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双衍纪TXT下载双衍纪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双衍纪全文阅读

作者:黑无常白无常     双衍纪txt下载     双衍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选美比试

    “啊?你说什么?选美?”陆柏峰听了差点把一口酒都喷出来。

    孙淙兴无奈地笑笑:“是,不过与你想象的选美比赛稍微有些不同。城主说了,以后不管谁当上孙家之主,正妻一定要是个能精打细算、帮助丈夫打点家业的人。另外要求相貌也不能差,因为她代表着孙家的形象,况且孙家与其他州城有贸易来往,正妻必须是个有风度、有气质的女子。所以,我们所有想继承家主之位的人,必须找到一名和自己情投意合的女子,参加这个月月底在广场上进行的比试。比试分斗文、斗武、斗算、斗艺、斗美一共五场,最后得分最多者胜出。”

    “那你是想让我去参加?不行不行,饭我不吃了,我可不想嫁给你。”朱晓敏听了连连摆手。

    孙淙兴哈哈一笑:“姑娘误会了,我不是真要娶你。我已经有心爱之人了,只不过她的家境不好,身体比较瘦弱,长相也不算出众,如果让她参加恐怕要输。因此我想请姑娘去参加,暂且装作是我的恋人,助我一臂之力。”

    “你的意思是做假戏?那我们离开延州之后不就露馅了?如果知道你找人作假,城主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吧?”天逍道。

    “‘舔笑’兄,你有所不知,城主下月初就要离任让位了,所以才这么急着把比试定在这个月底。等我当上家主,就无须再麻烦各位了,等城主知道我作假时,已经木已成舟,他就没权利再干涉这件事了。”孙淙兴解释道。

    天遥纳闷地问:“孙兄,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你的大哥、二哥都没有婚配吗?还有,你的五弟才十五岁,他怎么找到合适的恋人参加比试?”

    “‘舔妖’兄,你想想,城主怎么会不偏袒我四娘呢?城主只有一女,据说是十分貌美,而且根骨不错,现在在延州城外万枫林中的羽澜宗修仙,而五弟今年年末也要拜入羽澜宗门下了。城主亲自许诺,将来会将女儿许配与他。修仙之人,斗武肯定占优势,这样一来,斗武、斗美两场比试她很可能都会胜出,那就不妙了。倘若是五弟继承了家主,他修仙无暇顾及商事,实权还是落在四娘手中。我大哥、二哥年纪都只稍长于我,未曾婚娶,也不知道他们会寻来何人参加比试。退一步说,即便他们已经婚娶,城主也会直接令他们的妻子参加比试的。”

    “那你为何会选中我?你就确信我一定能赢?”朱晓敏饶有兴致地问。

    孙淙兴笑答:“那是当然。姑娘的相貌自不必说,另外,家仆老吴方才向我禀报之时,说是看见一名活泼健康、貌若天仙的姑娘,我仔细一看,果然如此。在下略通医道,姑娘的脸色红润说明体内气脉通合,是健康活力之相,我信得过姑娘。其实不仅仅是你,就连姑娘的两位姐姐,一看也是体质极好、相貌极佳之人。”

    “孙公子过奖了。既然你先问的小妹,就让她帮你好了,我与三妹就不参与此事了。”唐君荷说罢,向着萧立英眨了眨眼睛。

    萧立英心领神会,劝朱晓敏:“小妹,你看人家一片诚意,就答应他吧。我们也挺想看看这次选美的,反正也不急着离开延州。不过,到时你可别输了啊。”

    朱晓敏点了点头,答应了:“既然姐姐们都同意,那我就帮你这个忙,这期间你可要负责安顿好我的哥哥姐姐们。”

    见朱晓敏应允了,孙淙兴大喜:“姑娘尽管放心。你们来延州游玩,住的应该是客栈吧?那里不仅费用不菲,而且人来人往多有不便。我会给各位安排一个清净的住处,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待得事成之后,在下另有重谢。”

    陆柏峰询问:“孙兄,不知这五场比试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也好让小妹有点儿准备。”

    孙淙兴答道:“斗文,是比试对对子。斗武,是比试力气。斗算,自然是比试算术。斗艺,是比试才艺,不限形式。最后的斗美,单纯就是看谁的相貌更出众。详细的规则,我也不清楚,要等比试那天方可知晓。”

    了解了这桩事情的来龙去脉,众人继续安心地享用豪华的青龙宴。散席后,孙淙兴将众人安排住在城北的一座安静的庭院中。庭院清静、整洁,众人十分欢喜。

    当夜,萧立英、唐君荷与朱晓敏在凉亭中乘凉。唐君荷对朱晓敏说:“晓敏,你已经答应了人家,自己有把握吗?”

    “小时候在家也读过几年书,不过现在记得不多了,斗文我没把握。斗武,我有信心。斗算,多半儿是不行,反正尽力而为吧。斗艺,我会一手刺绣,应该没太大问题。至于斗美嘛,嘿嘿……”说到这儿,朱晓敏笑了。

    萧立英与唐君荷惊奇地望着朱晓敏,萧立英问:“你还会刺绣?怎么从没见你绣过什么呀?”

    朱晓敏撇撇嘴:“在太清宗那种清苦修仙的地方,哪有机会给我展示刺绣的手艺?我五岁起就跟家里的老嬷嬷学习刺绣,水平可不低哟,到时露一手给你们瞧瞧。”

    “那我们还真得好好见识见识。”唐君荷笑道。

    离月末的比试还有数日,孙淙兴抽出了两天时间带领众人好好逛了逛延州城。他一直不知道,眼前的这群人其实是太清宗的修仙弟子。不过若是他知道了,估计也就不敢找朱晓敏帮忙了。

    比试定在三十日晚上举行,这一天也是林香节的最后一日,原本应该举行的灯谜会和各种曲艺演出都因为这场比试的缘故而取消了,人们也对这场决定孙家之主的选美大会更加感兴趣。

    这天傍晚,天色刚刚暗下来,人们就早早地聚集在广场上,想要占比较靠前的位置。广场的布置也和以往不同。在场中央搭起一座宽广的四方平台,台顶架起一座天棚,上面挂满了大型宫灯,平台边缘也放置了两排香明灯,各种灯光交相辉映,将台上照得如同白昼。平台的两边各有两副桌椅,桌上摆有笔墨纸

    砚。平台后面则是一座阶梯形的贵宾席,是给四大家族的人和城主准备的。太清宗这一行人都算是孙家的贵宾,在比试时也可以坐在席上观看。唐君荷与萧立英都带着面纱,这是陆柏峰的意思,如此漂亮的两位姑娘出现在贵宾席上,太过引人注目了。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如此新奇、重要的比试,恐怕全延州的人都想来观看。朱晓敏跟着孙淙兴去别处做准备,天逍、天遥他们都入了席。不久,城主和四大家族的人都已就位。延州城主叫周鹤行,是个中年男子,个头不高,头顶微秃,眼睛很小,身材有些发胖。

    戌时一到,周鹤行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各位延州城的居民,在此林香佳节之末,我们有幸共睹,在孙家未来的四位媳妇之中,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才貌双全。我宣布,比试开始。先请四位姑娘上台!”

    台下的观众立即安静下来,个个翘首以待,每个人都想好好看一看四位姑娘究竟长什么模样。不一会儿,从台子两边分别走上两个人来,在各自的桌前坐好。一看到脸,众人“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原来,四名姑娘都蒙着面纱。

    “大家稍安勿躁,四位姑娘的面纱将在斗美那一场全部揭开,这样才更公平。好了,现在开始第一场比试,斗文!”周鹤行喊道。

    话音刚落,一名略微有些驼背的老者走上台来,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那不是书香堂的廖先生吗?”

    “廖先生出题,正合适。城里没有比他学问更深的人了。”

    “不知道他会出什么题?肯定挺难的……”

    ……

    驼背老者叫廖文奉,是一位书堂的教书先生,在延州城算是有名的学者。他向四位姑娘说明:“这场比试,我会出五句上句,请在规定时间内对出下句,写在纸上交于我,我觉得谁对得最好,谁就得分,每一句两分,总分十分。下面是第一句,听好:‘春去秋来天淡淡,淡淡秋心愁故土’。”

    四位姑娘都没有马上动笔,显然是在思考。台下的人们也在窃窃私语,议论着这句该怎么对。不一会儿,四人陆续拿起笔来作答,全部答完之后,四名丫鬟分别将姑娘们的答纸送到廖文奉手中。他浏览了一遍后,对着其中一张不住点头道:“这句对得最好:‘南来北往路迢迢,迢迢北月背乡云’。其他三人都只注意到了衔接首、次两句的‘淡淡’,以及每句的第三字同为“秋”字,却没发现次句的‘秋’和‘心’正应其后的‘愁’字。三号姑娘对的下句中,‘北’、‘月’合而为‘背’,得两分。”

    记下一笔之后,廖文奉又出了第二句:“雷鸣万山中,山中风起雷作,电闪明万山。”这句的难点不仅在于“山中”、“雷”以及“万山”的同字,还有“鸣”、“明”这两个异字同音。结果是二号姑娘对得最妙:“风啸九天下,天下雷动风行,人狂笑九天。”以“啸”、“笑”对“鸣”、“明”,工整。廖文奉看罢赞叹不已:“术书有云:‘风雷相薄’。上句有‘雷’亦有‘风’,下句还敢以‘风’、‘雷’相对,妙哉,妙哉!”

    第三句:“衣谷双全显富裕”。典型的合字释义对,“衣”、“谷”二字合为“裕”,‘衣谷双全’自然富裕。此番又是三号姑娘对得最妙:“日月并升耀光明”。

    第四句:“加木枷重重重架”。此句乍看是个多音叠字对,第一个“重”为“众”音,后两个“重”为“虫”音;同时它也是个双重合字对,“加”、“木”二字既可成“枷”,也可成“架”。二号姑娘对出:“今口含乐乐乐吟”。第一个“乐”为“越”音,后两个“乐”为“勒”音。“今”、“口”二字既可为“含”,亦可为“吟”。着实对得妙。

    第五句:“烟锁池塘柳”。这是个有名的五行偏旁对,五个字“金”、“木”、“水”、“火”、“土”偏旁各一。还是二号姑娘对出此句:“灯铄河堤松”。

    “看来四人中只有二号与三号两位姑娘的文才较高,分别得了六分与四分。至此斗文比试结束。”廖文奉大声宣布道。

    台上的贵宾与台下的众人都议论纷纷,刚才的几句上句,字数越来越少,乍一看是越来越简单,其实不然,难点都藏在暗处,不易发觉。对句并没有唯一的答案,评分时只选最佳下句,所以关键还在一个“妙”字上。字数少,不仅要对出工整的下句,还要与上句所表达的意境相连,这样才算是妙对。因此,这场斗文是越往后越难对,其中第二、第四、第五句都是二号姑娘对出,她的文才,可见一斑。

    贵宾席上的天遥问天逍:“哥哥,你看那个二号姑娘会是晓敏吗?”

    天逍摇头:“恐怕不是。晓敏入宗时才刚十二岁,能读过多少书?我猜晓敏是一号或者四号,一会儿看看便知。”

    紧接着,就是第二场,斗武。台上走出来几名壮汉,将一些玄铁锭一字排开放在台中央。众人正在纳闷,廖文奉开口道:“斗武的内容是比力气。台上十个玄铁锭,最轻的一号玄铁锭重二十斤,最重的十号玄铁锭重两百斤,中间每个玄铁锭的重量都相差二十斤。一号锭一分,十号锭十分,以此类推。先从一号姑娘开始。”

    一号姑娘走到台子当中,先走到六号锭前,双手拽住锭顶端的铁链,使劲往上提,可是铁锭纹丝不动。台下有许多人笑了起来。

    “这个一号肯定不是晓敏。”天逍笑道。

    “那晓敏是四号?”萧立英猜测。

    天逍说:“二号、三号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先往下看,晓敏的力气我们都知道,就是十号玄铁锭对她来说也没什么难度。”

    最终,一号姑娘提起了四号玄铁锭,得了四分。

    二号姑娘上场后压根就没看前面的铁锭,径直走到最后的十号锭旁,双手

    握住铁链随意地向上一拉,十号玄铁锭就被提了起来。“哗”,台上台下都是一片惊讶之声,两百斤的玄铁锭,即便是个成年男子去拿,估计也不会这么轻松。

    “难道这个二号是晓敏?”唐君荷道。

    陆柏峰说:“那可不一定。你忘了?另外三人之中还有一人也是修仙者。”

    三号姑娘到了台中央,也向最后的十号锭走去。众人又是一片哗然,难道现在姑娘家的力气都这么大?三号姑娘单手拿起链子,比刚才二号姑娘还要轻松地往上一提,十号锭就离开了地面。

    四号姑娘力气最小,只举起了三号铁锭。

    “第二场斗武结束,现在一号四分,二号十六分,三号十四分,四号三分。”廖文奉宣布了前两场比试后的结果。

    “这下可以确定,二号与三号其中必有一人是晓敏。她还真不赖,斗文也至少得了四分。”天遥称赞道。

    “下面开始第三场,斗算。我会出十道算术题,每题一分,满分十分。最先算出正确答案者,得分。”第三场的斗算开始了。

    “第一题,……”

    ……

    斗算比试的十道题目都有些费脑筋,这一轮中一号姑娘大放异彩,十道题目抢答对了七道,另外三道都被四号姑娘答对。二号与三号两人都没抢答过,所以天逍、天遥他们依然不确定哪一个才是朱晓敏。

    “等第四轮斗艺就知道了,晓敏的才艺是刺绣。”唐君荷突然道。

    天逍、天遥和陆柏峰立即瞪大了双眼看着唐君荷。

    看着几人惊讶不已的眼神,唐君荷笑了:“呵,别瞪我,当时她告诉我和萧师妹,我们俩也吓了一跳。”

    台上,才艺展示已经开始。

    一号姑娘唱了一支小曲,台上角落还坐着一群专门请来吹拉弹奏的乐者。

    “雨后晴空万丈光,

    七彩霓虹云里藏,

    水潺潺,风荡荡,

    碧草如茵百花香。

    蝶儿舞,蜂儿忙,

    鸳鸯戏水燕成双……”

    一首《雨停春景》,搭配上她那如莺啼一般的悦耳嗓音,令人心旷神怡。

    这一场斗艺与最后一场斗美,为了公平起见,每个人的得分要等四人全都展示完之后,由贵宾席上三大家族的族长商议来定。

    二号姑娘展示的才艺是舞蹈。配着优美的音乐,二号姑娘跳了一支《凤求凰》。袅娜的身影翩翩起舞,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光看那靓丽的倩影,就能想象在面纱之下是多么娇媚的一副面容。

    “二号的才艺不是刺绣,那看来,三号是晓敏了。”唐君荷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

    果然,三号姑娘在场中龙飞凤舞地穿针引线,不多会儿,就绣出了一幅《牡丹映月》。绣布上的牡丹红彤彤地绽放着,在绿叶的衬托下,映着上方皎皎的明月,虽然明知是刺绣,但仿佛依然能够闻见那一缕暗夜的幽香。这三号姑娘必是朱晓敏无疑。

    四号姑娘的才艺是字画,她捻开了笔毫,掭饱了颜料,在宣纸上走笔如游龙。很快,一幅气势恢宏的《万里江山图》呈现在众人眼前,图下方还题了四行隽秀的楷字:

    “天庐之下,

    神州浩大。

    江山万里,

    风景如画。”

    这一轮的评分可是让三大家族的族长伤透了脑筋。每个姑娘的才艺都很出众,孰优孰劣实在是难以定夺。商量许久之后,族长们决定:一号七分,二号七分,三号八分,四号九分,这样一来,四轮结束后,一号姑娘总分为十八分,二号姑娘为二十三分,三号姑娘为二十二分,四号姑娘为十五分。

    最后的斗美比试终于开始了,台下的观众们对这一轮最感兴趣。在刚才的斗艺中,四位姑娘展现出优雅的气质,让人更加想知道她们究竟长得有多漂亮。

    台上的四位姑娘一一揭开了脸上的面纱,台上和台下响起一片赞叹声,四位姑娘都是面容姣美,难得一见。不过,朱晓敏在四人中的优势很明显,亭亭的身姿如依依杨柳,清秀的脸庞如出水芙蓉,水灵的双眼如闪耀星辰,淡雅的气质如和煦微风。

    贵宾席的三大族长也不断“啧啧”地赞许着,只是城主周鹤行与旁边一位打扮妖娆的美妇脸色不太好看。

    不久,三位族长商议完毕,一致给了朱晓敏十分。而二号女子则得了八分,一号和四号都是六分。得分不高并不是因为她们不好看,而是因为朱晓敏太好看了,一起站在台上一比,就显出了差距。

    五轮比试到此全部结束,最终朱晓敏获得了最高评分。孙淙兴激动万分,连忙向陆柏峰等人道谢。朱晓敏也欢天喜地地跑上了贵宾席。

    “嘿嘿,我表现不错吧?哈哈!”朱晓敏开心又得意。

    “嗯,不错,早在小时候我们就知道你是个美人胚子。”天遥笑道。

    “别太得意忘形了啊,很多人正在注意你呢,要矜持,呵呵。”陆柏峰亦笑道。

    唐君荷拍拍朱晓敏的肩膀:“恭喜啊,获得了选美大会的第一名。这下回去你可有的炫耀了。”

    孙淙兴走过来小声说:“晓敏姑娘,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这里说话不方便,改日我专程去向你们道谢。”

    “哈哈,不用专程道谢,再请我们吃一顿青龙宴就行了!”朱晓敏笑嘻嘻地说。

    贵宾席中,周鹤行与旁边的妇人阴着脸起身离开,三大家族的族长互相对视了一眼,偷偷笑了起来。他们也不喜欢城主凭着权势干涉四大家族内部的事,看到周鹤行吃瘪,看到他总是引以为傲的宝贝闺女选美输给别人,他们有些幸灾乐祸。

    三大族长刚准备离开,就听见一声大喝:“你们给我站住!”

第三十二章 刁蛮小姐

    延州城有顾、史、孙、葛四大家族,分别掌管着延州城的运、钱、粮、药四大商业,可以说延州的商业命脉就是由四大家族掌控的。四大家族也不是一朝一夕发展起来的。游龙郡在青龙大陆最西边,延州附近又是广阔无边的绿云沼泽,原本是块荒芜的地方。当年仙魔大战之时,有一批人最先逃难至此地,战火平息之后,他们就地安家落户,逐渐发展出村落。这里由于地处偏僻的关系,出行甚是不便。当时是顾、史、孙、葛四大家族的先辈们,一起亲手垦荒作田,刨石修路,经过了数十年的努力,才有了像模像样的一个小城。当时的人们商议,将此城命名为延州,是想这份辛勤劳动的果实能长久地延续下去。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延州逐渐发展成青龙大陆西部的一颗明珠。

    就这样,四大家族的地位也在延州城内确立下来。数百年过去了,四大家族的后辈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尔虞我诈,他们早已忘记了当年先辈们是如何一起同心协力开荒造田的了。

    顾家家主名叫顾昕南,已经八十余岁,虽然须发皆白,但是由于长年强身健体,显得神采奕奕,性格较为豁达,但是如果有人危害到顾家的利益,他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史家家主是个中年人,名叫史莫怀,眼睛大如铜铃,一双剑眉倒竖,满脸的络腮胡,连嘴巴都遮住了。身材高大,体形健硕,头顶一根头发都没有,油光光的发亮,看上去不像个大家族的族长,倒像是山里的土匪头子。

    葛家家主葛文龙在三人之中最年轻,皮肤较白,显得很富态,眼睛不大,又经常眯缝着,配上他那张肉滚滚的脸,有点像个大包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可是个铁公鸡,想在他身上拔根毛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次孙家家主忽然抱病身亡,家族内又因为争夺家主之位而起内讧,他们三人原本是挺高兴的。他们巴不得孙家就此垮掉,这样一来他们就能瓜分孙家在延州城的产业,但是城主周鹤行强行干预孙家内部之争的事,又让他们起了唇亡齿寒之心。周鹤行倚仗城主之权已经从四大家族手中强取了不少利益,他们一直是敢怒不敢言。这次选美看似公平,其实周鹤行的女儿占尽了优势。谁料道孙淙兴运气好,找来朱晓敏帮忙,一举打乱了周鹤行与孙家四姨太的如意算盘。

    三大家族的族长看见周鹤行气鼓鼓地走了,心中正乐着,突然被那一声大喝吓了一跳,顿时心火直冒,在延州城谁见了他们不是毕恭毕敬的?连周鹤行表面上也要客气客气,还从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大声地喝喊他们。

    史莫怀是个性格有些霸道的人,听见刚才喝喊之人是个女声,他一边转身,一边大吼:“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话刚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眼睛也瞪不起来了。

    三人身后站着的那位女子,一身白衣,青丝垂肩,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赫然就是方才台上的二号姑娘。她正是周鹤行的女儿,周曼芸。此时她皱着眉,瞪着眼,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看见史莫怀尴尬地站着,葛文龙连忙来打圆场:“老史,早就跟你说遇事别冲动,就是不听,还没看清楚是谁就喝斥人家?”说罢又对周曼芸道:“周大小姐,老史他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周曼芸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也不答话。顾昕南走过来询问:“不知道周大小姐叫住我们所为何事?”

    周曼芸咄咄逼人:“所谓何事?你们还要装傻?我问你们,刚才为什么给我打那么低的分?斗艺那场只给我七分也就罢了,最后的斗美竟然也只给我七分,我长得哪里比不上那个三号了?”

    周曼芸从小就过上了大小姐的生活,吃得好,穿得好,打扮得也好,自己本身条件也不错,加上身边阿谀奉承之人的吹捧,她一直为自己出众的相貌而沾沾自喜。后来进入羽澜宗修行后,也因为可人的外表而被师兄们视为掌上明珠。因此,周曼芸骄纵惯了,如今竟然在自己最得意的外貌上输给别人,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周小姐,这个分数是我们考虑再三才给出的结果,我们自认为十分公平。再者说来,周城主刚才也没有说什么啊。”葛文龙小心翼翼赔着笑。

    “哼,公平?哪里公平了,我怎么没觉得?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我父亲就快不当城主,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只要我父亲一天是城主,你们就没有好果子吃!”周曼芸实在是气急了,其实即便周鹤行一直居于城主之位,也不可能听从她的唆使而对三大家族的族长不利。

    “好个刁蛮无礼的大小姐。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难道不知道吗?”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周曼芸听见竟然有人敢教训她,肺都快气炸了,回头一看,正是在外貌上赢了自己的三号姑娘,朱晓敏。

    一见是她,周曼芸立即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到她身上,嘴巴如同连珠炮似的蹦出一串话:“我周曼芸也是你可以教训的?你也配?你算什么东西?你赢了又怎样?将来最多是孙家的媳妇而已,我可是羽澜宗的优秀弟子,等你七老八十变成丑八怪老太婆时,我还和现在一样漂亮。你这种凡人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赶紧滚!”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朱晓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伶牙俐齿地反唇相讥:“输了就是输了,你就是比我丑。还大小姐、优秀弟子呢,这点儿气量都没有?你也听好了,等我七老八十,照样比你好看!”

    “哈哈……”周围的人听见后都笑了起来,只有孙淙兴万分焦急,他可不敢得罪周曼芸,但是又不好出面阻拦帮了自己的朱晓敏。

    “你!”周曼芸气急败坏地扬起手来,就要给朱晓敏一个巴掌。

    朱晓敏一把攥住周曼芸的手腕,厉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可以随便打人?别人怕你,我可不怕!”说罢,她随意一甩手,就将周曼芸掀退好几步。

    “好了,小妹,别这么冲动。反正结果已定,不用理她,我们走吧。”萧立英担心事情闹大,打起来就不好了。朱晓敏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周曼芸在背后大喊道。

    朱晓敏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周曼芸原本还想追上去,一旁的三大家族族长赶紧好言相劝拦了下来。

    “唉,朱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个周曼芸的刁蛮是出了名的,她的家势不小,她修仙的羽澜宗也是游龙郡内有名的大宗派,得罪了她,对你,对我们孙家都没好处啊。”孙淙兴苦着脸,颇显无奈。

    朱晓敏撇撇嘴:“家势大又如何?我才不怕呢。什么羽澜宗,那种小宗派,我从未听说过。”羽澜宗充其量也就在游龙郡延州城附近比较出名而已,在普通人看来是势力强大的宗派,跟太清宗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吓得孙淙兴连忙劝道:“姑娘可千万别再这么说。羽澜宗的人个个都是修仙高手,若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凭他们的手段取你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朱晓敏依然不屑一顾,但也懒得解释,索性耸了耸肩,不再多言。孙淙兴将众人送回庭院后,匆匆地赶回了孙家。

    “晓敏啊,现在我们是在游玩,尽量不要跟其他宗派的人之间闹出矛盾,否则会惹出许多麻烦的。”陆柏峰教训她。

    “好啦,我知道了。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蛮横的德性,才忍不住说了两句嘛。”

    陆柏峰轻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都回到房中歇息后,庭院外的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急匆匆地离开了。此人穿着白色长袍,背上还背着一把剑,俨然是一副修仙者的样子。他一路走到城主府门前,通报了一声,进去了。

    “师妹,他们就住在城北的梅园中。”在某间房内,此人正向周曼芸汇报。

    周曼芸冷笑一声:“好,我知道了。哼哼,竟敢当众羞辱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师妹,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以我们修仙者的身份,何必与那一介凡人过不去?”男子劝道。

    “你懂什么?姑娘家的面子最重要!看我今天不在她脸上多划几道!”周曼芸的身上早已换好了夜行衣。她抄起桌上一副剑套背好,出了房门后一跃上了房顶,一阵连跳往北而去,那男子也疾速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逐渐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城北,孙家的梅园中,众人都在各自的房内打坐冥想。

    陆柏峰突然睁开双眼,眉头一皱,迅速冲出房门,跃上院中一棵大树的茂密枝叶中,藏了起来。

    有道身影正在房顶上,逐个房间揭开瓦片,向房内窥探。

    “原来是她……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陆柏峰心想。虽然夜色沉浓,但陆柏峰何等眼力,隔着老远看清了周曼芸的脸。他立即逼音成线,传音告诉正要冲出房间的唐君荷与萧立英不要动,免得惊走了周曼芸。得知陆柏峰在外面看着,唐君荷与萧立英也放下心来,继续冥想。

    “哦?远处还有一人。嗯,元婴前期,看样子应该是羽澜宗的人。”虽然周曼芸的师兄悄悄藏在另外一棵树上,但还是逃不过陆柏峰的灵识。而且,那位师兄根本不知道,他和周曼芸已经被发现了。

    揭开几片房瓦后,周曼芸终于找到了朱晓敏的房间。看见朱晓敏正在房内静静地冥想,周曼芸心中冷笑。她轻轻跃下房檐,猛地冲进房内。朱晓敏刚刚睁开眼睛,一柄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仙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耳边传来周曼芸恶狠狠的声音:“敢声张就一剑杀了你!”

    朱晓敏丝毫不惊慌,双眼冷冷地望着一袭黑衣的周曼芸。

    见朱晓敏如此镇定,周曼芸有些惊讶,她原以为朱晓敏会立即吓得跪地求饶呢。不过她也没想太多,手指连点朱晓敏周身几个大穴。看到对方不能动了,周曼芸才放下了仙剑。

    “知道得罪我的后果了吧?我告诉你,我们修仙者杀你这种普通人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不过,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活得比死更痛苦。哼哼!”周曼芸狞笑着盯着朱晓敏道。

    周曼芸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被树上的陆柏峰听进了耳朵。陆柏峰丝毫不担心,他早就探明,周曼芸不过才清灵中期而已,以朱晓敏和合前期的境界,周曼芸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至于点穴之类的小技巧,对付寻常之人还算有用,对付修仙之人,就跟挠了几下痒痒一样。

    其实周曼芸只要放开灵识查探一下,就能发觉她根本看不透朱晓敏的境界。只是她脑中已

    经先入为主地认为朱晓敏就是个普通人,否则朱晓敏也不会以孙家未来媳妇的身份参加选美大会。至于朱晓敏在斗武比试中曾展示出过人的力气这件事,周曼芸早就忘到了脑后。

    放出狠话后,周曼芸却发现朱晓敏丝毫不显惊慌之色,一直冷冰冰地看着自己,于是她更生气了,威吓道:“这种时候了还不服软?你有骨气是吧,一会儿我就用剑在你脸上横着,竖着,斜着多划几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号称比我还漂亮的面孔以后还怎么见人,哈哈!”

    树上的陆柏峰暗自摇了摇头,心道:“都说天底下最可怕的是女人的嫉妒心,这回我算是见识到了。为了这么点儿事,竟然要毁掉别人的面容,这周曼芸的心也忒狠毒了些。”

    周曼芸慢慢抬起手中的仙剑,缓缓贴近朱晓敏的脸蛋。朱晓敏依然镇定自若,盯着越来越近的仙剑。她特别想看看朱晓敏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是又失算了。

    周曼芸不解,天下哪个姑娘不爱美?即使长得不美,也不愿被毁容吧?朱晓敏自始至终都是这副淡定的样子,让她心里更憋气。

    “你还从没见过发光的仙剑吧?我告诉你,这是羽澜宗赐给我的仙剑,金光剑。”周曼芸又开口道。朱晓敏闻言后却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想死吗?”周曼芸非常气恼。

    “我在笑你,井底之蛙,不知道天高地厚。”朱晓敏轻蔑不已。

    “你……好!看我一会儿不把你的舌头割掉!”周曼芸气急败坏,一剑划向朱晓敏的脸。

    朱晓敏却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周曼芸的身后。

    周曼芸转过身,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你怎么被我点了穴还能动?”

    朱晓敏摇了摇头:“说了你是井底之蛙,你还不信。你不过才清灵中期的境界,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听到朱晓敏这番话,周曼芸心头猛然一颤,立即散开灵识,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根本看不出朱晓敏的境界。这样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朱晓敏确实是个普通人,所以没有境界。但这一条从点穴对她无用和她说话的口气来看,可以排除掉。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朱晓敏也是个修仙者,而且境界比周曼芸还要高。

    周曼芸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在美貌上胜了自己一筹的姑娘,竟然连修为都比自己高。

    朱晓敏继续讽刺:“区区下品的破烂仙剑,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说罢,朱晓敏打开旁边的柜门,拿出一个剑套,“噌”的一声抽出一柄仙剑,剑身散发出浓郁的红色光芒,正是良品仙剑画影。光看这气势就知道,一定比周曼芸的金光剑好很多。

    “这是我的仙剑,画影。看看比起你那金光剑又如何?”朱晓敏话音里带着戏谑。

    “我……”周曼芸挤出一个“我”字,就再也想不出该说什么了。虽然不知道画影剑的品级如何,但是光比剑身的光芒,自己的金光剑就要暗淡许多。毫无疑问,人家的仙剑更强。

    “你还想在我脸上横着、竖着、斜着多划几道?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狠毒的女人,要是我没有修仙,那我的脸岂不是要被你毁了?你才清灵中期,就总觉得高过普通人一等,那凭我的修为,我也觉得高你一等。你说,我在你脸上横着、竖着、斜着多划几道,如何?”朱晓敏冷笑。她倒不是真要划周曼芸的脸,只是想吓唬她一下给她个教训罢了。

    “有我在,你休想碰她一根寒毛!”房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马师兄!”周曼芸颤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此人姓马名展坤,是羽澜宗十分器重的弟子,此番受命陪同周曼芸回延州参加选美比试。刚才他一直躲在屋外的一棵大树上,虽然他听不清周曼芸与朱晓敏的对话,但他看到朱晓敏的身法灵动,心中暗道不妙,连忙跃到房顶,从之前周曼芸揭开的洞口向房内窥望,这里也能听清二人在说些什么。看见朱晓敏拿出画影剑,他就赶紧跃下房檐,及时出现在师妹面前。

    周曼芸连忙跑到马展坤的背后,催促他:“师兄,快点杀了她!她刚才要毁了我的脸!”

    马展坤皱了皱眉头,自己这个师妹刁蛮任性惯了,但又不好训斥她,谁让她深得师父和宗主的宠爱呢?马展坤询问朱晓敏:“不知道姑娘是何宗派?可知道我羽澜宗?我劝姑娘还是不要与我们为敌的好。”

    朱晓敏嗤笑一声:“什么羽澜宗,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再说,我根本没想与你们为敌,是你这师妹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

    马展坤也有些不高兴了,冷声道:“姑娘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我羽澜宗在游龙郡可是响当当的大宗,仅次于风凌宗。而风凌宗又远在归州地界,因此,延州地境内就属我羽澜宗最为强势。”说到这儿,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姑娘,敢问你这画影剑是什么品级?”

    “不高,良品仙剑而已。”朱晓敏淡淡地回答。

    马展坤差点被口水呛到,良品仙剑?还“而已”?他们羽澜宗的宗主用的也是良品仙剑,还是花了好多代价从风凌宗换来的。可眼前这个不过才和合境界的姑娘,用的居然也是良品仙剑?

第三十三章 青平山下

    “良品仙剑?姑娘你说你这画影剑是良品仙剑?”马展坤简直难以置信,“敢问姑娘是哪个大宗的弟子?”能拿出良品仙剑给门下弟子使用,这点绝对不是中小宗派能够做得到的。

    “亢龙郡,太清宗!”朱晓敏朗声道。

    “太清宗!原来是亢龙郡的太清宗!啧啧,不愧是七大宗派之一,出手就是阔绰。”马展坤连声赞叹。赞叹之余,他又问:“难道太清宗真就如此大方?给和合期的弟子都配上良品仙剑?据我所知,同是七大宗之一的风凌宗,门下弟子也没有这般待遇。”

    朱晓敏懒得嗦:“我为什么有良品仙剑,好像跟你们没有关系吧?好了,今夜之事我大宗弟子也懒得同二位计较。你们走吧!”

    许久没有吭声的周曼芸突然附在马展坤的耳边,悄悄轻语:“师兄……”再后面就轻不可闻了。马展坤听着,先是皱眉,而后又慢慢舒展开了,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朱晓敏虽然不知道周曼芸究竟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但以她狠毒的心肠来看,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姑娘,我们说了这么久,还不知该如何称呼?”马展坤笑眯眯地询问。

    “我姓朱。”

    “呵呵,朱姑娘。我有一事想请教。以姑娘堂堂太清宗弟子的高贵身份,怎么会愿意大老远的嫁到延州的一个普通家族?我甚感疑惑。”马展坤的嘴角微微上扬。

    朱晓敏心中暗道糟糕,刚才一时逞快把自家家门报出来了。这下进退维谷,想不出远嫁到孙家的理由,又不好说是作假戏,万一传到城主周鹤行那里,岂不是给孙淙兴添了大麻烦?她有些慌神了。

    看见朱晓敏的神色有些慌乱,马展坤与周曼芸相视一笑。

    “答不上来了吧?我就说嘛,凭你区区和合前期的境界,有什么资格得到良品仙剑?你这画影剑,是偷来的吧?”周曼芸得意地笑了。

    马展坤接着说道:“不错。从画影剑的气势上来看,的确是良品仙剑。先不说你是不是太清宗的弟子,就凭你这么低微的境界,宗门怎么可能给你配良品仙剑?再说,你以为胡诌个那么远的亢龙郡太清宗,我们就会相信你了吗?定是你从宗门内偷来画影仙剑,逃至此地,想借此机会嫁入孙家掩藏起来!”

    朱晓敏心中舒了口气,她没想到两人竟然会往这个方向想,不过倒正好可以解释自己为何参加选美。

    “我的确是太清宗的弟子。至于这把仙剑,是我偷来的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们管不着。”朱晓敏打算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先承认了,这样至少孙家不会有别的麻烦。

    “哼哼,果不其然。既然是你偷来的仙剑,留在你身边对你也没好处。我给你两条路选:第一,交出画影剑,我们以后相安无事,你大可安心做你的孙家夫人。你看如何?”马展坤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那第二条路呢?”朱晓敏饶有兴致地问,心想:“敢情你们是看上我的宝贝仙剑啦,兜这么大个圈子。呵,你们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

    “这第二条路嘛,我们杀了你,带走画影剑,神不知鬼不觉,嘿嘿。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否则小命不保!”周曼芸觉得有马展坤给她撑腰,底气也上来了。

    “还有第三条路,我给你们俩一人一脚,赶紧滚蛋!”背后突然冒出一声响亮的嗓音,把正得意的马展坤与周曼芸吓了一大跳。

    说话的人正是陆柏峰,周曼芸突然想起,当朱晓敏离开广场时,是和另外几个人一起走的,好像其中就有这么个胡子拉碴的人。

    马展坤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丝毫都没察觉到刚才有人进了房间,并且就站在自己的背后。连忙灵识一扫,糟糕,查探不出是什么境界。

    马展坤硬着头皮:“这位兄台,不知你是……”

    陆柏峰冷喝:“废话少说,赶紧给我滚!”

    见陆柏峰这么强硬的口气,如此强烈的气势,马展坤只得赶紧带着周曼芸灰溜溜地逃走了。

    “陆师兄,你看戏看了多久啦?早点儿出来早就完事啦。”朱晓敏撅着嘴埋怨。

    陆柏峰打着哈哈:“晚上这么无聊,难得他俩冒出来给我找点儿乐子。不过,这两人还真是贪心胆大啊,竟然打起了画影剑的主意。”

    “贪心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不过,师兄,我有点担心,刚才我暴露了太清宗弟子的身份,如果传到城主耳中,会不会给孙家带来麻烦?”朱晓敏有些担忧。

    陆柏峰安慰道:“应该不会。又没有规定说找媳妇不能找修仙之人。况且城主他自己的女儿也是个修仙者,不用担心。好了,你继续冥想吧,我回房去了。”经他这么一说,朱晓敏也放下心来,心无旁骛地开始打坐。

    第二天一早,孙淙兴就兴高采烈地跑到梅园来,告知众人当天中午前去孙家参加家主即位宴席。

    “这么快你就当上家主了?真是恭喜啊。”唐君荷向孙淙兴恭贺。

    孙淙兴笑容满面:“孙家无主已久,急需有人来打理。昨天朱姑娘胜出,大哥、二哥他们也都认了,四娘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没办法。

    这次孙某真是要感谢各位。等我即位之后,各位就可以继续旅程了,如果想要留在延州游玩,这座‘梅园’就一直给你们住着。”

    “感谢孙兄这些天的照顾。我们不打算继续留在延州了,下午我们就动身。”陆柏峰拱手道。

    孙淙兴有些惊讶:“这么急着走?我还没有好好谢过各位呢。要不明天再走吧,今晚我叫人给你们备足银两和干粮。”

    陆柏峰笑道:“孙兄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不需要盘缠与干粮,在延州也呆了好些天了,该离开了。”

    孙淙兴无奈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了。孙家现在事务众多,我是特地过来通知你们一声的。现在我要回去了。啊,对了。”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大红色绸缎包,打开,里面是温润华光的一副镯子。孙淙兴将镯子递到朱晓敏面前:“这次多亏了姑娘帮忙。这是我特地叫玉匠连夜制出的一对羊脂白玉镯。还请姑娘收下。”

    白玉镯呈现出淡淡的乳白色,表面十分光滑,朱晓敏一眼就喜欢上了,连忙戴在了手腕上。

    中午的孙家很热闹,其他三大家族的族长,城主,以及延州城内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宴席也是豪华无比,孙家还特地从望月楼请来了厨子。朱晓敏他们自然又大饱了一顿口福。

    酒足饭饱之后,太清宗一行人离开了延州城。

    出了延州一路向东,是一座名叫“青平山”的矮丘。青平山虽然不高,但是在游龙郡却很出名。原因有二,其一是此处风景秀丽,其二是青平山出产一些珍贵的矿物与药材。青平山北,有一条河名叫蓝冰河,在山下聚成一片水湾。蓝冰河是澜月大江的一条支流,河面宽阔,水流很缓,河水十分清澈,水中鱼虾甚多。许多人慕名而来,乘舟随河而下,于蓝冰湾水面旋绕,欣赏两岸秀丽的景色。

    在延州城内时,天逍、天遥他们就听说了青平山与蓝冰湾这两个好去处,遂决定顺路游玩观赏一番。出延州城正是未时,仲夏刚过,天气依然很热。虽然修仙之人不惧严寒酷暑,可是烈日的曝晒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青平山仿佛就在眼前,但走了许久也没走到。一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到达了青平山的山脚。

    青平山的树木郁郁葱葱,山脚下有大片荫凉之地。总算避过了头顶的烈日,众人感觉舒服了许多。

    突然,从路旁的树林中走出了好多人,将天逍、天遥一行人包围了起来。这些人都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其中有两人,正是前夜逃走的周曼芸与马展坤,看来这些人都是羽澜宗的弟子。

    此时太清宗一行人依然身着在延州城买的普通衣服,而仙剑都装在一个木箱之中,由天遥背着。陆柏峰认为既然是游玩,没必要展现出自己是个修仙之人,况且此处也不是亢龙郡,太清宗弟子的身份可能会招来一些麻烦。因此,他让众人都暂且隐藏住自己的修为,让三位师妹都戴上了面纱。

    周曼芸指着五人对着为首的一人说:“就是他们!”

    那人虽然长得不错,但神情很冷峻,看上去满脸的煞气。

    陆柏峰微笑着问:“不知各位有何贵干?”

    为首之人灵识一扫陆柏峰,却发现探不出陆柏峰的境界,遂从鼻孔中冷哼一声:“我早知道你是修仙之人,又何必在我面前隐藏修为?”

    陆柏峰哈哈大笑:“我修为低下,其实是因为不好意思才隐藏的。见谅,见谅啊。”他嘴上这么说,其实早就用灵识将在场所有人的境界都扫了一边。除了打头的这人是空冥后期境界,周曼芸是清灵中期,剩下其他人都是元婴境界。

    “三位姑娘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不好看,怕吓着别人?”那人又出言奚落。说罢,羽澜宗弟子们一阵哄笑。

    朱晓敏冷哼一声,揭下了面纱:“我再不好看,也比你背后那人漂亮。”

    “大师兄,就是她!”周曼芸恨恨地道。

    那位大师兄刚才的话只是为了激朱晓敏她们三人将面纱摘下,否则根本认不出哪个人才是朱晓敏。原来头天晚上周曼芸与马展坤逃走之后,并没有回城主府,而是连夜赶回了延州城南郊万枫林中的羽澜宗,将事情详细禀报给了羽澜宗宗主。宗主一听偷了良品仙剑的人不过才和合前期,大喜过望,连忙命大弟子杨郁嘉带着一干弟子前去梅园抢夺仙剑。不想到了梅园,才发现早已人去房空。询问了守城卫兵,才知道一行人出了东门向东平山行进。于是他们立即御剑赶到青平山下的密林中埋伏了起来。

    朱晓敏身后的唐君荷与萧立英也相继揭下了脸上的面纱,这下可好,羽澜宗的那些弟子们看得眼都直了。周曼芸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朱晓敏身边还有两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心中暗道:“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漂亮,看得心里真是不舒服。”

    杨郁嘉看到师弟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模样,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听见他这声冷哼,那些羽澜宗的弟子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嘭”地一声,天遥将背上的木箱放在了地上,响声引得满心郁闷的周曼芸随意一瞥。本是无精打采的她顿时精神一震,因为她看清了站在一起的天逍与天遥的脸。

    “想不到这群人里竟然还有两位如此英俊的男子,怎么之前我都没注意到呢?”周曼芸心想。其实她也只见过天逍和天遥一回而已,就是在选美会的贵宾席上。不过当时周曼芸正在冲三大家族的族长发火,后来又跟朱晓敏吵了一通,根本没有心思留意朱晓敏身边的人。

    天逍朗声说:“你们不就是想要师妹的画影剑么?剑就在这箱子里,有本事就来拿吧。”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朱晓敏早就说于众人知晓了。

    “窃剑之徒也敢口出狂言?”杨郁嘉抽出背上的仙剑,脚下一蹬就冲向了天逍。

    “哎,大师兄……”周曼芸刚回过神来,但是已经来不及拦住杨郁嘉了,她一方面想抢到仙剑,因为宗主曾许诺,若抢得仙剑画影,在周曼芸修炼至元婴境界之时,就奖赏给她使用。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愿看见天逍和天遥被师兄所伤,杨郁嘉的暴戾她是最清楚的,他空冥后期的境界也很少有同辈弟子能够超越。

    令周曼芸大惊失色的是,杨郁嘉还没冲到天逍面前,就被陆柏峰斜刺里一掌击飞,撞到树干上掉落下来,看脸色是受了伤。不仅是周曼芸,其他羽澜宗的弟子也都目瞪口呆,杨郁嘉已经是空冥后期了,竟然被陆柏峰仅仅一掌就打飞了,难道眼前这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是洞虚境界的高手?

    杨郁嘉自己也懵了,当时马展坤只说看不透陆柏峰的修为,所以宗主才派了自己带领众人前来夺剑。杨郁嘉自信满满,自认为偷取仙剑的人境界不会太高,以自己空冥后期的修为夺剑是十拿九稳。但他却不知道,其实刚才陆柏峰根本没有隐藏修为,只是他比杨郁嘉整整高上一个境界,杨郁嘉看不出来而已。

    “你、你是什么境界?”杨郁嘉艰难地站起身,询问道。

    陆柏峰淡淡一笑:“洞虚后期。”

    当场立即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好了,不用打了,洞虚后期是什么概念?对方一个人就能毫发无伤地把自己一伙人全都收拾了,这还夺什么剑?

    杨郁嘉见风使舵,拱手赔罪:“不知道友竟是如此高手,刚才真是失礼了。道友放心,我羽澜宗保证不再觊觎画影仙剑。”他虽然性格暴戾,但是能分得出轻重缓急,这时跟陆柏峰较劲,就如同婴孩向壮汉逞能。

    陆柏峰正色道:“回去告诉你家宗主,我的师弟和师妹们无一不是天资卓越的修仙奇才,我师妹的画影剑不是偷的,是堂堂正正从宗主手中接过来的!”

    杨郁嘉连忙称是,转身狠狠地瞪了马展坤一眼,连忙带着众弟子离开了。周曼芸有些留恋地转回了头,心里不是滋味。想想这些年来,虽然身边有许多男弟子围着转,可是却从未有人让自己如此心动过。知道天逍和天遥都是太清宗的弟子,她也明白了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如今,她忽然觉得什么品质的仙剑都已经无所谓了,想到自己将来还要遵从父亲的安排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周曼芸心中怅然若失。

    “天逍,刚才你说话之时,那周曼芸可一直盯着你看呢。”走在青平山的山道上,萧立英笑道。

    “哦?是吗?我没注意。”天逍无辜地摇了摇头。

    唐君荷也笑道:“不仅是天逍,她还看着天遥呢。最后她那大师兄冲向你们俩时,她好像是一副要阻拦的样子。啧啧,我这两个师弟的魅力还真是大呀。”

    “师姐又开我们的玩笑了。其实那个周曼芸挺漂亮的,只是她太过在乎自己的外表了,光外表好看又如何?比外表更重要的是内心。这次的事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吧。”天遥说。

    “话说回来,羽澜宗那帮人还真是贪心,居然盯着我的画影剑不放了。”朱晓敏仍有些气恼。

    萧立英道:“这是很正常的事啊。你和天逍、天遥都是难得一遇的甲等根骨,宗门当然要重点栽培。也只有像咱们太清宗这样的大宗派才能对弟子如此阔绰,像羽澜宗那种宗派,搞不好连宗主的仙剑都比不上你们的呢。”

    “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反正在延州赶上林香节,又参加选美会,我吃满足了也玩过瘾了。接下来我们去哪?”朱晓敏兴致勃勃地问。

    陆柏峰扬首望着青平山巅:“曾闻延州的人说过一首民谣:

    ‘延州城东青平山,

    青平山北蓝冰湾。

    蓝冰河水清又美,

    缓缓流入澜月南。

    澜月江口汉州城,

    汉州城夜明月升。

    明月升起照四宇,

    苍穹之下大江行。’

    这虽说是个顺口谣,却是给我们指引了一个游览的方向。我看我们就顺着民谣的指引,翻过青平山,顺着蓝冰河,乘船往北去汉州吧。”

    “看来那片地方应该很美,否则也不会被编入民谣。蓝冰河,好优雅的名字。”唐君荷感慨。

    青平山本就不高,一行人爬了约一个时辰就到达了山顶。此时已是酉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秀美的青平山在夕阳的照射下,犹如一名害羞的少女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从山顶,可以望见远处延州城内朦胧的亭台楼阁,还有城外村落中升起的袅袅炊烟。一片多么祥和的场景啊!

第三十四章 以战悟道

    从青平山顶还望不见远方的汉州城与澜月大江,只能看见浅蓝色的蓝冰河泛着微光,徐徐蜿蜒流向北方。天边红彤彤的夕阳,头上清幽幽的天空,脚下青葱葱的山丘,远处灰蒙蒙的城郭,山下蓝莹莹的河水,这些柔美的色彩和谐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天遥突然感觉心有所悟,立即原地坐下,闭上了眼睛,在脑中不断勾勒着方才所见和谐的自然之美。和合,刚才所见到的那一副场景不正是自然之色完美地相和、相合吗?天遥在心中慢慢地感悟着。

    天遥入定的状态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朱晓敏刚想开口,就看见陆柏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种顿悟的机会十分难得,可以大大加深灵魂的感悟,从而迅速地提升修为。

    青平山顶比较平坦,适合休息。于是,众人决定在清平山顶露宿一夜,顺便等待天遥从顿悟中清醒过来。

    夜里,从青平山顶望见的天空格外清朗,月牙弯弯,繁星点点,清风徐徐,林声飒飒。

    天逍躺在草地上,仰望着璀璨的星空,脑中回想起那一夜黑刀祖师所描述的恢宏的三大世界。“大赤界……禹馀界……清微界……即使是在等级最低的大赤界中,我也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和合期修仙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修炼的巅峰。已经好久没有练刀了,也不知道退步了没有……遥弟这次顿悟,应该能到和合后期了吧,而我可能还要苦练些日子才行……和合后期之后就是元婴境界了,也不知道我体内的玄力将来能不能顺利地聚气成婴……”

    萧立英来到天逍身边,轻轻坐下,看看天逍正望着星空出神,问他:“在想什么呢?跟我说说。”

    天逍回过神来,看见身边一脸温柔的萧立英,心中情不自禁一阵悸动,随后灿烂地一笑:“想你呢。”

    萧立英轻轻地嗔道:“什么时候脸皮变厚了呀?”

    天逍站起身,拉起萧立英:“夜色这么美,我们去山边看看吧。”

    萧立英应了一声,没舍得放开天逍的手,就这么牵着,一起走上了小路。

    几个时辰未动的天遥突然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双目炯炯有神,从木箱中拿出自己的古定剑,练了起来。

    陆柏峰看着不断点头,对唐君荷与朱晓敏说:“看来天遥已经通过这次顿悟顺利地提升了修为。修炼时间尚短,竟然已达和合后期,果然不负天才之名。”

    朱晓敏纳闷地问:“陆师兄,顿悟是提升境界的必然途径吗?怎么我到现在也没顿悟过一次?”

    “不是,”陆柏峰解释道,“在修仙过程中,顿悟只是一个迅速历练灵魂从而提升修为境界的过程。要看天时、地利,可遇而不可求。如果一直没有顿悟,靠着冥想来慢慢感悟天地自然,也可以达到历练灵魂的目的,只是花的时间较长。”

    朱晓敏点点头,看着正在忘情舞剑的天遥:“真是羡慕他呀。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唐君荷道:“对于陆师兄所言,我要补充一点。顿悟虽然要看天时、地利,但是也系于本人身上。只有脑中经常思考修炼一事,才可能抓住顿悟的机会。如果像你这样整天光想着玩,想顿悟可就难啦。”

    朱晓敏却不以为然:“难得下山来玩一次,哪里还顾得上想修炼的事?等回宗之后有的是时间修炼,现在还是痛快地放松一下吧。”

    不一会儿,天逍与萧立英从山路上回来了。看见天遥正在远处练剑,天逍心头一喜,问道:“遥弟他达到和合后期了?”

    萧立英的目光中满是赞许:“看样子是。想我当初修炼了七年半才达到和合后期,天遥这个修炼速度真是惊人。”

    这时,天遥收势,对着众人欣喜地说:“我能感觉到,我到和合后期了。逍哥,来,咱们俩打一场!”

    天逍的兴致也上来了:“好啊,让我看看和合中期与后期有多少差距。”说罢,他拿起了松纹剑,与天遥就在这青平山顶的空地上切磋了起来。

    “你们俩可别和武会时一样拼命啊,点到为止!”朱晓敏略显担忧。

    “哈哈,师妹放心。他们俩只是切磋,又不是比试高低,无须担心。我们好好观赏即可。”陆柏峰笑道。

    唐君荷拍了拍朱晓敏的肩:“仔细看着,说不定能领悟出点什么,对你自己的修炼也有好处。”

    朱晓敏仔细看着两人的每一个动作。天遥的剑速比天逍略快一点,天逍大多数时间都在防御,只有偶尔才攻出几剑,不过都被天遥轻松地化解。

    天遥的剑招也比以前更加精妙了,天逍感觉到从古定剑传来的力道重了许多。有的剑招势大力沉,有的剑招疾如闪电,在迅猛的攻击中,有时剑势又会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天逍感觉自己的松纹剑似乎被粘住了,总是顺着天遥的剑势而变化,完全处于被动的态势。

    刚,迅猛而疾速;柔,连绵而持久。步伐,时而重如巍山,步步稳当;时而又轻如鸿毛,翩翩而动。剑招猛烈时,仿佛天崩地裂,剑光霍霍;剑招柔绵时,好似风过林徐,剑影连连。如此刚柔并济,真是不好应对。

    天逍一边防御,一边思

    考着破解攻势之法。天遥的剑势融会贯通,首尾相连,刚与柔、重与轻、快与慢、光与影互相交替袭来,构成了完美的循环。“剑势刚猛时,我不可与其硬拼,应用轻招接下化解。剑势柔绵时,我也不可顺其剑势而动,必须爆发出力量,斩断其连续的态势。好,我就和你反过来,以柔顺刚,以刚断柔!”天逍心想。

    天逍这套应对之法果然颇有成效,虽然还无法立即扭转攻守态势,但是防御起来已不似之前那般吃力。观战的陆柏峰眼睛一亮,暗暗赞叹一声:“好小子!这么快就找到了最佳的招架之法!天遥的招式和步伐也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早在宗内就听闻过这两兄弟根骨奇佳、天才了得,果然名不虚传。”

    天逍感觉自己应对得越来越轻松了,从原来较为明显的劣势逐渐演变成与天遥势均力敌、不相上下。于是他加大了进攻的力度,加快了进攻的节奏。

    松纹剑与古定剑不断地碰撞,朱晓敏看得眼花缭乱,她疑惑不已:“天逍哥怎么忽然变厉害了?现在两人似乎不相伯仲了。”

    陆柏峰吃惊地说:“天逍这小子……以战悟道,进入和合后期了!”

    “什么?”朱晓敏瞪大了双眼,“‘以战悟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战斗中突然获得灵感,大幅加深了对修仙的感悟。这也算是顿悟的一种形式。真是让人嫉妒呀,随随便便就能提升修为。”唐君荷带着一丝艳羡道。

    萧立英什么都没说,只是欣喜地看着天逍。其实她最担心天逍年轻,心境不稳,和自己相恋后会影响修仙进度。现在天逍继天遥之后不一会儿也升入了和合后期,这无疑是个大惊喜。

    不久,天逍和天遥停手收势。

    天遥一捶天逍的肩膀:“恭喜啊,这么快也到和合后期了,比我顿悟冥想所耗时间还要少。方才在跟我比剑时,你究竟感悟到了什么?”

    天逍仔细回想了一下:“起初我只是努力思考破解你攻势的方法。以柔顺刚,以刚断柔……后来,我突然想到,刚和柔,轻和重,快和慢,光和影,既互相对立,又互相依存。这不正是和合期剑招的精髓吗?当时我进入了一个很奇妙的状态,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你我手中的仙剑。”

    朱晓敏走到两人身边,面露幽怨之色:“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啊。天遥哥一个人就算了,连天逍哥也这么快就到和合后期了。不行,你们俩都陪我打上一场,我也要以战悟道!”

    “你以为说悟道就能悟道啦?修为要到一定的程度才有可能有这种顿悟发生。他们两个经过太清武会、沼泽寻宝的历练,顿悟提升境界也是正常的。”萧立英笑道。

    “这次回去,师父肯定高兴坏了,然后又要让我向你们俩学习,好好勤奋修炼……哎,做两个天才的师妹还真是辛苦。”朱晓敏一脸沧桑地感慨。

    “得了吧,晓敏,你这速度也够惊人的了。相比之下我的压力才大呢,大师兄已经甩开我一个境界,你们几个又快追上来了,我这师姐当得有点儿心虚……不行,这次回山我要好好闭关修炼。”唐君荷道。

    陆柏峰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天才就不要在我面前互相称赞了。我修炼了四十年才到现在这个境界,我说什么了?”他的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深夜,其余的人都在打坐冥想,天逍和天遥来到山崖边,并肩而立,望着远处月光下有些发白的蓝冰河。

    “逍哥,看来我们没有辜负当年爹娘的期望,修仙一路进展得很顺利。”

    “是啊。不过还是远远不够的,杀害爹娘的凶手迟迟都查不到,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憋屈。”天逍攥紧拳头,恨恨地说道。

    天遥安慰说:“外公依然没有放弃追查,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对了,刚才当着大家我一直没敢问你,你的刀修炼得如何了?”

    天逍手一抖,一柄黑色的长刀出现。

    “这是……”天遥一脸惊讶,他根本没看清天逍是从何处拔出的刀。刀身黑漆漆的,不反射任何光亮。虽然黑刀祖师叮嘱天逍不可将秘密外传,但天逍信得过兄弟,于是将五年前那一晚的奇妙经历讲述了一遍。天遥听后自然十分震惊,同时也为兄长的这番奇遇而感到高兴。

    “此刀名为裂空,可以滴血认主,平时收于体内……”话没说完,天逍仿佛突然感受到了什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睁开双眼欣喜地道:“原来修刀和修剑的练气还神层次,境界是相通的。刚才,我修刀的境界也到和合后期了。”

    “你这样同时练剑和练刀,不会有冲突?”天遥担心地问。

    天逍遥了遥头:“至少目前还没有。修刀和修剑境界分层都一样,现在不仅不冲突,反而还有互相融通之处。不过以后到了元婴境界就不知道会如何了。”

    “希望一切顺利。”

    ……

    第二天清早,山上起了雾,潮气很大,众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山下所有的景色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众人沿着山道从北侧下山,路上遇到好几位早起上山拾柴割草的农户,他们都惊奇地看着这一行人衣衫漉漉地从山顶走下来,夜间的山

    顶又湿又凉,极少有人会在那里过夜。

    从青平山下来就是蓝冰湾了,蓝冰湾是蓝冰河水在山脚下冲出一个河湾,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一个湖泊。沿着河湾边有数个村落,生活着以打渔为生的淳朴渔民。

    下山用了一个时辰,太阳早已升起,雾气基本散去。一行人走入了一个渔村,准备在此处搭船沿着蓝冰河而下。奇怪的是,渔村里冷冷清清的,家家户户都闭着门。

    “这个渔村是什么风俗?都快巳时了,大家还在睡懒觉?”朱晓敏不解。

    天逍说:“不可能。渔民是最勤快的,早晨和傍晚可是打渔的好时段,估计早就乘船出去了。”

    天遥望着道路两边的房屋,纳闷道:“可妇女是不去打渔的啊。按理说她们现在应该在为出去打渔的丈夫做饭才对。你们看,不仅没有炊烟,连门前都积满了灰尘,看样子这些房子已经空了有些日子了。”

    萧立英指着远处的河边:“那边的船上好像有个人,我们去问问看。”

    到了水边,陆柏峰走上前,恭敬地问:“这位……大叔,我们想搭你的船去汉州城,不知道要多少钱?”

    蓬船船头坐着一位中年汉子,正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听见陆柏峰问话,扭过头来一看,顿时乐了:“你自己也是大叔,还管我叫大叔?”

    陆柏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中年汉子回过头去:“汉州,给我多少钱都不去!”

    “这是为何?”

    中年汉子在船舷上磕了磕烟斗:“你们几个人是从延州来的吧?要是半个月前,去汉州只要一人付二十个铜钱即可。可是现在,你们出天价也去不了了。”这话等于没说。

    唐君荷问:“大叔,听你的意思,莫非最近半个月内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汉子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黯然,轻轻吐出一口烟雾:“这半个月,去汉州的水路闹水鬼,我劝你们还是走陆路过去吧。”

    “水鬼?”萧立英一听这话,立即握紧了天逍的手。姑娘家最怕鬼啊、怪啊什么的。

    “大叔,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柏峰问道。

    中年汉子长叹一口气,慢悠悠地说了起来:“我们这儿虽说是个小渔村,但是因为靠着蓝冰湾,鱼虾很多,日子过得还算富庶。可是打几个月前,这儿的鱼虾开始明显变少。以前啊,一个人早晚各出船两次,打回的鱼就够吃五、六天的了,剩下的再运到延州去卖掉。可是后来,一网打的鱼却越打越少,相对打渔的时间就越来越长。直到大半个月前,一网撒下去,捞上来的鱼寥寥无几,哪怕是从早到晚六个时辰都不回家,打到的鱼也只够吃几顿的,家家户户都怨声载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中年汉子吸了一口烟,继续道:“再后来,就出事了。墩子那孩子出去打渔,卯时就出船,到了晚上戌时都没回家。墩子的娘急了,墩子他爹又去了延州,她只好向村里其他人打听有没有看见墩子。后来村长亲自带着大伙出船,沿着蓝冰湾绕了一圈,又顺着蓝冰河继续向澜月江方向寻找墩子,找了整整一宿。最后,只找到了墩子的船,可人却不见了……”

    听到这里,萧立英轻轻哆嗦了一下。天逍握了握她的手,问道:“大叔,墩子会不会是捞鱼时被浪给卷走了?”

    中年汉子慢慢地摇了摇头:“墩子的水性我知道,从小在水里泡大的,澜月江三尺多高的浪都卷不走他,何况是水流这么缓的蓝冰河?当时大伙想不出墩子会去哪儿,也只能像你这样猜测,于是纷纷下水寻找墩子,终究一无所获。就这样,墩子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估计是没了。他娘悲痛万分,前几天夜里悄悄悬梁自尽了。”

    “大叔,墩子的失踪和水鬼有关系?”天遥问。

    中年汉子从烟荷包中又盛上了一斗烟丝,用火石打着后,使劲嘬了一口,回答说:“有,肯定有。自打墩子出事之后,村子里的人就接连失踪。都和墩子失踪时一样,人不见了,只剩一艘空船,慢悠悠漂回浅滩上。临近的几个渔村也是如此。人们传言闹了水鬼,说是水鬼把人拖下水带走了。报告给官府,人家根本不信这一套。如此一来,没人敢出船打渔了。可是,不打渔,村里人又没办法生活下去,只得一家家搬离了这个地方。现在,村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唉……”

    “那大叔你为何不走呢?”唐君荷甚感疑惑。

    “走?”中年汉子苦笑一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就是墩子的爹。等我从延州回来,孩子已经没了。前两天,他娘也抛下我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你说我还能去哪儿呢?这片渔村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小时候在这片土地上尿尿和稀泥玩,跟爷爷和爹学打渔,长大后在这个村子里和墩子他娘结了婚,生下墩子,又教会他打渔。我舍不得离开这儿啊……”

    众人听了都嗟叹不已。

    中年汉子又道:“留在这儿也好,墩子和他娘都走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我就期盼着那天能遇见那水鬼,也好看看把墩子带走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们走吧,从旱路去汉州吧。”说罢,他站起身,解开了绳缆,看样子是准备出船了。

第三十五章 水鬼现形

    从旱路去汉州,就要再次翻过青平山,往东绕个大圈。况且,以太清宗这一行人的秉性,也不会任由水鬼继续作恶。

    “大叔,反正你也要出船,干脆带上我们吧。”天逍向正在解绳缆的中年汉子恳求。

    中年汉子连连摆手:“万万不可。我说你们这群人咋胆子那么大呢?没听明白我刚才说的吗?蓝冰河水路里有水鬼,要拖人下水的啊!”

    “大叔你都不怕水鬼,我们又有什么好怕的?你让我们搭船,我们帮你消灭水鬼,你看如何?”唐君荷提议。

    中年汉子抬头瞧了唐君荷一眼,又低下头忙活起来:“瞧你这姑娘模样挺俊的,咋脑瓜不大好使呢?我们这儿十里八村的,水鬼一共拖走了多少人?就你们几个人,还想消灭水鬼?不行不行,我一个人去送死也就算了,可不能搭上你们几人的性命。”说罢,中年汉子走到船尾,摇橹出船了。

    “大叔,你等一下。你不知道,其实我们是大宗派的修仙弟子。蓝冰河里有水鬼作恶,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天遥道。

    中年汉子停止了动作,抬起来头疑惑地望着众人:“修仙弟子?你们是哪个宗的?羽澜宗?”

    天遥放下了背着的木箱,打开箱盖,回答:“比羽澜宗大些。大叔你就别问了,反正知道我们是修仙者就行了。你看,这里面都是我们的仙剑。”

    中年汉子探头望了一眼箱子里,的确有几把露着剑柄的剑套,他有些激动:“不是我不信你们,修仙者不都是脚踩仙剑飞来飞去的吗?你们可是走过来的。另外,你们的衣服……”

    “我们的宗派长袍都破了,所以在延州买了几件衣服。我们也不想引人注目,所以就把仙剑都放在箱子里了。”天遥“噌”地一下拔出古定剑,“怎么样?大叔,这下你相信了吧?”

    中年汉子不过是个渔夫,从未见过仙剑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光从古定剑的绿色光芒就能知道那不是凡品。他兴奋得双手乱颤:“好,我信你们!”然后又合手望向天空,喃喃自语:“墩子,秀英,你们的仇怨能报了!”

    “大叔,我们可以上船了吧?”天逍问。

    中年汉子立即热情地招呼众人:“可以可以,太可以了。我叫王大海,你们叫我老王就行了。”

    待众人都上了船,王大海一蹬栈头,船忽忽悠悠地驶离了岸边。

    船舱很宽敞,除了陆柏峰在船头负责警戒,其余五人都围着一张小方桌坐下,打开船篷上的侧窗,欣赏着蓝冰湾的风景。从这里看青平山才是最美的。人们常说山明水秀、山辉水媚、山清水净,可见山与水搭配在一起才是极佳的景致。蓝冰湾浅蓝色的水,倒映着青平山,山顶雾气缭绕,若隐若现,让人不禁联想到琼台仙境。众人一边观赏着风景,一边谈论着。

    “这么美的地方,竟然有水鬼!真是大煞风景。”朱晓敏很是不满。

    “论景致,这里的确是首屈一指。天道山虽然也不错,但就是差这一湾秀水。”萧立英说。

    在船尾摇橹的王大海说:“姑娘说的对。以往到这里来的人都说这里的风景最好看,而且鱼虾又多又肥,吃起来鲜美得不得了啊。只可惜,现在都网不到啦。”

    陆柏峰在船头坐着,手里拿着个羊皮壶袋,里面灌的是游龙郡名酒紫妙清。他是个嗜酒之人,进入太清宗修仙后没有太多机会可以饮酒,这次下山,他打算好要过足酒瘾。抬头灌下一口酒,陆柏峰大声问:“王大叔,那水鬼出没有什么规律吗?”

    王大海也大声回答:“谁知道呢?见着水鬼的人一个都没回来。不过,水鬼好像只在蓝冰湾和蓝冰河这一带活动,在汉州地境就没听说过水鬼害人的消息了。”

    渐渐的,船已经驶到了蓝冰湾的中心区域。艳阳高照,水光潋滟,一片祥和之景,哪像是有水鬼出没?

    “二师姐,我听说,水鬼出水时,天昏地暗,风起云涌,波浪滔天,可是真的?”朱晓敏双手托腮,胳膊肘撑在方桌上,船行了这么久没看到水鬼,她有点无聊了。

    唐君荷摇了摇头:“你说的那是水怪吧?再说有几个人亲眼见过这些?都是以讹传讹,道听途说,不足为信的。”

    朱晓敏点头道:“我想也是。要是连出场都那么惊天动地的,看见的人还能逃得了?不过,万一要是那个水鬼很厉害,我们打不过它,怎么办?”

    天遥笑着说:“有陆师兄在呢,怕什么?我就不信水鬼能比陆师兄更厉害。”

    王大海接话道:“这位小哥说得对啊。水鬼即便再厉害,还能比得上你们修仙者?仙剑一挥,它就完蛋啦。它现在应该祈祷不被我们遇上才对。”

    众人一顿笑。小船逐渐驶出了蓝冰湾,随波逐流,顺着蓝冰河水慢慢向北飘去。蓝冰河两岸郁郁葱葱,远处山峦延绵,茫茫的河面上,就只有王大海这一只船。

    “以前啊,这里的船是很多的。有渔船,渡船,游船,大大小小,热闹得很呐。可是现在,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啦!”王大海慨叹。

    陆柏峰灌下一口酒:“待我们消灭了水鬼,船又会多起来的。否则真是枉费了这一河的好水啊!”

    “王大叔,

    等到了汉州,你还能逆流而上,再摇船回来吗?”天逍问。

    “逆流而上是没问题,只是速度比较慢,要多费些时间。如果我们直接这样漂到了汉州,你们还杀不杀水鬼?”王大海有些担心,水鬼出没也没个准,万一直到汉州都没碰上,人家不管这事了怎么办。

    唐君荷向他保证:“大叔你放心,我们答应你了消灭水鬼,就一定会做到。如果这一路没遇上,我们也不下船,再同你一起逆流回来,直到遇见水鬼为止。”如此,王大海的心才安了,对众人连声称谢。

    从蓝冰湾顺流而下到汉州,差不多得五个时辰。众人于辰时三刻登船,大约要到晚上戌时方能到达。如果再逆流返回,还不知要花费多久时间。大家干脆在船舱内打坐,只有陆柏峰与王大海,依然一船头一船尾,一饮酒一摇橹。艳阳普照,晴空万里。河上连一丝风都没有,河水十分平静,只有船附近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伴随着橹杆“吱悠吱悠”的声音,慢慢扩散至远方。

    常言道:“山中无岁月,修仙不觉长。”修仙之人冥想起来,短则数个时辰,长则十天半月,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朱晓敏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暗淡,时近黄昏。看看船头的陆柏峰,正倚靠船舷坐着闭目养神。船尾的王大海也停止了摇橹,拿着旱烟一口一口地抽着,任凭船顺着水流缓缓前行。

    “好无聊啊……”朱晓敏心想。她将视线投向窗外的远处。忽然,在靠近岸边的地方,平静的水面陡然翻起一朵浪花。“咦?水翻浪花,说明水下有东西,是大鱼?还是……”还没等她想明白,水中又翻出一朵浪花,这次的浪花,显然比刚才那朵更近一些。

    “大家快看,那边的是什么?”朱晓敏连忙大声喊。

    听见朱晓敏的话,陆柏峰“腾”地一下站起,手提容安剑,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朱晓敏所指的方向。船舱中的人都走了出来,外面的视野更开阔。王大海也灭了旱烟,起身向远处眺望。

    远方的水面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奇怪的迹象,天逍疑惑地问:“什么都没有啊,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两朵奇怪的浪花,好像有东西正在向我们游过来。”朱晓敏道。

    一听这话众人都拔出了仙剑。突然,天遥惊呼一声:“在那儿!”众人忙循天遥所指的方向看去,在远处的水面,露出一段黑亮亮的东西,瞬间又没入水中,卷起一朵浪花。

    “那是什么东西?大叔可曾见过?”唐君荷问。

    王大海皱着眉头,想了想,回答说:“那水面上露出来的有点像鱼脊,但是又有点太大、太长了,连鱼脊都这样,那得多大个儿的鱼啊!”

    “它过来了!”陆柏峰大声道,“大叔赶紧调转船头,让我对着它!”

    王大海连忙摇橹转向,陆柏峰手持仙剑,凝视着水中越来越近的黑影。那黑影速度极快,飞速地向着船头游了过来。天色已暗,看不清黑影究竟是什么,但是隐约能瞧见水里有两个小小的红点。

    陆柏峰突然一个激灵,他猜到这团黑影究竟是什么了,暗道不好,焦急地呼喊:“你们当心不要落水,那是血瞳紫蟒!”

    血瞳紫蟒,又是个响当当的妖兽名。八大类妖兽中,血瞳紫蟒与龙鳞王蟒、煞毒虺蟒并称三大妖蟒。蟒类本就冷血残忍,妖蟒更是如此。一般妖蟒生活在极深的广阔水域,这条血瞳紫蟒不知为何竟会出现在蓝冰河中。

    “血、血瞳紫蟒?那是啥玩意?”王大海心慌了,听名字就知道那不是一般的动物。

    “大叔莫慌,血瞳紫蟒是种蟒类妖兽。一会儿你稳住船,别让浪把船打翻了。”唐君荷安慰道。

    “哦,好、好的。”王大海紧张地握紧船橹。

    血瞳紫蟒已经游近了,在船头附近“唰”地一下探起身体。这下众人可看清了,大蟒通体都是紫色,腹部鳞片颜色发黑,大约有水桶粗,光是水面上的身体就长约两丈,“噼里啪啦”地往下滴着水。血瞳紫蟒居高临下,冷冷地盯着众人,黑色的蛇信不断吞吐,血红色的双瞳闪闪发亮,冷酷无情的眼神尽显蟒类王者的霸气。

    “我的妈呀……这么大的蛇!”王大海忍不住怪叫一声。

    “唐师妹赶紧去护住船尾!大家听好,若是翻船落水,迅速将灵力聚于双脚,服下化生丹后踩水上岸,萧师妹你到时负责带着王大叔。”陆柏峰边喊,边在脑中思考着对策。血瞳紫蟒在水中,比自己要灵活太多,占尽优势。巨蟒绞力惊人,一般人若是落水后不赶紧逃走,很可能被巨蟒缠住活活绞死。修仙之人功力低者,身体还不够强硬,也可能被绞成重伤。若是在岸上倒还好说,现在在船上,有本领也不便施展。

    岸上!要决一胜负还是得在岸上!当即,陆柏峰喊道:“我缠住巨蟒,天逍、天遥拆掉船篷,划船倒退,迅速靠岸!”说罢,他立即吞下一颗恢复灵力的沥元丹,聚灵力于双脚,一跃下船,轻轻踩在水面上。

    王大海迅速调转船头,天逍和天遥两掌击飞了船舱顶篷,从船头劈下两块木板当作船桨,划船飞速地驶向最近的岸边。

    血瞳紫蟒见船要逃走,又见一人竟然浮立于水面挡着自己,勃然大怒

    ,尖嘶一声,张开大口向陆柏峰咬了过来。陆柏峰立即闪身,侧身一剑,伴随着一声怒吼狠狠地砸在血瞳紫蟒的脖颈上。

    哪知血瞳紫蟒的鳞片又硬又滑,身体稍微一扭就卸掉了大半力道,陆柏峰感觉剑身不由自主地滑开了,压根没有吃上劲。陆柏峰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血瞳紫蟒啊血瞳紫蟒,碰上我你就认栽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陆柏峰暗暗汇聚灵力到手腕,贯穿于容安剑,势大力沉的一剑砸下,又劈在刚竖起身的巨蟒身上。血瞳紫蟒根本毫不在意,没想到陆柏峰这一剑并没有滑开,在碰到紫蟒鳞片时骤然停势,只发出轻轻一声响,血瞳紫蟒立即感到一股强大的暗劲透过鳞片向身体内部传递,在内脏中陡然爆发,震得体内一阵翻涌,内脏疼痛无比。

    “嘶”血瞳紫蟒愤怒地咆哮着,从水中扬起粗长的尾巴,狠狠抽向陆柏峰。陆柏峰连忙往旁边躲开,巨蟒一尾巴拍在水面上,“轰”的一声激起一道冲天巨浪。

    巨浪很快追上了正在驶向岸边的渔船。渔船没了顶篷,轻了许多,被巨浪一顶,直接翻了船。众人听从陆柏峰方才的话,连忙聚灵于脚,浮出水面后吃下化生丹,王大海则被萧立英与唐君荷一人一边拽着胳膊,迷迷糊糊地被迅速拖往岸边。

    血瞳紫蟒趁着巨浪翻滚,深潜没入水中,向着正在踩水的众人游去。陆柏峰被巨浪搅得在水面上站立不稳,几个趔趄之后才稳住身形,立即双脚轮番踩水,疾步如飞追了过去。

    众人踏水的速度不慢,但是血瞳紫蟒游得更快。朱晓敏回头一看,水中的巨蟒呈波浪形迅速地逼近众人,急得大声催促唐君荷与萧立英。无奈她俩还拖着一个王大海呢,王大海半个身子没入水中,阻力很大,影响速度。前面的天逍与天遥连忙让过唐君荷与萧立英,而后一人一只脚抬起王大海,四个人就这么腾空搬着王大海向岸边赶去。

    巨蟒一看前面的众人加快了速度,身后的陆柏峰又疾速追来,于是立即浮出水面,巨尾一拍河水,向后掀起一道滔天巨浪,同时借着反力身形如飞向前蹿去。

    陆柏峰气得在心中大骂,这血瞳紫蟒真够无赖的,打不过自己就去追其他人,边追还边拍出个大浪挡住追兵。眼见着这巨浪是躲不过了,他彻底地被巨浪卷翻,淋了个透。被清凉的河水一激,陆柏峰冷静了许多。脑中灵光乍现,直接踩上容安剑腾空而起。

    “走了这么久的路,竟然忘记自己会飞了,真是笨呐。”陆柏峰暗暗自嘲。他御剑破空,向着血瞳紫蟒奋起直追。

    飞可比游快多了,陆柏峰须臾之间就追到了血瞳紫蟒前面,抽剑在手,落于水面,挡住了巨蟒的去路。

    血瞳紫蟒没有想到刚才阻拦自己的人还会飞,猛然一个急停,又掀起一股大浪,迎面浇了陆柏峰一脸。陆柏峰一抹脸上水珠,大骂:“你这孽畜,今天是帮我洗澡来了是吧?一会儿不把你大卸八块,我就不姓陆!”他挥起容安剑朝着血瞳紫蟒又是一记藏着暗劲的重斩。

    血瞳紫蟒目标太大了,躲也躲不开,只得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伴随着沉闷的声响,血瞳紫蟒的骨头都震酥了。

    陆柏峰不给巨蟒喘息之机,再次重剑斩下。血瞳紫蟒有些慌神了,以前它也不是没被攻击过,只是别人的攻击都对它那一身钢鳞铁甲无可奈何。不想今日撞着个暗劲高手,根本无视鳞片防御,专门透过表皮攻击脏腑。

    血瞳紫蟒见陆柏峰的重剑又要落下,只得拿出最强的一招绞。它抡起尾巴迎上陆柏峰的身体,不等容安剑落在自己身上,连忙顺势一勾,将陆柏峰勾到蛇腹位置,然后立即一圈一圈团住,慢慢收紧。

    陆柏峰从头到脚都被缠住,但他丝毫不惊,凭借洞虚后期的强硬身体,他根本不惧巨蟒的绞杀。他先是配合巨蟒的紧缩,自己也吐气收腹,倒持容安剑,并紧四肢,待得巨蟒缠紧之后,屏气猛力一挣。血瞳紫蟒感觉腹部仿佛要被陆柏峰挣裂了,疼痛无比,立即松弛下来。

    绞死不行,那就生吞。借着身体缠住陆柏峰的机会,血瞳紫蟒松开一圈,露出陆柏峰的头,随后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去。

    陆柏峰见状,立即再次吐气收腹,尽量缩紧身躯,从已经松弛不少的蟒身中退出,顺便扬手一剑斩在血瞳紫蟒的身上。

    血瞳紫蟒无奈了,眼见前面几人马上就要上岸,面前这人的攻击让自己如此难受,又奈何他不得,于是萌生退意,它突然钻入水中向深处潜游,想借水遁走。

    “还想逃?”陆柏峰猛然扑了上去,只来得及抱住血瞳紫蟒的尾巴。血瞳紫蟒感到尾部一沉,连忙猛甩尾巴,想要摆脱陆柏峰。紫蟒力大无穷,尽管水中阻力很大,摆尾的速度依然不慢,把陆柏峰晃得头晕目眩。陆柏峰紧闭双眼,只顾双手死死抱住蟒尾。修仙之人闭气功夫也很了得,以陆柏峰的境界,在水中憋个十天半月是不成问题的。

    血瞳紫蟒甩了半天,自己都累了,可还是甩不掉陆柏峰,只得全速潜泳,落荒而逃,希望陆柏峰疲乏的时候能松开手。

    此时,其他几人已经上了岸,回头只看见陆柏峰与血瞳紫蟒一起沉入水中,搅起一个漩涡,久久不见踪影。

第三十六章 月字之争

    天渐渐黑了,一行人依然等候在蓝冰河边。陆柏峰与血瞳紫蟒一起沉入水中之后,就再也没有浮上来。河面上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王大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拿起别在腰上的旱烟,刚想抽,却发现荷包中的烟丝都湿透了,怀中的火石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只得悻悻地收回烟杆。看看众人都不说话,王大海忍不住开口:“各位,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唉,哪知道水鬼是这么厉害的大蟒?是我害了你们的师兄啊。”

    众人刚才一直在往岸边赶,并没有看见陆柏峰与血瞳紫蟒鏖斗的场面。最后巨蟒逃走时河面水花翻涌影响视线,他们只当是血瞳紫蟒卷走了陆柏峰。如果看见是陆柏峰主动抱住蟒尾,也许现在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陆师兄他不会有事的。”朱晓敏望着风平浪静的水面,轻轻说道。

    王大海长叹一口气:“姑娘,这话可能不中听,但是被大蟒带走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我们在这儿也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你们的师兄,怕是……”

    唐君荷打断王大海的话:“大叔你想错了,我师兄的本事你不清楚。如今在这里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去汉州吧。陆师兄知道我们的行程,上岸后一定会去汉州找我们会合的。”

    天逍用脚在泥地上划出一个大大的“汉”字,这是在给陆柏峰留记号。

    “这次谢谢各位救我一命,我就不和你们去汉州了,我离不开那片渔村。如果你们在汉州等到了那位大叔,记得飞来渔村告知我一声。那……我先走了。”王大海给众人鞠了一躬,转身沿着河岸向回走去。

    太清宗一行人也慢慢向着汉州的方向行进,一路上,大家都默默无语。陆柏峰在一行人中资历最长,境界最高,从绿云沼泽遇见之后,正是他一直带领着众人。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师兄在身边,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甚感心安。如今陆柏峰不在了,大家都觉得空落落的。

    带领众人的责任落在了唐君荷身上,她一边走,一边安慰大家:“你们不用担心。陆师兄身上还有大长老给的暴灵丹,就算杀不死血瞳紫蟒,逃脱总是不成问题的。”她嘴上这么说,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血瞳紫蟒的个头实在是太大了,在水中又占尽优势。“陆师兄,你连厉烟晴那关都闯过来了,可千万别栽在那妖兽身上……”唐君荷心想。

    从上岸处往北去汉州,虽然不远,但是一路上要越过许多连绵的小山丘,很费时间。因此等众人来到汉州城门,已经接近午夜子时。守城的卫兵盘问了一阵,才放众人进了城。

    汉州城位于蓝冰河汇入澜月大江的河口东南岸,这片地方地势较为平坦,只有城南不远有些小山。城东是一大片广阔的平原,澜月大江沿岸渔村众多,这一带是游龙郡最繁盛的地方。

    汉州城大小与延州城相当,也是游龙郡数一数二的大城。城中还建有港口,是澜月江水路运输的一大枢纽。城中也有雪晴客栈的分店,凭借着朱晓敏的身份,半夜才进城的众人顺利地入住了。

    第二天早上,众人都没有心思上街游览。一来,是担心陆柏峰,所以没有心思出去玩;二来,陆柏峰如果来到汉州,必定会先来雪晴客栈寻找众人。于是大家都留在房中冥想。不料上午巳时,安静的雪晴客栈突然喧闹起来。

    “我们公子有令,雪晴客栈所有月字号客房,我们都包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

    雪晴客栈分风、花、雪、月四种字号的房间,风字号的房间摆设较为简朴,是给寻常百姓住的。花字号的房间,则是给一般的习武之人准备的。雪字号的房间已经很豪华了,是给富甲一方的豪绅住的。最后月字号的房间数量最少,也最舒适,是给达官显贵以及偶尔来投店的修仙之人准备的。

    雪晴客栈月字号房间一共有“瑶台月”、“玉兔月”、“凉蟾月”、“桂宫月”、“嫦娥月”、“广寒月”、“银波月”、“霜轮月”、“望舒月”、“婵娟月”十间,太清宗五人占了“广寒月”与“银波月”两间,而“瑶台月”、“玉兔月”、“桂宫月”、“嫦娥月”与“婵娟月”五间房早有人入住,因此月字号房间还剩下三间。

    大厅传来喧哗声,朱晓敏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于是走出房间,扶着栏杆向底层堂中望去。大堂中挤满了人,雪晴客栈的掌柜正在满脸堆笑地对一人说:“孔总管,您看这登名册,月字号房间只剩下三间了,要不除却这三间月字号房间,其余的都用雪字号房间行不行?”

    柜台外面一名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人道:“不行不行!我们公子说了,必须包下所有的月字号房间,雪字号怎么行?我不管月字号房间住的都是谁,让他们统统搬出来!”

    掌柜非常为难:“孔总管,您看这月字号房间的客人,小店也得罪不起啊!”

    孔总管接过登名册,扫了一眼,厉声道:“就

    凭他们几个,还想跟我家公子争?你就说是孔公子的命令,让他们换房间,我倒要看看哪个敢不从!”说着,他的目光扫到了登名册的最后两行,冷笑一声:“我说掌柜,你口口声声说月字房的客人得罪不起,这广寒月与银波月住的是什么人?连名字都没写,赶紧让他们搬出来!”

    掌柜一边赔笑一边在心里犯嘀咕:“我家小姐住店还要登名?开什么玩笑?”只是朱晓敏曾经叮嘱过掌柜,不要把他们一行人的身份说出来,所以现在掌柜可是相当无奈。

    “再过一个时辰,公子就要到了,到时不把所有月字号的房间腾出来,就有你好看的。我们走!”孔总管带着身后的一群人离开了大堂。原本候在大厅门口的人立刻蜂拥而上,抢着预定房间。

    “老马,你上来一下。”朱晓敏在楼上喊道。掌柜把登名册交给伙计,叮嘱一番后,走上楼来。

    “刚才那些是什么人?竟如此嚣张!”朱晓敏最看不惯飞扬跋扈的人。

    “小姐,那些可是升龙郡丰州定军王府的人,刚跟我说话的就是定军王府的大管家,孔德贵。”掌柜答道。

    “定军王府?那是什么来路?”朱晓敏疑惑地问,她从没听说什么丰州定军王。

    “啊?小姐您不知道?”这下轮到掌柜疑惑了,转念一想,他点头道,“哦,小姐去修仙时年纪尚小,又一直不曾下山,不知道也属正常。青龙大陆幅员辽阔,划分成七郡,每一郡都由一王统治。定军王孔膺任,就是掌管西北升龙郡的王。王都在丰州。”

    “不就是一郡之主嘛!那其他几郡呢?”

    “其余六郡:游龙郡,汉州镇统王覃永山;飞龙郡,宁州安桂王白汶超;骧龙郡,建州平豫王郑祥南;亢龙郡,禹州东昌王齐司樊;潜龙郡,复州光兴王燕光羽;最后的腾龙郡,青州宁晋王孟相武。”

    “原来如此。对了,老马,这儿的月字号房间一直这么抢手吗?”

    “哪有啊,当初小姐的祖母定下了风、花、雪、月四等房间的规矩,所有的雪晴客栈都是如此设立的。月字号房间是给达官显贵以及修仙者准备的,达官显贵本就不多,修仙者又很少来住客栈,所以月字号房间大多数时间都是空着的。这段时间情况特殊,所以住了这么多人,连雪字号房与花字号房都快住满了。”

    “莫非最近汉州有什么大事?”

    “是的,镇统王的独女在本月初八要举行招选驸马大会,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去参加。所以四方的官宦子弟、武林中人、甚至有些小宗派的修仙弟子也来到了汉州。”

    “镇统王……身为一郡之王,怎么只有一个女儿?”朱晓敏纳闷。

    “听说镇统王覃永山极重感情,只娶一妻,不曾纳妾,故只生下一女。以他的地位,这份专情实属难得啊。”马掌柜赞叹。

    朱晓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老马你去忙吧。”说罢,她转身打算回房。

    “这个……小姐您等一下……”马掌柜连忙喊住了她。

    朱晓敏回过身来,马掌柜有些焦促地道:“小姐,那定军王孔家,咱们雪晴客栈可是招惹不起。听说那位孔公子也是个霸道无礼之人,我怕……要不,小姐和您的同门委屈一下,搬到“枫林雪”与“寒江雪”两间房如何?我一定派人将里面打理得和月字号房一样舒适。”

    朱晓敏笑道:“这事儿你不说我还忘了。没关系,我们修仙之人对房间条件不讲究,既然那个定军王来头这么大,还是不惹他家公子为妙。你先派人收拾,我去告诉师兄和师姐们。”

    “哎,好咧!”马掌柜如释重负,他最担心朱晓敏非要和定军王府的人杠上,虽说那个孔公子不敢把太清宗的弟子怎么样,可事后倒霉的就是雪晴客栈了。

    “掌柜的呢?掌柜!”大厅里又传来一道声音,马掌柜大声应了一句,连忙下楼接待来客。

    “掌柜,你们雪晴客栈所有的月字号房间,我家郑公子全都包下了!”这位新来的客人与刚才定军王府总管孔德贵的口气一模一样。

    马掌柜顿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骧龙郡平豫王郑家,也是一等一的王君贵族。两家都点名要包下月字号房,这下可麻烦了。

    还没等马掌柜开口,门口又呼啦啦进来一帮人。马掌柜一看,认识,飞龙郡安桂王白家总管白世忠。马掌柜心里连连叫苦,这不多时就来了三家王府的人,怪只怪雪晴客栈名气太响了。

    其实,雪晴客栈月字号房足有十间之多,哪怕青龙大陆另外六郡王府的公子都来住,一人一间也绰绰有余。可是,这些贵族公子哥都讲究排场,出门时前呼后拥,管家、车夫、侍女、仆人、保镖什么的一大群人,有的连厨子和大夫都带出来了。区区十间月字号房,哪里够住?

    “得了,这事我管不了了,你们自己争吧。”马掌柜心想。他大声道:“大家稍安勿躁,王府

    各位的到来,着实令本客栈蓬荜生辉。只是月字号的房间总共只有十间,每个王府的公子却都说要全包。如今还有潜龙郡燕王府、亢龙郡齐王府与腾龙郡孟王府的公子没有来,等他们到了也要争这月字号房怎么办?我小小的一个掌柜,实在是不能做主,我看这十间房,就由你们六家的公子自行分配吧,不管结果如何,雪晴客栈此回分文不收,算是赔礼。你们看如何?”

    话虽有理,可郑王府管家与白王府管家都是得了本家公子的命令前来包房间的,完不成任务回去可不好交代。于是,他们都上前与马掌柜交涉,为了争房间,两帮人差点儿打起来,马掌柜夹在当中,左右为难。

    “好了,大家不要再难为掌柜了。就十间房,他能怎么办?”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嘈杂的众人安静下来,回头一看,客栈刚进来一位衣着华丽、潇洒不凡,手摇纸扇、背负剑套的年轻人。看样子他很有涵养,正微笑着望着众人。

    人群当中有人认得他,喊了一声:“这是燕三公子!”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光兴王燕王府的三公子,燕浩霖。

    众人行礼之后,燕浩霖朗声道:“这样吧,我们六大王府的公子一人一间月字号房,剩下四间我们谁都不占,留给修仙者。一会儿我修书几封,送到各位王府公子手中,相信他们不会有异议。”

    郑王府与白王府的两位管家见燕公子都这么说了,遂不再争执,回去禀报了。

    燕浩霖风度翩翩的举止,圆润清滑的嗓音,温文尔雅的谈吐皆让众人称赞不已。

    马掌柜心中赞叹:“素闻燕王府燕三公子宅心仁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比那些霸道无礼的官宦子弟强多了。只是这样一来,六大王府都要来人入住客栈,恐怕又得委屈小姐了,唉……”朱晓敏不许马掌柜透漏她修仙者的身份,若她住进剩下的月字号房,别人肯定会有所怀疑。

    雪字号的房间也得预留给六大王府的人,不得已,马掌柜只得再次与朱晓敏商量,安排太清宗五人住进了“倾城花”、“梦笔花”两间房。

    “马掌柜,镇统王的闺女就这么吃香,居然引得其余六大王府的公子都要来应聘驸马?”换好房间后,朱晓敏笑问。

    马掌柜道:“她可是镇统王覃永山唯一的女儿,地位自然不必说。谁要是当了驸马,将来这游龙郡就是他的了。其他六大王爷也都想通过这个方法取得这一郡之地呢。此外,听说镇统王之女本身长得也是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修过仙,气质非凡啊。”原来青龙大陆修仙盛行,根骨好的直接拜入宗门,根骨不好的权贵之人也会找个小宗修炼几年,强身健体,培养气质。

    天逍问道:“七大郡王之间一直都是和善相处吗?”

    马掌柜笑了:“怎么可能呢?除却修仙之人,其他人谁能抵抗住权利与财富的诱惑?七大郡王早年间曾经连年征战过,那时小姐还没出生呢。后来百姓们不干了,七大郡王谁也制服不了谁,只能平和相处。”

    天遥也笑道:“马掌柜你错了,修仙之人也不都是清心寡欲的,七大宗派的权利争夺也很多,更不用说中小宗派了。另外,对修仙之人来说,虽然钱财算不了什么,但是好的仙剑、秘籍、丹药这些同样是人人都想得到的珍贵之物。所以不管是修仙者还是普通人,都有贪财恋势之辈。七大郡王,就和修仙的七大宗派一样,面和心不和。”

    “对,面和心不和。好了,只能暂时委屈各位了,有何要求尽管吩咐。”马掌柜退出了房间。

    朱晓敏闷闷不乐:“也不知道陆师兄什么时候才能来。现在,干什么都没心情。”

    唐君荷安慰说:“安心静修等待陆师兄吧,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如果十天之后,他依然没来,你们几个就先行回山禀报师父,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等他。”

    这时,外面大厅又是一阵嘈杂。听声音,是各大王府的公子陆续到了。而后整整一天,客人一直络绎不绝,这可以说是汉州雪晴客栈开业以来,生意最红火的一天。武林明宿、富商豪绅、官宦子弟,一拨一拨地涌进雪晴客栈。路上行人也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离选驸马只有几日的时光了,来参加竞选的人和来看热闹的人将汉州城塞得满满当当的。

    原本想静修的朱晓敏他们,被客栈内人来人往的吵闹声滋扰得静不下心来,干脆问伙计要来一壶好茶,聚在一起聊天。朱晓敏原本还想去街上逛逛,但是看到大街上处处人头攒动,吓得又回来了。

    喧闹的一天终于快要过去,晚饭时间过后,客栈大厅也逐渐清静下来。马掌柜辛苦劳累了一天,早早回房歇息去了,只剩下一个伙计在柜台里,“噼里啪啦”地拨弄算盘,统计一天下来的钱财出入。

    朱晓敏正要回房冥想,却听见厅里的伙计正在赶人:“出去!出去!哪里来的乞丐?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第三十七章 误入青楼

    雪晴客栈自被朱晴雪更名之后,生意红火,很快就做大了,在青龙大陆几乎每个大州城都建有分店。朱晓敏出世之后,朱晴雪刻意挑选了一根玉山灵犬尾骨,并亲手将其雕成一枚“朱”字小印,作为宝贝孙女的压惊之物。朱晓敏从小到大一直将这个印挂在腰间。此物也成为了她身份的证明,所有州城雪晴客栈的掌柜都知道,带着“朱”字小印就是大小姐。

    当初天逍、天遥一行人初到延州时,正是因为带着印有“朱”字印章的朱晓敏的亲笔书信,所以雪晴客栈才把几人视为贵客。

    雪晴客栈所有的分店都设有风、花、雪、月四等房间,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都可以在雪晴客栈找到合适的住处,这也是雪晴客栈生意一直经久不衰的原因之一。每一家雪晴客栈门口都必挂两块竖匾,上书对联一副。上联曰:“笑迎天下客”,下联曰:“喜逢世上人。”这是当年朱晴雪亲笔所题,她给雪晴客栈定下的宗旨是:“进门就是宾。”不论是王侯将相,还是草芥黎民,都应该同心对待。正因如此,雪晴客栈在百姓之中留下了良好的口碑。

    不料,朱晓敏在回房时竟然听见大厅里的伙计正在驱赶一个乞丐。她来到柜台前,质问伙计:“雪晴客栈的宗旨不是‘进门就是宾’吗,你怎么能这么做?做人以善为本,快给他拿点包子、馒头之类的。”

    年轻的伙计应了一声,跑进厨房找食物去了。朱晓敏转过头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乞丐的个头挺高,披头散发,衣衫破烂不堪,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他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令人作呕。

    朱晓敏屏住呼吸说:“一会儿那伙计给你拿来包子,你吃了就走吧。今天客栈里有许多贵人,留在这儿对你没好处。”一口气说完,她赶紧转身离开,她实在是忍受不了那股奇臭无比的气味。

    “别走!”身后的乞丐忽然喊道。

    朱晓敏一愣,惊喜地转过身来,那分明是陆柏峰的声音。可是,等她抬头一看,又有些疑惑,那乞丐的脸一边大一边小,眼睛也眯缝着,满脸泥灰,要多丑就有多丑,好像不是陆柏峰。

    “可是,不是陆师兄,又会是谁呢?我在汉州也不认识其他人呐……”朱晓敏心想。于是,她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乍一看挺陌生,看得久了就越看越像陆柏峰。

    “陆师兄?”朱晓敏将信将疑地问。

    “哈哈,师妹,终于认出我来啦?”乞丐乐了。

    “陆师兄!”朱晓敏欣喜地喊道。听见她的呼喊,其他几人都高兴地跑出房门,可一眼看见像乞丐似的陆柏峰,大家又迟疑了,面面相觑。

    “我是你们的陆师兄!真是的,变脏一点儿就认不出来了?”陆柏峰颇为无奈。

    “果真是陆师兄哎!”天遥欣喜地朝着陆柏峰跑了过来,可还没到跟前,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捂着胸口干呕起来。他刚才可是猛吸了一大口陆柏峰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几乎要被熏晕了。

    唐君荷捏着鼻子问道:“陆师兄,你怎么弄得这么臭?”

    陆柏峰“嘿嘿”一笑:“你们不关心师兄的性命如何,倒嫌弃起臭味来了。”

    这时,伙计捧着三个馒头,一碟小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陆柏峰看了一阵大笑。朱晓敏想起刚才的误会,也忍不住笑了,吩咐伙计赶紧去烧水,再准备一套干净衣服。

    大家都在房内等着陆柏峰。不久,他洗浴完毕,换上了新装,也束好了头发,走进屋来。众人一见陆柏峰的脸,立即捧腹大笑起来。方才陆柏峰披头散发,脸上又脏兮兮的,现在大家可算瞧清楚了,他的脸之所以一边大一边小,是因为有一边的脸像发面馒头一样肿得老高,眼睛被挤小了,嘴巴也被挤歪了。

    “看见师兄这么凄惨,有什么好笑的。”陆柏峰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哈,师兄,才一日不见,你怎么丑成这副模样?”天逍边笑边捂着肚子,前仰后合。

    陆柏峰给了他一个爆栗:“我的脸是被那血瞳紫蟒一尾巴抽肿的,疼死我了!”

    想到陆柏峰独战血瞳紫蟒的情景,众人收敛了笑容,唐君荷问:“师兄,那血瞳紫蟒死了吗?”

    陆柏峰点点头:“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它杀了。”

    “师兄,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当时拼命赶往岸边,背后发生的一切都没看见,等上岸回首,你已经被血瞳紫蟒给卷入水里去了。后来我们等了你许久,也没见你上岸。”萧立英问道。

    “我不是被血瞳紫蟒卷走的,而是故意抱着蟒尾不让它逃跑。”陆柏峰回答,“血瞳紫蟒全身鳞甲又硬又滑,一般的攻击根本使不上力,不过撞上我算它倒霉,我连续几剑都送了暗劲到它体内,它想绞死

    我、吞掉我,最后都失败了,只能落荒而逃。我怕它以后再出来害人,就抱着蟒尾被它带进水中了。”

    众人这时才恍然大悟,陆柏峰的暗劲正好克制血瞳紫蟒坚硬的鳞片。

    陆柏峰继续讲述:“后来,血瞳紫蟒一直想甩掉我,我始终没松手。它就这么带着我一直游,以为我累了自然会放手,结果却是它先累了,带着我上了岸,想钻到一个洞里,估计那儿是它的老巢吧。我岂能让它逃脱,抢先一剑劈塌了洞口。血瞳紫蟒自知无路可退,使尽浑身解数与我缠斗,我足足送了二十八记暗劲,才把它震成重伤,然后又连劈几剑斩断了蟒首,蟒血喷了我一身,所以才那么臭。至于脸上的伤么,是我一时大意,被巨蟒尾尖给抽中了。”说着,陆柏峰摸了摸脸上的伤肿,疼得龇牙咧嘴,“我杀了血瞳紫蟒后,估计你们会在汉州的雪晴客栈等我。本想御剑飞来,可是体内灵力不够了,丹药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只能一路步行找来汉州。寻你们心切,我连澡都没洗,可你们倒好,晓敏把我当成乞丐,大家还笑话我。”

    天遥拿出消肿的药粉帮陆柏峰敷上:“我们也一直很担心师兄啊,这不是一直在客栈里等着你嘛。”

    朱晓敏也附和说:“就是,我们担心得连玩的心思都没有。还好,有惊无险,我们也可以放心地去观看驸马竞选了。”

    “此事我在路上也有所耳闻,据说其他六郡的王府公子都来应选驸马,估计到时会很热闹。这几天我们就留在汉州吧。”陆柏峰道。然后,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样黑乎乎的东西,神秘兮兮地对众人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这……难道是蛇胆?”唐君荷道。

    “哈哈,没错!正是血瞳紫蟒的蛇胆!”

    “好小啊……”众人都是一副失望的表情。血瞳紫蟒长约四丈,水桶那么粗,竟然长着半个手掌大小的胆,小得有点儿可怜。

    “你们懂什么?物以稀为贵。你们可别小看了这玩意儿,蛇胆虽小,但却是无价之宝啊!”陆柏峰赞叹。

    “这么小的蛇胆,和一般的蛇胆能有多大区别?”朱晓敏不以为然。

    蛇胆,是一种珍贵的药材。在医书上有记载:“蛇胆性寒、味苦,具有行气化痰、明目益肝、清热解毒之功效。对于修仙者来说,蛇胆更是许多丹药所需的重要药材,如解毒类、恢复类的丹药,大多需要添加蛇胆。”

    青龙大陆蛇、蟒、蚺种类繁多。其中尤其以眼镜蛇、金环蛇、灰鼠蛇、五步蛇、银环蛇、乌梢蛇、百花蛇、黑眉蛇、三索蛇等剧毒蛇类的胆药效最好。修仙宗派盛行炼丹,所以优质的蛇胆常常是有价无市的局面。至于蟒类的三大妖王:血瞳紫蟒、龙鳞王蟒和煞毒虺蟒的胆,那更是难得一见。遇见三大妖蟒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还要有能力杀蟒取胆才行。陆柏峰在早年间曾经亲眼见过一位宗门高手斩杀一条龙鳞王蟒并取出了蛇胆,以供日后炼丹之用。

    陆柏峰收起了蛇胆,拍了拍朱晓敏的脑袋:“你不懂,三大妖蟒的胆,可以说是千年不遇、万年难求的珍贵药材,其价值不亚于一把极品仙剑,岂是一般的蛇胆可比?血瞳紫蟒,胆性寒;龙鳞王蟒,胆性清;煞毒虺蟒,胆性阴。分别可以炼制血瞳丹、龙王丹、煞毒丹,这三种奇丹都是取自妖蟒的本名。血瞳丹,能增强躯体强度;龙王丹,能提升灵力的恢复速度;煞毒丹,服下后就能百毒不侵。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三种丹药的药效都是永久的,服下一颗,终身受益。”他这番话太令人吃惊了,原来三大妖蟒不仅仅是厉害而已,身上竟然还生有这等珍宝。

    既然三大妖蟒的胆那么罕见,陆柏峰又为何会对其作用了解得如此清楚呢?

    对于众人的疑问,陆柏峰解释说:“我曾经在太清宗的藏书阁中,阅读过一本《丹霞秘典》,里面详细记载着各种丹药的材料配比与炼制方法。刚才那些,正是书中一篇《三蟒奇丹》中的内容。”

    天遥问:“还有这等好书?不知是何人所著?”

    “要知道,修仙之人中也有伟大的铸剑师与炼丹师,修炼成仙并不是他们唯一的追求。比如欧冶梓祖师,他一生都浸心于铸剑之道。那本《丹霞秘典》的著者,也是我太清宗一位旷世的炼丹奇才葛朴洪祖师。据传,他修仙时从来不拘于一隅,而是四处云游,采集矿产与药材进行炼丹。后来,他将一生的炼丹经验总结归纳,写出了那本炼丹之道的珍贵典籍。”陆柏峰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敬重。

    “葛朴洪祖师最后渡劫成功了吗?”天逍问道。

    陆柏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修仙一途本就艰难困苦,即便一心一意地修炼,也不一定能得偿所愿。欧冶梓祖师与葛朴洪祖师并不以修仙为人生唯一目标

    ,遂将精力分于他事,因此终究是剑仙未成,憾而陨落。你们切记,修仙之路,分心不得。待得大限将至,后悔也为时晚矣。”

    大家都不说话了,气氛有些沉重。

    陆柏峰岔开话题:“对了,在《三蟒奇丹》一篇中的最后,葛祖师写下这样一段话:‘三大妖蟒之胆,可聚于一鼎而炼,加之七大烈毒之最为丹引:瘴毒血封喉、草毒断肠草、虫毒缠魂蛛、蛊毒碧蚕蛊、尸毒千尸粉、丝毒鹤顶红、花毒血海棠,熔炼七七四十九日,可成天妖丹。’”

    众人听了直咋舌,光是那些剧毒之物就够骇人的了,竟然仅仅只是丹引而已。三大妖蟒之胆,想要备齐谈何容易!

    陆柏峰继而惋叹:“可惜,书中并没有记载天妖丹的功效是什么。这种对材料需求极其苛刻的丹药,除了葛朴洪祖师之外,恐怕也没人炼成过吧!”

    为了让陆柏峰好好休息,朱晓敏吩咐伙计安排一间“蝶恋花”字号房给他单住。待他回房后,众人决定一起出去逛逛。他们担心了陆柏峰一整天,现在心中的包袱可算是放下了。

    虽然时辰有点晚,大街上还是非常热闹的。汉州是游龙郡的王府都邑,比起延州来自然要更繁华一些。这段时期非比寻常,各地来客较多,汉州的商贩卯足了劲想要多赚一笔,道路两旁摆满了小摊。除此之外,说书的,唱戏的,杂耍的,卖艺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走在街上,几人都感觉两只眼睛不够看了。

    听人说,汉州有条“梦香街”,很是出名。于是众人打算去那里看看。梦香街在汉州城的最西北角,众人步行约一刻时分才到了街口。这里果然非常热闹,街道两边的树上挂满了灯笼,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街口第一家店,名曰“忘忧楼”,乃是汉州最大的酒楼。即便已近亥时,店中依然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划拳声、大笑声不绝于耳,众人嫌此处太喧嚣,继续前行。

    往里一家,是一间浴室,名曰“泓心池”。从进出的客人数量来看,可知此处生意必定很红火。众人在雪晴客栈中皆已洗浴过,因此也没有过多停留。

    再往前走,忽然闻见一股浓郁的香味,原来这里有一家胭脂水粉店。店名“雅惠斋”,店里挤满了姑娘。朱晓敏拽着萧立英与唐君荷一头扎进了人堆,剩下天逍与天遥二人面面相觑。店里面都是妙龄女子,天逍与天遥脸皮又薄,不好意思进去,只得继续往前走。

    下面一家店叫做“信华阁”,是一间规模相对较小的香烛店,生意也较为冷清,天逍和天遥进去逛了一圈就出来了。

    回到街上还没走两步,突然从路旁走来两个姑娘拉住了两人。这两位姑娘满脸堆笑,肩披粉色轻纱,露着半个酥胸,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香粉气,熏得两人直发晕。

    “两位英俊小哥,看着面生啊,是头一次来汉州吧?来我们‘迷仙居’坐坐呀。”一位姑娘拉着天遥的衣袖媚言媚语。

    “啊,这个,我们……”天遥话还没说完,另外一个姑娘就对天逍娇嗔道:“还愣着干吗?快进来吧,我们琴瑟琵琶,吹拉弹唱,划拳行酒,样样精通哟!”言罢,不由分说就搂住他的胳膊,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贴上去,拖着一脸茫然的天逍进了“迷仙居”。这边的姑娘也不含糊,握起天遥的双手也拽了进去。

    “迷仙居”的大堂内灯火通明,当中有一座圆台,台上有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后排的在演奏乐曲,前排的几人则伴随乐声起舞。围着圆台,摆着一张张矮桌,桌上放满了酒菜、点心与水果,地上铺着绒毯。许多男子席地而坐,一边吃喝,一边看着台上的轻罗长袖、身影婀娜,有的男人还左拥右抱,搂着妖冶的姑娘们一起谈笑。

    台上笛声、箫声、琴声、筝声、鼓声,嘈嘈入耳;台下笑声、叫声、呼声、暄声、嗔声,喋喋不休。天逍和天遥被各种喧闹嘈杂的声音扰昏了头,想要离开,可是两位姑娘哪里肯放?不仅如此,从别处又涌来几位姑娘,一齐拉住两人。这家“迷仙居”是汉州乃至整个游龙郡都闻名遐迩的妓院香楼,天逍、天遥十二岁就上了天道山,如何知晓这些红尘世故。

    “迷仙居”的姑娘们也很少遇见模样这般俊俏的小哥,哪里舍得放走。天逍和天遥只当此处是吃饭饮酒、听乐观舞的地方,想走又走不脱。天逍只好无奈地说:“我们没有钱……”

    姑娘们先是一愣,随即又开始拉扯起来。此处生意一直红火,这些姑娘们压根就不缺钱。再说这么俊的小哥,别说没钱,就是倒贴钱她们也愿意。

    正当两人为难之时,一名富家公子打扮的人,搂着两位姑娘,满嘴酒气地对天逍和天遥道:“来这儿就是找姑娘享乐的,人家姑娘都这么盛情,你二人却百般推托,真不知情趣!”

第三十八章 梦香长街

    汉州城中梦香街上的“雅惠斋”,是以卖各种各样的胭脂而闻名的。天下哪个姑娘不爱美?因此“雅惠斋”的生意一直很兴隆。

    朱晓敏拽着萧立英与唐君荷进了“雅惠斋”后,兴致勃勃地观览柜架上所摆的一排排各种各样的胭脂。

    “雅惠斋”的胭脂按照原料分,有红蓝胭脂、石榴胭脂、重绛胭脂、山花胭脂、苏木胭脂……按照色彩分,有大红胭脂、朱红胭脂、粉红胭脂、绛红胭脂、淡红胭脂……按照香味分,有牡丹胭脂、杜鹃胭脂、海棠胭脂、水仙胭脂、芍药胭脂……真可谓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雅惠斋”很会做生意,在店中最大的柜架上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排很大的檀香木盒,每个盒盖上都镀有三个烫金大字“胭脂岁”。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檀木盒里面放的是代表一年十二个月花香的胭脂盒。比如代表一月的迎春胭脂,二月瑞香胭脂,三月玉兰胭脂,四月牡丹胭脂,五月玫瑰胭脂,六月茉莉胭脂,七月紫薇胭脂,八月玉簪胭脂,九月金桂胭脂,十月芙蓉胭脂,十一月天竺胭脂,十二月腊梅胭脂。一年十二个月,月月香味不同。不仅如此,每盒胭脂的颜色也深浅有致,煞是好看。

    朱晓敏看见“胭脂岁”后就再也挪不动步了。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偶尔还拿起一个胭脂盒凑近鼻子闻闻香味。唐君荷见了抿嘴一乐,碰了碰萧立英,指了指看着胭脂入了迷的朱晓敏。

    “哟,看不出来嘛,堂堂的朱晓敏居然也会对胭脂感兴趣!哈哈!”萧立英带着一丝戏谑道。

    朱晓敏一甩头发:“都是姑娘家,很正常啊。掌柜,我要买一盒‘胭脂岁’!”

    萧立英“扑哧”一乐:“你不用涂脂抹粉就已经够好看啦!再说你买回去能抹给谁看啊?每天见到的还不都是那几个人?”

    “姑娘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是九天玄女下凡,她也希望能锦上添花变得更漂亮不是?抹了我们‘雅惠斋’的胭脂,保证你不好看都能变得好看,好看就能变得更好看。如果想要勾住心上人,用我们的胭脂绝对没错!”掌柜一边把檀木大盒用丝布包好,一边笑着说道。“雅惠斋”的掌柜是个妇女,人很胖,但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怪不得生意那么好。

    接过包袱,付了钱,朱晓敏开心地对两人说:“就算回去没多少人看,我也要抹。就当便宜了大师兄和天逍哥还有天遥哥吧,让他们好好欣赏欣赏我朱晓敏抹了胭脂有多好看!”

    唐君荷和萧立英忍不住哈哈大笑,三人走出了雅惠斋。

    “咦?他们俩人呢?”朱晓敏左右环视了一圈,没发现天逍和天遥的身影。

    “可能觉得无聊,往前走了吧?”萧立英猜测。

    朱晓敏抱怨:“他们俩也是,刚才干吗不跟着我们?弄得现在走散了!”

    “你没瞧见店里都是姑娘家啊?让他们两个小伙子进脂粉店,还不等于要了他们的命?呵呵,他们俩呀,脸皮都薄着呐。”唐君荷笑道。

    “我们也继续往前走吧,梦香街还没到头呢。”萧立英道。

    经过了香烛店“信华阁”,就是“迷仙居”了。朱晓敏也不懂这世故,只看见门口人多,就想过去凑热闹。唐君荷一看就知道“迷仙居”是做什么生意的,连忙拉住了朱晓敏,小声阻止:“万万不可!那里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朱晓敏十分疑惑,稀里糊涂地被唐君荷拽了回去。唐君荷想赶紧离开此处,却发现萧立英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迷仙居”的门里。

    “你怎么了?在看什么?”唐君荷问。

    萧立英嘴角微微一扬:“师姐,那就是你说的两个‘脸皮薄’的家伙?都逛起窑子来啦!”

    唐君荷连忙向堂中一瞧,可不是嘛,天逍和天遥正被几个姑娘拉扯着呢。她怔了怔神,略一思索就大致猜到了,两人肯定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稀里糊涂被拖进去了。看着两人羞涩又为难的表情,她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两个笨蛋,怎么被拽到那里面去了?”

    萧立英也忍不住笑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天逍”

    正焦头烂额的天逍听见萧立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自己被身边这么多姑娘挽臂拉手、拽着衣服,多难看呐。他赶紧使劲甩开那些女子,拉上天遥往外走。那个搂着两位姑娘的公子哥见状,冲着两人的背影啐了一口:“真是两个傻冒!”

    “迷仙居”的姑娘们见唐君荷她们三人是和两位俊俏小哥一起的,就没好意思再继续强留。天逍走到萧立英面前,脸涨得通红,挠了挠头,怯生生地说:“刚才是她们硬把我们拉进去的……”

    萧立英想笑,但是表面上仍装出生气的样子,板着脸训斥:“那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就往里进?那里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啊?难道不是观看表演的地方吗?”天逍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

    唐君荷嘴巴都合

    不拢了:“好了,别逗他了,他不知道也是正常。天逍,天遥,记住,下次那种地方可不能进。那里是男人找女人享乐的地方,也就是青楼。”

    天逍和天遥听了心里一哆嗦,青楼,虽然以前没见过,但是这个词还是在书上看到过的。原来这座“迷仙居”就是青楼,怪不得里面的姑娘都那么妖媚,男客人又那么多。

    只有朱晓敏还在迷迷糊糊地仰头望着“迷仙居”的牌子说:“青楼?这哪里‘青’了,明明是‘红楼’嘛,你们看那楼上挂的全部都是红灯笼……”话还没说完,唐君荷就把她拉到了一旁,然后连说带比划地解释了半天,朱晓敏才明白了“青楼”是什么地方。回想刚才自己还想往里走,朱晓敏的脸霎时红到了耳根。

    众人正欲离开,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呼喊:“诸位请留步!”转身一看,正是刚才在“迷仙居”中搂着两位姑娘的公子哥。

    “你叫我们?有什么事吗?”天遥问。

    那公子哥居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向众人深深作了一个揖:“我是升龙郡定军王府的孔心焱。方才与两位兄台相识,甚感投缘。我想请各位去梦香街口的‘忘忧楼’一聚,如何?”

    天逍和天遥都纳闷了,刚才在“迷仙居”大堂里,孔心焱明明嘲讽两人不识情趣,怎么就变成投缘了呢?

    看见天逍与天遥疑惑的表情,孔心焱连忙解释:“方才见两位兄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份定力着实令人钦佩。我平日最喜欢结交光明磊落之人,与二位真是相见恨晚呐!”

    “哦,你就是定军王的儿子吧?这次来汉州应选镇统王覃家的驸马。”朱晓敏想起来了,上午第一个要包下雪晴客栈所有月字号房的,正是定军王孔家的公子。

    “说来惭愧,我是奉了父亲之命来参加驸马竞选的,并非我的本意。好了,不说这个了,各位,请”孔心焱侧身伸手,恭敬地道。其实他心中另有一番盘算。他根本不是想要结识天逍和天遥,两人在他眼里压根就是土包子。他是看上了唐君荷、萧立英与朱晓敏三人。刚才天逍与天遥走出“迷仙居”时,孔心焱顺眼瞥见了三位姑娘,顿时连酒都醒了七分,暗暗赞叹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他发觉其中一位姑娘似乎和土包子之一是一对儿,心想就算另外一个土包子也有同样的福气,那还多出来一个姑娘呢!于是他立马整顿衣襟追了出来。殊不知,三位姑娘确实“不食人间烟火”,但却不是他这样的世俗公子哥能够配得上的。

    “我们又没答应你,你请什么请?你要去竞选驸马,居然还来逛青楼,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不去!”朱晓敏的嘴巴一点儿也不饶人,她已经知道了青楼的意思,刚才也亲眼看见孔心焱搂着两个姑娘,心中一阵厌恶。

    孔心焱也不生气,呵呵一笑:“姑娘此言差矣。刚才我也是被生拉硬拽进去的,况且,我留在里面只是想欣赏一下艺妓优美的舞姿而已。”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哼,男人来青楼找乐子不是再正常不过?镇统王的女儿,我是志在必得,如果能从这三人之中再娶回一个小妾……不,最好是一起娶回去,那就……哈哈,我就不信,凭我堂堂定军王府四公子的身份,还吸引不住她们!”

    事实证明,是孔心焱自恃过高了,五人都对他的邀请不感兴趣。唐君荷婉拒之后,带着众人离开了。孔心焱眯眼望着几人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再次踏进了“迷仙居”。

    “那种人居然还来竞选驸马!谁要是嫁给他,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走出好远,朱晓敏依然忿忿不平。

    萧立英道:“王府公子嘛,从小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宠溺得过了头自然就是这种品性。”

    众人往前走了没几步,忽然闻到一阵清幽的花香,在喧闹的街上,这幽幽的香味是如此沁人心脾。顺着花香飘来的方向,众人抬头一看,匾上写着“万芳阁”三个大字,原来是一爿鲜花店。店中的架子上摆满了花盆,盆里栽着各种鲜花。见有人进了店门,正在帮花盆填土的掌柜赶紧迎了出来。

    “客人,想买花吗?我们这儿一年四季的花都有。”掌柜是个老汉,双手在围裙上搓着泥土,亲切地打招呼。

    “一年四季?老伯,我没听错吧?”唐君荷非常惊讶。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万芳阁’最大的特色就是一年四季各个月份的花都有!”老掌柜自豪地说。

    众人听了都惊奇不已,细看柜架上的花,果然如他所说,春天的杜鹃,夏季的凌霄,秋日的翠菊,冬令的兜兰,竟然奇迹般地同时绽放着。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几人不解的神情,热情的老掌柜招呼大家进入内院。一掀开内墙的门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的四间大房,房门上分别写着“春”、“夏”、“秋”、“冬”四个大字。

    老掌柜先打开了写着“夏”字的房门,房间里面很宽畅,整齐地摆着一排排花架,上面摆满了夏天才

    能见到的花卉,有玫瑰,木香,海棠,米兰,茉莉等等,斗艳争芳、芳香扑鼻。老掌柜指了指墙角,众人循向望去,那里有一座方形的火炉。再仔细一看,房中的火炉不仅仅是那一座,每一个角落里都有一座同样的火炉。如今四个火炉都没有点着。

    “这就是我们‘万芳阁’百花齐放的秘诀。”老掌柜笑道。

    “这是何意?”众人依旧不解。

    “简单来说,就是在封闭的房中模拟四季的环境与温度,从花种就开始如此培育,从而改变花开的周期。”老掌柜语出惊人。

    几人恍然大悟,萧立英道:“原来如此,那四个火炉的作用是在冬天时模拟夏天的炎热。”

    “没错,寒冬腊月,我将四个火炉全部燃起,将房间内烘得炎热如夏,夏时的花卉就能在冬季开放了。”老掌柜颇为得意。

    “老伯,我还有一问,模拟热度与环境时,春、夏、秋三季还好说,如果要在夏季模拟冬季,如何能做到?”天逍问。

    “来,你们随我去看了冬日房就明白了。”

    写着“冬”字的房门刚打开一点,一股刺骨的冷气就顺着门缝飘了出来。等门全部打开,真相大白了。原来,房内放着许多大冰块,正是这些冰块,在夏末时分让房间内冷如寒冬。

    奇怪!这种时节,从何处弄来的冰?

    老掌柜道破玄机:“在寒冬时节,我雇人专程去冻住的河中挖取大量的冰块,随后挖一个极深的地窖,将这些冰全部贮藏在其中,随后重新覆上泥土,待得次年夏日再将冰块挖出来。虽然化了一部分,但剩下的已足够我使用到该年的冬季了。”

    众人茅塞顿开,不禁连连称奇,对老掌柜的妙法钦佩不已。

    “方法说穿了也不算多稀奇,任何一间花店都能做到。但培育错季花绝不只有模拟温度那么简单,还要考虑光照、雨水、土壤等因素。不过,这些细节处理之法都是我们‘万芳阁’的生意机密,恕不能相告。”老掌柜道。

    老掌柜的亲切热情与奇思妙想令众人赞叹,于是买了一盆冬日的山茶花以做纪念。告别了好客的掌柜,众人继续向前逛。

    离万芳阁不远是一家叫做“墨香楼”的书店。这座书店的规模不小,但其中并没有关于修仙的书籍,大多是文集,诗词歌赋,野史小说。文人墨客通过纸笔抒发情怀,可惜这些都不是众人感兴趣的内容,因此大家在此店没有过多停留。

    过了墨香楼,已经快到梦香街的末尾了。朱晓敏这一番逛得很是满意,出言赞叹:“都说汉州梦香街热闹繁华,果然名不虚传。”

    天逍忽然笑问:“晓敏,你来考一考你。你可知这里为何要起‘梦香街’这个名字?”

    朱晓敏歪着头想了片刻,一捶掌心,欣喜地说:“我知道了!因为这条街上所有的店家,都和‘香’这个字有关系!”

    唐君荷赞同道:“说得没错。从街头开始,第一家‘忘忧楼’菜香;而后的‘泓心池’皂香;‘雅惠斋’脂香;‘信华阁’檀香;甚至连‘迷仙居’都有‘香’女香!”

    萧立英接着说:“那么之后的‘万芳阁’就是花香,‘墨香楼’是书香。满街飘香,繁华如梦。‘梦香街’这个名字,起得真是太贴切了。”

    “喏,前面还有最后一‘香’酒香。”天遥道。

    梦香街街尾最后一家店前,竖着一个杆子,杆上高高地挂着一面旗,上书一个大大的“酒”字。酒香扑面而来,酒旗随风而动。这里正是汉州最有名的酒铺“无味家”。店名“无味”,但酿出的酒可是回味无穷。游龙郡的名酒紫妙清,就属“无味家”酿造的最为香醇。更难能可贵的是,不论是名满天下的七大名酒,还是默默无闻的地方村醪,皆可在无味家中找到。味道高雅的,甘冽的,醇厚的,清朗的,淡薄的,劲烈的,无论是高官显客,还是山野村夫,都能在“无味家”中喝到满意的酒。

    知道陆柏峰甚喜饮酒,因此众人为他买了一大坛紫妙清。梦香街逛到了尽头,时辰已晚,于是大家返回了雪晴客栈。陆柏峰见了那坛紫妙清,立即迫不及待地痛饮了起来,猛灌一通,连声叫好,夸赞“无味家”的美酒醇香浓厚,名不虚传。

    休息了一夜,陆柏峰脸上的伤肿已消,前夜的那坛酒让他觉得意犹未尽,天刚蒙蒙亮,就独自前往梦香街喝酒去了。众人无事,依旧打算上街去逛一逛。朱晓敏打开了胭脂岁,稍稍抹了一些,天逍和天遥这才知道,那包裹里装的是姑娘家妆面用的东西。朱晓敏不仅自己抹,还拖着唐君荷与萧立英陪她一起抹,三个姑娘都是年少时就入宗修仙,从未涂过脂抹过粉,这是第一次化妆,化好之后都不好意思给天逍和天遥看,也不知道是胭脂红,还是她们自己的脸更红。

    众人笑笑闹闹,接近巳时才踏出了雪晴客栈的大门。他们没有发觉,在客栈最上层的走廊上,有一个人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第三十九章 房中密谋

    雪晴客栈一共五层,最上面一层就是十间月字号房。房间外的回廊上,站着一个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太清宗一行五人走出了客栈,轻声自言自语:“竟然是他们……”而后,转身往楼梯走去。

    此人正是众人在梦香街“迷仙居”遇见的孔心焱。他刚才正巧从“迷仙居”回到客栈,还没进房间,就听见楼下厅堂中的笑声。他随意一瞥,发现竟然是头天晚上遇见的那三位美人。他心中暗自高兴,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三个姑娘就住在雪晴客栈里,也省得他派人去找了。

    孔心焱下到四层,让管家孔德贵将马掌柜叫上楼来,说是有话要问。

    马掌柜进了屋,只见那孔心焱端着一杯茶,坐在八仙桌旁,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似是漫不经心地问:“掌柜,刚才出去的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历?”

    马掌柜肚中寻思:“刚才出去的是小姐她们,孔心焱问起她们做什么?”朱晓敏不让马掌柜泄露身份,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于是搪塞道:“孔公子,住店的客人只在我这儿登记了姓名,究竟是何来历,我也不知。”

    孔心焱点点头:“那你把登名册给我看看。”

    马掌柜无奈,只好将登名册交于孔心焱。

    “他们住的哪几间?”孔心焱问道。

    “倾城花和梦笔花。”马掌柜老实地回答。当初朱晓敏换好房间后,就让马掌柜将名字填上,不过两间房填的是分别是何天逍与唐君荷的名字。

    “何天逍……唔,看样子应该是那两名男子之一。唐君荷,名字甚是好听。就是不知她是其中哪一个。”孔心焱边看边想。“马掌柜,这唐君荷是那三个姑娘之中的哪一个?是披发的,还是束发的,还是额前扎了辫子的?另外两位姑娘又叫什么名字?”

    三人之中,唐君荷是披着头发的,萧立英把长发束起,在前额编出一个可爱的麻花辫的正是朱晓敏。“他观察得倒挺仔细。怕是对小姐她们没安好心……”马掌柜心道,嘴上含糊其辞:“禀公子,登名时是一名男子代笔的,我也不知道唐君荷是哪一位姑娘。另外两位姑娘没有登名,我着实不知。”

    孔心焱思虑了片刻,然后说:“好了,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待得马掌柜出了房门,孔心焱向着旁边的管家一招手,孔德贵赶紧凑近仔细听孔心焱的吩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而后,孔德贵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孔心焱喝了一口茶,得意地笑了,心道:“三个美人气质迥然不同,哪一个我都喜欢。昨晚竟然对我这么无礼,此番看我如何把你们全都弄到手。哼哼!”

    正在街上游玩的朱晓敏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汉州北面就是波澜壮阔的澜月大江,今日,众人正是来此处游玩。澜月江畔建有许多酒楼,二层及以上都没有墙壁,仅靠梁柱支撑,为的是让客人观景方便。众人沿着江畔走了一会儿,挑了一家酒楼休息,坐在围栏边的方桌上,点了几碟精致的小菜,叫了一壶清茶,慢慢喝着,欣赏着澜月大江的风景。

    澜月江纵宽足足有四十里之遥,在酒楼上往远处极目远眺,澜月江就如同大海一般广阔无边。

    大江流处烟纷起,

    行至天边云雾迷。

    涛声澎湃鸣千古,

    巨浪洗净世间泥。

    岁月悠悠嗟不已,

    四野茫茫风啸急。

    澜月之滨望波叹,

    天水若即心若离。

    澜月大江自亘古时起,奔腾至今,流经了无数岁月,洗净了尘间的泥污,看尽了人世的悲喜,唯有涛涛的江水,一成不变地向西呼啸而去。人们在远望天地之苍茫、大江之雄壮时,不免慨叹千古之悠悠,岁月之漫漫。

    在澜月大江边上,心境也会变得豪迈起来。茶水已经不能让心维持住那片宁静,这时,需要的是酒,烈酒,那种如同大江波涛一样滚滚而来的气势。五个人坐在桌边,谁都没有打破这份沉默,只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杯盏,静静地凝望着奔流不息的澜月江。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小姐,原来你们在这儿,可算找到你们了!”

    几人扭头一看,原来是雪晴客栈的小伙计。

    朱晓敏疑惑地问:“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在出雪晴客栈之前,她曾经告诉过马掌柜,今天要来澜月江畔游玩。

    小伙计显然是一路跑来的,气喘吁吁地说:“小姐,马掌柜让我告诉你,孔王府的那个公子仔细盘问了关于小姐以及这两位姑娘的情况,恐怕心怀不轨,你们可千万要小心。”

    朱晓敏不屑地一笑:“我早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你回去告诉老马,那种家伙无须担心。”

    小伙计得令后,下楼去了。

    “好好的兴致,都被那孔心焱给搅和了。”朱晓敏忿忿地说道。

    “别想了,纨绔子弟而已。我们去找陆师兄吧,要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呢。”萧立英提议。

    众人离开了酒楼,往梦香街的方向去了

    。来到了“无味家”,一眼就看见了独坐在一张大桌旁的陆柏峰,桌上摆满了酒坛,陆柏峰正用大碗一碗一碗地豪饮着。修仙之人不易醉酒,像陆柏峰如此海量,连长年卖酒的掌柜也没见过,站在柜台里吃惊地望着他。陆柏峰从清早辰时“无味家”刚开张,就进店开始饮酒,到现在都已接近下午申时,竟然片刻都没有停过。开始还用小盅细细品味,后来干脆要了个大碗痛饮。他几乎尝遍了店中所有种类的酒,居然一丝醉意都没有。

    见众人来寻,陆柏峰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无味家”,临走还不忘抱上一大坛酒。

    “痛快,痛快!这儿的酒真是醇香浓厚,回味无穷啊!”路上,陆柏峰满意地赞叹着。

    “师兄你也太能喝了,把掌柜都吓傻了。”天逍笑道。

    “啧啧,宗门内哪有机会如此畅快地痛饮美酒?当然要趁着下山好好过一把酒瘾。”陆柏峰咂着嘴道。

    出了梦香街,众人打算再去一次蓝冰湾旁的渔村,告诉王大海“水鬼”已除,陆柏峰也安然无恙。由于汉州城内不许飞行,大家先回雪晴客栈取了仙剑,往南出了城门后,由陆柏峰、唐君荷与萧立英三人分别带着天遥、朱晓敏与天逍御剑,向着蓝冰湾的方向飞去。

    前番众人是乘船沿河而下,这回是在空中御剑而飞,所观,所感,又有所不同。在空中俯瞰蓝冰河,仿佛一条浅蓝色的绸缎,在两岸的绿树青山之间轻轻地飘舞着。与澜月大江的波澜壮阔不同,蓝冰河更像是害羞的姑娘,缓慢而又温和。

    乘船需要一天的路程,御剑只需一个时辰。酉时左右,众人就到了渔村。一切都没有变,空荡荡的渔村中,只有王大海一人孤独地抽着旱烟。听见头顶声响,王大海惊奇地望着众人缓缓下落,看见了安然无恙的陆柏峰,王大海欣喜万分。

    “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王大海激动不已。自从陆柏峰与血瞳紫蟒一起消失在水中之后,王大海一直良心难安,他总觉得是自己害得大家遇到了那么可怕的妖蟒。

    “大叔,那妖蟒已被我除掉。你妻儿的仇怨,也算是报了。”陆柏峰笑道。

    “修仙之人果然厉害啊!后来我也曾经出船过,都没再碰见那条巨蟒,原来它已经被你杀死了。如此一来,大家都能回来打渔了!”王大海兴奋地说。

    陆柏峰道:“那条巨蟒可能是从澜月江顺着蓝冰河口游过来的,此处鱼虾丰富,水清河缓,它就赖在这儿不走了。现在好了,妖蟒已亡,蓝冰河畔的渔村又会逐渐热闹起来。”

    王大海连连点头。原本众人想知会王大海一声就赶回汉州去的,可是王大海哪里肯放,非要留下众人吃饭。蓝冰湾广阔的水域中孕育的河鱼味道鲜美无比,再加上王大海手艺了得,众人美美地吃了一顿。

    待告别了王大海,御剑飞回汉州时,已是夜里亥时。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客栈吧。”陆柏峰故意大声说道。

    天逍压低声音提醒:“师兄,有人在跟踪我们。”

    “嗯,装作不知,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其实陆柏峰刚进城门就发觉身后有人尾随。以他的修为,根本就不用担心。

    汉州城的酒楼、客栈等喧闹场所都临近北面的澜月江,因此城南较城北要僻静许多。深夜亥时,街上看不到什么人影。走过一条偏僻的小路,众人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口哨。霎时,从房顶、小巷分别涌出十几个人影,将众人包围起来。

    这十几个人都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剑。

    陆柏峰冷笑一声:“诸位,这是何意?”

    其中一人用沙哑的声音说:“死到临头,无须多言。上!”其他的黑衣人立即挥剑扑了上来。

    陆柏峰摇了摇头,慢慢向前走去,同时随意地拍出两掌,击飞了两名黑衣人。又有四名黑衣人飞扑而来,可是他们发现自己的剑怎么都碰不到陆柏峰,陆柏峰走路的速度并不快,只是步伐飘忽,身形左右连闪,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所有的攻击,每每随意地击出一掌,就有黑衣人惨叫着倒飞出去。

    “啊”、“啊”的几声闷哼,从背后袭来的数名黑衣人已经被天逍和天遥干净利落地踢飞了。方才下令的那名黑衣人,显然是这群人的首领。眼看着陆柏峰越走越近,他吓得喊了一声:“撤!”而后连忙转身落荒而逃,其他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也都赶紧爬起来,没命地四散逃跑。陆柏峰并没有追赶。要是他想伤人的话,这群黑衣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朱晓敏笑道:“哪里来的小毛贼,竟敢袭击我们,真是不长眼!”

    “你猜猜,会是谁?”唐君荷道。

    朱晓敏撇了撇嘴:“这还用问?肯定是那个孔心焱呗。”

    陆柏峰纳闷:“孔心焱是谁?”

    “孔心焱是蟠龙郡定军王府的公子,来参加这次驸马竞选。昨晚在梦香街看见我们就过来搭话,真是烦人。”朱晓敏抱怨道。

    天遥向陆柏峰使了个眼色,又瞟了一眼站在一起的太清宗三大美人,陆柏峰顿时心领神会,哈哈大笑:“我

    算是明白了。带着你们几个,以后总少不了这种麻烦呐。”

    “师兄此话怎讲?”唐君荷疑惑道。

    “不可说,不可说啊。哈哈哈……”陆柏峰爽朗地笑着,转过身背着手向前走去。

    朱晓敏凑近唐君荷,小声问:“师姐,那个大酒鬼莫不是喝醉了?”

    唐君荷“扑哧”一乐:“放心吧,以那个大酒鬼的境界,再喝上三天三夜也醉不了的!”

    前面的陆柏峰扬起手来:“我可都听见了啊!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啊,你们就是那花……哈哈……”

    萧立英摇头感叹:“看来那个酒鬼真的醉了。”

    自此以后,除了天逍和天遥还尊称陆柏峰一句师兄,三位姑娘都以“大酒鬼”称呼了。陆柏峰丝毫不在意,按他的话说,喜酒之人的七大境界分别是:酒客,酒徒,酒虫,酒迷,酒贪,酒痴,最高级的才是酒鬼。

    众人回到雪晴客栈,担心了许久的马掌柜立即迎了上来。朱晓敏这么晚都没回来,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虽然知道朱晓敏是修仙之人,但毕竟修炼时间不长,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马掌柜差人遍寻澜月江畔也没找到朱晓敏,于是就一直在客栈大堂里等着。见众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雪晴客栈顶楼,“嫦娥月”房间内,孔心焱坐在八仙桌旁,身后立着总管孔德贵。两人面前还有一人,正低头站着。

    “庆彪啊,我平时没亏待过你吧?吃的,穿的,用的,包括训练手下的费用,哪样少了你的?”孔心焱撑开一把折扇,轻轻地扇着,慢悠悠地问。

    “公子,其实这次并非属下办事不力,而是那个中年人实在太厉害了……”这个声音,正是先前袭击陆柏峰他们的那群黑衣人的首领。

    “啪”,孔心焱猛地重拍桌子,站起来喝斥:“住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拿着我孔府的俸禄,叫你办这点儿事都办不成!你们可是我的保镖啊,足足十八个人,竟然连三个人都打不过!就这样你怎么保护我?留你何用?”

    原来这人是孔王府四公子的保镖队长,孔庆彪。孔庆彪原姓赵,早年间拜得一武林高手为师,练得一身功夫,后来入了孔府,换了孔姓,凭着身手混到了孔心焱保镖队长的位置。手下那帮人都是孔庆彪亲自调教出来的。平时没什么人敢动定军王府的四公子,保镖们乐得自在。孔心焱好女色,孔庆彪与他臭味相投。这些年来孔庆彪一直为虎作伥,帮着孔心焱没少干强抢民女、奸邪掳掠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这次孔心焱下令让他暗中杀掉两名英俊男子,并把三个姑娘全都掳回来。孔庆彪查探到一行人在下午出了城,于是他就在城门口暗暗候着目标回来。苦苦等了好几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没想到冒出一位其貌不扬的“大叔”,把自己一伙人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孔心焱的性格孔庆彪清楚得很,阴险狡诈,手段狠毒。见孔心焱发了大火,孔庆彪连忙跪地求饶:“请公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帮你把那三个姑娘都抢过来!”

    孔心焱闻言又坐下了,恢复了慢悠悠的口气:“哦?那你倒是说说看,用什么方法能把那三个人抢过来?”

    豆大的汗珠从孔庆彪的额头上滑落:“这……这……”支吾了半天,答不上来。

    孔心焱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没用的废物!”

    “公子,这事儿我看不能蛮干。”身后的孔德贵凑上前来,“凭庆彪的身手,这些年有哪次失败的?看来那个中年人真的挺厉害。”

    “那你说怎么办?”漂亮姑娘弄不到手,孔心焱心中甚是焦躁。

    “公子,蛮干的话动静太大,成功率也不高。倘若让他人知晓,还有损公子的名声。依我之见,还是智取比较好。”孔德贵低声道。

    孔心焱急切地问他:“智取?你有好方法吗?”

    这些年孔心焱所做的恶事,多半也是由孔德贵出的主意。孔心焱挑选目标,孔德贵出谋划策,孔庆彪着手实施。主仆三人联手,也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得手后该杀该放,也都是孔德贵一手安排的。被欺辱的女子即使被放出去的,也碍于孔家的势力,敢怒而不敢言。

    孔德贵“嘿嘿”一笑:“公子,可曾记得前些年间,岱州城主进献给公子的‘半日酥’?”

    “啊,对对对!”孔心焱一拍脑袋,“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你带着吗?”

    “当然,我身上随时都备着一瓶,只不过以前一直派不上用场。另外,我这里还有一瓶‘鸾凤丸’,到时,保证公子享尽人间之福……嘿嘿嘿。”孔德贵从怀中摸出两个小瓶,阴笑不止。

    “太好了!”孔心焱兴奋地双眼放光,接过孔德贵手中的小瓶,将其中一瓶递给跪在一旁的孔庆彪,“起来吧。这次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要是再失手,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孔庆彪连忙接过小瓶,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公子放心,有了这瓶‘半日酥’,就是天王老子守着她们也没用!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第四十章 罪有应得

    孔德贵所说的“半日酥”,并不是某种点心,而是两年前,升龙郡岱州城主为了讨好孔心焱而进贡的奇药。这种药的原料取自岱州城郊山谷中的一种名叫“失心”的小花。失心花的花瓣带有毒性,如果人误食之后全身穴道会暂时被封,虽不致死,但是一段时间内根本无法动弹,跟死人差不多。失心花数量不多,岱州城主命人采集了一些,花费了很大代价,请得一个无宗无派的散修者炼成了丹,丹药遇水后会迅速挥发,闻到的人都要躺上半日,遂起名“半日酥”。说白了,“半日酥”就是高级的烈性麻药,但是,“半日酥”与一般麻药有一处很大的不同,它竟然可以麻翻元婴期以下的修仙者。一般的麻药,如蒙汗药,是麻痹身体肌肉,对修仙者是不起作用的,修仙者体内灵力运行一周天后自然能解。而半日酥直接封住体内穴道,灵力在经脉中被阻断,无法运行,除非修炼至元婴期以上。元婴是人体内灵力的高能聚合,丹田中若有元婴存在,强大的灵力足以冲破被封的穴道。“半日酥”,但凡元婴期以下就会中招,意味着所有的普通人、习武之人、练气还神层次的修仙者都逃不过,因此是十分珍稀且可怕的麻药。

    至于“鸾凤丸”,完全是种下三滥的药物,俗名不似本名那么好听春药。鸾凤丸是定军王孔膺任当年纳妾之时,特别请药师配制的高级春药,让女子服下之后,即便再三贞九烈,也会意乱情迷,乖乖听从摆布。

    孔心焱心中美滋滋地想:“有了这般高级的麻药与春药,不愁得不到那三个美人。若是一齐掳来,都喂下一颗‘鸾凤丸’,那就……嘿嘿……”想着想着,他都乐出了声,当即命令孔庆彪:“今夜丑时,等他们睡熟了你就行动!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孔庆彪得令,拿着“半日酥”退了出去。孔心焱笑着称赞孔德贵:“这次的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随身带着‘半日酥’,还真不好办了。”

    孔德贵得意洋洋:“这等好药,当然要为公子时刻备着。不过为了区区三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浪费这么贵重的药,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孔心焱白天曾经命孔德贵仔细查过太清宗一行人的来历,当时陆柏峰已前去“无味家”饮酒了,因此孔心焱并不知道三位姑娘的同行者还有一人。当时看了登名册上的“唐君荷”、“何天逍”这两个名字,孔心焱就暗道此事有戏,因为青龙大陆七大郡王之中并没有一家是姓唐或是姓何的。孔心焱自忖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只要不是来选驸马的王室之人,应该都不敢得罪他定军王孔家。至于是修仙者的可能性,孔心焱压根就没往那方面考虑,他以为修仙者都是背负仙剑、身穿道袍的。再者说来,即便是修仙者,有些中小宗派也没胆量与七大王府叫板。

    其实之前埋伏袭击一行人的孔庆彪看见了陆柏峰背上背着剑套,但是陆柏峰自始至终都没有拔剑,孔庆彪并不知道那剑套里面是仙剑,因为习武之人也是习惯将剑器背在背上的。孔庆彪逃回来之后一直担心自己的小命,早就忘记禀报这点儿小事了。

    听到孔德贵因为使用“半日酥”而惋惜,孔心焱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了?用几颗‘半日酥’,换来三个美若天仙的姑娘,这事儿值!”

    孔德贵也点头赔笑,主仆二人开始细细品茶,等待着孔庆彪得手而归。

    这边孔庆彪已经回到房中,打开了装着“半日酥”的小瓶,里面有红色和绿色两种药丸。红色的就是“半日酥”,而绿色的则是解药。孔庆彪方才已经问过伙计,得知那位大叔独自住在“蝶恋花”房间,就在三位姑娘所住的“倾城花”房间隔壁,另外两名年轻男子则在另外一间“梦笔花”房间内。这样一来,就要用掉三颗半日酥。孔庆彪计划是这样的:投药需要三个人,走廊上一前一后各安排一人负责警戒,还需要四人分别躲在楼上与楼下以作后备。三个投药的人负责扛走被迷昏的姑娘,随后走廊上负责警戒的两人进房杀人,再与楼上和楼下的四人一起搬走尸体,这个计划一共需要九个人来完成。在心中拟好步骤之后,孔庆彪揣着药丸出门安排人手去了。很快,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深夜丑时,目标睡熟后展开行动。

    时间飞逝,子时马上就要过去了。孔庆彪与手下都蒙上了脸,悄悄出了房门。深夜的客栈大堂中,只有一个趴在桌上早已睡熟的伙计。每层走廊上都亮着几盏昏暗的小灯,借着微弱的光芒,这些人轻步走下了楼梯,按照计划两人留在三层,五人拐入了二层的走廊,剩下两人则继续下到一层去了。

    拐入二层的五人,最当中的那个就是孔庆彪,他亲自负责给三个姑娘的房间投药。他手中还提着一壶水,这是投放半日酥所必须的,绿色的解药他已经发给其他八人,一人一颗早早地服下了,这样一会儿他们进入到满是“半日酥”药气的房间时就不会受影响。

    当中负责投药的三人已经悄悄摸到了三间房的门口,孔庆彪将耳朵贴住门缝仔细地听着,房间内一片寂静,料想三个姑娘都已睡熟。另外两个投药的人也向孔庆彪竖起了拇指,这是可以投药的暗号。孔庆彪

    点点头,先用手指蘸了口水,轻轻捅破了窗纸,保险起见,孔庆彪还往房里看了看,可惜天色太暗,房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另外两人也捅破了窗纸。孔庆彪打开了水壶的盖子,将手中攥着的“半日酥”在壶中很快浸了一下,顺着窗纸的洞丢进了房间里。另外两人也是同样的动作,半日酥投放成功。

    “半日酥”遇水之后迅速挥发,不消片刻就能充满整个房间。三人稍等了一会,估摸着房间里的人应该都中了麻药,于是悄悄打开了“倾城花”的房门。房内满是“半日酥”特有的香味,床上的人影一动也不动。

    孔庆彪蹑手蹑脚走到床头,借着走廊透进的微光,看见三个姑娘并排躺着,双眼紧闭。他每个人都推了一下,完全没有反应,看来三个姑娘都已经着了道。事不宜迟,三人连忙一人扛起一个,出了房间。孔庆彪轻轻吹了一声口哨,这是代表得手的意思,让楼上与楼下的四人赶紧来二层杀人毁尸。自己这三人则快速上楼,将姑娘送到孔心焱的房中。

    孔心焱与孔德贵一直在“嫦娥月”房间中候着,孔心焱来回踱着步,心中十分焦急,担心计划能否成功。忽然,房门被推开,孔庆彪三人分别扛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孔心焱一看,大喜过望,连忙将房门关上。

    孔庆彪那三人把扛着的人放在了大床上,孔心焱过来一看,三个姑娘双目紧闭,身上只着白色的里衣。孔心焱满意地点着头,向后一挥手,孔德贵与孔庆彪等三人立即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房内只剩下孔心焱一人,他站在床前,仔细欣赏着床上的三位姑娘,越看越欢喜,并自言自语:“老天待我不薄,竟然让我觅得这么漂亮的三位女子。一会儿先给你们服下‘鸾凤丸’,再解了你们的麻药,到时,你们全都得乖乖顺从与我……哈哈。”

    “先从这个最泼辣的开始吧!”孔心焱色迷心窍,迫不及待要脱下朱晓敏的衣服。不料,他的手刚触到朱晓敏,朱晓敏就突然睁开眼睛,抬手一把攥住孔心焱的手腕往外翻扭,坐起身来。

    孔心焱还没闹清是怎么回事,一股钻心的疼痛沿着胳膊传来,他痛得刚想大叫,却被起身的萧立英点住了哑穴,光是张嘴,却叫不出声音。他惊讶地看着三个姑娘都站了起来,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怎么?她们没中‘半日酥’?庆彪那个废物!”孔心焱恨不得把孔庆彪叫进房来狠狠地抽一顿。

    突然,房门开了,孔庆彪还真进来了,不过是被陆柏峰一脚给踹进来的。不仅是孔庆彪,刚才和他一起行动的八个人包括管家孔德贵,被陆柏峰一人一脚全部踹进房内。十个人没有一个人哀号的,看来都被点了哑穴。

    随后,陆柏峰、天逍、天遥都走进屋中,一屋子的恶棍爬跪着,向三人连连磕头。三位姑娘都笑了,因为这些人个个鼻青脸肿的,整个头上没有一块好地方,显然是被陆柏峰他们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陆柏峰冷哼一声:“你们胆子倒不小,竟敢用麻药!”

    “不仅是麻药,这个无耻之徒刚才说还要给我们吃什么‘鸾凤丸’呢,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朱晓敏十分愤怒。

    “这么喜欢下药?那我们也给他吃点儿药好了。”说着,陆柏峰从怀中摸出一个丹丸,拿到了孔心焱面前,慢悠悠地说道,“你听好了,这药叫做‘千毒蛊’,是用蜈蚣、蜘蛛、蟾蜍、蝎子、毒蛇,加上断肠草、鹤顶红、血海棠、鸩涎毒一起制成的。服下后,会立即全身起疮,从皮肤到内脏,全部溃烂,不消片刻便化为一滩脓血,连尸首都找不到。你不是喜欢下药吗?这个药就算我送给你的礼物,你看如何?”

    孔心焱吓得都快哭了,连连摇头,大好人生他才享受了二十多年,可不愿这么早死,更何况还将死得那么惨。

    陆柏峰戏谑地看着一脸惊恐的孔心焱,拿着毒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孔心焱的眼珠一直紧紧随着那粒恐怖的药丸左右移动,他生怕陆柏峰将药塞进他嘴里。陆柏峰忽然低声喝道:“要想活命就不要声张!”说完,他解开了孔心焱的哑穴,朱晓敏也松开了他的手腕。

    “大,大侠饶命!饶命!”孔心焱连声求饶。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陆柏峰转过身,“天逍,借我松纹剑一用!”

    孔心焱这才注意到,陆柏峰身后的那两个“土包子”,背上都背着剑套。

    天逍“刷”地一声抽出松纹剑,顿时,跪在地上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松纹剑蓝莹莹的光芒,显示着它的品质。

    “完了,居然是修仙者……”孔心焱的心彻底凉了,他终于明白“半日酥”为什么不起作用了,想必是这些人都是元婴期以上的修仙高手!

    天逍将松纹剑递给陆柏峰,陆柏峰轻抚着剑身:“你这等好色之徒,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用麻药和春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不知道你以前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今日,我就用这仙剑,给你做个了断吧!天逍,天遥,帮我按住他,我要把他阉了!”

    还没等天逍和天遥应话,孔心焱立即“噗通”一声跪下了,连连磕

    头,苦苦哀求:“是我有眼无珠,大仙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不干这种事了!”对他来说,阉了他还不如一剑杀了他呢。

    “哼哼,你说放过就放过?再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孔心焱见事有转机,连忙大献殷勤:“大仙放过我,我可以给大仙好药材,好宝物!我再以性命发誓,今后绝不再犯!”

    “什么药材、宝物,我不稀罕,再说你这种手段卑劣的人发的誓我也不信!”说罢,陆柏峰从怀中又摸出一颗药丸,递给孔心焱,厉声命令:“吃下去!”

    “不,大仙,大仙饶命……”孔心焱连连摆手,心道怎么又拿出来个新的药丸,天知道又是什么毒物制成的。

    “叫你吃你就吃!真要杀你你早就死了几百回了!”陆柏峰不耐烦了。

    孔心焱战战兢兢地接过丹药,一狠心,吞了下去。然后怯怯地问:“大仙,这是什么药?”

    “这是另外一种‘千毒蛊’。”

    “啊,大仙,你刚才还说不杀我的……”孔心焱急了。

    陆柏峰一瞪眼,吓得他又不敢说话了。“这颗‘千毒蛊’,和刚才那颗不一样。你吃了不会马上死,但是,你要吃五年的素斋!这颗‘千毒蛊’一遇到荤腥,就会立即发作。另外,这五年内你也不能和女子同房,否则也会当场发作,让你溃烂而死。五年之后,药性会渐消。不过到时你要是再敢祸害良家妇女,被我知道了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五、五年?大仙,五年不吃荤腥是不是太久了些?还不能同房,那这次的选驸马……”孔心焱哭丧着脸。

    “饶你一命就不错了,区区五年你还嫌长?另外,我告诉你,这‘千毒蛊’是我家的秘传,是没有解药的。若是不信,你大可开荤试一试。”说到这儿,陆柏峰转向其他跪着的喽们:“你们想死还是想活?想死就摇头,想活就点头!”

    那群跪着的人立即一个个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没有一个摇头的。

    “想活就一人吃一颗‘千毒蛊’,刚才我说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吃斋五年,戒色五年,否则立即毙命!”陆柏峰边说边拿出一个小瓶,倒出来一把和刚才孔心焱吞下的那颗一模一样的药丸。

    不用陆柏峰再说,这群人老老实实地分别拿了一颗药丸吞下,跟命相比,其他都是次要的。

    见众人都服了药,陆柏峰这才帮他们解了哑穴。立即,一连串“谢谢大仙”、“感谢大仙饶命”的声音从众人口中冒出。

    陆柏峰不耐地摆了下手:“都闭嘴!你们好自为之吧!我们走。”说完,他带着太清宗一行人离开了“嫦娥月”房间。

    其实,只有陆柏峰、唐君荷与萧立英不惧那半日酥,天逍、天遥和朱晓敏境界不够,都是会中麻药的。只不过修仙之人感觉敏锐,孔庆彪那伙人刚从五楼下来他们就注意到了,深更半夜,鬼鬼祟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当看见从窗洞中丢进来的“半日酥”,几人立即猜到那是麻药,于是赶紧闭气。“半日酥”虽然厉害,但也有一个不小的缺陷:只要不将药气吸进身体,就不会被麻翻。接着,三位姑娘将计就计,把外衣悄悄脱掉,装作睡觉时中了迷药,以便放长线钓大鱼。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幕。

    回房的路上,天逍纳闷地问陆柏峰:“陆师兄,你那个‘千毒蛊’听着挺人的,真的是你家秘传的毒药吗?”

    陆柏峰“嘿嘿”一乐,小声说:“哪有那种毒药?为了吓唬他们,我随口胡诌的!”

    “那你给他们吃的药是?”

    陆柏峰神色狡黠:“只是醒酒丹而已……我嗜酒,下山办事时怕喝醉耽误事,就时刻随身带着,不过我的酒量你们知道,醒酒丹一直没派上用场。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哈哈。”

    朱晓敏大笑:“大酒鬼,你还真能编啊,什么五年不能开荤、不能同房,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都信以为真了呢!”

    陆柏峰道:“不编得真一点,他们如何会信?五年只是我随口说的,五年吃斋、戒色,希望能磨练一下那些人的心性,使他们改邪归正。”他算准了孔心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故意瞎说了一个五年的期限。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何不说久一点,好好磨练磨练他们,说个十年、二十年多好。”萧立英道。

    陆柏峰摇头长笑:“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我们这么长的寿命。更何况他还是定军王的四公子,我要说十年、二十年,他还怎么娶妻生子?此番只是给他个教训,太清宗还是不要与七大王府结仇为好。要不是考虑到这些,我早就一剑杀了这等卑鄙小人。”

    “还是陆师兄考虑得周全。”众人齐声称赞。

    被蒙在鼓里的孔心焱主仆,如今还在“嫦娥月”房间内面面相觑。五年的戒荤戒色,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熬呢。孔心焱满心郁闷,本想抢得美人享尽齐人之福,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眼看着选驸马的日子就要到了,孔心焱万般无奈。五年戒色,这次选驸马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倒霉的人。

第四十一章 六大宗主

    一大早,唐君荷就把大家召集在一起,神色凝重地对众人道:“我们不能再继续游玩下去了,师父发来讯息,让我们速速回宗。”她的手中正拿着一块方形的白玉牌。这东西叫灵息玉,是修仙者远距离传递讯息的工具。太清宗凡是空冥期以上的弟子下山执行任务时,每个人都配有一块灵息玉,主要与宗门之间交流之用。不过灵息玉有一个很大的缺点传讯时需要消耗极大的灵力,所以一般下山的弟子很少使用。

    “师父说和陆师兄联系过,但是没收到回讯,这才传讯给我。”唐君荷继续说道。

    陆柏峰摸了摸胸口,突然想起,自己的那块灵息玉早就在和血瞳紫蟒的搏斗中掉入蓝冰河了。“既然如此,唐师妹你先回讯给七长老,待你灵力恢复后我们立即御剑回宗。”

    每块灵息玉中都印着拥有者的灵魂印记,别人是无法使用的。

    “真不走运……我还想好好看看这次选驸马呢!”朱晓敏十分失望。

    “晓敏,以后还有机会再下山来。这次师父让我等速速回宗,不得耽搁,看来宗门内有急事。我先回讯给师父。”说罢,唐君荷闭上了眼睛,双手紧握灵息玉,汇聚全身灵力灌注于灵息玉上。片刻之后,她睁开了双眼,无力地瘫坐在房间里的躺椅上:“传递讯息实在是太累了,竟然要消耗掉我近乎全部的灵力,难怪只有空冥境界以上的弟子才配有灵息玉呢,不到空冥,连一条讯息都传不出去。”

    “好了,等唐师妹灵力恢复后,我们即刻启程回宗!”陆柏峰道。

    汉州距离天道山非常遥远,一行人即便加快速度,日夜兼程,算上休息恢复灵力的时间,也要耗费十几日的工夫,再加上开始唐君荷恢复灵力的时间,在接收到余瑞江传讯的半个月后,众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太清宗。

    到达太清宗时,正是晌午时分。陆柏峰与萧立英在道德殿前与众人分别,回自己的住处了。天逍、天遥、唐君荷与朱晓敏四人一起,回到了久别的竹园。

    “师父,我们回来了!”一进竹园,朱晓敏就大声呼喊。

    东首的两间竹屋门开了,余瑞江与韩明飞走了出来。

    韩明飞的气色好了很多,看来伤势已经痊愈。看见师弟与师妹回来,他很高兴,与众人热情地打着招呼。而余瑞江脸上则显出一丝焦虑,联想到这次匆忙的传讯,唐君荷问道:“师父,是不是宗内发生了什么事?”

    余瑞江点了点头:“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七星剑出世的消息泄露了。”

    “什么?怎么会?”唐君荷一脸惊讶。其他人也都立即安静了下来。

    “师父,这消息是谁说出去的?”天逍问。

    “还不清楚是何人泄漏,但其他六大宗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我赶紧把你们召回宗来。我与大长老走后,你们没将此事说与他人听吧?”

    “师父,肯定不是我们说出去的。我们六人一直朝夕相处,也没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再说这么重要的秘密,我们怎么可能会说与他人呢?”天逍坚定地回答。

    “不……天逍哥,我们六个人并不是一直在一起的。有一个人……曾经离开过我们一天的时间……”朱晓敏言语之间有些犹豫。

    “你说陆师兄?绝不可能是他!他为了救我们,去跟妖蟒拼命,怎么可以怀疑他呢?”天遥十分不满。

    “我也不愿意怀疑他啊,可是只有他离开过我们大家……”朱晓敏略显委屈。

    天逍也为陆柏峰辩护:“晓敏,你和陆师兄相处时日较短,可能不了解他的为人。想当初我们在绿云沼泽内遇险之时,陆师兄不顾自己性命也要保护大家,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肯定不会去做那种事的。”

    韩明飞劝道:“大家先别胡乱猜疑,我也相信陆师兄的为人。还是听师父说吧。”

    余瑞江低头沉吟片刻:“你们都来我的房间,我有话要问。”

    待得众人进屋坐定,余瑞江对唐君荷道:“你将那日与我们分开之后的事,详细说与我听。”

    于是,唐君荷从延州的林香佳节开始说起,说到天遥感悟自然、天逍以战悟道纷纷跨入和合后期,又说到众人遭遇血瞳紫蟒,直至最后陆柏峰惩治孔心焱,淋漓尽致,娓娓道来。

    余瑞江听了很是惊讶,天逍、天遥双双进入和合后期,着实令他高兴。后来听说众人竟然遇到了三大妖蟒之一的血瞳紫蟒,幸而妖蟒被陆柏峰杀死,余瑞江一阵心悸。

    “血瞳紫蟒……为民除害纵然是好事,可是你们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如果不是有柏峰在,你们几个能不能回来见我都是个问题。”余瑞江感慨。

    韩明飞问道:“师父,那血瞳紫蟒果真那么利害?”

    “当然!血瞳紫蟒比之前遇到的啸月天狼与追风云豹更加难缠。血瞳紫蟒身长力大,鳞甲奇坚无比,就连我遇到它估计都要费一番功夫才可将其制服。此番若非陆柏峰剑法套路正好克制血瞳紫蟒,恐怕你的师弟和师妹们性命堪虞。”

    “所以我不信是陆师兄走漏了七星剑的秘密。至于我们几个,那就更不可能了。”天遥道。

    余瑞江点点头,而后沉思了一会儿,问韩明飞:“你确定见过

    七星剑的其他宗派弟子全部都死了吗?”

    “是的,师父。当时陆师兄与天逍、天遥他们一一仔细检查过,的确都死了,这才挖坟将尸体掩埋掉。”

    “师父,莫非是厉烟晴在与我们交手之前,曾经遇到过其他人?或者,厉烟晴曾经告诉其他人有关七星剑的事?”天逍猜测。

    “不太可能。厉烟晴对七大宗的弟子都深恶痛绝,见着岂有不杀之理?再者,七星剑何等珍稀,走漏了消息必定会引来高手抢夺,厉烟晴不会那么傻。”余瑞江道,“好了,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这件事暂且搁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其他六大宗派。”

    唐君荷问道:“师父,不知其他六大宗派知道七星剑的消息后是何反应?”

    “我与大长老回宗之后,将七星剑交给了宗主。不想,前些日子,天云宗宗主叶申荣与飘渺宗宗主左傲廉一起来到了太清宗,翌日,赤日宗宗主朱鸿烈、冷月宗宗主颜素霜,还有风凌宗宗主澹台倩、夜离宗宗主郭云朝,都来到了我太清宗。六大宗主的目的都一样,为的就是那把七星剑。”余瑞江道。

    “夜离宗?夜离宗不是与我太清宗交好吗?”天遥纳闷不已。

    “交好也只是相对的,原本七大宗派实力相近,各宗都有一柄绝世仙剑,可如今我太清宗有两柄了,而且七星剑的排名高达第七位,其他六大宗派肯定是不希望有一个超级大宗产生的,即便是与我宗交好的夜离宗亦是如此。”余瑞江道。

    朱晓敏问:“师父,那六位宗主来太清宗想做什么?”

    “他们当然是想逼我宗交出七星剑。只是李宗主一口否认藏有七星剑,他们好像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七星剑就在我宗,因此,他们要求与从绿云沼泽生还下来的太清弟子谈一谈。可是除了明飞在宗内养伤之外,你们几个都不在,我这才急召你们回来。”

    “有什么好谈的?还不是想诓出点秘密!”朱晓敏不满地冷哼一声。

    “明飞,天逍,天遥,不管明天他们怎么问你们,只要不是关于七星剑的,你们都如实回答。要是问到七星剑,你们装作不知便可。到时宗门长老悉数到场,想必他们也不会过于为难你们几个小辈。”余瑞江嘱咐道。

    “是,师父。”

    ……

    翌日辰时一刻,太清宗道德殿内坐满了人。

    “各位宗主,当日从绿云沼泽中生还的五名弟子全部在此,你们要是不信我,尽管问他们便是。”李原啸随意地拱了拱手。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客席中一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起身:“李宗主,瞧你说的。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毕竟只有贵宗弟子存活下来了。”

    李原啸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叶宗主,还是闲话少说吧,不要耽误了各位的时间。”

    那男子乃是天云宗的宗主叶申荣,表面上和蔼可亲,其实心肠颇为狠辣,行事作风斩钉截铁,不留情面。也难怪,没有一些手段,如何能牢牢坐稳大宗之主的位置。

    叶申荣冲着李原啸欠了欠身,走到并排而立的五人面前,微笑着一一打量了一遍,开口就是赞言:“太清宗果然人才辈出啊。想我宗那洞虚中期的袁辰寂都死在厉烟晴的手中,可太清宗不仅活下来五个人,其中还有两名竟然只是和合后期。着实令人佩服!”

    韩明飞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遂拱手道:“叶宗主,贵宗弟子是先遇见了厉烟晴,因此才惨遭屠戮,而我宗实乃运气,先遇到的是付雯曦。凭借陆师兄的实力,自然能保得我宗弟子周全。”

    叶申荣连连点头:“如此说来,是我宗弟子运气不佳咯。”他看向五人中修为最高的陆柏峰,“我想知道,当时厉烟晴与付雯曦都是被你击杀的吗?”

    “回叶宗主,厉烟晴的确是被我击杀,而付雯曦则是自尽殉情。”陆柏峰道。

    客席中,有一名身着红色道袍的白发老者冷声令道:“我们六个宗派去的实力较强的弟子都是如何死的?你详细说说。”此人正是赤日宗的宗主朱鸿烈。朱鸿烈是七大宗主中修为最高的,八年前就已是寂灭后期,如今实力已接近大乘。另外,赤日宗的绝世仙剑纯钧剑是七大镇宗仙剑中排名最高的,正是这两点造就了赤日宗不可撼动的地位。朱鸿烈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赤日宗与太清宗又不对路,所以他一贯看太清宗弟子不太顺眼。

    “回朱宗主,贵宗的夏东鸣道友与冷月宗的沈碧璇道友夫妻二人皆是被厉烟晴吸干灵力致死。而后,天云宗的袁辰寂道友被厉烟晴一脚踹死,夜离宗的宋希航道友与飘渺宗的柳忠贤道友先后自爆重创了厉烟晴,我才有机会将其击杀。夜离宗的王若宾道友在决战之前就被付雯曦吸干了灵力。而风凌宗的道友则是在与我们会聚之前遇到了厉烟晴而被杀。”陆柏峰详细地回忆了一遍其他六大宗高强弟子亡殁的经过。

    “看来那个厉烟晴的功力应该很强。单打独斗你们这么多人,还逼得两个人自爆才受了伤。”坐席上一名身着蓝色长袍的中年女子开口道。看道袍的颜色和式样就知道,此人是冷月宗的宗主颜素霜。颜素霜虽然是冷月宗的宗主,但是却不曾与赤日宗的人结成道侣,一直是孤身一人。她与李原啸一

    样,也是寂灭中期境界。

    “是的。厉烟晴功力非凡。要不是宋道友与柳道友两次自爆分别伤了厉烟晴的双臂,恐怕我们都要惨死在他掌下。”陆柏峰答道。

    一名身着绿色长袍的年轻女子站起身来,走到五人面前,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不知厉烟晴与付雯曦分别用的什么兵刃?”这人名为澹台倩,是风凌宗的宗主,相貌冷艳无双,不曾与他人结为道侣。据说夜离宗主郭云朝曾经追求过她,可是被拒绝了。

    陆柏峰刚要张口,澹台倩忽然又道:“你来说!”她正盯着五名太清弟子之中唯一的女子萧立英。

    “回澹台宗主,厉烟晴与付雯曦都是赤手空拳,没有兵刃。他们的诡异功法可将灵力凝聚于手掌,而后便能徒手接住仙剑的攻击。”

    “真乃一派胡言!”坐席上一名鹰钩鼻子的中年男子喝道,这是飘渺宗的宗主左傲廉,“我徒儿柳忠贤的仙剑上满是细微的裂痕,那把仙剑可是中品仙剑,就是上品仙剑都不一定能在剑身上留下痕迹,照你所说,难道厉烟晴的手能比得上良品仙剑不成?”

    萧立英不慌不忙:“左宗主没有亲眼见到厉烟晴的奇异功法,试问,以左宗主寂灭境界的修为,敢徒手接我陆师兄的仙剑吗?厉烟晴的功法不能用常识去判断,说不定他的手真的堪比良品仙剑呢?”

    萧立英这番话让左傲廉无法反驳,只得冷哼一声。

    “各位,还请将你们的仙剑拿出来让我看一看。”澹台倩淡淡地说道。

    “澹台宗主,你这是何意?难道我宗得到了七星剑,会把它交给某个弟子吗?”李原啸非常恼火。

    “李宗主,你多虑了。我只是想看看他们的仙剑而已。”澹台倩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就让澹台宗主好好检查一下你们的仙剑是不是七星剑吧!”李原啸气鼓鼓地坐下了。

    五人都把背上的仙剑抽出,摆在了面前的长桌上。澹台倩逐一拿起,一柄一柄仔细观察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慢悠悠地问道:“不知这五把仙剑都是什么品质?”

    陆柏峰回答:“我的容安剑与韩师弟的贯楚剑都是上品仙剑,萧师妹的夏连剑是中品仙剑,天逍与天遥两位师弟的松纹剑与古定剑是对影良品仙剑。”

    听了陆柏峰的话,澹台倩怔了一下:“我曾听闻太清宗当年两位大乘境界的高手魏斌杨、魏斌柳兄弟使用的是松纹、古定对影仙剑,原来就是这两把。”她一边说着,一边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天逍与天遥兄弟二人。“这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子是什么来历?听两人的名字,应该是兄弟吧,区区和合后期,竟然让太清宗舍得赐予两柄良品仙剑,不简单呐。”她心想。

    “你二人都是洞虚境界,你们的上品仙剑上都没有一丝痕迹,那说明厉烟晴双手尚不达极品仙剑的硬度,大致相当于良品仙剑。可为何这位姑娘的中品仙剑也完好无损呢?”澹台倩心思细腻,继续发问。原来这才是她检查五人仙剑的真正目的。

    “澹台宗主有所不知,厉烟晴与付雯曦还养了一头追风云豹,当时陆师兄与厉烟晴鏖斗,韩师兄则挡住了付雯曦,我并未与他二人直接交手,只和追风云豹斗了一阵。”萧立英答道。

    左傲廉忍不住了:“澹台宗主,不要再兜圈子了。你们口口声声说厉烟晴没有兵刃,那我问你们,他的背上为何有剑套?”

    太清宗的人听了都大吃一惊,余瑞江诧异地问道:“敢问左宗主如何知道厉烟晴背上有剑套?”背了剑套就说明有剑,陆柏峰等五名太清弟子却一口咬定厉烟晴是徒手,如此必定会遭他人怀疑。

    左傲廉冷声道:“很简单,叶宗主曾经掘开过坟墓,检查了厉烟晴的尸体。”

    “啊?”太清宗的长老们齐声惊叹。掘人坟墓,乃是鸡鸣狗盗之辈所为,别说是修仙者,就连一般普通百姓也少有这么做的。哪怕是天大的仇人,已然死了,再掘开坟墓的话,有背人伦道义。

    “堂堂大宗派之主,竟然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不觉得丢人吗?”李原啸喝道。其实他是虚张声势,心中正担心如何能说得通剑套之事。

    “呵呵,各位,你们莫要惊讶,我挖开厉烟晴的坟也是有原因的。”叶申荣脸上挂着不知耻的笑容,“当日贵宗送还仙剑与我天云宗时,我就发现袁辰寂的剑上隐约有些痕迹。仔细检查后,发现竟然都是利器造成的细微裂痕。这想必是厉烟晴用良品以上的仙剑所为。而后我亲自前往沼泽深处,想将辰寂的尸骨带回宗内,配以棺椁厚葬。可是,我在小院中的墙上发现了一处淡淡的血字,写的是‘七日’二字,且‘日’字稍扁,又写得偏上,想必是写字之人没有写完就一命呜呼了。联想到剑上的伤痕,我赶紧掘开了厉烟晴的坟墓,他的背上分明有个剑套,可是,贵宗的几名弟子却说厉烟晴是徒手打斗,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如今我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那‘七日’,必定就是没有写完的‘七星’二字!”

    叶申荣说完,许久没有人应声。事情到底是怎样,其实只有陆柏峰等五人知晓,其他六宗宗主再怎么说也仅仅是猜测罢了,现在就看五名太清弟子对厉烟晴背上的剑套作何解释。

第四十二章 晓敏认亲

    陆柏峰在心中仔细回想了下当时众人与厉烟晴鏖斗的场景:“赤日宗的夏东鸣与冷月宗的沈碧璇当场就被厉烟晴吸成了人干,而宋希航与柳忠贤则是直接自爆,不可能留下未写完的字迹,吕冥瑶、田敬康以及夜离宗一干弟子也都是被付雯曦与追风云豹当场结果了性命,看来,墙上的血字必是袁辰寂所留。对,必定是厉烟晴将袁辰寂一脚踹飞后,袁辰寂在咽气之前悄悄写在墙上的。当时大意了,竟然没有留意到墙上有字。这下可怎么办……”

    见到众人尽皆不语,叶申荣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各位怎么了,我们六位宗主可是等着你们好好解释呢。”

    “叶宗主,方才澹台宗主不是说了吗?我陆师兄的容安剑上并没有裂痕,那说明即使厉烟晴有仙剑,最多也只有良品级别吧?但七星剑可是绝品级的。”还是天遥机灵。

    “小子,别想糊弄过去。那七星剑上定是有什么封禁,致使厉烟晴不能完全发挥出它的威力。否则,哼哼,单凭七星剑的威力,你们都难逃一死!”朱鸿烈大声道。

    天遥心头一阵狂跳,暗道这个朱鸿烈真是人如其名,脾气暴烈,看来这关不好过啊。

    “叶宗主,你们有所不知。厉烟晴背上的剑套,其实是陆师兄的。”这回说话的是天逍。

    “嗯?”几位宗主都立即将头转向陆柏峰。

    “的确,那个剑套是我的……”陆柏峰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心中焦急万分:“那个臭小子,怎么信口胡诌到我身上来了,这个谎可怎么圆……”

    “厉烟晴与付雯曦当年是由于被人欺辱,后来想要复仇才修习邪功走火入魔的。厉烟晴在最后弥留之际感慨自己的人生坎坷,因此问陆师兄讨要了剑套,想要葬在一起。”天逍侃侃而谈。

    陆柏峰暗暗赞叹:“好小子!撒谎都不带眨眼的,真能编啊。”心里这般想,嘴上继续顺着天逍的话往下说:“厉烟晴从修仙奇才逐渐变成了杀人魔头,心中自有一番苦闷。他在濒死的时刻,怀念起当初在修仙界崭露头角的时光,因此问我讨要那个剑套,以缅怀自己最初那段美好的修仙生涯。我很同情他与付雯曦当年凄惨的遭遇,所以就把剑套送给了他。”

    “厉烟晴与付雯曦当年的遭遇我也知晓,当时我和宗门长老都被蒙在鼓里,只知道是厉烟晴杀死了我赤日宗的优秀弟子,哪知背后还有那般曲折的原因。此事真相大白后,肇事的弟子已殁,我将一同作恶的弟子通通逐出了赤日宗,可惜那时厉烟晴已经失去了踪迹。”朱鸿烈的口气缓和下来,毕竟当年是赤日宗弟子惹下的祸端。欺辱他人,奸人妻子,这等恶劣行径天理不容。

    天逍继续说道:“至于墙上的血字,还不知道是谁写的。厉烟晴曾经杀害了许多人,也许是他们之中谁留下的。赤日宗的夏道友、冷月宗的沈道友都是被厉烟晴抓住吸干了灵力而死,夜离宗的宋师兄与飘渺宗的柳道友是自爆而亡,天云宗的袁道友是被厉烟晴踹裂了胸部内脏致死,都没有机会留下字迹的。”

    这下六大宗主都默不作声了。七星出世的讯息本来就是叶申荣根据未写完的血字猜测的,被天逍这么一说他们也不确定了。

    李原啸见状,一边在心中大大称赞宝贝外孙的机灵,一边不失时机对六大宗主说:“不知六位宗主对几位弟子的回答是否满意?我李原啸可以对天发誓,七星剑绝对不在我太清宗。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太清宗自然会以待客之道礼而对之;如若仍要在我宗内胡搅蛮缠,也别怪我太清宗不客气。”

    叶申荣见风使舵,立即摆出一副和善的笑容:“哪里,哪里。既然李宗主敢于对天发誓,我们岂有不信之理?这次完全是因为两个不明确的血字惹出的一场误会。在贵宗骚扰时日已经不短,我宗内也有事务急等回去处理,恕不再久留。李宗主,告辞了!”

    “李宗主,我也告辞了。”左傲廉也站起身来。还有颜素霜、澹台倩,都拱手作揖,打算回宗了。

    “李宗主,此次前来承蒙贵宗热情款待,等有空还请来我夜离宗做客啊。”夜离宗主郭云朝此时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李原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众人也拱了拱手。六大宗主齐聚太清宗咄咄逼人,还将五名弟子叫来质问,他本来就不满意,更何况连一向与太清宗交好的夜离宗也一反常态加入了其余五宗的阵营,他心中那个气啊。郭云朝以前经常来太清宗做客,李原啸本着两宗世代交好的祖训,一直热情地接待郭云朝,没想到这次因为一则尚未确定的消息,郭云朝竟然弃往昔的情谊于不顾。因此,李原啸看都没看郭云朝,只当是没听见刚才他那番客套话。

    郭云朝也知道自己这次惹怒李原啸了,尴尬不已,却又想不出什么好说的,只得同其他宗主一起与太清宗的众位长老们道了别,悻悻地走出了道德殿。

    刚出殿门,郭云朝就埋怨叶申荣:“老叶你也太坑人了,你那消息一点儿都不可靠!什么‘血字没写完’,谁写的你都没闹清楚就急着召集我们来要七星剑,这下可被你害苦了!”七星出世的消息正是叶申荣通知其他五宗宗主的,结果问了半天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郭云朝将满心郁闷都发泄在叶申荣身上。

    叶申荣一脸无辜:“我哪知道那剑套不是厉烟晴的?再说,我告诉你们我的推测时,你们不也都相信了吗?”

    “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我们几宗还

    好,郭宗主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跟李宗主交代吧,他现在对你可是老大的不满意。”颜素霜道。

    “怪只怪七星剑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其实现在还不知道那几个太清弟子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呢!”澹台倩依然有所怀疑。不知为何,她的脑中突然闪过松纹剑与古定剑以及那两个年轻的身影。“那兄弟二人境界不高,却能得到宗门宠幸,赐予良品对影仙剑。方才观两人言谈,口齿伶俐,思路清晰,处乱不惊,可见其心智之高,将来的成就绝不简单。”她心想。

    “我说小倩你也太多疑了,老李他刚才都对天发誓了,你还瞎想什么呢?”郭云朝对哪位宗主的称呼都是如此随意。

    澹台倩脸色一沉:“你再叫我‘小倩’就休怪我不客气!”

    “哎呀,好好好,澹台宗主,行了吧?真是的,还姓个复姓,用四个字称呼你,你也不嫌嗦……”郭云朝嘀咕着。

    “你!”澹台倩怒目而嗔,“哼,当上宗主这么多年还改不掉油嘴滑舌的腔调,真是懒得理你。”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太清宗的大门。

    左傲廉也跟了出去。

    颜素霜微笑着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郭云朝,摇了摇头。

    叶申荣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郭云朝的肩膀。

    郭云朝转身看了看雄伟的道德殿,长叹了一口气。

    六大宗主走了五个,只剩下朱鸿烈还留在太清宗道德大殿之内。

    “朱宗主,不知你还有何事?”李原啸问道。

    “李宗主,我前些时日已经得知我的曾外孙女在你太清宗,如今我想将她带走。”朱鸿烈的口气很硬。

    “这……请恕我实难从命。”李原啸推辞道。

    朱鸿烈十分不满,提高了嗓门:“李宗主,当年你害得我们父女反目,而后又薄情寡义,让我女儿伤心欲绝、放弃修仙,直到现在我都不曾与你计较过。如今我只要带走我的曾外孙女,这有何不可?更何况你我两宗素来无甚交情,把曾外孙女留在这儿我不放心!”

    李原啸皱了皱眉头:“朱宗主,你的曾外孙女在我宗修行已五年有余,我宗并没有亏待过她。她根骨奇佳,你赤日宗的功法又不适合姑娘修炼,你将她带走,岂不是浪费了她的天赋?”

    “这点无须李宗主挂心,我自然会将她交与冷月宗的颜宗主。”朱鸿烈道。

    “那又何必呢?我太清宗的功法丝毫不比冷月宗的差,既然朱宗主不打算将她带在身边,那让她留在我太清宗修行又有何不妥?”

    朱鸿烈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反驳,其实他只是看不惯太清宗而已。不过他也深知太清宗功法玄妙,李原啸的那句“我宗并没有亏待过她”已然让他心中宽慰了许多。

    见朱鸿烈眉头紧蹙,李原啸提议:“这样吧,晓敏她已长大成人,我们就让她自己选择。如若她愿意跟朱宗主离开,我太清宗绝不横加阻拦,如何?”

    “如此甚好。还请快快叫她过来与我相见。”一向不怒而自威的朱鸿烈难得面露欣喜之色,他还从未见过这个曾外孙女呢。

    “好,朱宗主稍候。”李原啸吩咐天逍、天遥二人,“你们快去把晓敏叫来道德殿。”

    天逍和天遥得令后立即赶往竹园。

    出了大殿,天逍边走边道:“我早就猜到了,那位朱宗主可能是晓敏的曾外祖父,果然如此。遥弟,你说晓敏会不会选择离开太清宗啊?”

    “她定不舍得离开大家,你大可放心。刚才哥哥真是急中生智,让六大宗主都将信将疑的。”

    “那也是一时情急,脑中突然冒出的想法。不过,我有点在意外公发的那个誓言。唉,修仙之人哪敢随便赌咒?但愿外公不要因此生出心魔,影响到将来渡劫。”天逍叹道。

    天遥笑了笑:“逍哥你真是想多了。以外公心思之缜密,怎么可能随意对天发誓?他说七星剑不在太清宗,那就说明肯定不在宗门内,估计是藏在宗外的某个隐蔽之处吧。”

    天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哈哈,果然妙啊,外公如此发誓,六大宗主想不信也不成了。”

    两人一路说笑,走回了竹园。

    “你们回来啦!他们没为难你们吧?”朱晓敏从房间内迎了出来。

    “不用担心,这次可谓是有惊无险,七星剑的事总算被瞒混过去了。现在你的曾外祖父正在道德殿内等着你,要将你接走呢!”天逍道。

    朱晓敏万分惊讶:“我的曾外祖父?”

    “你的曾外祖父就是当今赤日宗的宗主!你先随我们去大殿再说吧。”天遥拉起朱晓敏的胳膊就往竹园外走。

    在去道德殿的路上,天逍和天遥把道德殿中的事简单地向朱晓敏叙述了一遍。得知即将与曾外祖父朱鸿烈见面,朱晓敏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她从小只见过祖父母与爹娘,祖母死后就遵从她的遗愿来到了太清宗修仙,之后,又从李原啸回忆往昔的话语中得知他与祖母当年的那段感情纠葛,没有想到祖母朱晴雪竟然是七大宗中实力最强的赤日宗宗主之女。

    踏进道德殿,殿中只有宗主李原啸、师父余瑞江、师兄韩明飞以及一名背对着大门的红袍白发老者。

    朱晓敏道:“李爷爷,我来了。”说着,她的目光投向红袍老者伟岸的身影。

    “晓敏,这位是你的曾外祖父,也是赤日宗的宗主

    ,快过来拜见。”李原啸和蔼地道。

    朱鸿烈转过身来,露出自觉最温柔的笑容,细细打量着朱晓敏。

    “晓敏拜见曾外公。”朱晓敏一躬到底。

    朱鸿烈兴奋得红光满面:“好,好!快快抬起头来,让曾外公好好瞧瞧!”

    朱晓敏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朱鸿烈,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的,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像,真像!你知道吗,你像极了你的奶奶,这俊脸蛋,这大眼睛,这小嘴巴,和晴雪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朱鸿烈边看边叹,朱晓敏漂亮的模样让他回忆起女儿小时候活泼可爱地围着自己乱转的情形。想到女儿已经亡殁,他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旁边的李原啸非常惊讶,朱鸿烈在他眼中一直是一个性格倔强、脾气暴烈的老头,没想到今日却得见他温和的一面。这一刻,朱鸿烈仿佛已经抛开了修仙界中叱咤风云的一宗之主的高贵身份,俨然只是一位和蔼慈祥、子孙承膝的长辈。

    朱鸿烈不自觉地动了对女儿的思念之情,意识到失态之后,赶紧用灵力蒸干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灵识散开一探,惊喜道:“哦?已经是和合前期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才十七岁吧?”

    “是的,曾外公,我三个月前才刚过十七岁生日。”朱晓敏答道。

    朱鸿烈赞许地点点头,转向李原啸:“李宗主,不知道晓敏她入宗检测时根骨等级如何?”

    “紫光鱼肠,按我太清宗的检测方法,归为甲等根骨,晓敏真乃修仙奇才。”每个宗派在弟子入宗详细检测根骨时的方法各不相同,但是等级划分是大体相当的。

    “嗯,果然,难怪修炼速度如此之快。”朱鸿烈对朱晓敏现在的境界十分满意。

    “这还要归功于宗主爷爷亲自给我炼制的筑基丹,还有师父、师兄、师姐对我的指点和督促。”朱晓敏道。

    “筑基丹?”朱鸿烈有些吃惊,筑基丹的宝贵程度他如何不知,更何况是李原啸亲手炼制的,“晓敏,我问你,你可愿意跟着曾外公走?曾外公会送你去冷月宗,让颜宗主亲自教导你。凭你甲等根骨的天资,我想她必然不会拒绝的。”其实,朱鸿烈现在自己都有些动摇,不似起初那般毅然决然要带走朱晓敏了。

    朱晓敏摇了摇头:“曾外公,请恕晓敏不愿离开。我十二岁进入太清宗,李爷爷就让我拜了修为最高的长老为师,又亲自给我炼制了筑基丹。在我筑基成功后,宗内又给我配了这把良品仙剑画影剑,并且让我修炼《源影剑籍》。”说到这儿,朱晓敏抽出了背上的仙剑,红色的光芒让朱鸿烈心头一震,良品仙剑,一般小宗派的宗主都不一定能用上,太清宗却如此大方地赐给了一名刚筑基的弟子。另外,太清宗的最强剑籍《源影剑籍》闻名天下,让朱晓敏修炼也不算埋没了她那甲等的根骨。

    “李爷爷和师父对我都很好,师兄、师姐也都很疼我,我真的不想离开这儿。”朱晓敏继续道,“曾外公,我曾经听李爷爷说过你们当年的过节,我作为一个小辈不能评价什么,我只想说,在当时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之处,况且那些事都过去好久好久了,连宗主爷爷的外孙都成了我的师兄。奶奶虽然放弃了修仙,但是她后来的人生过得也很幸福。如果您思念奶奶,疼爱晓敏,就别再因为当年那一场无奈的缘分记恨李爷爷,对太清宗不满,好么?”

    一段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让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李原啸一直觉得亏欠朱晴雪太多太多,朱鸿烈又想起与朱晴雪一直未曾修复的父女之情,两人感慨地对视了一眼。

    “唉,是啊,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李宗主,我与你的师父当年都过于顽固了些。修仙之人追求的是与天命抗争以及登峰造极的境界,不论在哪里修行其实都是一样的,不应该让两宗之间的过节影响到后辈子弟之间的幸福。我赤日宗与你太清宗不和已久,虽说是由于我宗前辈曾经夺取过夜离宗的镇宗仙剑所致,可那是他们那一代人的仇怨,如今在郭宗主的努力之下,我赤日宗与夜离宗的关系已经改善了许多,我看我们两宗也不要再彼此相斗了。我朱鸿烈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看得出来,太清宗对晓敏很是关照,既然她也愿意留在这儿,我就不强求了,还望李宗主与余长老日后继续督促晓敏,我先谢过了。”朱鸿烈拱手道。他能说出这番话,可以算是两大宗派冰释前嫌了。

    李原啸听了心中自然很宽慰:“朱宗主,您大可放心。当年是我对不起晴雪,晓敏是晴雪托付于我的,况且她又有如此优异的天赋,太清宗绝不会辱没这等修仙奇才。”

    朱鸿烈点点头:“既然如此,老夫告辞了。”说罢,他怜爱地摸了摸朱晓敏的头,叮嘱道:“在这里好好修行,不可心生懒惰。下次再见你时,如果修为境界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还是要把你带走的。”

    “晓敏一定不负期望。曾外公,有空的话,可要常来看看我啊。”朱晓敏那乖巧伶俐的劲儿,让人不喜欢都难。

    “呵呵,一定,一定。”朱鸿烈向李原啸和余瑞江点头致意后,大步走出了道德殿。

    “天地恒长,人生短暂。即便是长寿的修仙者,也只是时间长河中的一滴水。从古到今,多少修仙宗派之间互相争斗,究竟为的是什么?也许,晴雪她比我看得更开吧……”心中慨叹着,朱鸿烈离开了太清宗。

第四十三章 情愫暗生

    道德殿内,李原啸赞许地望着天逍与天遥:“你二人此番下山虽然历经艰险,所幸毫发无伤,并且双双进入和合后期之境,外公甚是满意。你们带回了七星剑,柏峰又得了血瞳紫蟒的蛇胆,那可是极其珍贵的宝贝。这次游龙郡探宝之行虽然亡殁两名优秀弟子,幸而收获不小。”

    说到七星剑,韩明飞连忙问道:“宗主,方才六位宗主在时,您发誓说七星剑不在太清宗,这……”

    李原啸抚须一笑:“七星剑现在的确不在太清宗。大长老与你们的师父将七星剑带回宗后第二天,我就悄悄把它交给了一位出身本宗的大乘境界高手,由他去解除辰光剑仙留下的封禁。那位前辈居无定所,云游天下,所以七星剑现在究竟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修仙界有规矩,进入大乘境界之后就不可再参与到宗派之间的斗争之中来,只能在本宗派危急时刻方可出手。平日他们大多云游四方或是在某处清僻之地静修,为将来的渡劫做准备,难得一见。因此,大乘境界的高人前辈们在修仙界中几乎全都销声匿迹,究竟仍在修行还是已经渡劫,渡劫成功还是失败陨落,除了本宗的宗主之外,几乎没人知道。

    朱晓敏慨叹:“大乘境界……既然我们太清宗有如此高手护住七星剑,那就不用担心被其他六大宗派知晓了呀!”

    “非也。其实不仅是太清宗,其余六大宗派也有大乘期的高手,但是究竟有几位就不得而知了。这次七星剑现世乃是关系到我宗未来的大事,所以我才传急讯于那位前辈,由他带走了七星剑。在剑上的禁制完全解除之前,还是不能被其余六大宗派知晓,万一招来六宗的大乘期高手,那就麻烦了。”李原啸如今只打算好了第一步。若得宝剑而不用,实在暴殄天物,所以将来七星剑之事必定会昭然于天下,到时如何应付六大宗派还是个棘手的问题。

    “如果以后那位前辈渡劫了,七星剑岂不是又成了无主之物了?”天遥疑惑地问。

    “这点无须担心。七星剑这等无价之宝,前辈又怎会让它流落出太清宗呢?他必会在渡劫前交付清楚的。”余瑞江微笑道。

    “也是。”天遥又对大乘期高手的事起了好奇心,“外公,不知我太清宗有几位大乘期高手?”

    李原啸抚须笑答:“不可说,不可说,这可是宗派的秘密。好了,七星剑的事你们无须担心,同你们的师父一起回竹园安心修炼吧。天逍稍留一下,外公有话要问你。”

    大殿内只剩下祖孙两人,李原啸笑眯眯地望着天逍:“我听说,你和立英想结为双修道侣?”

    天逍难为情地摸了摸脑袋:“外公,您都知道啦……”

    “嗯,立英那丫头倒是毫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和我说了。”

    “外公,那……您的意见如何?”

    “天逍,以你现在的境界,考虑双修尚早了一些。外公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不过要结为道侣的话,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达到空冥境界。”

    天逍兴奋地点头,自言自语:“空冥境界……”

    “若境界太低,与人双修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要知道,修仙是一个改造自己身体与灵魂的过程。你现在仍然处于最低的练气还神层次,可谓是体质不强,灵魂不坚。体质可以通过练剑提升,可是灵魂的提升十分困难,感受浩瀚灵气,感悟天地自然,这可不是几朝几夕就能完成的事。再者,每个人所感、所悟可能都不相同。你现在身体内灵气还未聚成元婴,灵魂境界尚浅,双修的话反而会因为道侣与你感悟不同,扰乱修炼灵魂的过程。另外你天资优异,如果一到元婴期后就立马双修,有可能会因为修仙速度过快导致境界不稳,所以空冥境界是最合适的。”李原啸如此安排也算是给天逍一股动力。

    “外公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天逍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李原啸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与天遥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顺利地突破至第二层次,聚灵成婴,达到元婴境界,这可是修仙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步,切记不要因为别的事情分心而影响修炼。”

    出了大殿,天逍边走边想:“聚灵成婴……不知道到那时我体内修魔的玄力究竟会怎么样……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离元婴期还早着呢。”放下心思的他大步流星走向卫空峰。

    ……

    在回竹园的路上,朱晓敏带着愧意说道:“刚才来的路上听天逍哥、天遥哥说,根本不是陆师兄泄露了七星剑的消息,当时我真不该怀疑他的。”

    “陆师兄修为又高,人又和善,只是爱喝一点酒,这也不算什么毛病。我觉得他可以当全宗弟子的榜样。”天遥对陆柏峰可谓十分钦佩。

    “这次若非柏峰救你们,你们可能都要命丧那血瞳紫蟒之口。看来以你们的修为境界,出宗历练稍嫌过早。在你们未有能力逃命自保之前,我不打算再让你们下山了。”余瑞江说话时,众人正好来到后山三座大殿之前,“我还有点事,你们三个先回去吧。”说罢,他就拐进了炼丹房中。

    “真羡慕你们啊,只比我早修行一年,现在已经和合后期了。再过不久就是元婴期了,接着是空冥、洞虚,哇,再往后你们就要进入寂灭当长老啦!”朱晓敏夸张地说。

    天遥哭笑不得:“你当修仙是看书呢,一页一页翻得这么快。现在光是和合后

    期修炼到元婴,就需要三、四年工夫呢,哪有那么容易?”

    朱晓敏咧嘴一笑,拍拍天遥的肩膀:“没事,我对你们有信心。三、四年那是对一般修仙者而言,你和天逍哥不是天才嘛,肯定用不了那么久。”

    韩明飞也笑了,对朱晓敏道:“小师妹,你光说别人,你自己呢?别忘了,你也是甲等根骨啊,可别辜负了‘天才’这个称谓。”

    朱晓敏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前面道路拐角转过一人来,喊了一声:“晓敏师妹!”

    一听到这声音,朱晓敏就皱起了眉头。那不是别人,正是在绿云沼泽抛下同伴独自逃离的严落亭。

    严落亭当日在绿云沼泽离开众人之后,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他一走出绿云沼泽就立即御剑飞回了太清宗,碍于面子,他并没有说自己是因为害怕而独自脱逃的,只说众人有危险,自己先赶回来报信。后来听说韩明飞从绿云沼泽重伤而归,严落亭坐立难安,生怕韩明飞戳破他的谎言。不过韩明飞不是个爱嚼舌的人,回宗之后并未多言,因此宗里的人都不知道严落亭的极不义气之举。

    这次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朱晓敏他们曾经遇到过血瞳紫蟒,就赶紧前往竹园探望。唐君荷告诉他朱晓敏已经被叫去了道德殿,所以他干脆在路上候着朱晓敏回来。

    看见随行之人还有韩明飞与天遥,严落亭略显尴尬,拱手行礼:“韩师兄,何师弟。”他心中惴惴不安,毕竟二人知晓当初的情况,他担心二人当着朱晓敏说破。

    “小师妹,既然严师弟找你有事,那我们先走了。”韩明飞看出了严落亭的尴尬,向朱晓敏眨眨眼睛,和天遥一起离开了。

    朱晓敏又气又急,她本就不喜与严落亭打交道,偏偏两人将她独自留下。“这个严落亭真是讨厌。”心里想着,朱晓敏面若寒霜:“不知严师兄找我何事?”

    目送韩明飞与天遥二人走远,严落亭松了口气,摆出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晓敏师妹,听说你此番下山遇到了血瞳紫蟒,我心里焦急万分。听说你回宗之后,就特地赶来看望你。你没有受伤吧?”

    “严师兄看我可像是受伤的样子?”朱晓敏反问道。

    “没、没有……看到师妹安然无恙,我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唉,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我一直懊恼万分,要不是为了报信早早赶回宗门,遇到血瞳紫蟒时我必定会竭尽全力保得师妹周全,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严落亭似乎很遗憾。

    朱晓敏先是睁大了眼睛,而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又变成捧腹大笑,笑得严落亭一头雾水,心中寻思:“难道刚才我说错话了?”他仔细回想一遍,好像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于是关切地问道:“晓敏师妹,不知何事如此有趣?”

    “严师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是胆小懦弱,不顾同伴独自逃命,还美其名曰是‘报信’?遇到血瞳紫蟒,你还‘竭尽全力保得我周全’?真是那种情况,就凭严师兄的修为和胆量,恐怕早就吓得不见踪影啦,哈哈哈!”朱晓敏丝毫不给严落亭面子,把他嘲笑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其实朱晓敏早就详细询问过众人绿云沼泽内发生的事,得知严落亭的不义之举后她嗤之以鼻,不想今日严落亭竟当着她的面大言不惭。

    “啊……朱、朱师妹,我突然想起,师父找我有事,我先走了!”严落亭实在无颜再待下去,剩下前仰后合的朱晓敏灰溜溜地走了。

    天逍正好与严落亭擦肩而过。“晓敏,为何如此开心?”他好奇地看着哈哈大笑的朱晓敏。

    “天逍哥,你知道刚才严师兄他说了什么吗?他说……”聊着,两人走远了。

    严落亭此时脸上像火烧,一半是羞得,一半是气得。原本想装装样子讨好一下朱晓敏,不想却被她狠狠地奚落了一通。“原来她全部都知道了……以陆师兄沉稳的个性,应该是不会说与他人的,韩师兄也不是个搬弄口舌之人,定是天逍与天遥那两个臭小子在晓敏面前说我的不是。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此事传出去,要是全宗都知道了,那可真是丢大人了……真是的,他们怎么运气那么好?竟然没死在沼泽里!”严落亭把这笔帐又算在了天逍和天遥的头上。他心中气闷,脚下越走越快,绕过一片小树林,拐上一条小径,冷不丁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啊,是严师兄啊,抱歉了。”来人正是萧立英,她手里提着一个红木小箱。

    看见是萧立英,严落亭的气稍微顺畅了些,可转念一想,萧立英当时在沼泽密林中与天逍就好上了,不禁心中又是一堵,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应话了。看方向,萧立英应该是去竹园,于是严落亭冷冷地问道:“萧师妹可是要去竹园?不知这箱中所装何物?”

    “正是。这箱中有些丹药,是师父让我交给七长老的。严师兄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萧立英微笑着说完,绕过严落亭,消失在小径的拐角。

    注视着萧立英的背影,严落亭双拳紧握,不知不觉,连指甲嵌进了皮肉之中都未曾发觉,伫立片刻,他阴着脸离开了。

    萧立英来到竹园,忽然看见有一人站在园外竹林的边上,正探头向园中张望。仔细一瞧,原来是在太清武会中与天逍联手上演了一场精彩的“文争武斗”的秦月杰。

    萧立英心中暗笑:“原

    来是那个有趣的家伙,看我来吓吓他。”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秦月杰背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而秦月杰一直关注着竹园内的情况,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萧立英屏住呼吸,悄悄抬起右手,刚想猛拍一下秦月杰的肩膀,不料秦月杰却突然转头,同时大喊一声:“萧师姐好!”

    这下,反倒是萧立英被他吓了一大跳,大睁着眼睛,嘴巴微张,举在半空的右手略略颤抖,左手提着的红木箱也掉在了地上,箱盖摔开,几个丹药瓶咕噜噜滚了出来。

    “要死啊你,吓死我了!”萧立英回过神来,一拳捶在秦月杰的胸膛上,“你看,都怪你,师父让我带给七长老的丹药都洒了!”她一边嗔怪着,一边蹲下收拾散落的药瓶。

    秦月杰“嘿嘿”一笑:“萧师姐,你何尝不是想吓唬我呢?还好我早有察觉。丹药瓶没摔碎,瓶塞也没掉,我帮你捡起来就是。”

    “你还说,要不是我用木箱装着,这么多药瓶都得摔碎喽!话说回来,你一个人在这儿鬼鬼祟祟地看什么呢?”萧立英问。

    收拾妥当,秦月杰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刚才师父与大师兄从道德殿回到了水宓峰,跟我们说了六大宗主询问七星剑下落的经过,并且说,赤日宗主可能会带走朱师姐,所以我过来看看……”

    萧立英点点头。她想起来天逍曾经说过,宗主李原啸当年与朱晴雪曾有一段感情纠葛。朱晓敏正是朱晴雪的孙女,而赤日宗主朱鸿烈也姓朱,看来,朱鸿烈和朱晓敏肯定是有血缘关系。

    “那你想看就进去看呗,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像是要做坏事一样。走,咱们一起进去。”萧立英说完就向园中走去。

    “哎,先别!”秦月杰急忙拉住萧立英的衣袖,低声道,“师姐,你去送药可是名正言顺的,而我只是跟何天逍师兄打过一场,跟其他人都不是很熟,这……不太好吧?”

    萧立英乐了,暗道:“这小子八成是真的看上晓敏师妹了。”

    “亏你还伶牙俐齿的。来都来了,为何不进去?再说,都是同门子弟,互相关心也很正常,反倒是你现在这样更让人怀疑。快点儿跟我进去!”萧立英不由分说,拽着秦月杰走进了竹园。

    正巧,朱晓敏从房内走了出来。见到萧立英,立即亲热地喊道:“嫂子,你来了!”

    萧立英啼笑皆非:“你怎么也跟着天遥一起胡闹!以后不许再这么叫我。我是来把这箱丹药送给余长老的。”

    朱晓敏露出狡黠的笑容:“反正都是迟早的事嘛,早叫晚叫还不都一样?师父他去炼丹房了,还没回来,你把药给我吧,我一会儿交给师父。”接过红木箱后,她看了看萧立英身后的秦月杰,“秦师弟也来了啊,你要找天逍哥?”

    “啊,朱师姐,你好。我不是来找何师兄的,我是来……是来看看你们大家的。”秦月杰有些语促。

    萧立英暗自好笑:“看这嘴笨的……算了,我帮帮他吧。”于是,她问朱晓敏:“对了,晓敏,听说赤日宗主想带你离开太清宗?”

    朱晓敏回答道:“赤日宗主其实是我的曾外祖父。因为两宗不和,所以他想带我走,不过,我已经跟他说了,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旁边的秦月杰听了,暗暗松了一口气。自从上次太清武会之后,师姐姜毓馨算是抓住了他的把柄,秦月杰再也不敢在切磋时提起“何天逍”这个名字了。虽说他和天逍比武时是为了干扰对方才声称自己喜欢朱晓敏,可姜毓馨好像是要报被秦月杰在大庭广众面前曝光心事的仇,时不时就提起朱晓敏。一开始,秦月杰还毫不在意,没想到后来每当姜毓馨提起“朱晓敏”三个字时,他都会回想起当初蓐收战台下那张清美的容颜。就这样,秦月杰心中的那道倩影越来越深刻,他也很清楚,恐怕自己是真的喜欢上朱晓敏了。

    朱晓敏前不久随着大长老他们一起下了山,直到前一日才刚回太清宗。今日师父洪阕雷回到水宓峰的居所时,带回了朱晓敏可能要离开太清宗的消息。秦月杰不禁焦急万分,这才一个人悄悄来到竹园,想探听一下情况。如今听朱晓敏亲口说她不会走,秦月杰总算是心安了。

    “这不是秦师弟吗,好久不见了!”天遥从房中走了出来。

    “天遥师兄,听说你们这次下山历经许多艰险,其中遭遇想必十分精彩,我可是非常羡慕啊。”秦月杰道。

    “险象环生,九死一生,你知道了详细经过之后肯定不会再说羡慕了。”天遥慨叹。

    “别站在院子里聊天了,都进屋吧。”萧立英催促道。她此次来竹园一是为了送药,二是为了询问一下天逍,李原啸对他们两人之事的态度。萧立英向李原啸提起和天逍双修之事时,李原啸只是微笑,却并未表态。

    房间内,韩明飞与唐君荷也在。大家寒暄之后,刚聊了不久,余瑞江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众人立即站起向余瑞江行礼。余瑞江点点头,然后说:“为师下个月要与宗主以及另外几位长老前去参加‘万仙大会’,因此这些日子我会在炼丹房内闭关炼丹。你们若没有重要的事,不要去找我。”

    “是,师父。”众人齐声应道。

    待余瑞江出了房门,天逍疑惑地问韩明飞:“大师兄,‘万仙大会’是怎么回事?好像师父对它很重视啊。”

第四十四章 闭关炼丹

    还没等韩明飞张口,秦月杰就抢先回答道:“天逍师兄,你连这也不知道啊。‘万仙大会’可是修仙界的交易盛会,每隔十五年就会举行一次,各个修仙宗派不论大小都会参加,到时可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啊。因为参加的人都是修仙者,故取名‘万仙大会’。”

    “十五年一次?这么长时间才举办一次啊!”朱晓敏惊叹。

    韩明飞道:“十五年,对于修仙者来说也不是很久。‘万仙大会’最初是由七大宗派联手举办的小型交易会,目的是让宗门内积攒下的冗余修仙物品在各大宗派之间互相流通,各取所需,不致浪费。后来,越来越多的中小宗派都强烈要求加入这个交易会,毕竟七大宗派拿出的东西没有次的,那些修仙物品对中小宗派的发展极为有益。因此,这个交易会规模越来越大,参加的宗派也越来越多,最终,发展成几乎全部修仙宗派都来参加的‘万仙大会’。”

    “那万仙大会上交易的修仙物品都有些什么?”天遥问。

    “主要有仙剑、剑籍、丹药、灵石以及一些珍贵的书籍、药材与矿物等等。”韩明飞答道。

    “灵石?那是什么?”天逍不解,天遥、朱晓敏与秦月杰也疑惑地望着韩明飞,“灵石”这个词,他们还是头一回听说。

    “你们修仙时间尚短,不知道灵石也属正常。天地间灵气充裕,日升月落,亘古不息。茫茫大地中,有些石块能够极其缓慢地吸收一丁点灵气,贮藏在其中。经年累月,石块之中也能凝聚一些灵气。修仙者如果用灵力激发石块之中的灵气,那灵气就会以平时修炼时数倍的速度被身体吸收,换句话说,灵石就相当于迅速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并且修仙者境界稳定,不会因为修炼过快而产生坏作用。”

    几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如果有了灵石,那修炼速度还不跟飞一样?

    韩明飞看着几人惊讶的神情,大概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于是笑着说:“灵石好是好,就是过于稀少了。世上的石头不计其数,但是具有蕴藏灵气特质的石头,可谓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一般被发现的灵石,也只有拳头大小,如此小的体积,蕴藏的灵气毕竟有限,对漫长的修仙之路来说,那点儿灵气实在是微不足道。所以,灵石固然珍贵,但交换价值却不高,因此沦为普通的修仙物品。”

    “原来如此。难怪师父现在就开始炼丹呢,万仙大会,一定很热闹,真想去看看。”朱晓敏流露出一副十分向往的神情。

    唐君荷刮了一下朱晓敏的鼻子:“别想了,晓敏你玩心太重,这次下山这么久,还没逛过瘾啊?万仙大会是各宗派的宗主、长老级别的人去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朱晓敏吐吐舌头:“我不过是好奇嘛。”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天,秦月杰离开竹园回水宓峰去了,其他人也都识趣地退出了房间,留下萧立英与天逍两人。

    “宗主他对我们的事怎么说?”萧立英忍不住问道。她现在就怕李原啸不同意两人在一起。

    天逍双手握住萧立英的肩头,两人四目相对,天逍严肃地说:“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看见天逍郑重的神情,萧立英有些慌神了,轻轻道:“那、那先听坏消息吧……”

    天逍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双目微垂,低声道:“立英,如今恐怕我们不能结成道侣双修了。”

    萧立英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脑中一片空白,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真的吗……怎么会……”她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满心的期望霎那间都化为了泡影,叫她如何不心伤。

    “那好消息呢?”萧立英突然想起天逍还有个消息没有说呢。

    “好消息就是,虽然现在不能双修,但等我修炼到空冥境界就可以了!”天逍抬眼,狡黠地笑道。

    “啊?”萧立英一下没反应过来,须臾,她明白过来了,天逍在逗她呢。

    “好啊你,都跟天遥学坏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也跟我开玩笑,刚才我有多难过你知道么?”萧立英双拳擂着天逍的胸膛。

    天逍一把搂过萧立英,柔声安慰:“这个可是外公说的哟。现在我才和合后期,双修对我来说有害无益,所以他要求我必须达到空冥境界,方可与你结成道侣。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尽快修炼到空冥的。”

    萧立英幸福地把脑袋使劲儿往天逍怀里钻:“嗯,我等得起。只是你别急于求成,境界要稳固才行。”

    天逍微笑着看着怀中的佳人,目不转睛。萧立英抬头望着天逍英俊的脸庞,两人目光相触,萧立英觉得脸上发烫,心头仿佛小鹿乱撞,脸色一红,显得更加漂亮。天逍望得痴了,不知不觉,两人的脸越贴越近,萧立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羞涩地等待着。

    就在这暧昧的一刻,“砰”地一声,门突然开

    了,吓了两人一跳,萧立英立即离开了天逍的怀抱,望向门口,发现原来是天遥和朱晓敏一起跌进房内。

    “嘿嘿,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继续。”天遥打着哈哈。

    “这两个家伙在门口偷听……”想起刚才两人的交谈,萧立英羞得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天逍哥,立英师姐,啧啧,你们好幸福啊,我真是羡慕死啦!”朱晓敏立起身来,开着玩笑。

    萧立英没好气地说:“羡慕什么啊。你想要幸福,找秦师弟去不就行了?”

    三人都看着萧立英。

    “师姐,你在说什么呀?”朱晓敏不解,“‘秦师弟’?你是说秦月杰吗?”

    想起之前秦月杰在竹园门口鬼鬼祟祟地一幕,萧立英不禁抿嘴一笑:“还能有谁?晓敏你不知道,秦师弟可是对你仰慕至深呢。你以为他今天来竹园就是为了聊天吗?他是担心你被赤日宗主带走,所以才特地赶来竹园看你的!”

    朱晓敏也笑了,秦月杰那张娃娃脸浮现在脑海中:“就他啊,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

    “嘁,少笑话别人,你自己还不是个小丫头?”天逍笑道。

    “哼,不和你们说了。我去练剑了。”朱晓敏转身走出了房间。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萧立英也不再久留,回牧紫峰去了。天逍和天遥背着松纹与古定剑,向风律谷走去。

    久违的风律谷中依然是一片浓郁的翠绿,杨柳依依,鸟语花香,季节的交替仿佛无法改变谷中的一切。又见优美如画的风律谷,晶莹清澈的流音河,细柔松软的鸣沙滩,天逍与天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融于自然的感觉是如此美妙。青青高山,幽幽深谷,柔柔花香,茵茵碧草,郁郁绿林,潺潺清水,煦煦明光,徐徐和风,翩翩蝶舞,嘤嘤鸟鸣,以及宛若仙子般挥舞着画影仙剑的朱晓敏,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显得那么和谐。天逍与天遥相视一笑,也在鸣沙滩上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夏日的夜晚,朗朗夜空,繁星点点,轻风掠过,带来了些许清凉。天逍悄悄推开房门走了出来,顺着山路来到了风律谷,趟过流音河,进入了魔隐洞。

    “好久都没有机会练刀了,也不知道刀法有没有长进。”天逍自言自语。他闭上了双眼,意念一动,漆黑的裂空刀出现在了右手之中。攥紧刀柄,由刀身传来的股股玄气催动了天逍体内的玄力运行,天逍感觉仿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他睁开双目,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将裂空刀擎于胸前凝视了一会,陡然,手腕连动,一套熟练的刀曲挥舞而出。裂空刀的刀影连连,刀声霍霍,随着刀身的挥动,似乎隐约有点点星光飞舞。

    “咦?”天逍惊喜地喊了一声,“修魔境界好像比修仙境界还要深一些!”

    要说修仙境界的提升,那是由于历经磨练,感受顿悟,才得以提升。可这修魔境界压根就没机会提升,没想到进度反倒超过了修仙。这是怎么回事呢?天逍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修仙的灵力与修魔的玄力都在人体内丹田与经脉之间运转,只不过方向不同,修仙境界的提升,代表着身体与灵魂都变得更强,体内脉络中蕴藏的灵力也变得更多,这种变化对修魔境界也是有同样效果的,丹田与经脉存藏灵力的能力越高,那存藏的玄力自然也就越多。再加上蕴含着丰富玄气的裂空刀一直被天逍收在体内,经脉会缓缓吸收刀内玄气,因此修魔境界不但没有落后于修仙境界,反而超过了些许。

    “这样同时修仙和修魔,岂不是会很厉害?不知道两气混杂的禹馀界与清微界中有没有像我这样的兼修之人……”天逍心想。

    修魔境界有所提升,天逍觉得玄力充盈,一直修炼至东方微亮,才悄悄回到了竹园。回屋后仅仅休息几个时辰,就又同天遥、朱晓敏一起来风律谷练剑。好在练刀与练剑使用的是体内两种不同的功力,天逍倒也没觉得特别累。

    ……

    日子一天天过去,余瑞江自从进了炼丹房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

    炼丹房的一间小室中,余瑞江正紧紧盯着面前的一座半人高的丹炉。透过丹炉的风眼,可以看见炉鼎中青蓝色的火焰。丹炉旁边的一张大木桌上,摆满了药材与矿物。在桌子的一角,放有许多丹药瓶,每个瓶子上都贴着标签,上面写着丹药的名字,其中装的是余瑞江已经炼好的丹药。

    余瑞江算不上是一位炼丹高手,但是他的修为较高,故而炼制一般的高级丹药游刃有余。这间丹室,是宗内拨给余瑞江专用的,旁边的几间丹室里如今也都有人。为了这次万仙大会,太清宗包括宗主李原啸在内的数位长老一起在炼丹房内闭关炼丹,另外还有几位长老也正铸炼着下品与中品的仙剑,届时在大会上用以换取宗内所需之物。

    前些日子陆柏峰带回的那枚血瞳紫蟒胆,已经被放在白玉盒中保存起来了。蛇胆性阴

    ,长久放置容易损失功效,因此,存放蛇胆的白玉盒已经用灰浆封了盒缝,沉于碧水潭底。

    碧水潭是天道山一湾不大的寒潭,不深,但是水温极低。这是由于寒潭底部乃是一整块极大的寒玉石。此块寒玉石是天道山自然形成的,由于碧水潭不大,所以一潭之水都受寒玉石散发的寒气影响,长年处于接近结冰的状态。这给太清宗带来了得天独厚的方便,因为许多药材需要低温保藏才可维持药性,另外还有些珍贵的矿物也出自寒地,放于碧水潭中保存也可维持其内部构质不因温度升高而变化。

    太清宗之所以不将血瞳紫蟒的胆练成血瞳丹,是因为炼制此等绝品丹药所需配材极多。根据《丹霞秘典》中记载,血瞳丹的丹引与配材都是十分珍贵的药材与矿物,而且产自天南地北,要收集齐全已是不易。此外,血瞳丹要求炼制之人以灵力驭火的能力极高,非大乘境界不可炼制,如驭火能力不够而强行炼丹,丹难成不说,还有灵力反噬的危险。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当年太清宗的一位高手曾经于雾凌山脉北段斩杀一条龙鳞王蟒并取回了蛇胆,许多年来一直封存于碧水寒潭之中。这次,李原啸与众位长老商议后,决定将血瞳紫蟒之胆也存于潭中,说不定日后能有机会斩杀一条煞毒虺蟒,到时再找齐天下七大烈毒之最,备齐配材,即可熔炼出传说中的天妖丹,岂不是更好?

    太清宗这等大宗在参加万仙大会时,一般都是以炼制的仙剑或者丹药直接以物易物,交易的对象是往往是散修者与中小宗派,换取的物品大多是珍贵的药材与矿物。大宗派是不太会去开采矿物与挖掘药材的,一般的药材可去药铺购买,而许多珍贵的药材则是借万仙大会之机交换得来。中小宗派的修仙者实力不够,炼制不出优质的仙剑与丹药,所以他们也指望着万仙大会时用搜集的药材与矿物来交换需要的修仙物品。

    “砰”,余瑞江面前的丹炉中突然发出一声闷响,他眼睛一亮,丹成了!灵力一震,丹炉中青色的火焰霎时熄灭。打开炉盖,一股蓝白色的烟徐徐散开,奇怪的是,丹室似乎变冷了。炉中一颗靛色的丹丸正在滴溜溜地旋转着,余瑞江双手一拍丹炉两侧,将丹丸震飞而出,稳稳地落于手中。

    “嘶”一股极冷的寒气顺着手掌传来,原来这是一枚冷丹。看它呈现靛青的颜色,以及出炉时散出寒气的气势,绝对是冷丹中的上品。

    丹药,按温性可分为冷丹,热丹,温丹,绝大多数的丹药都是温丹。冷丹,顾名思义,丹是冷的。冷丹药性阴冷,对修炼至阴修仙秘籍的修仙者较为适用,而热丹则正好相反。太清宗的剑籍,大多为中性,而赤日宗则至阳的秘籍较多,冷月宗至阴的秘籍较多。剑籍至阳至阴并无孰优孰劣之分,只是修炼的法门不同而已。

    “这枚冰沆丹的寒气之强,足以在癫狂之时护住丹田与心脉,想必万仙大会之时会很抢手。”余瑞江满意地笑着。打坐调息片刻,他又开始了下一颗丹药的炼制。以他的功力炼制高级丹药,基本可以做到一天两枚。离万仙大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除去赶路的两天,还有二十七日可以炼丹,三天一休,二十七日可炼制足足四十二枚上品丹药。

    李原啸炼制的也是高级丹药,另外还有五名长老在炼制中级丹药,加上以前宗内存有的丹药,此次万仙大会,太清宗准备拿出足足三百枚上品丹药,五百枚中品丹药以及一千枚下品丹药用来交易。

    除了炼丹之外,有四名长老准备在万仙大会之前铸炼出十柄仙剑,再于宗内已有的仙剑中拿出四十柄,一并投到万仙大会之中。至于剑籍,太清宗可舍不得拿出来交易,那可是宗门强大之根本。

    ……

    日子过得很快,二十多天之后,太清宗闭关炼丹、铸剑的长老们纷纷出关,将各种物品收拾妥当,由与会的长老们带去万仙大会。

    当初七大宗派立下规矩,每届大会的召开之处在青龙七郡中轮换。此届大会正轮至腾龙郡,场所选是位于腾龙郡北部的火叶山。

    火叶山并不算高,但是南北绵延却有八百里之遥。山上遍生枫树,每当到了秋季,漫山遍野皆为火红一片,远远望去,仿佛正在熊熊燃烧一般。正是因为山上枫叶似火,故而得名“火叶山”。

    火叶山与赤日宗所在的金乌山遥遥相对,两山之间相隔数百里。火叶山上也有一个修仙宗派,名为“融阳宗”。这个宗派依附着赤日宗,唯赤日宗马首是瞻,腾龙郡内除却赤日宗,就属融阳宗势力大。因当赤日宗不喜在自家宗门举行万仙大会,故融阳宗主动揽下了这件事,使得火叶山成为了腾龙郡召开万仙大会的固定场所。此举一则是帮赤日宗解决了麻烦事,二来是借助万仙大会可以宏扬本宗的名声。

    如今正值初秋,火叶山上的枫叶正由绿转红,远远望去,赤碧相接,色彩斑驳,虽不如红叶满山时那样恢宏,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第四十五章 火叶融阳

    万仙大会每十五年举办一次,几乎所有的修仙宗派都会参加,除此之外,无宗派的散修者们也都不愿错过这种交易盛会,因为散修者们背后没有宗派的支持,对他们来说各种修仙的物品获取颇为不易,所以散修者一般会在云游修仙之时遍寻各种珍贵的药材与矿物,以在修仙大会上换取所需之物。

    承影飞剑上,李原啸负手而立,望着脚下飞掠而去的河山,若有所思。身后,并排飞有三柄飞剑,飞剑上所立之人分别是大长老姚化空、四长老洪阕雷和七长老余瑞江。后面这三人每人都扛着一个木箱,里面所装正是准备在此次万仙大会上交易的物品。

    飞过亢龙郡的肃州地界,就是腾龙郡地域了。四人继续向西北飞行,不消一日,就到了火叶山。

    万仙大会召开在即,各路修仙者正从四面八方向着火叶山御剑飞来。李原啸脚下的承影剑,揭示着几人的身份。未曾入山,就不断有其他宗派的故人上前行礼。到了融阳宗所在的神目峰,太清宗四人御剑缓缓下落。再往前就进入融阳宗的护宗阵法了,自山脚下开始步行,这是修仙者的礼数。

    神目峰下,修仙者已经聚集了不少,正三五成群缓步而上,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或扛着大大小小的木箱。除却李原啸是空手,太清宗另外三名长老所扛的木箱都硕大无比,其他修仙者即便不认识四人,光看箱子的大小就能知道此宗派必定实力雄厚,否则如何能拿得出这么多修仙物品。

    “李宗主,许久不见。”一个声音从旁响起。说话之人一袭白袍,看上去很年轻,眉清目秀,脸色白皙,头发很长,披肩而下,一直垂到腰间,甚是飘逸,但是发色却很奇怪。他的头发以头顶当中为界,左半边是幽幽的蓝色,而右半边却是莹莹的绿色,这样鲜明的两色长发,甚是惹眼。

    “原来是易先生,真是久违了。自从上次一别,许多年都不曾见得先生,不知先生的修为是否又有所突破?”李原啸竟然对一个年轻男子那么恭敬有加。

    “突破可谈不上,只是从大乘中期升入了大乘后期而已。”年轻男子淡淡地笑道。

    年轻男子声音虽然不大,可语出惊人,连旁边许多其他宗派的修仙者闻言后都暗暗倒吸一口凉气。大乘后期,这是什么概念,有人穷其一生的精力也达不到这等高度。

    其实此人可不似看上去那样年轻,他已经修仙近百年了,就连李原啸也要尊他为前辈。只不过他一向不喜别人称呼自己为前辈,所以方才李原啸才称呼他为易先生。这位易先生在修仙界中可谓赫赫有名水木散人”易柳尘,是少有的大乘境界高手,更难能可贵的是,易柳尘乃是一位散修的高手,背后并无宗派支持。

    易柳尘出名的地方还不只这一处。说起水木散人易柳尘,一般就会想起那把威震天下的绝世仙剑定光。定光剑,在仙剑谱中排名第九,介于赤日宗的纯钧剑与太清宗的承影剑之间,而赤日宗与太清宗可谓是七大宗派中的翘楚,由此可见定光剑之地位。

    如此威猛的绝世仙剑,竟然落在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者手中,难免有人觊觎。不过,贪图此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易柳尘当初从师父手中接到定光剑时,已经是大乘前期境界。曾抢夺定光仙剑的人中,凡是比易柳尘功力弱的,统统被他斩杀。偶有一位已达大乘中期的蒙面高手给易柳尘制造了一些麻烦,不过易柳尘凭借着定光剑之威,硬是斩断了那位高手的极品仙剑,重伤了他,使得蒙面人落荒而逃,易柳尘因灵力耗尽才未曾远追。从那之后,易柳尘大败大乘中期高手的消息不胫而走,“水木散人”名扬天下,觊觎定光仙剑的人也都望而却步,打消了贪心的念头。

    易柳尘相貌清雅,之所以不喜别人称呼自己为“前辈”,那是因为他觉得一声“前辈”把自己叫老了。刚才听到李原啸称呼自己为“易先生”,易柳尘的心情很不错:“这些年间,李宗主的修为也大有提升啊,现在已是寂灭后期了吧。”

    “是的,不过跟先生比起来,这点提升根本不足挂齿。”李原啸其实就在两年前才刚刚进入寂灭后期而已。

    易柳尘点点头:“李宗主也不必谦虚。想当今七大宗主之中,也只有赤日宗主朱鸿烈是寂灭后期,况且他修炼的时间要比你长许多。好了,我先走了,大会届时再会。”说完,易柳尘潇洒地转身,往山上疾步而去,步频很快,步伐又大,片刻就走远了,只见得蓝、绿两色的长发随风而飘,发丝之间隐隐约约露出一把银白色的剑柄。

    “想那银色剑套之中必是定光仙剑……‘水木散人’易柳尘,当真是修仙界中一位惊才绝艳之人。”李原啸暗暗赞叹。

    “宗主,看易先生好像两手空空,并没有带什么物品,

    不知道他这次大会拿什么来交换,又想换到什么。”余瑞江打断了李原啸心中所想。

    李原啸慨叹:“易先生行事作风我行我素,一向难以揣摩,我们不必在意。好了,我们也赶紧上山吧。”

    融阳宗位于神目峰的山腰上,占地不小。神目峰本就不陡,山腰处有广阔的一大片平地,与远处的山峰相连,融阳宗的宗门就在这片平地之上。为了接待这次万仙大会的来客,融阳宗暂时举宗搬迁到北部群山中搭起帐篷,腾出房屋以供各地的修仙者休憩之用。在融阳宗山门前五里处开始,每隔半里就一左一右立着两位迎客弟子,另外还有一些弟子专门负责帮助客人将物品搬运至住处。来参加万仙大会的人有许多都是旧相识,见了面都会互相行礼寒暄,因此宗门之前如今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姚化空、洪阕雷与余瑞江三人所扛的三个大木箱甚是引人注目,许多人都暗自赞叹太清宗不愧是修仙大宗,相比许多只背着简单包袱的人,单单气势就不可同日而语。

    “李宗主,余长老,姚长老,洪长老,在下有礼了。”在融阳宗门口,又有一位身材矮胖的故人上前作揖行礼,此人正是与太清宗同属亢龙郡的芒靖宗宗主吕润全。

    李原啸等人都纷纷颔首还礼,以他们的身份,还不必对吕润全这等小宗之主弯腰作揖,况且,除了余瑞江之外,他们三个与吕润全也不是很熟。

    余瑞江淡淡地说道:“吕宗主,自上次颍州一别,别来无恙吧?”一想起五年前自己的几个宝贝徒儿险些命丧华启威之手,他心中就窝一团火。只是吕润全毕恭毕敬地过来行礼,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不给他面子。

    吕润全听了余瑞江的口气,情知他仍然因为当年之事心有不满,只得赔笑:“余长老,多谢您当初赠我上品仙剑,在下的修为在这几年间也略有提升。不知余长老的几位高徒是否日益精进、大有突破?”

    “我那几位徒儿尽皆根骨优异,已过五年之久,自然大有所成。尤其是我那三徒弟、四徒弟,虽然贵为宗主的外孙,却从未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收得这等优秀弟子,实乃我宗之福。”余瑞江轻描淡写地道出了天逍和天遥的身份。

    吕润全听了,知道这是余瑞江在暗讽自己对门下弟子管教不严,更因为得知了天逍与天遥的身份而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还好当年华启威与郑世琦并未将他们杀死,否则太清宗必将大举报复,搞不好全芒靖宗都得为两人陪葬。吕润全连忙又向李原啸赔罪。

    “罢了,反正当年之事有惊无险,不必再提。吕宗主,我们先进去了,有机会再往贵宗拜访。”李原啸十分大度。

    “哪里,哪里,应该是在下前往贵宗拜访才是。”吕润全又作了一个深揖。

    李原啸点点头,与三位长老一起跨进了融阳宗的大门。

    大门内的广场非常宽阔,场中立有许多身着青袍的融阳宗弟子。在最前方,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满面红光地与陆续进门的客人们打着招呼。这老者是融阳宗宗主詹正祥。见李原啸走进山门,他慢悠悠地迎了上来。

    “李宗主,三位长老,好久不见了。借万仙大会之机才有幸重逢诸位故人,真乃一大快事啊,哈哈。”詹正祥皮笑肉不笑。融阳宗身后倚仗的是赤日宗,而赤日宗与太清宗一向不甚和睦,不过当初七大宗派创办万仙大会之时曾立下宗旨:大会期间无仇怨。哪怕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在参加万仙大会之时也不可出手火拼,否则扰乱了大会秩序,必将遭到七大宗派联手制裁。

    赤日宗与太清宗表面上是因为当年夜离宗镇宗仙剑青霜曾被赤日宗抢走一事才多有不和,其实并非如此。夜离宗的确与太清宗交好,但是青霜剑早已夺回,七大宗之间的势力重新趋于均衡,赤日宗与太清宗都没必要再为了早年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说白了,赤日宗与太清宗不和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为了争夺在修仙宗派中的支配地位。

    论镇宗仙剑,承影剑在《仙剑谱》上的排名只差纯钧剑两位;论剑籍,赤日宗与太清宗各有千秋;论实力,赤日宗连宗主一共十一名寂灭期高手,太清宗则多了两位。综合来看,赤日宗与太清宗旗鼓相当,较其余五大宗稍强。究竟谁才是修仙宗派中执牛耳者,这个问题多年来一直颇有争议。虽然赤日宗以纯钧剑排名靠前为由,以修仙第一大宗自居,但长久以来也一直对太清宗的强大有所担忧。

    太清宗自从李原啸接任宗主以来,其实并无要与赤日宗争夺“天下第一大宗”名号的意思,只是低调地发展,广收优秀弟子。可赤日宗对太清宗就是放心不下,其他五宗除了冷月宗、夜离宗分别与赤日宗和太清宗结盟,剩下的三大中立宗派也乐得赤日与太清两宗宗互相抗

    衡、互相制约。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安心发展,不必担心有哪个宗派有朝一日会成为不可一世的超级大宗。

    好不容易,由于朱晓敏的关系,赤日宗与太清宗之间的关系不再那么生硬,可其他宗门并不知晓此事。融阳宗倚仗着赤日宗才有今日的成果,詹正祥自然要表现出与赤日宗共同进退的决心。因此方才看见太清宗人进了山门,他才那么皮笑肉不笑地打了招呼。

    李原啸对这等趋炎附势之人也不放在心上,反正以融阳宗的实力,对太清宗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他对着詹正祥微微一笑,略略拱手,算是行了礼。

    “清雨,你将李宗主与三位长老带至残风园休息吧。”詹正祥吩咐身后一名弟子。

    “是,宗主。”那名叫做“清雨”的弟子面目清秀,但脸色十分苍白,身板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连说话声音也有气无力,“各位请随我来。”

    广场上有许多融阳宗的弟子,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余瑞江他们搬运箱子,这也是詹正祥事先下达的命令。不过三位长老也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那么大老远都自己扛过来了,也不差这几步。

    四人跟随着那名小弟子,绕过广场,顺着一条小路向山坳深处走去。

    一路上,小弟子不住地咳嗽,在风中的身影越发显得佝偻。李原啸觉得很奇怪。修仙之人,最基本的就是锻炼身体素质。融阳宗实力还算不错,不知道为何宗内竟有这等病怏怏的弟子。

    “你叫什么名字?”李原啸走上前去,与小弟子并排而行。

    “宗主前辈,弟子姓段,名清雨。咳咳……”依然是那孱弱的声音,说不了两句又咳嗽起来。

    “段清雨……唔,是个挺好听的名字。你如今是什么境界?”李原啸又问道。

    不料,段清雨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宗主前辈,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以前是元婴前期的境界,可是现在……恐怕连刚筑基的人都比不上。”

    “哦?”李原啸更奇怪了,“这是为何?”

    后面的余瑞江等三人也在仔细听着。

    “宗主前辈,因为……因为我曾经受过重伤。”段清雨轻轻地解释。

    话音刚落,李原啸就一把抓起段清雨的手腕,把他吓了一跳,发现李原啸是在号脉,这才安下心来。

    李原啸先号了一会儿脉,而后小心翼翼地释放灵力查探段清雨体内的伤势。灵力沿着段清雨的身体游走了一圈,李原啸有些于心不忍,这是一具多么羸弱的躯体啊!经脉受损,丹田更是几近毁坏,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灵力。不仅如此,内脏器官还有伤,尤其是肺部,难怪段清雨一直咳个不停。

    李原啸轻轻放下段清雨的胳膊,正色问道:“你这是被何人所伤?”

    段清雨哀叹一声,一边摇头一边说:“宗主前辈,您就别问了,我受伤其实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李原啸冷冷一笑:“咎由自取?看你的面相与谈吐,绝非奸恶之人。究竟是谁这么狠心,居然对一个姑娘下如此重手?”

    段清雨怔了怔神:“宗主前辈,您看出来啦。”

    后面的三名长老也很惊讶,段清雨穿着青色长袍,头发也如男子一般扎起,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相貌清秀的男弟子呢。不过听李原啸这么一说,他们就觉得段清雨越看越像个姑娘。

    李原啸摸了摸胡须,笑道:“刚才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猜到你是女儿身。不过不知道你为何要扮作男弟子,所以没有说破。现在四下里没有别人,你的伤究竟是谁下的手,你又为何在融阳宗扮作男弟子,都说与我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段清雨低下了头,喃喃而言:“宗主前辈,我知道自己伤得很重,丹田与经脉都已经被毁,无法再修仙了。究竟是谁下的手您也不必问了,没人帮得了我的。再说我也怕给前辈们带来麻烦。”

    李原啸暗道这段清雨心肠还真是不错。“你放心,如果真的帮不了你,我们就只是听听,不会说与他人。至于你的丹田与经脉,我想还不到死心的地步。”

    听了这话,段清雨双眼猛然一亮,抬起头来看着笑眯眯地李原啸,急促地问道:“真的吗?宗主前辈,您有方法能治好我的丹田与经脉吗?”

    “你的丹田与经脉受损过重,可谓十损七八,我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李原啸答道。

    顿时,段清雨心中一沉,眼神也黯淡下去,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不过,我没有办法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办法。”李原啸安慰她,“你先把受伤的来龙去脉都说与我听。”

    段清雨轻轻地抽泣了一下,然后向四人慢慢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4099/ 第一时间欣赏双衍纪最新章节! 作者:黑无常白无常所写的《双衍纪》为转载作品,双衍纪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双衍纪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双衍纪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双衍纪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双衍纪介绍:
刀裂天地,剑斩乾坤。
日月初现,后有星辰。
阴阳同系,生念而分。
仙魔双衍,虚空无痕。
十八柄绝世仙剑,在青龙大陆上会掀起怎样的动荡?
百年难遇的奇才,在修真世界中会经历怎样的精彩?
风水玄学,阴阳八卦,太极五行,修真世界本就是由无数的奥秘组成的。
修真之道,贯穿三界,从凡人直至巅峰,触及虚空的奥秘,了解修真世界的本源。
仙魔之别,阴阳二分。殊途同归,是为双衍。
双衍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双衍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双衍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