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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无常白无常     双衍纪txt下载     双衍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举世皆弱

    听令狐瑞这么一说,阮箐莎连忙追问:“令狐姐姐,你快说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令狐瑞点了点头:“就是那层灰尘。那间房本来有人住,所以不可能积攒下来那么多灰尘,而且,后来进屋的人都在灰尘上留下了脚印,也就是说……”

    “灰尘是女子失踪的那一晚,被带入房间之中的。”叶玲珑说出了结论。

    阮箐莎吓了一跳:“灰尘是恶人带来的?那人得脏到什么程度才能带来这么多灰尘?”

    “那些灰尘严格来说并不‘灰’,而是偏黄的颜色,颗粒也比较粗,更像是……土灰。”令狐瑞若有所思。

    “唔……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阮箐莎觉得这条线索似乎没什么用。

    令狐瑞道:“别着急,把另外几处查探完再说。”

    接着,三人又去了镇上其余三户人家。失踪的女子一共是四人,彼此之间不算熟,生活情况也各不相同,比如有和父母一起住的,也有独居的。总之,这四人除了都很漂亮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共同点。由此来看,镇民们怀疑贼匪掳人是不无道理的。

    依据黄色灰尘的线索,三人特意留意了一下,果不其然,每一个房间内都有那种奇怪的黄色尘土。

    等四个地方都查完时,已经是深夜戌时许了。最后一个查的地方正是一名独居女子的住处,所以此时家中没有其他人。

    “先头我看镇上的客栈都已经打烊了,反正今夜我们也无处可去,不如就留在这儿吧。”令狐瑞提议道。

    “在这儿过夜?怪吓人的……”阮箐莎看着屋中凌乱的情形,不太情愿。

    “有我在你怕什么?”令狐瑞笑道,“现在查也查完了,我们该讨论讨论下一步的计划了。”

    阮箐莎说:“我还是想不明白,四个地方都有‘黄尘’,究竟代表了什么?”

    叶玲珑道:“现在‘黄尘’并不是唯一的线索。”

    “你也发现线索了?”

    “我记得前三户人家在讲述情况时,都提到了同一个词——大风。”

    令狐瑞点头道:“是的。我也发觉了,但是好像他们只是在描述中无意间提到了这个词,并非是特意说的。结合这里的地形和地势,还有那句‘醉意舞清风’,我估计邀月镇可能经常刮大风,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叶玲珑道:“嗯,但是四桩失踪事件正巧都发生在刮风的深夜,而且大风能够带来尘土,如此就值得玩味了……”

    “不对,黄色尘土肯定不是大风刮来的。”令狐瑞十分肯定,“否则整个镇子都会覆上一层‘黄尘’才对。”

    “也是,那如此说来……”叶玲珑顺着线索往下推测,“‘黄尘’只可能是劫人者带来的了。”

    阮箐莎有些泄气:“这不是又兜回来了吗?我之前就说了,什么人能带来这么多灰尘?”

    “阮姑娘,我们不得不考虑‘劫走四位姑娘的并非是人类’这种可能性了。”叶玲珑幽幽地说。

    阮箐莎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人类,那是什么?妖族?”

    令狐瑞道:“妖族修炼成人形,也就和人没什么两样了,比如说我,干干净净的,怎么可能带着那么多灰尘?叶姑娘的意思是,劫走人的可能是某种怪物。”

    “怪物!”阮箐莎心中直发毛。

    令狐瑞继续说:“这种怪物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乘风而来,带着大量尘土,抓了人之后又乘风而去。”

    “而且飞行速度还非常快,让人难觅其踪。”叶玲珑补充道。

    “别、别说了,我越听越瘆得慌……你们就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阮箐莎道。

    “既然怪物是风里来风里去,那镇民们对于方向的判断就没有意义了。东西南北皆有可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怪物是最近才来到这片地域的,而且它的藏身之处一定就在方圆几百里之内,否则它不会专门盯着邀月镇。”令狐瑞道。

    叶玲珑说:“我觉得这个怪物还是有一些灵智的,首先它懂得利用大风隐匿自己;其次,它居然分得出男、女,美、丑。所以绝非妖兽那么简单。令狐姑娘,你以前应该来过这片地方吧?”她估计令狐瑞肯定去过何童界,两人相遇时,她又是从东边来的,所以如此猜测。

    叶玲珑没猜错,令狐瑞回答道:“虽然没有来过邀月镇,但的确曾经路过这片地域。”

    “那在你的记忆里,邀月镇附近方圆几百里内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这片地域大部分地区都是平坦的原野,视野开阔,不适合藏身,所以怪物只可能藏在有山或是有水之处。

    “容我想想……”令狐瑞在昏暗的房中来回踱了起来。

    “哎,怪物会不会就在西边那片**山域里?”阮箐莎忽然道。

    叶玲珑摇了摇头:“应该不会。那片山域显然离潜龙庄更近,怪物没理由舍近求远的。”

    “也是……”

    许久,令狐瑞叹道:“唉,这里山虽少,但也并非只有一、两座,水就更多了。以前我路过时也不曾特别留意,如今怎么想得起来呢?就连大概的方位都记不清了……光记得东北方……啊!”

    令狐瑞说到一半儿忽然不说了,眼睛越瞪越大,随即惊呼道:“难道是……”

    另外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往屋外看去,院中一片寂静,分明什么都没有。

    “令狐姐姐,你吓死我了!”阮箐莎拍着胸口嗔怪,“我还以为是怪物来了呢!”

    叶玲珑问:“你刚才说,难道是什么?”

    令狐瑞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们可知,邀月镇的‘邀月’二字是从何而来的吗?”

    两人面面相觑,一齐摇了摇头。

    “很久很久以前,禹馀界的飞升区不是现今的三个,而是四个。”令狐瑞话题一转,又说起了另外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这件事我知道。”叶玲珑道,“据说后来被妖族毁了一个。这件事与邀月镇有关系吗?”

    “四大飞升区分别位于大陆的东、南、西、北,被毁的飞升区是北方的那个,名字就叫‘邀月区’。”令狐瑞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原本的位置就在邀月镇东北方向八十余里处!”

    “等等,你说得不对啊!”叶玲珑反驳道,“飞云区、落霞区和摘星区都在仙族地境和魔族地境的交界处,哪里是东、南、西、北?”

    令狐瑞道:“这个可是上古时期的秘密,其实在邀月区被毁之后,是有人将另外三座飞升区挪到了现在的位置。”

    叶玲珑和阮箐莎惊得目瞪口呆,飞升区还可以挪?

    “其实飞升点的本质是一种特殊的法阵。”令狐瑞解释道。

    “但这种法阵是连接着大赤界和禹馀界的单向通道,岂能说布就布,说挪就挪啊?”叶玲珑不太相信,“当世阵法高手都有谁?赤熛大帝纪豫丘,玉田城主叶元圣,虫部左使尉迟风,说得上名号的寥寥无几,即便是他们,也没有挪动飞升点的本事啊!”

    “哟,想不到你还知道尉迟风这等人物!”令狐瑞惊讶道,“不过,他们的阵法水平再厉害,也只是普通的修真之人。当初挪动飞升点的,可不是寻常修真者可比。说起来你们一定也有所耳闻,他们就是开创五行修真的五位圣祖!”

    “五行圣祖……”叶玲珑和阮箐莎对视一眼。

    “金、木、水、火、土”称为五行,当初五位圣祖分别以躯体内一个重要的器脏为源,为功力增添属性,开创了五行修真的先河。于是后人将他们视作“五行之神”。金神蓐收,木神句芒,水神共工,火神祝融,土神后土,五位圣祖分别传下了一本秘赋,使得修炼已近至臻之境的后世子弟依然可以得到诸多良益指点。这不,五行秘赋之中,《蓐收秘赋》在浮柔山挥雨峰东侧谷底的那位元姓阵法高手手中;《句芒秘赋》在文举界庞思远和上官靖夫妇手中,但两人已死,秘赋不知所踪;《共工秘赋》被分成上下两卷,分别在混元大君诸葛封和潜龙庄主龙再兴手中;还有两本秘赋下落不明。

    令狐瑞道:“叶姑娘说的没错,飞升点不是说布就能布,说挪就能挪的,更不是说毁就能毁的。当初毁掉邀月区的妖族,不,已经不能说是‘妖族’了,他们也有对应的称呼——五行邪祖!”

    “邪祖?”叶玲珑和阮箐莎更吃惊了,这个称呼她们从未听说过。

    令狐瑞继续说着不为人知的久远秘密:“五行圣祖都是从大赤界飞升至禹馀界的,而禹馀界原本也有实力不亚于五行圣祖的高手——五行邪祖。但是,五圣祖心善,五邪祖心恶。有下界飞升的高手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五邪祖自然心有不甘,大战在所难免。这场大战持续了许多年,禹馀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五邪祖也没有想到,下界飞升之人竟然拥有与他们不相伯仲的惊天实力。为了杜绝再次发生同样的事,他们决定毁掉四个飞升点。所幸,在刚毁了其中一个之后,五圣祖就击败了他们,使得剩下三个飞升点得以留存。五圣祖正是为了保护飞升点,所以才合力将三个飞升点挪到了现在的位置。”

    “原来如此……”叶玲珑内心无比震撼,“怪不得我的一个飞升者朋友曾经告诉我,在大赤界也广为流传着五行之神的传说,原来五行圣祖都是从大赤界飞升上来的啊!”

    阮箐莎道:“为什么当世之人都只听说过五圣祖,但不知五邪祖的事呢?”

    叶玲珑道:“因为圣祖之事流芳百世,他们还为后世修真子弟留下了珍贵的秘赋。反观五邪祖,使禹馀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事迹即便流传下来也是遗臭万年。”

    令狐瑞叹道:“其实这是五位圣祖的意思:邪祖之事必须封锁,不得再传。”

    叶玲珑与阮箐莎齐声问道:“为何?”

    “因为五邪祖当初只是被击败,并未被击杀。”令狐瑞道,“若是被后世心怀叵测之人得知,或许会引来巨大的麻烦。”

    五邪祖没有死!

    令狐瑞继续道:“不知为何,五圣祖在击败了五邪祖之后,并未对他们赶尽杀绝。我想,恐怕当初五圣祖也是惨胜,已经无力再杀了吧?”毕竟是久远时期的事,具体情况已经无人知晓,令狐瑞的这个猜测还算是比较合理的。

    “那后来五邪祖如何了?他们复元之后岂不是会继续作恶吗?”阮箐莎

    问道。

    “五圣祖虽然没有杀死五邪祖,但将他们的功力封印住了,并且分别封押在禹馀界的五个地方,让他们陷入了长眠之中。因为不想让后世怀有邪心之人寻机作恶,所以五圣祖下令封锁了一切有关五邪祖的消息。五邪祖被封之处,也无人知晓。”

    阮箐莎松了口气:“那还好,功力被封也就无法复元,又陷入了长眠,跟死了没多大区别。”

    令狐瑞却摇了摇头:“可是,最近封印却有松动的迹象。也许用不了多久,五邪祖就会重现人间了。”

    “什么?”两人惊得呆若木鸡。

    五邪祖还活着,但是五圣祖已经不在禹馀界了!

    “那、那该怎么办?”阮箐莎焦急道,“是不是该集结一些八卦、九宫级高手,趁着封印未破,赶紧将五邪祖击杀呀?”

    “八卦,九宫?”令狐瑞苦笑,“恐怕在五邪祖面前都成了‘跳梁小丑’。上古时期的高手,实力远非今世之人可比。”

    “也不一定吧,五邪祖的功力一直不曾复元,也就是说,即便封印被破除,他们也应该处于被五圣祖击败时的状态,击杀他们并非没有可能。”叶玲珑分析道。

    “希望如此。我是担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实有件事非常奇怪,在五圣祖、五邪祖鏖战的那个时期,修真者的实力似乎远比现今的修真者高。”

    “你怎么知道?除了五圣祖、五邪祖这特殊的十人之外,并没有什么关于其他高手的传说啊。”阮箐莎不解。

    “从五行秘赋上就能看得出来。五行秘赋对于当世修真者来说,只有修炼到八卦级以后才有作用,实力不够强行修炼的话,反而会灵台不稳而陷入癫狂,轻则功力全失,重则殒命。可是,当初五圣祖著下秘赋,却是为了指点卡在中级修炼瓶颈的修真者们,以助他们突破。所以说,现在禹馀界八卦级修真者,在五圣祖的年代也就是中游水平而已。”令狐瑞解释道。

    叶玲珑说:“要说上古时期的高手,也不只是五圣祖、五邪祖十人。比如羽部的五位先祖,如今羽部的妖族也称他们为‘五方圣祖’,鳞部则有龙祖,相信兽部、介部、虫部一定也都有实力高强的先祖。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羽部八方尊者的先辈,兽部四圣大帅的先辈,鳞部九辰战龙的祖先等等,那些人想必当初也是叱咤风云、惊才绝艳的人物。”

    “那时候,一定是一个群雄争霸、高手层出不穷的时期。”令狐瑞由衷地慨叹。

    “那我们这些后世的修真者,岂不是一代不如一代,给先祖们丢脸么?”阮箐莎自嘲地笑道。

    叶玲珑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历史变迁,无人可以抗拒。要说弱,也是举世皆弱,没什么丢脸的。”

    “话虽如此,但五邪祖可是要在这禹馀界‘重生’了啊!当世之人谁能制服得了他们?”阮箐莎道,“这事也怪当初五圣祖,既然把五邪祖都封印住了,为何不等功力恢复了之后再把他们杀掉,反而留下了如此之大的隐患呢?”

    “圣祖的心思,我们如何猜得透?”令狐瑞道,“不过,五圣祖还是留了一手,就在五本秘赋之上。一旦五邪祖的封印减弱,秘赋上就会自行显现出封印之地,以便后世修真之人有所防备。”

    阮箐莎道:“可是他们没有料到,后世子弟会变弱……五邪祖对于我们来说,恐怕已经是难以逾越的天堑了吧!”

    “莫慌莫慌,即便‘举世皆弱’,也还是有些神秘高手‘横空出世’的。”令狐瑞一边说,一边对叶玲珑眨了眨眼睛。

    叶玲珑知道,她指的正是浑天牢底那几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太公。

    阮箐莎自然不知这些:“是么?”顿了一顿,她又说,“哎,令狐姐姐,你说了这么一大通,还是没有说清楚,被毁的邀月区和邀月镇的这几桩失踪事件究竟有什么关系?”

    令狐瑞一拍脑门:“瞧我,越说越远,都忘记说最重要的事了。邀月镇正是得名于邀月区,我怀疑,当初也许有一位邪祖,就被封印在邀月区的废墟之下!”

    “啊?”

    令狐瑞解释理由:“你们想啊,当初邀月区被毁之后,五邪祖还没来得及对另外三个飞升区动手,就被五圣祖给击败了,那么大战之地很可能就是邀月区。五邪祖被击败之后,就地被封印一个,并非不可能。”

    “所以你怀疑,有一位邪祖的封印已经被破除了,邀月镇的四桩失踪事件,皆是他所为?”叶玲珑道。

    “是的。真是邪祖作恶的话,风里来风里去就说得通了,而且从他带来了诸多‘黄尘’这点来看,有可能就是土之邪祖!”

    “按你之前所说,如果土之邪祖的封印减弱了,那《后土秘赋》上就应该已经出现封印地点了。”阮箐莎道。

    “是啊,可是《后土秘赋》下落不明,谁也没看过啊!”令狐瑞无奈地摊开手。阮箐莎没出过潜龙庄,对许多事情并不知情,她还以为另外四本秘赋都和《共工秘赋》一样,明确知晓在何人手中呢。

    叶玲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土之邪祖,叫什么名字?”

    令狐瑞幽幽地说:“名字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本体,邪兽——封豨!”

第五百五十六章 土之邪祖

    土之邪祖,封豨。对于叶玲珑和阮箐莎来说,自然一无所知。

    看两人一脸茫然的神情,令狐瑞详细解释道:“‘封印’之‘封’,‘豨莶’之‘豨’。像五圣祖、五邪祖这等实力高强之人,本体都是天生地孕的宇宙菁华。听闻当年后土圣祖和封豨邪祖于玉龠山巅经久大战,那两股惊天动地的妖力相搏,硬是将高耸入云的玉龠山夷为了平地……”

    阮箐莎看她的目光越发奇怪起来,问道:“令狐姐姐,为何你会知道如此之多上古时候的事?”其实叶玲珑起初也感到奇怪,后来想起令狐瑞乃是听命于诸位太公的,也就释然了。

    “偶尔翻阅过古籍而已。”令狐瑞如此回答。

    阮箐莎的疑虑依旧未消:“可你刚才不是说,五圣祖下令封锁了关于五邪祖的消息吗?又怎会有古籍传下?”

    “阮姑娘难道忘了,五圣祖在五本秘赋之中留下了线索之事吗?有古籍传下,想必也是为了警醒后世修真子弟吧?”叶玲珑替令狐瑞打圆场。

    “唔……”阮箐莎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

    “令狐姑娘,你在潜龙庄与龙庄主交耳所问之事,莫非就是水之邪祖的封印之地?”叶玲珑问道。

    “正是。幸好龙庄主所持的半本《共工秘赋》是下半卷,若此半卷在混元大君诸葛封手中,想知道水之邪祖的封印之地,可就没这般容易了。”令狐瑞庆幸不已。

    阮箐莎使劲儿咽了口唾沫,轻声问:“那水之邪祖究竟被封印在何处?”

    “妖域西南,大荒之地。”令狐瑞的眼中闪动着亮光,“待事情办完之后,我就去那里查探查探。”

    当听到水之邪祖被封之处相离甚远,阮箐莎暗暗松了一口气:“五邪祖乃全天下之敌,想必妖族五部那些人也不会对邪祖之事坐视不理吧?”

    令狐瑞皱着眉头:“话虽如此……可是,妖族如今也有凶妖之乱,内患未除,不见得能分出多少精力来解决外优。况且,邪祖之事乃是绝密,他们未必知道。”

    “令狐姐姐,你不也是妖族吗?你大可去知会他们一声啊!以你的实力,应该不会遭人怀疑吧?”阮箐莎提议道。

    令狐瑞却摇了摇头:“没有秘赋,一切都只是空谈。不知邪祖被封在何处,更不知封印何时会破,如何应对?何况我也只是对那场大战略知一二而已。如今只知道水之邪祖——凿齿被封在大荒之地,偏偏那里又是个人迹罕至的偏僻之处,听闻最近凶妖活动频繁,妖族五部皆披坚执锐、严阵以待,故而此时并非是处理邪祖之事的良机啊!”

    “令狐姑娘,你该不会打算凭一己之力寻找水之邪祖的下落吧?而且,我观你在得知水之邪祖的封印之地后,神情似乎有些焦急,为何?凿齿又是个什么样的妖族?”叶玲珑在龙再兴屋中当了许久的“看客”,观察仔细的她将令狐瑞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记在了心里。

    令狐瑞叹道:“唉,说来也巧。有一位故友,在亡故前,曾将一些珍稀之物藏于大荒之地,我有些担心,所以想事毕之后去看一看。至于凿齿……我仅知其名而已。好了,言归正传,如果这次我猜的没错,那邀月镇失踪的四位女子,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如何?”阮箐莎紧张地问,“莫非邪祖封豨好色不成?”

    “据说,邪祖可是会吃人的。”令狐瑞盯着阮箐莎的双目说道,吓得后者不由之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妖族吃人,这种事非常少见。第一,能被称为妖族的,一定是修炼小有所成。“吃肉果腹”这等残忍血腥之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第二,妖族也会修炼成人形,除了修真方式不同以及有一个本体之外,与人类无异,再吃人肉,在道义方面就和“人吃人”没什么区别。

    堪与五行圣祖匹敌的五行邪祖,竟然会吃人?

    叶玲珑不太相信,如果是邪祖吃人之故,那为何失踪的偏偏都是美貌女子呢?她刚想细问,只听令狐瑞幽幽地说了一句:“起风了。”

    两人转身向屋外望去,果然夜风吹起,带来阵阵寒意。三人来到屋外,只见层层暗云遮天蔽月,风劲越来越猛,竟卷起不少断枝枯叶,擦着房顶乱飞。空中还飘扬着不少霜尘,落在身上感觉格外的冷冽。

    令狐瑞问阮箐莎:“潜龙庄可曾刮过如此寒冷的夜风?”

    “只在隆冬才见过猛烈的暴风雪。若说此季,即便夜间起风,也没有这么大的。”

    “走,上街看看!”令狐瑞一跃跳上了房顶,踏着瓦片飞速向巷外奔去。

    阮箐莎有点儿慌了:“是、是邪祖?”

    “去看看便知。真是邪祖的话,此时也并非是完备之态,否则以他的实力,还用得着过一段时间来吃一个人吗?说他能一口把邀月镇给吞了我都相信!”叶玲珑拉起阮箐莎的手冲出院子。

    到了街上,风已经大到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的地步了,粗枝、瓦片、土块、石头,甚至还有几家店铺的招牌和旗子都被狂风吹得在地上乱滚。令狐瑞站在十字街头,用衣袖

    捂着脸,向四方查看。

    见两人过来了,令狐瑞指了指一个方向,说话声却完全被风声给淹没。

    循向望去,大街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灯都没亮几盏,在杂物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萧条。凑近之后,两人才听见了令狐瑞的声音:“刮的是旋风!”

    可不是嘛,那些杂物就在街上来来回回,这正是旋风的标志。这般强劲的大风,竟是个旋风,难道是龙卷风?但往天上看去,黑云压顶,既不见半点星月之光,也看不见龙卷风的风柱。

    大风方向不定,吹得三位姑娘也走不了路,可能势头再稍微猛一些,就能将她们卷走。正当三人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突然,风收云散,霎时之内竟消停干净,只留下满街狼藉。

    令狐瑞的叹声在宽阔的大街上回荡着:“恐怕已有第五位女子遭殃了……”

    这时,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传入了三人的耳朵。在听到尖叫声的刹那,令狐瑞冲着来向疾奔而去,几步之后身影就消失在街角。

    阮箐莎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之后问道:“叶姑娘,令狐姐姐她是什么等级?”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很强!”叶玲珑道,“咱们也赶紧跟过去看看吧,风停之后却有尖叫声,也许这次的姑娘没被大风卷走。”

    到了那户人家,只见一名年轻的女子坐在门口嚎啕着,令狐瑞则站在房中,低头看着那一地黄尘。从房中的摇篮等物品来看,之前屋中应该有一个婴孩儿。

    “这位姐姐,你先莫哭,孩子是被大风卷走了吗?”叶玲珑问。

    女子抽泣得难以言语,许久之后才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一阵狂风突然把房门和窗子都吹开了,随即涌进来一大团黄烟,女子下意识地抱住了身旁的婴儿,却不想被黄烟之中的一道黑影给硬生生夺了过去。女子情急之下拽住了婴儿的双脚,岂料那黑影力大无穷,女子根本争抢不过,婴儿又疼得哇哇大哭,女子不忍,只得松了双手。于是,婴儿被拉进了黄烟里,随即发出了一声惨叫,黄烟也迅速散去,留下了一地黄尘以及一片血迹。

    “姑娘,从这滩血迹来看,你的孩子恐怕已遭毒手,还请节哀。”令狐瑞道。

    女子一听,又开始呼号哀哭起来。

    “不过我们一定替你报仇的!”令狐瑞竟做下这样的保证,“你们俩留下,我去镇外探一探。”还未等阮箐莎和叶玲珑回答,令狐瑞就跃上了房顶,身形一闪,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真是个急性子。阮姑娘,你去不去?”叶玲珑问。

    “去、去哪儿呀……”

    “先头她不是说了个地方么?我们往东北方向追去,一定能找到的。”

    “可是……”阮箐莎有些犹豫。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她只身犯险啊,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叶玲珑不满道。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去就去!我们三人联手,不见得打不过他!”阮箐莎道。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那位号哭的女子的注意,她擦了一把眼泪,急忙问道:“莫非你们知道凶手是谁?”

    “这……”两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和你们一起去!”女子站起身来。

    呼——,这时,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大风再起!这一次,风势变强的速度比之前那一次更要快上好几倍,还未等三人躲进屋子,一股浓浓的黄烟就从天上压了下来。刹那,已经看不清同伴的身影了,叶玲珑只觉得身体在风中发飘,于是赶紧伸出双手拉住身旁的女子和阮箐莎。忽然,一团强大的风劲将三人一起从地上带起,而且还有一股恐怖的力量撕扯着,使得三人不得不松开了手。三人都在黄烟之中疾速地飞旋,眼睁不开,眩晕不止,耳旁则是隆隆的风之呼啸。

    大风卷走了三人,再一次留下了满地的黄尘。

    ……

    来自背部的撞击感与疼痛感使得叶玲珑从昏迷之中清醒。当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一道巨大的黑影就立在她身前两丈处。令狐瑞则手持拨日爪立于黑影对面。阮箐莎和被夺走孩子的女子都躺在不远处,看她们的样子也是刚刚苏醒。很显然,三人刚才是从空中被掼下来的。

    既然令狐瑞站在黑影对面,也就是说,黑影是敌人!

    叶玲珑打量了一眼,那黑影足有两、三丈高,俨然像一座小山。高耸的脊背,健壮的四肢,长长的鬃毛,粗大的尾巴,尖锐的长角,弯曲的獠牙,哪怕没看见正脸,光从背后看去也能想象得到其面目的狰狞。

    令狐瑞已经受了伤。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大声道:“果真是你!邪祖封豨!”

    封豨!

    两个字重重地敲在叶玲珑的心头,一切都被令狐瑞给料中了!

    听到“封豨”二字,阮箐莎惊得向后挪了挪身躯,此举也引起了封豨的注意。他微微侧首,低声笑道:“呵,都醒了!”

    封豨的侧脸果然令人毛骨悚然,巨嘴凸

    向前,鼻子又粗又大,满嘴都是凸于唇外的利齿,还有两根一直弯曲到头顶的巨大獠牙。他的脸上长着道道黑色的斑纹,下颌垂着几尺长的须毛,斗大的眼珠子有一半凸在眼眶之外。总之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若是走夜路遇上恐怕都能吓死一两个人。

    “孽畜!把儿子还我!”女子也顾不得危险,举剑冲了上去。

    “别……”令狐瑞急忙大喊,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封豨头也不回,轻轻扭身,粗大的尾巴凌空扫了过来。女子举剑去挡,却被那尾巴一击撞断了仙剑,又拍中了肋部,只听“咔嚓”一声闷响,女子右侧的肋骨齐齐断裂,被抽飞出去。封豨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出现在远处,伸手攥住被击飞的女子,往空中抛去,然后在她落下时,仰头张开了巨口。女子翻着跟头落在了满口獠牙之中,封豨竟“嘎吱”、“嘎吱”地咀嚼起来,嚼到最后,“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如此残忍的情景,看得叶玲珑毛骨悚然。另外一边,阮箐莎已是瑟瑟发抖。

    “噗”,封豨吐出了一团暗红色的东西,那是粘满了女子血液和封豨唾液的残破衣物,“味道还不赖!”封豨声如闷鼓,咂嘴的声音都快赶上敲锣了。

    “邀月镇失踪的几位姑娘,都是这样被你给吃掉了吗?”令狐瑞喝问。其实答案已经一目了然,她这么问,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令狐瑞虽拼命向叶玲珑和阮箐莎二人使着眼色,但旷野的深夜昏黑一片,也不知道两人看到没有。

    “没错。”封豨得意地笑道。

    “想不到堂堂邪祖封豨,竟然沦落到对无力反抗的婴儿出手的地步!”令狐瑞故作镇静,冷笑不止。

    “呵,对我来说,你们镇上所有人都是‘无力反抗’,包括那个可笑的搜查队,自己送上门来足足让我美餐了好几日。”封豨走回了原处,叶玲珑和阮箐莎逃跑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了,“说吧,你是如何知道吾之本体的?”

    “五行邪祖,至恶之极,吃人不吐骨头。你又随风来去,伴尘现隐,略微一想便知道你是土之邪祖了!”令狐瑞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如何脱身。她在出了邀月镇之后,直奔邀月飞升区遗址而来。不想封豨去而复返,再次乘风降临邀月镇,将叶玲珑她们三个一并掳了过来。封豨的速度比令狐瑞更快,所以他们在去往邀月区遗址的半道上就相遇了。就在叶玲珑苏醒之前,令狐瑞已经与封豨过了一招。仅仅只有一招,令狐瑞就受了伤。她虽然猜到了恶行乃是封豨所为,却没有想到封豨的实力竟如此之强!他似乎已经从和五圣祖大战后所负的伤势中完全恢复了。

    “少说废话!知道我们弟兄五个的人恐怕都已不在禹馀界了,你是从哪儿得知‘封豨’这个名字的?”封豨的吼声在旷野上空回荡着。

    “哼,你怎么不想一想,五位圣祖既然当初封印了你们,就一定料到了迟早会有破除封印的那一天!难道他们就任由你们在解封之后继续作恶?”令狐瑞面无惧色,“我只是没有想到,后土圣祖的封印居然这么快就被你给破了!”

    “后土!”提到了仇人之名,封豨愈发愤怒起来,“那个臭娘们把我害得好惨!哼,所以我从长眠中醒来之后,格外想吃女人,尤其是那种漂亮的女人!”

    “原来如此……”令狐瑞心道。其实她也是刚刚知道,后土圣祖是名女子。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瞅你尚有几分姿色,今夜就用你填肚子!”封豨又回头看了一眼紧张的叶玲珑和吓傻了的阮箐莎,笑道,“今晚收获颇丰啊,小小的一间民宅,竟然抓来了三个貌美如花的娘们。刚才那个滋味不够鲜美,在吃你这只不自量力的小妖之前,我先拿她俩开开胃!”

    “不、不要吃我……”目睹了女子命丧封豨之口,阮箐莎始终没回过神来,听封豨这么一说,她怕得脚都软了。

    叶玲珑虽然表面看上去挺镇静,但她心中也没有想好脱身之法。这荒郊野外的,躲没处躲,藏没处藏,即便施展身法逃跑,恐怕也很快就会被封豨给追上。

    令狐瑞见势不妙,挑衅道:“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封豨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他长臂一挥,道道罡风逼得令狐瑞根本无法靠近。接着,他又用指尖夹住叶玲珑的衣领将她吊到面前,狞笑道:“你长得最漂亮,就先从你开始吃吧!”说完,他深出长满肉刺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叶玲珑的脸蛋。叶玲珑惊出一声冷汗,摇晃着身躯想要挣脱,封豨却轻轻一抬手指,将她甩上了半空,并仰脖张口,等着她下落。

    “叶姑娘!”令狐瑞急了,用拨日爪在地上抓了一下,三道妖力从爪尖射出,虽然被罡风削弱了不少,但并未完全消散,直袭封豨的脚踝。封豨早有预料,大脚重跺地面,在他身后突然隆起一道厚厚的土墙,挡住了妖力波。

    “叶姑娘!”阮箐莎也急了,可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举剑相救了。

    两人一个想救但无济于事,另一个则无能为力,只好一起眼睁睁看着叶玲珑落入了封豨的大口之中。

第五百五十七章 地下州城

    见叶玲珑被封豨吞入口中,令狐瑞心中一沉,叫苦不迭,后悔不已。虽然封豨去而复返不是她的过错,但她本可以不管邀月镇的事,带着叶玲珑直接向何童界去。护送叶玲珑可是蒋太公吩咐的任务,非但任务没完成,叶玲珑还被吃了,她该如何向太公交代?

    “别说交代了,就连我自己能不能逃掉都是个问题……”令狐瑞心道,“罢罢罢,大不了跟封豨拼了,就算是死,至少也能给太公留下一条线索,五邪祖的事没那么简单!”

    “咔咔咔”,封豨用力咀嚼,却突然痛呼一声,把叶玲珑给吐了出来。

    叶玲珑身上沾满了封豨的口水,口水中还夹杂着血丝。是叶玲珑被咬伤了?似乎不像,她已经站起身来了。

    接着封豨又吐了第二口,这一口唾液之中的血更多了,还有好几颗碎牙。封豨捂着腮帮子直揉,指着叶玲珑“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叶姑娘!”令狐瑞大喜。

    叶玲珑也刚刚回过神来,她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遂笑道:“我告诉你,封豨,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封豨勃然大怒,抡起胳膊就向叶玲珑扇了过去,这一巴掌可谓势大力沉,以叶玲珑四象级的实力,非得被扇得粉身碎骨不可。

    令狐瑞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就在封豨的手触到叶玲珑的瞬间,一股磅礴之力从她身上迸发,封豨的巨掌被猛烈弹开,掌心被崩烂,血肉模糊,恐怕连骨头都断了,痛得封豨捂着右掌原地乱蹦,哇哇直叫。

    令狐瑞看呆了。起初她还以为是叶玲珑带着某种护体法宝,现在看来绝非如此,封豨的掌力她可是领教过的,法宝再厉害,也不可能爆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力量。

    “我都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叶玲珑的声音冷若寒冰,她抽出魔刀,摆开了攻击的架势。

    封豨见势不妙,遁身入地,弹指之间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声大吼在天地间回荡:“你给我走着瞧!”

    令狐瑞赶紧上前替叶玲珑仔细检查伤势,结果是除了粘了一身口水之外,毫发无伤。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叶玲珑小声道。她拉起来傻呆呆的阮箐莎,三人匆匆向东而去。

    赶了几十里路之后,天渐渐亮了。看到东边远处的山峦轮廓,叶玲珑松了口气:“封豨应该不在附近了。”

    “封豨乃是土之邪祖,会土遁之术也不算稀奇。他吃了那么大的亏,想必当时就逃远了。”令狐瑞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他应该不敢再回邀月镇做恶了。”

    “但愿如此吧。”叶玲珑道,“我就怕他遁入地下之后,躲在暗处偷听。到了这里,他应该不会跟来了。”

    阮箐莎看向叶玲珑的眼神充满了钦佩:“叶姑娘,没想到你的实力竟是如此强劲!”说着,她向叶玲珑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叶姑娘在潜龙庄时对我手下留情!”

    见她误会了,叶玲珑连忙解释:“不用多礼,其实我并不强,真的只是四象级而已。我最后对着封豨拔刀,实乃虚张声势。他虽杀不了我,但杀你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只求将他吓跑。”

    阮箐莎疑惑地望着她:“四象级的话怎么可能崩伤封豨的手掌?”

    “这……”叶玲珑扭头看了看令狐瑞。

    令狐瑞已然猜到是怎么回事,笑道:“莫不是太公之故?”

    “嗯。太公在我身上留下了一股护体神力,此天下间恐怕无人伤得了我。”在硌断了封豨的几颗牙后,叶玲珑突然回忆起来,在离开浑天牢底密室之前,蒋太公曾在她的丹田处拍了一掌。那莫名其妙的一掌并没有击伤她,再联想到萧天河曾经描述过他也曾挨过历太公相似的一掌,叶玲珑当即明了,“护体神力”就是这么得来的。

    “果然!除了诸位太公,天底下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得到了!”令狐瑞欣慰不已,由衷地慨叹着太公的强大。

    “‘诸位太公’是谁啊?”阮箐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本以为仙族五君、魔族五帝、妖族五王就已经是江湖上明面上的至强高手了,至于隐世的九宫级高手,她从未听说过。当听令狐瑞提及五行圣祖和五行邪祖之时,她已然震惊,现在又冒出来什么“太公”,而且看样子比五位邪祖还要厉害!那她区区一个五行级剑仙又算得了什么?回想起从前自己的种种井蛙自大、自以为是,她不禁汗颜,心中暗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溜出潜龙庄来闯荡一番的决定是正确的。

    令狐瑞摇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他们肯定是好人。我这条命就是他们救下来的。”原来太公们曾经有恩于令狐瑞,故而她如今听从太公们的命令。

    “即便封豨一时半会儿不敢再去邀月镇抓人,此事也当尽快向太公禀报才行。”叶玲珑道。

    “是的。五邪祖的封印本不该如此之早就被解除……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封豨提前现身。另外四个邪祖的封印情况尚不知晓,除了水之邪祖凿齿,还有三个邪祖的封印之处未明,当下重中之重,是尽快找到《蓐收秘赋》、《句芒秘赋》以及《祝融

    秘赋》的下落……”令狐瑞似是自言自语,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

    “大君大人的功力属性为水,正好《共工秘赋》就在他手中。另外三本秘赋,会不会亦是如此?”阮箐莎提供了一种思路。

    叶玲珑眼睛一亮:“确有可能!五帝五君之中,金门大君白琢东和含枢大帝宇文朔是金属性功力;昌阳大君余子齐和耀瑰大帝楚芳华是木属性功力;郁绝大君穆里莎和赤熛大帝纪豫丘是火属性功力。”

    “别忘记还有妖族的五大妖王,他们的妖力应该分属五行属性吧?”阮箐莎提醒道。

    “兽部妖王林水寒是金属性功力;虫部妖王金婵玉是木属性功力;羽部妖王蓝晓宁是火属性功力……”令狐瑞说着,蹙眉沉吟了片刻,“说来也巧,我发现五部妖王的功力恰巧为金、木、水、火、土,五行齐全,有意思……”

    “鳞部妖王石破天的妖力应该是水属性无疑,可是介部妖王……他的本体不该是碧灵玄龟吗?”叶玲珑不解。

    “碧灵玄龟生于水,功力就一定属水吗?这一点恐怕许多人都会误会,其实吕老爷子的妖力属土,绝对没错。”令狐瑞十分肯定。

    叶玲珑说:“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妖族的每一部之中,各种妖族形形色色,五行属性必然俱全。即便是同类但不同种的妖族,妖力属性也不见得相同。比如虎类,有修炼火属性妖力的烈炎虎,也有修炼水属性的寒晶虎。五部妖王恰为五行属性只是碰巧而已。据我所知,上一任羽部妖王——大鹏王邬旬阳的妖力本来属火,后又属阴。”

    令狐瑞略显吃惊:“想不到你连这种事都知道……其实,羽部真正的妖王之位一直属于凤凰一族。邬旬阳与蓝晓宁之父,也就是再上一任妖王蓝鸿波乃是结拜兄弟。后来蓝鸿波飞升之际,蓝晓宁年岁尚幼,功力尚浅,蓝鸿波遂将妖王职位与邬旬阳暂代。因此严格来说,大鹏王邬旬阳算不得羽部妖王,仅是‘代妖王’。而凤凰一族的妖力一直都是火属性……”

    “哎,不仅是妖族,就连仙魔两族也是一样呢!”阮箐莎道,“除了刚才说的几位大君和大帝,剩下的华林大君尚兴杰,功力属性为土;隐侯大帝项中洋,功力属性为水;灵威大帝周文轩,功力属性为土。也就是说,五帝和五君的功力属性,也正好是金木水火土,一样不缺!”

    “你如何知道?”令狐瑞疑惑地看着阮箐莎。别的帝君不说,隐侯大帝项中洋可是许久不曾在江湖上露面了,一个从未出过潜龙庄的五行级女子,怎么会知道他的功力属性呢?

    “姑父与项大帝还算有些交情,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阮箐莎道。

    “唔……”令狐瑞抱臂若有所思。

    三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令狐瑞忽然道:“从当初的五行圣祖、五行邪祖,到现在的仙族五君、魔族五帝、妖族五王,功力属性都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齐全,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有人刻意为之?”

    两人闻言都觉得奇怪,世事变幻莫测,五帝五君他们并非是一条心,至于五圣祖和五邪祖,那更是势不两立的仇敌,于是,叶玲珑问道:“如何为之?”

    令狐瑞悻悻地笑了笑:“罢了,就当是我一时异想天开吧!”

    “关于邪祖封豨,我挺在意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给我走着瞧’,”叶玲珑再次提及此事,“此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如今实力并非鼎盛,我们先前的估计应该没错,他依旧没有复元。”

    阮箐莎惊得直咋舌:“还没复元就已经那么厉害了,完全复元之后该有多强?毁天灭地、倒转乾坤?”

    “唉,等五位邪祖都复元了,以当今世人之实力来看,‘毁天灭地’并非不可能。”令狐瑞慨叹,“等此行任务完成,我立即就回去见诸位太公。”

    “你的任务不就是护送我去何童界吗?这里离何童界已经不算远了,沿途也都是深山旷野,又有阮姑娘相伴,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就算有,反正我有神力相护,想必无妨。你现在就赶紧回去吧!”叶玲珑催促道。

    “不。”令狐瑞摇了摇头,“送你去何童界只是任务的一部分而已。到时你就明白了。”

    ……

    在经历了邪祖封豨的波折之后,三人向着东方疾行。披星戴月,御器飞行,三日之后就到达混元域的东北边境。此地再往东去几百里,就是何童界了。

    混元域与何童界的边界是一片叫做“五灵海”的冰湖,湖东畔则是巍峨的雪山。翻越雪山之后,一片冰川雪原映入眼帘。从此开始,三人改为步行。据令狐瑞所说,何童界的人十分排外,冒然飞入该区域,势必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何童界,比其他任何一个无主之地都要大很多,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了诸多飞升者的聚集地。这些飞升者之中,有像花珺一脉那样受到欺辱压迫的人,也有不想加入仙、魔两军的人,还有想要在禹馀界‘自立门户’开创一方势力的人。总而言之,他们都有一个共通之处——不愿意受到禹馀界五帝五君统治格局的束缚。

    一连走了几日,四面八方全都是一片白雪皑皑,不见半个人影。待看见一座比“五灵海”稍小的冰湖之后,令

    狐瑞就不肯再往前走了。她指着远处说:“前面就是清明湖,过了此湖之后就算是何童界真正的本土。我是个妖族,身份不便,就留在这儿等着你们。”

    “应该没人会发现你是个妖族吧?”阮箐莎道。

    “呵,连龙庄主都能一眼看出我是个妖族,更何况何童界的高手。”令狐瑞苦笑,“何童界可是有九宫级高手的,我以前吃过亏……好了,你们快去快回。”

    叶玲珑感到奇怪,原来令狐瑞并不是想把阮箐莎留在何童界。那她先前所说“合适的去处”又是哪儿呢?

    “叶姑娘到此是有正事要办吧?我又不认识何童界的人,不如也留下来陪令狐姐姐。叶姑娘你就自己去吧!”阮箐莎在潜龙庄也曾听说过何童界的事,她打心眼儿里不太愿意和那些排外的飞升者们打交道。

    叶玲珑点头道:“如此也好。我就是去找两个朋友而已,很快便回。”

    和两人挥手暂别,叶玲珑独自涉冰过湖,踏上了清明湖的另外一岸。此岸苍松林立、云杉高耸,叶玲珑不得不踏着一尺来厚的雪毯在林间行路。偌大的松杉树林,足足让她走了三日,才终于到了另外一边。

    当叶玲珑两腿带起一大团雪雾冲出树林时,还没来得及细览一番林外的雪景风光,一柄冰冷的寒刃就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一个一身白衣的蒙面男子在她身侧喝问:“你是何人?来何童界作甚?”

    叶玲珑镇定自若:“兄台足足跟了我一天了,为何此时方才现身?”

    蒙面男子不太高兴,压在叶玲珑肩上的剑沉了不少:“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来找两位高人前辈。一位叫郭世冕,一位叫易千绝。”当初在皇崖界时,两位高手曾亲口告诉萧天河自己的姓名,在场的叶玲珑记得十分清楚。此时她故意报上两位九宫级高手的名讳,就是为了减少麻烦,如果说来找花清雨和何天遥,万一蒙面男子不认得,又得费口舌解释半天。

    两位何童界的镇界高手,蒙面男子如何不知?但他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是什么境界?”

    “四象级。”

    “四象级?”蒙面男子满腹狐疑,“你区区一个四象级低手,找郭、易两位前辈做什么?”

    “自然是有要事相商。你放心好了,我根本不会御刀飞行,证明未到五行级,不可能对两位前辈不利的。”

    蒙面男子觉得有理,轻蔑地笑道:“就算你会飞,你敢飞一个试试?呵,来我何童界,就得守我何童界的规矩。否则即便是大帝、大君,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随我来吧。”

    蒙面男子引着叶玲珑往北走了一段距离,推开一块巨大的岩石,露出了一个洞口:“进去吧,里面自有人会带你去见二位前辈。”

    叶玲珑顺着阶梯进入地道之后,蒙面人在外头重新推石堵上了入口。

    长长的地道比起文河村那条有过之而无不及。叶玲珑走到第一个岔口时,迎面跑来了一个小伙子,也问了和蒙面男子一样的问题。听叶玲珑说是来见两位镇界高手时,他又引着叶玲珑继续往前走。走了一阵,叶玲珑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不仅仅是一座地道,而是一个硕大的地下州城!四通八达的地道就是州城的街道,开阔的洞穴就是州城的广场,地道两壁上的门户就是人们的居所。在几丈深的地下建起这般宏伟的州城,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外界常年严寒,冰天雪地,地下却是温暖如春。偶有经过的人,无一不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叶玲珑这名外来者。“怪不得令狐瑞不愿意来呢……”她心想。

    本以为小伙子会直接带她去见郭世冕和易千绝,谁知并非如此。小伙子把她领到一个巨大的地洞后,又把她交付给一位矮胖的女子。

    这座地洞比先前所见的每一座都要大,地洞中拔地而起好几座高楼,每一座都是上抵洞顶,高楼之间还有几座矮楼,楼与楼之间都有廊道相连,有的矮楼甚至上下悬空,只靠廊道固定在半空之中。除了叶玲珑走来的这条地道之外,地洞的壁上还能看见许多通道口,分别连接着高楼某一层的廊道。廊道与廊道之间也有诸多阶梯、旋梯相连,虽然看上去乱糟糟的,但通行十分方便。

    “瞎看什么?跟我走!”矮胖女子没好气地说。

    “姑娘,这个地洞可是整座地下州城的中心区域?好雄伟的建筑啊,若没有人领着,恐怕真要迷路了。”叶玲珑由衷地赞叹。

    矮胖女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与你无关的事就少打听!”这已经不是蒙面男子那种谨慎的态度了,也不知此女子哪里来的无明业火。

    叶玲珑不再多言,跟在矮胖女子侧后方,顺着一座旋梯上了一条廊道,向着最远的那栋高楼走去。在这里遇到的人就更多了,离两人最近的一栋高楼上似乎有个集市,老远就能听到热闹的声音。叶玲珑本想过去看看,谁知矮胖女子突然沿着一处阶梯下到了一条相对狭窄的廊道,这条廊道的行人不多,走了一阵之后,矮胖女子又蹬着一座旋梯返回了先前的那一层。这时,集市的喧闹声已经在身后了,也就是说,女子故意带着叶玲珑绕过了集市。

    这是为何?

第五百五十八章 清明双杰

    迎面走来了两名男子,看见矮胖女子时一起拱手行礼:“潘姐。”

    “唔。”矮胖女子似乎不想多搭理两人,径直往前走。两名男子连忙侧身避让。女子无礼,但两名男子却不敢多言,看样子女子的地位比两人要高。当叶玲珑经过两名男子身旁时,她感觉到两人的视线在她脸上乱扫。

    “啊,该不会是……”叶玲珑特意留意了一下矮胖女子,发觉她那带有恶意的余光时不时瞟向自己的脸庞,心中顿时了然。叶玲珑长得漂亮,矮胖女子生得丑陋。当两人走在一起,漂亮的就愈发显得漂亮,丑陋的自然也就更显丑陋。集市人多热闹,矮胖女子是故意选人少的路线行进的。

    “呵,竟然为了这种事……”叶玲珑已经知道矮胖女子是个妒忌心极强之人,于是拿出斗笠带上。

    矮胖女子发现了她的举动,却显得更不高兴,也许她觉得叶玲珑遮住容颜的原因是出自对她的怜悯,遂带着一丝愠怒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见两位高人前辈是有要事相商,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为好。”叶玲珑道。

    “嘁,故弄玄虚……”矮胖女子冷笑不止,“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见到我们‘清明双杰’?”

    “‘清明双杰’?”叶玲珑头一次听说。

    矮胖女子得意地讥讽:“孤陋寡闻!

    ‘藏地千尺深,

    有我清明城。

    仙宫入坤土,

    玉阙落凡尘。

    灯火为日影,

    萤石代月轮。

    不闻双杰事,

    枉为天下人。’

    我们的‘清明双杰’,天下闻名,你居然不知?清明城这座‘地下奇迹’就是仰仗他二人方能建起的,若换成别人,怎能有这般成就?”

    叶玲珑哭笑不得:“此话怎讲?我就是来见二位前辈的,如何不知?只是不曾听说这个名号而已。”

    矮胖女子的神情有点尴尬,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你不知道双杰的名号,就证明你和他们不熟。不管怎么说,双杰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尤其是想凭借着一点儿姿色就想攀上高位的人!”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叶玲珑不满地哼了一声,不再理睬那女子。

    矮胖女子却以为自己猜中了,开始絮絮叨叨说了起来,一边讥讽嘲笑叶玲珑“无耻下贱”,一边不忘为“清明双杰”不贪女色的高尚品质歌功颂德。叶玲珑根本不想和矮胖女子多做无聊的争辩,可是那女子见叶玲珑一直沉默不语,反而越来越起劲,像是要将内心的嫉妒和不满全都发泄出来似的。

    不过,矮胖女子有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叶玲珑的注意,据她所言,自清明城建起之后,有不少人来何童界投奔。人人都知道“清明双杰”在何童界的地位举足轻重,所以有些人就想走歪道和双杰攀上点儿关系。

    “潘姐,你的意思是说,清明城的人不仅仅是飞升者?”叶玲珑打断了矮胖女子的话。

    矮胖女子有些惊讶,她也没想到,叶玲珑被讥讽了如此之久,从说话的口气中竟听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满。“那当然了!清明城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全都是飞升者?禹馀界有不少在五帝五君地盘上混不下去的,更有许多和五帝五君结仇的,多亏了我们‘清明双杰’豁达开明、义薄云天,收留了这些人。总之,只要心怀正气、光明磊落,都可以投奔何童界为双杰效力!”她自豪地说。

    叶玲珑连忙问道:“那不知可曾有一位名叫叶元圣的阵法高手前来投奔?”她的祖父叶元圣和赤熛大帝结仇后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按矮胖女子所言,的确非常有可能投奔在“清明双杰”麾下。

    “叶元圣?从来没听说过。”矮胖女子的回答让叶玲珑十分失望,“再说当今世上的阵法高手屈指可数,‘南有赤熛大帝,北有孔卞世家’,你说的那个叫什么叶元圣的,恐怕还不够格儿吧?”

    “孔卞世家”和叶家类似,也是以阵法见长的名门旺族。孔、卞两家常年缔结姻亲,在阵法之道的套路如出一辙,所以人们并称为“孔卞世家”。叶玲珑听说过这两家,但叶元圣早年就说过,两家的阵法水平其实不如叶家,只是被心高气傲的修仙者们刻意推捧出来,以和魔道赤熛大帝在名气上“抗衡”。于是,“南有赤熛大帝,北有孔卞世家”这句话不胫而走。如今矮胖女子只闻“孔卞世家”,却不知叶元圣之名,她才是真正的孤陋寡闻。

    叶玲珑暗自好笑,心道:“爷爷的阵法造诣,岂是区区孔、卞之流可以相比?看来问她无用,还是等见着‘清明双杰’再细问吧!”

    矮胖女子带着叶玲珑上上下下,也不知拐了几个弯,终于来到了地洞边缘一座三层小楼的门前。回首观望,先前叶玲珑进入地洞的地道入口与这座小楼遥遥相对。小楼每一层都延伸出一条廊道,与地洞中央区域的诸多楼宇连接在一起,此外还有上下两条廊道与洞壁上的地

    道口相连。向下俯瞰,小楼距离洞底少说也有二、三十丈高,更让人吃惊的是,洞底居然有一条河,河边有一座栈头,水上还停着一艘船!小楼下方有一座旋梯,一直垂到栈头旁边。

    矮胖女子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名大汉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两人。女子满脸堆笑:“徐大哥,此人说是有要事求见两位大人,我就把她带到这儿来了。李姐可在?”

    男子上下打量了叶玲珑一眼:“你先进来吧!”

    叶玲珑进了小楼,矮胖女子也想跟着进去,却被男子挡在了楼外:“哎,你就不必进了。李姐现在忙着呢!”说完,男子就客气地关上了门,矮胖女子只得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男子把叶玲珑领进一间屋子,让她在一张长几前坐下,自己则坐在长几的另外一边,还懒洋洋地把双腿架在几上,问道:“姓甚名谁,来自何处,有何目的,一一说来。”

    “这是审问犯人么?”叶玲珑虽然心中很不舒服,也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我叫叶玲珑……”

    没等她说完一整句,男子就喝道:“连规矩都不懂吗?把斗笠摘下来!”

    叶玲珑照他说的做了,把斗笠轻轻放在长几之上。

    谁知男子一看见叶玲珑的脸,神情马上变了,他连忙把脚从桌上拿了下来,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以和蔼的口气说:“叶姑娘的名字甚是好听。不知你从何处而来?见两位大人所为何事?”

    “我乃是赤熛域玉田城人氏。见两位前辈是想找几个人。”

    男子一听,笑了一声,往前坐了几寸,拍着胸口道:“原来只是找人啊。这事不必惊动两位大人了,交给我办即可。在这清明城之中,还没有我铁嘴徐海盛不认识的人!”

    “哦?那就有劳了,我要找三个人:何天遥、花清雨、叶元圣。”叶玲珑直接报上了三人姓名。

    徐海盛的表情又是陡然一变:“这……”

    “你可认识?”

    “认识倒是认识,可是……不太好办呐!” 徐海盛面露为难神色。

    叶玲珑心头一紧:“为什么?难道他们出事了?”

    “没有,叶姑娘不必担心。也不知为什么,何天遥自打来了我们清明城之后,就一直被两位大人奉为上宾。后来又听说他出身于大赤界太清宗,于是就被禹馀界太清宗的那些人给带走了。花清雨,应该就是花珺一脉那个新来的女子吧?他二人虽在清明城,但各有归属,所以要见他们不是容易的事,须得经过太清宗和花珺脉的掌事前辈肯准才行。至于叶元圣……我思来想去,城中并没有这号人物,恐怕叶姑娘所得的信息有误。”

    “唔,没关系。我这趟来主要就是想找何天遥和花清雨二人。不知徐大哥能否替我向太清宗和花珺脉的掌事前辈通报一声?”

    徐海盛尴尬地支支吾吾:“这个……叶姑娘,太清宗与花珺脉的掌事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我还是得向上通报才行。如果能请得两位大人出面,那就没问题了。”

    叶玲珑甚觉好笑,徐海盛的话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他还不够格。他大话说得太满,兜了一圈又绕回来了,看来还是得先见“清明双杰”。由此可见,清明城的层级管理制度十分森严,而且似乎还分成几个派系,这点让叶玲珑心中挺不舒服的。

    徐海盛的上级,就是他之前向矮胖女子所说的那个“李姐”。他说“李姐”现在不在,个把时辰便回。之后他就和叶玲珑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叶玲珑实在承受不了这份“热情”,于是说想去集市逛一逛。徐海盛更殷勤了,非要陪着一起去,说是担心叶玲珑一个人迷路。叶玲珑想了想,自己初来乍到,陌生的面容的确惹人注意,有徐海盛领着倒不是坏事,就答应了。

    出了小楼之后,徐海盛滔滔不绝地向叶玲珑介绍着这座恢宏的清明城。原来,这座地洞“广场”还不是最大的一座,而是城西部的“白虎窟”。城东、城南、城北各有一座大小相当的洞窟,和“白虎窟”一样,皆以四象命名。四窟围绕着一个更大的洞窟,起名“洞天”,乃取自“别有洞天”之意。洞天窟才是清明城的中心,“清明双杰”的居所就在那儿。白虎窟是城中市集买卖、欢聚饮酒的区域,所以人多热闹;北部的玄武窟则是一个天然矿藏,不仅有钱矿,还有一些稀罕的金属矿。玄武窟顶上的地表乃是一大片树林,林中生有许多珍贵的雪地药材。正因为那里上有药材,下有矿藏,故而玄武窟是清明城几大窟之中唯一一个完全由人工开掘而成的;东部的青龙窟则是炼丹、铸器的区域,也是清明城的储物仓库,从外界得来的各种材料都会储存在那里,在铸造或炼制成修真物品之后再通过地下河运送至白虎窟的市集;南部的朱雀窟是清明城的主要居住地,可是,居住在那儿的人反而都是地位相对较低的。在朱雀窟南边,有一大片小型的地洞群,略经改造即可住人,如果实力足够强,即可申请一个单独的洞窟。像太清宗、花

    珺脉那些势力,更不屑和他人一起挤在朱雀窟,正因为地位举足轻重,所以在清明城外围有几座相隔较远的大型洞窟专供他们居住和使用。至于洞天窟,则是清明城中顶尖高手的居住之处,另外洞天窟中还建有十几座演武台,以供修真者们切磋之用。

    叶玲珑不住地感叹,清明城其实已经不是“城”了,它已然类似于五帝五君各自统治的疆土。人们都说何童界地处极北,环境恶劣,人烟稀少,谁知在深深的地下,竟然隐藏着如此的繁华!

    “相信叶姑娘现在能够理解清明城的层级管理为何这般森严了吧?若非这样,清明城的秘密恐怕早就传遍天下了!”徐海盛笑道。

    叶玲珑半信半疑:“话虽如此……可是这么浩大的工程,这么多修真者,想要完全封锁秘密应该不太可能。再说了,‘清明双杰’屡次在江湖上现身,诸位帝君恐怕都知道有这么一个飞升者势力吧。”

    “哎,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五帝五君其实是看不起两位大人,看不起我们何童界,认为我们折腾不出什么动静来,他们迟早会后悔的!哼哼,他们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清明城竟然发展至如今之盛势!据两位大人的规划,将来还要进一步拓展,先地下,后地上,从无人看好的何童界开始开辟属于我们自己的疆土!”徐海盛自豪地说。

    叶玲珑对徐海盛所言并不赞同。在她想来,一个由两位九宫级高手领导的势力,五帝五君想要端掉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反过来,郭世冕和易千绝想要铲除十位帝君之中的任何一个也绝非易事,一来势力不够强大,二来“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郭、易二人绝不会傻到去招惹众怒。所以说,现在何童界和仙魔两族的格局平衡相当微妙,对五帝五君来说,你飞升者势力不过占据一个环境恶劣的无主之地,只要不来犯我疆土即可,在自己的地盘上随你折腾;对于飞升者势力来说,更乐得无人来扰,自由发展。但叶玲珑相信,各方雄才伟略的领导者们内心之中一定有着长远的规划,目前这种稳定的格局最终将会走向何种结果,只有等待时间的验证。

    此时此刻,叶玲珑并不想和徐海盛探讨这种天下大事,她只想早些见到两位故友。

    徐海盛领着叶玲珑在集市大楼上下转了一圈,集市上认识他的人不少,见他身后跟着一位漂亮姑娘,人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徐海盛也很享受这种引人注目的感觉,又提出带叶玲珑去别的楼逛一逛。

    “喂,你在这儿干什么?”从廊道的阶梯走上来一名女子,体态丰腴,也颇有几分姿色。

    “李姐!”徐海盛连忙向女子拱手行礼,随后简单地将情况说了一遍。

    女子听后,负手绕着叶玲珑走了一圈:“你和太清宗以及花珺脉的那两个人是朋友?”

    “是的。”

    “你和何天遥是什么关系?”女子的问题很奇怪。

    “就是朋友关系。”

    一旁的徐海盛闻言很是兴奋。

    “呵,你来得不巧,何天遥在两个月前已经离开了何童界。”女子的口气似乎有点儿幸灾乐祸。

    叶玲珑眉头微蹙:“他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女子两手一摊,“我只是碰巧看到他出城而已。”

    太奇怪了,何天遥一心惦记着禹馀界的太清宗,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怎会轻易离开?“难道是去探望故友了?”叶玲珑想了想,自皇崖界分别后,到如今不过才几个月而已,何天遥肯定不会去找她和萧天河的。除了两人以外,称得上故友的就只有花清雨、费徒空以及赵湘琳三人了。花清雨也在何童界,费徒空远在赤熛域,赵湘琳所在的朝欢峡就更远了。“李姐,不知他离开清明城时,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遇见他时是在东南方向的出口地道之中。”

    “东南,方向不对,既不是去赤熛域,也不是去朝欢峡……”叶玲珑心道,“看来只有问问花清雨知不知道了。”

    “李姐”似乎猜透了叶玲珑的心思,继续“幸灾乐祸”:“你想见花珺脉的那个人恐怕也是不行的。据我所知,花珺脉在半年之前就集体闭关了,她们所住的花珺窟彻底封锁,就连‘清明双杰’两位大人都进不去。”

    “哦,难怪我上次路过花珺窟时,发现石门都落下了,原来是她们集体闭关了!”徐海盛几乎难以自抑内心的喜悦,对叶玲珑说,“叶姑娘莫要着急,在花珺门人出关之前,你的住宿就由我来安排,正好我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带你好好游览一下清明城,保证你流连忘……”

    “行了!”“李姐”不耐烦地打断了徐海盛的殷勤之言,“叶姑娘的事由我来办,你管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了!”

    “李姐……”徐海盛不甘心地向她使着眼色,眼神直往叶玲珑身上瞟。

    “李姐”岂会不知他的心思,她温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张嘴只说了一个字:“滚!”

第五百五十九章 尽在掌握

    “李姐”的一声喝斥,让徐海盛自觉非常没面子,但又不敢当面发作,只得铁青着一张脸向叶玲珑拱了拱手,一边在心中狠狠地咒骂着,一边离开了。

    “跟我来吧。”“李姐”走在前头,领着叶玲珑穿过白虎窟的中央区域,到达了先前徐海盛所在的三层小楼。

    推门而入,叶玲珑本以为“李姐”会往楼上走,谁知她竟沿着盘旋而下的楼梯向下走。旋梯在转过一圈之后,重新回到了室外。两人顺着旋梯一直往下走到了洞底,来到了栈头。“李姐”跳上了蓬船,向叶玲珑招了招手。叶玲珑不禁心中生疑,“李姐”这是要将她带到哪儿去?

    带着一丝忐忑,叶玲珑登上了蓬船。“李姐”解开了船缆,蓬船顺着这条湍急的地下河流向白虎窟西北方向漂去。到了西北洞壁,河水流入了一个仅有一丈来高的岩洞之中,蓬船顶擦着洞顶勉勉强强地钻了进去。这个岩洞中黑漆漆的,隔很远才在洞壁上有一盏小小的油灯。那微弱的光亮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岩洞。叶玲珑注意到洞两壁上有一条长长的细沟,细沟随着岩洞的走势略微倾斜向下,看来,岩洞中所有的油灯都是通过这条细沟从洞外供油的,只需在细沟上每隔一段掏出一个坑洞,就可以储存可供数日燃烧的灯油。

    叶玲珑记得徐海盛曾说,地下河的流向是从青龙窟穿过洞天窟,再进入白虎窟的。但他没提到流出白虎窟之后又会流到哪儿去。昏暗的岩洞很长很长,河水又十分汹涌,蓬船与洞顶时不时的摩擦撞击声显得格外刺耳,气氛压抑极了。

    “船顶覆着一块薄铁皮,所以声音才如此刺耳。一会儿就好了。”“李姐”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与叶玲珑一起并肩站在船头。

    叶玲珑忍不住问她:“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呵,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又过了片刻,前方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个亮点,出口终于到了!

    “站稳咯!”随着“李姐”的一声提醒,蓬船和河水一起冲了出去,洞外的情景却惊得叶玲珑哑然失色,河水流到洞外之后居然变成了一个瀑布!蓬船借着速度“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段距离,势末之时落在了两根架好的巨木之上,顺着木架的倾斜疾速向下俯冲,直至木架底部的弧形缓坡,才减缓了速度,并且因为木架两边的高低差距以及表面的弯曲,船身慢慢横摆,最终侧着轻轻地靠在了几艘原本就停在木架上的蓬船旁。

    叶玲珑虽然没有从船上跌落,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回首仰望,岩洞出口高悬在十几丈高的岩壁之上。

    “哈哈哈,每次都是那么惊险刺激!”“李姐”显得很兴奋。

    惊魂未定的叶玲珑感叹:“能想出这种停船方式的家伙一定是个疯子……”

    “疯不疯的我不知道,但此举确实将河流与下游的这个大洞利用起来了。”“李姐”解释说,“那条地下河水流太急,下游又是瀑布,因此根本无法逆流而上。这样将船一一排列停稳之后,再用瀑布的水力牵动绳索,通过那边的木轮道把船送回上游的青龙窟,妙哉,妙哉!”

    叶玲珑循着她的指向看到,瀑布下方有一个巨大的水车,水车没有扇页,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个水斗,水斗盛满水后即会下沉,从而带动水车转动,也带动了缚在水车上的铁索。铁索上有钩子,可以勾住包着铁皮的蓬船顶,拉着蓬船沿着一个木头架起的斜坡离开这座岩洞。斜坡的坡面当中是一个个巨大的木轮上缘,使得铁索不必“费力”就能带动蓬船。速度是慢了些,但完全不需要耗费人力运送船只,真可谓是清明城的又一个奇迹。

    “我在清明城的职责之一就是看管这套运送蓬船的机关。那边的小屋就是我的住所。”“李姐”走到屋前,推开门,向叶玲珑做了个“请”的动作。

    叶玲珑进屋之后,“李姐”将门关上。房中很暗,桌上燃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旁边还有一个烛台,不知为何没有使用,上面还盖着一层厚厚的黑布。

    “坐。”“李姐”在桌子的另外一边坐下。

    叶玲珑觉得很不自在,这种情形就像是在审问犯人。

    “砰”,李姐突然拿出一把匕首,插在了桌子上,吓了叶玲珑一跳。

    “你想干什么?”叶玲珑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你手上戴的应该是个储物戒指吧?”“李姐”不怀好意地笑道。

    “是又如何?想不到堂堂清明城,也有人敢做这种杀人越货的卑鄙勾当!”叶玲珑强作镇定,她根本不知道“李姐”是什么实力,但仅凭自己四象级的水平,恐怕是没多大希望能打得过“李姐”,虽然有“护体神力”,但此时却在“李姐”自己的地盘上,根本没有路可逃,她得想出一个脱身之计才行。

    “谁说要杀你了?”“李姐”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你放心,我不要你的戒指。”

    “哦?”

    “呵,只要你把戒指里的东西都交出来就行。”“李姐”故意说话大喘气。

    叶玲珑心中一沉,戒指里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就是家传的《上古阵法秘籍》和四大天宝之一的执明佩了。

    事情大有蹊跷,储

    物法宝本身价值已算不菲,而“李姐”只说要戒指中的东西,据此判断,她应该是知道储物戒指中一定有好宝贝!叶玲珑的额头沁出了细小的汗珠,她在思考“李姐”的真正目标究竟是哪一件宝贝。

    执明佩?不太可能。除了那几个太公高人和叶玲珑自己,没人知道这个秘密。那“李姐”的目标应该就是那本《上古阵法秘籍》了。也就是说,“李姐”认出了叶玲珑是叶家阵法的传人。可是,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叶玲珑初来清明城,和“李姐”也是头一回见,她是如何认定的呢?

    这会儿“李姐”口中却依然说着狠话:“我不杀人,只是想‘越货’而已。”

    叶玲珑先将储物戒指中的另外几样物品拿了出来。有丹药,有药材,还有些钱财。

    “李姐”看都没看桌上的那些东西:“靠点儿丹药和蓝元石就想打发我?我要的不是这些!”

    “我一介穷人,没有其他更珍贵的东西了。”叶玲珑道。

    “呵。休要骗我。非要我动匕首你才肯说实话吗?”“李姐”威胁道。

    叶玲珑眉头紧蹙,她有“神力”护体,当然不怕那区区匕首,只是她想弄清楚,“李姐”究竟知道多少秘密。于是,叶玲珑故作忍痛状,将《上古阵法秘籍》拿了出来:“想不到你竟然知道我的来历。你究竟是什么人?”

    谁料“李姐”瞥了一眼秘籍之后,竟冷笑道:“这依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储物戒指里还藏着一件宝贝!”

    叶玲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李姐”居然知道执明佩的秘密!究竟是怎么回事?叶玲珑在脑中将从浑天牢这一路走来的过程匆匆过了一遍,确信自己没有泄露过秘密,甚至都从未将执明佩拿出来看一眼。“她莫不是在诈我?以便获得更珍贵的东西?”叶玲珑怀疑地看了“李姐”一眼,“那她为何不让我解除认主,连戒指一起夺去岂不是更好?”

    “赌一把吧!”叶玲珑把心一横,“这卷《上古阵法秘籍》是我叶家祖传的阵法典籍,是就连赤熛大帝都梦寐以求的孤本,我真的没有更珍贵的宝贝了。”

    “还不肯承认?”“李姐”拿匕首在叶玲珑眼前晃了晃,“我说了不杀你,就一定不会杀你,但我会在你漂亮的脸蛋儿上多划几道……”

    “你非要划我也没办法,悉听尊便。”叶玲珑闭上了眼睛。

    “好个硬骨头!难道你也不在乎朋友的性命吗?”

    朋友!叶玲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天遥,莫非“李姐”声称的“何天遥离开了清明城”是假的?再仔细一想,“花珺脉集体闭关”的消息也是“李姐”说的!两人都有可能落入“李姐”之手!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呵,说来就来了!”“李姐”笑道。

    叶玲珑知道那个声音,那分明是蓬船停靠在木架上时与前一艘蓬船相碰的声音!可是, “李姐”说的究竟是谁“来了”呢?

    “我在清明城的职责之二,就是掌管白虎窟和清明城西路的几条地道口,以及地道口外界的区域。别以为你留下朋友独自前来清明城的事可以瞒天过海。”“李姐”大笑不止。

    “糟了,是令狐瑞和阮箐莎!”叶玲珑这才回过神来。

    “李姐”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叶玲珑的担忧:“你那两位朋友已经被绑缚在船上送到这儿来了。除了我的心腹以外,没人知道你们在我这个小玄武窟中。如果你不肯把最后那件宝贝交出来,你两个朋友性命难保!”

    “卑鄙!”叶玲珑咬牙切齿。那两人可是没有“护体神力”的。令狐瑞的实力并不弱,如此也证明了这个“李姐”的实力更强。

    现在叶玲珑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择:一是“独善其身”,坚决不交出执明佩,但极有可能牺牲两位同伴;二是“重情重义”,拿珍贵的执明佩换取两位同伴的性命。

    “我可以交出那件宝贝,但希望你遵守承诺,放过她们两人。”叶玲珑没有过多犹豫,在她心中,同伴的性命更重要。

    “李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想清楚了?”

    “当然。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要亲眼看她们离开何童界,三日之后,我再把宝贝交给你。”

    “哟,你自己不走?”“李姐”十分惊讶。

    “你做出这等卑鄙之事,如若被我捅到‘清明双杰’那儿去,必然吃不了兜着走,你又怎会轻易放我离去呢?”叶玲珑深知“护体神力”的威力,在这清明城中,无人能伤得了她。她当初亲眼看见“清明双杰”对萧天河与何天遥他们持何种态度,如今发生了这种事,她一定要向双杰讨个说法。

    “敢威胁我?”“李姐”似乎被激怒了,冷不丁用匕首向叶玲珑的眉心扎去,叶玲珑下意识地举手相护,匕首正好扎在了她的掌心。

    一丝疼痛传来,叶玲珑难以置信地看着掌心的伤口,虽然不深,但确确实实淌出血来。“怎么回事?我的‘护体神力’呢?”她心中已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没想到太公们“厚此薄彼”,给她的“护体神力”这么快就耗尽了!如此一来,之前的种种打算全都化为了泡影,能不能活

    着见到“清明双杰”都成问题!

    “哼哼,你还以为没人伤得了你么?”神秘的“李姐”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那柄明晃晃的匕首。

    “好了,不要再戏弄叶姑娘了。”屋外响起一个声音。

    “令狐瑞!”叶玲珑刚回过神来,令狐瑞就推门而入。

    根本不像“李姐”所说的那样,令狐瑞并没有被绑缚!

    叶玲珑脑中闪过一道精光,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令狐瑞道:“原来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是又如何?”令狐瑞拿出一把折扇,边笑边摇。

    “枉我把你当成朋友!”叶玲珑气急,拿出魔刀就要砍,却被“李姐”的匕首架住。

    “收刀吧,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令狐瑞淡淡地说。

    “太公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叶玲珑料定令狐瑞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否则她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秘密。

    “嘿,别误会,这可是蒋太公的意思。我们只是……把简单的事情变得稍微有趣了一点儿。”令狐瑞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把执明佩拿出来吧。”

    叶玲珑现在已经彻底迷糊了,令狐瑞为何说“是蒋太公的意思”呢?“如果蒋太公让令狐瑞取回执明佩,当初又何必给我?似乎有诈!”叶玲珑还是不敢轻易拿出执明佩。

    “李姐”这时却扯掉了桌上那块覆盖着“烛台”的黑布,叶玲珑定睛一看,原来那不是烛台,而是一个托盘,托盘之上,一颗拳头大小的圆形宝珠正在散发着莹莹的紫光。

    “这是什么?”叶玲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说是属性宝石又不太像。

    令狐瑞伸手在托盘上一抹,盘上又多了一颗相同大小的白色珠子:“只要你拿出执明佩便知。”

    事到如今,叶玲珑决定再信令狐瑞一回。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执明佩,攥在手中,顿时一股温润之感从执明佩传出,与此同时,桌上那个托盘轻鸣了一声,其上两颗宝珠光芒大盛。叶玲珑连忙摊开手掌,原来是执明佩触到了她掌心伤口的鲜血,滴血认主了。

    “李姐”与令狐瑞相视一笑,接着“李姐”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扯去了外衣。叶玲珑惊异地发现,“李姐”不仅面容变了,衣着变了,连体形都变了!现在这名女子,身形偏瘦,体态轻盈,面容清秀,一袭白衣。

    白衣女子与令狐瑞一起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属下拜见主人!”

    叶玲珑已经将执明佩滴血认主,自然也就明白了,原来桌上那个托盘本就是属于执明界之物,那两颗圆溜溜的宝珠,正是白衣女子和令狐瑞的妖灵宝珠。但叶玲珑没有料到,她二人竟都是执明界的妖族,难怪令狐瑞声称“是蒋太公的意思”呢。

    “属下刘归琼,跟主人开了个玩笑,还望海涵。”白衣女子道。

    “呃……这个……无妨,你们快快请起。”事情转变得太突然,叶玲珑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连忙去搀扶二人。

    两人起身后,令狐瑞咧嘴笑道:“其实这是我们二人早就合计好的,想试试看主人到底是在乎珍宝,还是更在乎朋友。”

    “呵,结果还满意么?不过,如果你们真把我当朋友,‘主人’二字就不必再叫了。”叶玲珑道。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刘归琼,“刘姑娘,我们是否在何处见过?”

    “万鸣森林,一面而已。”当初在炎弩城受伤之后,刘归琼以及其他几名金婵玉的手下都被萧天河收进了孟章界,在造访虫部总坛时,将他们留下养伤。就是那会儿,叶玲珑与刘归琼打过一次照面。

    经她提醒,叶玲珑也想起来了。不过她怎么会来了清明城呢?而且还化身“李姐”混上了高位。

    “我来清明城是奉了诸位太公之令,还请叶姑娘替我保密。”刘归琼道。

    “那是当然。”叶玲珑点点头,“你那柄匕首也是太公所赠的吧?难怪可以破除‘护体神力’。”

    刘归琼再次拱手:“的确如此。我没敢用力,只是划了一个小伤口,以便滴血认主而已。望叶姑娘见谅。”

    “别担心,你身上的‘护体神力’其实还在。”令狐瑞笑道。

    “好了,言归正传,你先前说何天遥离开了清明城,花清雨正在闭关,可是真的?”叶玲珑如今最关心的就是此事,“我也是奉了太公之令来寻人的。”

    刘归琼回答:“是真的。本来关注何天遥的状况也是太公的吩咐之一,可无奈太清宗那边看得严密,根本不让外人进太清窟。”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我知道何天遥去了哪里。”令狐瑞道,“太公有令,让我把你和清雨姑娘也带到那儿去磨练磨练。”

    太公们果然厉害,似乎一切都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到底是哪里啊?”叶玲珑急切地问。

    “东南方向八百余里之外,有个英魂战场。何天遥恐怕是奉了太清宗掌事之令,到那儿修炼去了。”

    “英魂战场?”叶玲珑头一回听说。

    “哦,也就是你们人类所称的‘除妖战场’。”

    “除妖战场!”叶玲珑听得心惊肉跳。

第五百六十章 似曾相识

    除妖战场,是人类单方面所起的名字。起初划出战场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消灭妖族,故而除妖战场基本都在妖族密集的地方。许多妖族是被迫加入战斗之中的,由于妖灵宝珠乃是珍品,许多妖族都因为莫名的种族仇恨以及利欲熏心的贪婪而丧命,故而妖族称战场为“英魂战场”。

    可是随着人族疆域和妖族疆域的界限日趋稳定,大多数除妖战场已经消失了。如今仅存的几个战场,也已经失去了其原本的意义。战场中的情形不再是人与妖两族相抗,而变成了人人皆敌的乱斗格局。无法无则,武力至上。如此,许多人都把如今的除妖战场当成检验修炼成果与磨练武艺之地。

    当叶玲珑听令狐瑞说太公想让她与花清雨也去英魂战场磨练一番,疑惑道:“可是,蒋太公分明是让我把何天遥与花清雨带去浑天牢呀……”

    “太公知道何天遥去了英魂战场,你如果要找他,自己肯定也得去。既然去了,就顺便以战悟道嘛。反正太公没有限定你将两人带去浑天牢的时间。”令狐瑞说得有理。

    “好吧。原来你说的‘合适的去处’是指除妖……啊,不,英魂战场!”

    “正是。”

    “说起来,阮姑娘在哪里?”叶玲珑差点儿把她给忘了。

    令狐瑞笑道:“没事儿,在外头躺着,睡得正香呢。”

    “那我现在如何才能见到清雨姑娘呢?”

    “花清雨的事可以请双杰出面,相信花珺脉的人不会不给他们面子。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刘归琼拍着胸口。

    “你的妖族身份……不会被发现吧?”叶玲珑有些忐忑。

    刘归琼道:“不必担心。太公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除了你们两个人之外,没人能知道我是个妖族。”

    ……

    身为白虎窟的管事,刘归琼化成的“李红香”在清明城中的地位不低。她向上通报,消息很快就传达到了“清明双杰”那里。因为萧天河、何天遥、花清雨这几人都和“清明双杰”想象中的“十全级高手”关系密切,所以当他们听闻叶玲珑是那三人的朋友时,不敢怠慢,立即邀请叶玲珑当天下午前去洞天窟一见。

    令狐瑞与阮箐莎不便相陪,因此叶玲珑独自前去。到了大殿门前,叶玲珑却被守门之人给拦了下来。“抱歉,两位大人正在会客,还请姑娘稍待。”守卫毕恭毕敬地说。

    “无妨,是我来早了。”叶玲珑找了一处台阶坐下,看着下面几层的数座演武台。台上有些修仙者正在切磋,台下有一些观众。随着台上的对决渐入精彩,看客们时不时喝几声彩。“宁静的日子……”叶玲珑不禁想起了从前的生活。玉田城叶府远近闻名,府中诸多子弟也都是修魔好手。从小,她就喜欢在府中的场院上看着哥哥、姐姐们上下翻飞、你来我往。随着家势的败落以及赤熛大帝的追捕,叶家子弟屡屡牺牲,活着的又四散于江湖,也不知此生是否还有重聚之日。回忆这些年四处躲藏的亡命生涯,叶玲珑感慨万千。一直养尊处优的她在失去了靠山之后,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从孤独无助、形单影只到如今结识了几位两肋插刀的挚友,她很知足,也感激上苍,给她安排了一个磨练意志、自我成长的命运。

    只是,她非常思念生死未卜的叶元圣,有时她甚至都在想,哪怕爷爷真的不在人世了,死而见尸,让她死心也好。“爷爷啊爷爷,你到底在哪里?你还活着吗?”不知不觉,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眶,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姑娘有伤心事?”守卫远远地走了过来。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任谁看了也不忍心。

    “没关系。”叶玲珑自觉失态,连忙抹干了眼泪。

    守卫继续劝道:“姑娘当真有难的话,一会儿尽管向两位大人诉说。谁人不知我们‘清明双杰’义薄云天?他们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嗯,谢谢你。”叶玲珑向好心的守卫回报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时,殿门开了。三个身影从殿中走了出来。其中左边和右边的两人正是何童界的统治者——郭世冕与易千绝。两人对当中的那名客人十分尊敬,笑脸相送,拱手道别。能令两位九宫级高手如此恭敬对待的,一定是个地位非常高的贵客。

    叶玲珑好奇地偷偷打量了那人一眼:身高九尺有余,肥头大耳,膀阔腰圆,头顶光溜溜的,眉毛和胡子却很长。豹头环眼,鼻孔朝天,一脸的凶相,不似什么善类。他走路的架势也是大摇大摆、趾高气昂,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自负模样。

    “这种家伙,也值得两位高手尊敬?”叶玲珑暗自摇头。

    那人也留意到了阶梯旁的叶玲珑,两人的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叶玲珑分明感觉到,那人的嘴角似乎露出一抹邪笑。

    “真是个无礼的家伙……”叶玲珑远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对那人有一种淡淡的似曾相识之感。“也许是好色之徒见得多了?”她心想。

    “叶姑娘,请进。”“清明双杰”招呼道。

    叶玲珑连忙向两位高手行礼,三人一起进了议事大殿。

    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郭世冕答应翌日就前往花珺窟找掌事。在交谈期间,两位高手问起了萧天河的情况。当听说他在剿除海蛟帮时身受重伤,两人不失时机地提出了邀请。“孤军奋战自然不如仰仗一方势力。”

    郭世冕如此劝说叶玲珑拉拢萧天河一起投清明城来。叶玲珑当然知道,他们的目的其实是想拉拢那个始终不曾露面的“十全级高手”。

    对此邀请,叶玲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萧天河正在高手那儿疗伤,一切等他伤好之后再做决定。两位高手也没有多言。在他们想来,反正何天遥与花清雨都算是加入了飞升者势力,有他们牵绊着,萧天河投奔过来是迟早的事。

    ……

    离开大殿之后,叶玲珑看看时候尚早,决定四处逛一逛。此时已经将监兵佩滴血认主的她,十分清楚两位妖族的位置。“李红香”已经回到了白虎窟的那座三层小楼,而令狐瑞依然留在小玄武窟的木屋之中。

    从青龙窟到朱雀窟,再兜回洞天窟,这时已是傍晚酉时了。“再去玄武窟瞧一瞧,从那儿回小玄武窟去。”叶玲珑如此计划。

    这回穿过洞天窟,叶玲珑走的是最高的一条廊道。在这条纵跨南北的廊道上,可以俯瞰整座洞天窟。在经过几座演武台上方时,那些修仙者依旧还在较量着,热情丝毫不减。回想起当初叶府的场院也是通宵达旦热闹非凡,叶玲珑脸上露出了微笑。

    忽然,议事殿的大门打开了,三个人影走了出来。叶玲珑惊讶地“咦”了一声,此次的情形竟和下午那次一模一样,“清明双杰”再一次送那个凶神恶煞的光头贵客离开。“那家伙怎么又来了一次?”叶玲珑不禁好奇起来。算一算时间,光头贵客前后两次来访仅仅相隔两个时辰而已。

    目睹着光头贵客往玄武窟的方向而去,叶玲珑打算偷偷尾随探个究竟。她立即沿着阶梯和旋梯走到了议事大殿的那一层,远远地跟着那个悠哉悠哉的背影。

    光头贵客进入玄武窟之后,连续拐了几个弯,走进了东南角的一座相对偏远的小屋之中。叶玲珑暗暗记下了位置,打算回去之后问一问刘归琼。她心中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光头似的。可是,如此富有特点的一张面孔,应该过目不忘才是,但她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光头贵客进入小屋就再也没出来过,但房中也没有亮起灯光。正当叶玲珑打算离开时,小屋附近忽然刮起一阵怪风,将周围的灯火全都吹灭了,一大片区域陷入了黑暗之中。玄武窟本就是个巨大的矿洞,这个角落平日更是鲜有人来,四周一片寂静。

    “洞中生风,着实怪异。为何唯独只有这间小屋周围的灯火被吹熄了?”叶玲珑又不想走了,悄悄蹲藏在廊道的一个拐角处,隔着围栏远远地观望着动静。

    等了许久,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许是连日以来的赶路使得叶玲珑过于疲惫,她只觉得昏昏欲睡。

    迷糊之中,下方远处隐约传来了说话声。叶玲珑精神一振,睁大眼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条从别的小洞窟连接过来的廊道,道上出现了两个人影。可惜光线太暗,叶玲珑看不清两人的面容,只能大致看出轮廓。从说话声音判断,那是两名男子,他们的肩上分别扛着一个大麻袋。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叶玲珑竖耳细听也听不真切。

    两名男子来到小屋门前,将麻袋轻轻放在门口,然后又说了两句话。这次,叶玲珑终于听清楚了。

    其中一人说的是:“记住,今日之事绝对不许告诉任何人!”

    “是!”另外那人应道。

    随后,一人轻轻敲了三下房门,然后走下台阶,看样子是要和同伴原路返回。

    门突然开了,一道黑影冲了出来,直冲那两名男子而去。叶玲珑看得清清楚楚,正是那名光头贵客!两名男子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他勒着脖子捂着嘴巴拖回小楼中去了。

    从未关门的房中传来了“呜呜”声以及桌椅的碰撞声,好像两位男子正在剧烈挣扎。就在叶玲珑犹豫是否该现身相救的时候,一道血迹溅上了窗户,挣扎声也随之消失了。

    “死了!”叶玲珑心中毛骨悚然,光头贵客为什么要杀人?

    须臾,光头贵客从房中走了出来,将门旁的两个麻袋拖回了房中,把门关上了。

    “那两人已经丧命,此时不可打草惊蛇……”叶玲珑心道。于是,她猫着腰,顺着来路悄悄离开了玄武窟。

    ……

    当叶玲珑回到小玄武窟的木屋中时,“李红香”、令狐瑞还有阮箐莎都在。

    “你去哪里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未等叶玲珑开口,“李红香”就问,“‘清明双杰’邀请你前去赴宴呢!”

    “赴宴?我和他们下午才刚见过面啊!”

    “想必是为了巴结你吧?闲话少说,我赶紧陪你去洞天窟,现在还来得及。”“李红香”推着叶玲珑出了小木屋。

    “也好,到时可以顺便打听一下光头贵客的身份。时机合适的话,还可以将今晚之事告知两位高手。”叶玲珑心想。

    带着心事,叶玲珑跟着“李红香”在白虎窟中“穿街过巷”,来到了连接着白虎窟和洞天窟的地道前。突然,侧方的房顶闪出一道人影,张弓搭箭,朝着叶玲珑射了一箭!

    叶玲珑反应不及,冷箭正中她的左肩,但她身上穿着龙鳞衣,箭并没有刺入,而是弹落在地。那人影射出一箭之后就立即缩了回去,逃了。“李红香”大怒,见叶玲珑并无大碍,立即脚下一蹬跳上了房顶,急追而去,叶玲珑喊都没喊住。

    叶玲珑其实在中箭的那一瞬间就发觉了,那支箭只有箭身,没有箭矢,说白了就是一根木棍而已。事有蹊跷,她捡起那支箭仔细一看,箭头上包着一块纱布。解开纱布,内面只写了四个字以及两个标点:“别去,快走!”

    这是一封警告信!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叶玲珑可以肯定,报信之人不是坏人。如果“李红香”伤了他就不好了。叶玲珑连忙也跃上了房顶,追“李红香”去了。

    幸好,没追出多远,叶玲珑就看到“李红香”揪着一个人从廊道上走来。那人的面罩已被扯去,原来是名女子。再仔细一看,还是个熟悉的面孔。“苏姑娘!”叶玲珑欣喜地从房顶跳到了两人面前。

    此人正是阔别已久的“三花聚顶”小队的最后一名成员:“老油条”——苏紫依。

    “怎么,你们两个认识?”“李红香”松开了手。

    “苏姑娘,好久不见了!”叶玲珑高兴地拉起苏紫依的手。

    苏紫依却是满脸焦急之色:“叶姑娘,你千万别去赴宴,赶快离开清明城!不,离开何童界!走得越远越好!”

    “这是为何?”“李红香”诧异道。

    “是两位大人……嗨呀,还是别问了,快逃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苏紫依推了叶玲珑一把。

    “休走!”从上方廊道跳下来一名女子。

    “我来挡住她!”苏紫依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护送叶姑娘快走!”

    “既然你选择了背叛,就休怪为师无情了!”那女子阴沉着脸,抽剑攻向了苏紫依。

    “走!”“李红香”拉着叶玲珑向小玄武窟的方向疾奔,没跑出多远,就听见后方苏紫依一声惨叫。叶玲珑惊而回头,只见苏紫依已经倒在一滩血泊之中。“苏姑娘……”叶玲珑热泪盈眶,两人自飞云城一别,这么多年未曾相见,如今刚刚重逢,却永远阴阳两隔了。

    苏紫依死后,她的师父只是朝“李红香”和叶玲珑的背影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追的意思。

    一进小玄武窟的木屋,叶玲珑就大声抱怨:“为何清明城竟如此之乱,想杀人就杀人啊?”

    “刚才那个女子我认识,是青龙窟的掌事,地位比我还高呢。更何况她杀的是自己的徒弟,缘由也说清楚了,是因为徒弟的背叛。清理门户这种事没人敢说什么的。”“李红香”道。

    令狐瑞与阮箐莎面面相觑。令狐瑞问:“发生什么事了?叶姑娘,你不是去赴宴了吗?杀人又是怎么回事?”

    叶玲珑含着眼泪简单说了几句。

    “听那位苏姑娘的意思,似乎是‘清明双杰’要对叶姑娘不利啊?”阮箐莎猜测道。

    令狐瑞在房中踱了一圈,自言自语:“不可能啊……他们明明知道叶姑娘背后有位神秘高手,还敢对她不利?”

    “是啊!当清雨姑娘与何天遥来清明城时,两位高手可都是相当热情友好呢。”“李红香”也想不明白。

    “不管怎么说,我都相信苏姑娘。”叶玲珑泪如泉涌,“我不能让她白白牺牲了,我现在就离开清明城!”

    “李红香”叹道:“罢了,经过这么一闹,恐怕我在清明城也待不下去了。大家赶紧从西边的地道撤吧!”

    “只好如此了。你在前,我殿后。”令狐瑞道。

    由于几人当机立断,出城的过程并未受到任何阻拦。很快,四人就重返地面,往东南方飞离了清明城区域。

    “可惜,没来得及把清雨姑娘带出来。”令狐瑞道。

    “李红香”这会儿已经变回了刘归琼,她分析道:“清雨姑娘应该不要紧。‘清明双杰’需要借助花珺一脉的毒术和药术,怎会对其门下弟子不利呢?听说花珺脉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在清明城中无人敢招惹她们。”顿了一顿,她也叹了一声,“我才可惜呢!费心费力,还出卖了一点色相,才混上了白虎窟掌事之位。谁知此次节外生枝,诸位太公吩咐给我的任务也完不成了……唉,叫我如何向他们交代啊!”

    “这会儿你可以告诉我了吧?太公们委派给你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令狐瑞好奇地问道。

    “调查《后土秘赋》的下落。”

    令狐瑞惊呼:“什么?《后土秘赋》就在清明城中?”

    “诸位太公只是如此怀疑而已,所以才派我来证实。”刘归琼道,“可是清明城中人多,关系又复杂,还有各方势力,查起来相当困难。”

    令狐瑞道:“那你已经可以庆幸任务完成了。寻找《后土秘赋》无非是想知道土之邪祖被封之处,现在我告诉你,土之邪祖封豨就被封在被毁的邀月区地下,而且封印已经被破除了。”

    刘归琼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好庆幸的?太公们早就知道土之邪祖封豨已经重现人间的事。他们在意的是封印为何会提前被破除。很简单,拥有《后土秘赋》之人的嫌疑是最大的。”

    “啊……原来如此。”令狐瑞心中再一次感叹,太公们的见识与睿智实在是非同一般。

    “太公们怀疑的是清明城中有人作恶,故意毁去了邪祖封豨的封印。而且仔细想想,毁去封印恐怕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那个人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坏事呢?他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刘归琼喃喃地说。

    叶玲珑突然一个激灵,失声叫道:“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胖瘦二侠

    “谁?是谁?”刘归琼欣喜地追问叶玲珑。如果叶玲珑知道《后土秘赋》在谁手中,那么蒋太公吩咐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可惜的是,叶玲珑所说的“那个人”并非是指《后土秘赋》的拥有者。

    “那个光头贵客啊!”叶玲珑的神色十分凝重,“难怪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几人面面相觑,她们都没有见过光头贵客。

    叶玲珑解释说:“那是我去见‘清明双杰’时遇到的一个怪人,他在我之前与双杰会面,过了两个时辰,我再一次看见他和双杰在一起。我觉得奇怪,于是跟踪他一直到了玄武窟角落里的一间小屋外,后来又亲眼目睹他杀了两个人。”

    “《后土秘赋》就在他手里?你是如何知道的?”刘归琼纳闷地问。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曾与那个光头贵客打过一次照面,他生得丑陋无比,一脸凶相,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似的。方才听你们说起邪祖封豨之事,我才猛然意识到,那个光头贵客恐怕就是……”叶玲珑一字一顿地说,“邪祖封豨!”

    几人皆惊。首先提出怀疑的是令狐瑞:“你如何确定?毕竟我们没看见过封豨的人形啊!”

    阮箐莎也附和道:“封豨的本体头上确实挺光,也生得很丑,可是化成人形之后应该多少会有些改变吧?”

    “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对了,打照面的时候他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冲我看了几眼呢,我觉得他就是邪祖封豨。”

    令狐瑞哭笑不得:“我的好‘姐姐’,你大概是没意识到自己长得有多么漂亮吧?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那人生得丑陋,遇着漂亮姑娘就多看两眼也很正常。”

    “好,就算是我多心了,可是我亲眼目睹他杀了两个人呢!如此便证明他一定不是好人……”说着,叶玲珑一捶手掌,似乎恍然大悟,“啊!被杀的两人是悄悄扛了两个麻袋送到光头那儿的,我一直好奇,那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我记得,邪祖是吃人的,麻袋之中也许装的就是……”叶玲珑瞅了瞅令狐瑞。

    令狐瑞眉头紧锁,如果叶玲珑猜错了还则罢了,那个光头不过是一个潜藏在清明城的凶徒而已。可是,如果她猜中了,那背后牵扯的事情可太多了。封豨为何会在清明城出现?又为何会被礼待为上宾?那两个被杀之人又是被谁派遣去的?最关键的是,苏紫依声称的凶险究竟是什么?

    刘归琼回头看看远处:“这里离清明城已经很远,我就不再送了,我得立即回太公那里禀报。瑞姐,接下来她们就拜托你了。”

    令狐瑞点了点头:“一路小心。我把她们送到英魂战场之后也要立即回去。”

    “令狐姐姐,你不和我们一起进英魂战场吗?”阮箐莎看了叶玲珑一眼,“以我们两人的实力,恐怕……”

    “阮姑娘,英魂战场是个以战悟道的好地方,我们也不能总是依靠他人吧?” 叶玲珑鼓励她,“呐,何天遥,就是我的那位朋友,他都独自一人在战场中闯荡呢!”

    “何天遥可不是独自一人去的哟!”刘归琼道,“当时还有另外一人与他同行。”

    “另外一人?是谁?”叶玲珑好奇地问,“莫非也是太清宗的飞升者?”

    “是个生面孔。”刘归琼也不知道,“好了,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刘归琼匆匆飞离,三人继续往英魂战场的方向飞去。令狐瑞的神情一直很严肃,她最初以为土之邪祖封豨破印现世乃是一桩意外,后来听刘归琼所言方知其实是有当世之人从中作梗。倘若真如叶玲珑怀疑的那样,邪祖破印之事牵涉到某方势力,那局势就会变得异常复杂。于是,她打算将叶玲珑和阮箐莎送至英魂战场之后不返回太公处禀报,而是立即启程前往大荒之地,查探一下水之邪祖凿齿的封印情况。她虽信得过龙再兴,但她信不过诸葛封。此外,她心中还惦记着另外一件事:“怎么就那么凑巧,凿齿偏偏被封印在那儿呢?但愿她们不要先我一步前往大荒……”“叶姑娘,我有一事相托……”她对叶玲珑小声道,保险起见,她打算借执明佩一用。

    叶玲珑听了她的话,略显吃惊,随即点了点头。

    英魂战场,位于清明城东南方向,与郁绝域隔着茫茫雪山与冰原。严格来说,其实这片地方也算是妖域,但毕竟与妖域本土隔着辽阔的人族疆土,所以妖族各方势力对其“鞭长莫及”。本地的妖族原本不少,但自几位大君联合开辟了除妖战场之后,孱弱的妖族大多亡殁。其余除妖战场日渐没落直至消失,这里却一直留存至今,主要是因为一个江湖传言:“这片战场中,藏着一件无比珍贵的稀世珍宝。”许多江湖人士都为此前来碰碰运气,而战场又是一个“弱肉强食、无法无天”之地,久而久之,使得这里的局势异常混乱。有人是前来寻宝的,寻不着稀世珍宝,大可杀几名妖族取其妖灵宝珠,也算是大赚一笔,若是连妖族都遇不到,甚至可以杀几个人,越几番货,反正一入战场就不受任何规则制约,个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有人是前来磨练的,这里鱼龙混杂,人人身怀绝技,在战场里打上个三年五载

    的搏命之战,实力增长速度堪比在外界修炼个二、三十年。

    “过了前面这座高山,就属于英魂战场地域了。”令狐瑞指着皑皑雪峰向同伴们介绍,“英魂战场中的打打杀杀虽说不受任何约束,但也有个约定俗成的习惯。实力弱者,往往在外围游走,实力强者,才有资格前往深处。叶姑娘我是毫不担心,至于阮姑娘,你已经是五行级,只要不冒然前往深处,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叶玲珑知道,令狐瑞如此说,就是准备分道扬镳了。

    令狐瑞又道:“如今尚不知与何天遥同行的是何许人,可能太清宗是调派了一个顶尖高手保护他。依我之见,你们先绕着战场外围寻一圈,若寻不着,切不可轻举妄动前往深处,不如在外围等待他们出来。我尚有要事,就此作别。”

    “令狐姐姐,多谢你一路护送照顾。”阮箐莎向她鞠了一躬。

    “哈哈,好说!你我虽做不成夫妻,也可做对好姐妹。姐姐先行一步,我们后悔有期!”令狐瑞向两人拱了拱手,化作一道白影,踏着雪尘一溜烟去了。

    令狐瑞离开之后就直奔妖域西南的大荒之地。幸好,水之邪祖凿齿的封印尚未破除。四个月之后,她与白樱雪、罗静波二人相会。此话前文表过不提。

    再说叶玲珑与阮箐莎。已经接近英魂战场地境,不可再飞,两人徒步翻越高山。高山之后是一片连绵矮山,从此算是进入了英魂战场。此处已离开北地寒境,气候湿凉,山间多有大雾,日夜露重,密林茂草,行路不便。据令狐瑞所说,这片英魂战场方圆八百余里,三面环山,东毗无边大洋,环境封闭。其中矮丘山域算是外围,中圈平地乃是中段,当中盆凹之地算是腹地深处,大致如此而分。换言之,叶玲珑和阮箐莎两人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将要一直在山地之中转悠。

    在越过高山之后,叶玲珑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阮箐莎。阮箐莎接过一看,一张薄纸,上书一个“命”字。“这是什么?”长年不曾出外闯荡的阮箐莎自然没有认出替命符的见识。

    “我有护体神力,战场之中无人奈何得了我,你却不然。此符咒唤作‘替命符’,好生收着,待危急时刻激发,可救你一命。”

    阮箐莎虽然没听说过“替命符”,但光听其功效就知道此物并非凡品,遂笑道:“叶姑娘竟有这等宝贝?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玲珑也笑了,她本以为阮箐莎还会推辞两句,没想到对方倒是爽快。“有如此率真性情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今后我和她相处会很轻松。”叶玲珑心想。

    林间昏暗,大雾遮天,未到酉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两人走了几个时辰,身上已是湿漉漉的,衣物都粘在身上。

    “此地露凉,衣物不可久湿,否则寒气入骨,容易得病。我看我们就找一处休息吧,生一堆篝火烤烤衣服。”阮箐莎提议。

    “前方小溪边上似乎有个空地。”叶玲珑连连挥刀,在荆棘杂草中开出一条路来。到了溪边的“空地”,两人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大块青石,表面覆着一层薄土而已。不管怎样,可以生火的地方算是有了。这里柴湿,生火之后,还要预备一些木柴堆在火边炙烤,以便续燃。两人换上了干衣,将湿衣挑在火边的树杈上。休息期间,闲来无聊,两人谈起天来。叶玲珑这些年在江湖上奔波,历经艰难险阻,增长了不少见识。诉说自身的经历,讲述江湖的恩怨,阮箐莎听得津津有味儿。不知不觉,夜深了,时而吹来的轻风愈发寒冷起来。林声簌簌,影影幢幢,一股凉意从青石上泛起,顺着双脚涌上身来。两人都往火堆旁靠了靠。

    “咕——咕——”夜枭凄厉而又古怪的叫声不时从远方林间响起。阮箐莎略显不安,四下里张望着:“叶、叶姑娘,你有没有觉得周围似乎有些怪异?”

    “哦?”叶玲珑环顾周围,笑道,“难道你害怕这里也封印了一个邪祖不成?”

    “邪祖虽是没有,但也绝非善地。我们在明,未知的敌人在暗,尚未开战,我们已经处于劣势了。”阮箐莎说的不无道理。

    叶玲珑起身,“噌噌”上了一棵高树,举目远眺。目所能及的范围内,八方皆是昏黑一片。她心中“咯噔”一沉,喊道:“快把火熄了!”

    两人撤柴掀土,几下扑灭了篝火,叶玲珑解释说:“几百里内都没有任何光亮,我们点火乃是犯了大忌,此地不可留,当速速离去为好。”

    “嘿嘿嘿,太迟了……”一声阴阳怪气的笑声响起,从小溪对岸的树林中蹿出两道人影。两人的个头都很高,一个偏瘦,一个偏胖。

    阮箐莎壮着胆子喝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姑娘,算你们运气好,遇上了我们‘胖瘦二侠’,否则可就危险了!”“胖侠”走上来,伸手往阮箐莎的下巴撩去。

    阮箐莎大怒,后退一步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举剑指着对方鼻尖骂道:“呸!淫贼休得轻浮!”

    “咦?你怎知我们的别称?我们也叫‘淫*荡二侠’,专好淫*人妻女,窃玉偷香,哈哈哈!”“胖侠”说着无耻之言,不退反进,向阮箐莎迈了一步。

    “看剑!”阮箐莎气急,一剑刺去,

    “胖侠”从容闪过,身影一晃出现在阮箐莎身后,一手勒紧她的脖子,一手攥着她的手腕。阮箐莎吃力不住,松开了手,仙剑掉落在地。

    “胖侠”“桀桀”地狞笑着在阮箐莎的香腮上舔了一口。

    阮箐莎受如此轻薄,以她那孤傲的心性如何忍受得了?她尖叫一声,狠狠一口咬在“胖侠”的胳膊上,又用后脑勺重重地撞了“胖侠”的鼻子一下。“胖侠”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攻击,手上松了点劲儿,被阮箐莎抓住机会挣脱。阮箐莎也不去拾剑,转身劈头盖脸一顿乱抓,抓得指甲都翻了一片。“胖侠”脸上火辣辣的疼,抬腿就是一脚踢在阮箐莎的肚子上将她踹开,揉着脸颊骂道:“臭娘们!看你有几分姿色,本想留下你的性命陪咱们兄弟好好乐一乐,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哥,直接杀了得了!”

    “哎,着什么急嘛!青楼里那些人尽可夫的女子,你不是也不喜欢么?其实越是这种泼辣的越够味儿。”“瘦侠”贼溜溜的眼神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叶玲珑的脸蛋。

    叶玲珑从容不迫,从篝火灰烬之中抽出几根树枝,吹了吹,阴燃的火苗重新变成了明火。火光照亮了“胖瘦二侠”。两人容貌有五分相似,看来应该是嫡亲兄弟。他们虽然长得不丑,但此时一人脸上满是戾气,一人脸上全是淫邪,令人生厌。

    “呵,就凭二位这幅尊容,想找我们姐妹的乐子,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叶玲珑冷笑不止,缓步向“瘦侠”逼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瘦侠”见她这副架势反而有些心虚,往后退至小溪边。

    “怕她个鸟!连武器都不拿,还想吓唬人?”“胖侠”从侧边过来对着叶玲珑的腰踹了一脚。

    叶玲珑侧目瞥了一眼,抬手对着“胖侠”的脚底轻轻送出一掌。可就是这看似绵软无力的一掌,却带出了千钧之力,“胖侠”倒飞出去,撞断了一棵大树才停了下来。“瘦侠”惊而望去,树干已经断为两截,上半截树“哗啦”一声倒了。“二弟!”“瘦侠”连忙跑过去搀扶疼得“龇牙咧嘴”的“胖侠”。

    “你们给我等着瞧!”“瘦侠”最后撂下一句无力的“狠话”,兄弟二人落荒而逃。

    “呸!什么东西!”阮箐莎气鼓鼓地冲两人的背影啐了一口。

    叶玲珑刚要开口,忽觉身后草丛响动,回身喝道:“谁?出来!”

    “两位姑娘,在英魂战场这种险地居然有胆量燃起明火,在下佩服。”草丛中走出一人,头带毛毡斗笠,顶端系着一道红缨,身着麻白衫,外头斜裹一件半肩线绦缠衣,脚蹬一双鹿皮带毛靴,腰间系着一条青布带,绕身盘了几圈,腰侧别着一个酒葫芦。

    阮箐莎怒气未消,正好把火气撒在此人身上:“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绝非善类!哼哼,想不到姑奶奶一团火竟招来这么多奸人,找死!”她脚尖杵地一勾,挑剑入手,直攻那人而去。

    那人不亮武器,负手于身后,左避右闪,双脚纹丝不动,竟避过所有锋芒。阮箐莎见状,以为他在蔑视自己,手上出招更狠了。

    “姑娘,我已让你三十招,已算礼尽,你为何还不收手,却得寸进尺?”男子有些火了,不再躲闪,举臂硬挡下阮箐莎一招。剑剁小臂,铿然有声,阮箐莎被震得虎口发麻,剑又掉了。但她依然不服气,撩起一脚将那人的毛毡斗笠踢飞了。

    摇曳的火光映照出一副英俊而又刚毅的面容。

    “啊……”见此面孔与预想中的奸邪之容大相径庭,阮箐莎轻呼了一声,怒火已然消了大半。她向那人的小臂看去,从衣服的破口之中,可以看见里面的金属护臂正反射着亮光。

    男子捡起仙剑,递还给阮箐莎:“姑娘这下可解气了?”

    “要你管!”阮箐莎一把将剑抓了回来。

    “姑娘即便生气,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粉面生威,在下佩服。”男子微微笑了笑,对阮箐莎拱了拱手。

    阮箐莎听男子如此夸赞,心头仅剩的那一点怒气也消失无踪了:“嘁,嘴巴倒是伶俐。”

    然后,男子又转过身对叶玲珑拱手道:“姑娘一掌就将那‘胖侠’击飞,有这等惊人之力,难怪敢点起篝火,在下佩服。”

    叶玲珑心里泛起了嘀咕,若是在其他地方遇见如此彬彬有礼之人还则罢了,偏偏是在这片英魂战场之中,男子越是客气,叶玲珑就越发警惕。“自现身之后,你已经连说三次‘佩服’了,恭维的意图是否太过明显了些?说吧,你意欲何为?”

    男子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皓齿,腮边还显出两个酒窝:“战场凶险,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这等要求出自一个陌生人之口,叶玲珑当然不会同意。可她刚要拒绝,却看到男子身后的阮箐莎投来了一股炽热殷切的目光,只得将到了口边的话变了个口气:“萍水相逢,叫我们如何信你?”

    “哈哈,”男子爽朗大笑,“在下不才,愿奉上一份见面礼!”他抬起两手时,指缝之间已夹数枚飞镖。他笑容骤敛,目射寒光,腾展双臂,大喝一声:“着!”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叶玲珑与阮箐莎眼见着亮闪闪的飞镖冲着自己射来,惊出一身冷汗。

第五百六十二章 狭路相逢

    男子的飞镖疾如闪电,几乎贴着两位姑娘的腮边飞入了她们身后的树林中,甚至削飞了几片较高的草叶。一边林中立即传出“叮”的一声清脆鸣响,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要逃!

    男子丝毫没有追击之意,右手指缝间再次亮出三枚飞镖。这回他的动作更大了,挥臂的姿势看上去既充满了力量,也不失优雅。三镖飞出之后,似乎有两镖是击中了树干,他没有停,左手也亮出三枚飞镖,接着又是右手,左手,右手,飞镖仿若流星赶月,划出道道银亮的轨迹,伴随着悦耳的啸声,树林中草叶乱飞。

    阮箐莎看得呆了,叶玲珑则在暗暗计算着飞镖的数量。终于,在射出第十四手飞镖,也就是四十二枚飞镖后,男子双手并举,每个指缝都夹着一枚飞镖,以这八枚飞镖为这一场华丽的演出拉上了帷幕。

    整整五十枚飞镖。叶玲珑侧首看了看树林,大片杂草已经被削矮了一大截,连树都断了好几棵。断裂的木头中间,趴着一具尸体,背上已经被飞镖扎成了刺猬。

    这时,男子从另外一边的树林中也拖出来一具尸体,掼在了空地上。这具尸体上只有三枚飞镖,也就是说,男子的第一手飞镖攻击全中。一枚在胸,一枚在喉,最后一枚正中脑门中央。

    “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已在暗中藏匿多时。方才若不是我主动现身,恐怕他们就会暗中偷袭你们了。”男子将“刺猬”拖到同伙的尸体旁边,自说自话地从叶玲珑手里接过火把,往尸体上一扔。

    “恐怕你也在暗中藏匿多时了吧?”叶玲珑冷笑一声,“不仅连我们两人没发现,就连地上那两个也没有察觉。”

    男子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姑娘说得没错。你们敢犯大忌点燃篝火,我自然要来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不过我和他们不同,他们心怀歹意,我却救人有功。怎么样,我可以与二位同行了吧?”

    叶玲珑与阮箐莎对视一眼。按照叶玲珑所想,除妖战场中人心叵测,即便男子杀了两人,但又如何能确定他说的是真话?如今两具尸首已经死无对证,是善是恶还不是全凭男子一张嘴?但是,叶玲珑也洞悉了阮箐莎的心思,那姑娘恐怕是自打挑开男子斗笠的那一刻,就已然对他动情了。为了阮箐莎,叶玲珑还是决定冒一回险:“我有两个要求。你若能答应,我们就结伴而行;若是不肯,你还是趁早在我们面前消失为好。”

    “姑娘请说。”

    “第一,我们实力有限,只在战场外围区域闯荡,绝不深入一步。”

    “可以,我也不敢轻易到深处去,听说盆地里有好些个实力高深莫测的老怪物呢!”男子嘻笑道。

    “第二,我们来战场主要是为了寻人,一旦找到,我们就会离开。”

    男子依旧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行。在你们找到人之前,我们彼此照应。”

    “呵,你若有些犹豫,我倒不奇怪。可你回答得如此痛快,我就不得不怀疑了,你此举到底图什么?”叶玲珑道。

    “就图二位的风姿卓越。”男子一点也不掩藏自己对于两位姑娘美貌的赞赏之情,“能与两位美人同行,是在下的福分。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心弦一直紧绷,有愉悦之事来缓解一番,在下自然不想错过这等良机。”

    阮箐莎戏道:“那你就不怕与两位美人同行太过显眼,甚至招来嫉恨?”

    “哈哈,谁让我有幸遇见二位?在下甘当那护花之人,越多人看见,我反而越得意。”

    两位姑娘相视一笑。

    男子毕恭毕敬地作揖:“在下唐凌俊,还未请教二位姑娘高姓大名。”

    “我叫阮箐莎,竹青为‘箐’,草沙为‘莎’。她叫叶玲珑。”阮箐莎涉世未深,不知当喜怒不形于色,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不过以她的真性情,恐怕也不知道矜持为何物吧。

    “原来是阮姑娘和叶姑娘。二位,依我之见,那堆火恐怕已经引得不少人往这边聚拢,此地不宜久留,不如边走边聊。”唐凌俊提议。

    这一夜,三人一路向南,交谈了许久。据唐凌俊所言,他是一名妖族,来自很远的南方,飞镖就是他的本命武器。要说在妖族之中,使用远程武器的并不多见,且其中大多以弓、弩为主。毕竟使用远程武器会面临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箭矢的数量。所以使用远程武器的妖族高手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一定要取得成果。通常来说,妖族弓、弩类武器的箭矢都不会准备太多,因为铸造本命武器是需要消耗妖力的,追求的结果应当是少而精。而唐凌俊着实称得上是一名异类,飞镖这种武器因为其轻巧、隐蔽的特点,绝大多数情况下是被当作辅助之用的暗器,更何况被选作本命武器之后,应该只在关键时刻出奇制胜为佳。像他之前那样一出手就是五十枚飞镖,简直就是浪费。对此,唐凌俊却显得相当不以为然,从他甚至不去捡回树林里散落的飞镖这件事就能看出,他对那些消耗妖力打造出来的飞镖并不是很珍惜。

    关于过去的经历以及前来英魂战场的目的,唐凌俊只字不提,即便叶玲珑问了,他也是含含糊糊,一笑而过。关于两位

    姑娘的事,除了名字之外,他就没再打听过其他,反倒是阮箐莎一直“叽里咕噜地”说个没完。

    相比刚进入战场区域的两位姑娘,唐凌俊对外围的地形更显轻车熟路。哪里有湍河深潭,哪里有嶙峋峭山,甚至哪那片区域有高手出没他都一清二楚。由此可见,他在战场之中闯荡的时间可不短了,故而接下来的几日,一直是唐凌俊在前面领路。

    这一日,三人走下一个山坡,忽而迎面扑来一股热风。叶玲珑与阮箐莎颇感惊讶,明明是冬季,哪来的这股热浪?

    唐凌俊指着天边:“在前面二百余里外,有一条深涧。热风都是从涧底升腾上来的。到了这里,湿气已经不那么重了。”

    “深涧中为何会有热风呢?”阮箐莎问。

    “深涧极深,据说底下流淌的不是水,而是岩浆。不过毕竟没有人能下得去深涧,所以传言是真是假仍是未知。”

    阮箐莎不解:“这又是为何?御剑飞下去一瞧究竟就是咯,有什么难的?”

    唐凌俊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等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

    随着离深涧的距离越来越近,热浪也越来越明显。待到了三十里之内,地面腾起的热量已经使得三人如度暖春。

    阮箐莎伸了个懒腰,叹道:“这里可真是惬意!”连日走山路让她深感疲惫,甚至想借着这暖洋洋的感觉美美地睡上一觉。

    叶玲珑道:“这里已是树木稀少,再往前恐怕要变成不毛之地。我终于知道那条深涧为何没人下得去了,一定是涧中炙热难耐,无人可以抵挡可怕的岩浆之热,唐公子,我说的可对?”

    “非也,非也。”唐凌俊依然在卖关子,“其实深涧附近三十里范围内,热的程度都差不多。所以我猜想,岩浆的深度极深,范围也很广。深涧周围比这里热,但完全不到‘炙烤’的程度,别说二位了,就算是个初级修真者,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适。”

    心怀着好奇又行了三十里路,但想象中的天堑依旧不见踪影。正当叶玲珑想再次细问时,走在前头的唐凌俊扬了扬手:“我们到了!”

    “哪儿呀?”阮箐莎睁大眼睛环顾四周,目所能及的范围内只有光秃秃的灰白山岩,哪有什么深涧?

    “就在前面那块岩石下面。”

    顺着唐凌俊的指向,他们走到了岩石边缘。此处约有两丈左右的落差,但下方仍旧是山岩。

    “哈哈,不仔细找的话是不容易发现,喏!”唐凌俊指了指上、下两层岩石之间的缝隙。

    两位姑娘目瞪口呆,那岩缝不过一掌左右的宽度,这也能称得上“深涧”?须臾,她们齐声大笑了起来。

    “怪不得没人能下去呢!能下去的话不得瘦成纸片呀?”阮箐莎笑弯了腰。

    唐凌俊的表情却十分肃穆:“可是,真有两个人曾经下去过。”

    “哦?”

    “其一,是羽部的圣祖之一——火凤凰。”

    “凤凰圣祖曾经下过这道深涧?”叶玲珑难以置信。

    “确实有此传说,”唐凌俊道,“说是当年凤凰圣祖曾在此涧中修炼,底下那些岩浆都是山岩被他修炼时所激发的炽热烧化而成,万年不息,时至今日依旧散发着滚滚热浪。”

    “那第二个下去的人是谁?”

    “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他为了追随凤凰圣祖的足迹,也曾下去过。”

    阮箐莎沿着岩缝走了个来回:“可是,这如何下得去啊?”

    “并不难。不过,还需要二位相助。”唐凌俊道。

    阮箐莎吃惊地望着他:“你要下去?”

    “你故意引我们到此,怕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们相助吧?”叶玲珑有些不快。

    唐凌俊坦然承认了:“是的。不过那时我们初遇,恕我无法如实相告。否则以你们的戒心,定然不会同意。”

    阮箐莎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不是说这个战场中藏有天下奇珍吗?该不会就在这条岩缝里吧?”

    唐凌俊根本不信:“那个传言应是无中生有,想必目的是吸引各方高手前来战场而已。”

    “那你为何要下去?”叶玲珑断定唐凌俊肯定有重要的目的。

    “我那位故人也曾在深涧之中长期修炼,他很有可能在涧中留下了一样东西,我就是来取那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

    “一件宝贝。”

    “这不还是有宝贝嘛!”阮箐莎道。

    “与那胡编乱造的传言不同,这件宝贝的下落无人知晓。”唐凌俊振振有词,“故人已去,作为知情之人,我不能让他的心血就这么被埋没。若二位能助我取得此物,我定将厚报,并且竭力相助二位寻人。如何?”

    “叶姑娘,你怎么说?”阮箐莎这么问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她已经同意了。

    叶玲珑也只得同意:“好吧。你说我们要如何相助?呵,若是想让我们劈开岩缝,那可无能为力。”

    “不难。深涧狭窄,只能攀爬下去,到时我身上系一条绳索,上端固定在岩石上。你们只需帮我看着

    绳索就行。”唐凌俊道。

    “嘁,原来是担心被人使坏……”阮箐莎笑道,“行,此事容易!”

    “别耍什么花招,倘若被我察觉,我就一刀剁断绳索!”叶玲珑半警告半威胁。

    “好说,好说!”唐凌俊打着哈哈,把身上套着的半肩线绦缠衣解了下来,扯开几个活扣之后,竟拆成了一条绳索。接着他又将拧编成绳索的三股拆开,如此若是头尾相接,绳索可以增长两倍。但这还没完,他把一条绳股的每一条线都单独分了出来,然后再接在一起,并与第二条绳股相连。

    看着那细如发丝的线,实在无法将它和“绳索”二字联系在一起,感觉被岩石边缘磨个几下就会断似的。可唐凌俊竟打算用如此细的线把自己吊住。

    “竟将天蚕丝编成缠衣,妙哉!”阮箐莎拍手称赞。

    “明明一个储物法宝就能解决的事,何必如此麻烦?”叶玲珑的态度却是迥然不同。

    唐凌俊道:“未入英魂战场之前,我也以为深涧广阔,到此方知这般狭小。拆衣分线连成绳索也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他把细丝系在腰间,将另外一段于一块巨大的棱石角上绕了七、八圈,打成死结。两位女子好奇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看他如何进入岩缝之中。唐凌俊绑好绳索之后,走到了岩缝的一头,躬身立于一块岩石之下。这块岩石位于岩缝上层,露出地面的大小约有一丈见方,在岩缝上空向外凸出约有三尺来长,正好可以以肩扛之。唐凌俊撸起衣袖,露出了小臂上套着的薄臂甲,他面对岩石,双肩顶住,稳步扎马,两臂托举,大喝一声:“起!”

    岩石从土里被掀了起来,原来在土下还藏了一部分,唐凌俊憋得满面通红,青筋鼓胀,奋起神威,一举将岩石掀了个个儿。没有了岩石的遮挡,土坑边缘的那道地缝已经变宽了许多,可以容一人钻入了。唐凌俊最后检查了一下细索:“那就劳烦二位了,遇事以急拉三下绳索为号。”说完,他手脚分别撑着两侧岩壁,下到那条冒着热气的地缝之中。

    天蚕丝连成的细索很长,也很结实,不过现在还不到靠它承重的时候。从细索微微地颤动可以看出,唐凌俊一直在往深处行进。

    阮箐莎略显不安,一直站在岩缝边往下看,但涧中太暗,且稍有倾斜,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她感慨道:“他的胆子真大,换作是我可不敢下去,万一两边的岩壁合拢,岂不是被夹成了肉饼?”

    一旁打坐的叶玲珑说:“即便是一个宽敞的火山口,下去也需要些胆量,更何况如此狭窄的地方,万一被卡住,上不去,下不来,连喘气都费劲。再加上岩浆这么一烤,变成肉饼也会是个热乎的,呵。所以我很好奇,他的朋友究竟留下了什么宝贝,值得他如此以身犯险。”

    “等他上来之后就知道了。唉,希望他平安无事。下面的事靠他自己,地上的事就靠我们了。但愿别出什么幺蛾子。”阮箐莎跳到了上层岩石上开始打坐,两人一上一下分别守在岩缝两边。

    事情往往怕什么就来什么。

    阮箐莎说是在打坐,心中却是一直惦记着深涧中的情形。她每隔一会儿就睁眼看一看那条细索,有时还会心神不宁地起身去棱石旁检查一下绳头是否有松动。

    日光渐消,夜幕降临。算一算,唐凌俊已经下去七、八个时辰了,可那细索还是在微微晃动着。

    日升月降,东方破晓。唐凌俊还是没有出来。

    叶玲珑忽然睁开了眼睛,山坡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哈哈哈,二位真是让我好找啊。”一个光头大汉肩扛两个麻袋走了过来。

    叶玲珑心中一沉,来者正是在清明城杀了人的光头贵客!

    “你是何人?”阮箐莎喝问。

    “快到我这儿来!”叶玲珑连忙喊阮箐莎过来,将她挡在身后。

    “自你们离开清明城之后,我就一路紧追而来,不想却在树林中着了那个臭小子的道儿,把你们给跟丢了。那个臭小子躲在……”说着,光头贵客发现了系在棱石上的绳索,也注意到岩石被掀翻之后留下的土坑,遂哈哈大笑,“此人倒是胆大,火海炼狱也敢去闯。正好,省了我不少事。”他将两个麻袋掼在地上,麻袋中传出了闷哼声,原来里面装的是人!

    “你是邪祖封豨!”当再一次与光头贵客面对面时,叶玲珑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没错,就是我。”封豨痛快地承认了,他走到岩缝前,衣袖飘了一下,闪过一道寒光,以坚韧著称的天蚕丝竟被切断了!

    “啊!”阮箐莎一个箭步扑上前去,抓住了即将飘落的细索绳头。

    “滚!”封豨撩起一脚,将阮箐莎踢飞了。

    “你意欲何为?”叶玲珑持刀而立,眼见着天蚕细索落进了地缝之中。

    “想我堂堂土之邪祖,上次竟被你这个丫头片子给唬住了!”封豨想起此事就愤怒不已,“也合该你倒霉,竟然在清明城又撞见了我,哈哈,可惜我一时犹豫,没及时采取行动,反而让你提前察觉危险将至,逃离了清明城。这一次,你可再也无处可逃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灵鸟现世

    “封豨,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断齿裂掌之痛了?”叶玲珑冷笑不止,抖腕振刀,横眉厉目地喝道,“这一回,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哈哈哈!”封豨仰天狂笑,“不要再装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护体之法了,就和袋子里这小子一样!”他踢了一个麻袋一脚,里面的人骨碌碌滚了出来,双手双脚尽被缚紧,口中塞着布团,鼻青脸肿,衣衫褴褛,身上还有不少伤口。

    “天遥!”叶玲珑惊诧万分,扑上前去。

    何天遥努力睁开已经红肿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快逃!”

    “呵呵,今日你们一个都逃不掉!”封豨吼道。

    既然何天遥伤成这样,说明他身上的那股“护体神力”已经消失了。不过叶玲珑不明白,何天遥明明已经炼化了四大天宝之一的陵光佩,陵光界中的妖族乃是七星聚齐,为何不召唤他们出战呢?“莫非七妖族合力也不是封豨的对手?”叶玲珑心中骇然。萧天河曾经跟她说过,孟章界的七位妖族实力很强,只要两、三个联手,恐怕连妖王都不是对手。既然孟章界的妖族如此强劲,想必陵光界的妖族也差不到哪儿去。倘若真是七人联手都打不过封豨,那封豨该有多强?

    来不及多想,叶玲珑挺身而出,率先向封豨发难。封豨惧其护体神力,只守不攻。“休要猖狂!你的‘护体神力’终究有耗完之时!”封豨果然知道了“护体神力”的秘密。究竟是谁泄露的,可想而知。“我真是看错了他们!”叶玲珑心怀对“清明双杰”的愠怒,出招之势更猛了。

    可是如此一来,叶玲珑的真正实力就暴露无遗,封豨只要小心一点儿,“护体神力”就完全伤不了他。只是他不知道,“护体神力”是能持续很长时间的。在他想来,叶玲珑与何天遥是一伙儿的,何天遥的“护体神力”已经消失了,想必叶玲珑的也快了。

    封豨不能攻击,只待“护体神力”消失之时;叶玲珑知道自己这点儿实力根本奈何不了封豨,一心思索着脱身之法。在双方都有他心的情况之下,这一场战斗打得格外无聊。

    “阮姑娘!”叶玲珑喊了一声。阮箐莎如果是个聪明的,可以赶紧带着何天遥逃走。可是比起封豨,深涧里的唐凌俊更让她在意。只要唐凌俊不返回地面,她是绝对不会先逃的。

    “这可如何是好……”叶玲珑暗暗叫苦,就算“护体神力”不消失,她也迟早会耗尽蒙力,到时就无法为其他人营造逃跑的机会了。

    正当叶玲珑一筹莫展之时,岩缝之中突然射出数道飞镖,直冲封豨而去。封豨“咦”了一声,闪到一旁。岩缝里骤然跃出一道身影,唐凌俊带着一身火焰从天而降,落地后潇洒地振臂甩袖,将衣服上的火苗尽皆扑熄。

    封豨与唐凌俊打了一个照面,两人对视了片刻。

    “你就是土之邪祖封豨?”唐凌俊竟然也知道邪祖之事。

    “正是老子!”封豨粗鲁地嚷嚷。

    唐凌俊抱臂冷笑:“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在破除封印之时一定消耗了不少妖力,再加上本来你就被后土圣祖给打成了重伤,所以如今你的功力恐怕连两成都不到。”

    “胡说八道!”封豨矢口否认。

    “怎么,是他自己破除的封印?”叶玲珑问道。她有点不敢相信,若真是如此,那另外四位邪祖也极有可能已经解印现世了!

    “五行圣祖消耗巨大妖力所布下的封印,岂有轻易破除之理?”唐凌俊道,“虽然在五曜连珠的特殊时期,封印之力大幅衰减,但想要破印还是太难,须得有他人相助解印,与邪祖里应外合,方可去除封印。可是,破印的代价就是邪祖伤上加伤。”

    见唐凌俊将破印的过程解释得一清二楚,封豨也就不再掩藏了,只是依旧嘴硬:“不到两成又如何?杀掉你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我看未必!叶姑娘,阮姑娘,你们分别攻他一脚,我们三人合力,可以一战!”唐凌俊抬手投镖,如招宝七郎,势头一起便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漫天镖雨仿佛长了眼睛,一股脑射向封豨的七窍。同时,阮箐莎攻左腿,叶玲珑攻右腿,限制住封豨的身法。步伐不稳则下盘动,下盘不稳则全身滞。封豨起左手,飞镖则追到左腕;抬右臂,飞镖则追到右腕,再看唐凌俊,行云流水、潇洒自如,后来更是原地旋起身来,就像在翩翩起舞,无数飞镖已经看不清是从哪只手发出来的了,脚踝、膝盖、前胸、后背、甚至脑门,似乎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能射出飞镖似的。而且那些飞镖与寻常暗器不同,它们可是带着唐凌俊妖力的。即便是和光煦日的白天,也能清楚地看见每一支镖尾所带的一抹青光。

    封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逼到如此窘迫,他现在完全就是靠着皮糙肉厚勉强抵挡。当初叱咤风云的土之邪祖,如何忍得过这等窝囊气?封豨怒从心起,抱臂垂首,身体膨胀,肤色变深,并且长出了长长的黑色鬃毛。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封豨露出了他那丑陋而狰狞的面孔。

    唐凌俊吃了一惊,脱口而出:“这……是大野猪吗?”

    这话惹得封豨更愤怒了,抡起一掌拍了过来。

    小小的飞镖似乎奈何不得皮肉坚实的封豨本

    体,唐凌俊向后翻了个跟头,在空中也化出了本体。那是一头青色的巨兽,个头与封豨相当,头宽如虎,但长着两根长长的眉角。口如狼,向前凸出,獠牙上下交错。鬃毛如狮,如同火焰一般的红毛一直覆到身体的一半,在那长鬃之下,却是如同小山一样的背壳。仔细看去,那背壳是由一个个密集的鳞片聚成,俨然像是一副鳞甲。每片鳞片上都生有一根骨刺,且越靠近尾部,骨刺就越长。长长的尾巴亦被鳞片包裹,每一根骨节都向上生出一根骨刺,尾端却长着宽大的鳍。

    这又是个什么妖兽?叶玲珑和阮箐莎都没见过。虽然外表有点吓人,但比起封豨无疑还是要顺眼许多。

    两头巨兽剧烈地碰撞在一起,翻滚相搏,地动天摇。论个头,两兽相差无几;论力气,两兽势均力敌。一番激烈的缠斗之后,两兽皆伤。青兽后跳了一段距离,猛然甩身,尾部的骨刺竟全部飞射出去。这些骨刺的威力可远比飞镖要厉害许多,根根没入封豨的厚皮,痛得他狂啸不止。封豨腾起上身,双爪拍地,山岩崩裂,随即他将獠牙插于岩石裂缝中,铲起数十块巨石接连飞向青兽。青兽左右闪躲,冷不防身下突然冒出数根尖锐的岩刺,避闪不及,伤了手脚,身上却因有那密集的鳞甲保护而安然无恙。青兽大怒,再度甩尾,尾上早已重新生出骨刺,尽皆射向封豨的面门。尝过骨刺威力的封豨不敢造次,施展绝招遁入地中,从地下向青兽冲去,沿途拱出一道大沟,地面上山岩碎裂四飞,若被砸中非死即伤,惊得叶玲珑和阮箐莎慌忙后退。叶玲珑没忘记拖上受伤的何天遥,可是另外一个麻袋距离太远,无法顾及,只得眼见着碎石块如雨点般落在麻袋上,顷刻竟堆起一座“小山”。

    此时,封豨与青兽已经团在一起滚下坡底去了,激起的尘土飞扬蔽日。两兽经久大战,虽然青兽很强,但封豨毕竟是邪祖,即便功力只残存不到两成,也比青兽略胜一筹。叶玲珑与阮箐莎立在半坡之上,不敢轻易下坡靠近。阮箐莎心急如焚,担心着青兽唐凌俊的安危。可是,青兽越能战,叶玲珑的戒心就越大,就连令狐瑞都远不是封豨的对手,唐凌俊的实力该有多强?这么强的一位妖族高手,何至于找两个低手相助?

    这一场妖兽恶斗,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妖族在本体状态下战斗是需要消耗非常多妖力的,所以只有万不得已之时才会现出本体搏命,维持的时间自然不会太长。可是封豨和青兽足足战斗了一个时辰,妖力竟然还是没有耗完。青兽的四肢和脖子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连披身的鳞甲上也都是白印。封豨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许多地方都留下了骨刺扎出的血洞。

    再一次的交锋之后,两头巨兽气喘吁吁地对面而立,虎视眈眈。“我可是土之邪祖!我可以一直保持在本体状态下作战三、五个月都不成问题,可当世的妖族却是不同,只要等到他妖力耗尽的那一刻,就是我大获全胜之时!好生了得的一头妖兽!若是吞了他的妖灵宝珠,势必能恢复我不少功力!”封豨心道。其实吞丹的行为对于实力高强的妖族来说可是相当危险的,搞不好会功亏一篑,反而损失自己的修为,可封豨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吞丹成功,不愧是土之邪祖!“可是这家伙的妖力怎么这般充沛?我和他已经打了一个时辰了,他射出的骨刺不计其数,为何依旧不见其疲态?”

    封豨思索之时,精神稍有松弛,青兽抓住战机,卷土重来,甩身射出骨刺。这一回,连他背上的骨刺都飞了出去。封豨见势不妙,召起土墙抵挡,可仍有不少骨刺穿透了土墙,给封豨所受之伤雪上加霜。“啊……”封豨惊呼一声,却不是因为伤痛,而是由于他无意间发现,在青兽甩动身体的瞬间,红色长鬃之下隐约泛起了一道青光。

    “法宝!”封豨终于明白了,为何青兽能够以本体作战如此之久。

    “终于被发现了么?”青兽口吐人言,抖了抖脖子,一个圆形的翡翠项圈从长鬃之中滑了出来。

    “那是什么法宝,竟能为你节省那么多妖力?”虽然猜中了,可封豨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此乃青天发明镯是也。”青兽得意地笑道。

    “青天发明镯!”叶玲珑小声默念了一遍。名震天下的“五大灵鸟”之一,失传已久的“东灵鸟”——青天发明镯,终于重现人间!就连足不出庄的阮箐莎,同样听说过“东灵鸟”的鼎鼎大名,如今得见,暗叹果真名不虚传。

    可是,邪祖封豨被封印的年代过早,他并不知道“青天发明镯”这五个字意味着什么。不过,从功效上他也能判断出,那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宝。见宝起贪念,他用放肆而又贪婪的眼光将那宝贝好好打量了一遍。只见那圆镯之上,阴雕细线勾勒出一个羽丰翼满、胫圆身健的巨鸟形象,线沟之中仅上两色,一为金,金喙、金目、金冠;一为青,青羽、青翎、青绒。此青又与镯体之青不同,镯为玉青之色,而羽则为天青之色。金青二色交相,赏心悦目。诗曰:

    青羽梳祥风,

    翅扬盖福地。

    金目瞻四海,

    浑爪撑天立。

    性和温如水,

    身怀薄云义。

    临凡唳雅声,

    逖闻九霄际。

    “杀了你,它就是我的了!”封豨道。

    “你是杀不掉我的。”青兽道。

    封豨化回了人形,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剑。那大剑两边皆是钝刃,剑身足有一丈来长,剑身雕着卷云纹。他将大剑从肩上抡下,杵地之时轰然有声,剑端正好压到一块岩石,岩石却不飞不滚,原地被压成了渣,足见这把无锋大剑之重。封豨轻抚剑身,叹道:“许多年不曾用我这稼穑重剑了,今日就以你的血祭剑!”言罢,他挥剑奋起,向着同样已经化回人形的唐凌俊天灵盖劈砸过去。

    唐凌俊身形矫健,避过势大力沉的攻击。但封豨落剑劈空之后非但不止其势,反而愈发用力,以剑砸地,只听“轰”的一声,地面陷下一个大坑,山坡震颤不止,仿佛地震一般,大量迸射的土渣和石砾四散飞溅,像是雨点般密集。叶玲珑无事,阮箐莎却被数颗石块击中。被正面击中之处,仿佛挨了重拳似的闷疼,皮肤上甚至可以看到瞬间生出的紫淤。被侧斜击中之处,轻则破皮擦伤,重则翻皮露骨。阮箐莎顾不得难忍之痛,双目视线在飘扬的尘灰中来回搜索着唐凌俊的身影。

    唐凌俊被震荡给击飞,胸口结结实实挨了数颗石子,个个打出血来。还有石子击中面部,鲜血迸流,所幸七窍未伤,唐凌俊仍可一战。他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紧盯着封豨的动作。

    “哈哈哈,让你尝尝我邪祖封豨的厉害!”封豨又是一剑落下,尘灰也再度将唐凌俊淹没。这次,山坡晃动更久了。

    叶玲珑忽然想到那条深涧,大惊,对阮箐莎道:“由于深涧相隔,此山坡并非浑然一体,若是再被封豨砸个几下,恐怕会引起山崩!倘若真的坍塌下来,我们一个都逃不掉,即使不死,也非得被活埋不可!”

    “那封豨自己不也完了?”阮箐莎还没想明白。

    “他可是土之邪祖,会遁地之技啊!”叶玲珑恍然明白了封豨重剑劈山的真正用意,并非是为了靠飞石击伤众人,而是想毁了山坡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阮箐莎亦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和叶玲珑合力抬起何天遥欲逃,可是环顾四周,退路在何处呢?她们现在处在半坡的位置,坡底就是封豨和唐凌俊交战的地方,不可下去。若逆行上坡翻越,则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离开这座山体。

    正当两人焦急万分之时,坡下,尘烟之中突然卷起一道火烈之风,炽热的气流将灰尘全部吹散,显出了唐凌俊的身影。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唐凌俊左手所持的东西之上。那东西乍一看像是一卷布片,散发着烈火一般的红光。唐凌俊轻轻抖了下掌,布片伸展开来,大约有一尺来长,杏黄色的底色,外缘裹着一圈白边,上端是倒芭蕉金挂,下端是坠莲花分穗,一分为五穗,每穗上各绣一团火焰,从左到右按黄、红、青、蓝、白五色排列。布片中段则鼓绣一只稀羽大鸟,长喙圆尾,单脚而立,展翅昂首,呈冲天之势,周身还环绕着一圈金焰。天上挂着一轮红日,外缘也是一圈金焰,天地两轮金焰上下呼应,相互辉映。金焰之外则是漫天赤霞,丹红一片。

    阮箐莎捂嘴惊呼:“啊!那个该不会是……”

    “丹霞焦明幡!”叶玲珑一字一顿地说。

    同样也是失传已久的“南灵鸟”,居然与“东灵鸟”一起现世了!

    诗曰:

    足生五色火,

    身绕金光焰。

    玫冠向日举,

    圆尾华翎嵌。

    翼疏不失凛,

    欲登青云殿。

    常闻铃悦耳,

    丹霞朦中现。

    不仅是阮、叶二人,就连封豨都有点儿懵神。方才生风吹散尘灰并且爆发出澎湃热浪之物,无疑就是那面小幡,单从威力方面判断,此幡绝非凡品。再者,看那黄幡上所绣的红鸟,其外形的华美程度丝毫不亚于玉镯上的那只青鸟,也就是说,这两件法宝极有可能是同一品级的。既然玉镯已让对手占得大益,那黄幡应该也有不次于其的功效。

    封豨性贪,即便此时此刻,也想凭稼穑重剑之威击杀唐凌俊,夺他两件珍宝。

    唐凌俊轻易洞察其心,就在封豨举剑攻来的刹那,他对着封豨晃动丹霞焦明幡。一道红光从幡面上发出,落在封豨身上。运力到一半的封豨突然感到浑身疲软、头晕目眩,竟举不动稼穑重剑,连人带剑一起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封豨雄壮的双臂压根使不上劲儿,咬牙切齿地奋力撑地,这才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唐凌俊面有厌色,说道:“我今日刚刚于炙热的深涧中寻得这‘南灵鸟’——丹霞焦明幡,本不想用它,只怪你逼我太甚!青天发明镯主辅助,丹霞焦明幡主诅咒,你那两成功力此时也只剩得一成,如何再同我斗?识相的就速速离去!”其实唐凌俊的话依旧是抬举封豨了,最初就是不到两成的功力,鏖斗了许久不说,还强行使用本命武器,再被焦明幡大幅削减,功力还存几何?

    封豨无奈,虽然他觊觎法宝,但此时并非夺宝良机。即便最后能战胜唐凌俊,他也势必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徒劳无益。事到如今,封豨心中真的萌生了退意。

第五百六十四章 秘密任务

    眼见着两**宝是抢不到了,封豨萌生退意。可是此番前来英魂战场,总不能一无所获,空手而归吧?已经得到的,封豨并不想拱手相让。他抓到的两人,有一个已在叶玲珑与阮箐莎的保护之下。

    “把那个臭小子交出来!”封豨转而威胁叶玲珑。

    叶玲珑挡在何天遥身前:“没门!”

    封豨怒火中烧,眼冒凶光,但他根本奈何不了有“护体神力”的叶玲珑。于是,他的视线投向了受了些轻伤的阮箐莎。

    阮箐莎觉察到封豨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叶玲珑身后藏了藏。

    “人留下,你自己走!”唐凌俊喝道。

    封豨压住怒火:“好,好!今日我暂且不同你计较。不过你别得意的太早,我只是不想耗费太多功力在你身上,免得耽误了大事。来日方长,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完,他向另外一个麻袋走去。

    “站住!”唐凌俊闪现到他身前,冷目相对,“我刚才的话你没有听懂吗?人留下!包括此人!”

    叶玲珑冲唐凌俊感激地点了点头。

    封豨已经快气炸了,他已经做出让步,唐凌俊此举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得寸进尺,他咬牙切齿,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休要逼人太甚!”

    “我不介意再和你打上一场。”唐凌俊故意以轻松的口吻激道,“经过方才一战,想必响动已经引得不少人向此处聚集而来。到时你我两败俱伤,你孑然一身,而我却可以在两位姑娘的保护之下顺利逃离。哎,叶姑娘,你说,一位邪祖的妖灵宝珠,能值多少钱呢?”

    叶玲珑忍着笑意,配合着认真地说:“哎呀,那可是无价之宝啊!连我都想要呢!”

    封豨心里那个恨啊,只怪自己托大,没带着帮手一起来。可是谁又想得到从地缝中会杀出一个妖族高手呢?而且还是拥有两件珍稀法宝的妖族高手!封豨攥了攥拳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上了坡顶,遁地消失了。

    确信封豨走远之后,唐凌俊整个身躯都松了劲,向坡下踉跄了几步,仰天栽倒在地。

    “唐公子!”阮箐莎连忙过去搀扶。

    唐凌俊剧烈地咳嗽不止,还有血迹从口鼻之中喷出,原来他伤得这么重,全靠一口气顶在那里。

    “唐公子你没事吧?”阮箐莎心忧。

    唐凌俊连连喘着粗气,笑了一声:“邪祖之威,果然非同凡响。方才他若是再不走,麻烦的可就是我了。阮姑娘不必担心,我虽然受伤不轻,但大多都是皮肉外伤,此时气力不支是因为功力耗尽之故。此地不宜久留,快快扶我往西南方山脚去,差不多三里左右有一个山洞,到那里休息个一天半日的,我就能恢复一些。”

    于是,阮箐莎扶着唐凌俊,叶玲珑架着何天遥,两人再一手抓着麻袋一角,向山洞方向去了。

    幸好这里是战场外围,敢于来闯英魂战场的低手寥寥无几,而真正的高手还来不及从深处赶来这里,所以几人沿途没遇到其他人,顺利地到达了唐凌俊所说的山洞。

    何天遥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叶玲珑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是一直藏着九转归元丹没有吃。这点可以理解,被封豨捉住,吃了归元丹又能如何?反而可能会招来更多苦头。对于救命恩人,何天遥自然也不会吝啬,分了一颗九转归元丹给唐凌俊。唐凌俊服下之后,气色明显好了很多。他不打坐冥想,却一头睡倒,还打起了鼾。细心的阮箐莎拿来一件衣服为他盖上,然后就抱膝坐在他身旁,静静地凝望着那张英俊的脸庞。

    何天遥打开了那个麻袋,里面装着一名男子,叶玲珑不认识。

    何天遥也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归元丹,轻轻推了一把,呼道:“顾兄,顾兄!你还好吧?”

    “他伤得比你重,自然要花更长的时间恢复。先让他在这儿好好休息,你跟我过来!”叶玲珑抓起何天遥的胳膊,往山洞深处走。

    到了内穴,何天遥拱手躬身:“天遥拜见嫂嫂!”

    “嫂你个头!”叶玲珑没好气地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幸亏我来寻你了,要不你岂不成了封豨的腹中之物?”

    何天遥无奈地摊手:“我不是也没有办法嘛!本来想和顾兄一起借故离开清明城,谁知那恶人竟一直追来这里……”

    叶玲珑凑近他,压低声音问:“那你的陵光佩呢?有七位妖族相护,何至于伤成这样?”

    “唉,一言难尽!”何天遥一声长叹,开始讲述事情的始末。

    何天遥来到清明城后,受到了“清明双杰”的热情接待,也见到了一心向往的禹馀界太清宗诸人。其实禹馀界的太清宗并非完全是由大赤界太清宗的飞升者组成,毕竟下界太清宗只是青龙宗的一方分支而已。大赤界中能成功渡劫的高手凤毛麟角,更何况其中还有不愿入宗修仙的散修者。即便飞升者到了禹馀界之后,最终也不一定能来到何童界加入清明城势力。有的被卷入种种江湖矛盾而身陨,有的被编入五帝五君的军队之中,也有的依旧倾向于独善其身。故而清明城的太清宗仅是当初由一位来自于大赤界太清宗的飞升者创立而得名的所收之人并无特别要求,只

    要愿意修习太清宗的功法,哪怕是禹馀界的修仙者,同样可以拜入门中。不过试想,禹馀界的修仙者又有多少人愿意放弃自身所学转投他派呢?

    不过,收人规则宽松,但宗派规矩却很严格,但凡加入太清宗之人,未经掌事允准,不许离开太清窟半步。

    听到这条规矩时,叶玲珑十分惊讶:“这是为何?太清窟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不许离开岂不是闷死了?”

    “谁说不是呢?但也没有办法,这是宗派的掌事前辈亲自制定的,门内自上至下全都严格奉行遵守这条规矩。至于原因嘛……不瞒你说,有人曾悄悄跟我说过,清明城的局势并非像明面上那样繁华安定,而是另有暗潮涌动。真是如此的话,前辈定下严苛规矩也就说得通了。”

    “看来他是想和清明城划清界限。”叶玲珑估计太清宗掌事应该也是觉察到了“清明双杰”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

    “真要划清界限谈何容易!太清宗所踞的地盘都是清明城的。再者说,若是没有了清明城的庇护,太清宗也难有今日之势啊!”何天遥先是摇了摇头,转而又显出轻松的神情,“嗨,那种大事也不用我一个小小弟子来操心,相信掌事前辈一定自有考量。”

    “嗯,你继续说。”

    “其实我这次来除妖战场另有任务在身,我是来寻一个人的。”

    “哦?何人?”

    “我也不认识。”何天遥道,“此事乃是机密。据说此人本领高强,很久以前就来了这片除妖战场,但始终不曾回过清明城。”

    叶玲珑很奇怪,这不清不楚的算是哪门子机密任务?“既然是高手,那就应该在战场深处啊,你如何寻得?再说你又不知道他是谁,怕是见到了也不认识呀。”

    “这个不难,需要我做的只是留下一些特殊的记号而已。”

    “唔……你还是没有回答我最初的问题。”

    何天遥攀在她耳边说:“玲珑姐莫急,这还得从此次寻人任务说起。你可知,任务的委托者不是别人,正是清雨姐!”

    “是她?那她要寻的人,应该就是花珺一脉的某位前辈咯?”

    “似乎不是。关于此人之事,清雨姐没有细说,也许是因为当时时间紧迫无暇多言,亦或是她也不清楚要寻之人的真正身份……总之,听她的口气,只有此人可解花珺脉之危!”

    “花珺脉之危?”叶玲珑更迷糊了,“花珺脉不是全体闭关了吗?”这可是从刘归琼那儿得来的消息,应该可靠才是。

    “‘全体闭关’……清明城中是这么传的吗?”何天遥冷笑一声,“哪里是闭关?分明是被软禁了!我还是在顾兄的帮助之下才好不容易见了清雨姐一面呢!”

    “到底怎么回事?”叶玲珑急切地问。

    “不清楚……”

    “哎呀,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叶玲珑啼笑皆非。

    “顾兄说可能是因为花珺脉掌事与‘清明双杰’意见不合,可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意见不合,我们这些底层弟子不可能知道的。”顿了一顿,何天遥又说,“我本来想叫上清雨姐和我一起走,可是,她却为了花珺脉心甘情愿留下了。”

    “即便‘护体神力’消失了,她也有监兵界的妖族高手相护,安危应该不成问题。”

    何天遥道:“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此话怎讲?”

    “清雨姐留下来的用意,我料想应该是以太公为筹码,赌‘清明双杰’不敢对花珺脉怎么样。可这并非长久之计。再者,花珺一脉的掌事肯定知道清雨姐拥有监兵佩之事,那可是四大天宝啊,在‘护体神力’消失以后,全脉的前辈们必然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得清雨姐周全。我有种感觉,‘清明双杰’一定是猜到了什么,所以乐得看到清雨姐留下,从而可以‘牵一发而动其全身’。往大里说,清雨姐又何尝不是被‘清明双杰’利用,以来牵制花珺一脉呢?总之,现在花珺一脉与清明城之间的局势算是僵住了,留么留得憋屈,走么又走不得。所以清雨姐让我来战场寻人,以便打破僵局。”何天遥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有猜测,有分析,不得不说,还是挺有道理的。

    叶玲珑道:“哦,我明白了。封豨是从清明城赶来的追兵,你不想让他获悉你有陵光佩的秘密,以避免自己被‘清明双杰’利用去牵制太清宗!”

    “正是。我与顾兄远不是那个封豨的对手,但他不下杀手,只将我二人打伤之后装进麻袋,明显是要带回清明城去,如此便使我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伤,我可以用丹药治愈,可是万万不能被别人知道陵光佩的秘密,更何况……唉,不说也罢!”何天遥忽然惆怅地叹起气来。

    叶玲珑沉吟片刻,说:“我听闻花珺一脉极其护短,历代门人上下齐心,十分难得。所以,即便花珺一脉的前辈们知道了监兵佩的事,也不会对清雨妹妹如何,反而会保护好她,以便将来清雨妹妹成长为一方高手之时,靠着监兵佩为宗脉谋取更多利益。但你那太清宗却是鱼龙混杂,若是陵光佩之事曝露,别说清明城的高手对你这块‘肥肉’虎视眈眈,光是太清宗内部恐怕也会冒出贪婪之辈对你不利。我说得可对?”

    “玲珑

    姐果然聪睿,把我不想说的话全都猜出来了。”

    叶玲珑微微一笑,拍了拍何天遥的肩膀:“可以,可以。想不到区区几个月未见,你的心思竟然已经变得这般细腻了,懂得利害分析,从而决断当如何行事。以后即便我和你哥哥不在你身边,我们也不会担心了。”

    “对了,天逍哥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外穴的那两人又是谁?”

    叶玲珑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将自皇崖界分别之后的大致经过述说了一边。

    何天遥听说萧天河伤重差点一命呜呼,担心得眼圈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值得庆幸的是,萧天河已被交到神通广大的诸位太公手里。只是不知此时他身在何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休要伤感,太公嘱托给我的任务是带你和清雨姐前去浑天牢,相信到时就能看见天河了。”叶玲珑安慰道。

    “要把清雨姐带出来,恐怕不易。等顾兄清醒之后,我们大家商量个对策吧。”何天遥道。正好这时,外穴传来了咳嗽声。“哈,顾兄醒了!”何天遥向外穴奔去。

    九转归元丹的功效斐然,顾晚兴恢复了意识时,觉得身上伤痛已经缓解了大半,只是喉咙干涩发痒,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带出了血滴,而且还引发了胸痛,让他半天没缓过气来。“你醒啦。”耳边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他缓缓睁开双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托着一块白帕的纤纤玉手。顺着胳膊向上看去,果真是一副配得上那只洁白柔荑的秀美面容。带着些许关切的目光从脸上那双星眸中透射而出,看得顾晚兴骤然心跳加速,咳得反而更凶了。他从阮箐莎手中接过白帕,却没舍得擦。

    “顾兄,你终于醒了!”何天遥跑了过来。

    “我吃了什么丹药,疗伤效果竟如此神奇?”顾晚兴摸着胸口。

    “那可是华林大君特制的九转归元丹,不仅疗伤,还能解毒呢。”

    “连九转归元丹你都能搞到手?”顾晚兴诧异不已,“罢了罢了,你身上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稀奇了。”他又转向阮箐莎拱手道:“多谢姑娘借帕之恩。我叫顾晚兴,‘回顾’的‘顾’,‘夜晚’的‘晚’,‘高兴’的‘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顾晚兴似乎想把自己的名字牢牢地印在阮箐莎的心里。

    “呵,一块手帕而已,言重了。我叫阮箐莎,是玲珑姑娘的朋友。”阮箐莎话音刚落,那边唐凌俊也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她赶紧过去搀扶,甚至从衣服上撕下一块来替唐凌俊擦拭脸上伤口的血迹。

    顾晚兴这会儿才注意到,原来洞里还有个人。阮箐莎的一举一动他全都看在眼里,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有失落,也有羡慕。

    唐凌俊伤口的血已经干了,不好擦。“看你睡得那么香,我就没敢碰你。”阮箐莎没有多想,用布沾了沾口水,想帮唐凌俊将腮上的血痕擦去。

    唐凌俊连忙推开了她,冷冷地说:“不必了,姑娘自重。”

    阮箐莎有些不高兴,手依然尴尬地举在半空,略微鼓起嘴巴,瞪着唐凌俊。唐凌俊却好像没看见似的,站起身来。

    叶玲珑暗道:“这丫头真是……哪有把自己的口水往别人脸上抹的?”她赶紧过来打圆场:“唐公子,阮姑娘性情单纯,一时心急,所以……”

    “阮姑娘可是一片好心,你不想让她擦,婉拒一声也就算了,何必说那不中听的言语?”那边顾晚兴已经开始替阮箐莎打抱不平了。

    “噗……”看出了端倪的何天遥捂嘴偷乐起来,叶玲珑狠狠瞪了他一眼。

    唐凌俊看了看顾晚兴,满不在乎地说:“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阮姑娘的那点儿‘金汁玉液’,我是无福消受。”唐凌俊故意将“金枝玉叶”改了两个同音字,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

    “你还说!”顾晚兴有点儿恼火了,竖眉瞪着唐凌俊,走了过来。

    “不用你多管闲事!”阮箐莎反而冲着顾晚兴嗔了一句。顾晚兴愣住了。阮箐莎又对唐凌俊说:“是,我的行为的确不妥,但我们不是并肩战斗的同伴么?你何至于如此讥讽我?”说话的时候,眼泪在阮箐莎的眼中直打转,顾晚兴心疼不已。

    “呵,并肩战斗?”唐凌俊摇头笑道,“阮姑娘有些妄自尊大了吧?明明是我独自战那邪祖封豨的呀!”

    “你……”阮箐莎的巴掌扬了起来,却没有落下,她咬了咬嘴唇,转身跑到洞外去了。

    “你这家伙……”顾晚兴气得过来就要动手。

    “行了!”叶玲珑拦住了他,“你没看出来么?唐公子是故意的!”

    顾晚兴怔了怔,怒道:“不是故意的我还不怪他了呢!”

    叶玲珑又责怪唐凌俊:“哎呀,你也是,婉拒不会吗?何必用这么尖锐的言语刺激她呢?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还对你一片痴心!”

    唐凌俊笑了笑,没应叶玲珑的话,却对顾晚兴道:“我要是你的话,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兴?”顾晚兴莫名其妙。

    “嗨呀,简直笨得要死!”何天遥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过来将顾晚兴向着洞外用力推了一把,“你此时不追,更待何时啊?”

第五百六十五章 神通广大

    顾晚兴被何天遥推去追阮箐莎了。叶玲珑目睹他的背影,暗自好笑。“正好,我们趁这个机会商量一下带出清雨妹妹的对策。”她对剩下的两人道。

    “可是……”何天遥瞅了唐凌俊一眼。

    叶玲珑知道何天遥的担忧:“唐公子是自己人,不妨事。而且这回行事恐怕少不了拜托唐公子,毕竟你、我、阮姑娘、顾公子皆是从清明城出来的,复返的话容易被守御入城地道的人认出来,从而坏事。唐公子却是从未去过清明城,可以借投奔之由混进城去。”

    “承蒙叶姑娘看重,在下自当尽力。我在下深涧之前曾经承诺,若寻到宝物必当重谢。可是我没有钱财,两大灵鸟请恕无法相赠,不如这样,我答应为你们做三件事。方才你们所说的寻人之事,就算是第一件吧。”唐凌俊道。

    “不,唐公子舍生忘死击退封豨,已算救下我等性命。重谢之事就不必再提了。”

    “在下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许诺过的事又怎可不提?”唐凌俊执意要还人情。见叶玲珑还要继续推辞,他又说:“如果叶姑娘实在于心难安,那击退封豨就算作三件事中的第一件吧。第二件则是帮你们去清明城中寻人。”

    见唐凌俊言语诚恳,叶玲珑只得同意了。

    何天遥道:“依照玲珑姐方才之计,相信唐兄不难混进清明城。只是花珺一脉如今仍被软禁,若城中无人帮忙的话,一张生面孔接近花珺窟,恐怕还是会惹人怀疑。”

    “言之有理……”叶玲珑点了点头,神情惋惜,“原本我有一位朋友在清明城中担任白虎窟掌事,可为内应,只可惜,这次她是和我一起逃出城来的。”

    “逃?”何天遥闻之惊愕,“我还当你是自行离开清明城的呢,莫非你在城中遇到了什么凶险不成?”

    “算是有惊无险吧。”叶玲珑想起了为此而送命的苏紫依,不禁心痛万分,不愿再提,“此事以后再说,先着重于清雨姑娘之事。”

    唐凌俊道:“方才何公子所言甚是,城中最好有人可以帮忙,而且此人最好拥有一定的地位。就像叶姑娘那位朋友,白虎窟为清明城的五大主窟之一,其掌事地位颇高,出现在花珺窟附近不易遭疑。”

    叶玲珑无奈:“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先别灰心,我倒是有个信得过的朋友,应该可以帮得上忙。”何天遥道。

    叶玲珑眼睛一亮:“可也是某一大窟的掌事?”

    “不是,她的地位不高,实力也不算强。可是,从她的话判断,她的师父在清明中的地位似乎相当高,听说常和‘清明双杰’共同议事呢!”

    “不行不行,”叶玲珑连连摆手,“软禁花珺脉的就是‘清明双杰’,你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我要找的不是她师父,而是她。到时她只要宣称奉了师命前去花珺窟不就成了?”何天遥道。

    “唔……如此的话,一定要确定此人靠得住才行。”

    “没问题的。虽然我不知道她的确切姓名,但有关城中‘暗潮涌动’的消息还是她透露给我的呢!若非是她偷偷告知我花珺一脉遭到软禁,让我快走,恐怕我也出不来了。”

    “哦?听你的意思,此人与你非亲非故?”

    “是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助我。”

    唐凌俊道:“可是你连此人姓名都不知道,到时我们该如何联系?”

    “只是不知道名而已,姓还是知道的。她是名女子,姓苏,常在洞天窟出现,好穿蓝色衣衫。”

    叶玲珑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她可是叫苏紫依?”

    何天遥怔了怔,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个头与我相似,比我稍微瘦些,脸腮略黄,眼缝狭长,鼻头尖而无肉,唇薄,下颌圆润,可是这般相貌?”

    “这个……好像是吧?”何天遥回答得模棱两可,“毕竟我几次见她都是在暗处,我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的脸细看,所以印象不深……”

    叶玲珑只得伸手笔划:“细节看不清,那大处总清楚吧?刘海到这儿,鬓发垂至这儿,头发则到腰!”

    “唔,应该没错!”何天遥先是肯定,但口气又一转,“不过嘛……女子发型多变,照你方才所说的相貌,恐怕整个清明城能找出一群来……啊,对了!”何天遥拿出一沓符咒,“这是她送给我的符咒,说是亲手制的。唐兄,你若怕认错人,就带着这些符咒。自己做的符咒,她总归能认得出来吧?喏,有的符咒上还有字迹,肯定不会认错的。”

    叶玲珑一声长叹,难过地说:“不必找了,她已经……死了。”

    “啊?”何天遥吃了一惊。

    “你可知她是谁?她就是天河与我在下级修真者评定大赛时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叶玲珑道。

    “我记得你们那个‘三花聚顶’小队总共是四个人,除了你和天逍哥之外,还有一个楚姐,如此说来,苏姑娘就是你们共同闯荡宗飘界的最后一名队友?”

    “就是她!”被勾起了回忆的叶玲珑泪湿眼眶。

    何天遥眉头紧锁,须臾之后一拍大腿:“难怪,难怪她要帮我!她只说她们师徒二人都在洞天窟任事,而我当初刚到清明城时,‘清明双杰’在大厅设宴款待,席间曾经问我关于天逍哥的事。想必她是那会儿得知了我是天逍哥的弟弟,所

    以才关照我……唉!苏姑娘是怎么死的?她的师父似乎地位挺高啊,清明城中谁敢对她不利?我想以‘清明双杰’的实力,还不至于为难她这么一个实力并不高强的女子吧?”

    “她正是为了向我通风报信而被视为叛徒,最终被她师父亲手杀死的。”叶玲珑痛心无比,抹了抹眼角留下的泪滴。

    何天遥低头沉默不语。

    听了许久的唐凌俊慨叹:“苏姑娘舍生取义,着实令人钦佩。罢了,既然内线已断,须得靠我自己行事。二位休要担心,在下自有妙计。”

    “是何妙计?”叶玲珑问。

    唐凌俊卖起了关子:“保密。花珺一脉的清雨姑娘,是么?那她的名字应该就是花清雨咯?不是唐某夸口,只需三日,定将她从清明城中带出!”

    “三日……”叶玲珑与何天遥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唐凌俊有些托大。要知道,从这里赶去清明城,就得耗费两天半的时间。只剩下最后半日,他又能做什么呢?

    “是的,三日。届时你们于城南主出口等她即可。”唐凌俊对他的妙计胸有成竹。

    “那你呢?”

    “我就不出来了。”唐凌俊看着两人惊愕的表情,“放心,我留在清明城也不会有危险的,这也是我妙计中的一部分。正好我也想拜访一下闻名遐迩的‘清明双杰’。”

    叶玲珑提醒道:“可是封豨就在城里,到时你万一撞见他,岂不是全完了?”

    “清明城人多,又是在地下,他不会跟我大动干戈的。放心,我自有分寸。”

    “唐兄,我得提醒你一句。”何天遥道,“花珺一脉毒药双绝,本是天下各方势力都想拉拢的对象。‘清明双杰’好不容易将其纳在麾下,如今却不顾情谊将花珺门人全部软禁,其中一定有尖锐而且严重的矛盾,很有可能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处于一种危险的临界状态,你若是无意间激化了矛盾,不仅你自己会被卷入灾祸之中,甚至整个花珺一脉都有可能遭到覆灭,那事态可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唐凌俊郑重地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即刻出发。你们先离开英魂战场,待半日之后再动身前往清明城。三天后的酉时,我让花清雨姑娘准时出现在城南主出口处。”

    “唐兄,万事小心。”叶玲珑与何天遥一起向唐凌俊拱手道别。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有缘再见。叶姑娘,不如你此时就将那第三件事告诉我。”唐凌俊还记得此事。

    “这……一时间我也想不出……”

    “不必想了!”洞外突然响起阮箐莎的声音,她走向了唐凌俊,“第三件事就是带我一起走!”不知为何,她显得有些怒气冲冲的。

    在她身后,顾晚兴也跟进洞来,面红耳赤,神情尴尬。

    “唯独此事不可。”唐凌俊断然拒绝。

    阮箐莎瞪着唐凌俊:“我就那么不受你待见?”

    “承蒙阮姑娘错爱,你的情谊我心领了,但大事未成,我无心顾及儿女私情。见谅。”唐凌俊向她抱拳,又对叶玲珑说,“既然叶姑娘无事相托,那这份恩情暂且记下。有朝一日你我重逢之时,再相了却。诸位,后会有期。”

    唐凌俊走了。阮箐莎咬着嘴唇目送他离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阮姑娘……”顾晚兴刚一开口,阮箐莎就把头偏开:“我不想听!”气氛尴尬至极。

    何天遥赶紧把顾晚兴拉到旁边,又冲叶玲珑使了个眼色。叶玲珑心领神会,一边柔声细语的安慰着阮箐莎,一边把她领到内穴去了。

    “你怎么搞的?把阮姑娘气成那个样?”何天遥数落起顾晚兴来。

    顾晚兴抓了抓脑袋:“我也没说什么呀,也许她不是生我的气呢?是不是生刚才走掉的那个人的气?”

    “大哥……刚才人家都不愿意听你说话了,还说不是生你的气?”何天遥觉得顾晚兴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脑袋,“来,跟我说一遍,你在洞外都对她说什么了?”

    顾晚兴脸更红了:“还能说什么?你不是让我去追求阮姑娘么?我就倾诉衷肠……”

    “啊?”何天遥的嘴巴张得足以放下一个盆,“你……你……”他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我不该表白么?”顾晚兴皱眉道。

    “当然不该!”何天遥觉得既好气又好笑,“阮姑娘刚被拒绝,正伤心呢,我是让你去安慰安慰人家,一来是防止她赌气跑了;二来也可以让你给她留下个善解人意的好印象。本来就感情受挫,你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没揍你就算不错了!”

    顾晚兴下意识地抬起左手,随即又放下了。

    何天遥看在眼里,笑道:“怎么,真被揍了?被扇耳光了吧?”

    “嗯……”

    “哈哈哈!”何天遥捂着肚子蹲下了,前仰后合。

    “有个词不是叫‘乘虚而入’吗?那会儿阮姑娘情感空虚,心情失落,不正是我‘乘虚而入’的最佳时机?”顾晚兴还振振有词,觉得自己挺有理呢。

    “是该‘乘虚而入’,就像我说的那样,好好安慰安慰……罢了,看你这笨嘴拙舌的模样,也不指望你能说出什么花哨来。其实哪怕什么都不说,仅是给她递上一块手帕,也算是不错的‘乘虚而入’了。可你倒好,直接来个‘乘虚破门而入’,阮姑娘当然得把你扇走!”何天遥又被自己的话给

    逗乐了,摇头叹息,“顾兄,一直觉得你挺精明的,怎么在感情方面如此懵懂?”

    兴许是被挖苦得郁闷了,顾晚兴没好气地说:“是是是,这方面我不行。我哪儿比得上你啊?随随便便一脱衣服,就把婷儿给哄到手了……”

    “哎,可不是那么回事……”何天遥站起身来,“莫非你一直以为我是故意脱了衣服让婷儿看的?我当初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是为了潜入湖中才脱了衣服,后来那野猴子小克……”正说着,何天遥突然停了,神情忧伤起来,幽幽地叹道,“唉,婷儿都已经不在了,我还有什么好分辩的……”

    顾晚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别再多想了。好兄弟,听哥哥一句话,以后遇到合适的,千万不要错过。我相信如果婷儿泉下有知,也不愿你为她一直伤心下去。人得向前看,路也得往前走。”

    何天遥挤出一丝笑容:“好。”

    “还有……我这事,以后也得靠你多帮忙啊,我……”顾晚兴话未说完,叶玲珑和阮箐莎一起从内穴走出来了。

    叶玲珑想必已从阮箐莎那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当与顾晚兴视线交汇时,她忍不住低头掩嘴笑了起来。

    “我们赶紧离开除妖战场吧。”何天遥道。

    “那清雨妹妹托你寻人的事怎么办?”叶玲珑没忘记这件事。

    何天遥大步往洞外走去,扬了扬手:“没事,记号已经留了,那人能不能看见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反正只要唐公子能把清雨姐送出清明城,我别无他求。”

    “我有点担心,如果清雨妹妹就是不肯离开花珺脉怎么办?”

    何天遥骤然停住了脚步,须臾,他回过头来,认真地说:“那我们就闯进去把她强行带走!”

    ……

    三日后,按照事先的约定,叶玲珑、阮箐莎、何天遥、顾晚兴四人悄悄接近了清明城南主地道口。可以确定,地道口外一定有人在暗中守御。所以四人没敢过于接近,而是藏身在树林里,静静等待着黄昏的降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叶玲珑让另外三人候在原地等待接应,自己则悄悄摸向了地道口。她打算万一不小心被守卫发现,自己也能仗着“护体神力”缠住守卫争取时间。

    落日余晖,最后的阳光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分外耀眼。地道口附近静悄悄的。叶玲珑藏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注视着雪地里那块突兀的岩石。

    不一会儿,岩石附近的雪动了起来,岩石缓缓挪开,一人从地道中探出头来,四下张望。叶玲珑定睛一看,正是花清雨,心中狂喜。她远远地挥了挥手,花清雨也看见她了,于是走出了地道,还不忘把岩石推回原位,然后笃悠悠地向林子走来。

    叶玲珑赶紧跑过去将她拽入了树林,嗔道:“这里有守卫,你怎么还那么大摇大摆的?”

    “莫慌,这里的守卫已经被支开了。”花清雨道。

    叶玲珑不得不佩服唐凌俊神通广大,他不仅让正处于软禁之中的花清雨成功地离开清明城,而且连沿途的“障碍”都给扫清了。

    “就你自己么?”花清雨问。

    “不,还有别人。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在远离清明城之后,几人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叶玲珑与何天遥围着花清雨说个不停,他们有太多的疑惑想问个明白。阮箐莎和顾晚兴则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一路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你是怎么出来的?”叶玲珑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花清雨回答:“就……这么走出来的啊……”

    “清雨姐,你们不是被软禁了么?他们如何肯放你走?”何天遥不解。

    “哦,软禁解除了。花珺门人重获自由,自然就可以随意离开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叶玲珑与何天遥瞠目结舌,难道这也是唐凌俊所为?“是谁告诉你从南面主地道出城的?”何天遥追问。

    “当然是本脉的掌事啊。她说酉时从地道出城,城外自会有人接应我,而且守卫都已经被支开了。我本以为只有天遥和顾公子在外头等我,没想到玲珑姐也来了。”

    “怎么会是掌事前辈呢……”何天遥想不明白,看了看叶玲珑,“难道唐公子是掌事前辈乔装打扮的?”

    叶玲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异想天开的猜测:“怎么可能呢?”

    “掌事前辈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昨日,监视着花珺窟的眼线都被撤走了,今晨,‘清明双杰’又突然召掌事前去议事,她回来之后就告诉我,让我酉时出城。”

    “啊,莫非唐公子是‘清明双杰’之一乔装打扮的?”何天遥又胡乱猜测。

    叶玲珑摇了摇头:“那他折腾这一场,图个什么呢?”

    “据我所知,‘清明双杰’前段时间都没有离开过清明城。”花清雨停了片刻,又道,“要离开也就是最近几日的事。”

    叶玲珑锁眉深思片刻:“是不是苏紫依姑娘一直给你们通风报信的?”

    花清雨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你也认识她?正是苏姑娘买通了一名眼线,一直将城中的消息递进花珺窟。不过最近几天她都没有来,我们原本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现在想来,也许是她知道‘清明双杰’即将与掌事和解,所以才没再冒险传信的吧。”

    听了这番话,叶玲珑心里更难受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双喜临门

    见叶玲珑的神色不太对劲,花清雨细问缘由。于是,叶玲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花清雨恍然道:“难怪苏姑娘甘愿冒险为我们花珺脉通风报信呢,原来是因为天河之故。”

    “我们都蒙受了苏姑娘的恩情,可是却没有机会报答她了……”何天遥道,“她那个师父也够狠的,亲徒弟也舍得下杀手!”

    阮箐莎想笑,但觉得时机不宜,强忍住了,说:“‘徒弟’还有什么亲不亲的?据我分析,既然苏姑娘能获得一些不为常人所知的消息,那说明她在清明城中有相当高的地位啊!”

    见阮箐莎是个陌生面孔,花清雨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应该说是她的师父有相当高的地位。她们师徒二人一直在洞天窟中任事,城中重要人物的往来她们都很清楚,所以泄密乃是重罪,她师父不下杀手的话估计也没法向‘清明双杰’交代。玲珑姐,苏姑娘既然舍命相告赴宴有危险,想必是‘清明双杰’对你没安什么好心。”

    “我已然有数了。邪祖封豨不仅能在城中自由出入,还被‘清明双杰’奉为上宾,哼哼,事情已经非常明了。那晚送去封豨住处的两个麻袋之中装着的多半就是‘清明双杰’献给他的‘牙祭’之物,谁知封豨胃口大,把两个运送的倒霉鬼也给吞了。”叶玲珑心中的诸多疑惑终于连成了圈。

    “那个封豨为何又要抓我们两个?”顾晚兴问。

    何天遥说:“这还不明白吗?封豨和‘清明双杰’相互勾结,抓我们两个回去必然是为了要挟太清宗,否则直接把我们吃了不是更省事?我估计,他抓我们也只是顺便,主要还是来追玲珑姐和阮姑娘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半道竟然冒出来一个神秘的唐兄,把他的如意算盘全都给搅乱了。”

    “说了半天,那个邪祖封豨究竟是什么来头?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呢?”顾晚兴十分好奇。

    叶玲珑又把五行圣祖和五行邪祖的惊天之争说了一遍,听得几人连声称奇。说到最后,叶玲珑慨叹一声:“封豨的‘小算盘’确实被搅乱了,可是‘大算盘’却依旧有条不紊。如今想来,唤醒邪祖封豨的人已经一清二楚了。”

    “啊,你是说,《后土秘赋》在‘清明双杰’手里?”阮箐莎道。

    “多半是。”叶玲珑的神色十分凝重,“五行邪祖原本的实力毁天灭地,一旦五本秘赋落在有野心的人手里,就很有可能萌生借助邪祖之力实现野心的想法。”

    “《共工秘赋》之事不必担心。龙庄主他向来与世无争,没什么野心可言。所以当前的要事应该是找寻未知下落的三本秘赋。”阮箐莎道。

    叶玲珑惋惜地说:“可惜我与《句芒秘赋》失之交臂。原主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虽然现在已经死了,但是秘赋也不知所踪了。”

    “《五行秘赋》么……我倒是碰巧知道其中一本的下落。”花清雨道。

    “哦?”几人一起看着她。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们细说。在赤熛域东境的浮柔山挥雨峰东侧谷底,隐居着一位元姓的阵法高手,《蓐收秘赋》就在他那儿。”

    一听是位隐世高手,何天遥松了口气:“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野心吧?”

    “有没有野心只是其次,五行邪祖封印松动之事已成定局,无非是破印早晚的区别。所以即便他没有野心,我们也要去打听出来金之邪祖的被封之地。”叶玲珑道。

    何天遥点头称是:“唔……可是隐世高手大多脾气古怪、不易相处。不知此人如何?”

    “此人倒是随和。我相信,探听出金之邪祖的下落来应该不难……”花清雨突然变了脸色,“不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此人早年间曾经与本脉的前辈打过交道,或许他也认识‘清明双杰’!如果‘清明双杰’知道《蓐收秘赋》在他手中的话,那就危险了!”

    “那我们现在……”何天遥看了看叶玲珑。

    叶玲珑斩钉截铁:“当然是先去浮柔山走一遭了!清雨妹妹,不知你是否与我们同去?”

    “那是当然。本来我是打算去寻天河另作商议的,可是他如今正在疗伤。”

    “清雨姐,那你们花珺脉的那些前辈怎么办?”何天遥问道。

    “放心,‘清明双杰’依然有求于本脉的毒术与药术,所以即便是软禁,也没有和前辈们撕破脸皮,她们暂时性命无虞。我打算等天河伤愈之后,大家联合起来闯进清明城,救出诸位前辈!后路我也想好了,去投奔楚姐,她若是不肯收留,哪怕去妖域都比留在清明城强!”

    阮箐莎由衷地赞叹:“花珺一脉果然都是奇女子!这份胆气绝非常人可比呀!”

    几人相视一笑。萧天河、何天遥、花清雨,光他们三人手下就足足有二十一位妖族高手,除却身在外的雷啸炎、汤元星、白樱雪三人,也有十八位之多。再加上楚芳华,甚至是来自人族、妖族地境的江湖朋友,区区一个清明城,又如何能抵挡得住?

    ……

    由于会飞行的只有阮箐莎与顾晚兴两人,所以众人还是决定陆行前往浮柔山。大致行进路线如下:先向西折回混元域,再转向南,穿过郁绝、华林两域之后,进入赤熛域。

    混元域天寒地

    冻,路上又遇着好几场大雪,待几人到达郁绝域边境时,已逢年末。进入郁绝域之后,人烟骤然多了起来。在仅有寥寥数座小山的平坦地带,说是百里一城也不为过。

    这一日,五人来到一座小镇住宿。不过百十户人家的小镇,却相当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尽管天色已晚,街上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阮箐莎坐在客栈的酒桌旁向街上张望,大为赞叹:“平日常闻南方繁华,今日可见一斑。区区一个和潜龙庄差不多大的镇子,竟也能热闹到如此地步!”

    顾晚兴猜测:“也许是时值新春佳节之故?”

    “即便是春节,也不至于如此啊!”何天遥说,“你曾在落霞城待过,春节时的那里可比得上这儿?”

    “说的也是,落霞城作为三大飞升区的主城之一,理应比此处繁华才对。”

    叶玲珑指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你们看,这些马车来去格外匆忙,即便生意再繁忙也不至如此。而且进镇的都是满车大箱小箱,出镇的都是空车,东西都卸到哪里去了?”

    花清雨忽然笑了一声,轻轻叩着桌子:“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啊,天遥,你可曾想起?”

    “记得,炎弩城。”

    “炎弩城?”叶玲珑惊讶地看了看两人,曾经被赤熛大帝囚困折磨的她,自然对赤熛帝都的名字相当敏感。

    “就是那会儿去救你的时候,正逢赤熛大帝娶妻,街上也是这幅光景。车来车往,热闹非凡。”何天遥解释道,“看来这座镇上必有喜事!”

    “但愿别又是霸女强娶之事。”

    “这还不简单?找跑堂的过来一问便知。”花清雨向着堂中招了招手。

    “来咧!”跑堂的搓着手跑了过来,“几位客官有何吩咐?”

    “这镇上如此热闹,所为何事?可是有甚喜事?”

    “几位想必是初来此地吧?如此大喜之事竟然不知?”跑堂的小伙儿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双喜临门,想不热闹也没辙呀!其实不仅是我们绝里镇,方圆近千里,乃至整个郁绝域,都在为这‘双喜’而庆贺呢!”

    “哦?说来听听。”几人都来了兴趣。

    “第一喜就是新春佳节!岁末降瑞雪,迎春兆丰年嘛!”

    花清雨点点头:“嗯,春节本就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喜事更大,乃是我们郁绝大君的大喜之庆!”

    “什么?”几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郁绝大君穆里莎要出嫁了?

    跑堂的故作神秘:“你们可知新郎是谁?”

    何天遥与花清雨相视一笑:“应该是金门大君白琢东吧?”

    跑堂的显得有些失望:“原来此事已经传开了呀……”

    何天遥暗自好笑,当初白琢东在浑天牢中无意间当着诸多高手说漏了嘴,江湖上早就传遍了。

    “不知二位大君何时成婚?”顾晚兴问。

    “除夕当夜,新旧交替之际,就是二人的婚庆开始之时。届时金门、郁绝两域同欢同庆,共贺春节和两位大君大人的新婚!”

    “怎么都爱挑半夜成婚呢?”何天遥小声嘀咕,赤熛大帝纪豫丘娶第三房妻子时也是选择在深夜举行婚礼。

    跑堂的听到了这声嘀咕,笑道:“借着春节的喜庆劲儿呗,深夜又有何妨?”

    这时,邻桌的一人插嘴道:“你这跑堂的也是胡猜瞎说,两位大君大人喜结良缘,这还不够喜庆?哪里用得着借春节庆贺?”

    “客官,那您说是为何呀?”跑堂的不太服气。

    那人神秘兮兮地说:“金门大君为咱们郁绝大君准备了丰厚的彩礼,我听说,其中可有一件稀世珍宝呢!”

    与他同桌的人不解地问:“那又如何?聘娶大君为妻,聘礼当然得丰厚一些。这同白天深夜举行婚礼不相关啊!”

    “你知道什么?我这可是来自金门君府的绝密消息,聘礼其实早就已经送达了,不过呢,那件稀世珍宝始终不曾开箱,据说,金门大君是要在婚礼时当场开箱献宝呢!你想啊,白天光亮,哪里显得出宝贝珍贵?唯有在不见阳光的深夜,在万千灯火的映衬之下,方可凸显奢华!”

    “不会是什么夜明珠之类的吧?”堂中另外一位客人问道。

    “珠光宝气之物,大君大人见得多了,夜明珠又算得了什么?”又有人加入了此次闲谈。

    自此,客栈大堂中议论纷纷,连掌柜都走出了柜台,和客人们一起海侃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从这次婚礼谈到了郁绝大君穆里莎的为人,又谈到了她姓名的由来以及她的身世和父母。

    几人听得津津有味儿。其实每个人的叙述都是真假参半,江湖传言自然不可尽信,只听个热闹就好。不过,关于此次大婚之事以及这座小镇为何格外热闹,几人还是获取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座小镇原本之名并非为“绝里”,而是穆里莎从名与号中各取一字改成的,至于小镇本名,早已被人遗忘。穆里莎的养父养母不喜喧嚣,在穆里莎离家之后,两人就一直居住于此地。后来穆里莎坐上了大君之位,为了探视方便,特选东南方五十里外

    的一座大城——朔单城为帝都。如今,虽然二老皆已亡殁,但墓就建在镇西郊外,故而穆里莎对此镇格外情深。此番她将白琢东所赠之礼分出近一半赠予镇上的几十户百姓,以感谢他们长久以来对其养父母生前的陪伴,以及对两人死后坟茔的照顾。

    “你们说,白大君会给穆大君什么稀世珍宝?”何天遥饶有兴致地问。

    “说起金门大君的宝贝么,最有名的当然就数那一件咯。”花清雨道。

    叶玲珑也赞同:“没错。其实那些帝君有什么好东西,寻常人一般是不知道的。只是那件宝贝太过出名,想瞒都瞒不住。”

    “白大君还真是舍得。”顾晚兴赞叹道。

    “结了婚,娶进门,再分你的我的有何意义?”何天遥道。

    “到底是什么稀世珍宝啊?”依然不知道的只有阮箐莎一人了。

    “‘西灵鸟’——鹔鹴踏雪瓶。”顾晚兴道。

    阮箐莎像是自言自语:“‘五方灵鸟’,果真如此珍稀?灵宝级,只是第三品级的法宝啊……”

    何天遥解释说:“其实法宝原本只有六个品级。后来在最上又加出来一个品级,也就是第一品级——天宝级。天宝级法宝全天下就只有四件,四大天宝皆出于神匠之手,而且其原材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是不可遇更不可求的盘古之晶,所以恐怕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撇去这一级,灵宝级其实算是第二品级,已是不可多得之物。还有一点,由于‘五方灵鸟’的‘出身’不太好,故而被刻意贬低了,其功效不折不扣是至宝级的。”

    不知为何,阮箐莎听完之后眉头紧蹙,似是心事重重。

    叶玲珑略微一想,就猜到了事因:“阮姑娘,你可是想起了唐公子?”

    阮箐莎目露惆怅,点了点头:“果然瞒不过你。我刚才在想,既然‘五方灵鸟’如此珍稀,那拥有其中两件的唐凌俊岂非是……”

    “嘘——”叶玲珑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小声一点儿!客栈里这么多人,你怎地如此大胆?倘若有人听见起了歹心,抓起你来逼问怎么办?”

    阮箐莎尴尬地笑了笑,她涉世未深,哪能考虑得那般周详?不过她说的话正是几人心中所想的,唐凌俊是个巨大的疑团,且不说他是如何使得“清明双杰”“听从”他的安排,单是拥有两件一直下落不明的“五方灵鸟”,就足以让人对他的身份来历产生各种猜疑。

    “我们一直忙于赶路,竟忘记了春节将至。我提议,大家歇息两天,等大后日再上路,如何?”何天遥道。

    顾晚兴一语道破:“我看你是想去两位大君的婚礼凑热闹吧?”

    “方才不是有人说了么,这场婚礼就在朔单城中心广场举行,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后天就是除夕了,所以婚礼就在后天夜里。而朔单城离这儿不过才五十里之遥,过去只需几个时辰而已。”

    “好啊,我也想去!”阮箐莎十分兴奋。

    “我很好奇,想看看那‘西灵鸟’究竟是什么模样,就是不知秘赋之事……”花清雨看向了叶玲珑。

    叶玲珑道:“也不差这一、两日,那就看完婚礼的翌日清晨再上路吧!”

    几人皆喜,热烈地讨论起来。这时,心细的花清雨提醒道:“两位大君的婚禧可谓是一大盛事,届时必定四方豪客云集,说不定有些我们不想见的人也会来,大家务必小心。”

    大家一下子都沉默了,各自心中猜想着那“不想见的人”。

    ……

    第二天一早,五人就离开了客栈,出镇往朔单城的方向走去。冬日的早晨格外清朗,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离朔单城还很远,就能清楚地看到挂满了大红灯笼的城墙。墙头彩旗飘荡,城中还隐约有锣鼓喧鸣声传来。城外的道路已经被八方来贺的宾客礼车占满了,城门的守卫还兼起盘点贺礼的临时职责。

    进城之后,五人才后悔来晚了。城中所有的酒馆、饭店、客栈都住满了人,甚至连茶铺中都是人挤人。

    郁绝大君特意在城中各处空地搭起了不少帐篷供人居住,租金竟是按时辰计算,而且十分昂贵,租一天的钱就赶上军中之人一年的俸禄了。

    曾在军中待过的顾晚兴砸着嘴讥讽道:“一面说是两域同庆,愿意观礼者皆可前来,一面又将帐篷的租金定得如此之高,借着结婚之际大发敛财,真是精明啊……”

    叶玲珑笑道:“若是不收钱,阿猫阿狗都来住,真正有些脸面的宾客却被挡在城外,岂非更加不妥?”

    “先不说妥不妥的,我们这两天该去何处落脚?”阮箐莎满面愁容。

    “这还不简单?只要她敢开价,我就敢付钱!”何天遥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走,我们去租五个帐篷!”

    阮箐莎在心中略一计算,两天的租金得两千来珠,她一把拉住叶玲珑,小声问道:“他很有钱么?”

    叶玲珑“扑哧”一乐:“放心吧,他可是有个富可敌国的哥哥呢!”

    花清雨也哈哈大笑。

    “他的哥哥……不就是那个萧天河么?”阮箐莎心想。她眼睛一亮,一边说着:“哎,玲珑姐,那你将来就是‘富可敌国’之人的妻子咯!”一边追了上去。

第五百六十七章 应喜趣词

    除夕当夜,朔单城四处点灯,百姓涌上街头载歌载舞,全民同乐。城中心的广场更是被照得如同白昼,早在几个月之前就搭建完毕的高台上铺着厚厚的红毯,台正中以金线绣出一个大大的双喜。临近子夜,高台周围早已被堵得水泄不通,人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呼喊着两位新人现身。高台北面的大道上架起了一座观礼台,上列席位三排。不用说,坐在这座观礼台上的都是贵客,要么是地位高,要么是实力强,总而言之,他们在江湖上具备相当高的名望。

    叶玲珑他们五个早早来到了广场,精明地选择了附近一座酒楼的房顶作为观礼之处。在付给酒楼掌柜一笔可观的费用之后,掌柜欣然同意,还主动提出在楼顶平台上为五人摆上一桌酒菜。

    冬夜的寒冷驱不走庆祝双喜盛事之人的热情,终于,在一片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新郎官——金门大君出场了。大婚之日,他自然穿得十分华丽:大红新郎袍,外套一件红底金丝坎肩。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颗明光烁亮的大光头,与周围的灯光交相辉映。

    何天遥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瞥了一眼婚台上正在左右行礼的金门大君,笑道:“如此佳时,偶有所感,即兴赋词一首,各位且听我这首《如梦令》:

    欢庆迎新辞旧,

    喜宴灯如白昼。

    人海觅新郎,

    金顶耀凌星斗。

    回首,回首,

    今夜月明足够。”

    几人一听,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首《如梦令》,不过只以词牌为名不妥,还得起个合适的标题才行。”花清雨笑眯眯地看着何天遥。

    “这有何难?”何天遥摇头晃脑,“就以词的最后两句为引,天上有一轮明月,淡悠悠地亮着,当空高悬;地上也有一轮‘明月’,滴溜溜地转着,‘左右逢源’。唔,题目就起一个《双月会》,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更乐。“敢于取笑金门大君的光头,还取笑得如此文雅,佩服,佩服!”阮箐莎笑道。

    谈笑间,婚台上新娘也出场了。到底是郁绝大君,并不拘泥于凡俗缛节,一不穿霞帔,二不盖喜帕,头上戴着一顶璀璨金凤冠,身上却是一身朱红色的劲装,配上她那张稍显冷峻的面容,虽不见新娘娇羞,但别有一番飒爽之姿。

    “天遥,我考考你,你能否再行一首《如梦令》,夸一夸新娘,与新郎的那首凑成一对?”叶玲珑替何天遥斟满了酒。

    “容我细思。”何天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围着酒桌踱了两圈,拍手笑道,“有了!

    身裹疾服精干,

    美酒红花相伴。

    人道是新娘,

    不见媚眸流盼。

    嗟叹,嗟叹,

    月暖却生寒颤。

    题目嘛,就取个《怪佳人》,不错吧?”

    叶玲珑摇头嗟笑:“让你‘夸一夸’新娘,你这能算是夸么?”

    “刚才那首《双月会》也不能算是夸,你让他再行一首《如梦令》凑成一对,一褒一贬自然不太合适。”阮箐莎道。

    何天遥道:“‘贬’字从何而来呢?虽然言语俏皮了一些,但都是事实嘛!”

    “明月悬空高照,

    无谓琼浆村醪。

    应喜赋新词,

    却以戏言相报。

    皆笑,皆笑,

    权当此人胡闹。

    天遥,我这首《如梦令·笑子谈》就送给你吧!”顾晚兴道。

    何天遥惊而回首,拿过两只空碗,倒满了酒,将其中一碗端到顾晚兴面前:“只知顾兄英武,却不知原来你也有这般文采!虽然你赠我一首‘贬’词,我偏要回你一首‘褒’词。顾兄且听好:

    四海漂泊无定,

    心慧亮如明镜。

    酒间现文才,

    方晓顾兄灵性。

    失敬,失敬,

    与月互相辉映。

    这首《如梦令·顾兄赞》送给你,让我们借着这轮在四首《如梦令》中都出现的明月,痛饮此碗!”

    “好!”顾晚兴也举酒站起身来,两人碰碗豪饮。也许是因为刚才那首词,阮箐莎觉得顾晚兴并非完全是个不通风雅的粗人,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五人热切交谈,频频举杯,为了这难见的婚礼,为了这难逢的佳节,更为了这难得的闲暇而庆祝。店小二适时地送上来一些松果、花生、核桃之类的干点,正好给几人下酒。环顾周围,不少人也学他们的样,在房顶摆起了小宴,等待着双喜盛事的开始。

    子时已至,沉匀的钟声已经从远方传来,朔单城中爆发出一阵阵欢闹,新的一年来到了!天公作美,一场悠悠的小雪飘撒而下,将这一夜点缀得更加美妙。

    婚台上,金门大君白琢东牵着郁绝大君穆里莎的手走到了台中央,以洪亮的嗓音向所有的宾客宣告:“我们两人今日结为夫妇!”在此起彼伏的贺喜声之中,两人双膝跪地,叩首拜天,拜地。高堂早已不在,故而拜过天地之后,直接就是夫妻对拜。

    拜完大礼,就该拜谢宾客了。能有资格坐上观礼台的人,出手自然不会小气。台上转出一名司仪,拖腔拉调地向台下高声通报着贵客姓名以

    及所赠的贺礼:“混元大君诸葛封,特赠北地珍草十箱、金材十车!恭祝两位新人双宿双飞!”

    每报完一声,台下就是一片喝彩,新婚夫妇二人一起向宾客奉上一杯美酒,再深鞠一躬。

    “咦?那个‘金财’是什么东西?”何天遥不解,金、银等物若当作铸器材料,性质不够优秀,所以在全民修真的禹馀界,它们的价值并不高。也就是因为颜色华丽,故而大多被制成女性的首饰。堂堂混元大君,怎会拿出这等凡物当作贺礼呢?

    叶玲珑知道他想错了,解释说:“是‘材料’之‘材’,并非‘财物’之‘财’。贺礼虽然通报,但不必说得十分详细。‘金材’是指可以铸炼武器、法宝的材料统称。同理,‘珍草’也是一样,是指可以炼药、炼毒的材料。常闻‘寒地出珍宝’,混元大君所赠之物,必然十分精贵。”

    “原来如此。”何天遥点了点头。

    台上又喊:“昌阳大君余子齐,特赠奇毒二十瓶,炼毒秘籍两卷,九炼化魂丸两瓶!”

    “啧啧,人家大喜之日,居然送什么毒药!真是不吉利!”阮箐莎撇嘴啐道。

    顾晚兴说:“阮姑娘,你可不要小看了那余子齐,据说他的炼毒之技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连其麾下‘毒寒三友’那样的炼毒高手,恐怕本事也不及其七、八呢!”

    “嗯,本事是有,就是有点儿缺德。”阮箐莎笑道。

    “他擅长炼毒,以毒当礼也无可厚非。再说炼毒本来就是六艺之一,并无贬义,只是有些心歹之人把事给做歹了而已。”花清雨道,“我倒是挺羡慕的,听本脉前辈说,那九炼化魂丸堪称毒之极品,虽无性恶性烈的毒性,却依旧可以让中毒者痛苦而死。而且此毒极其难解,即便是本脉掌事,在材料和时间都足够的情况下,解毒的把握也不会超过两成!”

    阮箐莎惊道:“听闻花珺一脉炼毒、炼药之技高超绝伦,想不到那九炼化魂丸竟然这么厉害,连花珺脉掌事都没有多大把握可解!”

    花清雨微微笑了笑:“很正常,即便炼药之技再厉害,也不敢说能解全天下所有的毒。不过嘛,九炼化魂丸却有一个克星。”

    这时,台上正好在报:“华林大君尚兴杰,特赠九转归元丹两瓶,天外陨铁护心甲两件!”

    “喏,就是那九转归元丹!”花清雨道,“当初本脉的花辛瑶前辈曾经根据气味判断,九转归元丹可解九炼化魂丸,可是,知道其为解药却无法炼制,经过本脉数位前辈的刻苦钻研,也没能复制出九转归元丹,只得另辟蹊径,以另外一种方法制出了类似的解药。不过,那种解药有四个严重的缺点:第一,炼制极难,以本脉掌事九宫级的雄厚功力,也只有三成左右的把握可以练成;第二,不易保存,练出丹药之后,只消半个时辰,就会化为一滩废水;第三,效果过于针对,它只能解九炼化魂丸的毒,不仅不似九转归元丹那样还有疗伤愈体、恢复功力的功效,而且在没中九炼化魂丸之毒的情况下误服的话,反而会让人中毒;第四,解毒效果微乎其微,一颗九炼化魂丸的毒,竟要消耗十颗解毒丸方可化解。所以,在炼制的三成把握上再减去一成,解毒概率就只剩下我先前所说的两成了。”

    叶玲珑叹道:“原来何童界还有第三名九宫级高手!”

    “本脉还有一个副掌事,已是八卦级巅峰,估计也快升至九宫级了。不过前辈们一向低调,不喜声张,所以外人都不知道。”

    “连花珺脉九宫级的门人都炼不出来解毒药……难怪余子齐能够独霸一方呢,确实厉害!”阮箐莎感慨着,心中对余子齐肃然起敬。

    花清雨又道:“听闻余子齐与尚兴杰两人从收集材料到炼制成丹,每一颗都需要花费好几年的功夫呢!他二人分别以‘看家本领’所炼之物相赠,绝不能视为一份‘薄礼’啊!”

    五位大君之中的两位喜结连理,另外三位全部到场,五人相互礼毕之后,彼此交谈起来。因此,通报之声暂歇。

    何天遥凑近花清雨,小声问:“清雨姐,你刚才提到的花辛瑶前辈,莫不就是……”

    “嗯,她就是费兄弟的娘亲。不过本脉其他前辈似乎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没有说出去。况且,花辛瑶前辈如今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又何必声张?”

    “唔……”何天遥点了点头,又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记得你在大赤界时曾经说过,你们花珺一脉有两种特殊的炼毒、炼药技艺,分别叫什么来着?”

    “‘太极浑天炼药法’和‘九转升云炼毒法’,乃是由本脉的花静枫与花凝紫两位前辈所创,”花清雨对花珺族谱上所载之事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你问这个做什么?”

    “呐,‘九转升云炼毒法’,是不是可以简化成‘九炼’二字?而余子齐的独门奇毒叫做‘九炼化魂丸’,恰应‘九炼’二字,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而且我还记得,你刚飞升上界时,抓捕你的就是昌阳大君余子齐吧?”

    花清雨心弦一动,目瞪口呆。

    何天遥见状连忙说:“我就是这么瞎猜乱问一声,你不必太在意。”

    “不,我觉得你说的……甚有道理。”花清雨眉头紧锁,小声咕哝着,“现在本脉的掌事乃是第十

    二代门人,花蓉辉,其实力已达九宫级,应该比余子齐强。副掌事则是第十三代门人,花玉洁,她的实力也高达八卦级。而第十四代门人花怡婷已经身陨,无从比起。再往下的门人就是七星级了。估计余子齐的实力嘛,差不多应与第十三代门人花玉洁相当,而花凝紫前辈乃是第六代门人,与第十三代之间差了七代,唔……”

    花清雨的声音越说越小,何天遥听不清楚,忍不住问:“你叽哩咕噜说什么呢?”

    “你说,第六代门人——花凝紫会不会和第十六代门人,也就是花辛瑶一样,嫁人了?”花清雨问。

    “这……我哪知道啊?”何天遥哭笑不得,“你是怀疑,那位创出‘九转升云炼毒法’的前辈嫁给了一个姓余的男人,然后就将炼毒之法外传了?如今正好传到余子齐这一代?”

    “不,”花清雨摇了摇头,“我估计余子齐实力相当于第十三代门人的花玉洁,和第六代门人花凝紫之间差着七代呢,时间长得很。况且即便花凝紫前辈嫁了人,也不一定就生男丁啊,当中岔出去几代生女儿的,夫家之姓还不知道换过几次呢,所以她当时嫁的人不一定姓余……”

    何天遥愣了愣,叹笑不止:“咳,我当你要说什么呢……一边是结婚生子,一边是收徒传功,怎么能混在一起算‘代’呢?”

    花清雨却认真地说:“不都是‘传宗接代’嘛!只不过生子传的是宗族血脉,收徒传的是宗脉功法,仅此差别而已。你可知,当时余子齐特意在飞升楼中摆下一套乾坤八王鼎以诱骗花珺门人暴露身份,而第一个铸炼出乾坤八王鼎的前辈乃是本脉第三代门人花若灵,论辈分正好也在第六代的花凝紫之前。”

    “乾坤八王鼎是花珺一脉炼毒、炼药的工具,闻名于江湖并不稀奇。我觉得你还是别再去想了,年代如此久远的事,如何搞得清楚?恐怕连你们的掌事也不知道吧?”何天遥劝道。

    “那可不一定,”花清雨笑道,“我是第二十代门人,和掌事之间差着八代呢。所以当掌事当初和我现在这样弱的时候,很有可能见过第六代的花凝紫前辈,不,甚至是相处过!多谢你的提醒,以后我定会向掌事提一提此事。”

    “可是,那有什么意义呢?你们花珺一脉也没有不许成婚的规定呀!”何天遥疑惑道。

    花清雨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万一余子齐的炼毒之法真是传自于花凝紫前辈,那就算是与‘九转升云炼毒法’同根同源了,也许只要将此法做一些改变,说不定我们花珺脉也可以炼出九炼化魂丸来……再不济,了解了化魂丸的炼制之法,还可以改进其解药不是?”自言自语着,花清雨抱臂陷入了沉思。

    何天遥暗自好笑,他不过借着名字之故随便猜了一句,花清雨竟思考了那么多。“不愧是花珺门人呐,一沾到毒与药的事就会入迷。”他心想。

    婚台之上,五位大君已经聊完了,司仪继续高声通报着其他贵客的姓名与贺礼。值得一提的是,魔族五帝之中也有三位前来祝贺,分别是灵威大帝周文轩,赤熛大帝纪豫丘以及耀瑰大帝“楚芳华”。至于另外两位没来的,都有其因:含枢大帝宇文朔当初曾经趁乱来攻浑天牢,还和混元大君诸葛封打了个两败俱伤,估计是自觉没有面子来参加婚礼。隐侯大帝项中洋则是因为行踪无定,无处可寻。再者他还在文举界和海蛟帮的“喷雨蛟”窦玉丰斗了一场,受的伤不轻,想必此时正在某个偏僻静谧之地养伤呢。

    再次看见纪豫丘,叶玲珑心中不是滋味儿,闷了一大口酒。

    三位大帝所带贺礼的珍贵程度丝毫不亚于三位大君,不过那些贺礼都不是今夜的“主角”。来朔单城观礼的人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想要一睹“西灵鸟”——鹔鹴踏雪瓶的“芳容”。

    和宾客们一一行礼之后,夫妻二人回到了台中央。白琢东大声道:“今日白某有幸迎娶穆姑娘,特备两份厚礼,于此奉上!”

    台下轰然一片,人们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可以看见踏雪瓶的真面目了,惊的是还有什么“厚礼”堪与堂堂“西灵鸟”相提并论?

    白琢东接下来的话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先将相对较差的一份厚礼献与穆姑娘!”可他掌中托着的,却是一个小小的长颈瓶子!

    鹔鹴踏雪瓶竟然是“相对较差”的礼物!白琢东还故意将“较差的”三个字说得很响,这下,连贵宾席上见多识广的高人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郁绝大君穆里莎已经难掩期待之色,比“五方灵鸟”还要珍贵的礼物,会是什么呢?

    有四个字简直要让所有人都呼之欲出。

    只可惜,只有叶玲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四大天宝,已经各有所属了。但她的期待之心丝毫不亚于其他人。

    在穆里莎接过踏雪瓶之后,白琢东又拿出了一样东西,成千上万只眼睛都紧紧盯着他攥起的手,台上台下皆是一片寂静,此时飘入人们耳朵的,恐怕也只有那微弱的落雪之声了。

    “这就是第二件礼物。”随着白琢东手指慢慢展开,一颗赤红色的珠子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珠子比红蒙石大一些,颜色更鲜红,光芒也更盛。

    “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所有人心中都萌生了这个疑问。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天下奇珍

    神秘红珠的出现,彻底抢走了本属于鹔鹴踏雪瓶的风头。台下的人们拼了命地伸长脖子,恨不能冲到台上去一睹究竟。穆里莎不解地望着白琢东,眼中映着通红的光芒。观礼台上的贵客们也纷纷翘首等待着白琢东说出红珠子的名堂。

    “那个珠子……”顾晚兴放下了酒碗,起身迅速走到屋顶边缘。

    “怎么,你见过?”何天遥诧异地问。另外几人也是如此猜测。

    “没见过。不过……”顾晚兴的口气很怪异,“那绝对是个好宝贝!”

    阮箐莎笑了一声:“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金门大君拿出来送给新婚妻子的礼物,怎么可能不是宝贝呢?”

    “不,不,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我能感觉得到,那个红珠子不是凡物!”顾晚兴回过头来,不解地扫视了几人一眼,“难道你们都没有那种感觉吗?”

    “什么感觉?”几人面面相觑。

    “难以名状……就是一种强大的吸引力,让人心心向往的感觉,总之很奇妙!”

    几人一起摇了摇头:“没有!”

    观礼台上,赤熛大帝纪豫丘已经忍不住走上台来了,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红珠子,目光中充满了贪婪。他咽了下口水:“金门大君,这颗珠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琢东见此物果真如他事前所料,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遂得意洋洋地笑道:“它的名字叫做火圣珠!”

    “火圣珠!”近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

    “那它的功效是?”纪豫丘的声音都在颤抖。

    “哦,我忘记了,”白琢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赤熛大帝的功法也是火属性,难怪看到火圣珠会如此激动呢!”说完,他轻轻抖了抖托着珠子的手掌,顿时,一道可见的红色光圈以珠子为中心扩散开来。

    纪豫丘感到脸上一阵灼热,不由自主地眯缝起眼睛。透过眼缝他瞧见,光圈渐渐扩大,上升,慢慢消散,竟将婚台上空飘飞的雪花都给烘化了,变成雨滴落了下来。

    白琢东将珠子递到穆里莎手中,穆里莎小心翼翼地拿到眼前仔细观察着。

    “这颗火圣珠对于修炼火属性功法的人可谓是极品法宝。它可以大幅提高招式的威力。”白琢东笑眯眯地介绍。

    原来是个法宝。不过在加持类辅助法宝之中,“增幅”之效虽然不常见,但也算不上多珍贵。因为增幅法宝对于攻击力的提升效果往往并不大。

    既然白琢东如此隆重地拿出火圣珠,其增幅效果想必非常高。

    “增幅能达到几成?”穆里莎问。

    “很遗憾,我的功力属性不是火,所以无法亲身试验。不过,根据麾下钟元帅所试结果,增幅之效最高可以达到……”白琢东伸出右手晃了晃,“五成!”

    人群“哗”地一声炸开了锅,增幅五成的法宝!这简直可以用“天下奇珍”来形容了,寻常的增幅之效能达到两成,就已经足以让法宝划入灵宝级范畴了。增幅五成的法宝,自然是至宝级!

    “增幅五成也不见得是好事啊!”贵客中有一个响亮的声音唱起了反调。人们循向望去,说话之人乃是华林大君尚兴杰,他也走上婚台,朗声道:“所谓增幅,不过是将体内的功力提前抽取调用罢了。增幅五成,也就是说功力消耗同样也加大了五成,可以持续作战的时间也就相应减少了一半。”

    何天遥闻言冷笑:“呵,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穆里莎不服气,反驳道:“那在功力耗空之前一鼓作气击败对手不就行了?”

    “呵呵,谈何容易。”

    “那按照尚大君之意,增幅是个无益的功效咯?那索性减幅算了,减幅个五成,持续作战的时间就能加倍,这样的法宝才是极品吗?”穆里莎故意反着说。

    “穆大君真是说笑了,减幅五成,哪里还有胜算可言?”

    穆里莎笑道:“哦,减幅五成没有胜算,那增幅五成的情况下,怎么还是‘谈何容易’呢?”

    不少人都笑了,正过来说反过来说都不行,明摆着尚兴杰是嫉妒了。

    可尚兴杰是何等人物?他脑子一转,就找到了化解尴尬的说辞:“敢问穆大君,假设在敌我双方实力完全持平的情况下,增幅五成,招式威力为对方的几倍?”

    “自然是一倍半。”

    “好!”尚兴杰抚须笑道,“那如果是减幅五成的话,对方招式威力为己方的几倍?”

    穆里莎怔了怔,答道:“两倍。”

    “这就对了嘛,”尚兴杰见成功地把穆里莎绕了进去,得意道,“两倍与一倍半哪个更有胜算?显而易见。”

    穆里莎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尚大君心思敏锐,自愧不如。”

    “言重了。”尚兴杰拱了拱手,正要退回观礼台,却瞥见一直在一旁冷笑不止的白琢东,于是说,“不知白大君有何高见?”

    白琢东叹了一声:“真是难为尚大君了,煞费苦心教会我等粗人算术。只可惜,尚大君的这份‘睿智’完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因为这颗火圣珠还有另外

    一个更为惊人的功效:所有的招式都不会消耗一丝一毫的功力!”

    “什么?”尚兴杰的眼珠子差点飞出来,“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他连连摇头,只是一个不信。

    不光是尚兴杰,其他人也都不信,不是不愿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叶玲珑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没听错吧?”

    “天底下真有这等稀奇的法宝?”何天遥道。

    “若是真的,铸宝之人一定是个惊才绝艳的神匠,其大名必将并列于四大神匠之后而毫不逊色。”花清雨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可是,这原理上说不通啊!”何天遥难以置信,“即便是具有减耗功效的法宝,其原理也是在日常生活之中持续不断地攒聚功力并贮藏于法宝之中,待用时,以法宝中贮藏的功力代替部分自身功力,以达到减耗的效果,可是,不论减耗功能多么强大,哪怕是减掉九成九,也需要靠自身先发出那一丝丝功力来激发法宝的功效,更何况还从未听说过有法宝可以减耗到九成九的程度!完全不消耗功力,如何做得到啊?”

    顾晚兴说:“也许另有蹊径呢?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

    “且看白大君如何说。”花清雨道。

    “哈哈,我知道大家一定不信,不过这个简单,是真是假,夫人试一试便知!”白琢东大笑。

    穆里莎向他兴奋地点了点头,满脸期待地白琢东解除认主。

    白琢东又说:“无妨,此法宝无须认主,直接使用即可。”

    不用认主的法宝?这再一次颠覆了所有人对于法宝的认知。

    穆里莎的表情却很复杂,先扬眉,后锁眉。

    何天遥略微一想,笑道:“呵,白大君的心思还是单纯了些。”

    顾晚兴觉得好奇:“此话怎讲?”

    “若换做是我,我就不会说刚才那句话。要说也是私下里悄悄说,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有何不妥?”

    “若是须要认主的法宝,相信即便有觊觎之人,也是有贼心没贼胆,毕竟以白大君与穆大君今日的实力和地位,想要杀掉原主夺取法宝相当不易。可是,不需要认主的法宝,也就是说谁得到了谁就能用。想当个杀人越货的强盗很难,但是当个梁上君子却简单多了。”何天遥指着穆里莎,“你们没看见穆大君的表情吗?眉毛都快拧成一团啦!”

    叶玲珑乐了:“恐怕今晚洞房花烛夜,新郎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喽!”

    婚台上,穆里莎沉着脸,对着白琢东发出了一道剑气。剑气不强,伤不了白琢东。

    “夫人,如何?”白琢东问。

    “不行啊,我的元力还是消耗了啊。”穆里莎摇头道,“看来不滴血认主的话还是没办法发挥功效!”

    白琢东到了这会儿依然“不识时务”,满脸疑惑之色:“不可能啊,先前我……”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穆里莎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只好将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可能先前是我弄错了?我这就解除认主。”

    穆里莎的眼神立马柔和了许多。

    何天遥道:“补救得还不错。就看有没有胆大的‘妙手空空’敢于一试了。”

    之后的事都和白琢东所说的一样。穆里莎将火圣珠“认主”之后,又试了一回,果然,招式威力增大,元力丝毫未减。

    穆里莎笑吟吟地对一直呆立在一旁的尚兴杰说:“尚大君觉得此法宝如何?今后我的元力就只需要消耗在身法上了。”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尚兴杰讪讪地赔了一笑,拱手道,“恭喜穆大君获得至宝!”

    ……

    翌日一早,叶玲珑一行人重新踏上了前往赤熛域的路途。谁都没有想到,原本观摩婚礼是为了亲眼目睹鹔鹴踏雪瓶,结果却冒出来一件更加不得了的东西,以至于再提起鹔鹴踏雪瓶的外观时,五人之中竟无一人记得详细。

    出城走了许久,一路上大家都在谈论着踏雪瓶以及火圣珠,唯独花清雨寡言少语,若有所思。何天遥以为她还在想“九炼化魂丸”的事,遂劝她勿要多虑。花清雨却忽然说了一句:“那火圣珠,恐怕不只一个。”

    几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等她细说。

    “哎,也不对,应该说,圣珠不只一颗,属性不一定是火。”

    “你怀疑圣珠和五行秘赋一样,五种属性各有一颗?”何天遥道。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花清雨问顾晚兴,“顾兄,你的功力属性可是火?”

    顾晚兴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正因为你的功力属性是火,所以昨夜我们之中唯独你对那颗火圣珠心生向往之感。当时我就想起,我以前曾经也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心生向往,感觉奇妙。”花清雨回忆道,“那是在妖域鳞部的海天宫做客之时,有一日,我在宫中闲逛,欣赏龙宫美景,排解抑郁的心情。在经过一个偏僻的小院门前时,心中就萌生了那种强烈的异样之感,仿佛院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似的。不过,当时院门紧锁着,我也没来得

    及细看,就被一个人给驱走了。”

    何天遥问:“可是石部主?”

    “不是,是敖副部主。他说那个小院是鳞部的禁地,里面供奉着龙族传承至今的珍宝,我去不得。”

    “你怀疑那珍宝是一颗圣珠?”

    “是的。以龙族为首的鳞部妖族大多修炼水属性功法,而我们花珺一脉的功法也是水属性。如此串起来一想,结果就显而易见了:水圣珠就在那座小院里。”

    叶玲珑提出了疑问:“你说的那座小院,我也曾在其附近走过,而且我们叶家的功法也是以水属性功力为基的,为何我却没有那种感觉?哎,不对啊,那会儿我们俩都是两仪级,功力尚未达到区分属性的级别呢!”

    “是吗?看来是我想多了?”花清雨尴尬地笑了笑,“我还以为自己修炼的功法与水属性较为契合,故而也能感应到水圣珠呢。如此说来,水圣珠之事就是子虚乌有了。”

    阮箐莎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此次到朔单城观礼大开了眼界,不仅看到了鹔鹴踏雪瓶,还意外地亲眼目睹了一件至宝,总算是不虚此行。”

    顾晚兴附和道:“说的是。我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见着至宝级的法宝,果然名不虚传,在我看来,火圣珠可比‘西灵鸟’厉害多了,‘五大灵鸟’被划在灵宝一级,不冤。”

    不知为何,叶玲珑觉得,那种暗潮涌动的感觉愈发强烈。五行秘赋,‘五大灵鸟’,火圣珠……包括外人不知的四大天宝,这些让世人趋之若鹜的珍宝接二连三地重现江湖,其中是否隐藏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玲珑姐,我问你,你经过海天宫那座小院是在什么时候?”花清雨凑过来小声问道。

    “嗯……就在离开海天宫之前不久。我是去寻你的,不过你那时好像已经回大殿了。”叶玲珑道,“怎么,你还在想水圣珠的事?”

    “其实还有一个说得通的解释,”花清雨神秘兮兮的,“有可能你经过小院附近时,那颗水圣珠已经被人取走了!”

    “会是谁呢?”

    “既然是禁地,一般的鳞族肯定是进不去的。我们在海天宫逗留的时间不过半天而已,我是在那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之后去散心,而你则是清晨时分去寻我一起离开海天宫,我估计前后相差不会超过三个时辰。在那段时间内,石部主一直留在大殿之中,所以能够进入小院并取走水圣珠的人只有一个。”

    “敖天波!”叶玲珑脱口而出。

    “没错!”

    叶玲珑边想边说:“唔……不过是敖天波又如何呢?他身为鳞部的副部主,本体也是龙族,他取走龙族传承的珍宝使用,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嘿,说得也是。是我钻牛角尖了,非想弄清那件珍宝到底是不是水圣珠。”

    “瞧瞧,没见着水圣珠,你就已经向往成这样了,若真的看见,你不得冲上去明抢啊?”叶玲珑开起了玩笑。

    笑过之后,花清雨正色道:“我是在担心,如果也存在水圣珠的话,那一定就还有金圣珠、木圣珠、土圣珠。这种至宝级的法宝,若是落在好人手里还则罢了,倘若被你所说的邪祖封豨那种家伙得到……”

    叶玲珑也笑不出来了。火圣珠拥有两大神奇功效,想必另外四颗圣珠亦是如此。而功力亏空的五行邪祖正需要这种法宝!不耗功力,那邪祖的伤势复原与否就无所谓了;提升威力,更是让邪祖无可匹敌。若真被邪祖得到圣珠,就算是五行圣祖在世,恐怕也不是对手!后果不堪设想。

    “唉,可是我等实力低微,难堪保护全天下的重任。等见着太公之后,再向他们禀报此事吧。”叶玲珑只得将麻烦事都托给太公。

    “是啊,只能如此了。”花清雨也十分无奈。

    ……

    再往后的路途,一直无事。待到了浮柔山域时,已是春末夏初了。气候虽然怡人,但五人站在山域西侧那片大沼泽面前时,却害起了愁。沼泽连绵数百里,还散发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味,三位姑娘根本不愿意步行涉沼。但若是飞行,只有顾晚兴、阮箐莎两人能飞,再带两人已是勉强,也就是说,必须留下一人。

    叶玲珑算是事件的发起者,自然不能留下。花清雨是几人之中唯一见过谷底那位高手的人,也不能留下。

    “看来只有我留下了。”何天遥道。

    顾晚兴安慰他:“莫慌,待我把花姑娘带到谷底之后,就立即飞回来接你。”

    “不必麻烦了吧?你们不过是去打听个消息而已,等把我接过去,估计马上就要走,于是又把我留在山谷底下,等着你第二趟来接应,太折腾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回来好了。”

    叶玲珑环顾四周,渺无人烟,这里本就鲜有人来,于是同意了:“如此也好。等我们问清了金之邪祖的封印之地就立即返回这里。”

    何天遥跟四人拱手道别,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冥想。

    四人御器升空,往挥雨峰方向飞去。在飞行的过程中,叶玲珑与花清雨都时不时地回头望望沼泽边上那个孤单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第五百六十九章 往生棋局

    “挥雨峰东侧的深谷,名叫‘往生台’。谁能想得到‘往生台’竟然是一座山谷的名字?所以第一次来寻时,我们可是大费了一番周章。那座山谷,是我们最后一个寻找的地方。”花清雨介绍道。在飞越沼泽的过程中,她已经向同伴们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甄家那场恩怨。

    关于那位元姓的神秘高手,花清雨问了问叶玲珑。叶玲珑并不知晓,她回忆了须臾,说道:“要说赤熛域的阵法高手,最出名的当然就是赤熛大帝纪豫丘,其次是我的爷爷。以前与我们叶家往来的人中,的确也有不少擅长阵法的,但爷爷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能称得上制阵大师的,唯有他与纪大帝。若那位元前辈一直住在往生台,以我们叶家的手段,爷爷应该不会不知道才对。爷爷曾经说过,剑林庄的甄庄主是个宅心仁厚之人,值得深交,可我从来没有听他提到过元姓的阵法高手。与爷爷相识的朋友之中,似乎也没有一个姓元的……我估计,那位元前辈在往生台隐修的时间应该不长。”

    “也许他是个极为低调的人,所以你爷爷才不知道。”阮箐莎猜测,“隐世高手嘛,差不多都有一个‘讨厌被人打扰’的古怪毛病,从他选择的这个隐修之处就能看得出来,他这‘毛病’恐怕格外严重。若是被人知道往生台谷底住着一个阵法高手,那来拜师的人还不得烦死他呀?”

    花清雨也好好回忆了一番元姓老者那一日说过的话,反驳道:“你说的不对。他当时曾经提及过,在甄涂海丧命之前的那段时期,他自己也是性命难保,不敢在江湖上露面。如此判断,他应该是被卷入了江湖恩怨之中,并且有人在追杀他。玲珑姐,不知这件事,你爷爷可曾提到过一二?”

    叶玲珑无奈地笑道:“江湖恩怨比比皆是,江湖关系纷繁复杂,江湖纷争此起彼伏,如何记得清楚……”

    “就是,被人追杀,那一定是满世界逃命呗,他不一定就是赤熛域的人。再说了,逃命也得隐姓埋名不是?他那个‘元’姓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顾晚兴道。

    叶玲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连忙问道:“清雨妹妹,你快点跟我描述一下那位高手的相貌!”

    “嗯……个头很高,偏瘦,须发皆白,精神矍铄,脸色红润,身板笔挺……”花清雨连说带比划。

    “那他的眼睛呢?眼睛怎么样?”

    “眼睛……挺清亮的呀,不见老态龙钟那般浑浊。”

    “哦……”叶玲珑难掩脸上失望的神色。

    “怎么,和你的爷爷不像吗?”花清雨问。

    叶玲珑摇了摇头:“我爷爷偏胖,不蓄胡须,也没有白头发……看来应该不是。”

    顾晚兴道:“你说的那些胖瘦啦,须发啦都不是关键,反正一会儿就能看见他,到时亲眼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其实,我爷爷……已经双目失明了。”叶玲珑惆怅地说,“当初为了保我周全,爷爷被人伤了双眼。”

    “呃……那、那叶姑娘可以向他打听一下,说不定他知道你爷爷的下落呢。”顾晚兴不知该如何相劝了。

    “嗯!”叶玲珑挤出一丝笑容,“只要爷爷还在人世,那就一定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连绵七百余里的沼泽在下方疾速掠过,四人飞入了山区。花清雨指着前方:“远处那座灰蒙蒙的高峰,就是挥雨峰了。”

    浮柔山区的雾比沼泽还要重,天上灰蒙蒙,地上雾蒙蒙,明明是正午,天地之间却暗得如同黄昏之末。

    “如此看来这‘挥雨峰’之名还真是有趣,意思就是提醒你,到了这儿就不得不挥起衣袖擦雨。”顾晚兴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从云中飘落到脸上的雨滴。这一回,他学精明了。没忘记拿出一块手帕,递给旁边并排御剑的阮箐莎。

    阮箐莎听了他的笑话,“扑哧”一乐,欣然伸手接过手帕。

    就在这个瞬间,前方近在咫尺的乌云中突然闪出一道白影,顾晚兴眼疾手快,大喝一声“当心!”同时推了阮箐莎一把。可他自己已经来不及抽回手去,被那白影击中了胳膊,惊呼一声跌下剑去。没有了御剑之人,花清雨和仙剑也一起跌落,坠入了树林之中。

    顾晚兴那一下推得很用力,阮箐莎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仙剑,在她身后的叶玲珑也险些摔下去,两人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若不是顾晚兴反应快,那白影就将和阮箐莎迎面撞在一起了。往下方俯瞰,两人、仙剑、白影都不见踪影,只有那块手帕在空中缓缓飘落。

    “刚才那是什么?”阮箐莎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速度实在太快了,我也没看清楚。先别说这个了,赶紧下去找他们呐!”叶玲珑焦急地扫视着树林。

    阮箐莎连忙下落。

    暖春时节的树林已经十分繁茂了,杂草与荆棘铺满了林间的地面。这里正好是两座山头之间的鞍部,地势相对缓和。

    “喂!花姑娘!顾公子!”阮箐莎双手笼在嘴旁大声呼喊。

    叶玲珑连忙制止:“嘘——还没弄清楚那白影是人是妖、是敌是友呢!”她心中叹息,这个阮箐莎行事实在是太莽撞了。进入树林一是为了寻人,二是便于隐藏。她可倒好,扯开嗓子这么一吼,恐怕附近几座山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找人并不难,笔直下落的情况下,也就是那一点点范围。叶玲珑随便扫了几眼,就发现了两人。“喏,在那边树杈上呢!”她指给阮箐莎看。还好,方才御剑飞行的高度不高,两人分别抱着一根粗枝,看样子没受什么

    伤。

    叶玲珑刚往树干方向走了两步,却发现花清雨在冲她使劲摇头,顾晚兴也在频频摆手。“有情况!”叶玲珑赶紧拉着阮箐莎蹲下藏在了草丛里。

    “通、通、通!”远处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阮箐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什么东西在泥土地上的脚步声竟然如此之响?树杈上,花清雨悄悄拿剑在手,贴藏在背后。

    树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白色人影。刚才突然从云层中蹿出来的就是他!可说是人,未免长得也太奇怪了些。他的个头约有丈许,膀阔腰圆,通体雪白。真的是“通体”,不管是皮肤还是衣服、裤子、鞋子,甚至连眉毛、眼珠、嘴唇都是纯然一色的白。他没有头发,戴着一顶奇怪的圆帽。皮肤光滑,沾了山间的雾气之后,脸上竟反射着光亮。他双手没拿武器,赤手空拳。他的步伐虽然沉稳有力,但却显得相当僵硬,好像是在刻意“跺脚”似的。他的手脚都大得出奇,攥起的拳头快赶上酒坛子了。

    “那、那是什么怪物?”阮箐莎十分紧张,转头问叶玲珑,声音发颤。她从未见过有人能白到这种程度,连一丁点儿的眼黑都看不到,正是这种令人窒息的白色,使得他的身躯和衣服浑然一体,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

    叶玲珑手心都是冷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白色身影。白影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二人,一步一步毫不犹豫地向着两人藏身之处迈了过来。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叶玲珑与阮箐莎索性从草里站了起来,两人手持刀剑严阵以待。白影走到两人身前停住了脚步,巨大的身影压迫感十足。叶玲珑抬头看着巨人,巨人的脸面向前不动,眼睛却斜了下来,居高临下瞪着两人。

    “你是何人?意欲何为?”叶玲珑喝问。

    白色巨人一声不吭,纹丝不动,仿若一座雕塑。

    “别同他废话!”阮箐莎挥剑劈了过去。

    白色巨人居然不躲不避,眼睁睁地看着仙剑落下。

    “叮”的一声脆响,白色巨人毫发无伤。阮箐莎有点愣神,刚才那一剑她用的力气可不轻,但感觉却像是砍在了坚硬的石头上,震得虎口生疼。可白色巨人分明没有穿铠甲之类的坚硬之物。被砍了一剑之后,他也不生气,还是沉默不语,一动也不动。

    顾晚兴和花清雨从树上跳下,四人将白色巨人围在当中。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偷袭我们?”叶玲珑再次问道。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顾晚兴揉着肩膀:“其实也算不上是偷袭,他从云中钻出来后是向下坠的,并非朝我们撞过来。确切地说,是我们撞上了他。”

    “连胳膊都差点断了,还替敌人说好话?”阮箐莎气愤道,“刚才若不是你,我非得被他撞得头破血流不可!”

    “这倒是。我还以为是撞在了石头上,”顾晚兴道,“这位兄台,你真的没穿什么宝甲吗?”

    白色巨人始终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哎,他会不会是个聋子?”阮箐莎想到了这一点,随后抬起手掌在白色巨人眼前晃了晃。

    “那你试他眼睛干什么?”顾晚兴哭笑不得。

    “我且看看他这双大白眼是不是瞎,竟对我们几个熟视无睹!”阮箐莎道。结果是,那双眼睛一直随着她的手晃动。

    花清雨冒出一句:“他可能不是人。”她刚伸出手来,想摸一摸白色巨人,身后突然迸发“轰”的一声巨响,吓得四人齐齐一哆嗦。

    回头一看,四人大惊,就在几丈之外,居然又冒出来另外一个巨人!那个巨人不论是个头、长相、还是装束,都和白色巨人一模一样,唯独有一点迥然不同——新出现的巨人通体黢黑,黑到可笑。

    很明显,黑色巨人也是从天上落下来的,那声巨响就是他落地的声音。地面出现了一个凹坑,黑色巨人就笔挺地站在坑中央。

    僵立了许久的白色巨人这时动了起来,他转过身来,与黑色巨人四目相对。可是,也就仅此而已,两个巨人都变成了“雕塑”。

    四人莫名其妙地看了许久,心中想着同一个疑问:“他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正当四人迷茫之际,“轰”,又是一声巨响,白色巨人右侧几丈之处,多了一名他的同伴。那名新同伴就和白色巨人一模一样,真像是雕塑,而且还是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雕塑。

    这时,四人都敢伸手触碰巨人了,巨人体表凉飕飕的,滑溜溜的,绝非**。

    “我看大家还是先躲一躲吧,万一再有巨人掉下来,被砸中可不是闹着玩的。”顾晚兴道。可是,谁都不知道巨人会从何处落下,又该往何处躲呢?

    还是阮箐莎急中生智:“哪也不用去,就在巨人旁边,他们总不会落在同伴的头顶上吧?”

    过了一阵子,树林中已经陆陆续续落下了二十来个巨人了。经过观察,四人发现了一些特点:第一,巨人是按照白、黑、白、黑这样的顺序坠落的;第二,巨人之间相隔的距离似乎有特殊的规律,比如最近的距离,差不多就在五丈左右,在这五丈之内,不会再有巨人落下。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几人就不必再紧贴着巨人站了,只要在相邻的两个巨人之间的五丈内,就是安全地带。

    可是,巨人下落的时间间隔有长有短,让人捉摸不透。长时,好久都不见巨人落下,短时却是接二连三的。

    巨人越落越多,落下之后就不动了,四人看得甚觉无聊。但也不知这种怪事何时才

    会停止。

    “总这么等着不是办法,我觉得应该趁着空档冲出树林去。”阮箐莎不耐烦了。

    “我也这么觉得。”刚被花清雨医治了胳膊的顾晚兴表示赞同。

    叶玲珑道:“那就等个时间间隔稍长的空档,大家一起施展身法冲出树林去,然后迅速御剑升空,飞离这片山头。”

    始料未及的是,在下一个巨人落地之后,那群“雕塑”再一次动了起来。

    十几个黑巨人率先行动,这回可不单单是走路那么简单了,他们竟挥动起巨大的拳头,和另外几个白巨人打了起来。被打的白巨人也开始反击,双方拳打脚踢,“乒铃乓啷”打得好不热闹,甚至连周围的大树都被撞倒了好几棵。每一拳都铿然有声,每一脚都碎屑乱飞,可奇怪的是,打架的就只有这二十来个巨人,其他外围的巨人们依旧保持不动。

    在数量占优的黑巨人围攻之下,那几名白巨人的躯体渐趋残破,果真像石头一样,碎块越来越多,直到“支离破碎”为止。黑巨人也并非“无一伤亡”,也折损了两人,还有几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看见同伴被欺负,那些白巨人居然袖手旁观看热闹,也不上去帮忙!”阮箐莎已经忘记了空中发生的那次“偷袭”,反而为“死去”的几名白巨人忿忿不平起来。说起来也有趣,由于黑、白两色对比过于鲜明,以至于几人想当然地就把巨人们按颜色分了边。

    叶玲珑大笑了三声:“我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也知道了!”花清雨亦笑道,“我们误入这场对战,当想个办法提醒一下才是。”

    “这个容易。”片刻之后,叶玲珑就在巨人们周围布下了一个攻阵。巨人的皮肤再坚硬,也接不住攻阵的猛攻,两个已经“负伤”的黑色巨人碎成了渣。

    阮箐莎依旧不明所以:“你这是在干什么?”

    叶玲珑解释说:“我们已经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法阵之中。我刚才提醒了布阵之人一声,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出现。”

    “他们?”

    花清雨道:“哈哈,当然是‘他们’。若只有一个人布下这种法阵,那该多无聊啊!”

    阮箐莎看着两人的笑脸,甚觉莫名,直到顾晚兴恍然大悟惊呼了一声:“嗨,原来是一局手谈!”

    空中果然传来了布阵者的声音:“是何人胆敢破坏 ‘往生棋局’?”

    叶玲珑高声道:“前辈,晚辈几人误入棋局,还请……”

    “那个声音是……”花清雨欣喜地打断了叶玲珑的话,喊道,“尉迟前辈,原来是你!花清雨在此!”

    “尉迟?”叶玲珑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布阵之人竟是妖族虫部的万鸣左使——尉迟风!其实在万鸣森林时,叶玲珑曾经听过尉迟风的声音,可是当时尉迟风伤势严重、气弱体虚,与此时的说话声相差挺大。

    “哦?原来是熟人。”两道身影穿过层层枝叶,降落在林中。其中一人正是尉迟风。此时他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旁边那位白色须发的健硕老者,想必就是隐修在往生台的元姓高手了。

    叶玲珑的目光始终不从老者身上挪开过,她泪眼婆娑,身躯因为激动而颤抖:“爷……爷爷!”

    老者同样十分激动,伸开双臂呼喊道:“玉儿,爷爷终于见到你了!”

    玉儿是叶玲珑的小名,这点连萧天河都不知道。

    祖孙二人拥抱在一起,叶玲珑放声大哭:“爷爷,你怎么瘦成这幅模样?还有你的头发……怎么全都白了?”

    “日夜担心,如何不瘦?长年忧虑,头发怎会不白?”叶元圣老泪纵横。

    “呵,有意思。”尉迟风笑道。

    那两人的情绪可能需要释放一阵子才能平复。花清雨对尉迟风拱手道:“尉迟前辈,你不是在万鸣森林养伤吗?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这人呐,闲不住。况且我已经闭关修炼阵法好些年头,阵法水平已达瓶颈,近期不想再闷头研习阵法了。可是光待在森林里养伤又太无聊。这不,听说此地有个阵法高手,我就来寻他切磋切磋。”

    花清雨抿嘴一笑:“那是切磋么?分明是在下棋。”

    尉迟风道:“你可别小瞧了这盘往生棋局,我二人以挥雨峰为中心,在八个方向上各摆下一个棋局,分别持四盘黑、白手,同时下着八盘棋呢!再说这下法也和寻常围棋不同,围杀吃子,是要进行一番棋子较量的!被吃之子不见得‘死’得痛快,围杀之子也不见得‘全身而退’,其中蕴含复杂变数,驱子对战可全靠阵法之功。你不知道,这可比待在森林里养伤有趣多了!”

    “八盘棋!”花清雨惊道,“那你的妖力能支撑得住吗?”

    尉迟风望向叶元圣:“全仗元兄,对了,应该说是‘叶兄’,全仗他布下棋盘大阵,而我只要管着所使的那些棋子就行,虽然消耗一些妖力,但不妨事。正巧,我与叶兄棋艺相当,这盘往生棋局我们已经连战了三个多月,仍然没有分出胜负。其实今日你们一入阵我们就知道了,但本以为误入者见着黑白棋子之后就会被吓跑,谁知你们竟胆大毁了我两颗黑子,呵!”

    花清雨赔礼道:“抱歉打扰了两位前辈的棋兴,不过我们是为了重要的事特意来寻叶前辈的。”

    阮箐莎与顾晚兴两人也向尉迟风行了礼。当听说他的身份之后,两人愈加敬重。

    尉迟风见那边祖孙二人的情绪稍微平和了些,于是笑道:“叶兄,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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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衍纪介绍:
刀裂天地,剑斩乾坤。
日月初现,后有星辰。
阴阳同系,生念而分。
仙魔双衍,虚空无痕。
十八柄绝世仙剑,在青龙大陆上会掀起怎样的动荡?
百年难遇的奇才,在修真世界中会经历怎样的精彩?
风水玄学,阴阳八卦,太极五行,修真世界本就是由无数的奥秘组成的。
修真之道,贯穿三界,从凡人直至巅峰,触及虚空的奥秘,了解修真世界的本源。
仙魔之别,阴阳二分。殊途同归,是为双衍。
双衍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双衍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双衍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