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时忆离开
而这些代价里，当然也包括她从未放在眼里，甚至一直觉得是个包袱的异能。
“小佑……”
时忆长长地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他即使再想劝说蓝佑，也已经没了机会。
蓝佑做出拔除异能的决定时，甚至未曾与他商量一次。
时忆有点伤心。
他忽然觉得，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蓝佑心里的地位。
蓝佑小心地问：“时忆，你很不高兴吗？”
“没有。”时忆苦笑了下，“小佑，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了的。”
一直以来，蓝佑完全就没有办法掩饰自己对乔天擎的爱和在意。
是他一直对蓝佑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盼着她能放下乔天擎，来到自己身边。然而事实上，蓝佑从来都没有做出过类似的承诺。
是他太过一厢情愿了。
时忆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无力。
特别无力。
听着他的语气，蓝佑也觉得无力。
就像她明明知道他是在不高兴的，却没有办法。
停顿许久，蓝佑只能说：“时忆，我很抱歉。”
“你不用抱歉。应该说抱歉的人，其实是我。”时忆苦笑了下，“小佑，你不用送我了。我祝你以后和乔天擎在一起，能够百年好合。”
他的语气像是诀别。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她心里清楚得很。时忆这次离开，以后恐怕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蓝佑微微哽咽，点头：“我知道了。”
“嗯。”
时忆笑了一声，挂断电话。
嘟，嘟……
蓝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久久怔忡不语，仿佛忽然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她和时忆一起出生入死过。时忆甚至曾经照顾过异能暴走的她，让她得以平安回国。于情于理，虽然她对时忆颇多提防，却也不是没有情分在的。只是现在情势如此，他们两个在异能这件事上的分歧又摆在这里。别离，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或许每一对朋友都要经历别离，这是她没有办法的事情吧。
只是，她虽然清楚这一点，当别离来时，还是会控制不住地难过……
蓝佑站在那里，想得呆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敲响。
蓝佑回过神，忽然感觉脸上有了凉意。
她抬手擦了擦脸颊，发现自己居然哭了，连忙擦干净了脸，扬声：“谁？”
“夫人，是我。”门外是侦探的声音，“乔爷说准备好了晚饭，等您下去吃饭。”
吃饭吗？
刚刚和时忆道别，她有点缺乏这个心情。
蓝佑微微蹙眉：“我不想吃了。”
“夫人，您还是去看看吧。”侦探有点为难，重复了一遍，“乔爷精心为您准备过东西，您不去也不合适啊。”
被人不知深浅地三催四请，蓝佑有点恼火。
她深呼吸了下，原本想要指责门外的人一顿，却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
算了。
不管乔天擎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他总归是一番好心。她也没有理由这样去辜负践踏别人的好意。
“我知道了。”蓝佑最终点头，“我去。”
门外，侦探松了口气。
得到蓝佑肯定的答案，他转头离开，去告诉乔天擎准备下一步。
蓝佑在房间里，一个人又坐了几分钟。情绪放缓了一点之后，她出门去找乔天擎。
也不知道是大宅的灯光失灵了，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这一路走出来，蓝佑眼前始终没什么光线，几乎是摸黑走的。
一路上，蓝佑几次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好不容易按照记忆里的路线，磕磕绊绊地到了客厅门口，蓝佑却还是没看见任何灯光。
“乔天擎？”蓝佑觉得不对，摸索着喊乔天擎，“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
黑暗中，蓝佑的指尖忽然触到一抹温暖。
下一秒，那抹温暖将蓝佑整只手掌都包裹了起来。乔天擎身上浅淡而踏实的木质香气随之出现。
闻到属于乔天擎的味道，蓝佑瞬间安下了心。她舒了一口气，问乔天擎：“怎么不开灯？”
就连蓝佑自己都没发现，面对乔天擎的时候，她可以毫无顾虑地嗔怪他。
“小佑，等一下。”
乔天擎轻轻笑了一声，擦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房顶灯光的开关随之开启。
辉煌灿烂的水晶灯整个被点亮，灯光明澈，光线被水晶灯上的水晶碎块分成几束投下来，漂亮得令人过目难忘。
蓝佑不习惯地捂住了眼睛。习惯这里的光线之后，她看得屏住了呼吸。
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屋角张设了彩色的拉花，到处都是昂贵而别致的摆设。平时，乔家的摆设素淡而充满品味。而现在，乔家的一切都是艳丽而喜庆的，喜庆得让人过目难忘。
这里的一切，都漂亮得让她难以置信……
蓝佑转过头去，小声问：“乔天擎，这是准备给我的吗？”
“是。”乔天擎微微点头，“这里今天的一切，都是准备给你的。”
蓝佑转头看了看拉花上隐现的“生日快乐”几个字，微微疑惑：“今天是我的生日？”
“是。”乔天擎温柔地颔首，“我说过了，今天算是你浴火重生的日子。”
蓝佑想起乔天擎的话，顿时赧然。
是了。
她刚才一心想着时忆的事，倒是把乔天擎说过的话给忘了。
乔天擎看出蓝佑的脸色里隐藏着什么，却也没有多问，带着她穿过客厅，来到厨房一辆银色的小推车前头。
小推车上放着不少鲜花。鲜花正中，放着一只银色、钟型的盖子。
乔天擎示意蓝佑：“打开。”
蓝佑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乔天擎微笑：“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蓝佑怀着好奇心低头，打开那只盖子。
盖子掀开的瞬间，蓝佑睁大了眼睛。
小推车上摆着一只蛋糕。那只蛋糕很漂亮，装饰着鲜奶油做成的玫瑰花和金色的小天使，上头还写着“生日快乐”几个字。
这几个字，让这个蛋糕，比她从前见过的任何蛋糕都要漂亮。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蛋糕。
“乔天擎。”蓝佑咬了咬唇，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是……给我的吗？”
第三百三十一章 第一个生日
“要不然呢？”乔天擎反问，“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是过生日的人？”
蓝佑微微点头，眼里有了泪花：“谢谢你。”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珍重地对待过。
她是真的感激乔天擎。
“我说过了，不用谢。”乔天擎叹了口气，拥住她，沉声，“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在一起这样过。”
蓝佑靠在乔天擎怀里，重重点头：“好。”
乔天擎拥着她一会，将蛋糕刀放到蓝佑手里：“切蛋糕吧。”
“嗯。”
蓝佑吸吸鼻子，将蛋糕小心翼翼地分开。
她切蛋糕的手法很生疏。加上她生怕弄坏蛋糕上的花朵纹样，难免就束手束脚的。也正因如此，她反而把蛋糕上的花纹弄得更加一团乱了。
乔天擎看得失笑，伸手在蛋糕面上沾了一把，抹在了蓝佑的鼻子上。
“你！”
蓝佑猛地瞪大了眼睛，又羞又窘。
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乔天擎连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眯着眼睛，微笑地看着她。
在乔天擎的瞳孔里，蓝佑看见了自己鼻尖上沾满蛋糕，狼狈的模样。
这家伙可真是……！
蓝佑气结，也沾了一把奶油，抹在乔天擎脸上。
乔天擎微微挑眉，伸手固定住蓝佑的脑袋，将脸颊上的奶油一点不剩，全都蹭到了蓝佑脸上。
……
两人的动作，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渐渐没了边界。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全部水到渠成。
这一夜，乔天擎卧室里灯光亮起的时间，格外漫长。
蓝佑没了异能，身体本来就弱于常人。加上她被乔天擎折腾了许久，等到一切结束，她几乎是昏睡过去的。
乔天擎低头吻了吻蓝佑，帮她细心擦掉脸上汗湿的地方，抱着她去浴室清洁过后，重新又将蓝佑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乔天擎脸上浮现一个宠溺的笑容。
“我的天使，晚安。”
他轻轻叹息一声，吻了吻蓝佑的脸颊。
“嗯……”
蓝佑若有所觉，翻了个身，又安静地不动了。
她今天是真的累惨了。
乔天擎披上浴袍，帮蓝佑掖了掖被角，起身来到隔着半条走廊的书房里，不想让接下来的动作吵到蓝佑。
走进书房，乔天擎拿出手机，拨通侦探的号码。
刚刚为乔天擎准备好给蓝佑的惊喜之后，侦探和保镖头头就很是知趣地躲了出去。这时看见乔天擎来电，侦探连忙接起电话：“乔爷？”
“嗯。”乔天擎顿了顿，声线淡漠，“乔氏的事情，都走上正轨了吗？”
“是的，乔爷。”侦探恭恭敬敬地点头，“前阵子由于齐舍风波，有不少人都从乔氏辞职了。我们按您的吩咐，暂停了乔氏一部分部门的运转。现在齐舍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那些人感受不到威胁，就主动回来了。”
事实上，想这样的企业，也不止是乔氏一家。
在齐舍的风波过去之后，整个城市的气氛都好转了不少，完全是百废俱兴的状态。乔氏算是这些企业里比较有代表性的一家。
“很好。”乔天擎微微颔首，有条不紊地发布指令，“这次的事情系出偶然，离开公司也不是那些人的本意。如果他们有意回来，就还让他们回来，在原岗位工作。还有，在这件事之后，另外一些部门的职能需要调整一下。在乔氏波动期间，凡是那些意图勾结其他企业的人，全部开革出乔氏……”
侦探在电话另一边，将乔天擎的指令一一记下。
等乔天擎把话全部说完，侦探点头：“我知道了，乔爷。”
“嗯。”乔天擎停顿片刻，“还有一件事。”
侦探原以为，乔天擎已经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完毕了。听见他还有事情要说，难免就有些诧异：“乔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在我身边，安排一个特殊助理的位置。”乔天擎告诉侦探，“这个位置不要招人，只要在我的办公室旁边分割出一个小的房间留待使用就行。”
侦探愣了下。反应过来，瞬间心领神会。
什么特殊助理，居然要跟在乔天擎身边才能做事。
要知道，乔天擎的性格有多桀骜冷漠。在他刚刚认识乔天擎的时候，乔天擎的性子宛若一头孤狼，是容不得别人亲近的。
能被他这样亲密对待的人，除了蓝佑之外，不作其他人想。
侦探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忍不住调侃乔天擎：“乔爷，这个特殊助理的待遇是……”
“多嘴。”乔天擎脸上挂不住，低斥一句，“让你做的事情，做就是了。”
侦探连忙点头：“是，乔爷，是我多嘴了。那么乔爷，我现在就去做您吩咐的事情了。”
侦探笑着挂断电话。
乔天擎冷哼一声，同样将电话挂断了。
他默默回想一下刚刚发生的一切，总觉得自己收到了来自下属的嘲笑。
不过……在出生入死之后，这样的调侃，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算了。
这一次，他姑且就原谅这些胆大妄为的下属好了。
乔天擎冷哼一声，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不再去想。
……
翌日清晨，蓝佑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一眼看见乔天擎已经穿好了西装，正在镜子前头打领带。
蓝佑眨了眨眼，下意识地道了句：“乔天擎，早。”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乔天擎诧异地掀了掀眉头，转眸看向蓝佑，“不再睡一会了吗？”
蓝佑看见，乔天擎的眼神里，写满了温柔和疼惜。
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蓝佑愣了下，忽然想起昨天的一切。
热情的抚触，温柔的亲吻。还有更加私密的互动……
蓝佑的脸，呼地一下就红了。
要是她早一点想起这些，绝对不会蠢到主动去跟乔天擎道什么早安好吗！
蓝佑支支吾吾了几句，死活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把整个脑袋往被子里一缩，不说话了。
看着她的模样，乔天擎忍不住失笑。
他系好领带，走过去隔着被子摸了摸蓝佑的脑袋：“怎么，不打算出来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甜蜜瞬间
“不是，没有。”蓝佑摇摇脑袋，被子随着她的小动作一晃一晃，喉咙里支支吾吾，“我……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
这就是她龟缩起来的理由？
乔天擎看穿了蓝佑的小惊慌，有些好笑地摇头：“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这次这么害羞？”
蓝佑把被子裹得更紧：“不许说以前！”
“那好。”乔天擎叹气，“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毕竟……昨天的事情，你也是受累了。”
蓝佑一下子红了脸，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怒斥：“也不许说昨天！乔天擎你闭嘴！”
她向来独立自主，强悍得要命。这样的小儿女情态，也是头一回。
乔天擎有些诧异地抬手，摆出投降的手势：“好，那我不说昨天。总之，你好好休息。”
蓝佑不自然地哦了一声，扭过头去。
乔天擎看着她，唇角往上抬了抬。
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掀开被子，在蓝佑脸上轻轻亲了亲，又帮她掖好被角才走。
蓝佑窝在被子里，脸色再次红得不像话。
即便她平时再怎么淡定冷静，遇见这样的事情，还是难免失了分寸。
现在的她一颗心都是乱的，心里脑子里都在控制不住地想起乔天擎。
乔天擎啊……
那么好的一个人，她始终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上她的。
好在，他们现在终于正式在一起了。
蓝佑叹了口气，整张脸埋进被子里，感受到昨天残存的暧昧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有人敲门。
笃笃。
敲门声不紧不慢，很有教养的样子。
蓝佑从被窝里抬起头，头发凌乱得要命，问：“谁啊？”
一开口，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粗哑得要命，不由脸一红。
“夫人。”门外是侦探的声音，“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乔爷让我请您去沐浴。”
沐浴啊……
蓝佑动了动身上酸痛的肌肉，有点神往。
可是转念想了想，蓝佑又觉得洗澡太过麻烦。何况，她现在还一点都不想下床。
于是最终，蓝佑还是回绝了侦探：“不用了，我等会再去。”
“好的。”侦探倒是没什么异议，只是提醒她，“只是，夫人，我建议您现在就去。这一次的浴汤里放了活络血脉的白花油和很多芳疗用品，可以帮您舒筋活血，缓解酸痛。您要是不去的话，就浪费了。”
这样的提示，倒也是好意。
“我知道了。”蓝佑刚答应一声，忽然明白了什么，身上一下子僵硬得不行，“等等，你说……缓解酸痛？”
“是的。”侦探语气如常，“这是乔爷的吩咐。”
乔天擎居然告诉了侦探这样的事情？
什么叫缓解酸痛啊！
蓝佑瞬间睁大了眼睛，气血倒涌。
明白过来侦探的弦外之音，她瞬间红了脸色，整张脸涨得几乎滴血。
以侦探的聪明，应该是已经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了。
天啊，乔天擎是笨蛋吗！他怎么能把这么私密的事情，随便跟外人去说！
蓝佑把脸埋进被子里，发出一声哀鸣。
她真想掐死乔天擎，顺便也想消除掉侦探的记忆……
蓝佑全副心思放在羞涩上头，并没有注意到，门外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良久良久，蓝佑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哭丧着一张脸爬起床来，语气接近自暴自弃：“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洗澡。”
“啊？”门外的侦探有些疑惑，“您说什么？”
咦？是她说的话不够清楚，还是侦探那边在问什么其他的事情？
蓝佑自我怀疑了一会儿，迟疑着说：“我的意思是，我要去洗澡……”
“您一起来就要去洗澡吗？”侦探隔着一层门，问蓝佑，“如果您要去吃饭的话，我可以替您去准备。”
侦探话题之间的跨度太大，态度也过分诡异。
就像是，他把刚刚让蓝佑洗澡的事情，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一样。
蓝佑听得愣住。回过神，她试探地问：“你……不需要让我去洗澡啦？”
“洗澡，什么洗澡？”侦探很迷惑，“夫人，我有说过这方面的事情吗？我不记得了。”
他居然真的不记得了。
蓝佑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震惊无比。
她刚刚不过是动了让侦探遗忘这一切的念头而已，谁知，侦探居然真的就忘掉了那些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使在她异能最盛的时期，她也没有这样过。
门外，侦探隐约听见蓝佑的抽气声，有点担心地问：“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蓝佑用力攥紧了拳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你先出去吧。我先洗个澡，等下再去吃饭。”
“那好。”侦探答应一声，“我现在去给您准备餐食。”
侦探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蓝佑一个人坐在床上，表情呆滞，隐有惊慌。
掌心被指甲刺入，隐隐作痛。靠着这股疼痛，蓝佑好不容易才挽回即将溃散的理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的异能……似乎，又回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齐舍针对他们这些异能体研发的药物，会让他们彻底失去异能，变得和正常人没有两样吗？
如果她真的和正常人已经没有区别，那么现在她让侦探忘记之前记忆的本事，又该叫什么？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至少，本来不应该如此。
蓝佑一个人在卧室里呆呆地坐了好久。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有人走过来，敲了敲门。
侦探在外头，微微疑惑地叫了一声：“夫人？您在吗？”
蓝佑瞬间回神，赶紧回应：“我在。别进来，我要去洗澡了。”
“好的。”侦探虽然疑惑蓝佑为什么动作这样慢，却还是礼貌地没有多问，“夫人，早餐在餐厅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享用。”
“好。”
蓝佑深呼吸了下，努力压掉眼底的慌乱，出去洗澡。
由于她发呆的时间太久，侦探放的浴水已经冰冷。
冷水刺激了蓝佑的神经，倒是让她没有那样容易神智涣散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记忆的存留
只是，蓝佑心底的疑惑仍未解决。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她的异能为什么又回来了。
有这件事在，蓝佑心思难安。她洗了很久很久的澡，终于换好衣服、出了门。
一路走到餐厅，蓝佑发现侦探也在。
一看见侦探，蓝佑就控制不住地想起刚才的事情。
她冲着侦探勉强点了点头，坐下吃饭。
由于刚才的突发情况，蓝佑吃饭的时候一直没什么心情。勉强动了两筷子，剩下的就放在那里不动了。
侦探看出蓝佑情绪不好，试探着问：“夫人，是菜不合口味吗？”
蓝佑摇头：“不是。”
“那，是有什么东西让夫人烦恼了吗？”
“……”
蓝佑没说话，看了侦探一眼，心下暗生警惕。
这个人一直待在乔天擎身边，可以说是乔天擎的左膀右臂。
能够留在乔天擎身边的人，一定都是得力的。而能得到他重用的人，则一定是有某方面的长处。譬如侦探，他一定很聪明。
所以，她需要格外防着他的聪明才是。
蓝佑深呼吸了下，忽然笑了：“你很想知道吗？”
她的笑容很漂亮，却也危险，像一朵冶艳的有毒花朵。
侦探瞬间一凛，想起蓝佑的“丰功伟绩”来。
虽说这位平时没什么危险性，但关键时刻，若是她真被逼急了，可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他可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去试探蓝佑的心情良好程度。
侦探咳嗽了一声，往后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咳……其实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没关系的，我可以告诉你。”蓝佑顿了顿，“你过来。”
她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对。
侦探萌生怯意，有点不敢过去。
蓝佑轻轻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在侦探面前转了几个圈，轻声：“接下来，你会忘记我说过的话。今天早上，没有事情发生过……”
她轻轻将这段话重复了几遍，就像从前催眠其他人那样。
只是，面对她的催眠，侦探没有一点反应。
他有点茫然地看着蓝佑的举动。看了半天，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迅速一点头：“夫人您放心，既然您想让我把今天早上的事情忘了，那从现在开始，我就已经把它给忘了！即使在乔爷面前，我也不会说哪怕一个字！”
说罢，侦探重重一点头，转身走开。
蓝佑再次懵了。
她保持着手指伸在那里的手势，半天回不过神来。
……
折腾了一早上，蓝佑最终发现，她的催眠术时灵时不灵。
有的时候，她的异能很强，甚至比从前她没有被注射药物的时候还要强悍。然而又有的时候，她的异能又很弱，完全无法对任何人构成威胁。而且，她的异能完全无法人为控制，只能凭本能行事。
这个认知，让蓝佑哭笑不得。
原本，她也有点担心自己异能的未来发展。然而到了后来，她渐渐也就释然了。
这件事或许没有那么严重。也许异能剥离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不是一蹴而就的。
至少，齐舍是在为这件事背书的，不是吗？
齐舍那么老奸巨猾，他一定不会允许这件事超出他的控制。
对，一定是这样的。
蓝佑安慰了自己半晌，终于释然。
吃过早饭，侦探问她：“夫人，您打算去乔氏看看乔爷吗？”
“看乔天擎吗？”蓝佑微微抿唇，有一瞬间的心动。然而瞬间之后，她想了想，还是摇头，“还是不了吧。乔天擎最近一定很忙……”
乔氏刚刚恢复正常经营，正是乔天擎分身乏术的时候。她现在贸然过去，恐怕乔天擎一定会手忙脚乱的。
“您放心吧。”侦探笑笑，“只要有您在，乔爷即使再忙，也是开心的。”
蓝佑听得动心了。
侦探的话听起来有理有据，让她觉得，他的每个字都说进了她心里。
果然，侦探是个很聪明的人。
蓝佑抿了抿嘴，最终点了头：“好，我去。”
“好的，那我去开车。”
侦探笑呵呵地点了头，转身把车开除车库，和蓝佑一起离开。
离开乔家的时候，蓝佑看见保镖头头在不远处站着，眼前是一群中年男女。
那群中年人面相沉稳，看上去少言寡语，都是靠谱的人。
大概，这群人是被选来乔家大宅，做新佣人的。
想想乔家宅第原来的热闹，蓝佑轻轻叹了口气。
真好啊。
一切，似乎都在回归正轨了。
她所期待的正常生活，终于也要到来了。
……
乔氏，总裁办公室。
一群高管休了个长假之后，再次回到公司。
随着齐舍被抓，整个城市的经济都恢复了不少。有许多项目从暂停的状态之中重启，也有很多人回了乔氏，重新启程。
乔天擎穿着一身花灰色的西装，打扮干练，面前摆着一份地图。
他微微低头，宝珠笔尖在一个点上停顿：“对于这个项目，可以适当给出一点优惠。彭主管，关于项目优惠的事情，你来跟进。”
“是。……可是乔总，我们给出的条件已经很丰厚了，还要继续优惠吗？”被他点到名的高管有点为难，“再优惠下去，这个项目的收益，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预算。”
“无所谓。”乔天擎语气淡淡，“预算没了，再申请一次就行。”
“但是……”
高管不赞成地摇头，还想辩解。
乔天擎淡淡看了他一眼：“我说过了，没事。而且彭主管，前段时间乔氏的市值，至少蒸发了上百亿美元。想想看，我连那么多钱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区区的一点预算？”
这话说得也是。
高管顿时哑口无言，原本准备好的苦口婆心，全部忘在了脑后。
回过神，他只想给乔天擎竖个大拇指，表示这次是真服了。
乔天擎的表态，四个字就能概括——有钱，任性。
而且是超有钱，超任性。
“其他项目，大体也按照这个思路来。”乔天擎顿了顿，加重语气，“记住，这一轮项目，我不看重收益。我看重的，是这个项目以后的续航情况，还有各家公司和我们合作的意愿有无提升。知道了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切都正常了么
有了乔天擎的表态，一众主管的嘴都被堵住了，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来。
于是，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乔天擎微微蹙眉，视线沉着地环视四周，加重了语气：“我在问你们，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
“乔总，我们明白了。”
“好的，乔总。”
在乔天擎的威慑之下，众人纷纷点头。
“很好。”乔天擎终于满意，微微颔首，“明白就好。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散会！”
总算是可以离开了。
高管们齐刷刷地松了口气，纷纷拿起随身物品，离开总裁办公室。
他们出门的时候，刚好跟蓝佑擦肩而过。
蓝佑回头看了高管们一眼，走进房间小声问：“刚开完会吗？”
乔天擎正在桌边，低头批阅文件。听见蓝佑的声音，他微微一怔，有些惊讶地抬头：“小佑？”
“嗯。”蓝佑有点不自在地笑笑，“是我。”
乔天擎不说话，深深看着她。
蓝佑被他看得一阵心虚，转过头去看旁边。
乔天擎的办公室和往常一样，整洁素雅，黑白两色的布置，让人觉得有种压抑感。整体而言，和他的人如出一辙。
蓝佑往旁边看了半天，非但没觉得有一点好转，反而觉得压力又变大了不少。
乔天擎静静看着蓝佑的视线到处游移，微带笑意地问：“看出什么来了？”
简直就是明知故问。
蓝佑一阵气闷，忍不住瞪了乔天擎一眼。
乔天擎轻笑一声，伸手拥住蓝佑。
蓝佑挣扎了一下，本来想要挣开乔天擎。转念想想，想起自己的异能已经没了，也就捏着鼻子认了，默默让乔天擎抱着。
在这个姿势上维持了一会，乔天擎略略松开蓝佑，挑眉：“不是说好了，不想来乔氏的么？怎么变卦了？”
这话说得，像是她巴巴地赶着给他投怀送抱似的。
蓝佑瞪了乔天擎一眼：“我没变卦，就是来看看你。”
“呵……好。”乔天擎失笑摇头，“你想看多久？”
蓝佑反问：“你愿意让我看多久？”
乔天擎轻笑：“当然是，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这话说得有点水准。
蓝佑撇撇嘴，心里控制不住地甜蜜起来。
这样的气氛，乔天擎又是这样的温柔。
两者相加，很容易就能让人放松警惕。
蓝佑咬了咬唇，心头有点松动，不知道该不该把先前异能忽然恢复的事情告诉乔天擎。
“乔天擎……”
蓝佑轻唤一声。
乔天擎微微挑眉：“嗯？”
“呃……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蓝佑有些欲言又止，试探着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铃声忽然响了。
乔天擎往旁边瞥了一眼，看见是总经办的内线电话，冲蓝佑微微摆手：“等等。”
“哦。”
蓝佑乖巧地答应一声，坐到旁边，不说话了。
乔天擎接起电话，淡淡问：“什么事？”
不和蓝佑交流的时候，他就恢复了平时高冷的模样，宛若睥睨天下的帝王，看起来难以亲近，不可触摸。
看来平时，公司的人应该都很害怕乔天擎。
蓝佑看了乔天擎一眼，忍不住偷偷感慨。
这通电话似乎很重要，要说的事情也很复杂。乔天擎一说就是五分钟，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蓝佑等得无趣，左右看了看，想要找个地方坐下继续等。
乔天擎先前特地准备给她的秘书专用桌子，还摆在旁边。蓝佑索性就坐了过去，在座位上继续等着。
窗外，阳光晴好。
一只鸟雀落到窗边，翅膀扑闪，看上去灵动又有趣。
蓝佑往外看了一眼，嘴唇微微一抿，笑了。
笑着笑着，蓝佑眼前忽然一黑。
她愣了下，心底有些不满，还以为是乔天擎过来蒙住了她的眼睛：“乔天擎，别闹……”
话音未落，蓝佑眼前忽然又恢复了光明。
蓝佑愕然看见，乔天擎站在不远处的位置，微微挑眉地看着她，眼里也有着不解，似乎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所以……她刚才眼前忽然的黑暗，不是被乔天擎蒙住的？
蓝佑心底忽然一寒，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用口型对乔天擎说：“没事。”
乔天擎心思不全在蓝佑身上，看蓝佑解释了一句，也就信以为真了。他随意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继续跟秘书通电话。
蓝佑摸了摸眼睛，毛骨悚然。
先是无法控制精神力，接着又是短暂的失去视力。
她忽然觉得，或许这件事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应该，和其他人联络一下才是。
这个念头一起来，就按不下去了。
蓝佑连一时一刻都没有耐心再等。她甚至顾不上乔天擎的反应，匆匆出了门，打电话给贺成，问他要了三十六号的联络方式。
在ev实验室的时候，齐舍严格限制他们交友。离开实验室之后，她独自一人逃亡，跟那些。算起来，三十六号和她前后见过两次面。一次是被官方误抓，另一次则是在齐舍的实验室里碰面。对蓝佑来说，除了时忆之外，三十六号倒是和她关系最好的存在了。
起初，贺成不太愿意让蓝佑跟三十六号有所接触。但他不是个难说话的人，蓝佑略略说明自己的情况之后，贺成就松了口，将三十六号新的联系方式给了蓝佑。
拿到三十六号的手机号之后，蓝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拨通了她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人接起。
三十六号疑惑的声音，在电话另一边响起：“喂，你是？”
“我是二十五号。”蓝佑深深呼出一口气，“三十六号，我有话要问你。”
“是你？”听见蓝佑的声音，三十六号也有些惊讶，“你居然会想起来联络我。我还以为你会忘掉过去的生活，再也不跟我联络呢。”
“是吗。”蓝佑没心情回应这个话题，敷衍地笑了笑，随后便直奔主题，“你也经历过一次拔除异能了，对吧？”
三十六号嗯了一声：“是。官方允诺我，除去身上的异能之后，就让我以正常人的身份好好生活。”
第三百三十五章 均无异状
“正常人，好好生活？”蓝佑勉强笑了笑，“这两个提议，倒是挺有诱惑力的。”
“是啊。”三十六号叹了口气，“我在ev实验室待了大半辈子，受不了这样的诱惑。所以我没怎么想，直接就答应了。我本来还以为，这些人不会那么遵守信约，不会真的让我平安低调地度过接下来的日子……谁知道，他们居然真的守了承诺，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下了。”
蓝佑蹙眉，问：“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其实是想问，三十六号的异能在被拔除之后，还有没有继续发作。
三十六号却理解成了蓝佑在问她的日子过得如何。她笑了笑，语气变得感慨：“我现在很好。二十五号，我从来都没这么好过。我梦寐以求了一辈子的安稳，终于得到了。就为了这个安稳劲儿，别说是让我一个礼拜联系官方一次，哪怕是让我一天联系官方三次，我也愿意。”
蓝佑默默攥紧话筒。
虽然三十六号的回答并没有答到点子上，但也不难看出，她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
安宁，平和。
这，正是他们这些实验体追求了一生的东西。
而如果三十六号的异能重复发作，恐怕，她是没有办法追求这些的……
看来，三十六号并没有异能发作的情况。
至少也是三十六号一个人，没有这样的情况。
蓝佑微微抿唇，表情复杂。
她本来想直接挂断电话，但转念想了想，还是问：“那其他实验体呢，你们也都一样吗？”
“对呀，我们都一样。”三十六号开心地笑，并没有听出蓝佑的弦外之音，“我和几个曾经的实验题之间还有联络，我们大家都在密切关注着彼此的状态。哎，二十五号，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很好。
其他人，果然也是一样的。
看来不论是异能暴走，还是精神力失控，这两件事都只发生在了她身上。
她可真是个幸运儿。
当然，是讽刺的那种。
蓝佑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暂时算了吧。”
“为什么要算了啊？”三十六号对蓝佑的决定很不解，有点失望，“我们大家，其实都很期待你呢。前两天还有人跟我说，要不是你一开始放火烧了ev实验室，就不会有我们的今天。”
“谢谢你们惦记。”
蓝佑实在没心思虚与委蛇，说了一句之后便挂断电话。
贺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站在旁边，悄无声息地看着蓝佑打完电话，有点若有所思：“为什么不跟你曾经的同仁一起呢？”
“没有为什么。”蓝佑调整一下呼吸，淡淡说，“我可能是还没准备好吧。”
贺成挑了挑眉，对这个答案有点意外。
尽管蓝佑气质清冷出尘，但她的模样看上去，跟普通的漂亮姑娘也没什么差别。加上先前蓝佑配合的先例在，贺成也就觉得蓝佑只是随便感慨两句。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哦了一声，就转身走开了。
这一次来到乔氏，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见乔天擎。
贺成敲了敲门。得到回应之后，就大步走进总裁办公室。
乔天擎看见他，微微错愕，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不悦：“又是你？”
语气无异于“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还有“你来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吗”之类。
贺成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下：“乔总，您不要拿出这个语气。其实我也不愿意来……这一次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
乔天擎冷声问：“什么原因？”
“咳……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原因。”贺成咳嗽了声，“我过来，是想转达上头的意思。上头希望你能和一个企业达成合作。”
乔天擎蹙眉：“什么企业？”
“研究异能对人影响的企业。其实这也不能算是企业，应该说是科研组织，盈利性质的那种。”贺成顿了顿，“比起前段时间，现在的形势已经变好了许多，但仍然不太好。虽然一切异能都已经被铲除了，但我们仍然不能排除，有某些人被齐舍激发了潜能的可能。我们希望，您能和那个研究异能的企业合作，给予他们一定的支持……”
乔天擎冷笑出声：“形势不好，与我何干？”
“乔总……”贺成愣了下，脸色缓缓沉下来，有点难看，“乔总，您这话就有点不负责任了吧。”
“我不觉得。”乔天擎淡淡耸肩，动作冷漠贵气，“在前阵子的事情里，我已经尽到了一个公民的责任。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应该由你们自己处理。”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接触到和异能相关的事。
只要提起异能，他就觉得恶心。
贺成脸色变了变。
他本来想指责乔天擎冷血，但转念想想，似乎对方确实没有这个义务与自己合作。
贺成想了半天，最终只能悻悻离开。
乔天擎低眸，继续看着手头的文件，心情忽然有点阴郁。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刚刚贺成说的话很在意。
贺成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身后的一整个官方组织。既然官方说出了这样的话，想来异能这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就远远没有被人彻底铲除。
其实少数几个异能者，根本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也不会带来太多影响。可乔天擎就是觉得，这件事似乎还没完。
这是一种莫名的预感。
这份预感，让乔天擎忧心和不安。
乔天擎揉了揉太阳穴，按下秘书呼叫铃，沉声说：“蓝佑呢？叫蓝佑进来。”
“知道了，乔总。”
秘书接到通知，连忙出门找人。
蓝佑就站在乔天擎的办公室门口，找起来并不费劲。
半分钟后，蓝佑就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进了乔天擎的办公室。
她低头的时候，刘海挡着脸，看上去有点阴郁和捉摸不透。
乔天擎看了蓝佑一暗，有些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喜欢蓝佑是清澈的，可以被一眼看到底的。
乔天擎微微抿唇。沉默片刻，随即开口：“小佑，过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短暂失明
“哦。”
蓝佑答应一声，默默走到乔天擎身边，默默坐了下来。
乔天擎轻轻攥住她的手，立刻察觉到掌心的一抹冰凉。
很凉很凉。
乔天擎微微蹙眉，攥紧了蓝佑的手，一边帮她暖手一边问：“怎么这么凉？”
“没事。”蓝佑默默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可能是外头风口太大，我吹得太久的缘故。”
乔天擎微微松了口气，责备她：“下次别吹风。怎么这么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
“没关系的啦。”蓝佑笑笑，“我都多大的人了，你还不放心我。我是能照顾自己的，你还不信吗。”
她嘴上跟乔天擎说着闲话，心底却很有些神思不属。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的确是可以照顾自己的。可怕就怕事情总有意外，而她身上的意外尤其多。或许现在，她真的没有办法照顾自己了……
蓝佑控制不住地想到齐舍，想到其他的异能体。
为什么其他异能体都没有出现这样精神力失控的症状，唯独她……
蓝佑想着想着，眼前忽然又是一黑。
这种黑不同于漆黑一片的黑，而是空茫，似乎周边的一切全都不复存在一样。
她又看不见了。
蓝佑微微一惊，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微笑：“乔天擎，我渴了，帮我去倒杯水好不好。”
“好。”
乔天擎不疑有他地答应一声，起身去接水。
由于刚刚蓝佑手冷，乔天擎特地接的是一杯热水。
接了一杯水之后，乔天擎回到蓝佑身边，将水杯递给她：“喝吧。”
“谢谢。”
蓝佑下意识地答应了声，按照触感去拿那杯水。
这时，一只小虫飞过。
乔天擎看见那只小虫，注意力有一瞬间的偏移，手不经意地往旁边偏了一点点。
对于他的动作，蓝佑却是不知情的。她仍然按照刚才的位置去拿水，一个不小心，就将那杯水弄得洒了一地。
滚烫的热水呼地一下，烫上乔天擎的手背和蓝佑自己的手背。
“嘶——”
蓝佑痛得惊跳起来，疼得够呛。
这一跳，她的脑袋又咚地一声，撞到了头顶的柜子。
头上和手上受到双重打击，蓝佑瞬间就眼泪汪汪地蹲下了。
“你……唉。”乔天擎在旁边看着，啼笑皆非又心疼地摇头，“小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去帮你拿药。”
蓝佑讷讷地哦了一声，默默地又坐了回去。
好在这一次，椅子还在她记忆里原来的位置。蓝佑的动作幅度很轻，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乔天擎很快拿了医药箱过来。
他没管自己烫伤的红肿处，直接拿着药味蓝佑上药。
药棉夹到蓝佑手上。乔天擎一边为她抹烫伤药膏，一边叹气：“你都这样了，刚才还说自己能照顾自己。小佑，我觉得你在骗我。”
“我没有在骗你。”蓝佑不好意思地动了动，“我只是觉得……”
“行了，你就是在骗我。”乔天擎几乎武断地打断蓝佑。将蓝佑的伤口处理完毕之后，他站起来，“伤口这样处理就好。浅度烫伤的伤口不要捂着，要不然，是会化脓的。”
其实这样的常识，蓝佑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她一点也不想拂逆乔天擎的好意。
于是蓝佑乖乖答应：“好，我知道了。”
乔天擎微微勾了勾唇，这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上药期间，他不经意间抬起头，余光看见坐在一边的蓝佑，顿时皱起了眉头。
蓝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在出神，也似乎是在想什么其他的事情。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没看见他手上的伤吗？
虽说乔天擎并不想让蓝佑为自己担心，可蓝佑连一点情绪都没有的模样，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这倒不是因为，蓝佑面对他的烫伤还能一点表情都没有。乔天擎也不知道蓝佑到底是哪儿奇怪。可是，蓝佑现在的模样就是很奇怪。
算了，说不定她只是在出神而已。或许是他想多了。
乔天擎摇摇头，主动甩掉多余的思虑。
此时此刻，蓝佑眼前忽然一亮，复明了。
室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玻璃，毫无保留地倾泻进乔天擎的全景办公室。蓝佑有些受不了这样的阳光，抬手挡住了脸。
她的动作有点奇怪，吸引了乔天擎的注意：“小佑，你怎么了？”
蓝佑抿了抿唇，小声说：“我没事……”说到一半，惊觉自己的状态说是没事似乎有些勉强，又临时改了口，“就是眼睛有点疼。”
乔天擎蹙眉，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蓝佑的奇怪表现：“眼睛疼？疼到什么地步，有影响视觉吗？”
“没，没有。”蓝佑也没想到乔天擎居然如此敏锐，一下子有点结巴，“就是眼睛不舒服而已。”
乔天擎嗯了一声，不疑有他，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小佑，你记住。身体一旦出了问题，第一时间就要跟我说。明白了吗？”
蓝佑眼神迟疑了下，微微低头：“我明白了。”
乔天擎微微颔首：“你现在还好吗？”
“还好。”蓝佑点头，“但是乔天擎，我心里有点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乔天擎微怔，随即失笑：“不会的，小佑。”
“可是……”蓝佑有些茫然。
“齐舍已经被抓住了，接下来不会有事发生的。”乔天擎叹了口气，把蓝佑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和异能相关的事情也都被禁止了。你啊，已经过上自己原本一直想要的生活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嗯？”
尽管乔天擎说得有道理，蓝佑还是无法完全被说服。
她抿了抿唇，刚要说什么，忽然看见乔天擎手上有一串红肿的水泡。
那水泡小而晶亮，看上去很疼，而且一看就是刚烫的。
“这是什么？”蓝佑一愣，不确定地伸手，想要摸一摸乔天擎被烫伤的地方却又停下了手，“乔天擎，你受伤了？”
“你说这个吗？没什么。”乔天擎顺着蓝佑的视线看见那串燎泡，不在意地甩了甩手。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她要去见齐舍
蓝佑皱眉：“这怎么能说没什么……”
一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忽然想起刚刚那杯水，还有乔天擎离开她去拿药的举动。
所以，乔天擎的烫伤，就是刚刚替她拿水的时候烫的？
天啊。
她居然还没发现乔天擎的伤……简直就是罪过。
蓝佑一阵愧疚。她想了想，不敢伸手去摸乔天擎的伤，只能小声问他：“还疼吗？”
“不疼了，没事。”乔天擎温柔地牵起唇角。停顿片刻，他问，“刚才，你的眼睛很疼么？”
蓝佑抿了抿唇，明白乔天擎的意思。
他一定是觉得她是眼睛太疼，才没能察觉他的异状的。
实际上，事情远远比乔天擎想的要严重得多了。
“其实……我眼睛的疼痛还好。”蓝佑眼神闪烁片刻，没怎么犹豫便选择了说谎，“其实乔天擎，从刚离开异能治疗中心的时候开始，我的眼睛就在疼了。现在，这种疼痛反而减轻了不少。”
“还有这种事？”乔天擎信以为真，皱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蓝佑自知理亏，讪讪低头：“我……也是怕你担心。”
怕他担心？
所以，她就可以选择不告诉他么？
乔天擎几乎被这个理由气笑了。
然而另一边，蓝佑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对于这件事的歉意。
乔天擎看着蓝佑，最终叹了口气。
很好，他早该知道。有些事情，蓝佑是没有办法和他产生同样感觉的。
从小到大，她缺失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他完全无法一一给予。
“小佑。”乔天擎沉吟片刻，沉声说，“其实很多事情，我不希望你对我有所隐瞒。我有知道事实的权利。”
“我……我知道。”蓝佑有些茫然，小声，“可这是我的事情。而我，不希望你担心啊。”
乔天擎一阵头痛，揉了揉太阳穴。
要不是他知道蓝佑的为人，一定会被他给气死。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乔天擎顿了顿，语气无比严肃，“你要记住，我们两个是一体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最亲密的……人吗？
蓝佑仰起头看着乔天擎，有点迷茫。
对于这样的感情，她还是无法理解。
看着蓝佑的表情，乔天擎就知道，他说的话又没用了。
乔天擎叹了口气，有些挫败。
好吧。他早该知道，和这丫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其实跟对牛弹琴没什么分别。
他还得再耐心一点，再用一些时间让蓝佑明白这些人情世故才行。
“不说这个了。”乔天擎揉了揉太阳穴，主动换了个话题，“你眼睛的事情，确定没问题么？”
蓝佑赶紧点了点头：“嗯，我确定。以前我在齐舍实验室的时候，好像看过相关的数据，说一项实验的负面效果包括眼睛和太阳穴的疼痛，其他的负面效果未知。至于眼睛的疼痛，会在几天之后渐渐减轻，半个月之内彻底消失。我当时不知道齐舍说的到底是什么，现在倒是知道了。他当时肯定是在研究让异能消退的东西。”
为了给自己增添说服力，蓝佑硬是编了个论据出来。
乔天擎嗯了一声，倒也没有怀疑：“这样就好。”
蓝佑点点头，忽然有点愧疚。
乔天擎是何等精明的人，她却一次一次地成功骗过了他。
其实说到底，她能骗过乔天擎不是因为她有多么聪明，而是因为乔天擎相信她，仅此而已。
这个认知，让蓝佑的愧疚心理加重了不少。
她默默叹了口气。
其实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跟乔天擎有什么相互隐瞒的地方。
可是啊……她的出身就决定了，她注定不可能对乔天擎毫无隐瞒，全部坦诚。
然而不管理由是什么，不坦诚就是不坦诚。如果有一天，乔天擎真的因为她不坦诚的行为而发火恼怒，甚至厌弃了她，这也是可能理解的。
想到这一点，蓝佑忽然比平时更憎恨齐舍了。
对了，齐舍。
说不定齐舍那里，真的有和这件事相关的资料呢。
蓝佑一个激灵，看向乔天擎：“乔天擎，我想去见齐舍一面。”
“见齐舍？”乔天擎不解，“你看他干什么？”
“嗯……就是想见见他。”蓝佑不得已，又编了另一个谎，半真半假地告诉乔天擎，“我昨天梦见齐舍死了。我怕我的异能复苏，或者发生什么特殊状况，就想去看看齐舍。”
乔天擎点头：“你不用去看他，齐舍活得好好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了，他也一样会苟活于世。”
“我知道。”蓝佑点点头，“但我还是想见他一面。只有这样，才能放心。”
也是。
乔天擎转念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被齐舍造成了那样大的心理阴影，蓝佑有现在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那好吧。”乔天擎最终松了口，“我会想个办法，带你去看看他的。”
“真的吗？”蓝佑松了口气，一下子就笑开了，趴在乔天擎身上亲了他一口，“谢谢你，乔天擎！”
乔天擎咳嗽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去。
经历了刚刚的忽然失明，蓝佑有点累了。
倒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理上的累。
又确定了一遍，知道乔天擎确实会带她去看齐舍之后，蓝佑也就放下了心，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蓝佑的睡颜，乔天擎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
他轻手轻脚地拿了一条羊绒质地的开司米围巾，当作被子给蓝佑盖上，随后转身出了门。
秘书正在门口附近整理资料。乔天擎沉声叫住他：“贺成呢？”
“贺队长正在附近的咖啡馆里。”秘书一愣，恭恭敬敬地告诉乔天擎，“他说，他会在那里等您等到天黑。如果您今天不肯见他，他明天就继续来。”
这人还真有毅力。
不过，也算他命好。
乔天擎蹙眉，轻轻嗤笑了一声，大步走出乔氏大楼，来到那间咖啡厅里。
眼下，咖啡厅的生意还不多，只有寥寥几个客人而已。
也正因如此，乔天擎一来，贺成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他。
第三百三十八章 被监禁者
“乔先生。”贺成站起来，热情地迎了过去，“您来了。怎么样，我告诉您的事情，您考虑过了吗？”
“考虑，是考虑好了。”乔天擎坐到贺成身边，语速不快不慢，却能给人足够的威慑感觉，“只是，我不会毫无代价地帮你。”
贺成皱眉：“你想要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不多，只有两个。”乔天擎顿了顿，“第一，官方不能过多插手我的事情。”
贺成微微皱眉。
“不能答应，是么？”乔天擎一眼看出贺成的犹豫，语气淡淡，“如果连这样一个基础的要求都不能完成，那么在我看来，你们官方和我的合作诚意可能并不大。”
“不是的。”贺成有点急了，连忙摇头，“回去以后，我会和官方的人说一下这件事，问问他们的意思。”
“也好。既然如此，我希望官方尽快给我一个说法。”乔天擎顿了顿，提出第二个要求，“其次，我妻子要见齐舍一面。”
比起第一个要求来说，这个要求就要轻松许多了。
贺成顿时松了口气：“行，我去替你问问。——不过乔总，我不保证这件事能成功，你应该知道吧。”
“我清楚。”乔天擎微微颔首，“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贺成点头：“好说好说。”
乔天擎冲贺成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起身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第二个要求。之所以提出第一个要求，也不过是想让这个要求听上去没有那么惊人罢了。
就像一百万元，不是一笔小数目。然而在一亿元的刺激之下，这个数字也就只能让人“哦”上一声，而起不到什么让人震惊的效果。
这件事，应该能行。
离开咖啡厅，乔天擎去医院简单包扎一下烫伤，回到乔家。
蓝佑正在沙发上坐着，睫羽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天擎眼神柔了柔，从后头拥住蓝佑。
他身上雪松的气味传来。蓝佑知道是他，没有挣扎，而是顺势向后倒去，抬起头看着乔天擎的下巴弧度。
乔天擎身上，没有一根线条不漂亮。
这样的美好就跟现在的日子一样，好得让蓝佑觉得不真实。
在乔天擎身边，她到底还能待上多久。
蓝佑微微叹了口气，问乔天擎：“我去看齐舍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已经把诉求转告给官方那边了。”乔天擎淡淡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行。”
可行，是吗？
对蓝佑来说，这是最让她放松的两个字眼。
蓝佑松了口气，微笑：“谢谢你，乔天擎。”
“在我面前，用不着说谢谢这样的字眼。”乔天擎不在意地掀了掀眉毛，低头在蓝佑的颈子上印下一吻，“以后要习惯。”
蓝佑脸一红，嗯了一声，推开乔天擎回了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乔天擎忍不住弯了弯唇。
这几天，是蓝佑的举止最像一个普通女孩的时候。
看见这样的理由，乔天擎开心得要命。他只希望，这样的蓝佑能够一直维持下去。
他所求的不多，不过一个蓝佑而已。
这样微小的愿望，应该是可以的吧？
……
翌日，天气晴。
乔天擎带着蓝佑从家里出来，没有去公司，而是在贺成的带领之下，直接前往看守所。
这间看守所，临时成了关押齐舍的地方。从门外开始，这里就设置了无数道安检程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个人都荷枪实弹、表情警惕。可见官方对齐舍的态度，到底是有多如临大敌。
看见这样完备而人手充足的警卫，蓝佑松了口气。
她终于有理由相信，这一次，齐舍终于无法再出来做乱了。
能把这样危险的人关在笼子里，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齐舍虽然研制出了无数效果斐然，让人闻风丧胆的东西，但在本质上，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而已。没了其他异能体的辅助，齐舍根本就不可能做成任何事。
所以，齐舍这一次是真的没戏唱了。
蓝佑在贺成的带领之下，进了关押齐舍的小房间。
一进那间房，蓝佑就皱起了眉。
那个房间面积狭小，四周没有哪怕一扇窗户，无比逼仄。大概是为了防止齐舍自杀，房间四周都被垫了一层厚厚的海绵。房间顶部更是安了四五个摄像头，确保随时随地都能监视齐舍的一举一动。
他们对齐舍的安保措施，是真的严格。
一生之中坏事做绝，阴险狠辣。到了现在，却连自杀的自由都没有，不得不像曾经的异能体一样，在许多人的眼光底下度过一生……
对齐舍来说，这或许就是他最好的报应。
“我们也是不得不这样严格。”贺成转头冲蓝佑笑了笑，解释，“其实一开始，我们看在齐舍的年龄上，也对他有一点优待。然而齐舍似乎对我们的优待并不领情，频频想着逃跑。所以后来，我们也就不得不对他严加管控了。”
蓝佑愣了下，这才意识到她居然把刚刚对齐舍的看法说出了口。
她平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却总是在齐舍的事情上失去分寸。
可见，她是真的对齐舍深恶痛绝了。
蓝佑叹了口气：“对付这样穷凶极恶的的人，没什么优待的必要。而且齐舍就是这样的人，他只会希望自己能够永远掌权，永远也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任何反省。你们一开始对他的优待，大概是抱着感化他的心思吧？这份心思，倒是白费了。”
啪，啪。
蓝佑话音未落，不远处忽然响起掌声。
齐舍坐在监室里唯一的一张床上，缓缓为蓝佑鼓掌。
看见他的举动，蓝佑厌恶地蹙眉：“你干什么？”
“我在鼓掌啊。”齐舍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的舌头是一种诡异的鲜红色，让他的举动看上去平添几分邪恶，“二十五号，你有没有发现，你其实很了解我。”
蓝佑听得拧眉。
要听出齐舍的潜台词，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她了解他，所以呢？
第三百三十九章 齐舍的条件
就因为她了解齐舍，所以她她就活该被他耽误一生吗？
“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一点也不想了解你。”蓝佑顿了顿，冷笑，“我只想做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偶尔在看到你新闻的时候，因为你做的事情而唾弃你几句。”
“哦？”齐舍笑眯眯的，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蓝佑的冷言冷语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的样子，“可惜啊，你理想当中的状况，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了。即使你已经被官方的那群蠢货消解了异能，你身上ev实验室的烙印，这辈子也都去不掉了。”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齐舍不但没有一点儿的愧疚，反而是洋洋得意的。
蓝佑脸上的肌肉痉挛了片刻。
她捏紧了拳头，手臂微微颤抖，脸上戾气横生。
他怎么敢这样说。
毁掉了那么多人的生活之后，齐舍居然还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她真想剖开齐舍的心看一看，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做的……
齐舍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诡异的恐慌。
他整个人往后缩了缩，花白的头发一阵乱颤。
他这是怎么了？
蓝佑一怔。
一旁，贺成也连忙来劝她：“好了乔太太，您没有必要这样。我们都知道齐舍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水平拉到和齐舍一样的水准上去。”
“我拉低自己的水准？”蓝佑没明白贺成的意思，“我怎么了？”
贺成小声提醒她：“您刚才不是说，要剖开齐舍的心吗？”
蓝佑再次怔住。
她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到底是她刚刚心里藏不住事，真的把那些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还是说……
蓝佑脸上掠过一抹阴郁。
看着蓝佑的表情变化，齐舍嘴唇动了动，脸色有些古怪。
然而他很快恢复了没事人的状态，还笑吟吟的，低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总之乔太太，你冷静一点。”贺成咳嗽一声，告诉蓝佑，“按照我和乔先生的约定，您现在可以在这里，直接和齐舍对话了。但齐舍这个人诡计多端，您要小心，在对话过程中不要被他激怒。”
蓝佑僵硬地点头：“我尽量。”
“尽量……”这意思就是说，蓝佑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会一直冷静。贺成抓抓头发，叹了口气，只能退而求其次，“也好。如果您真的生气了，就按旁边的呼叫铃，把我们叫过来结束这次对话。知道了吗？”
蓝佑嗯了一声。
贺成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出去了。
走出房门的时候，他还依稀叹了口气。
贺成一走，这间监室里，顿时就只剩下了蓝佑和齐舍两人。
这间监舍的中间，被高硬度的合金钢隔开。这种钢的刚性和硬度都很好，即使是力气再大的人、威力再大的工具，也没有办法轻易将这扇门打开。
蓝佑找了个位置坐下，沉默而冷漠地看着齐舍。
在她的眼神之下，齐舍换了个姿势，姿态闲适。那副模样，几乎让蓝佑怀疑谁才是真正被人监禁在这里的。
“二十五号，说说吧。”齐舍嘿嘿一笑，笑容里带着不少恶意，“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想要问个清楚吧？”
她很不喜欢齐舍的语气。
这样的语气，会让她有种被窥探的感觉。
蓝佑蹙眉，冷声：“哦，是吗？或许我只是来看着你是怎么死的，仅此而已。”
“二十五号，我很清楚你。这样说话没劲，很没劲。”齐舍失笑，咧了咧嘴，“不要欺瞒我了。你到底想问我什么事情？”
蓝佑张了张嘴。
她本来想再跟齐舍拖下去，坚决否认齐舍的问题。然而她发现，这样做其实并没有意义。
不管她怎么否认，该问的事实还是一样要问。
既然如此，她还是直接问出来的好。
“很好，那我就直接问你。”蓝佑顿了顿，沉声，“异能体们被清除异能之后，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呵，后遗症。二十五号，你终于也知道怕死的滋味了？”齐舍咧了咧嘴。刚要放肆大笑，忽然想起什么，眼神为之一变，“不对。你不是怕死，你从来都胆大包天，怎么会怕死。二十五号，你是不是接受拔除异能的治疗？异能被人移除之后，你身上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变化？”
他居然全都说中了！
蓝佑瞳孔颤了颤，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转过头，语气冷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对发生的一切很清楚，你否认也没用。”齐舍嘿嘿冷笑一下，“而且像你这样的情况，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我手上的实验体数以百计，出现过像你这种情况的，也不奇怪。”
蓝佑听出，齐舍是在变着法地向她表示，他对这样的事情是有法子的。
即使她对齐舍深恶痛绝，可她还是有点动心了。
“其实二十五号，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啊。”齐舍见缝插针，“如果没有人对你加以援护，你接下来的情况恐怕不会太乐观。我听那个条子叫你乔太太，怎么，你已经嫁给乔天擎了吗？”
蓝佑别过头，冷声：“……与你无关。”
“你和乔天擎的事情，当然和我没什么关系。”齐舍冷笑，靠到栏杆上，一张老脸一瞬不瞬地盯着蓝佑，“放心，我现在的情况自身难保，也没想过要跟你们扯上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解决你身上的情况？想不想一劳永逸地让异能消失，让它没有办法再影响到你？”
齐舍的姿态诡异得要命。
蓝佑看着他，忽然打了个寒颤。
看着蓝佑的表现，齐舍笑得更欢了。
蓝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你帮我解决我身上的奇怪事情，那么，条件呢？”
她可不会幼稚到，觉得齐舍会无条件地帮她。
“我的条件啊，很简单。”齐舍阴恻恻地笑，“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一个……小忙。”
蓝佑蹙眉：“什么忙？”
“你看看这里，条件太恶劣了。”齐舍指了指头顶，“他们对待我这样的大科学家，连一点敬意都没有。”
第三百四十章 再次失明
蓝佑冷声：“你根本就配不上什么敬意。”
像齐舍这样的人，只配用最惨烈的方式死去。
“呵，是么。”齐舍不以为意地冷笑了下，“看见我落到如此地步，你一定很开心。可惜，我自己倒是一点都不开心。”
蓝佑冷冷地问：“你不开心，所以呢？”
“所以。我要你想个法子，帮我离开。”齐舍盯着蓝佑。眼里的恶意几乎能够凝成实质，“怎么样？我只是想得到自由而已，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蓝佑听得冷笑：“自由？你当初的举动，损毁了多少人的自由。你根本就不配……”
“行了，别说这些陈腔滥调了。”齐舍挥了挥手，脸色厌倦，“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能不能带我走？”
蓝佑深呼吸了下，盯着齐舍。
她想从齐舍眼里找到任何一点对于自由之外，其他东西的向往。
然而，她失败了。
从头到尾，齐舍的目的只是利用她离开，仅此而已。
而以她对齐舍的了解，在获得自由之后，齐舍到底会不会践行自己的诺言，这件事很难说。
这样一来，她就更没有理由放齐舍离开了。
“不可能。”
蓝佑扔下三个字，转身大步离开。
“你会后悔的。”身后传来齐舍的声音，阴恻恻的，含着一点恼怒，“我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哭着来找我的一天……”
蓝佑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大步走开了。
门外，贺成正在那里等着。
看见蓝佑出来，贺成连忙问：“刚刚的情况怎么样？齐舍有没有说什么？”
“他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蓝佑微微蹙眉，“我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你应该清楚。在这次来之前，我就想过他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结果，果不其然。”
这样的答案，让贺成有些失望：“是这样啊……”
“嗯。”蓝佑顿了顿，“不过，齐舍刚刚流露出了要逃跑的念头，还让我带他一起跑。我拒绝了他的要求，但我不知道他接下来会不会让其他人一起来带他离开。对于这件事，你们要小心。”
“有这样的事情？”贺成一凛，连忙点头，“您放心，乔太太，我们一定不会让齐舍离开的。”
蓝佑嗯了一声：“那就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外。
“哦，对了。”贺成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居然都忘了告诉你。——刚才乔先生公司有事，先走了一步。他告诉我，让我开车带你去找他。”
蓝佑淡淡拒绝：“不必了。”
“哎，还是我带你去吧。”贺成摇头，“你对外头的情况又不熟。”
“我……”
蓝佑还是想拒绝。
贺成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带着蓝佑坐进了自己的车子里，开车一路前进。
既然上了车，接下来也就没必要拒绝了。
蓝佑闭了嘴，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向前。
车子一路前行，很快到了乔氏。
贺成停下车子，冲蓝佑憨厚地一笑：“咱们这就到了。乔太太，你上去吧。”
“嗯。”
蓝佑没跟贺成客气，淡淡点了点头，直接起身上了楼。
贺成看着蓝佑的背影，咂了咂嘴，忽然没头没脑地感慨了一句：“其实，这也是个好姑娘啊。”
可惜前半辈子待在齐舍的实验室里，全被耽误了。
……
对于贺成对自己的评语，蓝佑当然是不知情的。
她举步走进乔氏大楼，刚要继续往前，忽然眼前一暗，熟悉的失明感觉席卷而来。
蓝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这一走，她直接就撞在了了一个人的后背上头。
“唔！”
蓝佑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后踉跄两步，眼看着就要摔倒。
千钧一发之际，她却被人抓住了手，整个人被扶了起来。
低柔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你没事吧？”
“……我没事。”蓝佑惊魂未定地站稳，摇了摇头，“谢谢你。”
“不客气。”
男人轻笑了下，伸手替蓝佑拂掉身上沾染的灰尘。
蓝佑微微蹙眉，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等待光明的重新到来。
要不是因为现在这短暂的失明，她一定会抗拒这个男人的触碰。
“你们在做什么？”
不远处，乔天擎的声音忽然响起。
仿佛与之响应，蓝佑眼前一下子就恢复了光明。
“乔天擎！”
蓝佑眨眨眼，迅速跑向乔天擎。
乔天擎微微点头，动作自然地拉住蓝佑的手，看向不远处的男人：“你就是来谈投资的人？”
“是我。”男人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而您，想必就是乔先生了。”
“嗯。”乔天擎冷然点头，“请你去会议室里稍等一下。你也看见了，我妻子身体不舒服。我先送我妻子回去休息，稍后就去找你。”
“哦，原来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您的妻子。”男人饶有兴味地抬了抬眉毛，“乔先生运气真好。”
他的语气，有点轻佻。
看在他刚救过蓝佑一次的份上，乔天擎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地带着蓝佑离开了。
男人低头端详一下自己握过蓝佑那只手的手，微微扯了扯唇角。
“有意思。”男人悄声感慨一句，唇角几乎不动，声音也仅仅能让自己听见，“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
……
另一边。
乔天擎带着蓝佑一路上楼，来到办公室里，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他把蓝佑按到床上，让她躺下，又为她盖好被子。
蓝佑没明白乔天擎的意思，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你这是？”
“这是让你休息。”乔天擎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回事，跟齐舍说了几句话之后，居然一回来就站都站不住了？”
蓝佑知道他大概是看见了自己将要倒地的一幕，讪讪低头：“……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发生这种事，她自己也是不想的。
“你……唉。”乔天擎叹了口气。想骂蓝佑不小心，最终话到嘴边还是舍不得，“算了，你先休息吧。我去跟外头那个人谈生意，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里等我，嗯？”
第三百四十一章 巧合还是注定
蓝佑乖顺地点头：“好。”
乔天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离开。
来到门外，看见刚刚的男人，乔天擎微微点头：“我妻子身体不好，刚刚多谢你了。”
“不客气。帮助女士，是男人应该做的。”男人微微一笑，笑容倜傥，“尤其是，她还是那么美丽的一位女士。”
“……”
乔天擎微微蹙眉。
男人的语气有些轻佻，他听着很不喜欢。
若不是看在他刚刚帮了蓝佑一把的份上，他决然不会允许这个男人如此说话。
男人看出乔天擎面色不豫，咳嗽一声：“好了，乔总，我们谈合作吧。”
“好。”
乔天擎颔首，和男人一起走进会议室。
这次合作投资的细节，两边的公司其实一早就已经说好了。现在要做的，也不过是进一步确认一下而已。
正因如此，两人谈话的过程十分顺利，几乎就没遇见什么阻碍，很快就顺利收工了。
商谈好一切细节，乔天擎站起来收拾一番，准备离开。
男人看了乔天擎一眼，若有所思。
眼看着乔天擎就要转身走开，男人忽然开口，叫了一声：“乔总，您等等。”
乔天擎身影顿住，疑惑地转过头去：“有事？”
“是的。”男人点了点头，问乔天擎，“你有没有发现，你太太的身体似乎……有点儿什么异常？”
乔天擎脸色微冷：“你的意思是？”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男人看出乔天擎的不快，连忙举手以证清白，“我只是想说，你夫人的身体情况似乎不太好。我刚刚扶住她的那一下，感觉她整个人似乎都找不到一点儿重心。这种情况并不常见，至少我每一次见到，都不是在什么身体很好的正常人身上。”
乔天擎听得怔住。
“呃……所以我想提醒你一下，最好是多加注意尊夫人的身体状况。”男人挠了挠头，“有备无患嘛，是不是？”
男人耸了耸肩，转头走了。
乔天擎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无端一阵沉重。
这个男人说得没错。蓝佑的身体，确实和平常人不太一样。
他只是不清楚，这个男人是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的。
是直觉，巧合，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乔天擎微微抿唇，神色复杂。
他在原地站了半天，转头回到办公室去找蓝佑。
蓝佑正在休息室里躺着。她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皮上，像一把小小的扇子，整个人精致玲珑得要命。
没了异能的加持，蓝佑身上那股勃勃的生命力似乎消失了不少。现在的她像个琉璃人偶，稍稍不注意就会破碎。
……可是，他并不想看见这样的理由。
乔天擎叹了口气，轻轻叫了蓝佑一声：“小佑？”
蓝佑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不无疑惑地看着乔天擎：“嗯？”
“你……”看着蓝佑难得没什么忧虑的脸色，乔天擎欲言又止。
他知道，现在是蓝佑难得的安宁时间。他实在没有办法，让蓝佑的理想落空。
有些事情，还是能不说清，就暂时不说清吧。
乔天擎沉吟片刻，将问题变成了一个让人比较容易接受的方式：“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身体？”
“啊？”
蓝佑吃了一惊，抬头看着乔天擎，表情茫然。
看着她的模样，乔天擎心底一阵不安。
就好像，他隐瞒着蓝佑，欺骗了她一样。
若非知道自己是为了蓝佑好，乔天擎一定会陷入疯狂的愧疚和自责里。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乔天擎顿了顿，微笑，“我怕你有事。”
蓝佑眼神闪烁了下：“你觉得，我会有事吗？”
“小佑……”
乔天擎有点无法维持表情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开心。”
蓝佑安安静静地听着，微微抿唇，表情复杂。
事到如今，她甚至无法确定，乔天擎的说法到底有几分认真。
她只是觉得累，很累很累。
等乔天擎说完，蓝佑小声开口：“乔天擎，我想休息了。”
“休息？好。”乔天擎怔了下，随即点头，“你在这里休息。”
“我不。”蓝佑执拗地摇头，“我的意思是，我想回家休息。”
“小佑……”
乔天擎蹙眉。
让她一个人回家，怎么说，他都不放心。
“我没事的。”蓝佑笑笑，“我就是有点累了，也不是真的生了什么病。再说，你应该了解我的。只是一个人回家而已，有什么不行？”
这倒也是。
乔天擎转念想想，觉得确实如此。
这倒不是说，他对蓝佑独自回家的举动有多放心。他只是知道，即使他再怎么不放心、再怎么让人跟着，蓝佑也总会达到她自己的目的——一个人回家。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直接放手，还能让蓝佑高兴一些。
“也好，你自己回去吧。”思及此，乔天擎最终还是点了头，“我今天晚上准时下班回家，等我回来。”
蓝佑笑笑：“好。”
话音刚落，蓝佑几乎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了。
她走得特别快，仿佛前头有什么急事，正等着她去完成一样。
可是，蓝佑能有什么急事呢？
乔天擎目送她离开。看见蓝佑决绝而坚定的步伐，乔天擎微微蹙眉。
他隐约觉得，事情有了某些不对。然而具体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
走出乔天擎的办公室之后，蓝佑几乎是第一时间联系上了三十六号。
三十六号那边声音喧嚷，似乎很忙碌。就连接到蓝佑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和顾客说话：“什么？多加蒜？好，我明白了……喂，二十五号？”
“是我。”蓝佑微微抿唇，淡淡应了一声。听见三十六号那边的生活声音，她的心情莫名有点沉重，“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认识的异能体里，有没有人的状态，变得异常了？”
叮当——
三十六号没回答，呼吸声变得粗重。
蓝佑从听筒里听见，在三十六号那边，有什么金属制成的东西砰然落地。
第三百四十二章 没有编号的实验体
良久良久，三十六号终于找回声音：“你问这个干什么？二十五号，你的状态不正常了吗？”
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三十六号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倒也不是我的情况有多不正常。”蓝佑眼神闪烁了下，下意识地想要掩饰实情，“我只是想要知道，和这些事情有关的消息而已。”
三十六号不无警惕地问：“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事情？你不是已经接受了拔除异能的治疗了吗？就算要了解相关治疗的副作用，也应该是在进行治疗之前才对吧？”
“对。但是，我还有个朋友没来得及接受治疗。”蓝佑抿唇，不得已，她只能对三十六号说了谎，“他也有接受相关治疗的想法，但他很害怕这方面的副作用。”
“哦……原来是这样。”三十六号想了想，忽然问蓝佑，“你说的朋友是谁，该不会就是十一号吧？”
蓝佑愣了下，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她才察觉到，这句话是有歧义的。
不过……这样的歧义，其实也不错。
蓝佑眼神淡了淡，没有纠正刚刚话里的错误。
至少这个说法，可以自动消除许多不该有的联想。
“我就知道是十一号。”看蓝佑不说话，三十六号那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她，“其实呢，我劝你最好离十一号远点。他这个人偏执得很也危险得很，就像不定时炸弹，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你应该也还记得，就算是在实验室里头的时候，我们也是谁都不想去碰他的。”
“我明白。”蓝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耽搁，“我只是想问，这件事到底有后遗症没有。”
“你……哎。”三十六号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只能坦白告诉她，“这后遗症呢，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比起异能带来的后果，我倒是觉得，这后遗症已经很不错了。”
蓝佑主动忽略了三十六号的感慨，问：“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三十六号顿了顿，开始回忆过去，“你可能已经忘了，有个实验体叫阿罗。”
阿罗……
蓝佑蹙眉，回忆片刻，在脑海深处找到了这个人名。
阿罗进入实验室的时间不长，以至于连个代号都没有。
在实验室里的时候，大家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们每天需要操心的事情，至多也不过是能不能活过今天而已，哪有时间再去注意一个新来的实验体。
事实上，要不是三十六号主动提起来，就连蓝佑都要忘了，还有阿罗这么个人。
“阿罗怎么了？”蓝佑收回思绪，问，“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般来说，忽然消失的实验体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三十六号却古怪地笑了一声：“你错了。阿罗没有死，而是被齐舍带出去继续研究了。”
“继续研究？”蓝佑眼神一动，捕捉到了什么特殊之处，“你的意思是阿罗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是值得齐舍研究的？”
“没错。”三十六号声音渐沉，“当年，阿罗是作为异能消除药剂的实验体，来到实验室的。齐舍先前已经在很多人身上取得了药剂的成功，他本来以为，阿罗也不会例外。谁知道，阿罗偏偏就成了那个意外……”
三十六号将阿罗的情况，简要解释了一遍。
蓝佑听着听着，手指渐渐揪紧了领口。
这个阿罗的情况，和她现在如出一辙。
同样的精神力失控，同样的间歇性失明。
甚至就连异能拔除之前，他们两个的异能也相差无几，都是催眠。
“阿罗的下场呢。”蓝佑手指抓紧了袖子，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静，“他还活着吗？”
蓝佑本来以为，以齐舍的心狠手辣和恶毒，阿罗恐怕性命难保。没想到三十六号想了想，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阿罗还活着。而且，我知道他在哪儿。”
她居然知道！
蓝佑睁大眼睛，呼吸瞬间粗重：“他到底在哪？告诉我，好不好？”
“这……也不是不行。”三十六号想了想，有些为难地答应了，同时要求蓝佑，“但你得答应我，这件事你不能让十一号知道。去见阿罗的人只可以有你一个，十一号绝对不能去。你能保证吗？”
蓝佑本来就没打算让时忆跟阿罗接触，这样的要求又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当下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就好。”三十六号松了口气，报了个地址，“他在瓦楞斜街三十五号旁边，一间彩钢房里。你去找他吧。不过……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你得小心。”
“好，我会小心的。”
蓝佑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收起手机，迅速打车往三十六号说的地址跑。
车子越往瓦楞斜街走，风景就越荒凉。
蓝佑看着街道两侧贫民窟一样的建筑，一阵愣神儿。
这里的居住环境，比她和时忆临时歇脚过的地方还要差。
她简直无法想象，阿罗到底是怎么在这里活下去的。
对于大多数异能体来说，他们的生活都太难了。前几十年的人生完全被毁，剩下的也成了满目疮痍。
出租车开到一条狭窄而布满泥泞的街道入口，停了下来。
“这里是瓦楞斜街三十五号么？”蓝佑蹙眉，看向司机，“我怎么看着不像？”
“从这里进去，往里走一段路，就到你要去的地方了。”司机苦笑，“姑娘，你也别为难我。瓦楞斜街是贫民窟，住了不少生活没有出路的人。为了一点钱，他们就可以铤而走险。这样的地方，我是不敢去的。你就在这里下车吧。”
原来是这样啊。
蓝佑叹了口气，对阿罗的居住环境又多了几分了解。
看来，她的运气不是异能者之中最差的。
她也没勉强司机，下了车，从钱包里掏出钞票，递给了他。
司机接过鲜红色的大钞，迅速甩出一把零钱，一脚油门跑掉了。
蓝佑惊鸿一瞥，发现司机找出的零钱，实际上数目远超她应得的。
第三百四十三章 阿罗
该是对这里有多畏惧，才会连钱都不顾了啊。
蓝佑叹了口气，举步走进狭窄的街道里。
这里到处都是污水和臭气。身处其中哪怕一秒，都难受得要命。
即使意志坚强如蓝佑，也控制不住地皱了皱眉头，才能继续前行。
迎面走来几个吊着膀子的小混混。看见蓝佑，他们眼前一亮。带头的那个，还轻浮地吹了一声口哨。
“哟。这小妞儿倒是挺漂亮。”其中一个恶劣地勾起一边嘴角，“瞧这穿着打扮，应该是上流社会的妞儿吧。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我们瓦楞斜街来？”
蓝佑想继续往前走，却被几个混混一起挡住了路。
她额角的青筋动了动，攥了攥拳头，随即松开。
其实，即使失去了异能，要她撂倒这几个小混混，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这一次，她不想无端生事。这几个混混，能用和平的方式摆平，就还是好好摆平的好。
于是，蓝佑冷声问：“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嘿嘿……”几个小混混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妞儿，我们难得看见你这种上等货。要不然你留下来，陪我们玩玩，好不好？”
蓝佑蹙眉，冷声拒绝：“不好。”
“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混混眼里闪过凶光，冲上来就要打蓝佑的耳光，“我就让你看看，拒绝我们会是个什么下场！”
蓝佑微微凝眉，手掌不动声色紧攥成拳。
她本来不想出手。可现在看来，她还是不得不出手了。
蓝佑心情毫无波动，只是有点无奈。
她藏在衣袖里的手缓慢攥紧，眼看着就要出手的时候，忽然被一道声音阻止——
“老狗，放开她。”巷子角落的黑暗之中，有人沉声开口，声音虚弱却坚定，“她不是这里的人。让她走，要不然，我会让你好看的。”
“老、老罗？”听见这声音，老狗顿时怯了。他往地上呸了一口，故意虚张声势、张牙舞爪，“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一个病秧子而已，居然也想管你爷爷的事情。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
对方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黑影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似乎站了起来。
看见对方起身，老狗顿时更害怕了。
“你给我记住！”
他冲黑影里吐了口唾沫，迅速跑开了。
他身后的几个喽啰，也很快一哄而散。
黑影里传来一声浅淡的叹息。接着，是压抑的咳嗽声。
这咳嗽声夹杂着明显的痰鸣音，不是健康的人会发出的。
蓝佑听得皱眉：“你生病了？”
“和你没有关系。”黑影里的人停顿片刻，冷声说，“你不属于这里，你应该离开。”
“我是来找人的，找到就走。”蓝佑话音刚落，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个老狗对黑影里男人的称呼，似乎是……老罗？
罗？
这个字的出现，还有他虽然病弱，却仍然被老狗他们忌惮的事实，绝不是偶然。
蓝佑咬了咬唇，问：“阿罗？你是阿罗吗？”
“……”
黑影里的人动作一顿。
回过神，他声音沙哑地问：“是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是三十六号告诉我的。”蓝佑蹙眉，“你方便出来吗？”
“三十六号？呵……”阿罗冷笑，并没有往外挪动，“你是官方的人吗？是来抓我去消除异能的吗？我的异能早就被齐舍用药物的手段去除了，你们就算再对我有什么治疗方案，也都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没用的。”
“我不是官方的人。”蓝佑左右看了看，走进阴影，压低声音，“我和你一样，是个实验体。”
“……”
阿罗再次愣住。
他皱着眉头抬起头，逆着光打量着蓝佑。
蓝佑身上的衣服都是乔天擎精挑细选出来的，透着富贵的气息。
阿罗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相信地错开了眼神，冷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这样拙劣的谎言，就不要拿来骗人了好不好。”
“我没有骗你，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蓝佑蹙眉。看阿罗戒心深重，她只能报出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几个月之前，ev实验室被人炸掉的消息，你应该知道吧？我就是那个动手炸掉那里的人。”
阿罗第三次懵了。
这一次，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蓝佑，眼里终于浮现了认真的神色。
良久，他轻声问：“你是二十五号？”
“没错，我是。”蓝佑点头，“这回，你可以跟我走了吗？”
阿罗沉思片刻，决然答应：“好，我跟你走。”
“很好。”
蓝佑松了口气，拉起阿罗的手往外走。
离开暗巷，蓝佑才发现，阿罗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他胡子拉碴，衣服邋遢得不行，身上也有一层污垢，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澡了。
蓝佑不由皱眉。
这个样子的人，是不可能融入社会的。
“怎么，你是在嫌弃我吗？”阿罗顺着蓝佑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咧嘴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我知道我很吓人。”
“没有，我没想这方面的事情。”蓝佑微微抿唇，心里有了决定，“你跟我走，去一趟酒店。”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阿罗，进入街边一家不算起眼的快捷酒店里。
酒店的人看见阿罗的模样，纷纷皱眉。
有人走过来，委婉地问：“小姐，您身边这位，是……”
“他是我的哥哥。”蓝佑在社会上混过一段时间之后，多少也有了一点经验。被酒店小姐问到，她撒谎不眨眼地回答，“几个月之前，他离家出走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希望借你们这里给他洗个澡，再让他住几天。”
“原来如此。”看蓝佑打扮富贵，不像是会说谎话的人，酒店小姐松了口气，“女士，这边办入住。”
蓝佑点点头，和阿罗一前一后地跟着酒店小姐，进了她安排好的房间。
走进房间，蓝佑把门关上，吩咐阿罗：“你先去浴室洗个澡，给自己修理一下头发和胡子。我出去给你买衣服，很快就回来。”
第三百四十四章 会回家
没等阿罗回答，蓝佑就匆匆大步离开了。
她走得很急，似乎是真的要去置办东西，而不是做其他事情。
阿罗脸色复杂，看着蓝佑的背影，想要叫住她却又停止。
蓝佑离开之后，阿罗许久没有开口，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其实他不是很明白，蓝佑为什么要帮他。
虽然他们都是异能体，但异能体之间的命运，也是千差万别。蓝佑显然是那种命数不好，却被照顾得很不错的异能体。按理说，他和这样的人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下的泥。他们之间，本来不该有什么交集……
阿罗想着想着，觉得有点头疼。
门外，蓝佑也一样头疼。
想想房间里的阿罗，再想想刚刚路边那些人的眼神，蓝佑就觉得后怕。
这一次，要不是她打扮还算体面，恐怕那些人一定会对阿罗追根究底。她也不擅长应对这样的情形，到时候，阿罗可就惨了。
……她不能永远把阿罗安置在那样的地方。
可是，如果阿罗不待在那边，又能在哪？
蓝佑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疼。
她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没了乔天擎也能过得很好。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两眼一抹黑。如果没有乔天擎帮她，她一定是寸步难行。
那么……今天的事情，她应该去找乔天擎处理吗？
蓝佑站在十字路口想了很久，却没想出一个合适的法子来解决。
不管用什么办法，这件事都是两难。
……
大概半小时之后，蓝佑拎着好几个购物袋的衣服离开商场，回到快捷酒店。
阿罗还在酒店里等着。看见蓝佑，他的眼神亮了亮，语气还是那么冷淡：“你回来了。”
“怎么？”蓝佑掀了掀眉毛，从袋子里一样样拿出那些衣服，“你觉得，我不会回来是么？”
阿罗点点头，又摇摇头。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不是质疑我会不会回来，而是你会不会死。”蓝佑拿完衣服，淡淡说，“你大概是把异能，把齐舍想得太简单了。”
阿罗学着蓝佑的模样挑眉，却没成功。于是最终，他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我会死吗？”
蓝佑直言不讳地承认：“说不定。”
而且，她自己也说不定会死。
“说不定？哈。”阿罗乐了，笑容里充满讽刺，“没关系。即使从来没沾染过所谓的异能，人也总是要死的。”
他说起话来，字里行间都是灰心丧气。
蓝佑听得皱眉。
起初她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让阿罗有了这样的想法。后来她想了想，也就差不多明白了。在没有遇见乔天擎之前，她何尝不是惊弓之鸟、朝不保夕。
和一个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去谈什么理想，谈什么将来，谈什么不要被别人控制，这样做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这样想来，她其实在这些异能体里，也算是幸运的。
蓝佑叹了口气，暂且放弃了继续盘问阿罗关于异能事情的念头，而是告诉他：“去洗澡吧。”
“哦。”
阿罗看了蓝佑一眼，转头进去洗澡。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多得诡异的雾气，还有阿罗低低的呼痛和咒骂声。
看来，他是被烫到了。
蓝佑弯了弯唇，想起自己刚来到正常社会时的模样。
当时的她连办公软件都不会用，还是乔天擎教的。
仔细想想，当时的她似乎就对乔天擎多少有些喜欢了。只是当时，她自己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蓝佑出了片刻的神，手机铃声忽热响了起来。她连忙低头看了看来电号码，发现是乔天擎打来的电话。
“乔天擎？”
蓝佑接起手机。
“嗯，是我。”电话对面传来男人的声音，醇厚好听得不行，“你人在哪里？”
“我？”蓝佑眼神闪烁一下，还是没把阿罗的事情告诉乔天擎，“我没回家。离开公司之后我感觉身体好了不少，就到处出去走走。”
乔天擎的语气一下子沉了下来。可想而知，他现在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小佑，你怎么不回家？你……”
“我也就是想出来看看。”蓝佑有点心虚，低下头去，手指搅弄着衣服上的穗子，“我从来都没自己出来散过步。乔天擎，我真的只是好奇。”
蓝佑的语气不同于平时的冷静，显得有点可怜巴巴的。
“你……算了。”乔天擎沉默片刻，最终叹气，“过一会儿就回家，嗯？”
很好。
看来这一次，他是放弃刨根究底了。
蓝佑如释重负，连忙答应：“好。”
乔天擎又嘱咐了蓝佑一番话，譬如小心坏人，不要随意走动，遇见危险要叫他过去之类。
蓝佑听得一阵好笑，表面上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挂断电话，蓝佑想想刚才乔天擎说过的话，控制不住地又是一阵好笑。
其实不是她怕坏人，应该是坏人怕她才对。
乔天擎这个傻子。
每次遇见和她有关的事情，他就蠢得要命，一点也看不出平时的英明。
蓝佑笑着摇头。不经意间，视线落在浴室门口，一眼看见阿罗围着一条浴巾站在那里，精瘦却也有几分肌肉的身体上，还有水珠不断滴落。
洗去污垢的阿罗，看上去倒也有几分英俊。只是他这衣服……
蓝佑唇角抽搐了两下，把地上的购物袋往阿罗那边一踢：“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说话。”
就这样让他赤着半个身子，她连一点跟他说话的心情都没有好吗。
“哦。”
阿罗用一个音节回答了蓝佑，弯腰拾起衣服，一件件地穿上。
看着他把衣服穿了个整齐，蓝佑松了口气，问他：“尺寸还合适么？哪些衣服尺寸不行，我再出门帮你买。”
看阿罗身形高大，她都是尽量按大的尺寸去买的。但现在的结果很明显，是她想当然了。譬如她买来的上衣，阿罗穿着正好。然而裤子就不太合适，几乎是悬在腰上稀零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