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艮宫生门
黑白相间的豹尾如同长鞭一般,带着“嗖嗖”的破空之声横扫而来。柳茵茵竖起仙剑向前格挡,豹尾狠狠地抽在仙剑上,剑身顿时被击弯了。柳茵茵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撑住剑锋,剑身曲成弓形,几乎贴到了她的脸上。豹尾很粗,上面的毛扫得她眼睛一花。幽云飞豹顺着摆尾之势,趁着柳茵茵眼花之机,回身张开大口,一口咬住了她的右腿。剑齿将柳茵茵的腿扎了个通透,溢出的鲜血让妖豹更加兴奋、更加疯狂,它抬起爪子抓向柳茵茵的腹部。
柳茵茵忍着疼痛,扭转身体避过了爪击,然后横剑贴着腿外侧削了下去。同时,幽云飞豹身后,皇甫玉与赫连馨已经攻到。不得已,妖豹松了口,豹尾左右猛扫,让身后的两人一时无法接近。看到柳茵茵蹒跚地退了两步,幽云飞豹忽然腾身扑向了她的喉咙,带着鲜血的剑齿就如同两把锐利的匕首,依稀反射着阳光。
柳茵茵顺势向后躺倒,举剑上刺,幽云飞豹后腿蹬地,腾空翻起,柳茵茵刺了个空。她向后仰头一看,妖豹就落在她身后,尾巴正好就在头上不远处。于是,她双手攥住了豹尾,想要限制住妖豹的行动,从而让皇甫玉与赫连馨的攻击得手。
皇甫玉与赫连馨一左一右,晓光、暮光两柄仙剑分别刺向妖豹的脖颈。幽云飞豹奋力向前一挣,柳茵茵死死拽住,可妖豹的块头和力气都太大了,反而将她向前拖了一大截。结果,皇甫玉与赫连馨的仙剑均刺在妖豹的后腿上。
妖豹痛吼了一声,尾巴用力甩起,居然将柳茵茵带到了半空,向着皇甫玉那边扫去。柳茵茵脱手,与皇甫玉撞在一起,随后而至的豹尾狠狠一下抽在了她的背上。“哇……”柳茵茵一大口鲜血吐在了皇甫玉的肩头。皇甫玉抱住柳茵茵,急忙向后退开。幽云飞豹刚想冲过来,赫连馨已经挡在了它的面前,《源影剑籍》中的剑招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漫天剑影罩住了幽云飞豹。
柳茵茵无力地咳着,鲜血就如同涌泉一般从她口中冒出。看来她伤得不轻,已经无法再战了。皇甫玉拿出一颗大还丹塞进了她的嘴里,将她靠在崖壁上。
幽云飞豹腿上受了伤,速度却依然不减,赫连馨一个人应付得十分吃力,节节败退。皇甫玉重新加入了战斗。幽云飞豹以一敌二,速度依然游刃有余,它上下腾跃,左扑右闪,实在太快了。虽然妖豹防御没有之前几宫的妖兽那么可怕,但它那疾如闪电、来去无影的速度却让人无可奈何。任尔仙剑舞得眼花缭乱,可就是一下都击不中它。看来之前它并没有使出全部的本事。
幽云飞豹占据了上风,绕着皇甫、赫连二人飞速地旋绕,时不时挠上一爪,渐渐的,两人被逼到了离深渊只有几丈的地方。她们注意力高度集中,额头上满是汗水,可即便如此,两人身上的伤口却依然在不断增多。幽云飞豹很狡猾,它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重创敌人的机会。
终于,它等到了。皇甫玉与赫连馨本是背靠背的姿势,幽云飞豹的一次爪击被赫连馨挡下之后,趁机用尾巴勾住了两人的脚踝,卷紧之后向外猛然一扯,皇甫玉来不及反应,被绊得向前一个趔趄。可奇怪的是,豹尾居然在此时松开了她,而赫连馨却被倒提至半中。急切间,赫连馨挥动暮光剑对着豹尾猛斩过去,幽云飞豹却似乎早已料到,在空中就将她甩了出去。所幸,在崖壁上寻找机关的贝元闭见此情形立即飞跃接住了她,才使得她没有落入无底的深渊。
与此同时,幽云飞豹的剑齿也向着皇甫玉的脑袋咬去。皇甫玉稳住脚后回头一看,妖豹的血盆大口已经近在咫尺。逃?她的速度没有幽云飞豹快,根本来不及,看来只有挡了。幽云飞豹那两颗剑齿足有一尺来长,显得异常狰狞可怕。皇甫玉喝了一声,回身横挥仙剑。“我就不信砍不断你这两颗牙!”她心中恨恨地想道。
反应迅速的幽云飞豹本能地低头躲过,皇甫玉的横斩只碰到了它头顶的毛。妖豹贴着地面翻转身躯,侧头咬向了皇甫玉的喉咙,同时,锐利的双爪将晓光剑牢牢地卡住。
从爪击、卷尾、提空、甩落、追咬、翻身、卡剑、侧颅,一系列流畅而又迅疾的动作似乎是幽云飞豹早就计划好的,就连皇甫玉与赫连馨二人的反应好像也全部都在它的意料之中。如此复杂的铺垫,就是为了最后瞄准喉咙的这一口。幽云飞豹的眼神中闪烁着寒光,阴冷中夹杂着一丝狂野的兴奋。
“滚开!”空中忽然响起一道怒喝,刚刚走出山洞的卢海龙忽然斜刺里飞来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幽云飞豹脖子上。皇甫玉趁机用力抽出仙剑,妖豹低呼了一声,双爪被割破。不等它起身,贝元闭与赫连馨疾速冲来,重重地撞在了它的肋部,卢海龙在空中对着妖豹的下颌又补上了几脚,心领神会的皇甫玉也用力撞了妖豹最后一下,幽云飞豹禁不住这般连续的撞击,挣扎着落向了无底深渊。
正当所有人心中欣喜之时,眼前的一切却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幽云飞豹遭到一连串的撞击之后,从容地打了个滚,居然当空立起来了!
“幽云飞豹会飞?”贝元闭大惊失色,“所以才叫‘飞豹’?”
皇甫玉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叫它‘飞豹’只是说它速度快,又未生翅,如何会飞?”虽然大家都不相信,可幽云飞豹的脚
下分明空空如也!用“不翼而飞”来形容这诡异的情形再恰当不过。
“不对,这是悬浮,比飞更厉害……”赫连馨道。
幽云飞豹抬起血淋淋的前爪轻轻地舔着,并不理会眼前惊讶万分的众人。
“贝兄,你那边探查完了么?可有发现机关?”卢海龙的声调显得很平静,反而突然关心起了机关的事。
“纵高二十丈、横宽三十丈的每一块凸石、每一条岩缝我都仔细看过了,没有可疑之处。”
卢海龙若有所思:“幽云飞豹的洞中也没有机关……”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接着,他缓步迈向了幽云飞豹。
妖豹立即轻俯身躯,分爪而立,喉间沙哑嘶吼,摆出了一副攻击的架势。
卢海龙停在了悬崖边上,抽出背上的仙剑,轻哼了一声。忽而,他又向前迈出了一步,这突兀而又冒失的举动吓了众人一跳。
“啊?”眼前的情形再次令众人震惊,卢海龙并未落下深渊,居然也当空稳稳地站着!
在术藏宫里卢海龙当然不能御剑飞行,再说现在他也没御剑。大家顿时醒悟过来,原来奥妙并不在于幽云飞豹,而是它脚下的这个万丈深渊!
卢海龙回头笑道:“果然是‘杜门’,处处都应着一个‘杜’字,布阵的剑仙们在这巽宫之末还同我们玩了一把。”
方才还警惕万分的幽云飞豹忽然收起了攻击的架势,悠闲地走到一边趴了下来,轻轻地晃着尾巴,望向众人的眼神似乎也和善了许多。
卢海龙舒了口气:“既然它无意再战,我们也不要再挑起干戈,走吧。”
皇甫玉与赫连馨架起了受伤的柳茵茵,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跨出了悬崖。果然,空中有一座无形的桥梁,一直通往对面的悬崖。几百丈的距离,众人始终走得很慢。看不见脚下的路实在有些不安,往下俯视,无底深渊灰蒙蒙的,让人心中发怵。
幽云飞豹一直趴在原处,直到众人踏上了对面的悬崖,它才站起身来,慢悠悠地回到了山洞之中。
巽宫杜门没有更多的玄奥了,崖壁上有个手型的印记,卢海龙附掌其上,稍一用力,只听一阵“隆隆”响,崖壁上露出了一个洞口,里面是盘旋向上的阶梯。这个山洞一直通往悬崖的顶部。到达崖顶之后,那间熟悉的房屋出现在众人面前。至于一开始看到的崖上悬挂着的那段绳梯,根本就是个摆设而已。
休憩片刻,众人离开了房间,来到了有八色长桥的庭院。
“贝兄,你是继续闯关,还是……”卢海龙问道。
贝元闭微微一笑:“当然是继续。下面应该是吉门了吧?我只不过少了一只手而已,就此放弃未免可惜。”
卢海龙又望向了柳茵茵。
柳茵茵在大还丹的恢复力之下,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她也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下一关,艮宫,生门!”卢海龙道。而后,大家大步跨上了棕色长桥。
巽宫峡谷风声厉,
杜门三劫意为匿。
幽云飞豹终现影,
虚幻长桥当空系。
……
棕色长桥的围栏和桥柱上雕刻的是虎,或腾跃、或蹲踞、或匍匐、或仰卧,无一不威风凛凛。虎与狮皆是兽类中高傲的王者,但两者在人们心中的寓意却截然不同。狮代表着高贵,而虎则更多意味着桀骜。人们崇敬狮的威风,却惧怕虎的凶残。青龙大陆顶级的虎类妖兽只有三种,或者说只出现过三种苍澜金虎,闪雷凶虎,以及骜伏霸虎,每一种都有着叱咤风云的实力。对修仙者来说,这等妖兽可谓是“得闻而避,得见而匿,得遇而诛,得败而亡。”堪比寂灭后期的妖虎不是一般修仙者能应付得了的,因此但凡妖虎现身的消息传出,必有高手特意前往寻而诛之,以免其祸害苍生。
“艮宫”,对应着“生门”,性属大吉。艮者,山也。棕色长桥的末端连接着一条山间小路,蜿蜒深至巍峨的青山之中。正如桥头石碑上的“艮宫”二字般苍劲,群山连绵,高耸入云,崇山峻岭,层峦叠嶂。山脚路口处也立有一块石碑,上刻“生门”二字。
众人深吸着清新的空气,踏上了进山之路。
小路虽不宽阔,但平整易行,在群山中穿越,却始终不盘山而上。
走了数个时辰之后,赫连馨有些不耐:“不知这条路欲将我们引向何处,只希望千万不要像休门中‘漂洋过海’那般冗长……”
“自然是引向生门的终点,艮宫的出口。”贝元闭道。
皇甫玉忽而淡然一笑:“看棕色长桥的雕刻,守护出口的应该是虎类妖兽,正好艮宫峰峦雄伟,令我想起一句俗语:‘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用来形容此刻的我们,恰如其分。”
“三大妖虎已经很厉害了,守护艮宫出口的妖虎必定实力非凡。要想拿到生门的奖励,恐怕还要经历一番苦战才行。”卢海龙显得忧心忡忡。这支队伍经历了震、巽两宫之后,死的死,伤的伤,倘若最后妖虎实力过于强悍,众人尽皆丧生于大吉门之中也并非全无可能。“如今只有我与赫连馨的五行灵珠尚存,真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也只好再用那一招了……”卢海龙心中盘算
着。
前方的道路忽然起了变化,沿着一座山峰迂回而上。这座山峰似乎与其他的略有不同。其他山峰都呈现出苍青之色,而眼前这座却是翠绿惹眼。
“奇怪,整片山脉都是松柏密布,唯独这座不同。”贝元闭疑惑道。他走近一棵树,仰头望了望,树很高,冠顶的树叶茂密繁荣,青翠欲滴,整座山都长满了这种树,因此才呈现出与众不同的颜色。“这是什么树?我还从未见过。”贝元闭将不解的目光投向了身后的众人。
“树干挺直似杨,枝条柔韧似柳,树叶茂密似槐,颜色翠绿似朴。我修仙百余载,云游四方,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树。”卢海龙道。
“这条路绕过了十几座山,唯独沿此峰而上,难道峰顶就是艮宫的终点?”柳茵茵道。
“是不是上去就知道了。各位,小心妖虎。”贝元闭道。
山高路回旋,呈“之”字形的山路并不狭窄,但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天空,因此光线很暗。众人纷纷提剑在手,提防着可能会从暗处突然跳出的妖虎。可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多余了,一直走到了山顶,妖虎也没有出现。换句话说,这里并不是艮宫的终点。
山顶很平坦,但除了树木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望着另一侧迂回下山的道路,卢海龙忽然站住了脚步。
众人全都警惕地停了下来,可周围平静如前,没有任何状况发生。
“卢兄,怎么了?”贝元闭小声问道。
“这里是术藏宫,并非平凡世界,如果山顶什么都没有,山路又为何无缘无故地通往此处?布下术藏宫的仙剑们没有必要特意将我们引上山顶又再引下去。各位细心寻找,此处必定有什么东西。”
卢海龙的话有道理,众人散开,进入道路两旁的密林仔细寻找。可林中连石头都一块未见,花、草也一株未长,除了树还是树。许久,大家回聚山顶,一无所获。
卢海龙皱眉陷入了沉思。
“看那儿,有果子!”柳茵茵忽然指着高处叫道。众人抬头一看,果然,在一棵大树的一根枝条上,挂着一串绿色的果子。此树生得也与其他树木不一样,树干尤其粗壮,只不过绿色的果子唯独只生在一根枝条上,又是和树叶相同的绿色,在暗淡的光线下的确不太容易发觉。
卢海龙嘴角一扬,高高跃起,对着果子抓了一把。落地之后摊开手掌,不多不少,正好五个。果子如同葡萄般大小,绿油油的,甚是好看。
“来,一人一个。”卢海龙道。
“这果子能吃吗?”皇甫玉怀疑。
“肯定能吃。”卢海龙将果子丢入了嘴里,轻轻一咬,香甜的汁液顿时溢满口中,让人都舍不得咽下。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陶醉在美妙的滋味之中。“嗯?”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望向了自己的右肩,断掉的右臂已经完好如初了。
再看看其他人,贝元闭的断手也再生了,柳茵茵与皇甫玉的伤势也已经痊愈。
“舒服……看来这种绿果的治疗功效丝毫不亚于红丹!”贝元闭惊喜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绿果令断肢再生的速度远远超过了红丹,而且我觉得体力似乎比以前更加充盈了。”卢海龙笑道。
“早知道我就不吃了,我根本没受什么伤,真是浪费!”赫连馨懊悔不已。
“嘻嘻,赫连姐姐,别懊悔了,你看那里。”柳茵茵指了指粗大的树干,上面赫然多了两列发光的字迹:“一人一颗,下山即化。”
“唉,”贝元闭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还想多摘些带走呢,真是可惜。”
“知足常乐,贪心不得。”柳茵茵笑道。说完,她奋力跳了一下,落地后欣喜道,“果然,跳得比原来高多了!而且,我看见前面还有一座红色的山!”
贝元闭的双眼立即精光连闪:“红色的山?肯定有红果!我们快下山吧!”
路上,贝元闭忽然问道:“卢兄,这绿果生得如此隐蔽,而且树干上的字迹是摘了果子之后才出现的,若非是你与柳姑娘心细眼尖,我们岂不是会错过这等宝贝?倘若如此,生门之‘大吉’何在?”
“贝兄,你错了。生门有吉,但好事终究不会自己落在我们头上。我们还未遇到妖兽就已经得遇绿果,若真因未能发现而错过了,那也只能说是我们自己的失误。总之,良机并非时时都有,也并非人人可得。”
听了卢海龙这番富有哲理的话,贝元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众人下山的速度比上山时要快了许多,当跨出山林的刹那,远处一座丹红似火的高山映入了眼帘。
“嗬,好漂亮的山!”众人连声赞叹道。青山群中,朱红一点,仿佛绿叶衬托红花一般,用“妖娆”来形容也不为过。
看似不远,但众人还是走了许久,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才来到了“红山”脚下。
真乃“只可远望而不可近观”,接近红山之后,大家发现它并非那么“妖艳”。山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之所以呈现出红色,是因为漫山遍布一种古怪的红色石头。
卢海龙拿起来一块,掂了掂,很重,而且略有温热之感。当他仰头望向山顶之时,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五峰厚礼
这一丝波动是从背上的剑套中传来的。不仅仅是卢海龙,其他人也同时感觉到自己的仙剑有一些异样。大家不约而同地抽出了仙剑,只见剑身上的光芒一闪一闪的,似乎因为某种感应而在有规律的波动。侧耳倾听,甚至还能听到轻微的嗡鸣声。毫无疑问,这种感应的源头就在红山顶上。
怀着诧异而又好奇的心情,众人沿着山路迅速前行。越接近山顶,那种共鸣的波动就越强烈、越明显。
红山的山顶同样是一片宽阔而平坦的地方,与绿山不同的是,这里光线极佳,方圆数百丈所有的东西都一目了然,因此,感应的源头很容易就被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坑洞。
此坑位于山顶的正中位置,散发着滚滚的热气。众人走近之后,向坑中一看,里面居然是赤红色的岩浆!岩浆中时不时冒出一个气泡,正是这种气泡的破裂引起了仙剑的波动。
“怎么回事?我的仙剑居然在颤抖!”贝元闭惊讶万分。
卢海龙从一旁捡起一块红色的石头,丢入了岩浆之中。伴随着“哧哧”的声响,石头迅速地熔化成同样的岩浆,融了进去。“看来,这赤红色的岩浆就是由山上的矿石熔化而成的。”卢海龙道。
“我有种感觉,这并非是一般的岩浆……”皇甫玉道。她略一思索,而后慢慢地将自己的晓光剑放入了坑中。在仙剑触到岩浆的刹那,顿时光芒四射,灿灿生辉,将周围映照得一片白亮,剑身不住地颤抖着,轻鸣声不绝于耳。岩浆坑很浅,只没入了大半段剑身,片刻之后,忽然“叮”的一声剑响,亮光逐渐暗淡了下来。皇甫玉轻轻将剑提起,握在手中,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沿着手臂传遍了全身。“我的仙剑品级居然上升了!”皇甫玉感受着手中仙剑强大的威能,激动地说。
惊讶于方才的奇异景象,又听皇甫玉如此一说,众人纷纷将仙剑没入岩浆之中。顿时五颜六色的光芒交相辉映,就如同放了一个绚烂的烟花。在听到鸣响之后,大家重新拿起仙剑。果然,就如同被重新铸造过一般,所有的仙剑都散发着强烈的威能。五个人的仙剑都是极品仙剑,按品级来说,极品仙剑之上就是十八柄绝世仙剑。但两者之间的差距非常大。即便是铸剑造诣再高的修仙者,穷其所能的极限也就是极品仙剑。而如今,五人的仙剑都超越了极品,虽然离绝品还差得远,但已经是不可铸造而成的品质了。
“哈哈,太好了!我们的仙剑可谓是‘绝品之下第一强’了!”贝元闭非常激动。
“想不到这岩浆居然能摒除仙剑中最后一丝杂质……”卢海龙看着明亮如镜的仙剑,手在微微地颤抖。强大的剑器,是所有修仙者都梦寐以求的宝贝。也正因为如此,绝世仙剑才惹得万众垂涎。
“生门,果然吉利。”皇甫玉笑道。
“好像前面还有好事在等着我们呢!”赫连馨指了指远处。众人举目眺望,在目所能及的天际,有一座褐色的山峰。
踏入生门以来,众人已经收到了两份“大礼”。在踏上褐色山峰之前,卢海龙还是提醒了大家一下,此山也有可能是艮宫的终点。
褐山之上同样寸草不生,褐色正是泥土的本色。登上山顶之后,呈现在眼前的乃是一座硕大的水潭。待走到潭边之后,众人发现,与其说是水潭,不如说是“泥潭”更为确切。潭中的水浑浊不堪,只比山土淡上少许。没有看到妖兽,也没有看到出口,显然这里仍然是生门中的一份“厚礼”,可面前这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的肮脏泥潭究竟有什么奥秘?
贝元闭将仙剑垂入潭中,没有任何反应。“这不可能是给我们喝的吧……”贝元闭语出惊人。
赫连馨没好气地说:“怎么可能?亏你想得出。”她在潭边俯下身来,捧起了一些潭水,忽而又放开了手。她站起身来,表情很是怪异:“我想,这潭水是给我们沐浴用的……”
贝元闭哈哈一笑:“你这想法比我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赫连馨却十分肯定地说:“我并非瞎猜,你碰一下潭水就知道了。”
听她这么一说,贝元闭也俯下身子,将手伸进了潭水中。出乎意料的是,潭水顺滑而又温热,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那惬意的感觉确实让他很想跃入潭中泡一会儿。
“噗通”,贝元闭跳入了泥潭之中,赫连馨也跳了进去。其他人起初心存疑惑,但在触碰了潭水之后,都立即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众人就这么被温热的潭水包围着,全身上下的毛孔都似乎张大了不少。大家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从潭水中吸取着什么,奇异的感觉强烈而又舒适,仿佛久旱之后滂沱的大雨,好似严寒之后炽热的骄阳,那种美妙的惬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片刻之后,那种舒适感渐渐消失了,众人也明白了潭水的作用。泥潭中仿佛有什么特殊的药剂,居然能提高身体的强度!煅体,是修仙过程中辛苦而重要的一环。对于这五位境界高深的人来说,煅体几乎已经到达了尽头,即便再努力,也不可能再有明显的提升。但浑浊的泥水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众人的身体强度提升了不少!
大家爬上了岸,泥水竟然没有丝毫沾身,全都滴入了潭水之中,衣物依然干爽,泥潭依然平静。
贝元闭上岸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举目远
眺。这等“厚礼”,谁会嫌多?令他欣喜的是,天边还真有一座颜色不同的山峰。
这回的山峰是金色的。山上开满了谁也没有见过的金黄色小花,淡雅的香气随着微风扑鼻而来,漫山的花朵在风中摇曳,荡起一层层金色的“波浪”。心旷神怡的景色,沁人心脾的香味,众人仿佛漫步在花园之中一般。
山顶同样被花朵覆盖着,唯有平地当中的几簇小花有所不同,比其它花朵高了许多,大了许多,颜色也偏暗。
卢海龙走上前去,轻轻碰了一碰,花朵只轻微摇了两下。微风徐徐吹过,其余花朵尽皆随风摇摆,可唯独这几簇纹丝不动。他想了一会儿,摘下了一朵花。
沉!这是花朵入手后的第一个感觉。拳头大小的花怎么会那么重?带着疑惑,他轻轻地拨开了层层花瓣。
“花蜜!”卢海龙惊讶道。原来,在花朵中包裹着的是金黄色的花蜜,难怪如此之沉。花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仰头全部倒入了口中。花蜜入腹,满口留香。那温润的清爽,那柔和的甘甜,让他不断地咂着嘴赞叹:“真乃玉液琼浆,你们……”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望着手中的花朵,惊愕的神情溢于言表,“这花蜜居然可以提升境界!”
“什么?”大家分别摘了一朵花,饮尽了花蜜。
自从踏入术藏宫起,众人的境界就被强行压制在大乘后期。在饮下花蜜之后,居然可以不受禁制约束,提升到了渡劫前期。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众人的境界是提升而不是“恢复”。比如柳茵茵,她的境界才是大乘中期,不受术藏宫中的禁制约束,而如今她的境界已经跨入了大乘后期,那美味的花蜜,的确是提升修为的灵药!
“真可谓‘苦心修行十几载,不如一朝饮蜜功’呐!”贝元闭大笑道,“不错,我对这个生门很满意。”
“你会更满意的。”卢海龙微微笑道,“前方还有一座蓝色的山。”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来到了蓝山脚下。仰头望去,那种蓝色清澈而又明亮,乃是山石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整座山峰闪闪发光,山石有如水晶般透明,有如天空般纯净,有如大海般清朗,实在是美不胜收。
当攀至山顶,众人发现了一处涌泉。泉水沿着山坡流下之后,沿路被山石逐渐吸收,所以并未形成河流。
毋庸置疑,这泉水也是可以饮用的。大家一人接了一捧水喝下,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境界提升之后所缺的灵力瞬间补满,而且有一种源源不断恢复灵力的奇妙感觉。贝元闭试着施展了《一气三元》身法,所消耗的灵力果然很快就恢复了,换言之,喝下那捧泉水就相当于服下了一颗长久有效的“沁华丹”。
卢海龙忽然严肃地说:“经过了五座山峰,我们得到了五份‘厚礼’,想必艮宫也应该快到终点了。虎类妖兽尚为其次,我最担心的是最后一宫坤宫,对应的是大凶的死门,生与死相对,生门的奖励越丰厚,就意味着死门越险恶。”
贝元闭收起了笑容:“卢兄,你如何知道艮宫快到终点了?”他向着远方眺望,一座黑色的山峰矗立在前方。
“五座山峰正好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更何况那座黑色的山峰,看颜色也不像是什么‘好山’。艮宫的终点必定就在上面。”
“也罢,‘礼物’得的够多了,该是大战一场的时候了。”如今的贝元闭可谓是信心十足。
众人下山之后,朝着黑色的山峰前进。这座山峰距离蓝山并不远,没过多久就到达了山脚下。山峰高得出奇,而且非常陡峭,山上的砂石泥土都是令人感到压抑的黑色,唯独在山路旁边的一块巨石之上,有三个苍白的大字:“天任峰”。“天任”正是艮宫生门对应的星曜,看来卢海龙料想的没错,终点就在山顶上。
沿着盘旋的山路前行了数个时辰,大家终于来到了山顶。
供人休息的小屋就在平地中央,但与其他几宫小屋不同的是,这座房屋多了一个宽敞的院落,一只妖虎就趴在院子里,鼾声如雷。妖虎体长足有五丈多,身躯壮硕,在雪白的皮毛上嵌着红色的花纹,十分醒目,额头上的“王”字竟然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好一头漂亮的妖兽!”众人不禁在心中赞叹。这种妖虎似乎从未在青龙大陆的历史中出现过,大家并不知晓它的厉害之处。妖虎双眼紧闭,耳朵时不时轻轻地抽动着,看样子睡得很沉。
卢海龙传音道:“尽量不要发出声响,看看能不能冲进去。”妖虎趴在院子正中,离房门大约有两丈左右的距离,避过妖虎似乎并非难事。
众人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贴着院墙悄悄地向房门处移动。十丈,七丈,五丈……离房门越近,大家心中就越是紧张。好在,妖虎一直没有醒来。当走在最前面的卢海龙距离房门仅有三丈远之时,他突然传音道:“冲!”这么短的距离,疾速冲进去就完事了。
就在卢海龙即将撞入门内之时,忽然眼前一花,妖虎的尾巴当胸横扫过来,他大吃一惊,后面还有四个人,根本来不及后撤,只能向上跃起,同时大喊:“快跳!”
身后是贝元闭,他也看到了扫来的虎尾,几乎与卢海龙同时起跳。第三个人是柳茵茵,由于前面两人的遮挡,等她反应过来时虎尾已经甩到面前
了,好在她个子娇小,一猫腰从虎尾下面闪了过去。再后面是赫连馨,前面的柳茵茵突然减速弯腰,她来不及停住步伐,撞在了柳茵茵的身上,听到卢海龙提醒时,虎尾已经扫到她的身上了,迸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虎尾强大的力道将她抽得飞起,又狠狠地撞在了后面的皇甫玉身上。
赫连馨艰难地站起身来,只觉得胸口阵阵发闷,刚才虎尾抽在了天陨甲上,宝甲在那道“咔嚓”声中裂成了碎片。如果不是天陨甲挡了这一下,她不死也得重伤。虎尾一扫抽裂天陨宝甲,这是何等的威力!
妖虎已经站起身来,红底白纹,吊额金睛,头上的“王”字熠熠生辉。它龇牙咧嘴,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虽然房门离卢海龙近在咫尺,但他是绝对不会抛下同伴独自求生的。
“嗷”妖虎突然狂啸一声,真可谓惊心动魄、震耳欲聋。正所谓:
潇潇龙吟彻九天,
飒飒虎啸威八面。
翻江倒海云腾雨,
地动山摇风逐电。
“先发制敌!”卢海龙大喝一声,迎面冲了上去。其他人立即分散开,从各个方向攻击妖虎。妖虎身上的红色斑纹闪闪发光,只见它抬起双爪,重重地往地上一拍,迸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地面立即龟裂开来,一股猛烈的气浪爆发,众人全都被震飞了,连院墙都全部震塌,但房间却完好无损。
这种震击地面将敌人弹开的招式,撼地莽熊也会,但与眼前的妖虎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妖虎震地之后,迅猛地冲向了贝元闭。贝元闭刚立稳脚跟,见状立即施展《一气三元》身法。妖虎却根本没有被他忽然化出的三道身影所迷惑,径直扑向了真身。贝元闭大惊失色,再次施展《一气三元》,妖虎只稍稍转了一点方向,一爪抓在了他的背上,“吱”,发出了一道令人牙酸的声音,贝元闭侧飞了出去,天陨甲就如同纸片一样被抓成了碎片,他的背上也被挠出了深深的三道爪印,伤口翻卷,血流如注。
一次或许是碰巧,两次就可以确定了,妖虎竟然能察觉到贝元闭的真身是哪一个,他引以为豪的保命绝技对妖虎根本不起作用。
妖虎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贝元闭的喉咙,皇甫玉与赫连馨连忙一左一右夹击过来,妖虎见状止了步,抬起一爪抓向皇甫玉,尾巴顺势扫向赫连馨,贝元闭趁机一骨碌翻起身来。
皇甫玉的剑峰与虎爪狠狠撞在了一起,瞬间被顶回,弯成了弓形。皇甫玉心中骇然,晓光剑可是极品仙剑,又在红山上经过岩浆浸泡,居然刺不进虎掌。借着仙剑弹直的力道,她飞身退开。妖虎背后,赫连馨一剑斩在了虎尾根部,却只砍掉了一小撮虎毛,虎尾坚硬无比,隔着仙剑依然抽在了她的脖颈上,并且反向绕回缠住了仙剑,而后用力收紧。赫连馨被可怕的箍力卷得贴在了仙剑上,动弹不得。
妖虎扬起尾巴,卷着赫连馨抽向卢海龙,卢海龙连忙收剑退让,生怕伤到自己人。妖虎就这么一边爪扑一边甩尾,令众人无法近身。赫连馨几乎快被甩晕了,脖子被拉得生疼,右手又动不了,她一直试图挣脱,但虎尾卷得实在是太紧了,仅用左手根本掰不开。
赫连馨急中生智,传音给柳茵茵。柳茵茵挥剑冲向妖虎,当虎尾甩过之时,她倒转仙剑,瞅准时机将剑柄递到了赫连馨的手中。赫连馨立即反手一剑斩在了妖虎的后腿上。所幸,妖虎身躯的防御并不像虎爪与虎尾这般坚硬,它的腿上被仙剑划开了一道不小的伤口,疼痛的妖虎大吼一声,将赫连馨甩飞出去。
妖虎愤怒地转过身来,看到了手无寸铁的柳茵茵后,猛地扑了过去。卢海龙挥剑来挡,被妖虎一掌拍开,柳茵茵已经疾速后撤,妖虎又转而扑向了刚站起身来的赫连馨。赫连馨双剑并举,妖虎额头上的“王”字突然光芒大盛,刺眼的红光照得赫连馨睁不开眼睛,妖虎趁机狠狠一口咬碎了她的喉咙木灵珠破了。
妖虎伤人之后立即高高跃起,越过了几人的头顶,再次扑向了柳茵茵。
柳茵茵赤手空拳,只得侧身避开,重生的赫连馨连忙将仙剑抛还给她,柳茵茵对着仙剑伸出了手,可妖虎似乎背后生了眼睛一般,尾巴一甩击飞了仙剑,腾身抓向了柳茵茵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贝元闭忽然如同疾风般掠过,推开了柳茵茵,妖虎扑了个空。
妖虎大怒,直追贝元闭而去,贝元闭径直冲向了山顶平地的边缘,再往前就是陡峭的山坡了。贝元闭大喊道:“快进屋!”
这一声提醒了众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过关而并非击杀妖虎。如今妖虎追着贝元闭而去,正是冲进房门的好机会。“我来助你!”卢海龙道。如果四个人都进了房屋,贝元闭必定独木难支,凶多吉少。
“快进去,我自有办法!”贝元闭急切地呼喊,沿着平地的边缘疾奔。他侧首瞥了一眼,看到卢海龙进了房门之后,陡然转向冲向了房屋。妖虎当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地进屋,急追而去。眼看着贝元闭是来不及进屋了,大家心中焦急万分。就在妖虎即将追上他的时候,贝元闭突然再次转向,再度冲向了平台边缘,同时施展《一气三元》身法,三道身影冲向了不同的方向。妖虎不吃这一套,它凶猛地扑向了当中那道身影。众人心中皆是一沉,这下恐怕不妙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坤宫死门
前方就是陡峭的山坡,贝元闭的速度却丝毫不减。他头也不回,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空中的妖虎骤然下落,将他压在了爪下。可令所有人吃惊的是,贝元闭的身影居然消失了。妖虎扭头一看,贝元闭的前脚已经跨入了房门之中,最后还冲它挥了挥手。妖虎愤怒地大吼了一声,双爪狠拍地面,真的是响彻万里,惊天动地,可一切都是徒劳。
贝元闭跨进房门,席地而坐。卢海龙惊奇地问:“贝兄,你的《一气三元》身法不是对妖虎不管用吗?何以骗过了妖虎?”
贝元闭得意地一笑,道:“那是‘虚三元’不管用,我刚才施展的可是‘复三元’。”说罢,他拿出万荣丹药瓶,吞了一颗,他背上的伤可不轻。
众人只知道贝元闭的身法叫做“一气三元”,却不知其中还有“虚三元”、“复三元”以及“实三元”三个层次。看着众人不解的目光,贝元闭解释道:“‘虚三元’,三道身影其一为真;‘复三元”,其一为真但可移形换位,‘实三元’,三者皆真。”
经过解释,大家都明白了,不禁纷纷赞叹起这绝妙的身法来。
“既然妖虎识不破‘复三元’,为何不开始就用?你这伤岂不是白受了?”皇甫玉不解。
贝元闭摇头苦笑:“无奈,我这‘复三元’完全是被妖虎逼出来的……就在它抓碎天陨甲时,我心中焦急万分,情急之下却忽然领悟到了‘复三元’的奥秘。之后我就一直盘算着,该如何用‘复三元’助大家进屋。其实我以前参悟了许久,可惜都不得要领,方才却被妖虎逼得茅塞顿开,受此伤也算值了。”
卢海龙看了一眼房外踱步的妖虎:“这头妖虎的实力绝对不在耀光圣熊之下,可能还有许多招数未曾施展。我们只损失了两件天陨甲和一颗木灵珠就安然过关,多亏了贝兄的身法绝技。”
贝元闭轻轻点头:“艮宫已过,有惊无险。术藏八宫只剩下最后一宫了。”
气氛凝重起来。众人的眼神中,有紧张,有激动,有喜悦,有期待。这是最后的休憩,绝世仙剑在向他们招手,只要通过最后一关坤宫死门。
“成败在此一举!”卢海龙站起身来,长舒了一口气,坚定地说,“走吧!”
从另外一扇房门出去之后,众人再次看到了八色长桥。这会儿黑色长桥已无屏障阻拦,一行人逐渐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一入艮宫心意安,
厚礼得自五宝山。
生门之末妖虎踞,
身法卓绝易通关。
……
黑色长桥的雕饰是狮,是八大类妖兽中最强的一类。妖狮三王血纹狂狮、霜鬃烈狮、碧睛皇狮的实力已经等同于大乘前期的修仙者,是令所有宗派都闻之色变的可怕妖兽。好在妖狮大多高傲,多隐于旷野荒漠,很少与人相遇,更别说三大狮王了。在青龙大陆漫长的历史中,唯有血纹狂狮露过一次面,另外两大狮王都是在亘古流传下来的记载中所提及。
卢海龙还记得《古今异志》中所写:“一名猎户在打猎时,寻到了一窝嗷嗷待哺的幼狮,遂系数捉回,有的卖与王室官宦、达官显贵,有的卖到酒楼当珍馐野味,余下的全部在村中当晚的庆典时杀死祭神。母狮觅食回巢后,循着幼狮气味追到了村中,恰遇杀狮情形,勃然大怒,悲恸嚎天,遂将在场的男女老少一并咬死。母狮乃妖兽,不惧一般刀枪剑器,凡人无法抗之。有逃命不死者,去临近宗派求救,请得寂灭修仙者数名,力斩妖狮当场。却不料,此举更是引来天大的麻烦。公狮竟乃三大狮王之一血纹狂狮,其身三丈,其鬃微黄,有斑纹夹杂其中,鲜红如血,故而得名。妻离子散的狮王雷霆震怒,狂性大发,一夜之间将该修仙小宗灭门,村子方圆数十里之人皆为其所害。最终,赤日宗出动大乘修仙者三名,重创血纹狂狮。由于人失理在先,遂放其一条生路。血纹狂狮哀号数日后,方才隐去。人有亲之情,妖兽亦如此。残伤其幼仔,双亲必生哀。若将心比心,人何其毒哉?得此教训矣,世人莫如该。”
这是血纹狂狮唯一的一次现世。
卢海龙边走边回想着书中所写。凌驾三大狮王之上的狮类妖兽,究竟有多强?
许久之后,众人终于走到了长桥的尽头,可此处却依然云雾弥漫,视线不佳。走下长桥,右边是一块刻着“坤宫”二字的石碑,漆黑色的字迹让人心生一丝不安。大家都抽出了仙剑,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进。当走了数步之后,浓密的云雾忽然散去,红日当头,光芒万丈。大家惊讶地发现,前方不远处,居然有数道身影席地而坐。
坐着的身影众人都认得,龙族的囚牛、睚眦、狻猊以及贝元开,一共四人。他们看到卢海龙这一行人从云雾中走出之后,也是惊讶万分。
囚牛站起身来:“卢兄……真没有想到,你这组能有五个人来到这里。”
睚眦、嘲风等人也纷纷站起身来,包括囚牛在内,所有人身上都有不少伤痕,但都是些轻伤。
“囚牛兄,你那几位兄弟……”卢海龙本不想问的,可看几人脸上没有丝毫悲伤的神情,他不禁有些纳闷,以龙族九兄弟感情之深厚,不应如此。
囚牛苦笑一声,答道:“嘲风在震宫伤门被雷击伤,蒲牢和霸下在巽宫杜门耗光了功力,狴犴与负在兑宫惊门中了剧毒,螭吻在艮宫生门受了重伤,他们几个都先后出术藏宫去了。我这一组唯有孟凡涛不幸丧生在震宫。卢兄,你的队伍还有三人呢?”
卢海龙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悲伤,淡淡地说:
“冲寅在兑宫惊门中了毒,出术藏宫去了。小苗和姜胖……双双死在震宫伤门。”
囚牛叹了口气,安慰了一句:“卢兄,节哀。”
“哼,都是老孟出的馊主意让大家分组。一起闯关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伤亡?”贝元闭冷声道。
贝元开瞥了他一眼:“老孟死都死了,你还骂个什么劲儿?”
“他死了是自私应得的下场。”贝元闭不屑地说,“我就纳闷了,你在第一宫就丢了金灵珠,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贝元开冷笑道:“让你失望了,我洪福齐天,有惊无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绝世仙剑,绝对有我一柄!”
贝元闭只吐出三个字:“走着瞧!”
“不要吵了,好不容易才再次相聚,当齐心协力才是。死门大凶,生死难料,希望你们两兄弟先将个人恩怨放在一边,与大伙同舟共济。”皇甫玉劝道。
卢海龙问囚牛:“你们为何在此休息?”既然他们进了坤宫,应该是做好了准备,可这伙人好像是在等待卢海龙这几个人一般。
“没办法,卢兄,你瞧。”囚牛指了指众人身后。在不远处,有一堵极高的白色围墙,向两边无限延绵,看不见围墙内的情景。围墙上仅有一扇黑色的大门,呈拱形,两片门扇紧紧地闭着,严丝合缝,不漏一点儿光。在门拱上方的墙上,写着两个大字:“死门”。大字上有丝丝干涸的墨迹垂下,连门前的台阶上都有许多干掉的墨滴。两片门扇上各写着四个白色的字迹:“余者齐聚”,“方能进门”。
“有禁制。”囚牛道,“不过现在你们几个来了,禁制应该解除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前,伸手轻轻一触,一道白色的光壁出现。他惊讶地说:“咦?难道还有人活着?”
剩下的只有“五大宗派杂牌军”那支队伍了。在经历过之前数个宫的凶险之后,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那一组几乎是不可能来到这里了。
“真是出乎意料。”囚牛微微一笑,“也好,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战力。”说完他又盘膝坐下了。
“不管是谁,希望他们在来到坤宫之前不要死在其他的地方。”卢海龙也坐了下来。
就这样,众人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一日,两日……足足等了十日之后,迷雾中才走出一道身影。
“方老头!”柳茵茵惊呼一声。
来的人正是方万流,他目光暗淡,头发乱七八糟,衣衫褴褛,左边的衣袖空荡荡的,全身上下满是伤痕。见到众人,他惊讶无比:“你们……”
“老鸟,这么落魄还强入死门?”卢海龙问道。
方万流叹了口气,跌坐在地上:“好不容易过了八宫,只差最后一宫就能见到绝世仙剑了,无论如何我也要闯一闯!我的伤都是轻伤,不碍事。”
卢海龙掏出大还丹药瓶,抛进了方万流的怀里。不用问也知道,他的万荣丹肯定吃完了。
方万流颔首称谢,打开药瓶一看,里面只有最后一颗大还丹了。他又塞上瓶塞,扔了回来:“只有最后一颗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贝元闭走到方万流身边,递给他一个药瓶。方万流有些迟疑,接过药瓶打开瓶塞,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万荣丹?你怎么会有赤日宗的万荣丹?”他的声音高了起来。
还没等贝元闭开口,贝元开就冷笑一声:“万荣丹,大还丹,想要什么他都有!”
方万流道:“我忘了,阁下尊号‘无影盗神’,有一瓶万荣丹又有何稀奇?谢了。”
服下万荣丹之后,方万流的气色好了许多。他长叹一声:“他们死了,都死了!这术藏宫真是太可怕了,我自从开始修仙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难应付的对手!”
柳茵茵问道:“对手?你说的是……”
“当然是那些妖兽!”方万流恨恨地说,“沼泽、落雷、迷宫什么的就够让人头疼了,每一宫最后的终点居然还有厉害得变态的妖兽把守!上官飘死在兑宫,慕容秋和尹梦寒双双死在震宫,温廷英自爆了,与艮宫的妖虎同归于尽,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们闯宫的顺序是什么?”卢海龙忽然问道。
方万流想了想,答道:“大家一起过了乾宫之后,我们先去的坎宫,然后是兑宫、震宫、离宫、巽宫、艮宫。”
卢海龙微微摇头:“你们居然连闯小凶惊门和中凶伤门,伤亡惨重也在情理之中。”
“咦?你们最后两宫的顺序和我们一样啊,怎么没有遇到?”柳茵茵道。
“我们每闯一宫都极为不易,消耗的时间太久,想必是岔开了吧。”方万流道,“对了,柳丫头,多谢你在景门和杜门留下的提示。”
“你们看到了?”柳茵茵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留下的?”
方万流点点头:“除了你,还有谁这么细心?要不是你的提示,就凭他们那几个笨脑袋,几时才能想到过关的方法?”
囚牛道:“原来那提示是柳姑娘留下的。杜门的我们没看见,只看到了景门的。囚牛在此谢过姑娘。”说罢,他抱拳向柳茵茵做了个揖,柳茵茵也客气地还了个礼。
“茵茵,你在杜门也留了提示?”赫连馨疑惑地问道。
“嗯。在景门我留了两个,指出了迷宫的奥秘和出口的机关。杜门我留了三个,分别告诉他们要隐匿气息、隐匿灵力,还有虚空长桥的事。”柳茵茵庆幸,“还好,提示并未自动抹去。”
听到“自动抹去”几个字,卢海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问囚
牛道:“囚牛兄,不知你们那组的闯宫顺序是什么?”
“巽宫、震宫、艮宫、兑宫、坎宫、离宫。”
卢海龙心中盘算了片刻,又问道:“那你们过震宫时有没有杀死耀光圣熊?”
“当然。耀光圣熊不死,天冲河就不会干。孟凡涛正是被耀光圣熊杀死的。”
“唔,看来我想的没错。守宫妖兽在每一组人出去之后,会完全恢复到初始的状态。”卢海龙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剑仙们要如此布设坤宫,让我们聚齐之后再闯呢?”
囚牛点点头:“唯一的解释就是死门极度危险。”
“守护死门的应该是狮类妖兽,囚牛兄心中可有推测?”卢海龙又问。
囚牛摇了摇头:“其余七宫的守护妖兽我早已有数,唯独猜不到这狮类妖兽。”
“那守护艮宫生门的妖虎是?”
“赤练桀虎。”囚牛微微一笑,“也难怪你们不认得,这种妖虎自从仙魔大战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哥,禁制没了。”站在大门前的狻猊喊道。
“让方兄再休息一会吧。”囚牛道。
方万流忽然轻轻地拉了拉柳茵茵的衣袖,小声问道:“柳丫头,我的沁华丹都吃完了,你那儿还有没有?我现在灵力尚未完全恢复,能不能给我一颗?”说话的时候,他低着头,抬着眼,小心翼翼地盯着其他人的身影。
柳茵茵哭笑不得:“不就是沁华丹么,又不是什么宝贝,你这么贼溜溜的干什么?”而后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
“唉,这不是怕丢人吗?”方万流接了过去。
柳茵茵苦笑道:“这有什么丢人的?我们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走到了这里。你是从艮宫过来的吧?生门有恢复灵力的泉水啊,难道你的灵力都是在与妖虎拼斗中消耗的?”
“嗯。那泉水都浪费了,我刚好在之前的巽宫吃掉了蓝丹,灵力一直很充沛。可那时万荣丹早就分给他们吃完了。你说怪不,生门帮我们提升了武器的品质,帮我们恢复了灵力,怎么单单没有帮我们恢复伤势呢?唉!”方万流摇了摇头。
“不对吧?”柳茵茵不解,“第一座绿山上不是结着绿果吗?那个可以恢复伤势……”
“什么?绿果?”还没等她说完,方万流就惊讶地叫出了声。
“对啊,绿果,你们没吃么?除了绿果和你说的那两个,还有花蜜和泥水。”柳茵茵道。
“花蜜?泥水?”方万流的声音更高了,引得众人都望向了这边。
“柳丫头,你快告诉我,花蜜和泥水有什么用?”方万流摇晃着柳茵茵的肩膀。
柳茵茵道:“别急,别急!花蜜可以提升修为境界,泥水能够增强身体强度。”
方万流急切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懊丧地拍着大腿:“完了,完了,都错过了!绿果没看见,花蜜没去找,泥水看是看见了,但是没敢喝……”
“哎呀,谁说泥水是喝的了?那是沐浴用的。绿果和花蜜么,的确挺难找的,都在山顶上,不容易发现。算了,既然错过了就别去想了。”柳茵茵安慰他。
“我就说肯定每座山上都有好处,老温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那个睁眼瞎……”方万流口中埋怨着,而后嗟叹连连,“罢了罢了,看来我是没那个福分。老温……算了,不管怎么说,是他最后自爆才救了我。”
“快吃你的沁华丹吧。”柳茵茵道,“大家都等着你呢。”
方万流倒出了几粒沁华丹,吃了一颗,然后将药瓶递还给柳茵茵:“我算是亏大了,就不跟你客气了啊,让我多拿几粒。”
“瞧你说的,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柳茵茵收起了药瓶。
方万流点点头,眉头忽然皱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又怎么了?”柳茵茵问。
“柳丫头,”方万流压低了声音,“小苗和姜胖……”
柳茵茵轻轻地点了点头,忧伤地说:“震宫,伤门。”
“唉……”方万流也不知是叹了第几回了。而后他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借助万荣丹与沁华丹的功效,方万流很快就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我好了。”他站起身道。
众人纷纷站起,一同聚向了门前。囚牛轻轻推开了大门,跨了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一同迎接术藏宫最后的挑战。就在最后一人进入之后,大门竟然缓缓消失了,只剩下空白的围墙。
大门的这一边是一片旷野戈壁,荒凉无比。碎石砂土使得地面呈出苍白的颜色。天色暗淡,大风劲吹,扬起一片片沙尘。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十几丈开外的一头狮子身上。
与其他几宫的妖兽相比,这头妖狮的身躯算不上庞大,仅有丈许,身上毛皮的颜色与戈壁的颜色相近。它端坐在地上,冷漠地注视着众人,脖颈上一圈狮鬃威风凛凛,随着大风飘动。
“只要干掉它就过关了?这么简单?”方万流惊讶道。他原以为死门必然是人间炼狱,极度凶险,可眼前的场景似乎与“死门”二字不太相配。
“我们以十敌一,想不胜都难。”贝元闭也信心十足。
睚眦忽然低声对囚牛道:“大哥,你还记不记得,父亲留下的那卷书册中提到过,他早年间曾与一头妖狮旷日持久地大战了七天七夜,仍未分出胜负?”
囚牛心头一震,一段近乎忘却的记忆浮现在了脑海之中。“莫非……”
“吼”突然,妖狮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七曜天狮
“啊?”众人齐声惊呼。
妖狮一声怒吼之后,身形居然以一化七,一排妖狮模样如出一辙,仅仅是狮鬃的颜色不同而已。
“一、一气‘七元’?”贝元开从未见过这等招数。
“诸位,不妙了。”囚牛道,“此乃‘七曜天狮’……”
话音未落,七头妖狮突然一起咆哮着冲上前来。
睚眦双臂一震,金光灿灿的蛟龙炀骨刀出现在他手中,狻猊也祭出了应龙震山鼎,修仙者们纷纷挥起仙剑,一并迎敌而上。囚牛召出蟠龙咒魂琴,后退数步,单膝翘腿而坐,横琴架于腿上。
七头妖狮之中,一头红色鬃毛的突然张开大口,红光在其喉间聚集,“轰”的一下,一颗巨大火球疾速射出。众人连忙散开躲避,与此同时,右边一头蓝鬃妖狮猛然甩头,一片冰箭扑面射来,众人散得更开了。
柳茵茵、方万流与卢海龙三人正对着当中一头白鬃妖狮,妖狮在三人面前急停,突然仰天怒吼,此声就如同晴天一个霹雳,震得三人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响,脚下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囚牛的琴声恰到好处地传来,急切而又清晰的琴音令三人如同醍醐灌顶,精神为之一振,及时地避开了白鬃妖狮迅猛的爪击。
“狮有七曜,化为七身,分而抗之!”囚牛道。
众人听到之后,立即在这片还算开阔的空地上四散而开,引得妖狮们分离并追随而去。
“日曜太阳,月曜太阴,火曜荧惑,水曜玄武,木曜青帝,金曜太白,土曜镇星。日月五行,合为七曜。天狮七身,各怀绝技。各个击破,方为上策。”囚牛不温不火的声音在众人心中响起。不论是何种状况,他的语气始终是平淡如常。
其余的人都在与妖狮周旋,唯独囚牛坐镇后方,始终未动。火曜妖狮对着前方的几个人影吐出几个火球之后,急转方向直冲囚牛而来。
囚牛始终没有闪躲之意,安然地演奏着咒魂琴。火曜狮见囚牛如此藐视自己,不禁愤怒地低吼,一个火球伴随着“呼呼”地风啸声射向了囚牛。
“噌”!炀骨刀横在了囚牛面前,火球撞在刀面上,火星四溅,炀骨刀闪烁着微微红光。睚眦横刀而立,冷冷地对妖狮道:“你的对手是我!”他暗运功力,双臂燃起火焰,连炀骨刀上也冒出了熊熊火光。“嗡”,睚眦猛然挥起炀骨刀,当头劈下,火曜狮向后一个大跳避开,转身逃走了,睚眦纵刀竖劈,使出一招“龙炎追日斩”,三道刀波贴着地面疾速追向了火曜狮,同时他自己提刀急追,速度竟然比刀波慢不了多少。
另外一处,狻猊抡着看似笨重的应龙震山鼎,已经与水曜狮大战了许久。水曜狮不断喷出冰箭,全都被狻猊用震山鼎挡了下来。冰箭射到鼎上之后纷纷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而震山鼎却一丝划痕都没有,可见其坚硬。“也让你尝尝我的厉害!”狻猊心道。他将鼎横端,一手握着鼎脚,一手按着鼎盖,对准水曜狮的方向,忽然右臂猛收,将鼎拉回,同时左手揭开鼎盖,顺势侧身,右肩狠狠撞在了震山鼎底部,“嗡”,震山鼎发出一声沉闷的鸣响,鼎口棕色光芒直冒,“呼”的一下,一个闪着棕色光芒的土球骤然从鼎中射出,飞到水曜狮面前时 “轰隆”一声炸开了,碎成了无数小球,劈头盖脸地砸向了妖狮。水曜狮不慌不忙,张嘴哈出一口白雾,抬起双掌上下一抹,居然瞬间凝成了一块冰盾,土球“噼里啪啦”地砸在冰盾上,爆裂而开,在盾面上留下了一个个浅坑。防住了土球攻击之后,冰盾倏地一下化成了一滩水渍。狻猊暗暗吃惊,刚才那招“龙厚裂土弹”的威力他自己是知道的,水曜狮瞬间凝成的冰盾居然能防得住!
正当狻猊盘算着该如何对付水曜狮时,忽闻背后睚眦大喊:“五弟闪开!”狻猊立即向右躲避,只见龙炎追日斩的三道刀波贴着地面一闪而过,水曜狮轻轻一跳,而腾空跃起的火曜狮正好落在它身边,两头妖狮并排而立,盯着狻猊与狂奔而至的睚眦。原来火曜狮刚才并不是逃跑,而是来与水曜狮会合。
“二哥,我们兄弟联手对付它们!”狻猊道。
“好!”
方万流和柳茵茵正与绿色鬃毛的木曜狮战成一团。木曜狮频频用爪挥击,却始终不曾放出什么招式。方万流在艮宫被赤练桀虎咬掉了左臂,如今打斗起来甚感别扭,好在是和柳茵茵联手以二敌一。不过木曜狮动作迅捷如风,上窜下跳十分灵巧,两人一时间也奈何不得它。
“柳丫头,你快点儿用《源影》的剑法呀!”方万流喊道。
柳茵茵无奈地说:“我不是一直在用吗?”
“啊!看来,还是得用我赤日宗的《誉阳》剑法才行!”方万流的话差点儿让柳茵茵摔一跤。
“方老头!原来你会赤日宗最强的剑法啊,藏着不用想死吗?”柳茵茵以前从未见过方万流出手,方才见他的招式不似《誉阳剑籍》的套路,还以为他不会。毕竟大宗派的至强剑籍是给根骨最好的弟子修习的,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比如史冲寅,他是乙等
根骨,修习的就不是《源影剑籍》。
“这不是没死吗?孽畜,吃我一招!”方万流终于使出了最拿手的剑招。当然,仅仅一招是绝对不可能制服木曜狮的。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柳茵茵哭笑不得,方万流第一招落空,第二招续上,又大喊一声:“吃我两招!”再次落空,接着后面就是一串的“吃我三招!”“吃我四招!”“吃我五招!”……直到第十一招,他的剑才结结实实地斩在了木曜狮的腿上,方万流也一招不落地喊了十一声。
“方老头,你一直这么打不得累死?”柳茵茵趁机上前补了一剑。
“气势,柳丫头,气势!”方万流大声喊道。
受伤的木曜狮避开两人的攻击,怒吼一声,抬起两只前爪猛烈拍地,只见狮爪顿时变大了许多,荧荧泛着绿光,绿色的鬃毛激荡飞舞,木曜狮的气势顿时凌厉起来。
“哟嗬?”方万流惊讶了一声,举剑上前,与柳茵茵左右夹击木曜狮。木曜狮腾起上身,后腿蹬地猛旋,前爪带着几道妖异的绿线划过当空,先是与方万流的仙剑撞击在一起,巨大的力气将仙剑撞开但狮爪的速度丝毫不减,转到另一边,挠中了柳茵茵。“吱”,狮爪在天陨甲上划过,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柳茵茵眉头一扬,顿觉不妙。她连忙控制着天陨甲穿透外衣,一把甩在地上。天陨甲上有三道爪痕,并且伴随着“哧哧”声不断扩张。“毒!”柳茵茵沉下脸来。
卢海龙正独自应对着日曜狮。日曜狮的怒吼是它最厉害的武器。可惜,有囚牛在。囚牛的琴声就是狮吼的克星,日曜狮每每将卢海龙震晕,囚牛绵绵不断的琴声就会立即使卢海龙回归清醒。不过,卢海龙也不好受,晕了又醒、醒了又晕的滋味苦不堪言。每当剑招即将落在日曜狮身上,它都会怒吼自救,卢海龙瞬间的迷糊就会失去攻击的先机。日曜狮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反击,卢海龙每回清醒之后就马上闪躲,可身上还是着了不少的伤,再这样下去日曜狮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
“囚牛兄,助我一臂之力!”卢海龙传音道。
囚牛应了一声,忽然变了一个曲调,高亢的琴声响彻戈壁上空。不仅是卢海龙,其他人也都立即感到气力大增,精神震铄。日曜狮的狮吼作用变得更小了,卢海龙几乎在眩晕的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剑招只有难以察觉的停顿,日曜狮遂不再使用此招,仅以双爪与卢海龙相搏。
皇甫玉对上的是黄色鬃毛的金曜狮。金曜狮的招数很奇特从双目中射出两道金光。起初皇甫玉被此招吓了一跳,避过之后,金光射在了她身旁的碎石上。皇甫玉无意中一瞥,碎石并无任何异状,依然平静地躺在戈壁地面之上,一丝碎裂的迹象都没有。“那金光……”她不禁生疑。之后的鏖斗中,金曜狮又连续发出数道金光,射中砂石之后同样是什么都没发生。皇甫玉虽然起疑,却丝毫不敢懈怠,因为囚牛说过:“天狮七身,各怀绝技。”金光虽然看似没有什么威力,但必有其奇特之处。
忽而,金曜狮又对着皇甫玉射出两道金光,皇甫玉急闪之后,金光却正巧击中了后方不远处的贝元开。贝元开的身形顿时停住了,一股麻痹的感觉传遍全身,他觉得有力使不出,想动不能动。
贝元开与赫连馨方才一直在与棕色鬃毛的土曜狮周旋。土曜狮会在体表凝出一层坚硬无比的石甲,而且还会遁地之术。它见贝元开不动了,立即抛下赫连馨,直冲他而去。赫连馨连忙想去救,结果金曜狮忽然又射来两道金光,逼退了赫连馨。皇甫玉迎上了土曜狮,刚一挥剑,土曜狮突然遁地不见了,眨眼之间却从贝元开身后钻了出来,张开大口对着他的后背咬去。
突然,大片彩色的光点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当空,射中了土曜狮。土曜狮体表的灰色石甲顿时破开了许多小洞,土曜狮惨叫一声,遁地逃走。贝元开身上的麻痹感也消失了,他向着身后的囚牛感激地点了点头,正是囚牛弹出的“龙天万律罗”救了他的性命。
最后一头月曜狮正在与贝元闭鏖斗。月曜狮的鬃毛是黑色的,正如术藏宫中黑色代表着最凶险的死门一样,黑鬃的月曜狮也是七头妖狮中最厉害的一头。它的速度不及贝元闭,但步伐却十分灵巧。当贝元闭施展眼花缭乱的暴雨刺时,它左右腾挪闪避;当贝元闭放出横空斩时,它高高跃起;当应对双月挑时,它忽然在空中翻了个身,头冲下,狮鬃如同钢针般竖起,伴随着密集的“咻咻”声,大片鬃毛激射而下。贝元闭见状不妙,连忙收招向后急退,可由于距离太近,还是有数根狮鬃射中了他的手臂。
轻微的刺痛感沿着胳膊传来,贝元闭先是一惊,而后舒了口气。狮鬃既未爆炸,也未放毒,似乎并不厉害。他刚想拔出,狮鬃却齐齐断掉,纷纷落地。“糟糕!”贝元闭大惊失色,他感觉得到,狮鬃的一部分已经没入皮肤,钻入胳膊内了。他连忙汇聚灵力于手臂上,想逼出狮鬃,可诡异的事发生了,狮鬃竟然在不断地吸取着贝元闭的灵力!吸取灵力的过程中,狮鬃在不断地变短,可速度非常缓慢,照这个速度,当手臂
内的狮鬃完全消失时,至少也要消耗掉贝元闭一半的灵力!他连忙想阻断灵力运行,可灵力却不受控制地涌向狮鬃,同时月曜狮也龇牙咧嘴地攻了过来。
贝元闭立即施展《一气三元》身法避开,汇聚大量灵力于手臂,部分被吸收掉,剩余的灵力终于将可怕的狮鬃逼了出来,五根短短的狮鬃已经由黑色变成了白色,落地之后化作一团轻烟,消失了。
七曜天狮,七头分身,果然各怀绝技。除了土曜狮中了囚牛的“龙天万律罗”之后受了伤,其余的几头妖狮在战斗中都不落下风。
火曜狮与水曜狮“联手”之后,战斗力骤然提升了一个档次。常言道:“水火不容。”可睚眦与狻猊却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水火相容”。水曜狮喷出一片冰箭之后,火曜狮立即吐出一团火焰,火焰并未让冰箭融化,而是其将末端通通点燃,使得冰箭的速度骤然大增,睚眦与狻猊躲闪不及,冰箭“簌簌”地扎入了身体,两人闷哼一声,顿时鲜血四溅。那诡异的火焰忽然顺着冰箭向下燃烧,灼透了皮肤,烧出一个个小坑,鲜血不断地涌出。
统观大局的囚牛见状不妙,立即起身急冲至两人身旁,猛一拨咒魂琴弦,一个五彩绚烂的光罩将三人罩在其中,此时正好又射来一片燃火冰箭,撞在光罩之上,融化成阵阵水雾。
此时,觉察到琴声停止的日曜狮立即兴奋地怒吼一声,将卢海龙震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瘫坐在地。日曜狮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一口咬住了卢海龙的肩膀,右爪一挥撕碎了天陨甲,而后对着心窝一爪抓去。
“啊!”卢海龙一声惨叫,血溅当场。囚牛侧首瞥见,焦急万分,对着火曜、水曜二狮弹出一招“龙天万律罗”之后,对两个弟弟喊道:“吞了红丹!”原来,龙族那一组是第六宫才闯的坎宫,第七宫闯的是离宫,因为看到了柳茵茵的提示,所以很轻松地就过关了,睚眦与狻猊的红丹都还没吃呢,此时服用正好。两人掏出药瓶,服下红丹之后,血洞很快就愈合了。
见两位弟弟伤势痊愈,囚牛抛下一句“小心”,疾奔日曜狮而去。卢海龙已死,得有人牵制住可怕的日曜狮才行。
卢海龙的尸体消失了,身形在不远处重新凝聚,木灵珠破了,他复活了。囚牛见状,又惊又喜,喜的是卢海龙没死,惊的是他竟然到了最后一宫才破了火灵珠。其实他不知道,卢海龙的火灵珠早在兑宫就已经破了,这次让他死而复生的是史冲寅给他的木灵珠。囚牛立即盘膝坐下,重新开始奏琴。卢海龙再次得到了囚牛琴声的支援,立即愤怒地攻向了日曜狮。
水曜狮哈出冰盾挡住了龙天万律罗,然后对着睚眦与狻猊又喷出了一片冰箭,同样,火曜狮给冰箭加了团火。这回再用此招就不灵了,早有防备的狻猊将震山鼎横放在地上,双掌击在鼎底,鼎盖飞旋而出,直冲妖狮而去。同时,从鼎内涌出大量泥土,在鼎前形成了一堵墙。冰箭撞在墙上,纷纷碎裂下落,可见土墙惊人的硬度。
两头妖狮左右轻轻一跃,避开了鼎盖。水曜狮刚想再次喷出冰箭,却突然发现头顶有一片黑影。它抬头一看,震山鼎盖正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着,随着狻猊的一声大喝:“龙岩压顶破!”鼎盖立即膨胀开来,如同一块巨石,狠狠地砸了下来。水曜狮立即哈出冰盾,碗型的冰盾罩住了它的全身,鼎盖落下,与冰盾撞击在一起,“喀啦啦”一声清脆的巨响,冰盾立即被压了个粉碎,而后水曜狮只来得及吼了一声就被砸入了地里。狻猊收了招,鼎盖飞回,重新变小盖在了震山鼎上。
水曜狮这下被砸得不轻,摇摇晃晃地从坑中站起,尖锐碎骨从肩胛处穿出体外,浑身是血。但它仿佛不觉得疼痛,低声咆哮着,龇牙咧嘴地瞪着睚眦和狻猊。
火曜狮“嗷”的一声吐出了一个大火球,水曜狮胸部猛鼓,喷出一股水柱,水柱的速度比火球快了许多,弹指之间就追上了火球,只见水流诡异地弯曲起来,并且迅速凝结,在火球外面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壳,裹着火球飞向了狻猊。
睚眦举刀怒劈,“龙炎追日斩”的刀波齐齐撞上了冰球,顿时“轰隆”一声巨响,冰球连同内部的火球一齐炸开了,冰屑、火星四射,就如同放了一个绚烂的烟花。狻猊立即召出土墙阻挡。不料,冰屑和火星竟然瞬间将土墙射穿,狻猊见势不好,立即重拍鼎脚,将震山鼎立起。冰屑、火星射到鼎上之后,扎出了一个个浅坑。狻猊顿时吐了一大口血,站立不住,睚眦连忙扶住了他。震山鼎是狻猊的本命武器,武器受损,他自然会受伤。
火曜、水曜两头妖狮岂会给两人喘息的机会?它们齐齐张口,冰火两重球再次飞了过来。睚眦大喝一声,横握炀骨刀径直冲向了冰火球,右手抡刀横扫,递于左手,弯腰,左手反抡交还右手,刀光灿灿,他全身上下飞出九条火龙,上下盘旋。“龙火狂旋斩”,壮丽无比。
那冰球瞬间被火龙卷入火圈,冰壳“哧哧”地融化成水雾,火球也在九条火龙漫天的飞舞中消散。睚眦破招收势,却听背后狻猊焦急地大叫:“二哥当心!”
第一百四十章 惨烈大战
睚眦刚用一招“龙火狂旋斩”破了火曜、水曜二狮的冰火两重球,忽然听到狻猊焦急地喊声:“二哥当心!”睚眦来不及回头,只觉得背后一热,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瞬间扩散全身,动弹不得。
金曜狮从背后扑向了睚眦,狻猊抡起震山鼎截住了它,金曜狮怒目一瞪,又对着狻猊射出两道金光。狻猊将震山鼎挡在身前,金光射在了鼎上,麻痹感居然沿着鼎身传来,狻猊立即松开了双手。
火曜狮与水曜狮不失时机地再次出招,冰火两重球直冲睚眦飞来,睚眦急得双眼通红,可就是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千钧一发之际,追金曜狮而来的皇甫玉突然冲到睚眦身前,晓光剑影上下翻飞,舞出剑幕挡住了冰火球,“轰隆”一声巨响,冰火球炸裂而开,皇甫玉被激得吐出一大口血,倒飞出去,撞在了睚眦身上后其势依然未消,两人一起向后飞,刚腾出双手的狻猊正好将他们接住。睚眦尚好,皇甫玉却受了重伤。她身上满是冰箭划破的伤口与火星灼烧的伤痕,鲜血逐渐染红了衣物,她奄奄一息。
金曜狮对狻猊射出金光之后就立即蹿到了火曜狮与水曜狮身旁,三头妖狮并肩而立。狻猊轻轻将皇甫玉放到一旁,挡在了她身前。皇甫玉挣扎着拿出了大还丹服下。
睚眦已逐渐从麻痹中恢复,暗运功力,大喝一声,他的双臂燃起熊熊烈火,与炀骨刀上的火焰融在一起,光芒大盛。狻猊横举震山鼎,对准睚眦一拍鼎底,一道土黄色光芒从鼎口射出,笼罩了睚眦,他的身上浮现一层光波,上下流转。统观大局的囚牛也适时地弹出了一个防御光罩,套在了睚眦身上。睚眦猛力蹬地,疾冲三头妖狮而去。
三头妖狮齐齐昂头张口,火曜狮吐出一个大火球,水曜狮喷出一条水柱,金曜狮射出两道金光,在冰火两重球形成的瞬间,金光附于其上,光波流转,绚丽无比。只见笼罩着睚眦的五彩光罩大球与冰火金光三重球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冰箭乱飞,火星飞溅,金光四射,爆破的威力巨大,囚牛与狻猊为睚眦加上的两层防御都瞬间破除,睚眦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功力使出了龙火狂旋斩,九条火龙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上下盘旋飞舞,气浪、火浪汹涌澎湃,蓝光、红光、金光光芒万丈,照亮了半边天空。风声呼啸,大地也为之震颤,三头妖狮与睚眦的身影都淹没在刺眼的光芒之中。
火龙消失后许久,光芒才逐渐暗淡下来,只见睚眦浑身是血,持刀伫立,戈壁地面依然完好无损。金曜狮与火曜狮躺倒在地,身上伤痕累累,而水曜狮的身影却不见了。忽然,睚眦扶住炀骨刀,剧烈地咳嗽起来,狻猊惊呼一声:“二哥!”,连忙上前搀扶。睚眦的伤势比皇甫玉还要严重许多,吐出几口血后昏了过去。
水曜狮无疑是被睚眦的绝招击毙消失了,金曜狮与火曜狮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此时正是攻击的好机会。狻猊放下睚眦,扛起震山鼎,准备趁妖狮立足未稳之际一举将其拿下,可是,褐色鬃毛的土曜狮突然从金曜狮与火曜狮身前的地面蹿出,迎面对着狻猊就是一爪。狻猊急忙避开,身后赫连馨与贝元开急追而至,与狻猊一起以三敌三。
囚牛心中焦急睚眦的伤势,但他一边化解日曜狮的狂吼,一边还要协助方万流与柳茵茵对付木曜狮,根本抽不开身。
金曜狮与火曜狮纷纷晃晃脑袋,恢复清醒。土曜狮忽而遁地不见了踪影。狻猊、赫连馨与贝元开三人连忙背靠背站在一起,提防着土曜狮的偷袭。火曜狮“嗷”的一声长啸,喷出了一片密集小火球射向了他们,他们不得不挪身躲避,土曜狮瞅准时机突然钻出,但却没有偷袭,而是环绕三人飞速地转了一个圈。诡异的事发生了,圈内的地面竟霎时变成了一滩稀泥,三人身形猛然向下一沉,贝元开暗道不好,立即施展一气三元身法冲了出去,狻猊与赫连馨刚想拔脚,可金曜狮双目金光连闪,将两人定在了泥潭之中。
贝元开见火曜狮又扬起了脑袋,遂来不及救两人出来,立即挥剑冲向了火曜狮,并大声喊道:“囚牛!”
土曜狮正欲扑向泥潭中的两人,囚牛急冲而至,右手五指疾速地拨动着咒魂琴弦,其姿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其势如狂风骤雨般猛烈,其声如高山流水般清朗,其光如流星赶月般绚烂。单手弹奏的“龙天万律罗”,将土曜狮从半空中打落,土曜狮周身石甲尽碎,鲜血四溅,落地之后连声哀号。
囚牛刚伸手想救两人,却冷不防斜刺里窜出一道身影,囚牛余光一瞥,暗道糟糕,是日曜狮。日曜狮不等囚牛做出反应,立即怒吼一声震晕了他。囚牛拿不住咒魂琴,单膝跪在了地上。日曜狮扬起前爪狠命一挥,卢海龙从侧方飞速冲了过来挡在了囚牛身前。从一开始就是囚牛的琴声化解着日曜狮的绝招,如果囚牛失去了战斗力,那日曜狮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卢海龙说什么也要将其挡住。
日曜狮的爪击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卢海龙的身上,鲜血横飞,锐利的狮爪在他胸膛上留下了几道骇人的伤痕。卢海龙痛得几乎昏厥过去,
正巧跌入了泥潭之中。此时淤泥已经没到了赫连馨与狻猊的腰部。卢海龙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抓住两人的衣服奋力向上提,而后对着两人的腰部分别拍了一掌。借助着卢海龙的掌力,两人施展身法用力挣扎,终于从泥潭中脱出,可卢海龙却深深地陷了进去。
气力不支的卢海龙已近昏迷,只觉得胸口剧痛难忍,而且被淤泥压得喘不过气来。狻猊向内端着震山鼎,想让他抓住鼎脚,可日曜狮已经再次扑向了晕眩中的囚牛,他只得收回震山鼎上前抵挡,金曜狮攻向了赫连馨,贝元开与火曜狮缠斗在一起,其他人离得太远根本过不来。几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卢海龙慢慢地没入了泥潭之中。
狻猊怒火攻心,抡着震山鼎对着日曜狮一通猛砸,日曜狮闪过之后,对着狻猊又是一声怒吼,狻猊顿时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持鼎不住,跌坐在地上。其实日曜狮才是七头妖狮中最强的,只不过一直有囚牛的琴声在,才显不出其强劲之处。日曜狮似乎颇具智慧,瞅准时机先震晕了囚牛之后,其他人果然不堪抵挡其威猛的吼声。
眼看着日曜狮就要再伤一人,咒魂琴声重新响起。好一个囚牛,在意识稍微清醒之后,摸索到了地上的咒魂琴,勉强弹奏了起来。他心中清楚,一旦少了他的琴声,所有人都会一一丧生在日曜狮的爪下。尽管他自己头晕目眩、力不从心,但有了这震铄精神的琴声,无疑为同伴们带来一线生机。
琴声如同晨钟暮鼓,使得狻猊精神一振,清醒了过来,见日曜狮向自己扑来,立即向一侧闪躲,日曜狮一口咬住了他的左肩,用力撕扯,将他的左臂撕裂。狻猊痛呼一声,掌刀切断了仅有皮肉相连的左臂,闪到一旁,单手抓起了震山鼎,正欲攻击之时,忽闻背后传来囚牛的声音:“闪开!”
琴声对囚牛同样也有作用,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只见他盘膝而坐,将咒魂琴搁在腿上,一手向前推,一手向后拉,而后猛然松手,这正他的绝招“龙象灭无音”,虽然威力无比,但要消耗大量的功力。
原本气势汹汹的日曜狮中招之后怔住了,鲜血从七窍之中慢慢流出,染红了白色的狮鬃。日曜狮轰然倒地,化作了点点光辉,消失了。
狻猊扛着震山鼎冲到了土曜狮身旁,抡鼎就砸,将丧失同伴、身受重伤的怒火全部发泄到它的身上。土曜狮对之前囚牛的龙天万律罗几乎吃了个全中,已经无力遁地逃走。只得绝望地承受着狻猊愤怒的攻击。在震山鼎势大力沉的抡砸之下,土曜狮的骨头发出了阵阵人的断裂声。
囚牛忽然焦急地喊道:“当心!”可狻猊已经来不及逃远了,“轰”的一声惊天巨响,绝望的土曜狮自爆了,将狻猊炸飞,落在了远处。狻猊双腿尽断,浑身皮开肉绽,晕厥过去。
气浪也将鏖斗中的赫连馨和金曜狮、贝元开和火曜狮全都掀翻,金曜狮与火曜狮起身之后,月曜狮与木曜狮也抛开对手,聚拢在一起。
“七曜天狮虽分七身,但七体同心,故配合默契。如今妖狮七去其三,剩余的四头不敢再分开对敌,这下可麻烦了……”囚牛对众人道。
“敢害我卢大哥,定要宰了这帮畜生!”柳茵茵眼圈泛红,心中愤恨不已。
“以五敌四,我们尚有优势!”贝元闭道。
“是以六敌四!”恢复了伤势的皇甫玉重新加入了战圈。
囚牛略一思索,定下了作战计划:“四狮之中,以月曜狮与金曜狮最为强悍。金曜狮的金光绝技和日曜狮的狮吼同样可怕,贝氏兄弟身法超然,你二人负责牵制它。月曜狮则由皇甫、赫连两位姑娘应对,木曜狮依然交给方兄与柳姑娘对付,我来对付火曜狮。四狮联手,威力非凡。尔等若有蓝丹,速速服下恢复灵力。”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大战一触即发,日曜狮已死,囚牛无须再时刻抚琴,因此他也成为了一个强大的战力。但四头妖狮的联手使得局面变得异常混乱,除了木曜狮的招式为近身攻击之外,另外三头妖狮都是远程攻击。火球飞散,金光四射,其中还夹杂着月曜狮可怕的狮鬃,众人闪躲不暇,而妖狮们自身却不受任何影响。
囚牛很快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场面混乱,躲闪不便,对于金曜狮来说正是发挥本领的良机。金曜狮的金光直来直去,范围颇小,但麻烦在中招之后琴声不可解。局势越混乱,金光命中的概率就越高。“得先将妖狮分开!”囚牛心中暗道。他对着火曜狮弹出“龙天万律罗”,火曜狮跳到一侧闪避,囚牛扫视一眼当下的局势,唯有木曜狮离火曜狮较近,正是良机!他立即提醒柳茵茵与方万流,务必缠住木曜狮,然后冲到场中,放心地将背后交给了同伴们,独自面对着火曜狮。火曜狮在睚眦的“龙火狂旋斩”之下受了伤,明显没有了最开始那般凌厉的气焰。囚牛双眼微微眯起,屈膝凌空而坐,双手如蝴蝶轻舞般在金色琴弦间跳跃,各种颜色的月牙形光波激射而出,飞向了火曜狮。
囚牛采取这种姿势,分明是不打算再闪躲火曜狮的攻击了。不论火曜狮吐出多少火球,
他都准备用五色光罩硬接,即便受伤也在所不惜,为的就是在短时间内干掉火曜狮。
可火曜狮也有自己的打算。
囚牛失算了,他没有想到,火曜狮竟会放弃打斗,直接选择自爆。
七曜天狮,虽分七身,实为一体,只要一头妖狮不死,就可以存活并慢慢恢复。火曜狮功力耗尽,又有伤在身,早已做好了搏命的打算。囚牛,这位金衣青年从一开始就极大的限制住了日曜狮的本领,最后更是一招灭了日曜狮,在妖狮们的眼中,他无疑是最大的威胁。火曜狮独自闪到一旁的确有情势所逼的成分,但更多的成分却是顺势而为。
火曜狮无惧五色光波,迅速冲到囚牛的身前,燃烧全部妖力,化作了一颗耀眼的火球,骤然收缩之后猛烈地爆炸开来,夺目的光芒盖住了囚牛的身影,剧烈的气浪吹起了漫天的砂土。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如果失去了囚牛这一强大的战力,剩下的战斗将会异常艰辛。
待烟尘散尽之后,囚牛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他端坐在地上,衣衫褴褛,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唯一不变的是他那镇定的神情。在火曜狮冲过来的瞬间,囚牛就已经知道了情势不妙,他迅速弹出了五色光罩,但并未逃开。因为背后就是同伴,囚牛唯恐火曜狮自爆的冲击伤到更多的人。
“为诸君弹奏最后一曲龙弦五萦律。”囚牛淡淡的声音响起。这是囚牛自西斗金戈洞中领略了白标星君的《五律天音》之后,结合自己演奏《万籁归一》时的心境,创出的新绝招。
“龙弦五萦律”起调高畅,和谐的旋律似乎降低了场中的肃杀之气,众人或焦急、或不安的心境顿时平和下来。心定,是战斗中最重要、也是最难做到的。反观三头妖狮,似乎失去一往无前的霸气,攻势也不再凌厉。这是商调。
商调之后是角调。润和的角调就如同山间的一潺清泉,如同林中的一缕清风,众人精神振奋,丹田微微发热,就连体内的灵力似乎都在随着曲调而有韵律地波动着。
角调之后接着羽调。细致连绵的羽调让众人忘却了身上的伤痛,灵力迅速而平和地在经脉中运转周天,战斗的状态调整到了最佳,而三头妖狮却变得畏首畏尾起来,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中了不少剑伤。
然后是高昂而激烈的徵调,仿若风起云涌、铁马冰河、日月齐升、山海同平。众人心中战意澎湃,却没有杀戮的疯狂,手中仙剑“嗡嗡”鸣响,步伐矫健生风。
最后,是浑厚的宫调。四律归一,却戛然而止。蟠龙咒魂琴从囚牛的膝上滑落,他连吐三大口鲜血,仰天倒了下去。强忍重伤依然运功奏曲,囚牛终究难堪负荷,未知是生是死。
残缺的“龙弦五萦律”正如其名,不断地萦绕在众人耳边。失去同伴的悲伤被暂时掩盖,愤怒于无形中消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战意。
琴声一断,妖狮的状况又好了许多。木曜狮在前,月曜狮、金曜狮在后,呈三角态势一起迎着众人扑来。木曜狮首当其冲,第一个扎入人堆,巨大的狮爪带着绿色的光芒在人影中穿梭。月曜狮忽然高跃而起,摞在了木曜狮的肩上,黑色狮鬃根根如钢针般立起,反射着幽幽的月光。金曜狮则踏着木曜狮与月曜狮的脊背攀到了最上方,随着它一声嘹亮的狮吼,月曜狮的鬃毛密集地飞射而出,“咻咻”的声音不绝于耳。金曜狮双目大亮,如同耀眼的明灯,黑色的狮鬃在光芒的照射下变成了绚丽夺目的金色。
“合招!快躲开!”皇甫玉大声呼喊。她之前正是被火曜狮与水曜狮合招所击伤,对那种可怕的威力仍然心有余悸。
可合招还没有结束,一直使用爪击的木曜狮忽然哈出了一大团淡绿色的雾气,金色狮鬃穿过绿雾之后,末端带上了莹莹的绿光,速度骤然提升,令众人措手不及。柳茵茵、方万流、皇甫玉、贝元开全部中招,赫连馨为皇甫玉所挡,安然无恙,贝元闭则是凭借“复三元”躲开了狮鬃。
狮鬃扎入身体之后,疯狂地吸取着众人体内的灵力,并且还有一股麻痹感在经脉中扩散。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灵力耗尽,无法动弹,丧生狮口。
赫连馨扶着瘫倒的皇甫玉,眼泪夺眶而流。刚才在危急关头,正是皇甫玉张开双臂挡在了她身前才使得她逃过一劫。皇甫玉的身上扎满了狮鬃,灵力瞬间被吸空,昏迷了过去。
如此良机,妖狮当然不会放过,如同叠罗汉一般摞在一起的三头妖狮突然分开,分别扑向了柳茵茵、贝元开与赫连馨。
脸色阴沉如水的贝元闭身影一闪挡在了贝元开身前,面对着扑来的金曜狮,举剑上前,斗作一团。
赫连馨则拦住了月曜狮,暮光剑影霍霍,妖狮爪影连连。皇甫玉舍身相救,赫连馨拼了命也要保护住她。
行动不便的柳茵茵无可奈何地看着扑过来的木曜狮,灵力迅速的消耗让她感到一阵虚脱。姜桓谷、苗昊商、卢海龙一一离去,终于轮到她自己了。“一切都结束了……”柳茵茵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前仆后继
“噌”!方万流的仙剑与木曜狮爪拼击,发出了清脆的金铁交鸣声。柳茵茵挣扎着想要起身,方万流却大声喊道:“还不快疗伤!”柳茵茵望了他的背影一眼,闭目打坐,试图逼出狮鬃。可是,强烈的麻痹感扩散全身,连控制灵力都很勉强,更不用说逼出狮鬃了。“我尚且如此,那方老头……”柳茵茵心中一凛,睁开眼,却看见木曜狮一爪挠在了方万流的胸口。方万流撑剑单膝跪在地上,低头一看,伤口很深,血流不止,血色发黑,必是中毒无疑。
“可恶……”他觉得头昏眼花,身上酸麻无比,胸口剧痛难忍,眼前的场景逐渐扭曲起来。木曜狮的狮爪正在挥来,可在他的眼里,木曜狮却化成了好几个身影,他的意识已经处在溃散的边缘。
“当心!”柳茵茵连忙起身迎向了木曜狮。可她的状况比方万流也好不了多少,跌跌撞撞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在勉强抵挡住木曜狮一次爪击之后,她也被狮爪抓破了腹部,捂着伤口跪倒在地。
眼见着木曜狮就对柳茵茵下杀手,方万流忽然喊了一声:“柳丫头,为我报仇!”然后迎着木曜狮冲了过去。木曜狮反应迅速,略微转向,狮爪结结实实地挠在了他的脸上,血滴四溅。但方万流却没有停住步伐,侧肩撞在了腾起上身的木曜狮的腹部,将它撞得连连后退,再度逼近金曜狮之后,他大喝一声:“去死吧!”
“轰隆”!伴随着惊天的巨响,方万流瘦小的身躯化作了一团耀眼的光芒,大地震颤,气浪滚滚,又是一位高手自爆了。
木曜狮柔软的腹部被炸得血肉模糊,仰天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金曜狮已经在睚眦的龙火狂旋斩下受了伤,这次再遭重创,被气浪掀了出去,反应极快的贝元闭立即将剑锋直指金曜狮的眉心,金曜狮一头撞在了仙剑上,闷哼了一声,贝元闭用力抽出仙剑,金曜狮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化作了一团金光,逐渐消散了。
柳茵茵走到不断咳着血的木曜狮身旁,眼神冷淡如冰,对着木曜狮的喉管狠狠刺出一剑,木曜狮惨叫一声,也化作一团绿光,消失了。柳茵茵再也支撑不住,仰天倒在了地上。
七曜天狮,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头月曜狮。修仙者一方,尚有贝元闭与赫连馨两人,不过形势丝毫不容乐观。月曜狮的狮鬃可怕至极,只要中了稍许,就会暂时失去战斗力。贝元闭与赫连馨并肩而立,紧紧盯着对面的妖狮。
月曜狮浑身漆黑如墨,连眼睛都是黑的,在凄凉的夜色之中非常不明显,唯有脖子后的一圈长鬃微微反射着月光。
“怎么办?”贝元闭低声问道。
“你引,我攻。”赫连馨道。
“好!”贝元闭又化出两道身影,一起冲向了月曜狮。赫连馨紧随其后,打算伺机而动。
月曜狮怒吼一声,猛一甩头,可怕的狮鬃又飞射而来。贝元闭的三道身影左右散开,赫连馨则纵身一跃,避过了狮鬃,顺势挥剑攻去。贝元闭的三道身影与赫连馨前后夹击,月曜狮腹背受敌,即便它能认出哪道身影是贝元闭的真身也没有用,贝元闭的“复三元”身法可是能随意变换真身位置的。
月曜狮却并不惊慌,低吼一声之后,浑身狮鬃立即膨胀竖立,身形顿时扩大了好几圈,活脱脱的一个大刺猬。两人一惊,但并未停手,仙剑依然斩在了月曜狮身上。
“叮!”刺耳的交鸣声响起,两人大吃一惊,月曜狮这身鬃毛居然变得极为坚硬,仙剑还没触及狮身就被密集的鬃毛卡住了,向里推进不得,向外竟然也拔不出来了。慌乱之中,赫连馨瞥见了鬃毛内那双阴冷的眼睛。“不好,快逃!”她大声喊道,两人立即弃剑后撤,月曜狮的鬃毛就如同离弦之箭,发出密集的破空声,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月曜狮又恢复到了原来的体形,两柄仙剑掉落在地。
两人还是逃得慢了些,被些许狮鬃射中。膨胀开的狮鬃似乎比之前的狮鬃更加厉害,伤口如火灼般剧痛,灵力被迅速消耗,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掏出药瓶,沁华丹、暴灵丹,一齐服下。好在这次狮鬃没有附加毒素与麻痹,两人消耗了部分灵力,将体内的狮鬃化解干净。可是,武器没有了。
“想不到它还留着一手……”贝元闭气闷道,“没了武器还打什么?”
“笨蛋,接着!”贝元开将自己的仙剑抛给了贝元闭。贝元开所中的狮鬃已经化解了,但麻痹感仍未消失,木曜狮的毒素也在体内扩散开来,浑身又痒又痛,皮肤渗血不止,连五脏六腑都火烧火燎的。
贝元闭接剑之后,立即攻向了月曜狮,赫连馨趁机拾起了皇甫玉的晓光剑,重新加入了战斗。
毕竟不是自己的仙剑,用着很不顺手,而且月曜狮有如此“无赖”的一招,当两人的剑招攻来之时,月曜狮又立即膨胀起来。这次,两人吸取了前番的教训,并未全力挥剑就及时收势闪开,还趁机捡回了自己的仙剑。
月曜狮攻防兼备的绝招令两人无从下手,月曜狮也不主动攻击,就等着两人自己送上门来。
贝元开强忍疼痛,站起身来,接过贝元闭递来的仙剑,问道:“你会‘复三元’了?”
贝元闭点了点头。
贝元开长叹一声:“唉……终究还是你先练成了。也罢,我先助你除去妖狮。”
贝元闭皱起了眉头,贝元开明显是
话中有话,但自己却猜不透。
贝元开也服下了沁华丹与暴灵丹,冲向了月曜狮。“跟上!”贝元开喊道。
贝元闭跟在贝元开的身后,不知道他意欲何为。月曜狮见贝元开攻来,狮鬃再次膨胀开,贝元开用尽全力的一剑,卡在了狮鬃之中,眼看着狮鬃又要激射飞出,贝元闭急忙想躲,却不料贝元开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贝元闭吓了一跳,刚欲挣脱,贝元开低声喝道:“别跑!”月曜狮双目冷光乍现,狮鬃射出,贝元开放开了贝元闭,张开双臂,脚下纹丝不动,人的“哧哧”声响起,贝元开从头至脚都扎满了狮鬃,溅出的鲜血喷了月曜狮一身。而贝元开身后的贝元闭却安然无恙。
贝元闭这时才恍然大悟,贝元开所谓的“助你除去妖狮”原来就是牺牲自己,给贝元闭换来进攻的机会!
月曜狮射出狮鬃之后,身体恢复到原来的大小,此时便是最佳攻击机会!贝元闭双眼血红,怒吼一声,一剑刺入了月曜狮的肋部。月曜狮痛吼一声,向后跳开了,贝元闭连忙扶住了仰天倒下的贝元开。
贝元闭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兄弟二人虽是孪生,可自打师父过世之后就再没有过手足之情。他不理解,贝元开为何会这么做。
体表的狮鬃纷纷断裂,贝元开满身都是小血孔,他抓住贝元闭的衣领,气若游丝地说:“去……师、师父的墓……”话未说完,他轻轻地垂下头,死了。
贝元闭眼睁睁地看着贝元开的尸体慢慢变得虚幻,从怀中消失了。
“千手盗圣”贝元开就这么去了,贝元闭心中如同五味杂陈,是悲伤?是彷徨?是震惊?是惆怅?他自己也不清楚。贝元开为何要让自己去师父的墓?那里有什么秘密?贝元闭觉得脑中如同一片乱麻,理不清头绪,不由得一声长叹。
兄弟自幼苦伶仃,
修仙百载不同行。
术藏神宫一人逝,
怅然嗟叹手足情。
“先斩妖狮!”赫连馨喊道,挥剑冲月曜狮而去。月曜狮受了剑伤但不至死,见赫连馨攻来,立即故技重施,狮鬃膨胀开来。赫连馨见状连忙收招后撤。“可恶!”她心中暗骂。
也许是伤痛刺激了月曜狮,它开始主动攻击了。恢复到正常体形之后,它向赫连馨冲来,贝元闭站起身,急追月曜狮。月曜狮边跑边甩头射出狮鬃,赫连馨根本不敢靠近。贝元闭刚刚追近,月曜狮就立即膨胀狮鬃,不给他任何攻击的机会。
两人越来越焦躁,原想借助暴灵丹在短时间内诛杀妖狮,可现在却成了最大的隐患:一旦暴灵丹失效,虚弱的两人必然沦为妖狮口下亡魂。而月曜狮却丝毫没有疲惫虚弱的迹象,就连肋部的剑伤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
贝元闭不经意见瞥见空中的那轮明月,心中明白过来,月曜狮,在月光之下自然威猛,刚才自己留在妖狮肋部的那道剑伤,恐怕已经快愈合了。“难道真要全部命丧于此?”贝元闭无可奈何。
妖狮忽然转向扑向了贝元闭,贝元闭连忙后退,前面赫连馨扭头一看,刚要回身攻击妖狮,余光却瞥见远处坐起的一道身影。
“姐姐!”赫连馨惊喜地呼喊。昏迷许久的皇甫玉终于苏醒,但她的状况极其糟糕,黑色脓血透过皮肤渗出,手脚已经开始溃烂。
“别碰我,血有毒!”皇甫玉喝住了正想来扶的赫连馨,拿出沁华丹、暴灵丹、露凝丹服下。很快,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露凝丹根本解不了木曜狮的毒。
“唉……”皇甫玉挣扎着站起身来,奔向了月曜狮。
“贝道友,闪开!”在追近月曜狮之后,皇甫玉叫道。贝元闭立即施展《一气三元》逃开了,月曜狮辨认不出真身,停住了脚步,而皇甫玉已追至身后,手起,剑落,月曜狮膨胀起狮鬃,卡住了仙剑。皇甫玉扭头望了赫连馨最后一眼,传音道:“妹妹,一定要修成剑仙……”
赫连馨知道皇甫玉放弃了生的希望,眼角大滴大滴的泪水涌出。
月曜狮似乎也察觉到了皇甫玉意欲自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可它却不敢射出狮鬃逃跑,没有了坚硬狮鬃的保护,十有**要被炸死。
皇甫玉的身躯化作了一团刺眼的白光,将周围的沉沉夜色映照得如同白昼,白光之中,是那可恨的月曜狮的身影。赫连馨泪眼朦胧,白光将眼睛刺得好痛,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巨响,那团白光渐渐暗淡消散,化作了漫天的光点,如同璀璨的星辰一般。
这已经是步入死门以来的第四次自爆了。
光点消散之后,赫连馨一把抹干了眼泪,望向了场中的月曜狮。月曜狮倒在地上,浑身是伤,血流满地,奄奄一息。它是依靠狮鬃防护才保住了一口气。
赫连馨正欲举剑上前,忽然觉得双眼一花,一股虚弱感袭来,“不好!暴灵丹的时间要到了!”她甩甩头,强打起精神冲向了月曜狮,贝元闭也从另外一个方向挥剑攻来,提醒道:“当心它自爆!”
“不给它机会!”赫连馨的暮光剑落在了月曜狮的脖颈上。动弹不得的月曜狮哼都没哼一声就身首异处,而后逐渐消散了。
“咣当”,贝元闭的剑掉在了地上,他长舒一口气,仰天躺倒在地。虚脱感席卷而来。赫连
馨也支持不住,瘫坐在地上。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贝元闭闭起双眼,喃喃地说。
赫连馨默默地环视四周,昏迷的囚牛、睚眦、狻猊还有柳茵茵的身影。一行十人进入坤宫死门,最后两人自爆,两人战死,四人重伤,对手却仅仅是七曜天狮。赫连馨仰倒在地,一声长叹,沉沉地睡去了。东方,已经出现些许光亮,阴冷的黑暗即将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黎明。
……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赫连馨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柳茵茵的面容。
“茵茵,你没事吧?”赫连馨坐起身来。
“嗯。七曜天狮死后,我体内的毒就自行化解了,灵力和伤势也逐渐恢复了。皇甫姐姐她是不是……”柳茵茵的脸上忽然显出了忧伤的神情。
赫连馨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柳茵茵的眼圈顿时红了。
赫连馨拍了拍柳茵茵的肩膀,站起身来。囚牛、睚眦、狻猊都已苏醒,正在打坐调息。此时贝元闭也刚好站起身来。
“三位真是好样的。”囚牛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
从睚眦与狻猊的面容来看,他们也很虚弱。
而修仙者三人却是精神饱满,一切都恢复如初。
“囚牛兄,奇怪,你们三人怎么还未恢复?”柳茵茵不解地问。
囚牛苦笑一声:“恐怕是因为我们三人功法与你们不同所致。妖狮死时,我已经恢复了意识。死门之中似乎激活了一个恢复法阵,才区区一个时辰,你们三人就完全恢复,而那个法阵对我们却是无效的。”
“那接下来该去哪?”贝元闭道。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目的就是为了最后的绝世仙剑,他只觉得心中一阵狂跳。
囚牛指了指众人身后远处的那堵院墙:“稍等片刻,我们三个现在可是站都站不起来。”
贝元闭与赫连馨扭头望去,原本是空白的院墙上赫然有一座红色的大门。大门后面是什么?众人心中充满了期待。
许久之后,囚牛等三人终于勉强站起身来,六人一起走向了红色大门。
为首的贝元闭轻轻推开门扇,一股和煦的微风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清幽的花草香气,沁人心脾。门外竟是一座花园,鲜花盛开,芳草萋萋,可众人无心欣赏这难得的美景,大家的视线都凝聚在远处的一座长桥上。
与八色长桥不同,这座长桥宽阔了许多,是如同普通石桥一般的灰白色,远端延伸至无尽的云雾之中。
一行人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上石桥,大步迈向了未知的远方。
坤宫阴冷夜色沉,
死门天狮七曜身。
前仆后继伤亡重,
欲不成功便成仁。
……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来到了石桥的尽头。
走下石桥,前方的场景令几人赞叹不已,一座座石板凌空漂浮,下方就是无尽的祥云灵雾,这些石板连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天路”。桥头矗立着一座石碑,上刻:“中宫”二字。原来,这里就是术藏八宫环绕的第九宫!
贝元闭小心翼翼地踏上石板,稳当得很。大家紧随其后,走上了这条通天之路。随着众人前行,云雾逐渐稀薄消散,只见“天路”呈盘旋状向上,望不到尽头。
“好高!”柳茵茵惊叹。
“绝世仙剑就在上面!”贝元闭道。如今他的心中就只剩这个念头。
赫连馨扭头望了望囚牛三兄弟,囚牛点了点头,示意能坚持住。
一行人沿着“天路”逐渐攀升,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才看到了头顶漂浮着一座巨大的孤岛。众人加快了步伐,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了天路的尽头,踏上了孤岛。
孤岛只在正中有一座小屋,其他地方皆是空空如也。
小屋不大,却有一块气势惊人的牌匾,上书:“天芮阁”三个大字,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天芮星,中宫所对应的星曜。
“绝世仙剑!”众人心中激动万分,连忙奔至小屋跟前,推开了房门。可眼前的场景却令他们有些失望,小屋中根本没有绝世仙剑,只有一个向下盘旋的楼梯。
“引上来再绕下去,怎么这么麻烦!”贝元闭有些不耐。
“术藏八宫都熬过来了,何必急于这一时?”赫连馨走到楼梯的栏杆旁,向下望了望,深深地看不见底,“这个深度早就超过了孤岛的底部,看来又是一处幻阵。”
“术藏宫本身就是个大幻阵,这点不足为奇。”柳茵茵也向下方眺望,她忽然瞪大了双眼,就在刚才,从楼梯的下方传来了一丝极其轻微的灵力波动。
柳茵茵看了赫连馨一眼,赫连馨惊讶又兴奋的神情表明,她也感受到了那丝波动。而贝元闭已经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楼梯向下奔去。
“绝世仙剑就在下面!”柳茵茵对不明所以的龙族三兄弟道了一声,与赫连馨紧随贝元闭而去。囚牛、睚眦和狻猊面面相觑,随即也跟了下去。
楼梯盘旋而下,足足有九九八十一层,难怪那座看似平房的小屋会叫做“阁”,原来楼层是向下延伸的。楼梯末端连着墙上的一道小门,大家的目光都被门旁墙壁上写着的一段字迹给吸引住了。逐字逐句读完之后,众人尽皆大吃一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宝剑出世
“仙剑龙泉,龙之清气,灵之涌泉。
仙剑泰阿,泰而不骄,刚正不阿。
仙剑赤霄,赤子之心,云霄之逸。
仙剑湛卢,湛然之澈,卢幽之纯。
仙剑轩辕,轩昂之姿,辕直之态。
世之人,唯有灵至清者为崇。
然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实不可取也。
凡修仙者,或觉清苦,或觉常乐,此二境者成就参差不齐。
另,或有毅力,或无毅力,此二境者成就大相径庭。
唯怀纯然之心,方成超然之事。
此五剑者,冠绝天下,望托于可信之人,故布五斗星洞,设术藏仙宫。
然福不可享尽,宜不可占尽。入星洞者存五行之气,至此可分别入而取剑。
得吾等剑者,自当清心寡欲,坦荡心胸,宝剑为次,贵在人心。
若有歹心者侥幸得剑,须知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天地自有明鉴。
所谓云腾至雨,露结为霜。一切结果皆有其因。
小辈当以谨记,好自为之。”
众人逐字逐句地读完了墙上的这段话,心中激动不已,五柄仙魔大战时叱咤风云的绝世仙剑,终于要现世了。
穿过小门,一间大堂豁然开朗,对面墙上并排有五道门,当中的那道稍大。五道门都很朴实,并无过多修饰,但门上竖写的字迹却令人振奋。
右首那道门上,写着“龙泉剑阁”四字。
“龙泉剑阁!”狻猊欣喜道。
“还有赤霄剑阁、轩辕剑阁、湛卢剑阁、泰阿剑阁!可我们……”睚眦忽然停住不说了。
众人心中都明白他最后没说的是什么:五把绝世仙剑,可眼下却有六个人。
大家都沉默了,贝元闭的手轻轻动了动,又停下了。都是一同闯过死门的同伴,难道最后还要互相争斗吗?
“各位。”囚牛打破了沉默,微笑平声道,“剑仙有云:‘然福不可享尽,宜不可占尽。入星洞者存五行之气,至此可分别入而取剑。’以我的理解,我们身上都有五斗星洞中剑仙留下的印记,去的哪一洞,就该入哪一道门。”
众人皆点头称是,墙上的那段话写得十分清楚,只是刚才大家的心思都在五柄绝世仙剑上。
“那,我,我能得到轩辕剑了?”柳茵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去过北斗水凌洞的六人中,其他五人都已不在。她万万没有想到,术藏宫之行,自己竟然能得到最强的仙剑轩辕。可她又转念一想,这最后的结果有多么的来之不易。是卢海龙以高超的智慧统领全队,是史冲寅放弃了自己的机会献出灵珠,是姜桓谷与苗昊商壮烈的牺牲,是方万流与皇甫玉无私的自爆,更是最后大家一起努力才换来的。“如果能让三位大哥、皇甫姐姐和方老头他们都活过来,我宁肯不要这轩辕剑……”柳茵茵心中怅然感慨。
贝元闭皱起眉头:“那我与睚眦兄又当如何?”他和睚眦去的都是南斗火云洞,究竟该由谁得到湛卢仙剑?
囚牛收起笑容,郑重地说:“这是剑仙对前来闯宫之人的最后一道考验谦让。”
贝元闭摇头叹道:“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走到这一步,要说‘谦让’,谈何容易!”
睚眦却说:“贝兄,或许在剑仙们看来,如果到了此时还能做出谦让之举,此人之心必定清正纯然,‘宝剑为次,贵在人心’,有这等心胸气魄之人,相信没有绝世仙剑也能修成剑仙。可惜,如今的我尚不能做到如此洒脱。”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了顿,贝元闭警惕地望着他,不知他意欲何为。
“但是,我决定放弃湛卢仙剑。”睚眦前后矛盾的话出乎了众人的意料。看着大家不解的目光,睚眦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我想,当初剑仙们断然没有想道,有朝一日会是我龙族之人与尔等修仙者一同来到这天芮阁。因我龙族修炼的功法不同,并未受坤宫恢复辅阵的恩泽。此时的我若与你相斗,必定不是对手。”
贝元闭也笑了:“睚眦兄,你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
“若我也处于极佳的状态,定要与贝兄切磋一番。君子之斗,点到即止,胜者得剑,并非为难之事。”
“呵,是啊,是我想复杂了。”贝元闭道。他心中不禁赞叹,放弃了湛卢仙剑的睚眦并不懊丧,反而泰然自若,平静如常。反观自己,却是紧张小心,胡思乱想。单是那份从容的定力,就和睚眦差得太多太多。
“所幸,除了湛卢仙剑之外,其他几柄仙剑的归属没有这样的问题。各位,仙剑就在眼前,还等什么?”囚牛道。
于是,狻猊推开了龙泉剑阁的门,囚牛进入了泰阿剑阁,赫连馨进入了赤霄剑阁,贝元闭进入了湛卢剑阁。最后的柳茵茵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正当中的那座轩辕剑阁大门,跨了进去。睚眦目送五人进入剑阁后,盘膝而坐,静静地闭目养神。
看似五座剑阁,实则只有一座。五道门分别通往剑阁的五层。
柳茵茵沿着阶梯一直向上,尽头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可灵力波动却十分强烈。她一进房间,目光就落在了当空漂浮的那柄仙剑上。
仙剑被一个类似水泡的透明大球包裹着,静静地悬浮在离地三尺的当空。剑长约有七尺,通体金光,剑身光洁如镜,看外表似乎与普通仙剑无异,但从其剑身散发出的凌厉威能以及引起的灵力波动来看,正是青龙大陆第一仙剑轩辕剑。
柳茵茵颤巍巍地伸
出手,探向了透明的大球。在触到边缘的瞬间,大球破了,轩辕剑仿佛有灵性一般,轻轻飘落在她的手中。她按捺心中的激动,闭上双目,汇聚灵力于掌中,仔细地感受着从仙剑传来的无尽剑意。
片刻,柳茵茵猛然睁开双眼,望着手中的轩辕剑,目光中满是震惊,口中喃喃自语:“黄龙剑仙公孙姬,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正当柳茵茵沉醉于兴奋中时,眼前的场景忽然扭曲起来,光线越来越亮,刺得她睁不开眼。刹那间,光芒又暗淡下来,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东海之滨,阳光明媚,万里碧空。轩辕剑阁的场景早已烟消云散,一切都恍若隔世,仿佛做了一个虚幻而又漫长的梦。
可低头一看,轩辕剑分明紧紧握在手中。忽而,有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那熟悉的温柔令她心中一颤,“冲寅……”柳茵茵回过头来。
背后的人正是史冲寅,平平的短发,自信的笑容。“从离开术藏宫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等在这里,我始终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史冲寅道。
柳茵茵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视线,落在了史冲寅身后的一群人身上,她的嘴越张越大,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卢海龙、苗昊商、姜桓谷、皇甫玉、方万流……在术藏宫中丧生的同伴们,都好端端地站在不远处。
“卢大哥,你、你们……”柳茵茵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同样震惊的还有赫连馨、贝元闭等人。
苗昊商爽朗地笑道:“我们死了之后,就被传送到这儿来了。看来,剑仙们还是胸怀仁慈之心呐,哈哈!”
“姐姐!”赫连馨的眼圈红了,冲向皇甫玉,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柳茵茵也是双目含泪,声音颤抖:“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史冲寅轻轻地揽她入怀,柔声安慰着。
方万流背着手,绕着两人走了一圈,咂着嘴赞叹道:“啧啧,柳丫头,不错啊,没想到轩辕剑最后被你抢到手了!”
看着方万流一脸艳羡的神情,柳茵茵破涕为笑,从史冲寅的怀中钻出来:“可没人同我抢哦。最后是按照去五斗星洞的名额取得的仙剑。去过水凌洞的只剩下我一个,所以……”
方万流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轩辕剑,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给你使使吧。”柳茵茵将仙剑抛给了方万流,方万流立即紧张地用双手接住,仔细观察起来。
上官飘望着方万流手中的宝剑,摇头长叹:“原来术藏宫与水凌洞一样,都不会真正死去。只可惜我等实力不够,与仙剑无缘啊。唉……”
温廷英无奈地笑道:“的确,剑仙只说五行灵珠可抵一命,但并未说在术藏宫中丧命就一定会死。大概是剑仙们同我们这些后辈玩的一个文字游戏吧。”
卢海龙看到贝元闭手中蓝色光芒的湛卢仙剑,拱手道:“贝兄,恭喜。”
“多亏卢兄一路引导有方。如今见卢兄未死,贝某心中甚安。”贝元闭还礼道。
卢海龙略微颔首,而后望了赫连馨一眼,见她手中握着红色光芒的赤霄仙剑,心中喜悦,对众人道:“好了,诸位,术藏宫之行大功告成,我等先行告退,后会有期了。”同时,他对皇甫玉与赫连馨传音道:“两位道友先请同回太清宗一聚。”
正当众人准备御剑离开时,囚牛忽然高声喊道:“各位,且慢。”
他的眼神凌厉起来,语气却依然平淡:“关于兽潮之事,我有话要说。”
卢海龙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本来也有打算与囚牛商谈此事,但并不是这个时候。
“五斗星绢,引出五斗星洞,再引出术藏仙宫,直至五大仙剑各有归属,已历经数载。我龙族当日于火云洞时曾承诺,绝世仙剑出世之前,八部妖兽绝不主动袭人,如今已然兑现。既然大事已了……”囚牛的眼神忽然一凛,“我龙族就不再客气了。”
“囚牛兄,你这是何意?”卢海龙眉头大皱,听囚牛的口气,妖兽暴乱一事还将继续。
“卢兄,寻求绝世仙剑期间,我龙族拼尽全力,对修仙者仁至义尽,我等兄弟自然扪心无愧。你我本就道不相同,在我龙族心中,与修仙者乃是势不两立。你我交情,就此为止吧。”说着,囚牛用脚在沙上划出了一道横线。他的口气冷淡如冰,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八位弟弟齐肩并立于身后,个个气势凛然。
“囚牛兄,你开什么玩笑?你还曾来我太清宗做客……”苗昊商的话未说完,就被囚牛打断了:“各位,这番话不单单是对卢兄而言。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寻剑之时,我等皆是同伴,自当和睦相处,以友论交。我龙族自问已是诚心相待,与各位齐心协力,同舟共济。复仇之时,我们就是敌人。如今两不相欠,恩断义绝。日后兵戎相见,切勿怪我龙族不念旧情。”
苗昊商惊讶得合不拢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龙族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还翻得如此彻底。
“哼,妖族就是妖族,亏我们共同进退了这么久。八部妖兽怎么攻城拔寨我不管,倘若有不长眼的妖兽来骚扰我,我也同样不会客气。”贝元开冷声道。
囚牛瞥了他一眼:“随意。”
“囚牛兄,可还记得这个?”卢海龙从怀中拿出了九龙腾云配,“睚眦兄答应我的三件事,还有最后一件。”
囚牛点了点头:“龙族承诺之事,当然记得。”
睚眦走上前来:“如果是让八部妖兽退散,那就不必再提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我
龙族只为你做可做之事,或许……”他嘴角轻轻上扬,可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笑意,“或许,当你走投无路之时,可以用那次机会换你一命。”
“太狂妄了!”苗昊商双拳紧握,正欲上前,却被卢海龙拦下。
卢海龙冷笑一声:“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用这最后一次机会,换取五年的太平时间,此期间妖兽仍然不得主动袭人。五年之后,再快意恩仇,如何?”
“好!五年就五年。”睚眦爽朗地应道。
“兄台之物,妄怀数载。既然情义已断,自当奉还。”卢海龙将九龙腾云配抛还给了睚眦,转身道,“我们走。”
这时,修仙者心中响起了孟凡涛的声音:“各位道友,我等何不在此将龙族九人围而灭之,以除后患?”
卢海龙传音道:“我刚已与龙族定下五年之期,就不参与此事了。你意欲何为,与我太清宗无干。”
孟凡涛见龙族九兄弟准备离开,心中焦急,继续劝道:“卢道友此言差矣。既然龙族已经撕破脸皮,我等又何必讲究道义?如今龙族多人伤势未愈,功力未满,正是动手的良机。待其休整五年,再想杀之,谈何容易!龙族一日不除,必是我修仙界心腹大患,黎民百姓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贝元开看着孟凡涛贪婪的目光,不屑地传音道:“老孟,你是贪图那两柄绝世仙剑吧?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跟真的似的。”
孟凡涛没好气地回应:“是,我是想要那两柄绝世仙剑。难道你就不想要?何况绝世仙剑本就该属于我们修仙者,那可是抵御妖兽的神兵利器。如今却被龙族夺去两柄,反而用于屠戮修仙者,岂不令人懊丧?机不可失,尔等务必好生定夺!”
孟凡涛所言也不无道理,贝元开低头沉思。眼见龙族九人已纷纷腾空而起,即将飞离,众人又犹豫不决,孟凡涛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一声:“慢着!”
龙族九兄弟纷纷回过身来,睚眦似乎猜到了孟凡涛心中所想,警告说:“孟凡涛,你莫要忘了,如今已不在术藏宫中,我等皆己恢复到原来的境界,还有龙鳞甲护身,你若想提前寻死,大可一试。”
孟凡涛的脑门上顿时渗出了冷汗,他回想起当初在火云洞时,一干高手偷袭睚眦三人不成,反被其杀死四人的场景。
睚眦冷冷地扫了孟凡涛一眼,与其他八人一起飞快的破空西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天边。
“各位,后会有期。”卢海龙等一行人拱手告别,踏上仙剑向着天道山的方向飞去。
方万流、温廷英、上官飘、慕容秋、尹梦寒五人也各自回宗去了。
贝元开踏上仙剑,拱手道:“我也回去了,告辞。”
贝元闭连忙对着孟凡涛一拱手,御剑急急地追向贝元开的身影。
东海畔,只剩下了孟凡涛一个人。
他的心中甚是不甘,西斗金戈洞,他好不容易得到了金灵珠,术藏宫之中拼尽全力,最终被耀光圣熊所伤,传送出了术藏宫。他觉得,自己付出的努力并不比其他人少,可一切都付之东流,与绝世仙剑擦肩而过。而让他气闷的是,轩辕剑居然落在了柳茵茵一个仅仅是大乘中期的修仙者手中。方才要不是有太多太清宗的高手在场,他早就出手抢夺了。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孟凡涛心中暗暗盘算着,“看来,我得去找薛月林和贝元开商量商量了。”打定了主意之后,他御剑升空,向着南方飞去。
……
一路上,卢海龙都在抱着胳膊沉思,他的脸色一直很阴沉,龙族的反戈太过突然,连柳茵茵夺得轩辕剑的喜悦都被驱散了。
“老卢,别想那么多了,茵茵得的可是第一绝世仙剑轩辕剑呐,还有赫连道友,拿到了赤霄仙剑,加上你的七星仙剑,李宗主的承影仙剑,我太清宗稳坐修仙第一大宗的宝座了!”苗昊商道。
卢海龙慢慢地摇了摇头:“赫连道友还需参悟玄玉剑仙的剑意,之前我也答应了皇甫道友将七星仙剑相借,因此赤霄仙剑与七星仙剑暂时不为我宗所用。况且,你可知,实力越强,责任就越大。待与妖兽大潮火拼之时,拥有两柄绝世仙剑的太清宗必定首当其冲,即便我们不肯,其他修仙宗派也会不依不饶。”
皇甫玉道:“赤霄仙剑与七星仙剑的事你大可放心。既然龙族今天放出话来,我与妹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五年的太平时间已经不少了,届时必当鼎力相助。只可惜艮宫中的花蜜只是增加了修为,并未让我和妹妹提升至渡劫后期境界。”
柳茵茵惊讶道:“我倒是受益不少,已经从大乘中期提升到大乘后期境界了。”
“境界不同,提升的幅度也不同,你本来就即将步入大乘后期了,花蜜正好助你一臂之力。”卢海龙道,“我的境界虽然也没提升,不过花蜜也省去了我不少修炼的功夫。”
姜桓谷亦道:“是啊,再说五年的准备时间已经不短了。何况我们几个都还安在,加上四柄绝世仙剑,即便妖兽来攻又有何惧哉?”
“卢大哥担心的恐怕不是这个。”史冲寅道,“最棘手的问题,是龙族可怕的实力。”
卢海龙点点头:“正是。龙族九人个个身怀绝技,他们的武器又十分奇特,看情形并不比绝世仙剑差多少。恐怖的实力加上强大的武器,即便有绝世仙剑在手,我等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那不是注定要完蛋了?”苗昊商听了有些泄气。
卢海龙抬起头,望向了远方:“也不尽然,除非……”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心相向
朗朗晴空之中,两位修仙者一前一后飞快地御剑掠过。
“喂!”后边的一人喊道。
前面一人放慢了飞行的速度,略微侧首,应了一声:“嗯。”
“在坤宫的时候,你说‘去师父的墓’是什么意思?”后面那人追上前来,两人并肩飞行。
正是“千手盗圣”贝元开与“无影盗神”贝元闭兄弟。
贝元开并未答话,沉默不语。
贝元闭见他没有回应,顿了一顿,又道:“说起来,应该是我去祭奠师父的次数比较多吧。每年祭日我都会去祭拜一番。”
“是啊。”
“不仅是师父,还有义父的墓,我也会去祭拜。”
“你闲功夫还真多。”
贝元闭把眼睛一瞪:“这是什么话?做人岂能忘本?没有义父和师父,我们岂会有今天?再者,师父是因为我们……”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神暗淡下来。
贝元开哼了一声:“我对义父和师父的感激一点儿都不比你少!只是他们都死了……祭奠,不一定要去坟前,最重要的是在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心窝。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在最后关头会那么做。”贝元闭回想起坤宫死门中贝元开挡在身前为自己赢得进攻机会的情形。
“我当时灵力消耗殆尽,还中了木曜狮的剧毒,五脏六腑都开始溃烂,死是迟早的事。”贝元开道。
贝元闭的嘴角微微上扬:“只是那种行为不像是你做的。”
又是一阵沉默。
“你真的练成‘复三元’了?”贝元开忽然问道。
“嗯,在生门里练成的。”
“唉……说到底,你的悟性还是比我强一点。”贝元开叹了口气。
贝元闭不解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师父的墓里,隐藏着一个秘密。可惜,我一直没弄清秘密的真相。”贝元开终于提到了这件事,“那是师父去世后的第二年。祭拜完师父之后,我偶然心血来潮,回到了过去我们居住的地方。在师父的房间里,我意外发现了一副奇怪的地图。”
“什么地图?”贝元闭急切地追问。
“你还记不记得,师父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
“记得。后来我也曾回去看过,可是那几间屋子都塌了,山水画也没了。”贝元闭道。
贝元开看了他一眼:“房子是我毁掉的,山水画也是我拿走的。”
“莫非地图就隐藏在山水画里?”贝元闭惊讶道。
贝元开点了点头:“我回去时正好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雨,茅屋漏水,那幅山水画受了潮气,我就把它揭了下来,却发现空白处隐隐有些黑点。起初我以为是霉点,用衣袖拂了几下,却根本擦不掉。于是我仔细观察一番,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图中有夹层。”
“啊!那幅画我们也不知看了多少回,居然一直没发现!”
“那不奇怪。每到阴雨天,师父都会把画卷收起来,说是害怕受潮,现在想来是不想让我们发现其中的奥秘。”贝元开道。
“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那幅画是许多年前,一位祖师的好友赠给祖师的。”贝元闭回想道。
“这不重要。关键就是那个夹层中的秘密。我取走了画卷,浸在河水之中,揭掉了上下两层,这才显出了夹层中的那张地图。”贝元开道,“地图画的是一座小山,上面标注了一个山洞的位置。我曾去寻找过,那是飞龙郡西南角的一座荒山,洞口的位置是一块巨大的山岩。我将山岩推开之后,发现了隐蔽的洞口,我钻进去查探了一番,可惜,其中空无一物。”
“怎么,里面的东西已经被谁取走了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山洞一看就是人为开掘出来的,里面必定曾经放过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机关我没有发现。不过,我倒是发现了洞壁上写的一句话:‘实三元者,方可得之。’”
“实三元?”贝元闭吃惊不小。因为他的师父、师祖、太师祖以及以上的许多辈,似乎都未有人练成过“实三元”层次的《一气三元》身法。
“线索到这就断了。不论是谁取走了洞中之物,或者洞中隐藏着什么复杂隐秘的机关,没有练成‘实三元’,终究是没资格拥有。既然没有线索,我就退出了山洞,重新封住了洞口,打算等练成‘实三元’之后再去寻找。因此,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修炼,可却一直停留在‘虚三元’阶段。”贝元开叹道。
“这跟师父的墓有什么关系?”贝元闭不解。
贝元开平淡地说:“临去术藏宫之前,我将地图藏在了师父的墓穴之中。”
贝元闭大惊:“你……你掘开师父的坟墓了?”
贝元开瞥了他一眼:“你慌什么?当时术藏宫之行生死未卜,打斗时难免衣衫破损,万一将地图损坏了怎么办?说不定还有什么秘密我没发现呢。可藏在哪里我都不放心,思来想去,干脆藏在师父的墓里得了。”
“你就不怕盗墓贼?”
贝元开双眼一瞪:“看谁敢!‘千手盗圣’和‘无影盗神’师父的墓,敢去盗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贝元闭一愣,笑着连连摇头。贝元开说得没错,兄弟两人都是“盗”之道的行家,又都是渡劫境
界的高手,哪个毛贼敢那么不长眼?
“当然,万一真有个愣头青不认识咱俩名讳的,也挺麻烦。于是我在坟里面布了一个攻阵,没有寂灭境界的实力是进不去的。”贝元开道,“这个秘密我隐藏了这么多年,就是想寻到洞中之物。后来在坤宫里,我觉得自己就快死了,你又练成了‘复三元’身法,我就把秘密告诉了你,如此也算是对得起师父和列位祖师吧。”
“你现在后悔了么?”贝元闭笑道。
“不。你跟我不一样。”贝元开也笑道,“更何况你还得到了湛卢仙剑,可谓是无欲无求了。”说着,他望向了贝元闭背上的剑套,眼神中充满了羡慕。
“如果换成是以前的你,恐怕已经在盘算如何偷走我的湛卢仙剑了吧?”贝元闭道。
“呵,谈何容易!”
“其实我并不担心。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你似乎变了。”
“哦?”
“以前的你断然不会将这等秘密和盘托出,尤其是对我。”
贝元开爽朗地大笑了一声:“其实我也是有目的的。斗了这么多年,真的没什么意思。你的湛卢仙剑……可否借我参悟一番?待有朝一日你练成‘实三元’,我一定助你找回那洞中之物。”
贝元闭收起笑容,严肃地说:“开什么玩笑?绝世仙剑如此珍贵的宝贝,岂能轻易借予他人?”
贝元开一怔,随即苦笑一声:“我只是问问。你放心,我不会打湛卢仙剑的主意。列位祖师都没能修成剑仙,也许你就是本脉的第一人了。祝你成功。”
“哈哈哈!”贝元闭开怀大笑,拍了拍贝元开的肩膀,“真是难得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罢了,一同修炼如何?”
贝元开十分惊喜:“真的?哈哈!”
两人一同豪迈地大笑着,消失在天际。
……
太清宗,道德殿内,宗主李原啸,九位长老,还有卢海龙、苗昊商、姜桓谷、皇甫玉以及赫连馨,众多宗内举足轻重的人物悉数到场。在大殿当中的一张长桌上,并排放着四柄绝世仙剑。
排名第十的承影仙剑,剑长六尺,通体暗青色,散发着青碧色的光芒。
排名第七的七星仙剑,剑长六尺八寸,剑身为黑紫色,上面刻着七个白点,构成北斗七星状,光芒紫中带红。
排名第三的赤霄仙剑,剑长六尺五寸,剑身红色,上有淡淡地白色花纹。
排名第一的轩辕仙剑,剑长六尺九寸,剑面光亮,并有金色光波环绕。
四柄绝世仙剑置于同一桌上,灵力波动甚是明显,光芒交相辉映,甚至能听见“嗡嗡”的共鸣声。
“这下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苗昊商自言自语。
姜桓谷道:“四柄仙剑放在一起的气势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自仙魔大战之后,绝世仙剑大多销声匿迹,前五柄都存于术藏宫之中。所幸,我太清宗成为了术藏宫之行最大的赢家。其中赤霄、七星两柄仙剑给皇甫、赫连两位道友参悟剑意,承影剑依然归李宗主,轩辕剑暂且由我来保管。”卢海龙朗声道,“另外,七星剑的事还望各位继续保密。”
“不知其余三柄仙剑被谁所得?”大长老姚化空问道。
“排名第二的湛卢仙剑,为‘无影盗神’贝元闭所得。排名第四、第五的泰阿、龙泉两柄仙剑皆被龙族得去。关于龙族,他们九兄弟正是妖兽大军的领导者,如今已于修仙者对立,术藏宫之行结束后,双方定下了五年之期,五年之后,将会是前所未有的一场仙妖大战。因此,这五年内,全宗务必努力修炼,养精蓄锐。”卢海龙道。
在场的长老们除了惊愕还是惊愕,四柄绝世仙剑让众人兴奋不已,不管现在被谁所用,将来迟早是太清宗的东西。而龙族强大的实力众人已在当初囚牛斩杀宋心蓉时见识过了,这等可怕的敌人,不禁让人心中生忧。
“好了,大家都散去吧。李宗主,姚长老,洪长老,余长老,你们四位留一下。”卢海龙道。
待其他人都出了大厅之后,姚化空恭敬地问:“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我们去术藏宫这段时间,宗内可有大事发生?”卢海龙问。
“这十几年来,宗内一直很太平。只是……”姚化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卢海龙吃了一惊:“什么?十几年?我们去了这么久?”
“正是。几位前辈一走就是十二年,我们还以为……”姚化空忽然停住了。
“以为我们死了,是吗?”卢海龙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居然会过去这么久。你刚才想说只是什么?”
“唉,宗里一名甲等根骨的弟子在十一年前忽然莫名放弃了修仙,留下一封信之后不辞而别,离开了太清宗。李宗主同余长老曾到处寻找过好多次,但那名弟子好像在刻意躲避,因此始终不曾寻得。甲等根骨,居然如此轻易地放弃修仙,着实可惜啊。”姚化空遗憾地感慨。
卢海龙稍稍蹙眉就知道了是谁。何天逍,当初前往术藏宫之前,自己曾叮嘱过他,若是一年后没回来,就让他离开宗派。“谁会想到,在术藏宫中竟会耗费十二年……”卢海龙心中忽然想起在坎宫休门中整整漂流了五年的事:“真没想到竟会过去如此之久,看来术藏宫中的时间流速和外
界不同。也不知道那个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卢海龙扫了一眼李原啸同余瑞江,在眼神交汇的刹那,他就全明白了。
“这件事以后再说。其他宗派有什么大事么?”卢海龙继续问道。
“夜离宗与天云宗一直没什么动静,飘渺、风凌、冷月三宗曾在六年前向西部三郡的妖兽进攻,想要收复失地,赤日宗作为冷月宗的同盟也参加了战斗,最后被实力强大的妖兽阻断,并未成功。”姚化空道。
“唔。”卢海龙略略点了点头,转向如今的遣务三长老洪阕雷道:“现在有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办。派出所有的猎言堂弟子,打探一切秘宝、灵物或者珍稀仙剑的消息。”
“是。不过前辈这是何意?要说秘宝、灵物,无非是一些药材而已,即便是珍稀仙剑,宗里也根本不缺啊。”洪阕雷不解。
卢海龙晃了晃手指头,笑道:“你错了。绝世仙剑一十八柄,如今已经现世了一十四柄,还有四柄仍然不知去向。在太平的五年之内,最好能再找到几柄,有助于将来对付龙族那些人。尤其是排名第六的仙剑巨阙,若能找到则最好。秘宝、灵物等消息,都有可能是巨阙剑的线索,哪怕只有丁点儿希望,我们也务必全力以赴。”
“巨阙仙剑……我明白了。前辈放心,我立即吩咐下去。”洪阕雷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他拱手行礼之后,同姚化空一起离开了道德殿。
目送两人出去之后,卢海龙压低声音问道:“原啸,天逍现在在哪儿?”
“当初他按照你的吩咐,悄悄离开了太清宗,回东石山去了。为了不被人发现,我让他同管家老黄住在一起。后来老黄去世了,他就独自生活着。这些年我悄悄去探望过他几次,但看不出他是什么境界。”李原啸答道。
“何天逍,这个神秘的小子……”卢海龙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前辈要如何处置他?”余瑞江问道。
卢海龙慢慢摇了摇头:“不,要处置我早就处置了。那个小子身上有个大秘密,我得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过几天我会悄悄带他回宗问个究竟。其他那几个小家伙呢?修行得如何了?”卢海龙对那几名甲等根骨的弟子尤其关心。
“都很好。天遥和晓敏自从回宗之后,修炼速度突飞猛涨,仅仅用了六年多就进入了空冥境界,如今都是空冥中期。韩明飞已是洞虚后期境界,唐君荷达到了洞虚中期,萧立英是洞虚前期,至于陆柏峰,已经成功突破了第二层次,到达寂灭境界当上长老了,今天他正巧不在宗内,所以没来道德殿。对了,花一脉的那个新弟子花清雨,在千雪的指导下也已经修炼到空冥中期了,真是让人敬佩啊。”提到自己的几个爱徒,余瑞江喜形于色。
卢海龙在心中暗暗算了算,几人灵晶应该是早就被用完了,能达到这个境界说明他们很勤奋。“呵呵,不错,果然没有偷懒。天遥他们修仙时间不长,竟有如此成果,这份天赋与毅力,我很欣赏。”卢海龙十分满意,“走吧,一起去看看他们。”
当三人来到竹园时,却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几名弟子都去风律谷修炼了,花千雪则去了炼丹房。
“还碰了个空,罢了,过些时日我再过来吧。”卢海龙道,“余长老,带我去见一下千雪姑娘,我有些事要问她。”
余瑞江心中明白,卢海龙惦记着天妖丹的事。
天妖丹虽出自花千雪之手,但她也不晓得其药性如何。
几日之后,卢海龙去碧水寒潭看了看,天妖丹洁白晶莹,品相看上去很不错。但究竟该如何处理,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此时忽然有人来报,赤日宗的大乘期高手方万流、景明波、贺思翔与宗主朱鸿烈四人前来拜访,卢海龙同李原啸一起匆匆赶回了道德殿。
“卢道友,李宗主。”见到两人进殿,赤日宗的四人站起行礼。
“方道友,前些日子刚刚作别,有何大事这么急着赶过来啊?”在朱鸿烈面前,卢海龙还是很给方万流面子的,称其为“方道友”。
“哦,我没什么事儿。是小朱……咳咳,是朱宗主有事找贵宗商量,我闲着无聊就一起来了。小苗和胖姜呢?还有刺头冲,柳丫头,花女娃,我去看看他们。”方万流凳子还没坐热,就离开了道德殿,至于那个“刺头冲”,当然是留着平头的史冲寅无疑。
卢海龙与李原啸都笑了,以前与赤日宗不和之时,两宗上至宗主长老,下至入门弟子,互相都看不顺眼,唯有方万流不拘泥于宗派之间的恩怨,在他的眼中,只要合得来的都是好朋友,并无宗派之分。因此卢海龙等宗内高手虽然对他幼稚的行事作风感到好笑,但却非常敬佩他的为人心胸,所以他们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景明波、贺思翔,还有宗主朱鸿烈却是无奈地苦笑,本是不可多得的大乘后期高手,却偏偏是这样一个“老小孩”的性格,宗内的重大事务是指望不上了,只求他别惹出麻烦来就好。
目送方万流走出道德殿之后,朱鸿烈正色道:“卢前辈,李宗主。此次前来贵宗,是为了两件事。第一,是为了仍然不知去向的几柄绝世仙剑;第二,是有关龙族与妖兽的事。”
“愿闻其详。”卢海龙点头道。朱鸿烈的想法与他一样,这两件正是眼下修仙界最重要的大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余剑寻踪
仙魔大战之后,青龙大陆各路修仙宗派崛起,七柄绝世仙剑作为七大宗派的传承至宝一直流传至今,另有定光仙剑一脉传承,数百年来一直只有这区区八柄绝世仙剑被人们所知。
可就在最近的十几年,神秘的五斗星绢忽然现世,引起了众多修仙者的关注。五斗星洞引出了术藏仙宫,十八柄绝世仙剑中最顶尖的五柄一起现世,仿佛往平静的水面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绝世仙剑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街头巷口所津津乐道的话题。
七星仙剑的消息被刻意隐瞒,所以人们只知晓如今已现世的仙剑有一十三柄,剩下的五柄仙剑现在何处是所有人都十分关注的问题。
这个问题也正是朱鸿烈此番拜访太清宗的目的之一。
赤日宗前往术藏宫的只有方万流一人,远不及太清宗人多。朱鸿烈心存一线希望,可最后却落了空,方万流没能带回绝世仙剑。听闻轩辕仙剑被柳茵茵所得,赤霄仙剑为太清宗出身的赫连馨所得,朱鸿烈有些坐不住了。
有了三柄绝世仙剑,太清宗的地位瞬间超出了赤日宗一大截。朱鸿烈一边羡慕,一边庆幸,还好前些年间因为朱晓敏的关系,两宗之间僵硬的关系大大缓和。但长久以来一直以修仙第一大宗自居的赤日宗弟子们却忿忿不平起来。
无奈,太清宗得到两柄绝世仙剑非偷非抢,靠的是实力和运气,任谁都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心有不甘。朱鸿烈与长老们略一商议,决定将寻找剩余几柄绝世仙剑的事放在首要,只有多得几柄绝世仙剑,赤日宗才能重新赶超太清宗的地位。因此,朱鸿烈在安抚好门内弟子之后,立即与几位大乘境界的高手一同造访太清宗。
“李宗主,卢前辈,贵宗得到轩辕与赤霄两柄绝世仙剑,真是可喜可贺。我赤日宗着实羡慕得很呐。现在,绝世仙剑尚有五柄不知去向,与龙族决战的事又迫在眉睫,因此,我认为寻找那五柄仙剑是眼下的重中之重。”朱鸿烈道。
“朱宗主所言极是。不知朱宗主有何打算?”李原啸问。
“我打算派出大量人手,全力寻找五柄仙剑的下落。望贵宗助我宗一臂之力。”
李原啸笑道:“这个好说。朱宗主希望我们怎么做?”
朱鸿烈略一沉吟,想好了措辞:“太清宗的猎言堂人员分布广泛,消息灵通。可否帮忙打探绝世仙剑的消息?”
李原啸点点头:“这有何难,朱宗主放心便是。不过贵宗听信堂打探情报的能力应该丝毫不比我宗猎言堂差吧?”
“我已将听信堂弟子悉数派出。还有一点,”朱鸿烈补充道,“如果有了消息,贵我两宗切莫发生冲突,让他人得了渔翁之利。贵宗三柄绝世仙剑在手,我宗自认不如。所幸剩余仙剑的威能无法与轩辕、赤霄两剑相比,不知届时贵宗可否……稍让?”话到最后,他的老脸一红。说实在的,两宗并非亲如一家的关系,再者,绝世仙剑还有嫌多烧手的么?
贺思翔连忙追上一句:“一直以来就是太清、赤日两宗实力最为强劲,领导着修仙界。如果我宗也得到其他的绝世仙剑,将来与妖族一战时必然大大增强了我方的战力,所以……”
这话虽然有些堂皇,但却引起了卢海龙的一个念头。在与龙族恩断义绝之后,他就想到了,绝世仙剑多了有益处,也有害处。有三柄绝世仙剑,与龙族决战时必然要首当其冲,龙族会以太清宗为主要对手,其他宗派也会因此要求太清宗为主力。若是七星剑的消息昭然于天下,那宗内的高手更是会被推到最前方,与龙族相拼。卢海龙自认太清宗是敌不过龙族的,那时要是赤日宗的高手能够顶上的话,太清宗的压力会小许多。他也十分清楚,除了在火云洞中丧生的袁齐天之外,赤日宗必然还有其他渡劫境界的高手。
见李原啸与卢海龙都未答话,景明波道:“只是稍让而已,不致互斗而让他人乘机钻了空子。”
卢海龙问:“景道友,贺道友,不知贵宗除了袁齐天之外,其他渡劫境界的高手身在何处?”
景明波眨了眨眼睛,明白了卢海龙的言外之意,遂笑道:“这个嘛……卢兄尽管放心。”
卢海龙也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贺思翔、景明波、朱鸿烈都满意地应了一声:“好。”
李原啸道:“朱宗主,两位前辈,只有区区五年的时间去寻找几百年不知所踪的绝世仙剑,着实渺茫啊。”
贺思翔道:“的确,但总比没有希望要好。卢兄,我一边庆幸你与龙族定下了五年之期,另一边又遗憾,如果你与龙族约定的时间要是再久一些就好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五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若是时间太久,龙族必然不肯答应,再者万一参悟剑意的高手们迎来天劫,那可就麻烦了。”卢海龙道。
“卢兄,我总觉得,五柄仙剑重新现世这件事有些神秘。”景明波道。
“哦?此话怎讲?”
“一切起因都源自突然出现的南斗星绢,而后,其他四斗星绢在短时间内接连现世,从而引出了术藏宫与五柄仙剑,正好
神秘的龙族发动了妖兽暴乱,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了吗?五斗星绢为五大剑仙所留,多少年来一直不被人所知,却在修仙界最需要绝世仙剑之时纷纷现世,这与仙魔大战那时的情形太像了。”景明波神色凝重。
卢海龙和李原啸的心中一凛,景明波说得不错。当初正是刀魔大举来攻之时,绝世仙剑就如同雨后春笋,一柄接一柄的出世,助剑仙们铲除了可怕的敌人。此番算上七星仙剑的话,一下子冒出来六柄绝世仙剑,按照这个想法,五年内还真是很有可能找到剩余的五柄。
“不瞒你们,我宗的目标是排名第六的巨阙仙剑与排名第七的七星仙剑。有了这两柄仙剑,无疑会增添许多胜算。”贺思翔道。
卢海龙点点头。赤日宗将筹码压在了那两柄仙剑上,殊不知七星剑早已是太清宗的囊中之物了。
……
竹园的气氛如今大不如前。韩明飞、唐君荷、何天遥、花清雨,包括一直嘻嘻哈哈的朱晓敏在内,都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一切都是因为十一年前何天逍的突然离去。天逍是听从了卢海龙的吩咐,在一个寂静的深夜,留下了松纹仙剑和一封信之后,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太清宗。天遥和朱晓敏虽然知道原因,但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知道其下落的,只有李原啸和余瑞江两人。
天逍在信中说,修仙过于辛苦,自己不堪重负,于是决定放弃修仙,愿意做回普通人,希望李原啸与余瑞江原谅。
李原啸和余瑞江做了一场“勃然大怒”的假戏,佯装下山寻找数次却一无所获,只得“惆怅遗憾”地不了了之。
不过,最难过的人要数萧立英。得知天逍失踪的消息后,她如同五雷轰顶,顾不上修炼,出宗下山整整寻找了一个月,将云暮山庄、许州全城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天逍,后来被李原啸强行带回了宗内。回到太清宗后,她仿佛变了一个人,整日不出院门,只是一味地苦修。唐君荷、花清雨、朱晓敏曾经一起去看望她,但她却谁都不想见。
很快,天逍放弃修仙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太清宗,男弟子大多嗤之以鼻,女弟子却是纷纷哀叹惋惜。
虽然李原啸让天逍去了黄老管家那里,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为了这个外孙,他操了不少心。天逍魔婴已结,若被其他修仙者发现必然小命不保,关于如何修魔一事,他又始终守口如瓶。好在几年之后史冲寅传回灵息,得知卢海龙他们仍在术藏宫中闯关,李原啸这才放下心来,耐心等待着卢海龙等人功成回宗之后再来处理此事。
没想到这一等,十一年过去了。黄老管家早已去世,天逍独自生活在偏僻的山村中。天遥和晓敏从元婴前期一直修炼到了空冥中期,却始终未曾见到天逍一面。两人曾经询问过余瑞江,但余瑞江只是淡淡地答道:“有缘的话,自然会再见。”
这一日清晨,朱晓敏叫上了天遥和花清雨,准备一同前往风律谷练剑,不料却在竹园门口遇到了不想看到的人严落亭。
严落亭身后还跟着几名男弟子,见到朱晓敏后,连忙打招呼道:“朱师妹,我等你很久了。”
朱晓敏客气地点了点头:“严师兄找我何事?”
严落亭微微笑道:“是这样,我们正准备下山去。你是否有空……”
话未说完就被朱晓敏打断了:“抱歉,我还要修炼,没空。”
“师妹,我还没说清楚。这次是三长老下达的任务,让我们下山打探绝世仙剑的消息。反正没有确切的目的地,师妹何不同我们一起下山,一边顺路游山玩水,一边修炼切磋,岂不快哉?”
朱晓敏摇了摇头:“既然是三长老布置的任务,奉劝师兄还是用心些为好。师父他不会准许我下山的。”
严落亭似乎早就料到朱晓敏会如此推辞,他轻松地说:“不妨事。我去向余长老禀报一声,我们是下山寻找绝世仙剑,而且我与这几位师弟同样都是空冥境界,大家互相之间交流切磋对修炼有很大益处。对了,花师妹也可以一同前去。”
在场的明明还有天遥,但严落亭却视而不见。
天遥厌恶地皱了皱眉:“晓敏,清雨姐,我先去练剑了。”言罢,他离开了。
严落亭心中冷笑:“早该走了。”
“严落亭,我再说一次,我不去。要交流切磋,你们几个足够了。我要去练剑了。”朱晓敏不耐烦地直呼了名字。
“严师兄,我并非太清宗人,没什么好交流切磋的。多谢你的好意,我也要去练剑了。”花清雨道。
“清雨姐,我们走。”朱晓敏拉住花清雨的手,转身欲离。
“哎,慢着!”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却被一名弟子挡住了去路,“严师兄还没让你们走呢,你们不能走!”
看着这名男弟子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朱晓敏冷哼一声:“滚开!”
“桑师弟,别拦着两位师妹。”严落亭平静地说。
那名弟子悻悻地让开了,朱晓敏边走边道:“太清宗怎么会收这等垃圾?清雨姐,让你见笑了。”
花清雨抿嘴一笑,朱晓敏的嘴巴就是厉害,胆子也大
,什么话都敢说。
“两位师妹,这可是你们自己放弃的。若是失去了何天逍的消息,你们可别怪我。”严落亭忽然道。
“什么?”两人一齐惊讶地转过身来。
“严落……严师兄,你刚才说什么?你有天逍哥的消息吗?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朱晓敏几步跑回严落亭的面前,花清雨也跟了过来。
严落亭得意地笑道:“师妹,看把你急的。前些日子,我的几位师弟在下山办事期间,偶然看到了一个像极了何天逍的人,正欲上前询问,可惜那人似乎觉察到了,眨眼之间就失去了踪影。”
“那是在哪里遇见的?”朱晓敏满怀希望。
严落亭却故意卖起了关子,慢悠悠地说:“师妹,还是随我一同下山吧。何师弟失踪了我也很焦急,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寻找,如何?”
朱晓敏皱起了眉头。严落亭的嘴脸让她反胃,可又舍不得失去天逍的线索。
“严师兄,你就告诉我们吧,我会陪晓敏去寻找天逍的,你有任务在身,还是不要分心为好。”花清雨道。
“花师妹,这多见外呀。寻找绝世仙剑如同大海捞针,现在连方向都没有,与寻找何师弟并不冲突。”严落亭嘴上如此说,心中却在冷笑:“本就是用这事来要挟,怎么可能告诉你呢?哼,何天逍那个臭小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让你们两个这么在乎他!”
“清雨姐,我想去。”朱晓敏认真地说。
严落亭心中一喜,鱼果然上钩了。
“那我也一起去。”花清雨道。
“严师兄,我还有个要求,让天遥哥也一起去。他们兄弟二人多年不见,他比我们还要着急呢。”朱晓敏道。
“这个嘛……”严落亭当然不愿意,在他心中何天遥和何天逍一样可恶。
他正在想推托之词,余瑞江忽然出现在了路口,扫了严落亭一眼,淡淡地问道:“晓敏,怎么回事?”
严落亭与那几名弟子连忙躬身行礼:“拜见余长老。”
“师父,晓敏请求下山一趟。”朱晓敏道。
“你要下山作甚?”
“师父,严师兄他知道天逍哥的消息,所以来寻我一起下山。”
余瑞江眉毛一掀:“哦?严落亭,你看到过天逍?”
严落亭有些心慌,连忙解释:“回长老,我这几位师弟前些日子下山办事时,曾经发现过天逍师弟的踪迹,因此特来告知两位师妹。余长老,我和两位师妹都是空冥中期,可否让她们随我们一起下山,一边寻找天逍师弟,一边还能交流切磋,保证不会耽误修仙。”
余瑞江冷冷地说:“是吗?那你们几个随我进屋,分别将何时、何地看到了天逍,以及他那天的衣服是什么颜色写在纸上给我看,若有一处不同,全体受罚!”
“啊……”严落亭没想到余瑞江会这么说,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脑门上立即渗出了冷汗。身后那几名弟子同样被吓掉了魂,微微发颤。他们哪里见到过天逍?根本就是严落亭为了骗朱晓敏下山而瞎编的鬼话。
一看这几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朱晓敏马上明白过来严落亭是在哄骗自己,气得跺了一脚,狠狠瞪了严落亭一眼,与花清雨一起离开了。
“望长老恕罪!”严落亭熬不住了,“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其他几名弟子也赶紧跟着跪地求饶。
“严落亭,你修仙四十多年了才空冥中期,晓敏修仙才二十年就达到了和你一样的境界,你不觉得丢人吗?不要整天想着其他的事,像你这样,大限之内如何能修成剑仙?这次遣务长老派你们下山寻找绝世仙剑的线索,我就不惩罚你了,你好自为之吧。”余瑞江严厉地训斥。
“是,是,长老教训的是,谨遵教诲。”严落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太清宗的宗规可是很严的,随意欺骗长老乃是重罪,尤其还是拿余瑞江喜爱的徒弟信口开河。
“去吧!”余瑞江负手回竹园去了。严落亭等一干人就如同犯人遇上了大赦,飞也似地离开了。
……
风律谷内,朱晓敏仍然气鼓鼓的:“严落亭那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假造天逍哥的消息来蒙骗我!”
“是啊,太过分了!”连脾气一向温和的花清雨也非常气愤。
天遥听两人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摇头道:“那个家伙真是无药可救了,修仙速度这么慢还不抓紧时间。”
“脸皮比树皮还厚。听说他还是猎言堂的重要弟子?”花清雨道。
朱晓敏鄙夷道:“可不是么!修仙水平不咋地,打听乱七八糟事的功夫到是挺厉害的,所以我刚才相信了他。”
天遥轻叹了一口气:“别管他了,我们练剑吧。天逍哥一定没事的,我有感觉,总有一天我们会重逢的。”
朱晓敏与花清雨齐声回应,三人开始了日常的修炼。
傍晚,三人从风律谷回来了。刚一踏进竹园,就听见天遥的房中传出一个声音:“你们三个进来!”
三人相视一笑,一起向着房间跑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云密谋
推开房门,卢海龙正一脸微笑望着三人。
“拜见前辈。”三人毕恭毕敬。
见到当年的几个小辈成熟稳重了不少,卢海龙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三个都已经空冥中期境界了,不错,没让我失望。”
“多亏了前辈当初拓宽经脉之恩,之后的修仙速度提升了不少。”朱晓敏“嘻嘻”一笑,“恭喜前辈大功告成。我就说前辈一定能功成归来,前些日子听到消息后,一直想着何时去拜访前辈,只是前辈太忙。没想到您今天还亲自来看望我们,晓敏真是受宠若惊。”
“嘴还是那么甜啊。”
“对了,前辈,有个东西……”天遥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到房间一角的柜子前,从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包袱,打开之后,是一块灵晶,“前辈,这是天逍哥的那块灵晶,还给您。”
“你们这些年怎么没有用掉?”卢海龙接过灵晶,十分不解。
天遥有些伤感地说:“这是前辈送给天逍哥的东西,他走时又自留下书信,让我务必奉还前辈,并感谢前辈的大恩大德。”
“那个小子……”卢海龙淡淡地笑了笑,而后忽然正色道,“我这次来是有两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们去做。”
“前辈尽管吩咐。”
“你们看这个。”卢海龙从怀中拿出一册薄薄的书页,放在了桌上。封面上赫然写着“仙剑谱”三个大字。
“哇,是《仙剑谱》!我还从未看过呢!”朱晓敏惊呼道,几人纷纷凑上前来。
天遥翻开书,扉页上写着两句话:“仙剑十八,冠绝天下。”
再往后的一页,画着一幅仙剑图,下面写着“磐郢”二字,最下方是一段详细的描述:“磐郢仙剑,剑长六尺四寸,通体白光,始现于游龙郡,后为风凌剑仙曾梦琳之兵刃,排名一十八。”
“飞冥仙剑,剑长六尺二寸,浅蓝色光芒,始现于飞龙郡,后为冷月剑仙胡瑶之兵刃,排名一十七。”
……
“好了,等有空再看。如今除了已经知晓下落的十四柄仙剑之外,尚有四柄不知去向。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带着这本仙剑谱,下山寻找剩余四柄绝世仙剑的线索。”卢海龙道。
“前辈,不是已经派出猎言堂的弟子了么?”朱晓敏想起了早上严落亭说过的话。
“的确。这第一个任务只是顺便,还有更重要的第二个任务寻找天逍。”
“找天逍哥?”天遥的眼睛顿时一亮。
卢海龙神色凝重:“天逍离开太清宗之后,应该是与云暮山庄的老管家一起住在东石山附近的景仁村中。可今天我亲自去寻过,天逍却不见了。”
三人吃了一惊,天遥问:“前辈,您是如何知道的?莫非是您安排的?”
“天逍离开太清宗的确是我吩咐的,李宗主和余长老都知道这件事。从术藏宫回来之后,我本想寻天逍回来问个究竟,可景仁村全村人都不见了,房屋良田都荒废已久,天逍也失去了踪迹。这件事是秘密,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寻找,所以我才决定派你们下山。他的秘密若是被其他修仙者发现,必是死路一条。”卢海龙严肃地说。
听了卢海龙的话,三人喜忧参半。花清雨问:“前辈,天逍师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问你,你如今医术如何?”
“只要不伤及丹田和主要经脉,我都能应付。只是在炼毒和炼药方面,与师父相比我还相差甚远。”
“很好。这次之所以让你同天遥、晓敏一同下山,就是想借助你花一脉的医术,以防不时之需,天逍的情况你问他俩就知道了。”卢海龙将手中的灵晶递给了花清雨,“作为报酬,这个就给你用。你师父那里我会去说明。”
花清雨恭敬地推辞:“前辈吩咐的事,清雨自当尽力而为,这个报酬我不能收。”
“拿着吧。你并非太清宗弟子,所以我没有权利吩咐你做什么。给你这块灵晶,你师父那里我也好说话。”卢海龙道。
“那……恭敬不如从命,清雨谢过前辈。”花清雨收起了灵晶。
“切记,你们只有五年的时间。如果找到天逍之后,立即传讯于我。如果找不到,五年之内也一定要回宗来。”卢海龙叮嘱道。仙妖大战,必然是青龙大陆的一场浩劫,动荡的乱世,谁都不知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
之所以选这三人下山寻找天逍,卢海龙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天遥和朱晓敏本就知晓天逍的秘密,花清雨与他们境界相仿,又一起修炼了十几年,感情深厚自然不必说。另外,花清雨性格善良,温柔如水,是个值得信赖的姑娘,况且她还继承了花一脉超群的医术。“许久以后,当天遥和晓敏这一辈成长为太清宗的栋梁之时,花清雨必然是我宗最牢不可破的盟友。”卢海龙心想。
之后,三人收拾了行囊,准备一些衣物与丹药。第二天天还没亮,三人拜别了师父师娘之后,悄悄地离开了太清宗。
余瑞江自然知晓三人是寻天逍去了,花千雪却并不知道。卢海龙只说他们是去打探绝世仙剑的下落,对天逍的事只字未提。五年的时间并不长,花清雨下山历练一番也是有好处的,毕竟灵药与毒物大多生在荒山野岭,更何况她还得到了一块灵晶,于是花千雪欣然应允。
对于天逍十一年前的突然出走,花千雪一直有她自己的理解:天逍从小就被称为修仙天才,久而久之,优越感让他的心变得脆弱,当弟弟和师妹都结出元婴而自己却失败之时,他迷茫了。正是长久以来套在他身上的荣耀光环令他不堪重负,经不起挫折,于是心灰意冷,才放弃了修仙。
……
天道山的六千台阶上,三人身穿普通衣物,并肩而行。
天遥手拿《仙剑谱》,翻至其中一页,小声念道:“真罡仙剑,剑长六尺,绿色光芒。始现于腾龙郡,后为皓莲剑仙张滢紫之兵刃,排名一十六。”
又翻了两页,继续念道:“墨阳仙剑,剑长六尺四寸,通体青光。始现于亢龙郡,后为夕颜剑仙莘姿宸之兵刃,排名一十四。
胜邪仙剑,剑长六尺五寸,红色光芒。始现于飞龙郡,后为芦雪剑仙秋雁婷之兵刃,排名一十二。”
“听名字,这三位剑仙都是女的呢。”朱晓敏道。
“当年十八位剑仙之中,好像有不少是女性。”花清雨道。
天遥粗略地翻了一遍仙剑谱,点头道:“不错,风凌剑仙、冷月剑仙、皓莲剑仙、夕颜剑仙、飘渺剑仙、芦雪剑仙、凤凰剑仙,都是女子。另外……黄龙剑仙公孙姬,从名字来看,会不会也是个女的?”
“黄龙剑仙……有女子会起这么霸气的名号么?”朱晓敏道。
花清雨笑道:“你们都错了。第一剑仙公孙姬是个男的,听说他功力超绝,但为人低调,寡言少语,没有一丝一毫的狂霸之气,但其他剑仙却对他十分尊敬,甘居其下,奉他为第一剑仙。我想,他必定有独特的人格魅力吧。至于‘黄龙剑仙’的名号,并非他本人所起。我听师父说过,在仙魔大战之中,公孙剑仙挥起轩辕仙剑,杀得刀魔闻风丧胆,一败涂地。他挥舞仙剑时那英勇的身姿,就如同一条出海冲天的黄色巨龙一般,这才得名‘黄龙’。”
天遥感慨:“啧啧,这个人真是不得了,如果哪天我也能达到这等境界就好了。”
“你刚才只读了三柄仙剑,还有一柄呢?”朱晓敏问。
天遥又翻了数页,念道:“巨阙仙剑,剑长六尺八寸,蓝紫色光芒。始现于骧龙郡,后为昭越剑仙熊杰武之兵刃,排名第六。”
“真罡,墨阳,胜邪,巨阙。”朱晓敏小声念着四柄仙剑的名字。“长年不知所踪的仙剑,该到哪里去找?”
“寻找仙剑倒是其次,我更关心天逍哥的下落。”天遥道。
“没错,我们这次是找人为主,寻剑为次。就在寻找天逍的路途中顺便打探仙剑的线索好了。对了,你们还没告诉我,天逍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花清雨好奇地问。
“清雨姐,你还不知道吧,天逍哥与我并非亲生兄弟。”
“啊?”花清雨的脸上写满惊讶。
“他是外公捡回来的。后来我们一起长大……”天遥慢慢地叙述着,沉浸在回忆之中。
朱晓敏与花清雨静静地听着,直到天遥讲完。
花清雨叹了口气:“我就说么,天逍师弟压根就不是缺乏恒心与毅力的人,怎么会突然放弃修仙呢?原来还有这么曲折的原因。”
“清雨姐,你可别告诉他人,对师娘也不要说。”天遥叮嘱道。
花清雨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个字都不会提的。现在想来,卢前辈让我和你们一起下山寻找天逍,他是多么的信任我啊,我岂会令他失望?”
“也是,你根本不是那种人。”天遥道。
“也就你,一提到天逍哥的事就紧张兮兮的,卢前辈都那么信任清雨姐,哪还用得着你去担心?”朱晓敏一把挽住了花清雨的胳膊。
“嘿嘿……”天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三人说笑着,六千台阶走到了尽头。刚离开天道山不久,卢海龙却从后面追了上来,手中拿着一个白玉匣:“清雨,这个盒子你好好收着,如果天逍重伤不治,就给他服下里面的丹药。”
花清雨接过白玉匣,顿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前辈,这是什么丹药?难道还有比大还丹更有效的丹药么?”
“这是天妖丹。具体有什么效果连你师父也不知道。如果重伤到大还丹都治不好,也只有用此丹一试了。”卢海龙心中很担心天逍的安危。五年前李原啸曾悄悄去看望过天逍,那时他还在村中。虽不知这五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卢海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前辈,你的意思是说天逍哥有危险?”天遥有些紧张。
卢海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总之,小心行事。”
……
天云宗,鸢飞殿内。
“见过薛道友。”孟凡涛笑容满面。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十几年不见,我以为你已经渡劫了呢。”薛月霖漫不经心地品着杯中的茶。
“薛道友,没想到你会一直留在天云宗里。”
“唔。”薛月霖早就被叶申荣控制住了心神,当然会留在宗内。
孟凡涛收起笑容,严肃地说:“薛道友,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是有要事与你相商。”
“哦?”薛月霖眉毛一扬。
孟凡涛凑近了薛月霖
,小声道:“实不相瞒,我消失的这十几年,其实是寻找绝世仙剑去了。”
听到“绝世仙剑”四个字,薛月霖顿时眼睛一亮,她以为,孟凡涛找到了绝世仙剑的线索。“你寻到了吗?”
孟凡涛无奈道:“寻是寻到了,但却没拿到。”
“此话怎讲?”
“这就要从五斗星绢说起了……”孟凡涛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五行灵珠和术藏仙宫的秘密。
薛月霖听了大为震惊,不知不觉连茶杯都握碎了。“当初你们都说五斗星洞中空无一物,我早就有些怀疑。难怪这些年来你们都没有消息,原来是寻找仙剑去了!”她恼怒道。
孟凡涛赶紧赔笑:“薛道友,这不是不得已么。换成是你,你会将五行灵珠的秘密告诉别人吗?”
薛月霖冷哼一声:“术藏宫之行都结束了,你还来寻我作甚?”
“薛姐,在术藏宫里我历尽千辛万苦,最后却一无所获。像柳茵茵那种大乘境界的人反而得到了排名第一的轩辕剑,我不甘心呐。你从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甚至连去术藏宫的机会都没有,肯定也是心有不甘吧?”孟凡涛将称呼从“薛道友”改成了“薛姐”,一边拉近乎一边企图引起她的共鸣。
“不甘心又能如何?皇甫玉、赫连馨还有卢海龙都在太清宗,难不成你想去抢?”薛月霖误会了,以为孟凡涛要借助天云宗的力量去对抗太清宗。
孟凡涛摇了摇头,低声道:“薛姐,我现在的目标不是轩辕剑。五柄仙剑之中,泰阿仙剑与龙泉仙剑已被龙族得到,我们无能为力。赤霄仙剑在赫连馨手中,取之不易。我的目标是被贝元闭得到的湛卢仙剑。”
“你说什么?太清宗得到了两柄仙剑?”薛月霖惊讶万分,虽说赫连馨已经脱离了宗派,但渡劫之后赤霄剑必定还是留给太清宗的。加上柳茵茵得到的轩辕剑与原本就有的承影剑,以后还有哪个宗派能敌得过太清宗?
“不错。为了天云宗的未来着想,薛姐这次也该出手了吧?”孟凡涛激道。
“想从‘无影盗神’贝元闭手中夺走湛卢仙剑,谈何容易!”薛月霖叹道。
孟凡涛阴笑:“如果再加上‘千手盗圣’贝元开呢?”
“他会听你的么?”
“贝氏兄弟向来不合,而且术藏宫之行贝元开同样也是一无所获,如今肯定也是大为不甘。这事包在我身上,肯定一拍即合。你、我、贝元开,以三敌一对付贝元闭,至少也有八成的把握。”
“容我再想想。”薛月霖有些犹豫。其实叶申荣觉得孟凡涛的建议很不错,只是唯恐泄漏了薛月霖已被自己控制的秘密。如果同贝元闭打斗起来,肯定会露出马脚。
看到薛月霖踌躇的模样,孟凡涛不禁有些着急:“薛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你已经丧失了第一次机会,难道还要放弃第二次吗?”
薛月霖仍未说话。
孟凡涛再次催促:“薛姐,犹豫不得啊。如果这次事成了,五年之后我可以助天云宗坐上修仙第一大宗的宝座。”
“哦?你有什么计划?”薛月霖问。
孟凡涛笑了一声:“方才我说过,现在的目标不是轩辕剑。但五年之后,正好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薛姐,成败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看来我不答应,你是不会说出你的计划了。”薛月霖道,“答应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对付贝元闭的时候,你与贝元开在明,我在暗,你二人主攻,我只负责最后暗中偷袭。如何?”
“这是为何?”孟凡涛不解。
“你与贝元开都是散修,无牵无挂,而我却是出身于天云宗。万一没能杀得了贝元闭,他将怒气撒在天云宗弟子身上,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因此不到最后关头我绝不出手,一旦出手就必然要致其于死地。”薛月霖道。
孟凡涛有些诧异:“你都是渡劫境界了,早就脱离宗派了,贝元闭即便再生气也不会找天云宗的麻烦啊!”
薛月霖摇了摇头:“贝元闭本就是个贼,脾气必然古怪。若是他隐在暗处偷袭我宗弟子,谁能知道是他下的手?这个要求你若是不答应,我们也不必再谈了。”
孟凡涛同意了:“好吧,我答应。其实我与贝元开两个对付他一个也足够了,你在暗处等待时机。”
“有一事我尚不明白,既然你与贝元开两人对付贝元闭一个已然足够,何苦还要让我来分一杯羹?”薛月霖问。
孟凡涛的小眼一眯,捻着胡须道:“那就关系到我的全盘计划了。从术藏宫出来之后,龙族忽然与修仙者划清界线,并定下五年之期。五年之后,龙族将会带领妖兽大举来犯,我说的机会就是这个。
柳茵茵得到了轩辕剑,赫连馨的赤霄剑迟早也是太清宗的囊中之物,再加上承影剑,有三柄绝世仙剑的太清宗必然会成为修仙界第一大宗。等到修仙者与龙族开战,天下大乱之时,我们便可以此为由,让太清宗一干高手顶在最前方,直接面对龙族,而我们则在后方混水摸鱼,待龙族与太清宗的高手拼得两败俱伤之时,我们便可以趁机夺了绝世仙剑……我的目标是太清宗所有的仙剑,只靠我与贝元开根本不够,还需要借助薛姐与天云宗的势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故友重逢
薛月霖心中冷笑,难怪孟凡涛要拉拢自己,她打断了孟凡涛:“你是不是忘记了,在火云洞通道,龙族那三兄弟可是轻而易举地杀了四位渡劫期高手。如果龙族与太清宗高手不是两败俱伤又该如何?”
“火云洞通道中我们被压制到大乘境界,而龙族则不受影响,输给他们是必然的事。在术藏宫里,龙族也被压制了境界,我看也只是比修仙者稍强而已。值得注意的是龙族的奇特武器,不过现在修仙者手中可是有许多绝世仙剑,算是旗鼓相当吧。”孟凡涛道。其实这都是他自己的猜测,在西斗金戈洞囚牛与螭吻基本没出过手,术藏宫时他虽与龙族同行,但在第三宫震宫中就“死”出来了,可以说他根本没有见识过龙族可怕的实力。
孟凡涛没见识过,薛月霖可是见识过的。故而对于孟凡涛的话,她半信半疑。
“另外,我对龙族的神秘修炼功法十分好奇,如果有机会的话,顺便一起搞到手。”孟凡涛眯缝着眼,一脸的阴险狡诈。
薛月霖顺而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不解地问:“既然龙族修炼功法不同,又有独特的兵器,何苦还要同我们争抢绝世仙剑?”
之前倒是从未有人想过这件事。孟凡涛回想起金戈洞中的第三关,当皇灵星君要求四人舞剑写字之时,囚牛和螭吻的用剑水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就那种水准,要绝世仙剑何用?
很快,他心中就有了自己的猜测。“薛姐,我想龙族多半是有会用剑的同伙。不过这对我的计划没有影响。凭我们的修为境界,凭贝元开的身手,趁机夺取绝世仙剑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我与贝元开都无宗无门,等参悟完了剑意,绝世仙剑还不都是你天云宗的东西?”
“好!不过别忘记,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出手。”薛月霖终于被说动了。
“哈哈,一言为定!到了具体实施计划的时候,还需要借助天云宗的力量。眼下第一步就是先把湛卢仙剑弄到手,我立即去找贝元开,议定后再来拜访。”孟凡涛起身与薛月霖道了别,匆匆离开了天云宗。
之后不久,叶申荣也御剑飞离。
……
“真是好久没有下山了,出来一趟散散心也不错。”朱晓敏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天遥哥,我们先去什么地方?”
“先去云暮山庄吧,我想去祭拜一下爹娘。然后再去景仁村找找线索。”天遥道。
三人御剑飞行,很快就到了东石山。看到山脚下熟悉的云暮山庄,天遥心中泛起了无尽的思念。落地收剑之后,他先来到了爹娘的坟前,可眼前萧瑟的场景却令他心酸不已。坟茔上长满了青草,连墓碑上都绕着密密麻麻的藤蔓。坟前有几片不知何时碎裂的青瓷,上面覆着厚厚的一层尘土。
五年前天遥曾经来过一次,那时爹娘的坟前香烛、贡品样样不缺。他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云暮山庄附近的村民们照看着何云暮夫妇的坟茔,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除去了墓碑上的藤蔓,默默地给爹娘磕了几个头,然后返回山庄的门前。
“云暮山庄”的牌匾已经掉在地上断成两截,墙瓦也破败不堪。天逍轻轻推开了大门,尘土纷纷下落,他鼓荡衣袖,吹散烟尘之后,走进了山庄。
照看着山庄的黄老管家早已逝去,院中杂草丛生,窗纸全是破洞,房间内也都是灰尘。
“咦?”走进正厅,朱晓敏发现一侧的墙壁上留有一行隽秀的字迹:“天逍,大家都很担心你,快回来吧。”
“这是当初立英师姐留下的。”天遥道。
“天逍师弟失踪之后,最难过的就是立英师姐了。不知这次卢前辈怎么没让她同我们一起来。”花清雨道。
“她现在的心态不适合下山。再说要是找到了则罢,若是五年内依然没有天逍哥的消息,她该多难过啊。”朱晓敏道。
三人没有在空荡的云暮山庄久留,动身前往景仁村。景仁村的萧瑟场景比云暮山庄好不了多少,田地荒芜,房屋残破,空无一人。
天遥带着两人来到了黄老管家的住处,乃是村西头一处破落的小院。房屋中灰尘遍布,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三人将屋内和屋外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天逍的线索。
看得出,天遥很失望。
朱晓敏安慰他:“连卢前辈都没发现什么线索,我们还是慢慢找吧。”
天遥默默地点了点头,拔出古定剑,在土墙上刻下了“天遥”二字。
花清雨忽然道:“我先去别的地方瞧瞧。”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小院。
朱晓敏有些不解地望着天遥:“清雨姐去看别人家做什么?”
“走,我们也去看看。”天遥也出了院子。朱晓敏想不明白,跟了出去。
花清雨正在隔壁的院子中。这个院子要宽敞许多,院中还有一口水井。正厅,耳房,厢房,建筑考究,看得出是一户家境不错的农户。只是正厅中的摆设非常杂乱,椅子东倒西歪,桌子还断了条腿。
天遥皱起了眉头,与花清雨对望了一眼,两人立即又跑出了院子。朱晓敏刚进门就看到两人匆匆地跑了出去,更摸不着头脑了。一连看了三户人家,她忍不住问:“你们俩这是在干吗呢?”
花清雨眉头紧蹙:“晓敏,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全村人都消失了?”
“会不会是嫌这地
方不好,集体搬迁了?”
花清雨摇了摇头:“你看,每户人家的摆设都很杂乱,说明他们离开得很突然。”
“而且,有的墙上还有难以察觉的剑痕。”天遥补充道。
朱晓敏瞪大了眼睛:“你们是说,有修仙者强行把村民都带走了?”
“有这个可能。”天遥道,“我们先去其他村问一问。”
景仁村往北几里外,有一个叫做“楼山村”的小村。村中本有几十户人家,可等三人到达后却发现,如今这里也是空无一人。
“是不是闹了瘟疫?”朱晓敏猜测道,可立即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但那些剑痕又没法解释了……”
“这里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啊。”花清雨推开一间房门,“房中的摆设并非凌乱不堪,墙上也没有什么剑痕……天遥,你会不会把墙上的裂缝错当成剑痕了?”
天遥坚定地说:“不可能!我看得仔细呢。此处距离许州最近,不如再去那里问问吧。”
于是三人又迅速御剑飞往许州。进了许州城,此处依然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大街小巷都热闹得很。天遥无心观景,带着两人直奔城东而去。
“二十多年了,也不知刘叔还在不在……”天遥心想。
“叮当”的打铁声传来,天遥心头一喜,看来至少那个铁匠铺还在。走到店铺前仰头一看,“金失店”的招牌依然高悬门上。这个店名正是当年给天逍、天遥打造天外陨铁护心甲的刘长茂起的,“金、失”二字拼起来正好是个“铁”字。
“刘叔,我来看你了。”天遥掀开了门帘。
打铁的并不是刘长茂,而是个健壮的中年汉子,他扭头打量了一下天遥,不解地问:“小兄弟,我们见过吗?”
天遥进门就看见墙上高处供奉的灵位,正写着“刘公长茂之位”,原来刘叔已经去世了。那中年汉子肯定就是刘长茂的儿子,听到天遥叫刘叔,错当成是叫自己了。
“刘大哥,抱歉,我以为长茂叔还健在,唐突了。”天遥道。
那壮汉乐了:“小兄弟,看你的年级也不大,我都可以当你叔了吧。你找我父亲有事吗?”问完话,他又低头开始忙活了。店内的光线有些暗,壮汉并没有注意到三人背上的剑柄。
“子木大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何天遥啊。”
子木正是壮汉的名字。刘子木比天逍和天遥大八岁,小时候两人曾经来找刘子木一起耍过,记得这个名字。
刘子木大吃一惊,连忙将手中的活扔下,双手按住天遥的两肩,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大喜过望,猛一把搂住,大声笑道:“哈哈,真的是你啊,天遥兄弟,真是好久好久好久没见了!”他一连用了三个“好久”,已经近乎忘却的童年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孩儿他妈,快准备酒菜,再杀只鸡,咱家来贵客了!”刘子木对着里屋大声喊道。
“刘大哥,不用这么麻烦,我坐会儿就走。”天遥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自从拜入太清宗修仙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金失”铁匠铺了,连刘长茂去世了都不知道。
刘子木却非常亲切,紧紧地握着天遥的手不肯放:“这是哪儿的话?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麻烦?咱们可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今晚一定要来他个一醉方休!对了,逍弟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儿来啊?”还没等天遥回答,刘子木又对着花清雨和朱晓敏道,“你看,我都怠慢了这两位弟妹,你们快请坐。天遥,这位红衣姑娘是你媳妇吧?那边的绿衣姑娘一定是天逍的咯?嗯,不错,都这么漂亮,哈哈!”
朱晓敏与花清雨相视一笑,也不说破。
“刘大哥,你误会了,其实她们俩都是……”天遥刚想解释,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急脾气的刘子木接过去了,他大笑道:“都是你的媳妇,是吧?你小子可以啊!”说着他还重重地拍了拍天遥的肩膀。
天遥无奈地笑道:“嗨,你想哪儿去了?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媳妇?她们都是我的朋友,是师姐妹!这次同我一起下山,是有要事要办。”
“这样啊,难怪你们没穿太清宗的衣服呢。误会,误会,两位姑娘别介意啊!”刘子木爽朗地笑道。
里屋门帘掀开,走出来一位衣着朴素的妇女,打量着几位客人,问道:“他爹,这几位是?”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东石山脚的云暮山庄你知道吧?这一位,就是云暮山庄的二公子何天遥!那两位姑娘是他的师姐妹。”
天遥与清雨、晓敏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嫂子。”
“云暮山庄?那儿的人不是都死了吗?”妇女疑惑地脱口而出,忽而意识到言语不妥,面带歉意地对天遥说,“公子莫怪,一时说错话了。”
天遥微笑着摆了摆手:“没事。云暮山庄除了我和哥哥,的确是都死了。我和哥哥在太清宗修仙,所以没经历当年那场惨事。”
“太清宗?”妇女眼睛一亮,随即羡慕地望着花清雨和朱晓敏,“原来各位都是太清宗的弟子,难怪这么年轻漂亮。我说呢,年级这么小怎么喊我嫂子。”
“你跟修仙者扯年龄干什么,还不快去备菜?现在就打烊吧,我和遥弟好好聊聊。”刘子木道。
“好咧,你们先聊着,我先去买点好酒。”妇女笑着出门去了。
“我说天遥啊,”刘子木忽
然用胳膊肘捅了捅天遥,低声道,“这么好的两位姑娘,你就没啥想法?可别错过了。”
天遥哭笑不得:“行了刘大哥,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言归正传,我这次来是有事想问你,景仁村和楼山村的人为何都不见了?”
刘子木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四年前景仁村全村人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后来就有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什么传闻?”
“不知是哪个风水先生,说景仁村其实是闹了‘鬼灾’,村里有人死后寻地下葬,却不小心挖开了古战场的埋尸坑,让怨魂鬼气跑了出来,不管是真是假,说得倒是挺玄乎的。后来人们七传八传,就更像是真的了。楼山村不是离景仁村近么,有村民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曾听见从景仁村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时不时传出鬼魂的哭声呢!村里那几十户人家都吓得很快就搬走了。附近其他的村庄也陆续搬走了不少,后来人们连走路都不敢靠近那片地方,生怕被怨鬼缠身呐。”刘子木的口气有些不安,听得花清雨和朱晓敏寒毛直竖。
天遥点了点头,脑中一切的疑问都窜连起来了,怪不得父母的坟茔没人照看了,原来是附近村庄的人都迁走了。不过那个风水先生的话可以断定完全是胡诌八扯。如今离谜底只差最后一环,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景仁村民消失的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天遥总觉得,天逍的失踪肯定与这件事有关。或许查清了一切,也就能知道天逍的下落了。
“不过遥弟,你问这个干什么?”刘子木不解。
“我今天想去看望黄老管家,却发现全村人都不见了,想去楼山村问问,没想到那儿的人也都不见了。我觉得奇怪,所以来你这儿打听一下。”天遥记得卢海龙的嘱托,不要向任何人说起寻找天逍的事。
“你是说云暮山庄那个老管家?嗨呀,你还没去太清宗时他就是个老头儿了,哪能活这么些年?我这身体还是长年练武锻炼出来的呢,也这么老了。你是不是修仙太专心,忘记了岁月啊?”刘子木笑道。
天遥顺水推舟地笑道:“是啊。我许久未曾下山,一时忘记了。”
“对了,你还没说呢,天逍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天遥搪塞:“哦,他还有别的事,没空下山。”
“这样啊。下次可要叫他一起来啊,我可不像你们那样青春长驻,来晚了就再也见不着了啊,呵呵。”刘子木的性格和他父亲一样爽朗。
然后,两人又聊了聊这些年的状况,回忆起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场景,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花清雨和朱晓敏也饶有兴致的听着天逍、天遥小时候的事。刘子木的媳妇买酒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做出了满满一桌好菜,五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品尝美酒佳肴,继续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说起咱亢龙郡的第一名酒醉海波,你一定好久没喝了吧?”刘子木给天遥倒了一碗,“她们几个女的用用小盅就行了,咱们爷们儿喝酒,一定得使大碗!”
“不是好久没喝,是压根儿就没喝过。”天遥笑道。
“那哪儿成?是亢龙郡的人,就该会喝亢龙郡的酒。‘醉海波’,这名字多好听啊,酒也够味儿,不像飞龙郡的那个什么‘花间雨’,听名字就不够劲儿。来,干了!”刘子木捧起酒碗,与天遥碰了个响,两人仰脖一饮而尽。
“醉海波,醉海生波,回味无穷啊。”天遥赞叹道。
朱晓敏“扑哧”一笑:“天遥哥,你那词是自己编的吧?我只听说过‘醋海生波’。”
“哎,姑娘,这你可说错了。‘醉海波’这个名字还真是这么来的。听说在很久以前,青龙大陆有个品酒的行家,旅行到了亢龙郡。他路过一处村庄时,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他顿时口中生津,忍不住就顺着香味走进了村子,来到了一处酒肆,一连喝了三大碗美酒啊,三大碗!”刘子木说着,还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他喝完了酒,嘴里连声夸赞:‘好酒,好酒!’而后继续往南旅行,到了琴雪大江边上,租了条小船,打算观赏江景。没想到那乡村酒肆的好酒后劲特别足,划船还没到江心他就醉倒了,产生了幻觉,把琴雪江当成了大海,把涛涛江水当成了美酒,一头栽进江中,喝了一肚子江水。还好被路过的船只救了上来,这才免于一死。清醒之后,他回想起酒醉的场景,连连慨叹:
‘美酒入腹,
眼迷意鹜。
醉海生波,
险上绝路。’
从此之后,亢龙郡的第一名酒‘醉海波’,就此得名了。”
刘子木说得有趣,连花清雨都乐了:“刘大哥,你这故事更像是编的。酒劲上头,哪有隔那么久的?”
“这不才显得美酒够劲儿嘛!哈哈!”刘子木又给天遥倒满了一碗,“来,干!”
刘子木的媳妇笑道:“他呀,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喝酒,尤其爱喝‘醉海波’,还好这是咱们亢龙郡自己出产的,要是其他郡的名酒啊,想买还真是个麻烦呢!”
“啧,看你这话说的。要喝当然得喝咱亢龙郡的酒,其他郡的我还看不上眼呢!唉,可惜天逍没来,否则定要拉他也喝上一坛。”刘子木遗憾地说。
正当大家喝得欢畅之时,门突然 “哐当”一声被踢开了,呼啦啦进来了好几个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浪子回头
刘子木夫妻二人一见到来者,全都皱起了眉头。
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头戴皮帽,背挎长弓,短须黑脸,还带着一副单眼罩,遮住的右眼上下露出一条可怕的疤痕。他看到天遥等人时,咧嘴一笑:“爹,有客人呐。”
原来这人竟是刘子木的儿子。
身后跟进来的七、八个人,有背着长枪的,也有背着大剑的,高矮胖瘦什么体型都有,但与刘子木之子相比,少了几分狂傲之气,却多了几分猥琐。当他们看清花清雨与朱晓敏的相貌时,有几个隐隐露出几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还有几个看得眼都直了。天遥、清雨和晓敏的仙剑都放在了门后墙角,又身穿普通衣物,他们没看出几人是修仙者。
花清雨被看得有些尴尬,放下了筷子,微蹙眉头。朱晓敏则视若不见,继续大快朵颐。
“你来干什么?”刘子木的声音中蕴含着不满,看样子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不太好。
“呵呵,有意思。”那人望着不停筷子的朱晓敏,自说自话地坐在了天遥边上,而后忽然收起笑容,猛地一拍桌子,侧头怒道:“看什么看!”
他身后的几人吓了一跳,立即收回贪婪的目光,低头不语。无疑,刘子木的儿子是这一行人的首领。
“爹,这个可得拜托你了。”他一边说,一边将左手中的布包放在了桌上。那布包呈长条状,展开之后,竟是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但却只有剑身没有剑柄,而且还断成了两截。
“三天后,我来取。”他站起身来,走到房间一角的斗柜旁边,拉开抽屉,里面放的是零碎的银两和铜钱。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一把一把地将钱财全部装了进去,最后还掂了掂,笑了一声:“最近生意还不错嘛。”
在他拿钱的整个过程中,刘子木和妻子始终一言不发。
“兄弟们,走!”他喊了一声,与那一行人大步走了出去,几个人在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瞟一眼。
“刘大哥,那是令郎?”天遥皱起眉头问道。
“是啊。”刘子木苦笑,“犬子名宗堂,从小没怎么管他,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学坏了,整天不务正业。”
“看那装束,可是当了山贼?”天遥又问。
刘子木摇摇头:“那倒不是。他们在山上建了个小寨,号称打劫贪官污吏,专门劫富济贫。可咱这片地方哪有那么多贪官富户?这不是吗,和那帮狐朋狗友们酒肉开销不够了,就会来我这儿拿。”他站起身来,将斗柜的抽屉推回了原位。
朱晓敏哼了一声:“为何要由着他拿?教训教训他不就得了?”
“唉,姑娘说得轻松。你看他前呼后拥的架势,我哪里教训得了他?再说,如果我不让他拿钱,他就会去别人家拿,总不能让他胡作非为骚扰邻里百姓吧?”刘子木无奈道。
“去别人家拿?那和山贼匪类又有什么区别?”朱晓敏颇为不满。
“他管那叫做‘借’,只是从不见他‘还’过。”刘子木道,“总是回来拿钱也就算了,他还经常和别人决斗,这柄剑是我铸造的,品质还算不错,没想到竟然断成这样。算了,我们继续喝酒,别让那个不肖子打扰了我们的兴致。”
“刘大哥,我去帮你教训他一下如何?”朱晓敏忽然道。
天遥吓了一跳:“晓敏,你干什么?人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天遥哥,我觉得他还不算无药可救。他起初不是号称要‘劫富济贫’么?虽然后来的行为不太光彩,但也不至到伤天害理的地步。另外,刚才他那些手下色眯眯地盯着我和清雨姐时,是他给喝住了。”
刘子木和妻子面露喜色,刘子木道:“姑娘,我那不肖子就是心高气傲,谁的话都不听。你若能好好调教他一番,令他改邪归正,我夫妻二人不胜感激!”
朱晓敏微微一笑:“让他吃点儿苦头,你们不心疼吧?”
“当然!任凭姑娘处置。”
“好,那你们等着。”朱晓敏闪身出了房门。对付那些家伙,连仙剑都用不着。
“晓敏,注意分寸!”天遥在身后叮嘱了一声。
朱晓敏往西追了片刻就发现了那一行人的行踪。
那伙人嘻嘻哈哈地奔酒楼去了,不一会儿又提着几坛酒出来了,往城外走去。朱晓敏在远处悄悄地跟着,城内不是动手的地方。
出了城门,那伙人加快了步伐,沿着小路向山中去,丝毫没发现被人跟踪了。
走了一会儿,到了较为偏僻的地方,朱晓敏觉得是时候了,疾奔几步,身形一闪,挡在了众人前面。
那伙人被吓了一跳,纷纷抽出了武器,当看清朱晓敏的面容时,又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将武器插回了剑鞘之中。
“小娘子,是不是想跟我们一起回去啊?”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凑上前来。
朱晓敏冷哼一声,轻轻地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膝盖上,却发出了人的“咔嚓”一声,那个家伙顿时跌倒在地,抱着腿鬼哭狼嚎起来。
“把你刚才拿的钱交出来。”朱晓敏对刘宗堂冷声道。
刘宗堂眉头大皱,朱晓敏刚才那看似不经意的一脚,竟然能踢断人的腿骨,看来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并不简单。“姑娘看到了,都花光了。”他扬了扬手中的酒坛,“我花我老子的钱,天经地义!”
“堂堂八尺男儿,不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做些下三滥的勾当,你不觉得丢人?”朱晓敏背起手教训道。
刘宗堂咬了咬牙,额上青筋直冒:“我做什么用不着你管。姑娘没其他事就请让开。”
“我若是不让呢?”朱晓敏斜着眼睛,全然一副挑衅的架势。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兄弟们,上!”随着他振臂一呼,众人如同饿虎扑羊一般冲了上来。
朱晓敏一声冷笑,双手依然背在腰后,从容不迫地闪躲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一伙人施展浑身解数,可连朱晓敏的衣服都没碰到一下。朱晓敏躲了一会儿,终于出脚了,对着一个喽当胸一踹,“咔嚓”,那人闷哼一声,听声音也不知道肋骨被踢断了几根,仰天跌倒在地,不能动弹了。她又接连出脚,喽们一个接一个被踢飞,最后只剩下刘宗堂还站着。
“就剩你一个了。”朱晓敏似笑非笑。
“你……你好狠毒的心肠!”刘宗堂气得咬牙切齿。现在若是白天,必定能够看到他血红的双眼。他平时对手下兄弟极为义气,如今恨不得将朱晓敏大卸八块。
“狠毒个头!他们又没死!本姑娘从不轻易杀生!”朱晓敏气闷道。她方才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只是让那帮喽断了几根骨头,疼昏过去,但不致命。
“呃……”刘宗堂一时语塞。
“你受伤了?”朱晓敏问道。其实她早就发觉了,刘宗堂的动作有些别扭,似乎是肋部受了伤。
“那又如何?”他猜不透朱晓敏问这话的用意。
朱晓敏道:“既然你受伤了,我就让让你。”说完,她用脚尖在地上划出一个圆圈,跨入圈中,“我不出圆圈,也不还手,让你砍三百剑。你若能碰到我衣服一下,我就放你走。若是不能,你就同我回去。”
“回去?去哪儿?”刘宗堂愣了神。
“回家跟你的爹娘认错!从此不再纠结狐朋狗党,同你父亲一起安心经营铁匠铺,如何?”
刘宗堂哭笑不得,眼前这位美人竟然是为了教育自己而来。不管怎么说,不出圈让自己砍三百剑,这份自信的魄力让他不由得心生敬意。“好!姑娘好魄力,我佩服!但对一个姑娘砍三百剑,未免太失面子。只需三剑即可!”他也很爽快。
“三剑?你行吗?”朱晓敏笑道。
“姑娘不出圈,我挥三剑,若依然碰不到,那三百剑,三千剑又有何差别?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刘宗堂嘴角一扬,“若是你输了,你得嫁给我!”
朱晓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吃了一惊,而后不屑地笑道:“你好大的胆子!先赢了我再说吧!”
刘宗堂环视四周,从一个手下身旁捡了一柄大剑,抖腕舞了两下:“我就用这把剑!”
朱晓敏瞥了大剑一眼,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大剑沉重,挥舞的速度肯定很慢。
刘宗堂走到圆圈前,朱晓敏脚肩同宽,负手而立。
“姑娘,看剑!”刘宗堂用力刺出了第一剑,瞄准的是朱晓敏的左肋。这一剑太好躲了,他出剑的速度在朱晓敏眼中就如同蜗牛一般,她稍稍侧身,避过了剑刃。刘宗堂的第二剑是横抡,大剑沿着膝盖的高度扫了过来,应付这招也很容易,只需跳起来即可。
刘宗堂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朱晓敏上当了。其实他拜过师父,也学过剑术,那第一剑根本就不是他的真实水平,而是为了让朱晓敏麻痹大意。而且,他挑选的这柄大剑也是有玄妙的。
刘宗堂猛然用力,大剑的速度骤然加快,而且剑身竟然上下分成了两片!原来,这竟是一柄复合剑!刘宗堂双手各持一柄剑,一高一低挥向了朱晓敏,在他看来,朱晓敏即便跳起来,也会被位置较高的剑碰到。
可他还是低估了朱晓敏的实力。空冥期的修仙者,随意跳个几丈根本不成问题。朱晓敏单脚一跺,身形有如旱地拔葱,高纵而起,刘宗堂挥了个空。
刘宗堂吃惊不小,他没想到朱晓敏竟然能跳得这么高,可他却不担心,跳得再高终究还是要落入圈内的,他的最后一剑很简单上挑。
朱晓敏落了下来,刘宗堂挥剑迎了上去,看似是躲不掉了。
其实朱晓敏心中早就盘算好了,在接近地面时,她突然翻了个身,头向下,脚在上,伸出双手分别抓向两柄剑,一把攥住了剑身。
刘宗堂用尽全力,却挣脱不开,朱晓敏抓住剑身之后,从容地落入了圈内。
“好个阴险的武器!”朱晓敏有些不满。
“姑娘好身手,我输了。”刘宗堂非常失望。朱晓敏虽然用手抓住了剑,但并不算还手,大剑终究也没有碰到她的衣服,自然是她赢了。
朱晓敏松了手,刘宗堂却忽然把剑一丢,“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伏拜在朱晓敏面前,恳求道:“请姑娘收我为徒!”
朱晓敏又吃了一惊,这个刘宗堂倒是有趣,当不成丈夫又想当徒弟了。“你起来吧,我是不会收你的。”
“我自小跟祖父学习武艺,后来又拜过数位师父,自以为武艺出众,不想到了姑娘面前却成了跳梁小丑。姑娘的身手、气度、魄力无一不让我敬佩,还请姑娘答应。”刘宗堂的一番话倒是十分诚恳。
“我是太清宗的弟子,是不可能收你为徒的。今日受你父亲所托,来教训教训你罢了。你快快起身,此事休要再提。”朱晓敏不耐地说。
“太清宗!”听了这三个字刘宗堂才恍然大悟,难怪朱晓敏这么年轻身手便如此惊人,“原来姑娘是太清宗的弟子,亢龙郡第一修
仙大宗,果然名不虚传。当初我也曾去参加过太清宗的收徒大会,只可惜根骨资质不够。”刘宗堂站了起来,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妄想让朱晓敏做自己的妻子,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姑娘,请恕我之前无礼。”
“好说。别忘记你答应过的事。”朱晓敏微笑道。
刘宗堂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这就随姑娘回去。”
朱晓敏负起手,摆出一副高深的模样:“我再告诫你最后一句:修仙和习武的目的殊途同归,都是迎接挑战、磨练意志,真正的强者,是绝对不会欺凌弱小的。”
刘宗堂抱拳欠身,恭敬地说:“谨遵姑娘教诲。”
“嗯。”朱晓敏点点头,心中十分满意。在竹园里她的辈分最小,一直都是听师父、师娘的教诲,听师兄、师姐的教导,今日难得教训一次别人,不禁有些得意。
“哦,还有,你那些‘生死兄弟’,充其量就是一群酒肉朋友,以后还是不要与他们为伍的好。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朱晓敏教训上瘾了,都忘记自己刚才说过“告诫你最后一句”。
“哟,还一套一套的。”旁边的一棵树上忽然跃下来一个人,竟是花清雨。
“清雨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朱晓敏“嘻嘻”一笑,跑上前去。
“来了一会儿了。天遥担心你出手没分寸,让我跟过来看看。”花清雨拿出一个小药瓶抛给刘宗堂,指着躺在地上的几人说,“一人一颗。”
“嘁!”朱晓敏撇撇嘴,“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事我办得还不错吧?”
“那是,我们晓敏教训起别人来可是出口成章,让人叹为观止啊。”花清雨的眼睛都笑弯了。
“不许笑话我,对了,也别跟天遥哥说,免得他讥讽。”朱晓敏嗔道。
“好吧,笑过就算了,我不告诉他就是。”
“嘻嘻,那我们回去吧。”朱晓敏亲热地挽住了花清雨的胳膊,一同向城内走去。
刘宗堂望着两人的背影,怔怔地发愣,刚才朱晓敏还俨然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竟然瞬间变成了一个会撒娇的小丫头。“呵。”他摇头笑了笑,给昏迷的众人口中分别塞了颗丹药,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
翌日上午,天遥他们三人与刘子木一家道别之后,离开了许州。
“天遥哥,我们再去哪?”朱晓敏问道。花清雨也望着天遥。
“回景仁村。”天遥的回答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朱晓敏不解地问:“回那个荒村做什么?”
“刘子木不是说过景仁村有蹊跷么?我想查个清楚。”
“你是说全村人失踪的事么?”
“不是,”天遥微微摇头,“‘有人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曾听见从景仁村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时不时传出鬼魂的哭声’,我在意的是这个。”
朱晓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我觉得是那人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吧?再说那村子荒废成那样,我们又能调查出什么?”
“反正也没有其他的线索,我们就沿路步行过去好了,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天遥道。
“难不成还要在景仁村里过一夜?”花清雨问。
“那当然,不到夜深人静,鬼魂不肯出来怎么办?”说完,天遥瞥了一眼朱晓敏,果然,朱晓敏又是一哆嗦。他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晓敏别怕,天遥故意吓唬你呢,世上哪有什么鬼魂?”花清雨安慰她。
朱晓敏把脖子一梗:“谁怕了?我才不怕呢!”
“那好,今天夜里我们一人守一个地方。”
“哼。清雨姐,我们不理他。”朱晓敏拉着花清雨的手,大步走在前头。
天遥摇头笑了笑,跟了上去。
到达景仁村的时候才刚晌午,三人挨家挨户将村中每一座小院、每一个房间都仔仔细细地寻查了一遍,可惜,依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离入夜还早,三人索性打坐修炼起来。
在三人的冥想之中,景仁村又迎来了一个黑夜。这一晚的夜色很沉,天上层云密布,遮住了明月繁星,荒芜的村落中一片寂静,到处都阴森森的。
“呜……”忽然,一阵凉风带来了一声幽咽的哭声。
天遥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立即抽剑冲出了院子,向着村北奔去。
朱晓敏浑身寒毛直竖,紧紧握住了花清雨的手,却发现她的掌心已经沁出了些许冷汗,原来她也有点害怕。刚才的哭声实在是太人了,好像是有女子刻意在吊着嗓子号哭一般。
“去看看!”花清雨抽出了仙剑。
朱晓敏应了一声,两人一起跑了出去。
“要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吓唬人,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顿!”朱晓敏心中恨恨地想。
等两人到了村北头,却看见天遥一个人站在房顶上。
“人呢?”花清雨仰头问道。
“不见了!”天遥从房顶跃了下来,“跑得可真快,我追到这儿就看不到人影了。”
方才三人所在的院子离这里并不远,也就几十丈的距离。村北本是一片农田,现在已变成了一片荒地。以天遥飞奔过来的速度,那人应该跑不远才是,可是荒野中一个人影都没有。
忽然,那诡异的哭声在三人背后再次响起:“呜……”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三人吓得心惊肉跳。
第一百四十八章 狠毒高手
那诡异的哭声突然在背后响起,着实将三人吓了一跳。迅速回身,身后却又空空如也。三人都听得十分真切,哭声就是从几步外的小院里传出来的,院墙破败不堪,越过残砖碎瓦望去,院中分明空无一人。
朱晓敏和花清雨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不自觉地有些颤抖。天遥手持古定剑,一脚踢开了院门。“是谁!”他大声喝道,“装神弄鬼的算什么本事?”喊声回荡在荒村上空,却没有任何回应。
忽然,又刮过一股凉风,那诡异的哭声再次响起,“呜”,三人往发出声响的地方一看,却感到哭笑不得居然是破落院墙上的一个洞。
“唉,这叫什么事。”天遥自嘲一笑,走到院墙旁仔细看了看。院墙是由砖头砌成的,内外两层,内层的洞大,外层的洞小,当风吹过洞口时,随风势强弱发出了类似女人哀哭的声音。天遥对着墙洞踹了一脚,将外层的几块墙砖踢碎,那人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居然被一堵破墙吓了半天。”朱晓敏长舒了一口气。
天遥回过身笑道:“谁让你那么胆小……”说着,他忽而收起了笑容,用手一指,“快看!”
朱晓敏与花清雨回头望去,在村北荒废的农田里,有一团青绿色的光芒在草丛间若隐若现,飘忽不定。
花清雨惊讶万分:“那是……”
“是鬼火!”天遥十分肯定地说。这种怪异的景象他小时候曾经见过,那还是大约七、八岁的时候,有一个夏天的夜里,他和天逍一起偷偷跑上东石山去抓虫子玩,就曾看到数里之外隐约有青绿色光芒闪现,当时兄弟二人吓得够呛,迅速逃回了家中。因为是偷跑出去玩,所以也没敢询问父母,私下里悄悄地问过了黄老管家。黄老管家见多识广,告诉兄弟俩,那是鬼火,是地下埋着死人的标志。
听到“鬼火”二字,朱晓敏不自禁地又哆嗦了一下,幽幽地说:“鬼火有光而无焰,听说是冤死之人的灵魂,很邪门的!”
“邪不邪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块地下面一定埋着死人。真是奇怪,那里以前是田地啊,怎么会有死人呢?”天遥咕哝着,向鬼火走了过去。
朱晓敏拉了拉花清雨的衣袖:“清雨姐,我们就别过去了吧,怪吓人的。”
花清雨却说:“这里已经数年没有人来过了,农田中却埋着死人,你不觉得奇怪吗?说不定与景仁村民消失的事有关。那你在这里等着,我要过去看看。”
“唉,那我也去吧。”朱晓敏当然不愿意一个人留在这儿。
天遥已经进入了杂草丛之中。杂草约有一人来高,其中还有无数藤蔓互相纠葛,他不得不一边挥剑开路一边前进。这时,风忽然停了,原本随风飘荡的鬼火顺着天遥挥剑带起的气流飘到了他身边,上下萦绕。他压根没在意鬼火,目光被土中的一样东西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小截露出地表的白骨。
天遥随意砍了几剑,将身周的杂草齐根切断,清理出一小块空地,然后将那截白骨从地里拔了出来。那是人的一根大腿骨,不过已经被切断了。
天遥想了想,用仙剑对着地面掘了起来。果然,没挖两下,另一截骨头也露出来了。他说:“能冒出鬼火,说明已经死去三、四年了,差不多正好是景仁村民消失的时候。”
“你也怀疑这两件事有关联?”花清雨道。
“嗯。”天遥应道,“农村即便是死了人,也不会埋在田地里的,其中必有蹊跷。另外,这截腿骨断得怪异,断处平整光滑,不像是折断的,应该是被利刃切断的。”
花清雨据此推断:“那就是说,有人被杀了之后,又被凶手胡乱埋在了这里。”
朱晓敏不解:“清雨姐,你怎么知道是凶手埋的?”
“农村死人下葬,绝对不会葬在赖以生存的田地之中,这是其一;”花清雨解释说,“其二,你看这尸体埋得这么浅,连骨头都冒出了地面,说明埋尸的人当时匆匆了事,这只可能是凶手干的。”
天遥听了花清雨这番话,眉头大皱,他忽然想起了在景仁村许多房间中发现的那些剑痕,顿时心头涌上了一股忐忑之感。他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白骨:“你们赶紧在这附近也挖一挖,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尸骨。”
“其他的尸骨?”花清雨和朱晓敏一怔,不知天遥是何意。
天遥指了指旁边闪动的鬼火:“埋得这么浅的尸骨是不会产生鬼火的。”幽幽的青绿色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严肃的神情令人不安,“唉,但愿我想错了……”他摇头叹了口气,对着另一处地面挖了起来,花清雨和朱晓敏也各自寻了一个地方。
不一会儿,花清雨一声轻呼,一个骷髅头被挖了出来,紧接着,朱晓敏也挖出了一个,三人大吃一惊,继续四处挖掘。那团鬼火不知不觉消散了,地上挖出的尸骨越来越多,有的埋得深,有的埋得浅,但所有的尸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竟然没有一具是完整的。荒芜的田地就如同一个死人坑,断裂的碎骨、破损的衣物,让人看了心惊胆战,瞠目结舌。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景仁村全村人在一夜之间忽然消失,竟是被人残忍地杀害之后,埋
在了这片田地之中!难怪此处的杂草异常茂密,原来是被施了一顿“死人”肥。
沉默了许久之后,朱晓敏终于吐出了一句:“太残忍了!”她都不敢看那成堆的尸骨。
“天逍师弟会不会也……”花清雨十分担忧。
“不可能!”天遥斩钉截铁地说,“四年前,天遥哥肯定也是空冥境界,应该有自保的能力。”
“那他会去哪里?”朱晓敏喃喃地问道。这个问题,谁都不知道答案。
“不管他去了哪里,我们一定要找到他!”天遥道。
“总之先离开这儿吧。”花清雨道。三人不忍心遍地白骨曝露在地外,稍作掩埋之后就赶紧御剑飞离了景仁村。
回到了许州,他们没再去打扰刘子木,而是去了雪晴客栈。三人的心情都很抑郁。
“真不知道许州城主是干什么吃的,一个村子的人都失踪四年了也不好好查一查!”朱晓敏气鼓鼓地拍着桌子。按所处的位置来看,景仁村的确是归属于许州地境。
天遥反问:“晓敏,你难道忘记当下青龙大陆的局势了么?前几年七郡王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剑拔弩张,弄得人心惶惶,直到最近才刚刚有所缓和。当初许州城主即便查到了估计也是草草了事。”
这十几年来,妖兽大军一直牢牢地占据着半个青龙大陆,原先升龙郡定军王孔膺任、游龙郡镇统王覃永山,以及战死的飞龙郡安桂王白汶超之子白云波曾共同举兵西征,各大修仙宗派也参与其中,意图收复西部三郡,可惜最后失败了。对修仙者们来说影响不大,毕竟哪里都能修炼。对黎民百姓来说也没关系,十多年了,当初背井离乡的人们早已在新的地方落地扎根,习惯了平静的生活。但对于三位郡王来说却不好受,地没了,权也没了,郡王之位根本形同虚设。因此西征失败之后,三位郡王各自暗暗屯兵,意图在青龙大陆的东部重新占下属于自己的地盘。其他几位郡王也有所提防,小规模的冲突发生过数次,但百姓不买账,因此终究没有闹大,可七郡王之间的关系却恶劣了许多。
随着修仙高手们和龙族从术藏宫得剑归来的消息传出之后,在青龙大陆上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真罡、墨阳、胜邪、七星、巨阙,这五柄仙剑就是如今人们最为关注的目标。不仅是太清宗与赤日宗,其他各大宗派也纷纷派出弟子寻找线索,连中小宗派也不例外。继上次寻找五斗星绢之后,青龙大陆又出现了新的一波寻剑热潮。
同时传播开来的还有五年后与妖兽决战的消息。这则消息大大缓和了郡王之间的关系,面对妖兽的威胁,自然是要同仇敌忾才对。
翌日,天遥用灵息玉将前夜发现的一切禀报给卢海龙,卢海龙知道之后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发回消息,让三人继续寻找天逍的下落。其实,他的心中非常不安,对于景仁村的惨案,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如果不是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仙妖大战,他必定会亲自下山寻找天逍,可眼下,只有寄希望于天遥他们三个了。
……
此时,在一座漆黑的山洞之中,天逍正静静地躺在一座石台上。
在石台旁边的地上,盘腿坐着一名身穿黑衣、罩着黑色斗篷的人。斗篷很大,还连着帽子,把头都遮住了,看不见此人的面容,只能看出他个子不高,身形佝偻。
忽然,天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支撑着坐起身来。
旁边那人冷冷地说:“臭小子,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答不答应?”他的声音很低,略微有些嘶哑,似乎年纪不小。
天逍精疲力竭地喘了口气,并不答话。
“真是个硬骨头……”黑衣人骂道,“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天逍斜目瞥了黑衣人一眼,眼神中充满着厌恶、鄙夷与冷漠。他只说了四个字:“痴心妄想!”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黑衣人言罢,“腾”地站起身来,从黑袍中伸出了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分别抓住天逍的两只手腕,暗暗运劲。顿时,巨大的痛楚席卷了天逍的全身,他使劲坚持着,早已满是伤痕的下嘴唇又被咬破了,血流入了口中,又咸又涩。“啊!”天逍浑身大汗淋漓,额上青筋暴起,双目布满血丝,如同野兽般咆哮着,可见他正遭受着多么强烈的痛苦。
黑衣人却攥得更紧了。
天逍的身体颤抖不已,长时间的惨叫之后,终于撑不住了,头一歪昏了过去。黑衣人甩开天逍的手腕,天逍软绵绵地倒在了石台上。黑衣人低头啐了一口:“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第二天,等天逍清醒之后,同样的情形又发生了。黑衣人再度运功,天逍也再一次疼昏了过去。
就这样,在四年内,天逍也不知道被折腾了多少次,而他却根本不认识这个神秘的黑衣人。
又一次清醒之后,天逍有气无力地说:“你还是杀了我吧……”
“想死?没那么容易!”黑衣人冷声道。忽而,他的口气又缓和了下来,“你这又是何苦呢?本来我们可以成为师徒,甚至是好朋友的。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协助我,以免遭受更多痛苦。”
天逍闭上了眼睛,气若游丝
:“从你当初做下那些事开始,我们就注定不会成为朋友了……你,太可恨了!”
黑衣人恼羞成怒,提高了嗓门:“就你这样的心境,如何能成得了大事!”
天逍轻蔑一笑:“如果成大事都要像你那样,我宁肯放弃。”
黑衣人气得憋了许久才舒了口气:“好啊,那就看我们谁能耗得过谁!反正我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点儿时间。”
“你若是不杀了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天逍恨恨地说。
黑衣人猖狂地笑道:“你用不着激我,我就是喜欢看你痛苦的样子,哈哈哈!”
……
事情要从四年前的一个夜晚说起。
自从黄老管家死后,天逍几乎是足不出户,白天在房中打坐冥想,夜深人静时在院中练刀。好在小院位于村西的尽头,又靠着东石山,所以相对偏僻。村民们只道是黄老头家来了一个远房亲戚,却不知晓天逍的真实身份。
与弟弟天遥等人一别就是七年,天逍十分想念他们。他并不知道卢海龙等人前往术藏宫后的结果,所以时常缅怀那位可亲可敬的前辈。稳重的师兄韩明飞,和蔼的师姐唐君荷,温柔的花清雨,聪睿的天遥,可爱的师妹朱晓敏,以及古板的师父余瑞江、温和的师娘花千雪,竹园的每一个人都让他十分挂念,回忆过去快乐的时光成了天逍空闲时必做的事。
可平静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的恶煞所打破。
月黑风高的一夜,天逍正在冥想时,忽然听见房顶的瓦片响了一声。房顶有人!还没等他站起身来,一道黑影忽然踏破屋顶,落入了房中。他身穿黑衣,头罩斗篷,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身形瘦小,而且背有些驼。
“你是何人?”天逍喝问。
那人却不言语,身形一闪就到了天逍身旁,抓起了他的手腕,黑衣人连手上都戴着黑色的手套。天逍用力一挣,却丝毫脱不开手,黑衣人攥得实在太紧了,天逍感觉手腕的骨头都快断了。
黑衣人忽然轻呼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瞄准天逍的脖子劈了一掌,把他打晕了。随后,他扛起了昏迷的天逍,趁着沉沉的夜色,迅速地消失了。
当天逍醒来时,已经身在这个漆黑的山洞中了。黑衣人站在他身旁,冷冷地道了一声:“你醒啦。”
“你到底是谁?这是哪儿?”天逍警惕地问道。
“小子,你怎么会修魔,说!”黑衣人的口气很不客气。
天逍大吃一惊,自己会修魔的事为何素不相识的黑衣人竟会知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他只能装糊涂。
“啪”,黑衣人直接狠狠地掴了天逍一巴掌,冷笑道,“少给我装蒜!你要是不会修魔,你经脉中的玄力是从哪里来的?”
天逍心中暗道:“糟糕,忘记阻断玄力运行了!看样子此人修为不低,竟能察觉到我体内运行的玄力!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怎么,不说?”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何要劫我至此?”天逍一边说着,脑中一边思考着逃跑的事。黑衣人能一掌打昏他,修为境界肯定高出许多。
黑衣人又掴来一掌,天逍灵机一动,此时正是机会!他顺着黑衣人的掌力向后猛退一大步,调头就往洞外狂奔。可还没跑到洞口,他突然眼前一花,黑衣人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当胸重重的一脚将他踢飞回去。天逍顿时感到气闷,胸口剧痛无比,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落在我手里就别想逃了,省得自讨苦吃。”黑衣人声若凛冬,“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吧,你为何会修魔?”
既然黑衣人知道了玄力的事,天逍也无法再隐瞒:“我的确会修魔。但我不会告诉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现在牙口硬,今后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奉劝你一句,为了避免遭受不必要的痛苦,你最好还是乖乖地告诉我。否则的话,哼哼!”黑衣人阴笑不止,声音沙哑难听,令人厌恶。
天逍丝毫不惧他的威胁,沉默不语。
黑衣人见状勃然大怒,抓起天逍的一只手,将小指反向狠狠一扳,“咔嚓”,他的小指断了。十指连心,天逍痛得闷哼一声,但仍然咬紧牙关,不吐一个字。
“哟,还挺能忍的嘛!”黑衣人狞笑着,又扳断了一根无名指。天逍脸上沁出了冷汗,但就是不肯开口。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黑衣人怒极,一下子扳断了剩下的三根指头,而后用力一扭,将天逍的手腕也扭断了。天逍终于忍不住痛呼了一声。黑衣人似乎很乐意看到他疼痛难忍的模样,又攥住他的小臂,狠狠向外一扳,沉闷的“咯噔”一声,天逍的肘关节也断了。黑衣人没有给天逍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重重一拳击碎了他的肩骨,天逍的整条右臂都废了。
“还是不说?”黑衣人终于失去了耐性。满头冷汗的天逍大口大口喘着气,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哪怕把他杀了,就是不露一个字。
看这招对天逍不管用,黑衣人想到了其他的方法。他抽出了背上的剑,刷刷几剑挑断了天逍的手筋和脚筋,而后把他扛在肩上,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洞外的夜幕之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黑衣刀魔
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天逍的手筋和脚筋都被黑衣人挑断了。他心中有些绝望,如今已是废人一个,即便日后逃出了黑衣人的手心,也再不能练刀修魔了。
“刚才应该把秘密都告诉他么?”天逍心中忽然涌出了这样的念头,但很快就否定了。以黑衣人残忍冷酷的心性来看,知道了秘密后第一件事必然是杀了他取走裂空刀。他不明白,为何黑衣人会对修魔如此感兴趣。
看黑衣人的实力,少说也是寂灭境界的修仙者。就算他对修魔再感兴趣,也没办法回头重修了。难道是因为对刀魔的仇视?那应该一发现天逍修魔就痛下杀手才对啊。
心中疑惑重重,但如今天逍只能听天由命了。
忽而,他感觉到黑衣人的速度放慢了。借着朦胧的月光,他观察了一下前方的场景,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房屋,这不正是景仁村自己居住的地方么?黑衣人为何又把他送回来?天逍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黑衣人并未进院,而是一脚踹开了隔壁一户村民家的大门。
这户邻居天逍很熟悉,一家四口,一对朴实的夫妻,一双未出嫁的女儿。黑衣人进入院中之后,又踹开了房屋的门。听到响声的丈夫披着一件外衣,睡眼惺忪地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黑衣人之后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
黑衣人将肩上的天逍往凳子上一掼,拔出剑来对着那位村民“刷”的一剑,切断了一条腿,那倒霉的汉子还没来得及惨叫,黑衣人追上一剑划破了他的喉咙。
杀死了无辜的汉子之后,黑衣人转过身来望着天逍:“你说还是不说?”
天逍终于知道黑衣人扛他回景仁村的目的,好残忍、好卑鄙的手段!
这时,那位汉子的妻子听到异响之后,也从里屋走了出来,黑衣人回身就是一剑,切掉了她的头颅,“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滚到了天逍的脚下,那眼神中充满着震惊与害怕。无头的尸首软软地倒下了,鲜血飞溅,喷到了布帘上。黑衣人一把扯下了布帘,擦了擦剑上的血。
“你好卑鄙!要杀要剐冲着我来,为何要杀死无辜的百姓!”天逍忿恨地吼道。
“哼哼。”黑衣人冷笑一声,冲进里屋,几声尖叫之后,他又提着这家两个女儿的脑袋走了出来。
“还有几十户村民,我看你能耗到什么时候!”在天逍的眼里,黑衣人根本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黑衣人再次扛起了天逍,准备去下一户村民家中屠戮。
“老李……”院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真是不巧,听到了刚才的惨叫声后,隔壁一家的村民过来看看情况,看到黑衣人,他愣了一下。
天逍焦急万分,刚道出一个:“别……”,黑衣人就出手了,那位村民也难逃厄运。
“别杀了,我说!”天逍道。黑衣人如此心狠手辣,再不说的话全村人都要遭殃了。
“我警告你,可不要耍心眼,否则,我叫全村人给你陪葬!”黑衣人厉声道。
“那你也得答应,我告诉你之后你不得再杀任何一个无辜的村民!”
黑衣人笑了一声:“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枉杀无辜。说,你为何会修魔?”
“是一位神秘的前辈偷偷教给我的。”天逍答道。
“神秘前辈?什么神秘前辈,给我说清楚!”
“都说了是神秘前辈了,怎么能说得清楚?”
黑衣人一想也有道理,修魔乃是大秘密,隐藏身份也是理所当然。“那人现在在哪儿?”
“那位前辈已经去世了。”天逍这话也算不上撒谎,黑刀祖师的确是灵魂消散了。
听到“去世”二字,黑衣人似乎不太高兴,他抓起天逍的衣领,威胁道:“少给我耍花样!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留下了什么东西?”
天逍平静地回答:“他是被仇家重伤后死的,已经去世十六年了,他只留给我一柄武器。”
黑衣人立即扇了天逍一个嘴巴:“胡说八道!没留下什么宝物,你怎么修的魔?你的玄力哪里来的?看来你还是不老实。”
天逍的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眼神依然十分平静:“我没骗你。他留给我的武器中蕴含玄气,这就是我玄力的来源。”
“什么武器?快拿出来!”黑衣人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兴奋。他已经探出天逍是空冥中期修为,武器中蕴含玄气本就稀奇,天逍还能凭借玄气修炼到如此境界,可见那武器必是稀世珍宝。
“不行,拿不出来,那柄武器被前辈封印在我体内了,说是等修成刀魔后才会自动显现。”天逍撒谎道。他心中明白,一旦拿出裂空刀,恐怕就离死期不远了。
“封印在体内?”黑衣人很惊讶,但也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不过,他并未完全相信天逍的话,“那武器是不是刀?”黑衣人一边问,一边抓住天逍的手腕仔细探查着,希望能找到那柄神秘的武器。当然,这只是徒劳。
“是刀。”天逍点点头。
“唔。刀才是武器中的霸者,修魔者当然应该用刀。”黑衣人发现天逍体内隐约有一个玄气源头,但根本无法取出,于是放开了他的手腕。可黑衣人无意中说的这句话却让天逍起了疑心。刚才他说话的那种口气,
不太像是修仙者。
天逍的视线落在了黑衣人手中的剑上,剑身很亮,反射着室内的烛光,但忽然发现的一点怪异之处让他不禁暗暗吃惊。
从一开始,天逍就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现在终于想到了,黑衣人手中的剑并不发光!换句话说,他拿的不是仙剑,只是一般的凡品剑。
这就太奇怪了,如果是一个实力高超的修仙者,为何连柄仙剑都没有?难道是故意隐藏起来?
天逍想到了自己的那柄松纹仙剑。自从他结出玄力元婴之后,松纹剑就失去了用处。灵力、玄力本就相克,用松纹剑反而会消耗体内的玄力,如此一来还不如用凡品剑,所以天逍离开太清宗的时候,将松纹剑和信一并留下了。
莫非这位黑衣人也是一样?霎那,所有的疑点在脑中全部都串联在了一起,天逍心头一震,脱口而出:“你是刀魔!”
黑衣人吃了一惊:“休要胡说!”
“你不用再隐瞒了。修仙者怎么会没有仙剑?”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仙剑?对付你,只用这柄凡品剑就足够了!”黑衣人辩驳道。
“那你倒解释解释,你是如何知道‘玄力’这个词的?”天逍一语道破。就连卢海龙都不知道“玄力”一说,只是称其为“与灵力属性相反的功力”。可从遇到黑衣人开始,他就一直在用“玄力”一词。
黑衣人怔了怔,而后笑道:“想不到你如此心细,的确是我疏忽了。”
“难怪你对我会修魔如此感兴趣,要是修仙者的话,恐怕早就把我杀了。”天逍道。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是刀魔的呢?”黑衣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整个青龙大陆,只有我一个人能修魔道。如果你体内也有玄力,那必定不是后来修炼的,而是一开始就有的。因此,只有一个可能,你就是当年仙魔大战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刀魔!”天逍看似平静,其实内心无比震撼。仙魔大战可是好几百年前的事,这个黑衣人真是刀魔的话,活了多久了?
“哈哈哈……”黑衣人忽而仰天大笑起来,笑停之后,低声道,“真想不到,我隐忍了这么久,如今居然被一个空冥境界的小子给识破了身份!不错,我就是刀魔!”
黑衣人虽然承认了,可天逍的脑中依然满是疑问,刚欲张口,黑衣人却突然恶狠狠地说:“既然你猜到了我的身份,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
天逍心中怅然,看来自己终究是难逃一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嘿嘿,谁说我要杀你了?”黑衣人狞笑道,“我留着你还有用处呢。”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去掉瓶塞,倒出了一颗黑色的丹药,塞入了天逍口中:“想活命就咽下去!”
“好臭……”天逍的表情痛苦万分,那个黑色丹药入口即化,变成了一滩黏液,不仅奇臭无比,还带着强烈的辛辣味。他强忍着剧烈的呕吐感,将黏液吞咽下去,辛辣顺着喉咙一直延伸至胃部,可口中的恶臭依然没有消散。天逍干呕了两声,但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辛辣味熏得他涕泪横流,而且越发强烈,终于,他撑不住了,竟然被臭晕了。
黑衣人望着地上昏迷的天逍,自言自语道:“呵呵,臭小子,有口福吃我亲自炼制的自大丹,你还是青龙大陆的第一个。”
“看来此地不能久留了。”黑衣人心想,“得先把麻烦的事解决了再说。”他没管地上的天逍,轻轻蹬地,越过了院墙,到隔壁人家去了。
……
天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隐约看到面前有人影在晃动,地上似乎还躺着不少人,可他实在是太疲倦了,眼皮沉沉地耷拉下来,又睡死过去。
……
“滴答”,“滴答”,冰冷的水滴打在脸上,天逍缓缓睁开了双眼,逐渐清醒过来。“啊……”他忽然感觉头很疼,连忙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咦?”他回过神来,大为惊讶,自己的手怎么又能动了?不仅是手,连脚也是,手腕和脚踝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条淡红色的痕迹,就连被黑衣人扭断的右臂,所有的骨头如今也都完好如初了。
天逍坐起身来,四处环视。他正坐在一个石台上,而石台位于山洞的一角。这个山洞又狭窄又潮湿,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山洞并不深,但洞外面仍是黑夜,所以洞中十分昏暗。
洞口走进来一道身影,正是黑衣人。他看到天逍后,冷冷地说:“你醒了,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
“吃了我的自大丹,竟然只昏迷了一个月就醒了。”从黑衣人说话的口气中根本听不出称赞的意思。
“一个月?”天逍十分惊讶,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自大丹’就是你给我吃的那种黑色丹药吗?也对,‘自’加‘大’念个臭……”
黑衣人不满地说:“‘自大一点’才念臭呢!我这自大丹,是取‘天上地下,唯我最大’之意,你懂什么?”
“我的伤是你治好的吗?”天逍其实明白,除了黑衣人不可能有别人,他只是有些疑惑,不知道黑衣人为何要这么做。
“明知故问!”
“为什么?”
“你别问这么多。以后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自然不会为难你。”黑衣人道。
天逍忽然想起迷糊之间看到
的那副情景,急切地问道:“那天晚上我昏迷之后,你在田地里干什么?”
“哦,原来你看见了啊。没什么,我把景仁村的人全都送去见阎王了。”黑衣人若无其事地说。
“什么?”天逍明白过来了,那时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其实是村民们的尸首,“你好卑鄙!你答应过我不杀人的!”天逍气急。他在景仁村生活了十多年,虽然不怎么和村民们接触,可那些人都是善良、纯朴的百姓,连爹娘的坟墓也一直是他们照看的,他们居然全都被黑衣人给杀了。
黑衣人振振有词:“我只答应你不杀无辜之人,他们并不无辜,所以就……”说着,他抬起右臂,比划了一个砍脖子的动作。
“什么叫‘并不无辜’?他们与你无冤无仇,又不知道你的秘密,你为何要杀人?你说!”天逍对着黑衣人连声咆哮,黑衣人那满不在乎的态度让他愤恨不已。
“有可能带来麻烦的人,都得死。”黑衣人恶狠狠地说,“村里死人了,你又不见了,其他人岂不生疑?为了避免有人追查你的下落,我索性给全村人来个了断!”
天逍义愤填膺,但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黑衣人的心性残忍,手段毒辣,使得天逍头一次对修魔之道产生了怀疑。在他看来,喜刀者应具豪放之气,剑乃兵之王者,而刀乃兵之霸者。霸,并非霸道之意,而是威震一方的豪迈。因此,他始终觉得,那场仙魔大战的双方都没有错,只是一场决定谁是强者的惊天动地的较量。可如果刀魔都像黑衣人一样是这般残虐的性格,天逍反而觉得那些刀魔死有余辜。漠视他人生命的人,是对“强者”一词极大的侮辱。
似乎觉察到天逍心中所想,黑衣人冷冷地说:“臭小子,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过分地钻牛角尖,你哪一日能修成刀魔?”
“你这种刀魔,修不成也罢!”天逍愤怒中带着轻蔑与不屑,“修炼竟然将人性给炼没了,难怪会称之为‘魔’,你这个魔头,魔鬼!”
黑衣人也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你可知,在修魔者心中,‘魔’为至高至圣之词。当年剑仙们是如何屠戮修魔者的你知道么?在绝对立场面前,什么仁义都是假的,只有‘强者为尊’。你想发善心也要看看当下的情势,若是让修仙者们知道了你修魔的事,你还能活得了?”
天逍沉默了,但他并不是被黑衣人的话说服。知道天逍修魔的修仙者已经有好几位了,但他们并没有武断地仇视自己。最重要的,其实是人心。修仙也好,修魔也好,一定都有好人与坏人。天逍心中想起了师父余瑞江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行善者,人敬之;作恶者,人诛之。”听黑衣人的口气,他应该是经历过那场惨烈的仙魔大战,心中早有成见。天逍知道自己不能说服他,也不愿去说服他,一旦说出了自己先修仙后修魔的经历,恐怕太清宗就有麻烦了。
黑衣人见天逍不再言语,以为自己的那番话起了效果,口气也缓和了许多:“小子,我在青龙大陆已经藏匿了数百年,原本已经近乎绝望了。真没想到,老天终于开了眼,在没有一丝玄气的地方,竟然让我遇到了一个能修魔的人,哈哈哈!传授你修魔功法的那位高人,应该也是当年的刀魔之一吧。”
“我不知道。”天逍并不多言。
“小子,我看你根骨不错,又有些灵性,想不想做我的徒弟?”黑衣人忽然道出一句惊人的话。
天逍一怔,当即回答道:“不想!”
“难道你不想修习高超的刀法?我可是刀魔!有我的指点,你修炼的速度必然大大提升。你又有蕴含玄气的武器,修成刀魔指日可待!”黑衣人诱惑道。
天逍还是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你的刀法又怎能比得上黑刀祖师的《煜天刀典》?不用你指点我照样能修成刀魔!”
见天逍不买账,黑衣人有些急了,背着手在洞里来回踱步,说道:“臭小子,你可知道曾经有多少人想拜我为师学习我的刀法?”
天逍挖苦他:“得了吧,你要是很厉害,怎么在青龙大陆留了几百年?早该飞升了吧。”
黑衣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厉声道:“你以为我想留在这儿?青龙大陆一丝玄气都没有,我体内的玄力根本无法转化,也无法补充,用一丝就少一丝!”
“难怪……你想收我为徒,其实是看中了我体内的玄气吧?”天逍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黑衣人的用意。
“真是聪明……呵,我说你根骨好、有灵性也没说错。既然你猜到了,我就明确地告诉你。没错,我的目的正是你体内那柄宝刀中源源不断的玄气。不过,我想收你为徒也是真心的,如果你愿意,你就是我的开山弟子,也是我的关门弟子,我会将我毕生所修倾囊而授,让你成为最强的刀魔,如何?”黑衣人道。
“哈哈哈,你真会做梦。我怎么会拜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为师呢?那是对我的侮辱。”天逍吃准了黑衣人舍不得杀他,言语更加不客气起来。
“啪”!清脆的一声响,黑衣人又狠狠扇了天逍一个嘴巴:“不知好歹,看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紧紧攥住了天逍的手腕,一股强大的玄力顿时涌进了天逍体内。天逍顿时觉得五脏六腑仿佛要炸开一般,经脉、丹田灼痛难忍,那滋味难受极了。
尽管痛苦万分,天逍心中却在偷笑。
第一百五十章 路遇同门
“哈哈,这样下去你的玄力迟早会用光,到时你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天逍心中暗道。
黑衣人陡然加大了玄力的强度,剧痛袭来,天逍只支撑了片刻就再次昏了过去。短短几日,他已经昏迷好几次了。
当天逍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却感到浑身虚脱乏力,体内的玄力居然被消耗一空!看到黑衣人在旁边打坐,他顿时明白过来:“你吸走了我的玄力!”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黑衣人冷笑道,“玄力如此珍贵,我岂会随意浪费?”
天逍有气无力地说:“你会吸玄力又如何?只要我不恢复玄力,你就没的吸!”
“臭小子……”黑衣人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眼前这小子完全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当一个人玄力耗空,虚脱昏迷后,体内会自行缓慢地恢复一些玄力。我就吸你那点儿玄力好了。”黑衣人开始耍无赖。
……
痛苦的日子就这么持续了四年,每天黑衣人都会吸取天逍的玄力后再将其打昏,天逍苦不堪言,黑衣人也越来越没有耐心。
“你都修成刀魔了还要玄力做什么!”天逍终于忍不住大吼。他始终不明白黑衣人为何不飞升。
“你似乎以为我吸取玄力是为了增强实力?”黑衣人反问。
“难道不是吗?你一旦玄力耗光,就和普通人一样了。”天逍感到奇怪,难道自己想错了?
“你不明白。”黑衣人道,“我早就不想留在这里了。可飞升需要将体内的玄力凝聚转换成另外一种功力,必须有大量的玄气支持,可我又回不去玄气大陆,唉……”
天逍还是第一次听说渡过天劫之后的事,相当好奇,他记得当年黑刀祖师曾经说过,第二层的禹馀界是有元、蒙二气的。“那另外一种功力难道就是蒙力?”他心想。
“练成刀魔之后,寿命就突破了界限,可这反而是一种痛苦。在灵气大陆,必然也有剑仙存在,我只得隐忍这数百年。我知道,你怨恨我杀了景仁村的人,那只不过是我多年小心谨慎养成的习惯,要是不够狠心、不够细心,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黑衣人的声音平和中透露着惆怅与无奈,“小子,不如我们来讲个条件。你不愿拜我为师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前提是我有能力做得到。作为交换,你每天好好冥想恢复玄力,如何?”
天逍对黑衣人态度的突然转变感到奇怪,不解地问:“你怎么不坚持了?”
“我倒想坚持,可你坚持不住啊!照这个速度,你的大限到时我还没吸收够呢,到时咱俩一起完蛋!”黑衣人没好气地说。
天逍恍然大悟,自己才是空冥境界,如此不冥想不修炼,死是迟早的事。
“如果你没有事,也可以让我为你弟弟做点事。”黑衣人又道。
天逍心头一震,连忙说:“我没有弟弟!”
“呵,别再隐瞒了,你就是何天逍。”黑衣人笑道。
天逍脸色阴沉,知道瞒不住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听说十一年前,太清宗有一位年轻弟子放弃了修仙,我立马就猜到是你。另外,你弟弟何天遥在你原先居住的房中留下了字迹,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出乎我的意料,你原来是青龙大陆第一修仙宗派号称‘天才’的弟子,哈哈,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等人才却是我修魔一道的人,太好了,太好了!”黑衣人放声大笑,天逍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高兴。
“遥弟他写了什么?”天逍问。
“只是‘天遥’二字。”
“你回景仁村做什么?”
“说来也巧,前几天我碰巧看见有人影从景仁村中御剑飞出,所以就去看了看。”黑衣人答道。
天逍的心头一阵狂跳,低声喝问:“你把遥弟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他们御剑飞得很快,我懒得消耗玄力去追。”
听了黑衣人的话,天逍长舒了一口气:“要是你伤了遥弟,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你刚才说‘他们’,还有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还有两人似乎是女子。”
天逍点了点头,心想:“估计是君荷师姐和晓敏了。他们去寻我做什么?难道外公或是师父让他们来的?”
“既然你走上了修魔一道,最好还是不要同修仙者有牵连为好,别看他们道貌岸然,其实骨子里没有几个好东西。”黑衣人冷冷地说,忽而一笑,“不过他们自己也有麻烦了。五年之后,就是我报仇之机。”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在这山洞的几年期间,外面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绝世仙剑中排名最高的五柄重现江湖;第二,神秘的龙族与修仙者准备开战了。”黑衣人为了缓和一下和天逍之间紧张的关系,对他有问必答。
听到“绝世仙剑”和“神秘龙族”两个词,天逍顿时眼睛一亮,这说明去术藏宫的人回来了!难怪天遥会下山寻找自己,肯定是卢前辈派他来的!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好了没有?”黑衣人有些不耐地催问。
天逍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好,不过条件要由我来定。”
黑衣人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低声道:“先听听再说!”
“我先问你,如果我每日冥想修炼提供玄力给你,你要
多久才会飞升?”天逍问道。
黑衣人掐指算了算:“少说也要二十年。”
天逍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二十年,太不自由了。他想了想,又问:“如果我提供给你足够的玄气,你自己转化成玄力,需要几年?”
“你说什么?难道你能控制刀内的玄气?”黑衣人骤然提高了声音,兴奋异常。
天逍点点头:“刀内的玄气源源不断,只是我境界不高,所以玄力不够你用。如果换做是你,估计效率就要快多了吧?”
“哈哈,当然,当然!给我足够的玄气,我只需八年,不,六年就可以飞升了!好,条件你尽管说!”黑衣人心情大好。
“从现在起到你飞升期间,你得保证我的安全,我提出的要求你不能拒绝。”天逍道,“当然,我不会胡乱指使你为我做事。另外,这段时间内你必须尽心尽力指导我修魔,如何?”
黑衣人思虑了片刻:“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手助你。一直听从你的命令也不可能,这样吧,我承诺答应你三个要求,但是有一点,我不会帮太清宗或是其他修仙者。至于指导你的事,你大可放心。”
“好!”天逍伸出手来,“君子一言。”
黑衣人握住了他的手:“驷马难追!”
天逍嘴角微微扬起,黑衣人的实力毋庸置疑,能得到一位刀魔的指点还不用拜他为师,这样再好不过。至于另外一个条件,其实他不太在意。黑衣人虽说不会帮助其他修仙者,但紧要关头天逍自己出手就行了,黑衣人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危险之中的。
从此以后,天逍每日上午练刀,下午引出裂空刀的玄气传给黑衣人,晚上冥想恢复玄力,要知道,引导玄气也是要消耗玄力的。黑衣人却不用这么麻烦,他只是上午指导一下天逍练刀,下午吸取玄气,晚上则经常外出,直至天明才回来。天逍不愿多问,黑衣人也乐得清静。
……
天遥、花清雨和朱晓敏三人已经下山快半年了,但并未打听到天逍的半点消息。如今三人正在潜龙郡西部的夜哭谷中。
“看来天逍哥也不在这里,唉。”朱晓敏叹了口气。
“天逍哥下山也就到过这几个地方,再耐心地找一找吧。”天遥安慰她。自从景仁村的线索断了之后,三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找了许多地方,可惜一无所获。无奈,天遥决定先来天逍曾经到过的地方看一看。望着夜哭谷两侧的崖壁,回想起当初攀崖煅体的情形,天遥感到无比惆怅。
“谷底灵气这么稀薄,天逍哥怎会回到这里?”朱晓敏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会不会到空灵山去修炼了?”
天遥摇了摇头:“不会的。你难道忘记了吗?天逍哥修炼根本不需要灵气,怎么会跑到妖兽的地盘去呢?”
花清雨问:“天逍以前下山除了来过夜哭谷,还去过哪里?”
天遥仔细回忆道:“第一次下山是和大师兄、二师姐一起去了本郡的芒靖宗。太清武会之后去过游龙郡的绿云沼泽,出来后同几位师兄、师姐还有晓敏一起游玩了数日。再后来是去北极冰原破冰。跟随三位前辈修炼那是最后一次下山。”
“游龙郡和升龙郡就不用想了,天逍不可能去的,芒靖宗就更不可能了。剩下的只有北极冰原。”花清雨分析道。
“在北极冰原时我们又没有固定停留在什么地方,我觉得天逍哥不会去那里。”朱晓敏道,“也许他在四处云游,也许他被什么人带走了,也许……”她忽然停住了,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天遥和花清雨都知道最后一种可能是什么,也许,天逍的尸骨就埋在景仁村的田野里。
沿着夜哭谷找了几天后,三人失望地离开了。往后也只能如同大海捞针一般碰碰运气了。
每到一处州城,朱晓敏都会询问雪晴客栈的掌柜,可她连天逍穿的什么衣服都不知道,只能大概描述说,和天遥差不多高,皮肤略黑,头发不长,长相俊朗。每个掌柜也都是摇头以对,符合这粗略描述的青年,青龙大陆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每天客来客往的,哪里记得住?朱晓敏虽然吩咐掌柜以后要留心这般相貌的人,但心中却不抱多大希望。
这一天,三人来到了骧龙郡的王都建州。
建州位于骧龙郡的北部,离琴雪江畔很近,又是平豫王府所在地,故而相当热闹。雪晴客栈的风、花、雪、月四字号房中的后三种常年客满,很少有空的时候。朱晓敏他们三人来的时候,掌柜只能安排了“杨柳风”与“笑春风”两间最朴素的客房,好在三人并不在意这些。
上午,三人去外面兜了一圈。大街上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面孔在眼前晃过,悠哉悠哉的公子哥,行色匆匆的商旅者,沿街叫卖的小摊贩,风尘仆仆的回乡客,嬉笑的,严肃的,放松的,焦急的,每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茫茫人海,芸芸众生,点缀着这座热闹的州城。
在这样的地方寻找一个不知所踪的人,谈何容易。晌午时分,三人来到了城中最大的酒楼,一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听着食客们天南地北的海侃。
“胡大哥,你的手怎么了?”“嗨,别提了,还不是跟你嫂子闹的……”
“看看,这柄剑花了我二十两银子,不错吧?”“怎么那么贵?”“这还是砍价砍下来的呢,那个老板一开口就要三十两…
…”
“现在打个野味儿真是困难,捕鱼也难,店里的菜价也黑多了。”“没有野味不是还有山珍吗?要求不要那么高。”“还不都是那个什么龙族搞得鬼……”
“听说卞州那里有七星剑的消息,咱们也过去看看吧?”“就凭咱俩?”“咱俩怎么了,过去看看又不要紧,我还没见过绝世仙剑是什么模样呢……”
人声鼎沸,七嘴八舌。
天遥轻轻叹了口气,朱晓敏建议每到一处州城后都去最嘈杂的酒楼探听一番,说不定能听到一些线索,可从潜龙郡一路到此,听到的都是一些无用之言。偶尔听到关于绝世仙剑的消息,后来也都发现是假的。
更加烦心的是,在酒楼这种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地方,总有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前来搭讪,谁让两位姑娘都是美人呢?搭讪的人不是富家公子,就是官宦子弟,偶尔还有自我感觉良好的修仙者,三人不胜其扰,不得已,花清雨和朱晓敏出门时都带着斗笠。
茶续了三壶,天遥终于失去了耐性,起身道:“走吧。”三人正欲下楼,却看见楼梯口走上来几名身着紫衫、背负剑套的修仙者。
“太清宗!”天遥小声道,那衣服三人再熟悉不过了。打头的人转过身之后,三人看清了他的面容,竟然是严落亭。
此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严落亭的视线已经投向这边,虽然三人都身穿普通衣物,二女还带着斗笠,但天遥的脸严落亭是认识的。他微微一笑,向这边走了过来。
“该死,我也买一顶斗笠就好了……”天遥心中暗暗后悔,表面上却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这不是严大哥吗,好久不见。”严落亭那伙人太招摇了,全酒楼的人都在往这边看,天遥并不想暴露身份。
严落亭眼睛一转就明白了天遥的意思,于是配合说:“何老弟,好久不见。这两位是?”其实他心中早就猜到其中一人必是朱晓敏无疑,还有一人不知是唐君荷还是花清雨。
“哦,是花家姐姐和朱家妹妹。”天遥道。
“真巧,我们何不同坐一桌,开怀畅饮?”还没等天遥答应,严落亭就自说自话地喊道,“小二,给拼一张大桌!”
花清雨连忙推辞:“不用了,我们还有事,还是等下次再聚吧。”
“哎,客气什么?”严落亭拉住天遥的衣袖,他身后那几位师弟也推推搡搡不让三人离开。
“能结识太清宗的人,还不珍惜机会,那个小子真是个笨蛋!”酒客中有一人小声对旁边的人说道。
旁边的人也小声称赞:“太清宗的那人真是好修养、好风度,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风范!”
“现在太清宗可是修仙第一大宗,我也能拜入门下就好了……”看来,术藏宫五柄仙剑的归属,让人们心中对修仙界的格局有了新的看法。
人们又开始交谈起来,酒店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虽然刚才那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以太清宗这一行人的境界,丝毫不难听清。严落亭面露微笑,别人的赞美之词对他来说十分受用。
两桌并一桌,严落亭坐了东头首位,对天遥三人一伸手,客气地说:“何老弟,坐啊。两位妹妹也请坐。”不得已,三人只得坐下。
严落亭点了一桌酒菜,待菜上齐,他呷了口酒,低声问天遥:“师弟,你们三个怎么也下山来了?”
“师父让我们寻找绝世仙剑的线索。”天遥当然不会将寻找天逍的事说出来。
严落亭一喜:“那正好,我们一起结伴而行吧,彼此有个照应。”
“以我们的修为境界,似乎不需要什么照应吧?再说严师兄你也没比我们强到哪儿去啊!”朱晓敏毫不客气。
严落亭并不生气,依然微笑满面:“哈哈,师妹真是说笑了。如果发现绝世仙剑的下落,宗内的前辈们也没法立即赶过来,我们协力先行取剑,岂不是更好?”
朱晓敏心中感到一阵无奈,严落亭似乎脸皮越来越厚了,以前挖苦他时他还会愠怒,现在好像根本不在乎。
“你们下山其实是为了寻找天逍师弟吧?”严落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他脑子并不笨,只是没用在正经地方。
三人沉默不语。
严落亭知道自己猜对了,笑道:“人多才好办事嘛,我们也帮你们出一份力。”
有这么一群人跟着,还不够闹心的,天遥赶紧婉拒:“多谢师兄好意,我们找人只是顺便,不劳师兄费心。清雨姐,晓敏,我们走。”三人不等严落亭开口就起身离席,这时,楼梯口却“呼啦啦”又上来一群人。
这些人身着白色长衫,也背着剑套,似乎是某个宗派的修仙者,但那身衣衫,天遥他们却不认得。
酒楼中客人们的目光再次向楼梯聚集,平时是难得一见这么多修仙者的。当看清那几人的面容之后,许多人眼睛一亮,一共五人,居然都是漂亮可人的女子。
有一位食客或许是盯得太紧了,引来为首一名女子的怒气。“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那女子厉声道。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都收了回去,继续喝酒聊天。那女子的口气太恶毒了,与她甜美的长相根本不符。
那女子冷哼一声,四下环视,当看到太清宗这几人的紫色衣衫时,脸上顿时绽开了灿烂的笑容,用令人骨头发酥的声音喊了一声:“严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