。
青洛连忙接住，一脸疑惑。
第一百八十七章 青洛的任务
“都是自己人，打开看看吧，也算是你的入伙礼物。”黑夜催促道。
拉开捆住皮囊的细线，露出一团柔和的金光，袋子里面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石头。
“金系能量晶石！”青洛一下子呆住了，真的有这东西。他的属性杂乱，但金系有大用。
黑夜又掏出两个皮囊，分别丢给火菱和高宁武。入伙有礼，异常贵重。火菱得到的是一块火系能量晶石，高宁武的属性也不纯，但木系晶石可以给他滋养身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试炼者的道路不好走。对你来说，也许是种解脱吧。”这是最后一次，黑夜以平等的姿态同青洛说话：“我们还要在这条路上前进，一日未到终点，一日无法懈怠。兽人已经入侵，我们选择了最艰难的晋级道路，要协助青铜文明升级。”
大家同是试炼者，青洛还是他们的前辈。
这条路上很少有像青洛这样的失败者，那些晋级失败的人，有的进了炼狱，有的直接丢了性命。对青洛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还活着。
青洛将皮囊收起，眼眶已经红了。不知是失去前路的悔恨，还是感到一种解脱。前程如何，谁也无法断定，但至少还可以活下去。
人类之所以恐惧生命的消散，是因为有太多值得珍惜的东西。
他撩起长袍，向黑夜郑重跪下，起誓效命：“感谢主公以诚相待，青洛愿在麾下听命。无论前途光明与黑暗，至死相随。”
黑夜本该高兴，可是同为试炼者，却又感同身受，心情反倒低落起来。
“起来吧，以后便是一家人。”他离开长案，将青洛扶起。
文钟等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若有所思。他们也是试炼者身份，看到青洛的模样，都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文钟你跟随我很久了，也了解我的为人。你们要是不愿在试炼之路上走下去，也可以选择和青洛一样的归途。”黑夜沉声道，视线却落到左手的便携式行军仪上，属于自己的势力中，多了一个大大的红点。
“愿意一起打拼的，就留下。想另觅前程的，我也不阻拦。解除试炼者身份后，我可以起誓，不会动用契约奴隶关系，还你们自由身。”这番话语，他是经过一些思考的。势力日盛，但强扭的瓜终究不甜。这些人都是骨架，一旦消极怠工，大厦倾倒就不远了。
火菱低头不语，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纠结，恐怕内心正在挣扎。高宁武却是个简单的人，从某些方面说，他和霍克有些相似。谁对他好，他就认谁。以前认了文钟，现在跟着文钟，也认可了黑夜。
两人最终把目光对准了文钟，由他来决断。
“主公，”文钟起身。今日决断非同寻常，他一脸郑重道：“我天生不是当头领的料，能跟随主公是庭轩之幸。庭轩落魄时，主公雪中送炭。况且于帐下听命，也是出于自愿。现在又得主公器重，文钟有何脸面背离。火菱和宁武就更不要说了，他们还欠主公一条人命呢。”
“这样也好，”黑夜明白他的意思了，“试炼者身份暂时还保留吧，说不定以后会有大用。万一被逼上绝路，再解除也还来得及。”
高宁武见文钟有了定论，立刻拜倒，宣誓效命。
火菱低着头，一脸为难，不敢多看黑夜一眼。她的情况特殊，文钟也不好勉强。
“菱儿，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在公众场合，黑夜不好说得太明，所以给了她一个选择：“菱儿你就不必效命了，清月在这里，你就认个姐姐吧。”
火菱先是一惊，随即脸上露出狂喜。
她连忙起身，移步到清月身边，向清月认下身份。清月终究是心软，也就收了她。不过小性子却又起来了，末了还恶狠狠地瞪了黑夜一眼。
试炼者的事情安排妥当，黑夜松了口气。
这些人才是核心中的核心，他们最大的价值在于无穷的潜力，对晶能的吸收和运用，要远远超过普通人。即便像青洛和高宁武这样的杂属性，依然对某一系能量有极高的亲和力。
一旦使用能量技，战力起码是相同能量级别的五倍以上。
假若那一日守住神仙山出口的人不是苟老头，而是是青洛，两个兽人能量掌控者恐怕也讨不了好。如果借助能量武器，他的战力，甚至还要超过4万晶的苟老头。
有了这样一个能人，黑夜的许多计划便可以实施了。
“青洛，你原本有五名同伴，死了三名，需要将他们复活吗？”黑夜不愿青洛寒心，准备将他的部下发还给他。
“不必了！”青洛却是一口回绝。
众人诧异，面露不解。
“不必为我节省元精，”黑夜又开口劝说道。
青洛角色转化很快，他尽量向众人解释清楚：“王大梁和张屯充身家干净，可以信赖。但那日死掉的两人，却是同某个隐蔽势力有所勾连。我虽无实据，但早有猜测。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团队任务失败，或许同这二人有关。”
黑夜愕然，他没想到，青洛的小团队中竟然还有玩无间道的。
青洛继续道：“至于新入伙的那位，武力太低，无甚大用，就算了吧。”长期保持试炼者身份，让他变得有些冷血。
黑夜尊重他的选择，所以此事便揭过了。
“清月，给我一块木牌。”黑夜伸出右手。
清月闻声，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块“百草世家”的身份牌。虽然世家是假冒的，但木牌却是真的，而且几乎无法仿冒。
“拿好这个，这是我们从魔神山脉过来时的伪装身份。”黑夜接过令牌，递给青洛：“你的任务有二，一是护送萧如萱返回郑南，并与萧云山进行交易。我曾答应他几把百锻神兵，人无信则不立，这事要兑现。第二是在返回的途中，用丹药同林零郡的威武侯交易，一是换取高年份的草药，二是多运些沃土回来。”
青洛曾一路追查黑夜踪迹，对路程比较熟悉，这个任务合适他。
“放心，这两件事情都不难。”青洛一脸笃定。
“先不要这么肯定，”黑夜给他泼了冷水，“我与萧云山的交易里，有陨铁一项，运输会很麻烦。你与威武侯交易，也要设法索要陨铁。此外，沿途如果有合适的交易对象，你可以自己做主，用黄金收购陨铁或者是独有的特产。”
交易不是问题，难度在于运输。
青洛的面色一下子掉了下来，仔细规划后，任务难度高了几倍。萧云山领地，距离十八里磨刀岭，超过2000里。
“10吨陨铁，2吨一等沃土，10吨三等吨沃土，是我要的结果。王大梁和张屯充都归你指挥，允许你们自行挑选20名人手，充当手下。配备战马四十匹，马车直接问萧云山定制。临走前去清月处领取4000枚金币，用于沃土和陨铁的购买。注意不得用丹药兑换黄金，因为丹药的价格暂时要守密。”黑夜林林种种说了一大堆，青洛听得一阵头大。
“主公，”青洛道，“可有期限？”
“三个月内完成，越快越好。”
交易一事，黑夜已经思量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员。青洛入伙，如同雪中送炭。
心头的牵挂去掉，他顿时感觉肩膀一轻。
青洛已经愁眉苦脸了，他也没想到，刚入伙就得到个巨麻烦的跑腿活。不过他心中数，这任务非他莫属，因为山寨中根本找不出其他合适的人选。
“好好干，回来有奖励。”虽然甜枣对青洛来说，作用已经不大，但黑夜还是许诺了：“肯定是惊喜，不过暂时保密。”
相对于青洛，高宁武却是一脸兴奋。他接到的活，很对胃口。
“宁武，我让你总管麾下所有的兽类，担子其实不轻的。”黑夜叹了口气，“牛羊之类的倒还简单，不过那些马匹都不好应付，统统是大胃王。我给你100个劳力，草料的事情，你要自行解决。”
青洛脑子比较活络，听到黑夜如此吩咐，心情顿时好了太多。高宁武那榆木脑袋，哪里知道战马有多能吃，总有他哭的时候。
把试炼者都搞定，黑夜去了一块心病。
余下的事情虽然繁杂，但主要的枝干稳固了，枝叶总有理顺的一天。
二月二龙抬头，黑夜扎寨，三月三明君生，黑夜起初也没有君王的心思，只不过想要讨个吉利。
再有三天，就是风云寨正式开张立寨的时候了，小队长以上的武职都汇集到大厅，气氛热烈。
“二傻，你们队弄到多少好货色？”
“嘿嘿，不多不多，三车粮。”
“怎么运回来的？”
“简单啊，庄园里马车不是现成的么？”
“喜子，你们队呢？”
“粮食倒不多，不过嘛，俺们撞了好运。整整一车草药，半车盐巴。”
见到黑夜带着清月进入大厅，众人立刻止住了议论，露出狂热的眼神。得益于诸葛无庸的长期洗脑，他们想不崇拜也不成。
到底有多少收获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赵将军
“诸位辛苦了，”黑夜坐到主位上，双手压案，“今天我召集诸位前来，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赵一彪，你先汇报一下收获。”
“是，主公。”赵一彪立刻出列，从身上抽出一份清单。
“按照俞霖先生的要求，以公制度量衡统计。魏无疾、魏无病两队合作，夺取牧场一个，赶回牲口3274头。大车34辆，共计50吨干草和牲口粮。”
“我的个天，”有小队长忍不住出声，这收获实在太吓人了。
赵一彪回头瞪了那人一眼，继续道：“李都统获得粮食23吨，黄金70斤，铜钱半吨多。”
“你呢？”黑夜插了话。
“这个，属下……这个……”赵一彪顿时结巴起来。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知道赵一彪底细的，都晓得他以前也常干杀人越货的事情，怎么现在突然转了性子呢？看来这次有点麻烦了。
赵一彪硬着头皮，汇报道：“粮食两吨，不是属下不出力，实在是其它东西太多，装不下了。”
“咦，”黑夜也诧异了，“你到底弄回来什么东西？”这些天，他一直在“养病”，寨子的事情也由文钟在主要管理。所以他还真的不知道，赵一彪到底抢回来什么宝贝。
“属下一路向东，已经穿过了周边五位国主的领地，到达三环山。听得山中响声巨大，便差人前去查探，结果发现里面竟然有人在开矿冶炼铜铁。”
“什么？”黑夜猛地站了起来。
这件事情太重要了，赵一彪居然没有一回来就向他禀报。他连忙问道：“你运回来的是成品铁锭，还是富铁矿？”
赵一彪不敢怠慢，立刻道：“成品铁锭七吨，另有纯铜十五吨。”
“是那个国家的，这个信息太有用了！”
这么重要的资源，铁器是新时代的标记。铜就是货币，就是现成的钱啊。如果换做自己，一定派重兵把守。
“说来也巧，我们在山外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午后才进了山。发现那处冶炼场的人都死了，像是被野兽袭击过，起码留下一百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后来我们在山下找到一位幸存者，已经疯了，嘴里胡言乱语，说什么会飞的妖怪吃人。”
赵一彪将详细情况逐一禀报，末了又向黑夜解释道：“属下不敢多呆，立刻把能运走的东西赶紧装车，撤了回来。亏得路上抢了几辆马车，这才全部装进去了。只是可惜了那些粮食，只能抛弃了。”
“干得好！”
申坤立刻出列，补充道：“根据地形判断，那处应该是越国境内。越国是侯国，以出产兵器而闻名。”
为了避免军心动摇，黑夜暂时未向出去打劫的属下转达兽人的详细情报。赵一彪与兽人擦肩而过，运气真是不错。
兽人出现在越国境，看来越国要倒霉了。
不过这事没什么好幸灾乐祸的，反倒需要提供一些帮助。毕竟兽人同人类是种族之争，日后必然展开灭族之战。而且从兽人的行至来看，吃人一事，打破了常人容纳的底线。
“申坤，随便你用什么办法，尽快把兽人入侵的消息在越国、包括周边的国家传开。不求获得这些国家的友谊，但求心安。”黑夜略一皱眉，便向下达了命令。
“是，主公。”
“赵云。”
“属下在，”赵一彪连忙应道。
“这次虽然有运气成分在，但干得实在漂亮。”黑夜心情舒畅，照这样下去，想不发家都难啊。扫了一眼魏无疾、魏无病以及李应，视线又落到其它人身上，他继续道：“军队系统成绩我非常满意，山寨这边如何？”
刘梆是他亲卫，所以收获已经提前知晓。这个拼命三郎袭击了他国驻军，夺取了大量均需物资。说来也奇怪，那个营地竟然囤积了大量的布帛，让人欣喜若狂。
疯虎现在是山寨二当家，他立刻出列汇报：“范师爷获粮十七吨，铁牛十三吨，风狼二十吨，在下二十吨。除了粮食以外，其余收获都列了清单。”
黑夜将清单接过，仔细翻看，连连点头。
虽然这一组的收获没有赵一彪那一组惊人，但折算下来还是达到了预期目标，解决了目前山寨的粮食危机。共计获得粮食95吨，各种牲口3500多头。等到开春后，俞霖打通了交易渠道，再购买一些粮食，就可以坚持到第一批农作物收获了。
等到赵一彪等人进山，将兽人剿灭干净，还能获得神仙山里隐藏起来的大批存粮。这样一来，粮食就无需担心了。
黑夜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壮大和发展山寨了。
现在看下来，自家军队体系的，比山贼更会打劫。难怪人家说，兵乱胜于流寇。但军队终究是根本，不能依靠打劫度日。打劫这种事情，还是逐渐转移到山寨里来，这是山寨的正经营生。
“赵云”
“属下在。”
黑夜满意地看了他一眼道：“子龙，你这番功劳显著，应得提拔。但眼下兵士不多，连小都统的500数凑不满，所以只能给你个虚衔了。我先许诺你一个统帅三千人的偏将。”
“多谢主公。”
“魏无疾、魏无病，这次可得首功。你二人由百夫长，提拔至小都统。玄盛维持原职，但也有赏赐。山寨系统的功绩，由范青萍记载，日后归属军队体系后，再累计提拔。”
按照收获比例，功劳大小，众人皆有赏赐。
文钟起身建言：“主公，日后军队必然膨胀。以伍长、什长、百夫长、都统、三千将、五千牙将及万人将军为主要框架的军队体系是否过于简单？”
“既然庭轩有心，军制改革一事，便由你来拟定。但眼下重点不在此处，可压后再议。”黑夜心中宽慰，文钟果然是辅国之才。
“诺！”文钟又多了一项活计。
“武功秘籍可整理妥当？”这是文钟早就接到的任务，除了自行研发以外，还参考了自家人与苟老头、苟东西等人贡献的技巧与心得。
“回禀主公，已经分类妥当。分别是《初级内功》、《初级轻身术》、《初级拳脚解析》、《初级兵刃指导》以及《初级晶力解析》。属下已经将运行法门，及技巧，都抄写至布帛上。”
文钟并未细化到具体的武功秘籍，除了内力与晶力的修炼，有具体的运行法门外，其余的只阐述原理，至于具体的招术与套路，由修炼者自己开发。即便如此，这也是划时代的巨著了。
“赵一彪、李应、魏无疾、魏无病，书生剑、疯虎、铁牛、风狼，你们都可以去文钟处参阅秘籍，但不得外传。学成之后，可以传授给有功的什长，伍长与兵士一级，暂时不得学习。”黑夜给了他们额外的奖励，但是却又不敢过于放开。
一来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不能轻易给予。二来人多口杂，这种划时代的东西，还不能外传。一旦引来强者窥视，说不定就是团灭的下场。
在场的都是什长以上的武职，闻言后都是激动不已。黑夜对他们开放了这个消息，就意味着他们都有机会学习。
甜枣已经拍完，接下来就是大棒了。
等到众人情绪逐渐平复后，黑夜这才开始新的规划：“军队体系从即刻起，与山寨分离。你们是否能成为合格的军人，就要看接下来的考验了。文钟，你先与大家通报一下神仙山中的形势。”
文钟接令后，立刻将兽人入侵的具体情况一一说明。包括4万晶的苟老头重伤，一十三名高晶力武士战死，以及黑夜受伤等。
众人吃惊不已，顿时议论纷纷。这些消息过于震撼，一时半会还来不及吸收。
黑夜没心情和他们磨蹭，严肃道：“日后你们的主要敌人，不是四方的国主，而是入侵的兽人。所以从明日开始，你们便要分批进入神仙山中磨练。任务有二，一是每一个小队必须猎杀一名兽人，才可以出山休整。累计猎杀十名兽人，才算合格。”
这个要求有些苛刻，但是形势刻不容缓，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有新的兽人入侵。逼着他在短时期内，最大限度提高军队的战力。实战是最好的办法，尤其是直面凶残的兽人。
第二个任务，便是偷偷地向外运送部分粮食。神仙中粮食的隐匿地点，都已经获知了。至于如何运输，就要看他们的本领了。
“赵将军，”黑夜换了称呼，“我允许有三分之一的死亡比例，特殊人才和特殊贡献者，可以获得复活的机会。但复活是有代价的，我会让文钟拟定一个条款，抵扣军衔、军功以及钱财。”
现场的气氛开始压抑，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最低级的兽人也是绿武级别的，但是现在军队中，只有什长才勉强达到这个武力级别。把他们丢进神仙山，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要猎杀兽人，却是难上加难。
丛林规则，优胜劣汰。
如果连这些基本的兽人都无法应付，日后面对更多更厉害的兽人，如何抵挡？对于兵士来说，这是一次残酷的试炼，也是一场死亡游戏。
赵一彪也没想到，任务竟然如此艰难，心中也沉重起来。
黑夜还不放过他们，又在任务时间上加了期限：“我只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逾期不能完全的队伍，清除出军队。每十天统计一次，完成质量最差的队伍，给我挂着牌子站到山寨门口示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山寨独立运营
示众规则实施后，山寨门口顿时多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路过的无不驻足观望，评头论足，像看猴戏一般。当然这是后话了。
“好了，今天就散了吧。都回去后收拾收拾，准备出发。”黑夜挥了挥手，把赵一彪军队体系的人遣散。
他现在是铁了心，要把自家的军事实力都隐藏起来。神仙山才是今后真正的根基，军队还是应该一定程度上保持纯净。
**是一把双刃剑，兵士有了**，才有提升和卖命的动力。但是**过剩，杂念太多，那就成了兵油子，成了匪军。匪气过足，短期内战斗力显著，但不利于长久掌控。
“你们这些滚蛋，还有没有点山贼的模样。连打劫这种事情都做不好，竟然输给赵将军。”等到赵一彪离开，黑夜开始对山寨的头领训诫。
既然是山贼，就得拿出点山贼的气势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谁也没想到，大当家的竟然对收获还不满意。
“愣着干什么，等吃饭啊，都给我滚出去招募人手去。”黑夜一指空空的山寨大厅，起了身：“赵将军的人马借你们使用，就这么一次了。再过几天，十八寨的都要过来拜山，你们要是还凑不齐人手，给我丢了脸。到时候，统统去给我喂牲口。”
黑夜这脸色，比六月的天还难掌控，说变就变。刚才还大肆表扬了，现在等军队一走，立刻翻脸不认账了。
“是，大当家。”众人应了，但是没敢移步。
“疯虎，你个没卵的货。你不是跟赵云较劲么？人家弄回来多少东西，你咧？”黑夜开始融入山寨大当家这个角色了，“你是武力比他差还是怎么地，是统领的人手比他弱怎么地？你一队三辆马车，装满了没？才20吨，满载是36吨。马车都装不满，你当初还争个毛啊？”
“大当家，不是俺们没抢到。实在是那几头牲口太能吃了，路上又没草，只能喂粮食了。”疯虎狡辩道。
“呸！”黑夜状若痴狂，“连牲口都看不好，抢了东西，你抗回来啊？”
接着，黑夜又逐一点名，把其余几个都骂了一通。清月和文钟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今天突然发了什么疯。平日里温文尔雅，今日却像个骂街的泼妇。
“饭桶，统统都是饭桶。”黑夜还是不依不饶，将他们统统赶了出去。
疯虎他们一头雾水，却也不敢辩驳。立刻退出大厅，组织人手，准备风云寨正式开张的事宜。山寨的公开部分，与神仙山迁移的流民，以及军队，都已经隔用围墙离。也就是说，整个妖湖也算是被隐藏起来，不打算暴露给外头的人看。
“俞霖，俞方圆。”
听到黑夜点名，两人心中一紧。
“俞霖你推荐了俞方圆，以后山寨经营的事情，便由俞方圆分管。”黑夜面色还是没缓和下来：“一个月了，说说看，你都做了点什么事情？”
俞方圆与黑夜不熟，脸上更是忐忑。他连忙抱手应道：“大当家，明日城内已经建设了一批铺子。盐铺、粮油铺、兵器铺、草药铺、裁缝铺、陶器、木具、车马铺等十几种，都已经筹建完毕，但没人打理。”
“我来帮你打理啊？”黑夜没好气道，“谷内这么多吃闲饭的，你就不能找点人先运作起来？”
“属下马上去找。”天寒地冻的，俞方圆竟出了一头冷汗。抬起袖子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小心应付。
“粮食、盐巴、铁器，你都给我控制起来。其余铺子统统放开，另外给我留十八个铺面，送给十八寨当见面礼。”黑夜之所以急着要开放这些铺子，是因为粮食和物资配给制度并不合理。大家习惯大锅饭了，没有积极性。日后除了军粮，都要逐渐实现市场配给。
“还有，山寨的粮价和盐价都统一定价，因为我们目前不产粮食，所以粮价暂时定高一些。”
郑国正常粮价为一枚金币290斤粮食，一枚铜币的话就是二两九钱。这个价钱是平时的价格，上下波动一般不超过百分之五十。
黑夜略微考虑了一下，继续道：“粗粮价定为4个铜钱一斤，而且每人每月有限购指标，不允许私人囤积。食盐囤积也不足，所以定为8个铜钱一斤。其余的价格还是按照郑国行情，或由商人自己定价，比如布匹价格50铜钱上下，绢150—180铜钱。”
文钟听到如此算计，倒觉得非常有意思。他也曾经思考过市场的问题，但因为山寨初建，还未来得及提议。只是没想到，黑夜早有打算。
“主公，日后除了奴隶以外，其余用工，是否都按照劳力，来发放一些铜钱。”俞霖将市场体系逐渐完善起来。
“这个自然，”黑夜换了副面孔，朝文钟微笑道。挥手把俞霖和俞方圆支开，继续道：“这三年内，如果兽人入侵不剧烈。我打算休养生息，屯兵、屯粮。十八里磨刀岭是个好地方，我最终打算，是将这里建设成楚侯联盟境内最大的商业中心。”
“实际操作恐怕有些难度，”文钟忧虑道，“世道不太平，行商风险大。道路阻塞，远方商贩难以通达。再者，咱们不是山贼么？”
黑夜将清月叫过来，朝文钟解释道：“清月是张王牌，天气暖和之后，她可以打着百草世家的旗号，用一年的时间，游历整个楚侯联盟。”
“你要赶我出去吗？”清月不爽了，露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
文钟也不算外人，黑夜也没啥拘谨，连忙向她赔笑：“清月姐，世家招牌运用好的话，会为我们将来统一楚侯联盟，夯下最坚固的基础。”
“怎么说？”清月不解。
文钟若有所思道：“主公此言在理。清月小姐医术超凡，更兼有神药出售。只要她能够自保，没有哪个势力会轻易得罪她。如果由他来发放通行令牌的话，恐怕真能够在楚侯联盟境内，开辟出一条安全通道来。”
“山寨的名声不好听，但是我们可以先做黑市。只要利润足够，商人拼死都会过来。假如我在药丸一项上，留给他们300%的利润空间，就算掉脑袋，他们也会蜂拥而来。”黑夜亮出王牌。
“但山寨营生一事？”文钟还有些疑惑。黑夜的打算，已经偏离了山寨以打劫为手段的基础营生。
“不成问题，”黑夜胸有成竹，“持有通行令牌的，保他们平安。但是没令牌的么，嘿嘿，由他们和十八寨斗去。”
“不是猛龙不过江，十八寨那些武力，对付周边小领主和周边商人还行。但是碰到高手护卫，恐怕要被打得屁滚尿流。”文钟也品出味道来了，“越是混乱，商人越能看到其中利润。而且清月小姐发放的同行令牌，也会越来越值钱，信誉度会更好。”
“歪点子还有很多，以后慢慢来。不过，要致富先修路，等十八寨来了，我们先把路修宽。这么多免费的劳力，不好好使用，对不起他们啊。”黑夜邪恶起来。
文钟一脸不解，黑夜卖了个关子：“山人自有妙计。”
山寨的运行，有条不紊。
粮食有了，各种疑难杂症手到病除。除了兵士全额供给外，其余所有人的供给，都依照以前的来。让他们吃不饱也饿不死，然后通过劳作，换取铜钱，再去购买粮食。
普通人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购买粮食，自己烹饪。二是进入王秀慧手下开辟的大食堂，直接购买熟食。
原本也是要支出这么多粮食，现在只不过换了个方法，那些人的积极性却成倍提高了。有愿意从商做点小生意的，也有加入山寨混饭吃的，还有些人准备承包一些土地，春暖耕作。
黑夜很是邪恶，他将清月高产种粮的消息大肆宣传。然后在十八里山外，圈了些土地，租耕牛和粮种，鼓励承包经营。
这个社会基础还是奴隶制度，那些最底层的奴隶，甚至还可以通过耕作，获得平民身份。这样的好事，还不打破头。
反正从铜钱铸造出来以后，山寨所有的运营，都纳入了半计划，半市场体系。这样一来，山寨的分量反倒越来越弱了。
书生剑、疯虎、铁牛，忙了两天，威胁、恐吓、利诱，拉到一百多个啰啰。风狼不急，他早就得到黑夜首肯。收满了5个小队的优质人手。
万事俱备，只欠开张。
三月三日，晴，万里无云。气温有了一丝回升。
疯虎等人一早就起来了，将山寨的公开区域明月城收拾妥当。
日上三竿，十八寨的当家都陆续过来了。
风云寨的动静，他们也有耳闻，尤其是迁徙进来这么人口，他们不可能没有察觉。既然死亡谷有这么多人居住，没出什么问题，那过来一趟，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哎呀，啸天当家，这怎么好意思。”黑夜一身喜庆的红袍，在明日城外迎接。
“伍当家的，客气啥。”啸天大大咧咧道，“俺们寨子别的没有，就是咸菜多。秋天腌几缸，够吃上一年了。这不，俺给你整来一缸。”
送礼送咸菜，奇葩！
第一百九十章 要致富先修路
啸天本名叫屎蛋，他也真搞笑，竟然吩咐啰啰，抬过来一大缸咸菜。不过人家是好意，这礼物还是得收下。
“顺子，把啸天大当家领到大厅去，好生招待。”黑夜朝一旁吩咐道。
“是，大当家。”
送走屎蛋，又迎到了女寨主小嘴。
苗晩媚一身大红大绿，端得是花枝招展。脸上和嘴唇都涂抹过了，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她扭动腰肢，朝黑夜身上黏了过来。
“伍当家，有没有想姐姐啊？”苗晩媚睁着一双媚眼，四处乱瞄，“咦，那位俊俏的小兄弟哩？”
黑夜略微侧身，巧巧避过：“小兄弟回老家探亲去咧。你瞅瞅俺们这里，壮小伙多咧。俺们二当家咋样，中不？”
说罢顺手一指远处胡子拉渣的疯虎，疯虎提了个葫芦，正朝嘴里灌酒。
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顿时把苗晩媚吸引住了。她撇了黑夜，去找疯虎“谈心”去了。
黑夜看着她背影，暗地里嘿嘿一笑，给洪泰找些乐子也不错。
刚收回视线，就看到空中一人飘然而至。
“花大姐，”黑夜连忙朝天上一抱拳。
这个花璃琅，当真骚包得很。不说那张惊天地、泣鬼神的伪娘脸。只说这出场的手段，端得是风骚无比。
脚踩青竹叶，在空中信步而至。
“伍兄好大能耐啊！”花璃琅一眼扫过明日城，赞叹不已。这一个建筑群，不是一般人能造出来的。人力、财力、关键还是时间。他是有见识的人，一个月内建造一座微型城池，这得多大本事？
“还不是亏了北面迁徙的流民，”黑夜迎到跟前，谦虚道：“花当家这凌空虚度的功夫，倒是越来越俊了。”
寒暄一番后，也让人将他领进城内。
十八寨里的，也不尽是土包子。还是有些能人，隐藏在其中的。
今天过来的，除了各寨的当家，还有不少啰啰。那些人就隐藏在啰啰当中，看似不起眼，但能耐不可小觑。
数百晶的绿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了。尤其放在普通的民众当中，这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黑夜自然不在意，比起他如今的家当，这些家伙连根毛都算不上。他们既然不愿表露身份，自己也懒得过问。只要别招惹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都懒得理他。
陆陆续续，十八寨的都到了，今天的排场还真不小。那些个当家，多的带来三、四十人，少的也有七八个跟班。粗略估测，人数竟然超过五百。
要不是刚打劫来一批粮食，光招待，就够他头疼的了。
好酒好肉伺候，明日城内热闹非凡，午时之前，该来的都来了，十八家无一遗漏。看得出，这些寨子，还算比较齐心。
山寨大厅的底楼，现在就让给了普通的啰啰。重要的人物，现在都到二楼去了。
“感谢各位寨主，给伍某人脸面。”黑夜起身，朝众人一抱拳：“今日小寨也算正式开张，以后还是诸位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
除了那一缸咸菜外，这些寨子还真送了不少恭贺的礼物，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心意却是到了。人与人交往，将心比心。
你敬我一尺，我便还你一丈。
黑夜也是这种人，大家对他客气，他也不含糊。好酒管够，好菜管饱，酒足饭饱之后，再议它事。临走之时，也必然有回礼。
他将自家的师爷和几位寨主都一一介绍过后，众人开始频繁劝酒。二楼的气氛热闹起来。拢共五、六十个人，扯的嗓门比楼下五百人还要大。
“伍寨主，今日怎不见歌舞？”一位寨主好奇道，他还惦记着那些漂亮妹子呢。
“那些不是俺们寨的，一个远亲世家的，不跟咱们这些粗人混一起了。”黑夜逐渐把自家人撇清，露在外面的，只有一个简单的山寨。
“那些个娘们，好水灵的。”那人还有些念念不忘。
黑夜熟悉的三里寨当家郝禄却插了话：“瞧你这点出息，开春播完种，咱们也出门溜达溜达去，抢几个水灵的妹子回来。”
“郝禄，你家妹子就不错咧。”有人喊道。
“要得，要得。”众人起哄。
寨子里当家的基本都是男性，像苗晩媚这样的女汉子不多见。所以酒过三巡后，议论的话题也开始粗俗起来。
这个说哪个寨子里的女人水灵，那个说谁家的妹子好看。
看到气氛差不多了，黑夜清了清嗓子，有意识地引到自己的目的上来：“诸位当家，上回的丹药效果如何？”
“太管用咧！”一个破锣般的嗓子响了起来，众人一看，发话的是那个侏儒二愣子。
众人一提到丹药，兴致都开始高涨。
“不瞒诸位，我那世家远亲，就是以炼药为营生。这些个药丸，本来交给我销售。但是咧……”黑夜露了个苦瓜面孔，把众人的胃口吊起来之后，这才继续道：“俺们这里也木啥销路，我留在手里也木啥用，所以我又给大家准备了一些。”
“这怎么好意思啊！”
“伍当家，你这太客气了。”
黑夜吩咐跑腿的，端了一堆木瓶上来，按照寨子分发下去。依然是一瓶10粒，每家一瓶。
“伍当家的，这无功不受禄啊。”有人不好意思了。
“没啥，没啥，以后仰仗诸位的地方多着呢。”黑夜谦虚道，等到这些当家的把瓶子小心藏好后，这才道明了意图：“诸位当家的你们看，我在这里造了小城，是想搞个集市，以后大家有啥交易，尽管过来。”
说罢，又叫人送来十八把钥匙。这是事先准备好的铺面，送给他们当见面礼的。每家一个铺子，可以派人驻守，随便卖啥。
寨子刚起来，光自家人交易，闹腾不起来。不过算上周围寨子七、八千的人口，只要常有人过来，那就开始热闹了。
“你真让俺们派人住在这里？”许多当家一脸不信。
虽然大家是同盟关系一致对外，但是自家寨子也不太会放开，让别人进来。万一泄露一些重要的信息，会惹出麻烦的。
黑夜根本就不怕麻烦，他有足够的力量控制，但话得换个方式说：“这山里边，太冷清了，还不太习惯。所以嘛，希望大家常来常往，多聚聚。热闹热闹，我也就是这个意思。”
“好啊，好啊。”众人起哄了。
黑夜把手一压，示意还有话说。他掌控住局面，开始挖坑：“各位当家你们看啊，俺家这个地方呢，倒是不错。但是咧，这个路实在不好走。所以我这两天就想着把这个路修起来，方便进出。”
这番话说得有点奇怪了，山贼都巴不到路不通，这样的话隐蔽性才强，山外的人想找麻烦，也摸不到地方。不过每家情况不一样，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黑夜也不管他们如何作想，继续道：“俺这边啥都好，就是人手有点紧张。那些投奔的流民呢，天气暖些就要回去了。所以这个修路的事咧，能不能麻烦大家给帮帮忙。”
“木问题。”
“小事，等春耕完咧，就给你修起来。”
各寨的当家都纷纷应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黑夜对他们这么客气，不表示一下不成。
“那就多谢诸位咧，”黑夜连连拱手，“也不叫大家白忙活。俺想咧，有愿意来给俺修路的，只要干满半年，我就提供给他一颗药丸。保管力气翻一倍，不叫他吃亏。”
这等好事，还真把各位寨主吸引住了。有心急的，也不管社么春耕了，直接许诺出多少个人来帮忙了。要是出一百人，回去就能造就一百个高手。
“俺出两百人。”屎蛋喊了出来，他虽然有点傻，但他家师爷精明啊。
“俺也出……”
人声鼎沸，争先恐后。
黑夜露出一脸苦笑，向在场的又一抱拳道：“诸位也知道，俺刚来这地方。连吃的都木有，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俺养不起，木办接收哩。”
一个破锣般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那二愣子，这家伙寨子人少，便宜占大了：“伍当家的，你就别客气哩。俺们派人来，自个儿带饭不就成了。”
“这怎么好意思，”黑夜故作谦虚，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就这么定了，自己带吃的，过来干活。住在这边也成，回去睡觉也成。”郝禄也应承下来了。
有人起了头，大家得了好处，喝酒完后，又在兴头上。所以修路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其实这番交易，也不能算黑夜赚到了。因为这丹药的价格，确实不菲。但是丹药不是万能，必须转化成自己需要的东西。
用丹药换劳力，双方各取所需。
但是黑夜把引子给埋下了，一旦这些人通过丹药得到了力量，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就更强了。到时候只要提出以高待遇招人，铁定没问题。
潜移默化，兵不血刃。一点一滴蚕食，这些人起初是变相地被自己所用，最终即便全部收过来，也不会再生什么抵触心理了。
这件事情搞定之后，众人又开始胡乱海吃。
吃到一半，有亲兵跑过来，凑到黑夜耳边说了一番话。黑夜略一皱眉，随后又舒展开了。
他不动声色，继续陪众人胡侃。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兵临山下
有寨主提出山里营生的规矩：“伍当家，你也入了咱们这行。咱们就说下以前对付肥羊的规矩。凡是五辆马车以下的，俺们都抽签决定谁去。十辆马车以上的，咱们就一起出动了，收获按各寨出的人手多少来分。”
这算是道上规矩，是这里打劫营生的潜规则。
“能不伤人命就不伤人命，给人家留下口粮和必要的牲口，不能把事情做绝。”又一位寨主补充道。
“好说，好说。以前怎么来，以后一样。”黑夜把话说明了，他没有破坏游戏规则。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两、三点，宾主尽欢。
众人都离开屋内，到明日城里四处闲逛。这小城，比起他们的那些寨子，可气派多了。虽然店铺开张的还比较少，但已经有了那么一丝味道。
黑夜领路，带着十八位大当家观看送给他们的店铺。至于那些二、三、四当家的，自然有疯虎、书生剑、铁牛、风狼作陪。
“好家伙，”一个寨主看到店铺，眼睛都直了。这铺子门面十米宽，不算太大，但是整栋小楼都算送给他们的。小楼的后面，还有个小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可以用来堆积货物，或者饲养牲口。
“报”，有啰啰过来汇报情况。
这个啰啰还不是自家的，至于他要说什么内容，黑夜刚才吃饭的时候早就知道了。不过，他却一直装傻，想看看这些寨主的反应。
“说，”那寨主朝啰啰道。
“周杷枇来了，要见诸位寨主。”啰啰说道。
众人把视线都投向黑夜，他是这里的主人。
黑夜开口道：“请他过来。”
没过多时，瓜皮帽便来到这里。他一脸吃惊的表情，被眼前的明日城给吓到了。这才一个月，便建造了城池，实力得多大？
当然作为五位国主的代表，他自然不能慌了阵脚。当下挺着大肚皮，迈着小步，来到山寨大厅前。
众人虽然与他熟识，但关系绝对算不上友好，自然也就没什么客气了。连屋子也不让进，就在广场上说话。
“周先生，别来无恙啊。”黑夜是主人，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他带着18寨主，迎了上来。
麾下数千人，他气势已成。龙行虎步，不怒自威，英气逼人。
“伍、伍当家。是、是这样的……”
周杷枇本想充个好汉，怎料话到嘴边，竟然打了个嗝楞。他连忙朝脑门上抹了一把，又赶紧把手伸到怀里，却掉出个羊皮卷来。
黑夜一皱眉，这瓜皮帽来者不善。
“周扒皮，你皮痒了不是，今天竟然来捣乱。”破锣般的嗓子响了起来，正是二愣子。这家伙今天又得了好处，早就看这周杷枇不顺眼。可这口才实在有限，楞是叫成了“周扒皮”。
黑夜笑点太低，一听这奇葩名字，差点喷了出来。
众寨主也是七嘴八舌，没有好脸色。
周杷枇手上一抖，羊皮卷掉到地上。他立刻出声高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本来就不多的勇气，立刻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今天他独自前来，可以说冒着性命危险。
“啥，”连愚鲁的屎蛋也听明白了，“信不信俺把你扒光了，丢到湖里去喂鱼。”
“搞死他，”其它的寨主也不是善茬。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
黑夜依然保持微笑，他转身朝众人抬手一压，示意稍安勿躁。心里面却是松了一口气，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来了好啊，把他们打痛了，总比春耕的时候来捣乱好。
“诸位不必激动，该来的总会来。不过想从俺这里讨好处，总也要点说服力不是？”黑夜安抚了各位寨主，回头朝周杷枇道：“周先生手里是战书吧，拿来，我应下了。”
当下有亲兵听令，走到瓜皮帽跟前，一把夺过他刚捡起来的羊皮卷。
羊皮卷一离手，周杷枇就后悔了。他本来也没想一到这里，就把羊皮卷直接拿出来，可是一紧张，却露了馅。
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又一副不知死活的态度，说明至少有些底气。万一正打起来，两败俱伤可就划不来了。
他哪里知道，这番预测不是高估了自家的武力，而是把黑夜一方看得太低了。这番他提兵前来，一是想诈唬一下，让风云寨服软。二来是周边国主的意思，试探一下这位新来的当家，会不会就是前些时候地盘上出现的猛人。
周边的国主也苦啊，其中的随国，竟然丢失了牧场。国主大为光火，所以这次出兵最多。其次是柏举国，有一个兵营遭袭，被抢得干干净净。五位国主通气之后，各自出兵，组成了近千人的吴国联军，准备找人泄泻火。
其中黄国比较保守，只肯出五十人。他家最倒霉，有几个大庄园，几夜之间被屠得干干净净，连一具完好的尸体也找不到。后来有兽人的消息传了过去，他自然警惕起来。至于山贼流寇直流，反倒是小事了。
黑夜接过亲兵手中的羊皮卷，抽掉捆缚的丝线，羊皮上果然是对方下的战书。
一眼扫过，他抬头道：“申、邓、随、黄、柏举，五国好大口气。竟然要我自缚请罪。周杷枇，不就是几千铜钱的屁大事，值得你这么干么？”
十八寨的当家听闻后，一个个怒目相向。
“这个、这个，”周杷枇继续结巴，“伍当家，我只是个跑腿的。”
他本来也不是一定要开仗，五国国主的意思，只让他过来探探路，给点压力就行了。现在也没啥证据，证明前段时间出现的流寇，就是新开张的风云寨。这开仗一事，本就是下下策。
现在关系弄僵了，事情反倒变得复杂了。
“今日已晚，明日卯时，碎石地，你我厮杀。”黑夜将羊皮卷收了起来，也未朝周杷枇恶言相向，只是平静说道。
将瓜皮帽送走，风云寨的气氛紧张起来。
十八寨本就穿一条裤衩，黑夜入了伙，十九家自然连成一气。眼下春耕临近，他们也诸位国主的一举一动。这一行为，或许也有其它的意思。敲山震虎，还是杀鸡儆猴？
那些个小国主，全国人口加起来，也就一、两万人。要说十八里磨刀岭的人口，也接近最小的国家了，对上其中一国，还真不用怕。
只是武器、装备上粗糙了一些，打不了硬战。大家背地里弄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到头来谁也别想安生。
“伍当家，我愿意出兵帮忙。”二愣子先出言。他寨子小，黑夜一视同仁，得到的好处最多。
“俺们寨娘们多，但也能干个硬战，我也出人。”苗晩媚同疯虎二当家眉来眼去了一上午，大概已经勾搭上了。关键时刻，她不能让洪泰小瞧了。
花琉璃“嫣然一笑”，如百花盛开：“伍当家，花大姐挺你。俺们寨子，我说话管用，出八十人。”
残疾人士、女汉子、伪娘都出场了，在场的其他男人，只要卵蛋还在，哪里肯落后。再说落草为寇，本就是意气之事。没点肝胆热血，还怎么好意思在同行面前抬头。
众人顿时闹哄哄地议论起来，短短一刻钟，许下的人手，竟然有七、八百之数。黑夜与他们相交不深，也不缺这点人手，但心中还是颇为感动。
“子虚谢过各位好意，”黑夜一抱拳，向诸位寨主道，“但此前我有言在先，应付五国兵马，只凭一己之力。大家若是有兴致，不妨帮我压压阵，也无需你们真个上场，就当看个热闹。”
众人将信将疑，这新来的当家，真能独自应付上千的正规兵马？若是真有这么强大，说不得十八里磨刀岭要开始发达了。
无惧周边国主攻打，就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想不壮大都难。
因为周边国主发兵攻打一事，众人都被搅了兴致，所以晚宴也就匆匆收尾，各自归寨，准备明日厮杀。
黑夜召集属下，汇聚大厅。
“这一战，我准备只以山寨百多号人应战。”黑夜先定下了基调。既然决心军队和山寨分离，那就要把山寨的牌子给竖起来。
范青萍起身，进言道：“大当家，可否临时募集一些高武力的流民？若是人数太少，伤亡过多就不妙了。”
“准，此事你同文钟交割。但人数有限制，不得超过三百人。”黑夜沉声道。他自有打算，不能过多地暴露人手，否则给周边寨主压力过大，反倒搞坏了关系。
“那武器一事？”范青萍迟疑道，拿着木棍去打仗，有些不现实。
“赵将军军中正在换装，退下来一批武器，也差不多了。”黑夜随口应道，“至于缺口，就木棍凑合吧。谁说木棍就不能拍死人呢？”
其实自家人也不怎么在意，几个月前，在萧云山领地附近，也应付过攻打。现在的平均武力水平，提升太大，完全不用在意。疯虎的宝刀已经打造完毕，只他一人，冲入人群，起码也能屠杀上百个人头，怕个鸟。
铁牛也很强悍，一杆青铜长矛，横扫四方。至于范青萍和刘梆各有手段，对付一些普通的兵马，完全不用在意。
黑夜又打算当个甩手掌柜了，只要呆在一边看看戏就可以了。
众人早早散去，安排些人手。
不过话说回来，明天有仗要打，还是有些小期待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应战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这是北方的春天。
但这样的景色，这片大陆的人，是很难见到的。十八里磨刀岭已经是试炼大陆的最北端，因为有大江阻隔，江北的情况一概不知。
黑夜也曾差遣捷天驾金龙渡江，可不知为什么，大江当中有无形障碍阻隔，无法穿越。反复了几次，这才死了心。不过这样也好，大江就是神仙山天然的屏障。
十八里磨刀岭，春意渐起。
枝头已见翠绿的嫩芽，小草也偷偷地从泥土中探出头来。山林里，冬眠醒来的小动物也四处游窜，一派生机盎然。
美好的景象，风云寨要做的事情，却是大煞风景。今日必然血流成河，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天色未亮，疯虎便拉起了三四百号人，扛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徒步朝十八里磨刀岭南侧的碎石平地赶去。
那些临时拉来当啰啰的流民一脸困倦，呵欠连天。
“狗剩，头头分了你几斤粮？”一个扛着树棍的农民，问边上的熟人。
“五斤，说是打赢了回来，还能五斤。”
“你这体格是不值钱，俺能有十斤咧。”那人一脸得意。
名叫狗剩的农民叹了口气，视线落到周围嘈杂的人群当中。要论力气，他至少比刚才问话的人，大了一倍，可这待遇没法比。
人命不值钱，况且也身不由己。
他们这批人，因为自家的部落头领冲撞了风云寨的头领，连带整个部落都被贬为奴隶。
要说这个寨主还真是有点手段，原本差遣奴隶做事，天经地义。但他却不强制要求，奴隶可以不干活，但是却木有饭吃。要想肚子不挨饿，就得加倍卖力，因为奴隶的收成，只有平民的三分之一。你必须干三倍的活，才能勉强饿不死。
为了十斤粮，把脖子栓在裤腰带上去拼命。他们还得抢着去，为啥呢？
大当家的说了，杀一人，就可以脱离奴籍。杀两人，可以多获得一个脱离奴籍的名额，其余依此类推。
狗剩现在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因为这个政策是对山寨的啰啰开放的。至于临时入伙的，要求高了一倍。必须杀两人，才能脱离奴籍。
“杀人，杀人，”狗剩红着眼睛，欲择人而噬。
周围的人也是一脸煞气，巴不得一人干翻十个八个的。因为除了脱离奴籍，还有奖励。一个人头，价值银币一枚，也就是100个铜币，可以兑换到25斤粮食。对于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奴隶来说，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他们不是没有力气，他们比神仙山外头的农民力气起码大一倍。但是，却不敢反抗。连千人敌的落头头都寨主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他们造反也是白搭。
前头那花白胡子的苟老头，本来是他们的部落首领。现在竟然反过来监视他们，还铁面无私。
姓啥不好，非要姓苟。
狗剩一脸焦虑，他没多少文化，本来也没大名。现在被寨主贬为姓苟，你说他叫苟剩好呢，还是叫苟狗剩。这名字听起来像忒别扭，像是“狗狗生”。
不过，他现在可是瞎操心。要想弄明白到底叫啥名，至少得活着回来不是。
该死的兽人，万恶的寨主！
“都听好了，”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的疯虎，勒住缰绳，朝身后扯起嗓门，“等下到了碎石地，都给我打起来精神来，谁要是落了俺们风云寨的威风，关三天小黑屋，只准喝凉水。”
话音刚落，后头又传来另一号粗犷的声音：“二当家说的，都明白没？俺金千钧再补充两句，凡是像个娘们，拉屎、尿裤子的都算。俺金千钧可看着咧，谁要是敢不往前冲，半路扯后腿的，看俺金千钧不弄死你。”
这是三当家铁牛，自从得了赐名后，这家伙得瑟不已。无论什么场合，都要提一下自己的名字。刚才没说几句话，自己名字倒提了三遍。
到了半路，几家山寨的人也赶了过来，他们同风云寨的几位当家的打过招呼，跟在后头。
“伍当家的，早饭吃过没？”三里寨的当家郝禄，抛过来一句没营养的话。他带了五十号人手，便走边啃着一个面饼。
掏出一块黑不溜秋的干粮，他伸手递给黑夜：“大当家的，来一个。”
“吃过了，你吃慢点。”看那面饼半生不熟，还黏着锅灰，黑夜完全没了胃口。管中窥豹，这十八寨的伙食水平可不咋地。难怪来到风云寨，个个跟饿狼似的。
“来一个嘛，俺妹子烙的，可好吃了。”郝禄还是很热情。
“那好吧，”黑夜盛情难却，只好接了过来，随即塞到战马的褡裢里：“谢过郝当家的，俺先留着，留着。”
天色大亮，大批人手终于赶到碎石地，十八寨的人信誉还是不错的，每家都来了。黑夜将一众啰啰排队列阵，在碎石地上安排好。
疯虎肩扛大号斩马刀，在马背上来回巡视。黑夜不管事，他得带头。不过这些人手的直接领导者，是铁牛金千钧。大当家许诺过的，谁也无法反驳。
四当家刘梆，领着六、七队人马，装备精良。其中有五名绿衣护卫，这是黑夜的亲卫，其余小队长一律黑衣，啰啰一律白衣，他们都属于亲卫的候补人选。衣服的着色，按照晶力等级分。白、黑、绿、蓝……，蓝武还早，他自己还未达到。
他的人马，不限资源供给，所以提升很快。比起赵一彪军中兵士来说，还有差距。但也能算得上是精兵了。假以时日，将会以这队人马作为骨架，搭建新的武力体系。
两队长弓手，两队长枪兵，一队刀盾兵，一队长剑兵。他学赵一彪军中的步兵配置，尽量混搭兵种。
这边一声响锣，对面国主一方旌旗林立的军队中，传来擂鼓声。
这是要接战了。
十八寨的人马散布在山林中，居高而视，权作壁上观。只要黑夜这方不败退，他们就不出手。
“谁来拿下第一阵？”黑夜在人群后方，一脸严肃，向自家几位头领发问。
“主公，我来。”范青萍，一拍战马，率先迎敌。他是山寨的师爷，暂时定为是智囊，他必须露上一手，才能加重在山寨里的话语权。
“准，带五十人。”
范青萍伸手指点，将最左侧的五队人马点了出来，然后一同向场地中央迎去。
这处碎石场地，长宽各三里，天然的战场。黑夜他们来时，曾在这里临时驻扎。但今天，却是注定要染血了。
对方的阵列完整，横平竖直，但从整齐划一的动作来看，绝对要比郑南萧云山的人马还要强悍。这也是无奈之举，这边都是小国，常年相互征战，没有拿得出手的兵士，就等着灭国吧。
一个方阵，十队人吗，一名瘦小精悍的百夫长领队。
瞧见这一架势，跟在范青萍身后的啰啰顿时慌了神，双腿开始打摆子。虽然他们力气大，可毕竟就是个没见识的农民。一见对方气势出来了，自然就弱了一头。
范青萍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勒马高喊道：“想脱离奴籍的就给我打起精神来，临阵脱逃，一律处斩。”
说完一勒缰绳，加快了速度。
一众啰啰被一提醒，立刻开始红眼了。
谁都不想死，也不想一直饿肚子。
只要杀人，只有杀人，才能过上正常的日子。
不知道谁先爆发了一句：“杀。”
剩下的啰啰都跟着吼了起来：“杀……”
杀声震天，气势顿时一变。
兵对兵，将对将。
这个时代的战争还比较儒雅，双方见面后，互相抱礼，报完家门，武将才捉对厮杀。
这种行径，黑夜不屑一顾。
但是今天，他不得不依照传统习惯来。
要想敲山震虎，就得光明正大地打过。
只有把对方打怕了，才能稳住脚跟。
周围的国主才会有顾忌，也才能得到十八寨的同行的尊重。
范青萍自称书生剑，快剑无影，夺命追魂。对方也报了名字，军职。双方人马按捺不动，观望头领厮杀。
范青萍平日武功不显，但手下确实有两把刷子。他跟随黑夜日久，无论是晶力，还是武技上，都有巨大的提升。
喂食过大力丸的战马非同凡响，冲锋的速度比寻常马匹速度快了三分之一。
见到范青萍迅速冲杀过来，对方那百夫长也吃了一惊。
“呔！”他紧握长矛，朝范青萍遥指。身下健马提速，更快地迎了上去。
一寸长，一寸强。
三四米长的武器，在马上对战，占了极大的优势。
但范青萍不蠢，距离对方十几米的时候，他突然腾身而起，撇了身下马匹，在空中向对方冲去。
赤手空拳，他这是要那般？
对面的百夫长一愣。
就这一愣的瞬间，范青萍已经当头垂落。
那百夫长也不是吃素的，长枪一震，一招长鲸戏水，枪身一抖，便当做长棍向范青萍拍去。
枪势未老，便又转成毒蛇出洞。
范青萍空中无处着力，不出意外，便是一个透心凉。
也不见范青萍有什么躲闪动作，竟直奔矛尖而去。
长矛如同利剑，闪电般穿出。
那百夫长忍不住，在心底大叫一声：“好”。
愣头青，自寻死路！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青萍无影 疯虎索命
矛尖临近，范青萍突然空中扭腰，擦着枪尖而落。
百夫长见一矛落空，立刻抽矛横排。
范青萍身形一矮，侧身低头闪过，左手猛一捞，竟将矛身抓住。
巨大的冲力，立刻作用在百夫长的手上。
枪身捏拿不稳，竟然滑动。手心传来阵阵剧痛，应该是被剧烈的摩擦，搓伤了皮肉。
这一招，需要极高的技巧和体能。
范青萍捏拿精确，一举奏效。
一寸短，一寸险。
长矛失了优势，范青萍欺身靠近，那名百夫长并不畏惧，只见他抓紧矛身，用力一扭，一抽。
范青萍抓不住，长枪立刻离手。
“完了。”黑夜与对方营地的头领，几乎同时发出感慨声。
一道白光闪过。
快如奔雷，势若闪电。
没人看清楚，范青萍是如何出剑的。
只见他身形重重落下，竟不回头，连续几个纵跃，右手落在腰间，飞身上马。
身后，那名百夫长的额头裂开一道血缝，无力地向一侧倒下。
只一招，一击必杀。
强悍如斯。
“杀！”范青萍运气高吼。
“杀！”身后的啰啰开始奔走，朝对方的阵地发起冲击。
范青萍一马当先，率先冲入敌群。
右手一动，便是一道银光，一名敌军的脑袋便飞上了天。顺势一斩，又一人拦腰截断。
五个呼吸，竟然斩杀了六、七个人。
两边的看客都呆住了，这名武将，太彪悍了。
技艺出神入化，手上干净利落，杀入敌群，如屠宰猪羊。
范青萍确实憋了口气，他需要表现，需要发泄。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地位不稳，越来越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杀！”两边的人马撞在一起。
对方气势全无，缠斗几分钟后，立刻撤退，留下了半数的尸体。
打仗是要死人的。
黑夜这方也好不了多少。
冲出去的五十名啰啰，死了十几个。
“鸣锣！”黑夜道。
范青萍出击，首胜。
那些啰啰疯狂了，但不敢不听号令。往回撤的过程中，慌忙捡起对方掉落的武器，奔了回来。地上的武器也不咋地，但至少比木棍强。
敌军头领大吃一惊，对方以五十名啰啰，竟然斩杀了自家半数兵士。这战力，实在太可怕了。其实啰啰杀的人并不多，大部分死者都是范青萍的剑下亡魂。
范青萍得胜归来，一脸傲气。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后面十八寨的也跟着一起起哄。
“下一个出战的是谁？”
“俺，金千钧。”铁牛早就按耐不住，另点了五十名啰啰，冲向战场。
今天真是奇怪了，黑夜朝前方瞄了一眼，刘梆这小子，好像转了性子，这么隐忍，完全不像拼命三郎的作风。
铁牛身材高大，分量惊人，马匹难以承受，只能步战出列。
敌首见势，也派了一名身材高大的百夫长迎战。
健步震地，锣鼓喧天。
铁牛将长矛抗在肩上，一溜烟小跑。身后的啰啰，落下好远。
莽汉，就是个先锋官的料。黑夜给了评价。
铁牛自持力大，再加上刚才范青萍旗开得胜，也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冲到中场，连名字都没报，就直接杀了过去。
对方百夫长舞动一对铜锤，也是个大力的货色。
武器相交，只听出“当”地一声巨响。
二人各退一步，又黏在一起。
本期望铁牛能有所建树，现在看来，恐怕过于乐观。
两人打斗了二、三十个回合，没甚输赢，谁也奈何不了谁。
正不耐烦间，刘梆凑了过来：“大当家，要不要我去替他回来？”
“不必了，你就留足精神。若是败了也好，可以让这夯货清醒一下。”黑夜盯着场中，随口答道。
“那下一战？”
“疯虎！”黑夜索性让刘梆等候，一鼓作气：“你到最后，全部人马压上。”
“好！”
疯虎刚入伙的时候，除了霍克，就他晶力值最高。
这些日子修炼后，更是有了极大的提升。
他其实不算压轴，除了黑夜，那个一直隐藏在人群里的苟老头才是大牌。真到了无法收拾的时候，只要他出马，对方必然溃败。
黑夜扫了一眼场中，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那些个临时凑来的啰啰，只不过是表演的道具。而且还是悲剧性的，跑龙套的角色。为了掩饰军队的力量，让他们去送死，又是何苦。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人命真的这么不值钱？
身在局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逐渐改变。这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万般思绪，只在一瞬间。
场上却是起了变化，铁牛久攻不下，顿时心浮气躁。
他毕竟没见过世面，也未真正见过血腥。所依仗的，不过是一身蛮力，和一股子血性。
对方的铜锤上下飞舞，如蝴蝶穿花，滴水不漏。
铁牛急躁猛进，将长枪一横，挡住铜锤，抬脚便踹了过去。
他忘了对方有两只铜锤，而且还是有机关的铜锤。
一只小号的铜锤，突然从大锤中窜了出来，狠狠地击打在他的腹部。
铁牛来不及收脚，整个人被打得仰天倒跌。
“疯虎，你去接应。”黑夜高吼，他虽然把眼前的战斗当做一场作秀，却也不能看着铁牛命丧黄泉。死了是可以复活，但谁能保证活过来的一定还是那个人，毫无瑕疵呢？
铁牛倒地，长矛差点脱手。
对方不依不饶，脚下一个箭步，又一重锤轰了过来。
铁牛顾不得形象，在地上一个翻滚，堪堪避过。
浑身瞬间被冷汗浸透，身后落下一个半米深的坑洞。
见到疯虎策马搅局，对方也遣出将领，过来驰援。
人未到，马上张弓搭箭，瞄准了铜锤百夫长的胸口。
场面开始混乱了。
五十名啰啰，见到自家头领被打翻在地，勇气顿失。有几个胆怯的，撒腿就跑。
疯虎大怒，瞄准的方向一转，便是一箭射出。数百米的距离，只需要一个呼吸，一名逃跑的奴隶，右腿被射中，立刻跌倒在碎石上。一手一脸，都是鲜血。
“临阵脱逃，杀无赦！”疯虎高吼。
他当过几次监军，对不听号令的部下，绝不留情。但人的勇气是有限度的，这些新上战场的新嫩，身体本能地恐惧起来。疯虎三箭射倒三个依然，阻止不了啰啰逃跑的脚步。
黑夜目睹啰啰的溃散，长叹了一口气。
铁牛在地上挣扎，险象环生。
“云福，”黑夜换了称呼，对苟老头道，“你回来吧，由他们折腾去。”神仙山一战后，黑夜对苟老头的感官大为改变，虽然姓氏不再更改，但也不再侮辱他。
自己不能什么都安排好，属下需要成长。他们需要胜利，也需要挫折。自己在的时候，可以掌控局面，但如果兼顾不过来，会咋样？看来，自己亲自到场，本就是错误的决定。
“刘梆，兵马由你接手指挥。”黑夜不再操纵战役走向，索性把这场血腥的厮杀，当做对山寨人马的磨练。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刘梆一脸严肃，接过指挥。他骑在马上，将手中的阔剑高举，绕兵马半圈，嘶声力竭地喊道：“你们都是软蛋，你们都是娘们。你们这些废物，一辈子只配当奴隶。”
人群中一片哗然。
“叫什么叫，有卵蛋的，像个男人。握紧手中的武器，跟我来。用鲜血来洗刷你们的耻辱，洗刷你们卑劣的身份。”刘梆勒转马头，阔剑朝地方一指。
“杀，”那名叫狗剩的奴隶，先爆发了。
“杀，杀，杀……”鲜血涌上大脑，啰啰们愤怒了。
三百来号人，如同打了鸡血般，抛除心中的恐惧，撒腿跑起，集体冲锋。
范青萍左翼，刘梆右翼，中间位置空给了疯虎。
但刘梆手下的六七十人，却组成了尖锥形，如一把尖刀，准备撕裂对方防线。
以三百人马，对近千正规军，还发起正面冲锋，这种疯狂的举动，也只有风狼才能做得出来。
他们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疯虎洪泰、书生剑范青萍，以及风狼刘梆自身的武力。再拖下去，士气一弱，完全没有胜算。
破釜沉舟，这看似鲁莽的安排，其实是才是最合适的决定。
狭路相逢勇者胜，刘梆一直以自己的行为来诠释。
疯虎已经接应到铁牛，从马匹上腾空而起，他手中长刀一震，便朝对方的百夫长劈去。
对方架锤，十字交叉。
霍克打造的百锻精品，就这么容易抵挡么？
刀光亮起，如一道白炼。
空中的疯虎，一肚子闷气，都融入这一刀。酷似日本武士刀，后脊薄刃、刀身有弧度。疯虎双手握住刀柄，爆出怒吼：
“呀~啊~”
雪亮的刀光，如同一道瀑布，从空中划落。
一对轧花大铜锤，如同豆腐般，被一切四段。余势为竭，将那名措不及防的百夫长一劈两半。
眼角余光扫到后面的冲锋兵马，他脚下不停，双手握刀，朝敌军迎了上去。
“疯虎回旋杀！”洪泰一路屏气，气势不断高涨，在他吼出来的一瞬间，血亮的刀光暴涨到一丈长。
他竟然学会了晶力的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