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都是一物难求之物
淮南王怎么也想不到,他有一天会被长公主和清安王如此逼迫。
一时间,只觉得心头如烈火炙烤一般,让他想要爆发出来。
可是一想到面前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顿时有些蔫了。
淮南王早前因为担心皇上的猜忌,主动做了个闲散王爷。
所以长公主的地位甚至都要比他高一些。
而清安王这个侄子,一开始淮南王还以为也同样是一个闲散王爷,可是这段时间看下来,却发现清安王府并不简单,起码清安王府是被现在正如日中天的三皇子忌惮的。
三皇子都能忌惮得了清安王府,这让淮南王忍不住心底就嘀咕了。
现在长公主和清安王都强势的站在了奉凌汐那边,并且要求验伤,淮南王一时间被逼得黑了脸。
可是长公主根本不会顾及淮安王。
或许以前长公主会留点面子情,抱着以后好相见的想法。
但是现在长公主在心底把奉凌汐看得跟自家儿子分量一样重了。
她虽然没有参与政务,但是眼光还是有的。
长公主自认为与三皇子接触这些年来看,她打从心底里认为三皇子不合适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现在好的人选也没有,长公主只想着希望奉凌汐能把皇上身上的毒给治好,好熬到几个幼小的皇子长大成人才好。
“去看看淮南王妃。”长公主对身旁的两个嬷嬷示意。
两个以长公主马首是瞻的嬷嬷当即隔开挡在前路的淮南王府下人,脚步沉稳的朝淮南王妃所在的厢房走去。
淮南王黑沉着脸,感觉自己里子面子都没有了,他冷冷的问长公主:“长公主确定要这么做?”
“王兄说笑了,我不过是在关心王嫂而已。”长公主犹自坐在淮南王对面,慢悠悠的回应。
这软刀子的功力足以把淮南王噎在原地。
难道他要摆明了说,本王的王妃身上没有伤, 这伤是本王随口杜撰的?
人家长公主摆明了打出关切的牌,他能怎样?
憋屈!
“长公主。”
两个嬷嬷很快出来了。
她们看一眼正老神在在,丝毫不慌的奉凌汐一眼后,便朝长公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老奴检查过淮南王妃了,淮南王妃的身上有伤。”
两个嬷嬷的话一说完,淮南王意外的抬了抬眉,倏然放松下来,看向奉凌汐的目光好不掩饰的冷厉,猛地拍了一下座椅扶手,质问:“你还有什么好说!”
奉凌汐也挺意外的,她很确定她或者龙依,龙玖没到碰到淮南王妃一根汗毛。
但是长公主的两个嬷嬷却说淮南王妃身上是有伤的。
这就让奉凌汐不得不多想了。
难道是淮南王妃早醒了,然后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所以干脆在自己身上弄出伤口不成?
那这淮南王妃也真是够狠了。
“凌汐没有什么好说的。”奉凌汐的眼神微微一闪,从容的回答:“那要看过才知道,还请默默详细告知,王妃身上的伤在哪,有多严重。”
两位嬷嬷微微蹙眉。
其中一人回答:“刚才老奴进了王妃的屋中之后,屋内还有怀洋公子在,所以老奴并没有掀开王妃身上的衣裳,而是看了王妃裸露在衣裳外的手臂,确实有几道伤痕的。”
“那我们还是进去看看王嫂吧。”长公主性
子虽柔顺,但是却不傻,明显的故意露给两位嬷嬷看的,不然以淮南王妃的仪态准则,也不可能随意能露出手臂的。
奉凌汐看长公主出头了,便也随长公主去,她心底多少有谱,就算长公主不出面,她今天也能全身而退。
她扶着长公主,两人进了淮南王妃的屋子。
一走进去,奉凌汐便被屋中的摆设给吸引住了。
宽敞的寝室内,西面墙上挂着一大幅水墨写意画,左右各挂着一幅对联,乃是颜真卿的墨迹。
画下边角里设着一个斗大的的汝窑青花瓶,瓶中搁置着好些泛了黄的画轴。
一看就是年份不短的字画。
另一侧墙摆放着多宝格架子。
上面所放之物无不风雅。
有十方宝砚,名人字帖,手玩古玉,古籍古琴……
再延伸到-寝室内,一幅富贵海棠双插双面绣屏风立在一大红腥床幔前。
奉凌汐随着长公主侧过屏风,幔后便是一个钳压丝紫花金丝楠木雕花大床,床面浮雕亦是繁繁复复,所雕之花鸟鱼虫, 无不栩栩如生,让人惊叹,当得一方名匠。
奉凌汐冷眼看着正躺在床榻上假寐的淮南王妃,心底骤然涌起了怒意。
她曾听谢嬷嬷无事的时候唠叨过,前王妃陪嫁之物何等贵气。
都是一物难求之物。
其中嫁妆里,不止是陪嫁了古氏三分之一的财产,并且当时还健在的太后,还有皇上都给了前王妃很重的添妆。
奉凌汐当时正看着医书,便没有多留意谢嬷嬷具体说了哪些。
但是在这屋子中,不论是溢彩夺目双面绣屏风,还是墙上的大幅写意水墨画,书法大家的真迹都是谢嬷嬷念叨过的。
可是当初谢嬷嬷在和她说的时候,可是很明确的告诉她,这些东西都随着前王妃陪葬了。
当时还是她和葛嬷嬷亲眼看着东西下葬的。
奉凌汐脑子很乱,眼底泛着冷意。
难道晏衍娘亲的坟被人挖了不成?
这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再说把这些东西放在屋子里,也不会觉得膈应吗?
若真的是淮南王妃把坟挖了,还把东西都摆在屋里,那她可是要重新再认识一下淮南王妃了。
奉凌汐看了一眼立在床沿边,目光中带着浓厚兴趣看着她的晏怀洋,这应该就是淮南王妃的亲生儿子了,看着好像很谦和如玉,但是他那双眼的光让奉凌汐心底不喜。
她淡淡的移开目光,来到床头前, 微微俯身对着淮南王妃,粉唇轻启:“母妃,凌汐来看您了。”
她的话淮南王妃听到了,只是微微颤了颤眼睫,便安安稳稳的躺着。
意思是,你喊你的,我晕我的,你能奈我何?反正野男人这罪名没有弄倒你,这不孝的罪名也是要稳稳妥妥的栽在奉凌汐身上了。
淮南王妃心底安逸得很!
奉凌汐微微勾了勾唇。
对一旁的长公主担忧的开口:“长公主您看,母妃也不知怎的了,竟然昏睡到现在,凌汐担心得很呢,要不凌汐给母妃好好脉吧。”
长公主今日来,正是给借东风给奉凌汐的,当然是奉凌汐说什么,她便会支持什么。
“乖孩子,你有这孝心,你母妃知道心底一定会很开心的,你医术不错,给她把脉那肯定错不了。”
两人很有默契的一唱
一和,决口不提淮南王妃身上有伤,是被人打晕这茬。
奉凌汐等长公主的话刚说完,便动作极快的攥住了淮南王妃的手腕。
她的手指刚摸到脉搏,淮南王妃的身体怎样,她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要说淮南王妃的身子,被人打伤没有,估计露出给两位嬷嬷看手臂上的伤都是轻轻挠几下而已,不过淮南王妃的身子倒是虚寒得很,要不也不可能只生下晏怀洋一个孩子,便再也没怀上。
就是能生下晏怀洋都让奉凌汐挑眉了。
“母妃的身子十分不好啊,要不凌汐帮母妃针灸一番?”奉凌汐松开淮南王妃的手腕后,状若思考的看向长公主问。
她说话的语气天真的很。
但是听在正装晕的淮南王妃耳朵里,却感觉不寒而栗。
她用了极大的制止力才不至于当着长公主的面,马上跳起来。
就是一旁笃定奉凌汐-毫无办法的晏怀洋都有些不淡定了。
他们谁也没有听说过奉凌汐懂医,顶多就是会配点好香而已。
不过让他们安慰的是,这里又没有大夫,去哪拿银针?就算现去医馆买,也需要好久,到时候再说,寻个借口把去买银针的人弄残出事就好了。
看谁敢带银针回来?
再想办法支开长公主和清安王,这两位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淮南王府,到时候奉凌汐还能蹦几下?
这么想后,淮南王妃母子俩的底气足了一些。
却在这时,只听到奉凌汐幽幽的叹息一声。
而后奉凌汐从腰间抽出一个插满白得晃眼的银针带子出来。
“可惜了,这次带出来的银针都是细的多,要是有锥子那般粗的就好了。”奉凌汐有些遗憾。
她的话一字不漏的落进了淮南王妃的的耳里,这下淮南王妃躺不住了,她没有想到奉凌汐竟然会随身带着针的。
淮南王妃额头开始冒虚汗。
她悄悄睁开一条眼缝,想看看奉凌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入眼的针泛着冷光,一根根足以跟手掌一样长了。
淮南王妃忍不住心底一哆嗦,那里还躺得住?
“咦?母妃醒了?”奉凌汐一脸无害的看着淮南王妃, 眼底是似笑非笑的冷意。
“醒,醒了。 ”淮南王妃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子,离那一排银针远一些。
“那凌汐可不可以与母妃证实一件事?”奉凌汐继续靠近,淮南王妃还在想着奉凌汐这人为何随身带着针这个问题,根本不在-状态中。
骤然,淮南王妃的双手被奉凌汐攥住。
纤细白皙,柔嫩的手却让淮南王妃挣脱不开,她震惊与奉凌汐的力气,惊问:“你要做什么?”
“看看母妃手臂上的伤呀。”奉凌汐牢牢攥住淮南王妃的手臂让两个嬷嬷再来查看。
结果当两位嬷嬷把淮南王妃的衣袖拉高一些后,入眼的却是光滑的皮肉,哪里还有刚才她们看到的条条道道伤痕?
两位嬷嬷哪里还不知道,刚才她们被淮南王妃戏耍了?
“你做什么?”一旁淡定的晏怀洋有些生气了,想要扯开奉凌汐。
奉凌汐笑笑把淮南王妃的手松开,嗓音透着凉意,问:“既然母妃无事,那我们来说说令一件事吧,今早在东苑既然没有找到奸夫,那就证明那些下人是蒙骗母妃的,母妃可想要要如何处置她们了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撑腰
淮南王妃惊愕的看着奉凌汐。
依旧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的奉凌汐。
她还以为随便一只手指头就可以摁死的奉凌汐。
现在竟然能逼迫她到这份上。
“她们都是老人……”淮南王妃咬咬牙,因为忌惮着长公主的身份,寻了个借口。
若是没有长公主在这,她还真懒得理奉凌汐的。
奉凌汐嘴角带着淡笑看着淮南王妃。
看着淮南王妃的视线飘忽着,时不时会往长公主的方向飞,就觉得有些好笑。
长公主看奉凌汐脸上的神色,干咳一声提醒演戏要演全套,敬业一些。
她看着淮南王妃,淡淡的开口:“王嫂可不能这么心慈手软,既然犯了错就要严惩才对,不然谁都效仿,那这下人可不好管理。
再说了,王嫂说她们是老人了,既然是老人,就更应该知道王府的规矩,明知故犯,更应当重罚才是。”
长公主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独属于皇家风范的气势全开,把淮南王妃教训得不敢抬头。
淮南王妃在别人面前还能摆谱拿乔,但是面对长公主,不知不觉就感觉矮了半个头一样。
一是长公主原本就不简单,大家都猜想先帝当年可能留给长公主一些资本呢,但是是什么众人也没有见过,就是大概猜测一下。
二是,长公主自小受到的教养就是最好的,而淮南王妃她全名为易雪兰,原本是前中侍大夫,原本她也不是嫡出,只是主母一直没有生育,便把妾室生养的易雪兰养在膝下。
等她渐渐长成之际,前中侍夫人便会带着易雪兰去参加各府宴会。
她是妾生子事在京城便不是什么秘密,并且中侍大夫只能算正五品,正五品在京城一抓一大把,就算天上掉下个石头,估计也能砸死一个有品阶的官员。
所以正五品在京城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这样的结果导致易雪兰在京中贵女中是被排挤的。
易雪兰的转机在认识古静宣后。
古静宣不仅长得倾城,才气若在京中说第二,便没有人敢称第一的。
易雪兰虽然跟在古静宣身后被古静宣照顾,但是她的心底是自卑的。
古静宣浑然天成的优雅是她装不出来的,她甚至在心底妒忌古静宣妒忌得在古静宣活着的时候能让她每日都抓心挠肺的难受。
而长公主身上同样有她学不来的优雅和大气。
她在面对长公主的时候,自卑感又不知不觉涌了出来。
在长公主说教要重罚她那些心腹下人的时候,淮南王妃的唇翕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敢反驳出口。
看得一旁的晏怀洋心底焦急不已。
可是他怎么说在长公主面前也只能算做晚辈,更没有他开口的份了,心底不由得生了淮南王妃的气,觉得淮南王妃气短得丢人现眼。
待不住的晏怀洋脸色不好,草草朝长公主行了个礼,便沉着脸离开了。
长公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无礼的晏怀洋,根本没有把晏怀洋放在心上。
而是朝一旁的嬷嬷招手,轻飘飘的吩咐:“你出去找清安王爷,让他的人把刚才那些不懂事的下人都抓起来。”
淮南王妃吃惊的瞪大了眼看
着长公主,怀疑自己听错了。
长公主的手确定要伸那么长?奉凌汐凭什么能让长公主这么豁出去?
她很不理解!
奉凌汐的心底也诧异了一下。
今天她只是抱着长公主能来最好,不来也无所谓的态度,但是长公主却给她这么撑腰,让她有些意外。
不一会,那嬷嬷再次进来,低声回禀:“长公主,那些犯错的下人都捆绑起来了,全在院中。”
长公主缓缓点头,转而和颜悦色的对奉凌汐笑着开口:“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你啊,就是心太软,都没脾气的吗?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知道反抗,不过好像你娘也是个软和脾气,哎,你且跟本宫来吧,本宫教你。
若是下次还有人欺负你了, 你尽管给本宫报复回去,万事有本宫给你担着。”
这一番话听在淮南王妃的耳朵里,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因为这一番话就好像在敲打她一样。
长公主没有等淮南王妃从床榻上起身,她犹自招呼奉凌汐往外走,奉凌汐刚想跟上,就被身后淮南王妃焦急的一扯,只见淮南王妃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匆匆套上鞋,追着长公主去了。
室内一行伺候的下人赶紧争先恐后的跟上。
奉凌汐落后半步,刚想抬脚往外走。
蓦然,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抹红似血的东西在床榻褥子下压着,正露出一角。
是什么?
奉凌汐好奇淮南王妃,这种库房满是好物的人会这么宝贝这东西,竟然要压在睡榻下。
日夜守着。
奉凌汐走过去,曲起手指勾出那抹红上面的涤丝。
一块婴儿巴掌大的血玉露了出来,上面雕琢着展翅的血凤,这玉佩雕琢人的手法娴熟,细节处处理得多一分则硬,少一分则失了韵味,没有了凤威。
“咦”奉凌汐发现在凤凰的眼睛中有字。
她把血玉对着阳光,眯起眼,细细端详,静宣。
眼睛里的两个字是静宣。
她把血玉翻倒另一面,一条八爪龙身盘在血玉外围,每一处鳞片都泛着润泽。
眼睛里照样有字。
绪宁。
奉凌汐微微蹙眉。
想起谢嬷嬷曾说过的话,当时前王妃有一块贴身带着的血玉,无人时,常会拿出来细细摩挲半响,每当那时,前王妃的情绪都很低落,要好几日才会好一些。
奉凌汐心底沉甸甸的,在这个世界上,谁还能用五爪金龙图案的?不言而喻。
那这绪宁应该是当今圣上的字吧。
奉凌汐为淮南王妃霸占婆婆东西的行为赶感到厌恶。
她冷哼一声,把血玉收进了袖子中。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捂嘴的闷哼声,和板子击打的声音。
奉凌汐脸上的神色顿了一下,直到长公主估计在院子里替她出头,杖罚那些淮南王妃的心腹下人了。
她出了屋。
入眼的情景让她愣在原地。
只见刚才还在东苑耀武扬威的一干下人们被一群身材魁梧,面色冷硬的壮士手执粗大的木杖狠狠的敲在腰背上。
奉凌汐看着这一杖一杖落下,带着狠劲,让她心惊。
这群人是想把
这些下人打死了……
她有些不忍的看向长公主。
大约是她觉得这些下人也没有真的杀人放火,罪不至死吧。
可是长公主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却轻轻朝她摇了摇头。
奉凌汐便知道长公主的主意已定,不会更改的。
并且长公主是真的为了她好。
长公主知道她心地到底是软的。
但是淮南王府早已腐朽不堪,她想要在这里活得自在,就必须立威。
既然她下不了手,长公主便会帮她去下这个手。
以后再有人想要把算计落在她身上,就要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去。
奉凌汐正是因为想得明白,想得通透,所以更不好去阻止长公主行事了。
她若出头,那可是不识好意,不仅会让长公主觉得多管闲事了,而且也让淮南王府的下人知道了她的底线。
奉凌汐抿了抿唇,缓缓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
院中板子的杖打声越来越少,闷哼声也越来越少。
最后是静。
整个院落中是可怕的静。
几乎目睹了这场杖罚的下人们都安静如鸡,甚至不敢动弹一下,就是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去。
血腥味在院中蔓延。
也不知道清安王晏紫宸从哪里带来的人,个顶个都是好手,木杖都没有断,被杖罚的下人衣裳也没有打破,但是她们死状却是生前受过极大疼痛,面部扭曲,口鼻溢血的。
显然被杖罚的下人们都是被打破内脏而死的。
长公主双手贴着腹部,一步步走到奉凌汐面前,杀伐果决的她此刻还有着不容人忽视的煞气。
她的眼底温和了些:“本宫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若是不高兴了,就使个人给本宫送信。”
奉凌汐朝长公主屈膝行礼,心情复杂:“凌汐谢谢长公主的厚爱,长公主所想之事,凌汐会努力做好的。”
她指的是皇上中毒之事。
长公主等的也不过是这句保证。
之前她能感觉到奉凌汐在此事上并不怎么尽心,当然冲着奉凌汐的医术只能交好。
谁人没有病痛的时候呢?
交好奉凌汐不亚于多了一条命呢。
两人的谈话完了后,长公主便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淮南王府。
清安王晏紫宸深深的看了一眼奉凌汐,无声的朝奉凌汐拱拱手,也跟着出了门。
他并不担心奉凌汐被淮南王府的人欺负,他和姬先生与奉凌汐交锋过几次,大约也能知道奉凌汐的本事,若想要奉凌汐命的话,淮南王府还不够格。
只是今日奉凌汐身边的侍女前来请他,他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这一趟肯定是要来的。
他还需要奉凌汐医治呢。
并且这段时日,他明显感觉到身子一日好过一日了,不然按照他以前的身子,不可能能够从清安王府赶路淮南王府,并且还在院子中站那么久的。
晏紫宸很清楚,只要身子好了,一切才有可能,包括那个位置。
奉凌汐的两大靠山离开了。
剩下一院的狼藉,死亡的气息让淮南王爷和淮南王妃的脸青青白白的。
他们再看奉凌汐,那眼底有些疯狂和嗜血。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娘亲的东西
奉凌汐整整衣裳,淡淡的看了一眼淮南王和淮南王妃。
神情中毫无恐惧。
她嘴角带着浅笑:“若王爷和王妃没有什么事,那凌汐就回东苑了。”没有外人在,奉凌汐连父王和母妃都不想喊。
想起淮南王妃屋子中那一屋子属于婆婆的东西,她就想马上回问问谢嬷嬷。
看着有恃无恐的奉凌汐,淮南王和淮南王妃那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可是一想起长公主和清安王都能为了她上门踩着淮南王府的脸给奉凌汐撑腰,心底到底还是有些忌惮的。
他们是想让府卫们不管不顾上前制住奉凌汐,然后他们把所想到的酷刑都在奉凌汐身上过一遍。
但是他们也就敢想想而已。
虽然现在他们投靠三皇子,但是三皇子也不是全然信任他们的。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奉凌汐离开。
淮南王妃进了寝室,她刚才匆忙追着长公主出来,脚上还穿着薄底鞋,站就了容易累脚。
刚进屋,她莫名的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这样突如其来的第六感让她心底有些慌。
第一时间便去翻看床头榻下所藏的血玉。
可是等她把褥子掀开,入眼却是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血玉!
“啊!”
淮南王妃气得浑身直颤,眼神直勾勾的,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让刚进屋的下人看到都心底咯噔一声,又悄悄的退出去了。
她狰狞的神色实在让下人们害怕,特别是刚才被杖死的前辈们才被拖走呢。
淮南王妃没有出头护住对她衷心的下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衷心与她的人都杖死,这结果也让大家心底生寒。
更明白了一个道理奉凌汐,刚迎进门的,名义上的世子并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整个淮南王府的风向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变化。
一日前,还争相恐后往南苑来禀报东苑动静的下人们瞬间销声匿迹。
淮南王妃自从发现血玉不见了后,对奉凌汐忌惮的程度直线飙升。
她不傻,甚至有些小聪明,不然也不会算计着坐上淮南王妃这个位置。
血玉不见了,最后出房间的是奉凌汐。
奉凌汐为何要偷偷拿走这块有特别意义的血玉。
难道她知道什么了?
淮南王妃越想心底就越发的烦乱。
这种面对未知的,不可控制的感觉让她暴躁……
奉凌汐回到了东苑。
房间已经被谢与葛两位嬷嬷打扫干净了,龙依端来没冒着热气的饭食。
屋内的摆设也重新安置过,是照着安国侯府寒露院的摆设布置的。
乍一看,她还以为回到了寒露院一样。
奉凌汐走到放置医药箱的地方,打开后,从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
她想了想后,把玉瓶递给龙依:“你去长公主府跑一趟吧,把这个给长公主送过去。”
龙依看到玉瓶,心底诧异,问:“姑娘,这药真的要给长公主?”这可是解毒圣丸,是按照古方制成的,现在世间的好药材难求,之前为了这一瓶药,可是菲费了好多的心力。
“送去吧。”奉凌汐叹息一声,她
这人就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想着还回去十分的人。
龙依看奉凌汐意已决,便接过玉瓶朝长公主府去了。
奉凌汐吃完饭食后,便困倦起来。
她昨晚就没有怎么睡,早上还要应付淮南王和淮南王妃,现在放松下来,眼皮子几乎快黏在一起去了。
“世子妃,去歇息会吧,若是世子妃有什么事,吩咐老奴来做就好了。”谢嬷嬷催促着奉凌汐,眼底带着疼惜。
奉凌汐勉强撑着清醒,她从袖兜中把那块从淮南王府床褥子下拿回来的血玉递给谢嬷嬷看。
“嬷嬷,还认得这块玉吗?”
红如鸽子血的玉形状圆润,仿佛整块玉经年累月都浸在血水里一样,红的光泽透出玉佩,在光线的照射下,在玉佩周围形成一层淡淡的柔光。
玉上精细雕琢出来的龙凤随着玉佩上的细绳旋转开,好像龙与凤在相互追逐,透着灵气。
“是!这正是前王妃的贴身玉佩,世子妃……是从哪里寻到的?”
奉凌汐眼底的色泽微沉:“是从淮南王妃的床头褥子下寻到的。”
“啊?”谢嬷嬷,以及刚进屋的葛嬷嬷脸上皆出来惊讶的神色来。
“当年前王妃对那个易雪兰可是好得很,老奴早就觉得当年前王妃的死,这易雪兰肯定沾手了。”葛嬷嬷语气笃定,脸上露出狠厉的神色。
前王妃是先太后要她们照顾的,她们没有照顾好,才让前王妃陨了。
这些年葛嬷嬷心中没有不自责的,现在突然发现还有罪魁祸首呢,爆脾气的葛嬷嬷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去把那人剁了好解这些年压在心底的负罪感。
“当年前王妃出事后,这块玉就不翼而飞了,本来老奴想找的,但是当时事特别多,淮南王府更是乱成一团,最后老奴要清点前王妃的私物,安排陪葬物, 这事就忘了,最后更是找不着了,没有想到会是在易雪兰那里。”
奉凌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当初易雪兰是不是认识皇上?”
葛嬷嬷怔了怔,她缓缓的点头,不明白奉凌汐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如实回禀:“当年易雪兰就是前王妃的跟班,前王妃的家教严苛,经常被古老夫人拘在后宅中学习六艺,皇上想悄悄送东西给前王妃,多是通过易雪兰的。
一来二去,皇上就多照顾了易雪兰几分。”
奉凌汐听到这里,心思不由一动。
易雪兰为何会把那快血玉藏在床褥下,或者易雪兰可能喜欢的人是皇上,而不是淮南王。
只是在婆婆被人害死这件事上,易雪兰是主谋还是从犯呢?
奉凌汐很清楚,她和晏衍都知道当年的事其中有几个怀疑的对象,甚至确定废皇后也曾在里面推波助澜过,但是她和晏衍只能把当年的事缕清。
为的就是要把主犯给揪出来,至于从犯,只要找出真正的主犯,从犯亦不会放过,只是现在并不想打草惊蛇,让那人隐藏得更深了。
所以在废皇后这件事上,奉凌汐才想缓一缓。
“嬷嬷先下去吧,让我想一想。”奉凌汐纠着眉心,总觉得当年之事不像完全是易雪兰弄出来的,今天与易雪兰交锋,也算试探了,可是易雪兰给她的感觉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后面那人是谁?
还有易雪兰屋内那些摆设是怎么回事?
正出神之际,屋外传来龙依的声音:“世子妃。”话音刚落,龙依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药送到了?”奉凌汐随口问。
“”没有,长公主让属下给您带话呢,长公主说这两日她的身子好起来后,估计是长公主府中出了吃里扒外的下人,三皇子知道她的身子好转后,今天想要进宫,却是不允了,长公主想问问世子妃有没有什么办法。”
进不去了?
奉凌汐微微蹙眉,揉了揉眉心后,把龙依递过来的玉瓶接下,然后朝龙依摆手:“你先下去吧,我先睡会,要是世子回来了,便叫醒我。”
龙依看奉凌汐脸上已经有倦容了,她赶紧去给奉凌汐铺床,等奉凌汐躺下闭上眼,呼吸放轻后,她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内室。
奉凌汐这一觉睡到了夜幕降临,等她睁眼的时候,屋内已经燃起了烛火,身边有让她安心的暖香。
“醒了?”低沉带着微许磁性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紧接着是一条遒劲的手臂环过的她的肩。
奉凌汐面对晏衍的亲昵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她面颊陀红,整整衣裳坐里起来,与晏衍并排倚靠在床头靠枕上。
“这么容易害羞?”晏衍眸地带着笑意,曲起食指刮了刮奉凌汐小巧挺巧的鼻子。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奉凌汐抵挡不住晏衍的逗弄,干咳一声转移话题, 然后起身绕过晏衍下了床,来到梳妆台上的妆匣中取出从易雪兰那顺来的血玉以及龙依没有送出去,装着解毒丸的玉瓶。
“这是什么?”晏衍看奉六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后,也正了脸色。
“你娘亲的东西。”奉凌汐把血玉交到晏衍的手上,然后把在南苑的事都说了一遍。
晏衍的神情很不好看,他低垂着眼帘,下颚绷得紧紧的。
“晏衍。”奉凌汐伸出手覆在晏衍的手上。
她的手纤细柔软,带着暖意。
晏衍回神,习惯的反手把奉六的手裹在掌心中,随手捏了捏,对上奉六含着关切的眼神,刚才格外/阴霾的心情犹如一道光破开了他被黑暗笼罩的心。
“放心,我还有你。”晏衍眼底有着细碎的光,奉六终于放下心来。
这一世的晏衍不会如上一世那样冲动了,最后落到魔头的名号,被世人惧怕和唾骂。
最让奉凌汐不能忍受的是,上一世晏衍背上这样的骂名,很可能最后杀死的不过是从犯而已,真正后面谋划的人却逍遥在外。
“晏衍,你进宫去看看他吧。”奉凌汐劝了一句,然后把玉瓶放在晏衍的手上,又蹙了蹙眉头,斟酌着开口:“你可以问问当年的事,若是能找出真凶,母妃也就瞑目了。”
晏衍定定的看着奉凌汐,倏然嘴角一扬,把奉凌汐环进怀中,在她光洁的额间轻啄了一下:“好,我什么都听你,只是我今晚进宫的话,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你一会吃完东西,便先睡。”
奉凌汐乖巧的点头,而后目送晏衍出了屋,看着晏衍匆匆的脚步,奉凌汐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晏衍这一行是对还是错。
若是相认了,以后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毕竟他也有资格争那个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