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发作频率
“可是……”蓝佑没想到他会如此坚决，有些茫然，“你和我在一起，真的没有好处……”
时忆恼了，低喝：“我不在乎好处！”
她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单纯的不想承认？
如果他真是那种贪图好处的人，那么从一开始，他就应该待在齐舍身边，而不是跟蓝佑搅和在一起！
蓝佑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静默良久，她低声说：“时忆，谢谢你。”
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抓不住握不到的轻烟。
“没事。”时忆恍惚觉得，蓝佑似乎下一秒就要离开了。他勉强笑了笑，“我们好好待在这里，就是胜利了。”
蓝佑点点头：“嗯。时忆，你能不能帮我买点绳子和铁链回来？”
绳子，铁链？
这两样东西，怎么都不像是正常情况下会用得着的。
时忆不解：“你要它们干什么？”
“没什么。”蓝佑说，“时忆，你帮我就对了。”
总之，她就是不想解释。
时忆叹了口气：“好，我帮你。”
蓝佑点点头，合上眼睛假寐。
时忆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出门。
他没有告诉蓝佑的是，他刚才在找关于乔天擎的消息。
他看见了齐舍挪用科研经费的新闻，也知道了齐舍。
能在短时间内把齐舍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人，除了乔天擎之外，不做他想。所以可想而知，乔天擎现在应该已经跟齐舍对上了。
对他来说，这是好事。
虽然有些对不起齐舍，但眼下的情况，的确会让齐舍无暇在他们身上分心。
而且……
想起齐舍，时忆眼里泛起晦涩的光。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立场似乎越来越偏向于蓝佑。有时候想想齐舍对蓝佑做过的事情，他心底总是控制不住的暴躁。
控制世界，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齐舍牺牲那么多人，还是用那么残忍的方式？
时忆叹了口气。
以前在他眼里，那些人的性命宛若蝼蚁。现在，他却无法再忽视那些蝼蚁的存在。
也不知道对他来说，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
这座城市很难买到东西。时忆在外头走了两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找到蓝佑需要的绳子和锁链。
回到房间，时忆把东西交给蓝佑。
蓝佑躺在床上假寐。听见时忆回来，她睁开眼睛，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时忆顿了顿，难免好奇，“能不能告诉我，你要这些东西是为了干什么？”
蓝佑点点头：“好，我告诉你。——时忆，你过来，把我捆上。”
她说什么？
时忆瞪着蓝佑，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别犯傻。”
“我没有犯傻。”蓝佑摇头，语气很坚决，“发现了吗？我的发作频率，是三天一次。按这个频率，今天就是我再次发作的日子。”
这一点，时忆当然不会忽略。
“我知道。”时忆皱眉，“可是……”
蓝佑轻声打断他：“时忆。活下来，是最重要的事情。”
像他们这样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应该更清楚这一点。
蓝佑说的，时忆何尝不清楚。
他微微抿唇，眼神有些复杂：“你确定，一定要这样不可？”
蓝佑点头：“我不想伤到你。”
她的本意，其实只是不想伤到盟友而已。然而这句话在时忆耳里，显然有了更多的含义。
时忆眼神温柔了不少，没有再反驳蓝佑，帮她把手脚全都捆上了。
捆上手脚之后蓝佑还不放心，又让时忆用铁链牢牢加固了好几层。直到她身上已经到处都是绳索和铁链，才肯作罢。
时忆为她摆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出来，笑笑：“睡吧。说不定睡一觉，这次”
那是不可能的。
以前，她也不是没在睡梦里发作过。
蓝佑莞尔，倒也不好意思打破时忆的想法。
她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夜色降临。
时忆在她旁边打开电脑，看着国内新闻。
在蓝佑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乔天擎的公司又谈下了不少生意。其中有几样药品研究和齐舍实验室的研究内容重合，那些商人无一例外，全都抛弃了和齐舍的合作，转投乔天擎。
时忆看着看着那些新闻，唇角微拧，成了一个纠结的弧度。
不难想象，齐舍现在会是怎样的暴怒和歇斯底里。只是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是大势已去。
乔天擎……
他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时忆叹了口气，忽然有点想不通，乔天擎到底为什么会对蓝佑如此另眼相看。
其实，乔天擎应该也爱上了蓝佑。只是这一点，他是不可能告诉蓝佑的。
以前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
他要想尽办法切割掉蓝佑和乔天擎的联系。
时忆正在筹谋下一步该如何做，蓝佑那边忽然有了动静。
她的额头上青筋毕露，脸色狰狞，显然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
看来这一次的发作，又是一次折磨。
时忆看着蓝佑，眼里的痛心几乎满溢。只是这一次，他也无可奈何。
而夜，还很长。
……
国内，西郊医院门外一百米处，一辆依维柯在夜色里静静待在那里。
孙瑜在车里换上护士制服，疑惑地问带她来到这里的九号：“你们确定，这个计划没有问题吗？”
“对，一定没有问题。”
九号微笑点头，眼带傲岸。
这是齐舍亲自拟定的计划，怎么会有问题。
而她的回答，无疑也是给孙瑜打了一针强心针。
“没有问题就好。”孙瑜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迟疑着问，“还有。你们让我打给青萍那孩子的药，到底是……”
孙瑜虽然爱钱又愚蠢，但归根结底，也还是个普通市民。对违法乱纪的事，她当然是不敢做的。
而九号，也清楚这一点。
只是孙瑜一而再、再而三提问，已经让九号很不耐烦了。他脸色一沉，斥责孙瑜：“这是教授的决定。孙瑜，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何德何能，敢质疑教授？”
“我没有。”孙瑜有点惊慌，连忙解释，“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这件事到底……”
第二百一十一章 诡异药物
“行了，够了。”九号不耐烦地打断孙瑜，“你的解释我不屑听，也不想听。孙瑜，你记住。做好这件事之后，答应你的好处，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的。但如果这件事你办得不利，你就想想，你到底有几个脑袋。”
九号的威胁，让孙瑜全身狠狠瑟缩了下。
孙瑜没有忘记，昨天夜里，当她离开大楼的时候，在大楼的角落里看见了不少血迹，还有奇怪的肉渣和腐烂的内脏。
那些东西里的任何一样，都足以让她惊恐。
放在平时，她一定会对九号和齐舍敬而远之，然而现在，她已经没有了选择。
是啊，没有选择了。
横竖都是卖命，为什么还要计较那么多。
孙瑜苦笑了下，放弃了抵抗：“好吧，我去。”
“聪明的选择。”九号对孙瑜的识相很满意，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等你回来，教授就会把答应过的酬劳给你。”
希望如此。
孙瑜叹了口气，面带愁容地下了车。
九号看着她的背影，漂亮的唇角微微一扭，扭出一个不屑而充满恶意的弧度。
不过是个蠢货而已，居然也敢肖想着齐舍的财产。她也不想想，花钱的时候是容易，可想把花出去的钱拿回来，有那么轻松吗？
等她一回来，呵……
九号眼里闪过恶毒。
对九号的表情和想法，孙瑜自然是一无所知。
她忐忑不安地走到医院门口，推门就要进去。
孙瑜还没来得及走进医院，就被人拦住了。
看守医院的保镖面无表情地问她：“姓名，身份？”
“我叫孙瑜。”孙瑜忐忑不安地拿出九号给她的证件，在保镖面前晃了晃，“是这里的护士。”
保镖仔细检查一下孙瑜的证件，发现准确无误之后，挥手放行。
这家医院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有一百多个工作人员。
每天要检查那么多来往人员的证件，却还保持着一丝不苟。不得不说，乔天擎对这家医院的操控，确实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严密。
孙瑜走进医院，眼里闪过一抹后怕。
要不是齐舍和九号提供的证件，她确实没有信心混进这里。
只是……
想到即将要对沈青萍做下的事，孙瑜闭了闭眼。
沈青萍只是孙瑜的继女。说实话，孙瑜倒是没有那么在乎沈青萍的安全。
只是一旦沈青萍出事，蓝家和乔家之间的纽带就算断了。到时候，蓝北俊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而乔天擎要是查出是谁在沈青萍身上动了手脚，一定也不会放过她。到时候，她就……
想想之后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孙瑜又有点后悔。
只是，还债的事已经迫在眉睫。而如果蓝北俊发现她滥赌的事，她的下场也一样好不到哪去。倒是顺着齐舍的意思，给沈青萍打下这一针药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横竖都是要倒霉，不如赌一把。
孙瑜给自己打了打气，从护士制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针管，举步走进沈青萍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一个肌肉大汉。
大汉身上，有种彪悍而冷漠的气质。孙瑜本来就心虚，看见这个大汉，顿时更是慌得不行，低头不敢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
那个大汉，正是负责照顾沈青萍的保镖头头。
看见孙瑜，他一眼瞥过来，问她：“你是谁？”
“我……我是这里的、这里的护士。”由于心慌，孙瑜舌头打结。一句话愣是分成了好几段儿才说完，“我来给这位病人注射药物。”
保镖头头哦了一声：“什么药啊？”
这段时间，由于频繁的异能暴走，沈青萍要注射和服用的药物平白多了不少。药量频繁增减之下，今天多打几针，明天少打几针都是常事。也正因如此，保镖头头并没有怀疑孙瑜的话。
孙瑜硬着头皮说：“是镇静剂。”
镇静剂？
保镖头头想了想，发现按时间来看，沈青萍确实到了快要暴走的时候。
于是他点了点头：“去吧。”
呼。
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孙瑜松了口气，上前拿了齐舍一早准备好的药物，掰开安瓶，熟练地吸取药液，经由静脉给沈青萍注射了进去。
她的手法很精准。针头虽然不细，但刺进沈青萍脉管的时候，沈青萍也只是呓语了片刻，就恢复了平静。
孙瑜把一管药液全都推进沈青萍的身体，随后把注射器扔到沈青萍脚下的垃圾篓里。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她在攀上蓝北俊之前，就是正经护士出身。而她曾经的职业，也正是齐舍和九号选上她的原因之一。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庆幸自己至少还有价值。
孙瑜苦笑了下，转身就要默默离开。
保镖头头忽然叫住她：“哎，你等等。”
孙瑜刷地停下，背影瞬间僵硬。
怎么回事，她是不是被看穿了？
孙瑜默默想着，心底一阵惊恐。
好在，保镖头头只是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你走错了。你应该是神经内科的护士，对吧？你们神内在另一边。”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孙瑜松了口气，点点头，转身走开。
她离开的时候，和侦探擦肩而过。
两人走过的时候，侦探忽然闻到一股很熟悉的香味。
那股香味成熟而艳丽，却失之俗气。更重要的是，这种味道，似乎……有点熟悉？
他是在哪闻过这股香味？
侦探抽了抽鼻子，若有所思。
“你回来了。”保镖头头招呼侦探，声音很轻，“刚才已经有人给沈小姐注射过药物了。咱们下半夜，大概是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侦探点点头，也松了口气。
他们的职责之一，就是看护沈青萍，顺便确定她的药物没问题。
侦探在沙发上坐下，忽然想起什么，问保镖头头：“哎，对了。他们刚才给沈小姐注射的是什么药物，你看见没有？”
“这个……”
一听这个问题，保镖头头顿时卡了壳。
好吧。
他早该知道，这样的事情，就不该指望这个脑子里长满肌肉的家伙的。
侦探白了保镖头头一眼：“医用垃圾呢，放哪儿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杀人灭口
保镖头头指了指一个空空如也的垃圾篓：“在那。”
侦探看了一眼，皱眉：“注射器和药瓶呢？”
按理说，注射完的东西都会被丢进这个垃圾桶里才对。
保镖头头指了指另一个垃圾桶：“在那边。”
那边？
生活垃圾桶？
侦探眼皮狠狠跳了下，有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疾步上前，在桶里翻找了两下，很快就找到了被掰开的安瓶。
这是……
侦探举着那支安瓶，双手开始颤抖。
安瓶上刻着几个大大的字，齐舍实验室。
这是齐舍实验室做出的药物。而齐舍的实验室，当然是以齐舍的名字为名的。
千防万防，日防夜防。
想不到，他们还是让齐舍的人混了进来。
“齐舍——”
病房里，传来侦探恐怖的咆哮声。
孙瑜听见这声音，心虚地脚步加快，从一个疏于看守的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门外，她在那辆依维柯前头停下，双手撑着膝盖艰难喘气。
“事情，都办妥了？”
车子里传来九号冰冷的声音。
“是。”孙瑜喘息半天，点了点头，用手背擦掉汗水，“全都办妥了。你让我打给沈青萍的药，我已经注射进去了。”
九号又问：“没有被人发现吧？”
“应，应该是被发现了。”想到刚刚来自身后的咆哮，孙瑜惊魂未定，“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看来，这个女人还是没能给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九号眼里闪过杀意，冷嘲出声：“废物。”
“你说我废物？那怎么不自己去试试。”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被九号嘲讽了一路，到了现在，孙瑜忍不住生气了，“何况你们对我的要求，不过是把药剂注射给沈青萍而已。我已经达到了你们的要求，你们还想怎么样？”
一只蝼蚁，居然也敢反驳她的话。
九号盯着孙瑜，眼里杀气更浓。
不过，反正孙瑜马上也就要死了。现在，她的确没有必要跟孙瑜一般见识……
这样一想，九号点了点头，微笑：“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你能这么想就好。”孙瑜松了口气，问她，“我的酬劳呢？”
九号挑眉：“酬劳？”
“对啊。”孙瑜有点急，“你们答应过我的，两千万。我已经替你们做过事情了，”
九号沉吟片刻，问孙瑜：“你要这笔钱，有什么用？”
“还债，当然是还债呀。”孙瑜有点急，“我欠了地下赌坊一大笔钱，你应该是知道的。赌坊那边的人也说过，我要是还不上这笔钱，他们就要把我卖到东南亚去——”
九号哦了一声：“所以你就是想把这笔债还上，是吧？”
“是。”孙瑜点点头，看九号没有让她上车的意思，忽然变得警惕，“问这么多干什么？你该不会是不想帮我还债了吧？”
九号笑笑：“放心我们。齐教授是个有信誉的人，他说了要给你还债，那就是要给你还债，绝不反悔。”
是的，不反悔。
不过——这并不代表，齐舍不能换个方式帮孙瑜一把。
九号默默在心里加上了一句。
孙瑜没看出九号的想法，只是在单纯的庆幸：“是吗？那样就好。”
“其实要还债也简单，未必没有其他方式。比方说，我们还有一句话，叫身死债消。”九号在袖管里抽出一把枪，“孙瑜，再见了。”
孙瑜顿时蒙了。
她盯着黑洞洞的枪口，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转身想跑。
可一个大活人，就算跑得再快，又怎么能跑得过子弹。
砰——
枪声响起。
孙瑜被子弹的力量往前一带，狠狠扑倒在地。挣扎两下，很快就动不了了。
“债，还完了。”九号吹了吹枪口，神态悠然自得，“孙瑜，我希望你对我的处置还满意。”
她微微一笑，发动车子。
依维柯在夜幕的掩饰之下，绝尘而去。
虽然九号走了，但有些痕迹并没有消失。
譬如即使装了消音器，手枪在开枪的时候，还是有声音的。
旁边巡逻的几个保镖听见声音，纷纷一凛。
有人问了一声：“是不是有人开枪了？”
“走。”队长很快就下了
孙瑜倒在草地里，死不瞑目。
鲜血从她身下一点点溢出来，染红了一大片的绿草，也把身下的泥土染成了黑沉的颜色。
“有人死了。”队长倒抽了一口冷气，当机立断，“你，现在就去报警。还有你和你，看守现场。”
“那队长，你呢？”
“我去把这件事通知头儿。”
队长话音刚落，迅速前往医院。
此时此刻的医院，也并不太平。
在注射药剂之后，沈青萍毫无预兆地清醒过来，又毫无预兆的发了病。
这一次，发病的她力量比平时还要可怕。
保镖头头用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让沈青萍回归平静。最后还是用了麻醉枪，才把沈青萍制服在地。
侦探看着躺在地上的沈青萍，心有余悸。
刚刚的麻醉枪里，可是有能麻倒一头大象的麻醉量啊。
就是这样的药物，用在沈青萍身上，都没能让她完全安静下来，彻底失去意识——现在，沈青萍还在时不时地梦呓和抽搐。可想而知，沈青萍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刚刚的药，不对。
这件事里，绝对有鬼。
意识到这一点，侦探不免发愁。
他不敢隐瞒这件事，连忙把这件事自始至终的所有发展，都告诉了乔天擎。
乔天擎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问：“给沈青萍注射那些药物的人，是谁？”
“抱歉，乔爷，我没能第一时间抓住她。”侦探心虚，“那个人……已经……”走了。
一句话没说完，房门忽然有人敲响。
侦探松了口气，赶紧叫：“进来。”
到了这个时候，能拖得一秒是一秒。
侦探忽然明白了，以前总有穷凶极恶的犯人想要推迟死刑时间，那些人是个什么想法。
终究不过，是想要晚点死而已。
那人走进来，是刚刚门外的巡逻队长。
他把事情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一遍。
侦探听得皱眉：“你们在外面发现的死人，是穿着护士服的吗？”
队长点头：“是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逃脱
果然。
侦探心下凛然，跟保镖头头对视了一眼。
看来那个护士一出门，就被灭口了。
这的确是齐舍的作风，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可是，齐舍不是已经被关在东郊的实验室里了吗？他们一直以为，齐舍现在还在靠着实验室里的剩余食物苟延残喘。没想到齐舍早就出来了，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这是失误。
绝大的失误。
保镖头头问侦探：“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侦探也是心烦意乱，“等乔爷回来再说吧。”
“等我回来再说什么？”
熟悉的冰冷声音，在门口响起。
侦探和保镖头头瞬间僵硬，慢慢回头。
乔天擎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
他的眼神，足以让任何人如堕冰窟。
“乔……乔爷。”
侦探僵了下，硬着头皮点头。
乔天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乔爷，是这样的。”尽管侦探有千百个不情愿，但在情势面前，他还是不敢有一句虚言，“齐舍，他似乎出来了。”
乔天擎闻言，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对于这个结局，他并不意外。
沉默片刻，乔天擎冷声问：“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大概是前几天。”侦探算算时间，“前几天夜里。”
“原因？”
“当时记者们的帐篷里，出现了骚动。”
“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没有立刻告诉我？”
“我们……抱歉。”侦探想起那天的情况，再次叹气，“那天晚上，骚动结束得很快。我们还以为是有人长时间蹲守在那里，累了，睡出了梦魇。没想到……”
乔天擎冷笑：“没想到齐舍会趁机逃走，是吗？”
“是。”侦探破罐子破摔，低头认错，“请乔爷惩罚。”
惩罚？
即使再怎么惩罚他们，齐舍也回不去了。
乔天擎冷冷地看着侦探，眼里风暴积聚。
良久，这股风暴渐渐散去。
“自己去底下领罚。”乔天擎沉声，“看好沈青萍。这一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
“是。”侦探和保镖头头都松了口气，齐刷刷地低头，“我们不会再辜负您的希望。”
但愿如此。
乔天擎没有回答，转身大步往门外走。
由于心事重重，他走起路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
脚步声和刚刚的说话声，让床上的沈青萍皱起眉头，轻轻嘤咛一声：“嗯……”
这是怎么回事？
要醒了？
乔天擎停住脚步，皱着眉头看向她。
然而，沈青萍没有醒。
她的眉头渐渐拧紧，额头上有汗珠浮现。
“不要。”沈青萍在呓语，“天擎，不要走。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说话间，她的声音渐渐变得痛苦，脸色也无比狰狞。
这种情况，绝对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乔天擎压低声音，问侦探，“之前，你们遇见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侦探蓦然想起那瓶神秘的注射液。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乔爷，这可能跟齐舍给沈小姐用的那瓶药有关。”
乔天擎正要再问，床上的沈青萍忽然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白眼球里通红一片，显然有不少毛细血管爆裂开来，看上去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
即使侦探身经百战，看见沈青萍，也倒抽了一口冷气。
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对。
乔天擎看了捆缚沈青萍的锁链一眼，蹙着眉头走上前去：“你还认识我吗？”
沈青萍没回答。
她开始使劲挣动，想要摆脱捆绑她的东西。
粗大的锁链被她挣扎得哗啦哗啦不停摇晃。床头也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危险声响，薄弱处的螺丝更是剧烈晃动，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
侦探看得一阵后怕。
幸好他发现了不对，提前让人加固了捆绑沈青萍的绳索。要不然，现在的情况一定会更坏。
只是即便如此，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侦探看向乔天擎：“乔爷，我送您离开这里。”
乔天擎却摇头：“我在这里看着沈青萍。”
“乔爷，不行的。”侦探有点着急，“这里的情况太危险了……”
“我说，我在这里看着她。”
乔天擎再次开口，语气变得不容拒绝。
“您……好吧。”
侦探知道，乔天擎是下定了决心。他只能叹了口气，默默站到乔天擎跟前，试图护着他。
保镖头头也跟着上前，两个人一左一右护在乔天擎身边。
果然这一次，沈青萍的发作，持续时间比以前长了不少。
等她终于从极度的躁动不安里冷静下来，东方的天空里，已经有了曙色。
侦探松了口气，看向乔天擎：“乔爷，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处理就可以了。”
乔天擎嗯了一声，却没有离开。
侦探没听见他的回答，隐约觉得不对，回头问了一声：“乔爷？”
乔天擎还是没有说话。
他猛地摇晃了下，几乎摔倒。
“乔爷！”
侦探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
乔天擎回过神，摆了摆手，示意侦探放开他：“我没事。”
侦探不敢多嘴，只能放开他。然而心里的担忧，却也有增无减。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这几天乔天擎一直想要把齐舍逼到角落里，让他不能翻身。他做了不少努力，熬了几个通宵，好不容易才把齐舍实验室的几个合作通通废除。没想到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几个晚上熬下来，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何况由于蓝佑的离开，乔天擎的状态本来就差到了极点……
“乔爷，您去休息一会吧。”
侦探实在是不忍心看乔天擎再折腾自己，劝他。
保镖头头点了点头，一起劝：“是啊乔爷，这里还有我们。”
“我没事。”乔天擎蹙眉，“你们看着沈青萍就是，不用管我。”
“可是，乔爷……”
侦探眼里的担心，溢于言表。
乔天擎刚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他低头拿出手机，发现是视频电话的请求——而这个微信视频电话，来自一个他从未见过、甚至完全不眼熟的昵称。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个人的昵称，是q.s。
这两个字母，让乔天擎眉目一凛。
他接起视频请求，冷声问：“你是谁？”
“哈哈，乔总。”视频那边，是齐舍苍老的脸。被乔天擎揭露滥用实验经费之后，他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曾经的高人风度荡然无存，脸上全是不怀好意，“看见我的邀请，您是不是很惊讶？”
乔天擎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齐舍身后的背景。
齐舍似乎是待在某个奇怪的大楼里。那栋大楼处于废弃状态，背后还有金光闪烁。
乔天擎看了片刻，收回视线，冷笑：“我早就猜到，你会想尽方法离开。”
“但你没有猜到我会成功。”齐舍得意大笑，“而且我的成功，还来得这么快。”
这一点，乔天擎倒确实没有猜到。
他抿了抿唇，轻描淡写地换了个话题：“你不辞辛苦地派人给沈青萍下毒，一定有目的吧。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齐舍笑得更厉害了。
他的笑容里隐含轻蔑，让侦探和保镖头头齐刷刷地变了脸色，表情不忿到极点。
在他们心里，乔天擎的地位宛若神明。他们当然不可能允许齐舍亵渎心中的神明。
乔天擎看出身边两个人的躁动，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侦探和保镖头头愤懑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闭嘴。
齐舍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他擦了擦眼泪，笑呵呵地开口：“乔爷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要不是我知道你对沈青萍的感情，我恐怕就真要被你淡定的外表给骗过去了。”
乔天擎微微蹙眉：“不要废话。直接把你的目的告诉我，或者什么也不说。”
“好，好。不亏是乔爷，果然快人快语。”齐舍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沉声说，“我要你派一艘船，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送我去a国。而且，我还要你用沈青萍的性命发誓，从今天开始，你绝不追究我做下的这些事情。追踪我的记者们，你要让他们回去。而且，你还要给我一个亿。”
乔天擎冷声问：“这就是你的要求？”
“是的。”齐舍点头，“对其他人而言，这些要求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是难以达到的天堑。可是乔爷，对你来说，这个要求应该并不难。”
乔天擎勾了勾唇：“的确，不难。”
“所以呢？”
齐舍期待地看着他。
乔天擎冷笑：“所以，我不答应。”
“你——”
齐舍霍然变色。
“你以为，我可以让你予取予求？”乔天擎冷声反问，“齐舍，你以为你是谁。和你这种人，又有什么条件可讲。我会找到你，再让你付出代价。除此之外，我不会和你产生任何联系。”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点余地。
齐舍怒问：“乔天擎，你真就这么绝情。你难道不在乎沈青萍的性命了吗？”
乔天擎神色微动：“我会找到救她的方法，用不着你。”
“不可能。”齐舍大吼，“我下的毒，没有人可以解开。乔天擎，从今天起，你会看见沈青萍发作的频率越来越快，痛苦越来越大，最后痛苦不堪地死去！你会后悔的！”
哐！
齐舍说完，狂躁地丢掉手机。
手机在地上滚了两圈，屏幕变黑，大概是坏了。
借着最后的光芒，乔天擎忽然看见，有一抹光亮闪过。
还是刚才的金光。金光是隔壁的牌匾发出来的，牌匾一角，是一个大大的“云”字。
云。
乔天擎眉目一凛，转过头去吩咐侦探：“找出一个名字里带‘云’的地方。那个地方旁边，应该有一栋废弃不用的大楼。”
侦探闻弦歌而知雅意：“乔爷的意思是，齐舍就躲在那栋烂尾楼里？”
“是。”乔天擎颔首，沉声，“所以，快去。”
“是，乔爷！”
侦探一点头，迅速离开。
乔天擎看着侦探消失的背影，唇角阴沉地勾起。
凡是耍弄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他会让齐舍知道，什么是悔不当初。
……
a国，旅店。
蓝佑的发作，比以前持续的时间更长。
这一次，她足足发作了一天一夜，状态才恢复正常。
时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见蓝佑睁开眼睛、眼神恢复清明，才放下心来。
“感觉好点了没有？”他解开蓝佑身上的绳索，扶她起来，声音是难得一见的纯粹温柔，“我借老板娘的厨房煮了粥给你，你喝一点吧。”
蓝佑点点头：“谢谢。”
由于过度透支体力，她的声音微弱得要命。
“谢什么。”时忆叹了口气，“我们两个现在的状态，叫相依为命。”
蓝佑笑笑，就着时忆的手喝下了一碗粥。
清粥落肚，蓝佑的脸色好了不少。
“你先休息一会。”时忆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打点热水，让你擦擦身上。”
蓝佑嗯了一声。
时忆走到门口，促狭地挤了挤眼睛：“你要是没力气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洗。”
“……”
蓝佑连翻他白眼的力气都没有，懒懒地闭上眼睛。
时忆轻笑着离开房间。
走出房间之后，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以前，蓝佑听见他这样的调侃，一定会骂他不知廉耻，或者直接对他拳脚相加。然而这一次，她没动也没说话。
蓝佑的状态，的确算不上好。
他真的该想个办法，让蓝佑变好一点了……
一路来到楼下，时忆居然没看见老板娘。
他诧异地掀了掀眉毛，眼里露出一抹杀气，脸上倒是不动声色，用当地语言问：“老板娘，你在吗？”
连着问了好几句，老板娘才应声：“我在这里。”
时忆看过去，发现老板娘待在一个小房间里，正在慌里慌张地整理东西。
哦？
她这是要走了？
可是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走。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时忆眯了眯眼睛，走过去问：“老板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要准备逃难了。”老板娘忧心忡忡地转过头去，告诉时忆，“你也快点准备走吧。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悔罪
时忆诧异地挑眉，心底的戒备倒是少了许多。
能正大光明地把这件事告诉他，这就说明，老板娘心里没鬼。
可是，既然她心里没鬼，又为什么要逃走？
时忆来到老板娘身边，微笑着问：“能把这件事的始末告诉我吗？”
时忆身形高大，一坐下来，就挡住了小屋里绝大部分的光。
老板娘正急着收拾东西。被人挡住了光亮，当然很不高兴。
她抬起头，皱着眉头想要指责时忆：“你……”
刚一张嘴，老板娘猛地恍惚片刻，眼神变得异样。
短短几秒钟之后，时忆微笑如常，站了起来：“打扰了。”
老板娘没说话，还在持续恍惚。
时忆走出房间，去隔壁的厨房烧水，表情变得阴鸷。
每个异能体，都有不同的异能。
而他的异能，就是窥探其他人的记忆和过往。
刚刚他没耐心听老板娘说话，索性就用了异能去窥探她的记忆。没想到这一探，就探出了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时忆烧好水，又往水盆里掺了不少冷水。确认盆里的水达到合适的温度，他才端着那个小盆上楼，回到蓝佑待着的房间里。
“谢谢。”
蓝佑抬起头，冲他疲惫地笑笑。
“你在这里洗澡吧，我先出去一下。”时忆顿了顿，“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
蓝佑疑惑：“什么事？”
时忆没说话，而是大步走到门外，反手把门关上。
至少在这方面，他还算个君子。
蓝佑下了床，脱衣服开始擦洗身体。
时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们又要准备逃走了。”
大概是由于隔了一层门板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模糊又悠远，少了几分真实感。
蓝佑恍惚了下，问：“为什么？那个将军要追过来了？”
“不是。”时忆苦笑，“他永远也不可能再追过来了。”
蓝佑不解：“为什么？”
“他被杀了。”时忆叹了口气，“听说有个和我们来自同一国家的人，联合那个将军过去的下属，一起动手杀了他。所以现在，这个国家正处于激烈的动荡当中。”
蓝佑听得皱眉。想想阿卡隆的做派，她又释然了：“那种人，恐怕有很多人想要杀了他。他死了也不奇怪。”
“是啊，是不奇怪。”时忆笑笑，“除非——那个杀了他的人，叫做，吴。”
吴？
蓝佑愣了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难道那个杀了他的人，是吴老大？”
“恐怕是。”时忆沉声，“眼下，吴老大已经掌握了这里的权力。恐怕他掌权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抓到我们，然后杀了我们。”
“不会吧。”蓝佑蹙眉，“他已经在我们这里吃过不少亏了。他应该没有那么蠢……”
“权力，小佑，权力。”时忆轻轻叹气，“权力会让人热血上头。我也希望吴老大没有那么愚蠢，可有些时候，我们总是事与愿违。”
蓝佑听得沉默。
她不得不承认，时忆是对的。
静默半晌，蓝佑问：“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逃到隔壁的国家去吗？”
“隔壁国家现在和邻国开始了战争。”时忆沉声，“那边，恐怕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蓝佑问：“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再等等吧。”时忆叹气，“吴老大毕竟是外国人。对这里的人而言，他恐怕没什么优势。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等。或许什么时候这里的人不高兴让他坐老大的位置了，他就像阿卡隆一样，被杀了也说不定。”
蓝佑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但愿如此。”
她洗完了澡，把盆子递给时忆，转头上去休息。
这一夜，两个人都过得忧心忡忡。
蓝佑默默祈祷吴老大快点被赶走，或者至少，他没有腾出手来寻找他们。
然而，她忘了一件事——她从来就没有幸运过。
事情总是不会按照她希望的方向发展。这一次，也是一样。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时忆在楼上，隐约就听见楼下传来了争吵声和哭闹声。
时忆侧耳细听，隐约听见男人粗暴的呵斥，还有老板娘凄厉的求饶声：“求求你们行行好。这里是旅店，你们这样盘查，还有谁敢在这里住——”
“滚开，贱人。”大兵们对她格外粗暴，“这是吴将军的命令。谁敢违抗吴将军，就是自寻死路！”
“我……啊！”
老板娘惨叫一声，没有再说话，大概是被打得说不出话了。
时忆听得皱眉。
他站起来，拍了拍蓝佑的脸：“小佑，我们该走了。”
蓝佑没有反应。
时忆又叫了一声：“小佑？”
蓝佑忽然开始打颤。
她的身体颤抖得无以复加，整个人就像是一片风中的落叶。
她发作了。
怎么会这样！
时忆嘶地抽了口凉气，迅速拿铁链和麻绳捆上蓝佑。
即便他手脚再快，做完这件事，也花了他一分多钟。而在这一分钟里，大兵们已经从楼下走了上来。
蓝佑开始疯狂地抽搐，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头。
时忆左右看了看，扯下一块布裹在身上，尤其是裹住了脑袋，不露出一根头发。
简单改装一番之后，时忆拉住蓝佑的手，混合着纯熟的拉丁文和本地土话，在她手上不断划出神圣的符号：“在死前忏悔你的罪过吧。罪人啊，我们在天上的神能聆听你的悔罪，他必将赦免你所有的罪过……”
这里的人，有不少都信教。
而且在当地，死人是晦气的象征。
士兵推门进来一看，还以为时忆是个在给蓝佑做临终祈祷的司铎，也就没有多问，骂了一声之后，关门大步离开。
时忆一边继续祈祷，一边侧耳倾听门外的脚步声。
过了许久，脚步声终于渐渐消失。
那些人走远了。
时忆松了口气，低头拍了拍蓝佑的脸：“小佑，你怎么样了？”
一低头，时忆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蓝佑死死地盯着他，眼底发出幽幽的蓝光。
那束光在黑暗的房间里看来，宛若来自九幽地府的凶戾恶鬼。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她要撑不下去了
蓝佑的发作还在继续。
而且，她的状态似乎又恶化了。
时忆出了一手心的冷汗。正在一筹莫展，忽然听见蓝佑幽幽的声音：“时忆，你出去。”
原来她是清醒的？
时忆瞬间松了口气：“小佑，你还好吧？”
“你出去。”蓝佑闭上眼睛，声音细微而且痛苦，“我头好痛。”
时忆刚松了口气。闻言，他的心又提了起来：“痛，有多痛？很难熬吗？”
蓝佑嗯了一声：“时忆，我可能是要撑不下去了。”
“别胡说八道。”时忆强笑，“你可是二十五号。当年在实验室里做牛做马的时候，你都能打起精神把实验室整个炸掉。现在离了实验室，你怎么又说出这种丧气话了？”
“不一样的。”蓝佑轻轻摇头。刚一动脑袋，就嘶地抽了一口凉气，“……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
时忆无言。
对这句话，他还真没法反驳。
蓝佑的发作间隙越来越短，发作也是越来越剧烈。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是真的不容乐观了。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啊。
他想跟蓝佑在一起走过千山万水，还想彻底顶掉乔天擎在她心里的位置。
这一切，都得在蓝佑还活着的情况下才能进行。
“小佑，你要撑住。”时忆抱住她的头，紧紧抵在怀里。生平第一次，他惊慌的不行，“想想开心的事。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念想，不能这样轻易就走了，嗯？”
蓝佑失笑：“我哪有什么开心的事。”
“不，你有。”时忆固执摇头，“别说傻话。你不止以前就开心过，以后还要更开心。明白吗？”
她真的有过开心的时候吗……
是的，她有过。
想起那段时光，蓝佑眼里有一瞬间的失神。
乔天擎对她的好，还有来自他的照顾。
这些事情，一样样都埋藏在她心底的最深处，从未消失过。
蓝佑挣扎的幅度渐渐减轻。
时忆动作顿了顿，心底蓦然浮上巨大的恐慌。
怎么回事？
蓝佑到底是冷静了下来，还是说……他现在，已经失去她了？
“小佑，你醒醒。”时忆伸手，试探着拍了拍蓝佑的脸，“小佑，你没事吧？”
蓝佑本来已经半昏迷了过去。被时忆一拍，她又在昏迷和清醒着两个极端里，往清醒那边靠拢了一点。
“乔天擎……”
蓝佑喃喃出声。
“……”
时忆的动作瞬间僵住。
回过神，他的表情慢慢从惊恐变成了冷漠。
想起刚刚自己说过的话，时忆更是想笑。
原来蓝佑确实有过开心的时候。可是，蓝佑的开怀，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乔天擎。
即使来到了a国这个荒蛮之地，那个男人带来的阴影，居然还是无法散去。
时忆攥紧了拳头，眼神阴沉得吓人。
他霍然起身，想要离开。看见床上半昏半醒的蓝佑，又不忍心走。
最终，时忆还是回到蓝佑身边，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乔天擎。”蓝佑恍惚间觉得有人过来，低吟了一声，“我好想你……”
时忆费了半天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把一句“他不想你”咽回肚子里。
他拍了拍蓝佑的肩膀，淡淡说：“睡吧。”
蓝佑也确实是撑不住了。发作了这么久，加上头痛欲裂，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被时忆一说，她立刻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睛，彻底沉睡过去。
翌日，清早。
蓝佑从睡梦里醒过来，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
她撑着床板坐起来，用力晃了晃脑袋。
时忆正在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听见蓝佑的声音，他回过头，语气淡淡：“你醒了。”
“嗯。”蓝佑点点头。发作时的记忆零星回笼，她微微蹙眉，问时忆，“我的异能，又发作了？”
“是。”时忆微微颔首，“而且这一次，你发作的情况，和平时不太一样。”
蓝佑昏昏沉沉地嗯了一声：“我有印象。”
时忆走过来，帮蓝佑解开身上的绳索和铁链：“所以小佑，你打算怎么办？”
蓝佑揉了揉脑袋，问：“什么怎么办？”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时忆目光沉沉，“是待在这里，还是去其他地方？”
蓝佑愣了下。
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里逼仄阴暗，环境很差。要待在这里，的确不太合适。可是，如果要离开这里，恐怕也不太好……
“先等等看吧。”
最终，蓝佑还是选择暂时做鸵鸟，不去正视这个问题。
时忆倒是没什么意见，微微颔首：“也好。”
他转过头去，下楼为蓝佑买早餐。
走出房门，时忆的表情松弛片刻。
其实他刚刚问的问题，实质上是在问蓝佑想不想回国。
至少目前，蓝佑暂时还是不想回去的。这对他而言，倒是个好的结果。
买好早餐，时忆回到房间里，和蓝佑一起吃了饭。
整个过程当中，蓝佑一直有些萎靡不振。
时忆看得一阵心疼，问：“要不要找个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算了。”蓝佑笑笑，“我们都清楚，我的问题，不是医生可以检查出来的。”
的确如此。
齐舍在行业之内，算是泰山北斗。他做出来的东西，时忆也没有自信，说谁可以稳妥地检查出来。
时忆少有地沉默了。
他叹了口气，忽然有点无力。看着手里的食物，也没了胃口。
……
其实，抱着彻底检查这种想法的人，也不止是时忆一个。
西郊医院，一辆朴素低调的黑色轿车通行过外头的层层盘查，最终来到医院门前。
黎初白从车上下来，眼里还带着挥之不去的紧张。
“站住。”医院大门口，有人拦住他，“是什么人？”
保镖头头跟着黎初白一起下车。被人截住之后，保镖头头递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黎先生是我带过来的。”
对方顿时低下头去，不敢多话。
保镖头头转过头，看向黎初白，微微躬身：“黎先生，请。”
“我……好。”
黎初白深呼吸了下，跟着保镖头头一起走进医院。
马上就要见到沈青萍，他心里紧张得不行。
第二百一十七章 细查
病房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沈青萍躺在床上，脸色雪白一片，没有半点血色。
黎初白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心疼一点点蔓延开来。
好不容易找回的宝贝，却成了这副模样。这要让他怎么冷静对待？
黎初白转过头，用斥责的语气问保镖头头：“乔天擎为什么没照顾好她？”
保镖头头一愣：“黎先生？”
对于黎初白、蓝佑和乔天擎之间的三角关系，保镖头头倒是也有所耳闻。也正因如此，现在他也不是很明白，黎初白到底是以什么立场在斥责乔天擎。
“我……算了。”黎初白何尝不清楚这一点。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略这种感觉，“所以，她的情况怎么样？”
“沈小姐的情况很不好。”保镖头头点点头，告诉黎初白，“她的情况，似乎不受控制了。她总是会爆发出和自己情况不符的强大力量。在力量爆发的时候，即使是我们这样受过训练的人，也很难控制住。”
原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黎初白听得脸色凝重不少，问保镖头头：“这就是你们让我过来一趟的原因？”
“是的，黎先生。”保镖头头顿了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您也参与过齐舍实验室的研究。对于这种情况，您应该比我们要熟。”
这倒也是。
黎初白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保镖头头侧身让出一个位置，让黎初白过去。
黎初白走进房间，低头看着沈青萍。
沈青萍的身体，埋在雪白的床单和被单里。她的脸色苍白脆弱，仿佛被风一吹，就要散了。
黎初白看得心疼，想要伸手去碰触她，却又不敢。
他正在怔忡，冷不防沈青萍忽然蹙眉，呻吟了一声：“嗯……”
这一声，让黎初白瞬间愣住。
回过神，他几乎是不敢相信地问她：“你醒了，是吗？”
“天擎……”
沈青萍惺忪地睁开眼睛，叫了一声。
黎初白的表情瞬间凝结。
回过神，他自嘲地笑了。
原来即使他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她心里眼里的人，还是乔天擎。
也是啊。乔天擎是天之骄子，而他，他又是什么呢？不过是个小小的实验员而已，还在齐舍的欺骗之下，做出了那些疯狂的不堪的事情……
真是……可笑。
黎初白深呼吸了下，扭过头去吩咐保镖头头：“立刻准备机器，我要给沈小姐做全身检查。”
听见这声音，沈青萍愣了下：“初，初白哥？”
“嗯，是我。”黎初白心底隐痛，表面上还在温柔地笑，“我是来给你检查的。”
“你来了，真好。”沈青萍咬了咬唇，泫然欲泣，“我好疼，好难受。”
对她而言，黎初白就像个大哥哥一样。在他面前，她可以尽情暴露自己的伤痛和不足，而不用担心来自对方的鄙夷不屑。
这是即使在乔天擎面前，也不曾有过的珍贵感受。
黎初白也清楚这一点。
倘若不是学长的这一层身份，他恐怕根本就无法接近沈青萍。
而他却利用这层身份和沈青萍的信任，和她……
黎初白心底酸涩，叹了口气：“对不起，青萍。”
沈青萍不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
黎初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想说出沈青萍和实验室的事情，却又没有这个勇气。
沉默了半天，还是保镖站出来，打破了这份安静：“黎先生，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请您开始检查吧。”
“好。”
黎初白回过神，脸色复杂地点点头。
沈青萍问；“检查什么？”
“检查你的身体情况。”黎初白一边准备一边告诉沈青萍，声音温柔，“放心吧。你知道我的能力。这一次，我会尽全力为你做检查的。”
沈青萍苦笑了下：“没什么可检查的。”
她已经命不久矣了，还检查什么。
黎初白装作没听见，继续往沈青萍身上连着电线。
一条条电线连接起来，医院那边准备的仪器也跟着送到了。
黎初白打开仪器，看了一眼面板，脸色猛地变了。
这是……
由于黎初白是背对着沈青萍的，对他的表情变化，沈青萍并不知情。
倒是保镖头头看见了这一切，凑过去小声问：“黎先生，怎么了？”
“这……”黎初白看了沈青萍一眼，没敢把话在她面前说明，“你跟我出来一趟。”
保镖头头点点头，跟着黎初白一起离开。
走出门外，黎初白的表情骤然变得复杂。
保镖头头问：“到底怎么了？”
“情况很复杂，我尽量长话短说，少说两句。”黎初白沉吟片刻，说，“是这样的。青萍身上肌肉的爆发力，比正常人强了四倍以上。但她的身体机能还是跟以前一样，并不算好。所以，持续以这样的速率爆发下去的话，她会……提前耗尽身体所有的机能。”
果然。
对这个答案，保镖头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以前检查蓝佑的时候，据说结果也是这样。看来蓝佑和沈青萍的病情，都是系出同源……
“你的意思是，沈青萍的情况很不好？”
乔天擎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出现。
黎初白听见声音，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他深深看了乔天擎一眼，点头：“是的。”
看见乔天擎，沈青萍脸色一亮，不顾自己的情况，挣扎着就要起身：“天擎……”
她的动作落在黎初白眼里，让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痛楚。
乔天擎蹙眉，吩咐她：“你身体不好，好好待着。”
沈青萍点点头，眼睛仍然紧紧盯着乔天擎，眼神里有痴恋也有痛楚。
乔天擎看向黎初白：“把她身体的情况，跟我说一遍。”
“好。”
事涉沈青萍，黎初白当然不会闹什么别扭。他略一点头，开始说沈青萍现在的情况。一番话说完，黎初白沉声：“无缘无故，青……沈青萍的身体，不会变成现在这个程度。她现在的样子，一定是被齐舍在暗中下了手脚。”
沈青萍听得脸色一片雪青，攥着领口，柔弱得随时要晕倒。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爱上她了
乔天擎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吩咐黎初白：“你跟我过来。”
“好。”
黎初白点头，跟着乔天擎走进隔壁房间。
进了门，乔天擎直接反手把门关上，开门见山地问：“在你看来，沈青萍现在的状态，是不是经历了基因改造的结果？”
“基因改造？”黎初白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是齐舍实验室里，最重要的……”
乔天擎打断他，冷笑：“最重要的秘密？”
“……”
黎初白没说话，脸色复杂地点头。
“很好。那么，你记住。”乔天擎微微倾身向前，“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会是永久的秘密。我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会知道。尤其是——那些和蓝佑有关的事。”
他的动作，给黎初白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黎初白往后退了一步，脚步有些踉跄。
乔天擎斜睨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淡淡地坐回椅子上：“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我。”
他的话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而黎初白也知道，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好。”黎初白咽了咽唾沫，选择了妥协，“我知道了。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
他和乔天擎说了很久很久。
乔天擎不动声色地听完，没有一点不耐心。
黎初白说完，沉默了一会，问：“乔天擎，青……沈青萍她，会好起来吗？”
“不知道。”乔天擎语气淡淡，“还有，你可以直接叫她青萍，或者任何你想要的称号。”
“真的吗？”黎初白蹙眉，“你，你不在乎吗？”
乔天擎轻嗤一声：“我为什么要在乎。”
这个答案，让黎初白放心了一瞬间。瞬间过后，他又替沈青萍觉得不忿：“你就这么不在乎青萍，是吗？就连外人对她做出这样亲密的称呼，在你眼里都是可以忍耐的事？”
“为什么不能？”乔天擎冷眼看他，“还有——黎初白，不要在我面前，试图挑战我的忍耐力。你和沈青萍曾经做过的事情，我心里一清二楚。我之前不说，不过是觉得没有意义，不想说出来而已。你想让我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吗？”
“我……”
黎初白瞬间语塞。
不，他当然不想。
“有些事情，只要做到心里有数就好，不要声张出来。”乔天擎缓步来到黎初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在这些事情面前，我至少可以说一句问心无愧。而你，黎初白。你，就说不定了。”
话音未落，乔天擎大步离开。
黎初白定定地看着乔天擎离开的方向，眼里写满诧异和震悚。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乔天擎居然会对那件事也有所了解。
如果乔天擎知道了那件事，那么，沈青萍知不知道？
黎初白越想越觉得惊恐，完全透不过气来。
……
乔天擎走出隔壁房间，沈青萍几乎是第一时间叫住了他：“天擎。”
乔天擎转过头去，微微蹙眉。
“天擎，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沈青萍声音很轻，充满恳求，“告诉我，好不好？”
尽管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沈青萍还是想拼死一搏。
要么搏到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要么就彻底被判死刑。
二选一，没有中间的缓冲地带。
乔天擎蹙眉。
这段时间沈青萍的想法，他也有所耳闻。他心里也清楚，对眼下的沈青萍来说，骗她说一切都平安无事，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要欺骗沈青萍，对她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如果沈青萍真的意外出事，那么直到她死，也都是被欺瞒着去世的……
乔天擎一时间无法决断。
看着乔天擎的表情，沈青萍泪眼朦胧。
黎初白一出来，就看见沈青萍悲伤流泪的模样。
他的心瞬间被狠狠一刺，上前护住沈青萍：“够了，青萍。那种男人，你不值得为他哭泣！”
“天擎对我很好的。”沈青萍固执摇头，想要推开黎初白，“他不是你口中的‘那种男人’。初白哥，你误会他了。”
“你……”
黎初白无言。
他们两个的声音，让乔天擎揉了揉太阳穴，一言不发地转身大步离开。
乔天擎一走，沈青萍就像没有生气的花一样，又躺了下去。
黎初白看看沈青萍，又看看乔天擎离开的方向，一咬牙就追了上去。
乔天擎走得很快。黎初白追了半晌，好不容易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身边：“乔天擎，你等等！”
乔天擎蹙眉：“有事？”
“是。”黎初白点点头，“你刚才为什么不安慰青萍几句？”
乔天擎冷笑：“你是在问我，为什么不对沈青萍说谎？”
黎初白哑然。
回过神，他咬着牙问：“所以，你的确是在找那个窃取了蓝佑姓名和身份，逼着她改名换姓的女人？”
“说话注意一些。”乔天擎不悦地蹙眉，“她没有主动偷走蓝佑的身份。是我看出她身份不对，主动把蓝佑这个身份给她的。”
黎初白低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这样做的原因，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和黎初白相比，乔天擎要平静得多。他淡淡说，“你是为什么要为沈青萍鞍前马后，我就是为什么要找到蓝佑的踪迹。”
黎初白惊讶：“你爱上她了？”
爱？
这个词，恐怕还不足以形容他对蓝佑的感情。
只是他对蓝佑的感情，没有必要告诉一个外人。
乔天擎琥珀色的眸子冷冷地凝视了黎初白片刻，沉声说：“你的话其实是在承认，你爱上沈青萍了。”
说罢，他直接大步离开。
黎初白的背影瞬间变得僵直。
他沉默半晌，想要拂袖而去。想起另一个房间里的沈青萍，却又不舍得。
僵立许久，他的腿慢慢没了支撑身体的力道，一点点跪了下来。
……
此刻，a国。
金碧辉煌的大厦，早已在两天前换了主人。
吴老大坐在那张虎皮椅子上，身边有美女们环绕，时不时地为他送上美食美酒。而吴老大则躺在椅子上，惬意地享受。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人人都有苦难
死里逃生的阿卡隆护卫坐在吴老大身边，皱着眉头问：“吴，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吴老大侧头，从美女之一手里吃了一粒葡萄。将汁水一起吞下之后，才慢慢回答：“还没有。”
“没有？”护卫一听，就蹙起了眉头。他强忍着不悦，警告吴老大，“吴，你现在和阿卡隆越来越像了。我本来以为你会把这些美女送走，再把大厦里的东西变卖，筹得资金。没想到，你居然也……吴，你要记住。他就是贪图享受才葬送了自身，你可千万不要跟他学！”
吴老大起初还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到后来，他脸上的不悦就越积越多。等到最后，他脸色一片黑沉，已然有些忍无可忍了。
“有必要那么急吗？”好不容易等到护卫说完，吴老大冷着脸问，“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掌控了a国的绝对权力吗？大权在握，对付两个蝼蚁，还需要那么战战兢兢么？”
护卫皱眉：“吴，他们不是普通的蝼蚁。你和他们打过交道，应该知道，他们的身手不是凡人该有的。即使我们现在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面对他们，也不可以掉以轻心！”
“我知道了。”提到时忆和蓝佑的身手问题，吴老大脸色严肃了一点。顿了顿，他沉声说，“所以，我准备调两架反坦克火箭炮来对付他们。这样，应该就够了吧？”
人类的血肉之躯，当然会瞬间被反坦克火箭炮撕成碎片。
可是，他们的火箭炮，真的能打中那两个人吗？
瞄准需要时间，搬运武器需要时间。干什么都需要时间，而那两个人的移动速度，完全就是鬼魅！
他们，能追得上那两个人吗？
“吴，听我说。”护卫还是不赞同吴老大的意见，“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对这两个人再重视一点。毕竟你……”
“够了！”
吴老大终于忍受不了护卫的唠叨，霍然起身。
“吴？”
护卫一愣，抬头看着吴老大。
“不要以为你和我一起推翻了阿卡隆，就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吴老大脸色冷得难看，“现在，我才是a国的主宰。认清你的身份，不要说不该说的话，明白吗！”
“……”
护卫彻底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吴老大，不明白曾经的盟友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沉默良久，护卫终于敌不过形势，勉强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吴，下一次，我会考虑你的意见。”
“很好。”吴老大脸色阴转多云，“你能这样想，就是最好的。”
护卫勉强笑了笑，转身默默看向窗外。眼里有着难堪和屈辱，也有着恼怒。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两天过去。
趁着异能还没发作，蓝佑跟在时忆身后，在城里转了几圈。
由于权力频繁变动的缘故，城里满目疮痍，几乎没什么能落脚的地方。即便如此，对蓝佑来说，在这样的城市里转一转，也是稀奇的体验。她跟着时忆转了好久，最后在一家路边的饮料摊子旁边停下。
“甘蔗汁，卖甘蔗汁。”饮料摊子的主人是个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样子。她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漂亮灵动得不得了，“哥哥，给姐姐买一杯吧！”
小姑娘用的是当地的语言，蓝佑也没听懂，问时忆：“她说什么？”
“说卖果汁。”
时忆简单回答了一句，拽着蓝佑想走。
路边摊太脏，他不想给蓝佑喝。
小姑娘看时忆要走，眼里难免露出失望。
那份失望，让蓝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当时的她还在ev实验室里，虽然有个稳定的住处，但在她眼里，那样的住处还不如没有。常年缺乏安全感，她的眼神也跟这个小女孩差不多。
蓝佑心被触动了一下，站住脚步。
时忆还在下意识地往前走，却没能走动。
他回过头，有点疑惑地问蓝佑：“怎么不走了？”
蓝佑没说话，看看小姑娘，又看看时忆。
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时忆忍不住笑了，问蓝佑：“想喝？”
蓝佑点点头，又摇摇头。
时忆被她弄糊涂了：“到底是想喝，还是不想喝？”
“不想喝。”蓝佑轻声回答，“可是，小姑娘怪可怜的。”
时忆看着蓝佑的表情，就明白了。
明白过来，时忆有点好笑，微微勾了勾唇。
他原本以为，蓝佑是个冷静理智、意志坚韧的女人。原来，她也有这样心灵柔软的时候。
“你啊。”时忆摇头笑了笑，停下来翻出一张纸币，递给小姑娘，用当地的语言说，“一杯甘蔗汁。”
小姑娘眼睛一亮。看见那张纸币，她的眼神又变成了失望，摇了摇头：“哥哥，我找不开。”
时忆给的钱是一张纸钞，一百美元。
在a国，美元是硬通货。由于常年的变乱，这里的货币已经不值什么钱了。这里的黑市，几乎只收美元。
时忆问：“一杯甘蔗汁，要多少钱？”
小女孩比出一根手指。
时忆问：“一美元？”
“不是。”小女孩摇摇头，“零点一美元。”
时忆诧异地扬眉：“这么便宜？”
“是啊，我们的甘蔗很便宜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笑，“大哥哥，你可不可以多买一点。”
她的笑容像一缕阳光。
蓝佑看得心一软，眼神也柔软了不少。
看着她的表情，时忆就知道了蓝佑的想法。
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强硬地把钱递给小女孩：“行了，别讨价还价。一杯甘蔗汁，这些钱都是你的。”
小女孩推拒不得，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时忆笑笑，等小女孩榨好了甘蔗汁，把果汁递给蓝佑。
“谢谢。”
蓝佑道了谢，看着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藏起钱，跟着时忆一起离开。
走出几步，蓝佑啜着果汁，问时忆：“一百美元，在这里能买多少东西？”
“这里的生活必需品很贵。”时忆对答如流，“三斤面粉，就要两美元了。不过靠海吃海，这里的鱼类倒是很便宜。”
第二百二十章 想想开心的事
蓝佑摇头：“就算鱼类便宜，也不能总吃鱼吧。”
“怎么不能。”时忆微笑了下，眉眼弧度微凉，“小佑，你还是太稚嫩了，不知道人穷的时候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
听他的话，似乎是经历颇多。
每个在ev实验室里待过的人，都经历颇多。
蓝佑默默地没有回答，跟着时忆一起回到旅馆。
他们回到旅馆里，刚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蓝佑叹了口气，主动伸出手来：“把我绑上吧。”
“你倒是挺主动。”
时忆眉头动了动，调侃一句，到底还是用铁链和绳索把蓝佑层层捆了起来。
“我也不想的。”蓝佑摇头，“不过现在，我两次发作之间的间隙似乎越来越短了。”
时忆蹙眉：“也不知道季跃枢那个蠢货，对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看，这件事未必是季跃枢的主意。”蓝佑扯了扯唇角，“季跃枢表面上春风得意，实际上在ev实验室里做主的人，还是齐舍。这件事啊，十有**还是齐舍的想法。”
对蓝佑的话，时忆无法反驳。
即使他在情感上对齐舍有所偏私，却也不得不承认，齐舍对蓝佑真的是充满了恶意。
他脸色复杂地捆好了蓝佑，来到旁边，坐下来打开电脑，挂了一个虚拟的ip地址，开始看国内的新闻。
一夜之间，国内的情势再次变化。
关于齐舍的负面新闻再次爆发。这一次，齐舍的祖宗八代都被挖了出来。许多关于他的不堪字眼到处流传，让不明就里的人看了，恐怕会以为齐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虽然……齐舍这个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时忆看得双眉紧锁。
能同时控制这么多媒体的人，只有乔天擎一个而已。所以，这次舆论浪潮背后的推手到底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乔天擎是真的厌恶极了齐舍，甚至开始对齐舍进行不顾一切的攻击。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国内又出了什么变故？
等等，难道说……
时忆一惊，迅速关上新闻界面，把电脑连接进了齐舍那间实验室的内网。
电脑屏幕一闪，很快就连上了。
时忆看着屏幕，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齐舍的实验室内网在十天之前，就没有人再登录过了。而从四十天前到十天之前的这段空隙里，只有一个人登录过内网。
那个人的用户名，是admin。
这个词的意思是管理员，也是最高权限的代称。
而齐舍实验室的管理员只有一个，那就是齐舍。
所以，齐舍在十天之前就离开了。
齐舍居然真的离开了实验室……
时忆拧眉，眼神凝重了不少。
看来国内那边的局势，又要出现变化了。
他现在身在国外，对国内已经失去了控制。
只希望，这些变化不要影响到他和蓝佑。
看了半晌新闻，时忆吁了口气，把电脑盖上。
国内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真是越看越堵得慌。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看蓝佑。一看之下，瞬间就愣住了。
蓝佑躺在那里，皱着眉头，身体痛苦地弓起，如同一只虾米。
她的额头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一看就知道，已经痛苦到了极点。
可是按理说，这不应该啊。
每次发作的时候，蓝佑都是失去了自己意识的。狂乱和迷茫会为她减轻一部分痛苦，她不该痛成这样才对！
“小佑。”时忆想了想，走上前去轻轻叫她，“你怎么样了？”
蓝佑倏然睁开眼睛，盯着时忆。
由于痛苦，她眼里的毛细血管也爆裂了几根，整个白眼球一片通红。
看着她的模样，时忆心一紧：“小佑？”
“我……还好。”蓝佑勉强开口，“就是很疼，特别疼。”
她居然真的是清醒的。
时忆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拿出镇静剂让蓝佑睡下去，却摸了个空。
对了，他现在已经没有镇静剂了。
时忆皱眉，语带歉疚：“对不起，小佑，我已经没有药了。”
“没事。”蓝佑强自镇定地笑了笑，“这又不怪你……啊！”
又是一阵疼痛袭来。
蓝佑用力弯起身体，脸色一片雪白。
时忆急得不行，却没有办法。
无奈之下，他灵光一闪，抓住蓝佑的手：“小佑，你试着想想开心的事。”
开心的事？
她有什么好开心的？
蓝佑摇了摇头，有点茫然：“我要想什么？”
是啊，她要想什么？
时忆凝神沉思片刻，下一秒，一道高挺的身影在他脑海里出现。
那个人……不行，绝对不能让蓝佑想起那个人！
时忆阴沉了脸色，抓住蓝佑的手，索性不再提先前的话茬：“小佑，你要撑过去。别忘了你花了多少努力，才终于得到现在的自由！”
“我知道。”蓝佑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每说出一个字都拼尽全力，“我不会被轻易打败的……”
时忆嗯了一声，继续握着蓝佑的手。看着蓝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歉疚。
他是个自私的人。
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办法主动让蓝佑想起乔天擎……
良久良久，蓝佑终于扛过了这次发作。
她瘫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一条脱水的鱼。
时忆打来温水，帮她擦洗身体。
大概擦到大腿，蓝佑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那里涉及**，她不想让时忆碰。
“好。”时忆也不勉强，“你好好擦擦。”
他把毛巾扔给蓝佑，自己背过身去。
蓝佑道了声谢，自己低头，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汗湿的身体。
擦着擦着，她走了神。
其实刚才，有一件事情，她隐瞒了时忆。
她没有告诉时忆的是，刚才，她心里想着的人，是乔天擎。
二十多年以来，她最快乐的时候，就是跟乔天擎在一起的时候。经历的时候，尚且不觉得。一离开乔天擎，她就惊觉，原来那些记忆那么美好……
蓝佑怅然叹了口气。
时忆听见她叹息的声音，问：“小佑，怎么了？”
“没什么。”蓝佑打起精神，胡扯了一个答案，“就是觉得，发作的时候真的很痛苦。”
第二百二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发作
时忆微微颔首，语出惊人：“是。我也觉得，你发作的频率有问题。”
“……你说什么？”
蓝佑没想到时忆会这样说，不由微微一怔。
“小佑，你难道没有一点感觉吗？”壁灯鹅黄色的光晕之下，时忆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他顿了顿，沉声说，“自从来到a国，你发作的频率就越来越快了。”
“我知道。”蓝佑颔首。对发作频率的事情，她自己也有所察觉，“可能是季跃枢当时催发我潜能的时候，用了太多刺激神经的药物，才会让我变成这样的。”
时忆摇头，沉声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觉得，这很可能是ev实验室的阴谋。”
蓝佑听得蹙眉。
迟疑片刻，她心存侥幸地问：“这件事，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
“会的。”时忆点头，警告蓝佑，“面对ev实验室的时候，你要不吝用最坏的想法去想象他们。你我都跟他们打过多年的交道，对他们的伎俩，应该清楚得很。”
蓝佑垂眸，轻轻咬了咬嘴唇，心下也没了主意。
她心里清楚，时忆说得对。可是在感情上，她又很不愿意相信时忆的话。
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还没来得及享受，居然就又要面对来自外界的重重危机。
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她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墙壁上，细瘦伶仃的，孤苦又无依。
时忆看得心一软，有种过去抱抱她、安慰她的冲动。
可是，蓝佑从不需要他的安抚。
所以时忆微微抿唇，强行忍下了安慰蓝佑的冲动：“我们得找个法子，缓解你的发作才行。”
“可是，我们要怎么找。”蓝佑苦笑，“ev实验室的总部在z国。而我们现在在a国，a国现在又这么乱……我们要离开，恐怕很难很难。”
时忆颔首：“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但就算再难的事，也要尽力去做才行。”
蓝佑问：“所以，我们该怎么做？”
时忆心一动。
他想说回国找法子，但想想蓝佑对乔天擎的依恋，还是没有把这条路明说出口。
在异能者的皮囊底下，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想要更多的机会，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沉默良久，时忆微微抿唇，沉吟地开口：“我们暂时先不回国，试试在这里能不能找到异能体的改造方案。我在龙腾药业待过很久，对药理也是略知一二。所以我想，只要我知道了异能体的改造远离，或许就可以找得到治愈你的方法。”
“好。”蓝佑没有怀疑时忆的居心，语气里带上了微微的感激，“那，就谢谢你了。”
“谢什么。我们两个现在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时忆笑笑，安慰了蓝佑几句，打开电脑。
计算机屏幕亮起蓝光，照亮了时忆的脸。
时忆眉眼之间，藏着一点忧伤。
这点忧伤，连时忆自己都没有发现。
尽管时忆说得漂亮，可他心里也知道，自从齐舍发掘他之后，他主攻的方向就从药理变成了经商。要让他去跟企业谈判，那是他的拿手好戏没错。可是，要让他看懂药理，甚至还是季跃枢那个级别的业界泰斗写出的药理……
他真的，能做到吗？
……
西郊，医院。
两天后，沈青萍又发作了。而这一次，侦探和保镖头头对她的发作毫无准备。
沈青萍发作的时候彻底丧失了理智，直接跑出来，发狂一样地攻击着所有她看得到的人。
在这场发作里，不少人都受了伤。等乔天擎闻讯赶到，医院里到处都是血，还有躺在地上呻吟个不停的伤号，一片狼藉。
乔天擎穿着一袭纯黑色的风衣，大步往医院里走。保镖头头和侦探一左一右，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边。
乔天擎冷声问：“有人在这场变故里死了吗？”
侦探赶紧回答：“没有。”
“不管怎么说，没死人就好。”乔天擎的脸色缓和了少许，“沈青萍这次是怎么发作的？她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不是。”侦探摇摇头，脸上浮现苦涩，“这一次沈小姐发作，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可以说她上一秒还在被人伺候着吃饭，下一秒，就发作了。”
乔天擎蹙眉，总结：“所以，沈青萍会毫无预兆地发病，暴起伤人。”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
“呃……也可以这么说。”侦探挠了挠头，试图给沈青萍找补，“但这也不是沈小姐的本意……”
“但她造成的结果，还是一样的。”乔天擎沉声，“从今天开始，随时随地绑住沈青萍的手脚，就不要让她下床了。”
侦探吓了一跳：“乔爷，这样不太好吧？”
她已经失去了身份，失去了理智，现在还要失去仅剩的一点点自由。对沈青萍这样一个妙龄少女来说，这样做未免也太残忍了。
乔天擎眉目郁郁，微微抿唇。
做出这个决策的时候，他又何尝心甘情愿。
如果有可能，他倒是宁愿给沈青萍一大笔钱，放她和黎初白去双宿双飞。可是……
“按我说的去做。”乔天擎最终咬牙，语气无比严肃地开口，“我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件事上讨价还价。”
“我……是，我知道了。”
侦探没有办法，只能叹气。
乔天擎带着侦探和保镖头头一起，进了病房。
病房里，沈青萍微微睁着眼睛，眼角流下泪来。
她的模样楚楚可怜，完全看不出刚才才发作过一场。
乔天擎心底升起恻隐，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沈青萍。”
沈青萍闻声转过头来。
看见乔天擎，她愣了下，哭了。
眼泪顺着她光洁的面颊滑下来，滴在枕头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圈。
“天擎。”沈青萍哽咽，“他们说，我爸爸来找我了。”
这句话，让乔天擎有些意外。
沈青萍的父亲？
那不就是蓝北俊吗？
好端端的，蓝北俊来找沈青萍干什么？
乔天擎转头去问侦探：“还有这件事？”
话里隐约带着责备，似乎是在责问侦探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他。
第二百二十二章 沈青萍的真相
“是。”在乔天擎面前，侦探不敢说谎。他点了点头，有点为难，“可是，蓝先生不是来找沈小姐的。考虑到这一点，我们就没把这件事告诉沈小姐。”
不是来找沈青萍的？
难不成，蓝北俊来这里的目的是……
乔天擎拧眉，示意侦探：“去隔壁说。”
“是。”
侦探松了口气，连忙就要跟着乔天擎一起离开。
“不要。”沈青萍忽然开口，泪眼朦胧地看着乔天擎，“天擎，求你告诉我，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是我家的一份子啊，对这些事情，我总有发言权吧！我，算我求你了！”
她哭得狼狈，让人心生不忍。
乔天擎顿了顿，看向侦探：“你就在这里说吧。”
“那……也好。”侦探权衡片刻，最终点了头，“这件事，是关于沈小姐您的继母，孙女士的。”
“是她。”听见孙瑜的名头，沈青萍顿时反感地皱起了眉头，一脸不快。她对这个贪婪又短视的继母没什么好印象，没受伤之前也只是碍着蓝北俊，才对孙瑜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她来干什么？”
侦探告诉沈青萍：“孙女士……不见了。”
他没有把发现孙瑜尸体的事情告诉沈青萍。
即便如此，沈青萍的脸色还是变了：“不见了？为什么，她跑了吗？”
“应该不是。”侦探欲言又止，“至少蓝先生觉得不是。”
沈青萍揪紧了领口，语气紧张：“我爸爸是怎么想的？”
侦探低头：“他觉得，孙女士是被杀了。”
被杀了？
这三个字，轰地一下冲进沈青萍的脑海里。
“怎么可能呢。”沈青萍摇头，不敢相信地喃喃，“我家世世代代，都是本分的人。好端端的，孙阿姨为什么会被杀？”
“因为……”
侦探欲言又止。
乔天擎一直冷眼旁观。看侦探有些不忍说出原因，他冷冷地开了口：“因为，孙瑜欠了赌债。”
“赌债？”沈青萍捂住嘴，惊愕低呼，“不可能啊！”
在她的印象里，孙瑜虽然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但也算本分。滥赌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孙瑜身上？
“没有不可能。”乔天擎冷笑。想起孙瑜这件事的始末，他的心情相当差，“总有些人觉得，家里有人嫁得不错，就是向上攀爬甚至放浪形骸的终南捷径。孙瑜就是其中之一。”
乔天擎已经这么说了，那么看来，孙瑜是真的做出了这些不靠谱的事情。
怎么可以这样。
在嫁进蓝家之后，孙瑜虽然一直虚荣，但好歹没做出这些事情来。谁能想到，孙瑜居然变得这么快。
她本来就不被乔母，也就是杨椿娥待见。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恐怕杨椿娥更要讨厌她了。
沈青萍低头，不争气地哭了：“天擎……孙阿姨的事是孙阿姨的，我的事情是我的。答应我，不要因为孙阿姨，对我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好不好？”
乔天擎听得皱眉。
孙瑜已经没了命，而沈青萍想的，居然还是自己和他的关系。
虽说孙瑜本来就和沈青萍没什么关系，但在一条人命面前如此冷淡，沈青萍的反应，实在有些让他失望。
“天擎？”
沈青萍哭了半天还没听见乔天擎的反应，恳切地抬头看向他。
乔天擎缓慢地回过神，眼神有些复杂。
他拍了拍沈青萍的手，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转身大步离开。
沈青萍看着乔天擎的背影，眼泪再次模糊双眼。
虽然乔天擎答应得很爽快，但她就是觉得，有些事情和以前已经不同了。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另一边，乔天擎大步离开病房之后，在门外停下。
他站在那里，想想刚才沈青萍说出的话，眉心再次有一个浅浅的川字浮现。
这件事太过复杂，比他想象当中还要复杂。
他到底该怎么处置，才能达到让他满意的结果？或者说——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确保蓝佑的安全，并且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乔天擎凝神想了半天，手机蓦然响起。
这一次，又是q.s打来的视频。
乔天擎眼神一冷，迅速按下录屏按钮，跟着才接起视频。
“乔总。”
打来视频的人，还是齐舍。
他的背景似乎是一艘船，画面晃晃荡荡的。信号也不好，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怎么样。我提出的条件，你有没有考虑清楚？”
齐舍的条件是那一个亿，还有提供船只，让他离开这个国家。
无论哪一个条件，都会让齐舍销声匿迹，从此再难被找到。
乔天擎眸底一沉，直接拒绝了：“不可能的。齐舍，不要痴心妄想了。”
“痴心妄想？”齐舍哂笑，“乔总，到底是我痴心妄想，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沈青萍的性命。”
乔天擎冷声：“你想通过臆测我的事情，来达到激怒我的目的？”
齐舍无视了乔天擎的质问，笑吟吟地继续开口：“还是说，你到心已经不在沈青萍身上了。你爱上了从我实验室里逃出去的二十五号——哦，对了，你叫她蓝佑。”
乔天擎的背脊瞬间僵直。
“如果你爱上了蓝佑，那事情就更简单了。”齐舍笑了，“在她身上，其实也有和沈青萍身上差不多的毒药。”
乔天擎唇角的肌肉痉挛了下：“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答案很简单啊。”齐舍微笑着反问，“乔总，你当初是不是捡到过一具和沈青萍完全一样的尸体？甚至就连胎记，也和沈青萍一模一样？”
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没错。
乔天擎没有说话，眸光冷厉。
“那是我实验室里的克隆实验品啊。”齐舍公布答案，心情很好的样子，“在她身上的实验失败了。我索性就把她扔到你的视线里，果然也成功混淆了你的视线，让你觉得她是沈青萍的尸体……等你找到真正的沈青萍之前，我早就在她身上做了不少基因实验了！哈哈哈……”
齐舍的笑声得意又张狂。
乔天擎没有说话，嘴唇绷紧成一条直线。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事情正在变坏
过了许久，乔天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仿佛来自地狱：“齐舍，你最好祈祷永远不会被我抓到。”
一旦他抓到齐舍，一定会让他惨不堪言。
“这一点，乔总您放心就是了。我呢，是绝不可能被您抓到的。”齐舍仍然在笑，完全就没把乔天擎的威胁放在眼里，“您只要告诉我，您到底愿不愿意按我的条件做出交换就行了。”
乔天擎冷笑：“做梦。”
齐舍似乎是没想到，乔天擎居然还会拒绝。他愣了下，不死心地开口：“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你们过来。”乔天擎没理会他，转头吩咐保镖头头，“去一趟东郊的实验室，就现在。”
齐舍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乔天擎很快给了他回答：“现在让人守住东郊，严防外人进出。去请几个有本事的黑客，把实验室里的东西全部毁掉，尤其是客户端和资料存储。明白了吗？”
齐舍脸色骤变。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狂吼起来：“乔天擎，你敢！”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乔天擎没有抬头，语气冷漠，“你们，现在就去。”
“是。”
“知道了，乔爷。”
对这件事，侦探和保镖头头当然没有什么心理上的包袱。他们齐刷刷地冲着乔天擎鞠了一躬，转身就出去了。
齐舍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计可施。
被乔天擎困在实验室一个多月，他难得得到一个机会离开实验室，当然是立刻选择离开。当时他也是被逼急了，甚至连许多资料都没来得及保存。
许多珍贵的研究资料，甚至是不惜动用人体实验，才得到的资料和数据。这些东西，就这样没了。
“啊！乔天擎！”齐舍狠狠把手机摔到地上，咆哮怒吼，“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
……
东郊。
侦探自己，其实就是个出色的黑客。接到乔天擎的命令，他不惜动用私人关系，请了不少黑客来到东郊。
有黑客跟侦探相熟，忍不住偷偷问：“这儿，就是前两天那个很出名的丑闻教授的实验室吧？丑闻教授的新闻，是不是你老板放出去的？”
最近齐舍在国内名声大噪。轰炸式的新闻投放，让所有人都熟悉了他的外号——小偷教授，或者丑闻教授，科研资金小偷。
这三个外号，哪一个都不好听。
侦探看了对方一眼，原本不想回答。但看见他旁边的人也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样，只能点了点头：“原来你也知道。”
“是啊，我知道的。”黑客古怪一笑，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这个教授是怎么得罪你家老板了，非要这么往死里整他？”
侦探轻描淡写地解释：“拿钱不办事。光这一点，就足够了。”
“哦，也是。”黑客点点头，了然了，“那确实是够可恨的。”
不止拿了钱，还把人当傻子耍。被人这样对待，不生气才有鬼。
“行了，不多说了。”侦探示意，“开工吧。”
黑客哎了一声，和其他几个黑客一起上前，把带来的笔记本电脑连到实验室的网络里。
实验室里，忙得热火朝天。
趁他们不注意，侦探偷偷拷贝了一份研究资料到硬盘上，然后拔下硬盘，揣在身边。
这是临行之前，乔天擎对他的特殊要求。
随着黑客们的动作，后台的数据一点点清零。而实验室外围，保镖头头带着的人，也正在用一切方式毁坏这个地方。
半小时之后，东郊实验室曾经的辉煌，全都不复存在。
齐舍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他在渔船的船舱里走来走去，接近抓狂。
他的心血，他的一切，全都被毁了。
乔天擎，都是因为那个混账！
还有蓝佑！
如果没有蓝佑，乔天擎就不会这样愤怒。如果没有蓝佑，他的心血也不会被毁了！
“蓝佑！”齐舍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低语，“还有乔天擎！有朝一日，我会让你们全都悔不当初——”
九号站在他旁边。看着齐舍疯狂的模样，不由噤若寒蝉。
齐舍发泄了一通，扭过头去冷冷地问：“龙腾那边的实验数据，你说不是还有？”
“是。”九号生怕惹怒齐舍，迅速回答，“龙腾的数据都在我身上。教授，您现在需要吗？”
齐舍冷声说：“拿来看看。”
九号赶紧拿出一台平板电脑，递给齐舍。
齐舍接过电脑，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龙腾的数据，绝大部分来自于齐舍的实验室。甚至有一些数据，直接来自于齐舍的人体实验。
他的数据还没有全丢。
只要他还在这里，实验室最后的希望就在！甚至，如果他能抓回蓝佑，那么他就还能恢复到从前……
齐舍咬牙切齿了一阵，开始专心研究。
研究了片刻，他眼前一亮。
九号连忙问：“齐教授，您有进展了？”
“进展？哈哈哈。”齐舍得意地狂笑起来，“没错，确实是有进展了！”
蓝佑的基因经过改造，在某些方面变得异常强韧。在另一些地方，却也无比脆弱。
齐舍发现，蓝佑基因里的某些缺陷，在她离开实验室之前，就已经有了要崩溃的趋势。而这个趋势，只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扩大……
很快，蓝佑就会坚持不下去了。
齐舍笑得越发猖狂，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另一边，蓝佑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
她的异能，又暴走了。
蓝佑整个人被铁链捆得密密层层，靠在墙边。
眼下上a国的冬季，屋子里温度很低。即便如此，蓝佑身上还是出了一身的汗，甚至连她身下的被单都被浸得透湿。
时忆握着她的手，看向蓝佑的眼神里写满担忧。
这一次，蓝佑的发作，距离上次发作只有一天零十九个半小时。
而上一次，蓝佑两次发作之间的间隙，还是两天整。
“小佑。”看着蓝佑又撑过了一波疼痛，时忆顿了顿，忍不住开口，“你有没有感觉，发作的间隙又变短了。”
蓝佑苍白的嘴唇蠕动了下，想要开口说话，却没有力气。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她爱上了他
蓝佑只能微微点头，幅度几乎可以忽略。
“情况不对。”时忆叹了口气，烦躁得不行，“你的发作越来越频繁了。这不是好现象，绝对不是。”
蓝佑没说话。
她靠在墙边，闭上眼睛休息了半天，精力好不容易才稍稍恢复。
良久，她冷淡地开口：“放心吧，我没事。”
时忆苦笑：“小佑，你别骗我了。”
异能暴走的痛苦如此频繁，她怎么可能没事。
“真的没事。”蓝佑偏偏头，微笑了下，“就算有事，也只能挺过去了。”
恐怕最后半句话，才是她要说的重点。
时忆闭上眼睛，拥紧蓝佑。
蓝佑脸上没有表情，不反抗也不回应。
不管是哪一样，她都没有力气。
相拥许久，时忆发现，即使是被他紧紧抱着的时候，蓝佑也没有一点反应。
她的身体还是那么僵硬，而且冰冷。
这个发现，让时忆觉得无力。
他还是无法靠近蓝佑的心扉。
能打开她的心的人，恐怕只有乔天擎而已……
时忆沉默了片刻，叫她：“小佑。”
“嗯。”蓝佑的声音很轻，恍如一个梦境，“我在。”
时忆轻声问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你离开之后，乔天擎的现状。”
“……”
听见乔天擎三个字，蓝佑的脊背瞬间僵了僵。
沉默片刻，她笑了笑：“乔天擎，那是谁啊？我不记得了。”
时忆无力地叹气：“小佑，你别这样。”这样的蓝佑，让他看得心疼。
“我真的不记得了，也没有资格记得。”蓝佑轻声，“时忆，以我现在的情况，没有资格去想起这些事情。我现在只能想着报仇，想着找到齐舍，撕开他的假面，让所有人都看看，他在温文尔雅的外表底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撕开齐舍的假面？
时忆听得苦笑。
这件事，其实乔天擎已经做到了。
蓝佑离开之后，乔天擎心里一定也在想着她。
他很想把这件事告诉蓝佑，可他没有勇气。
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对情敌的消息若无其事。
时忆几次想要开口，最终都没能做到。
沉默了半天，他苦笑了下：“小佑，你好好休息吧。”
“嗯。”
蓝佑点点头，答应了。
时忆放开蓝佑，打水帮她擦了身上，又换了旅店的布草，才让她安心躺下。
蓝佑躺在床上，星眸合起，安静得仿佛睡着了。
时忆看着她的脸，深深叹了口气。
他在蓝佑床边站了很久，起身大步离开了。
时忆走后，蓝佑睁开眼睛，眼神复杂。
她睡不着。
现在，她脑子里全是乔天擎的影子。
最近的每一次异能发作，她都是清醒的。只是在清醒的同时，她也时时都被异能折磨着。要想保持清醒，她只能逼着自己回忆起那些最美好的事情。
而那些最美好的事情里，少不了乔天擎的影子。
当一个人美好的回忆全都是另一个人，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个人，已经爱上了对方。
这一点，即使蓝佑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也能明白。
她爱上了乔天擎，很深很深的那种，深入骨髓。
这种感情或许可以逃避一时，但即使逃避了，也一定会跟随她一辈子。
蓝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脸上划过一道冰凉。蓝佑伸手抹了一把，发现是眼泪。
她哭了。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哭。
蓝佑恍惚笑了笑，觉得有点讽刺。
即使她再爱乔天擎，又能怎样。其实她终究，还是没有办法跟他在一起的。
这一点，她也早就明白了。
他们身份悬殊，而她身上，又背负着这样不堪的过去。
以乔天擎的身份地位，他身边不会缺少爱慕他、欣赏他的女人。那些女人或娇媚或清纯，没有她性格里的拧巴，却也没有她过去的那些经历。这样的人，不难想象要比她可爱多少。
如此，乔天擎应该很快就会忘了她吧……即使他现在心里有她，又能怎样。
时间是最最无情的东西。
蓝佑苦笑了下，不想再去思索这件事。
她翻了个身，侧身慢慢睡着了。
一墙之隔的门外，时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脸色复杂。
良久，他叹了口气。
对不起，小佑。
……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对蓝佑而言，又是没有发作之虞的一天。
这天，时忆特地戴上头巾，带着同样装扮过的蓝佑，在街上晃了几圈。
a国风情与z国迥异，蓝佑之前从没见过。尽管她性格冷淡，但眼里的好奇还是遮掩不住的。时忆看蓝佑高兴，索性就带着她一路往前走了下去。
走到一半，有人拦住了他们：“站住。你们是哪里人？”
语气很凶。
蓝佑不动声色地蹙眉。
时忆看了她一眼，把蓝佑挡在身后，用一口纯熟流利的当地语言说：“我们是本地人。”
“本地人？”对方显然不信，“摘下头巾看看。”
时忆笑笑，真就摘下了头巾。
看见他白皙的皮肤、纯黑的头发和眼睛，对方一惊，直接跳出几步，大喝：“你不是说，自己是本地人吗？撒谎！”
时忆说谎不眨眼：“我确实是本地人。我父母是z国人，是在这里把我生下来的。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怎么不是本地人。”
“是吗？”对方怀疑地皱眉，“你身后那个人是谁？”
时忆笑了笑：“那是我妻子。”
“你妻子？”对方点点头，“摘下头巾给我看看。”
盘查得真够严的。
看来吴老大是加大了力度，不找到他们决不罢休。
时忆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拿了一把纸币，塞给负责盘查他们的士兵：“通融一下。按我们这边的风俗，我妻子在出嫁之后，脸只有我能见到。”
当地的一小部分让，的确有这样的习俗。
对方下意识地接了钱，低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被一百块美金给镇住了。
“咳……好吧。”士兵只犹豫了两秒，就装模作样地点头，“既然如此，我尊重你们的风俗。你们走吧。”
“谢谢。”
时忆放了心，微微一笑，带着蓝佑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