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0、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咳咳!!”
jacob立即大声咳嗽,表达不满。
“……”
沈飒面上一红,瞪了jacob一眼说:“好端端的咳嗽什么啊?嗓子痒就多喝热水。”
jacob佯装委屈道:“你又凶我。”
“……”
沈飒见不得jacob撒娇,又瞪他一眼说:“好好说话。”
jacob轻哼一声,俊朗的脸上露出不满:“亲爱的,你不准看他。”
“看他怎么了?他是我弟弟。”
沈飒正色道。
阿烈不明所以地站在那里,挠着头一脸疑惑。
jacob上下打量阿烈一番,不得不承认阿烈肩宽腿长,面容英俊,若不是傻,那可真是个十足迷人的男人。
难怪阿坤那一群人老是缠着阿烈玩。
谁不喜欢好看的人?
阿烈无疑是个特别好看的人。
他如今以沈飒的爱人自居,也自然把自己当成了阿烈的姐夫。
对阿烈,只要他不引诱他心爱的飒飒,就一切好说。
“阿烈,我的好弟弟,依我看,你姐姐个子太矮,给你擦防晒霜恐怕有点费力,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说着,从沈飒手中抽走防晒霜走到阿烈面前。
“……”
沈飒无语极了,她个子矮?
她好歹也172好么,在女人中绝对不算矮了。
虽说她是比阿烈矮,但阿烈趴在沙发上不就行了吗?
“jacob,你该不会是想占我弟弟的便宜吧。”
沈飒揶揄道。
“……呵呵,居然被你猜到了。”
jacob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阿烈真帅气,我都被迷倒了。”
“…………”
沈飒彻底没话说了。
jacob非常随意地往阿烈背上涂着防晒霜,结果发现阿烈背上不少陈年伤疤。
“亲爱的,阿烈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他挑了挑眉问。
“羡慕吧,嫉妒吧?”
沈飒冷笑着瞥了他一眼说:“这就是男人的勋章,你肯定没有。”
“是啊,我没有,所以,你很喜欢这男人的勋章,过去就为了这些男人的勋章而深深着迷吗?”
jacob促狭地道。
“……jacob,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沈飒气得一脚朝jacob小腿踹过去。
jacob侧身躲过,不满地嘀咕:“亲爱的,禁止家暴。”
“……家暴你个大头鬼。”
沈飒心想,从前那个谦和君子一般的jacob去哪儿了?
现在的jacob怎么这么可恶。
“阿烈,多练练,你太瘦了,身上都没多少肌肉。”
涂完后背,jacob在阿烈背上拍了两下说。
“哦。”
阿烈脸上没什么表情。
当jacob挤了一堆防晒霜打算帮他涂正面的时候,阿烈轻巧地一伸手,从jacob手中抽中防晒霜的瓶子,嘴角一扬:“我自己来。”
那一瞬间,jacob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旁边的沈飒则忽然间睁大了眼睛。
刚才阿烈那嘴角轻
轻上扬的表情,像极了从前的成长官!
怎么回事……
难道他已经清醒过来了?
沈飒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要不是jacob在,她真想马上扑过去问个清楚!
可是,下一秒,阿烈“啊呀”一声,嘟起了嘴巴。
沈飒定睛一看,只见阿烈一不小心把防晒霜全部挤到了地上,气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掉了,掉了!”
阿烈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指从地板上抠起一团防晒霜朝自己胸口抹去。
沈飒:“……”
也许,刚刚只是自己看花了眼吧。
阿烈还是那个阿烈,一点都没变。
阳光下,金色的海滩上,阿烈与那群孩子们嬉戏着,身影矫健,笑容爽朗,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沈飒不由得羡慕地看了他一眼。
“飒飒,为什么你的眼神总在阿烈身上?”
旁边的jacob不满道:“你再看他,我可要吃醋了。”
“那你吃吧。”
沈飒无所谓地说了一句,淡淡地调转眼神,抬脚踩着绵软的沙子,朝泛着白浪的海水中走去。
强烈的阳光将大海映照得波光粼粼,气温很高,走在太阳底下简直浑身发热,因此,沈飒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儿下水。
真不知道阿烈他们哪来的精力在阳光下嬉戏,难道他们都不怕热的吗?
沈飒摇摇头,走进水中。
海水冰凉,身体藏在海水中,那股炎热瞬间就得到了缓解。
沈飒双手捧起海水泼了泼自己的脸,顿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这座小岛虽然也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但相比较于暹国其他的岛屿,消费更高,并且几乎完全处于nicole的管辖之下,因此,比起暹国其他的热门景点,这里相对来说更为清净。
光是论起风景来,这里真算得上是人间天堂了。
虽然气温高,但是自然风光十分美好,蔬菜水果海鲜应有尽有,沈飒在这里住得十分舒适。
若是将来回忆起来,这可以说是她人生中最享福的一段光阴了。
沈飒十分确认,自己回到承北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悠闲的时光。
可那才是属于她的生活。
无论如何,她都要做回她自己。
人总有在真正做自己的时候,才是最安心的。
沈飒将自己整张脸埋在水中,过了几秒缓缓抬起头来,结果一抬头,就看见jacob那张放大的俊脸正杵在自己面前。
“……你干嘛?”
沈飒瞪大眼睛,吓了一跳。
“哈哈……”
jacob笑道:“吓到了吧?你这个小傻瓜。”
“无聊。”
沈飒瞪他一眼,哼道。
“飒飒,你刚刚把头埋在水里那么久,在想什么呢?”
jacob笑着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飒仰躺在水中,用手遮住眼前的阳光,眯着眼漫不经心地说。
“好吧,不告诉就不告诉。”
jacob也换成和沈飒一样的姿势,和沈飒并排躺在水中。
远远地传来阿烈等人的欢声笑语,jacob侧头看了一眼,心里也生出几分羡慕。
“飒飒,你知道吗?在小时候,我们三兄妹也曾经这样快乐地在海边打闹。”
jacob喃喃道。
“是吗?什么时候。”
提到这个,沈飒似乎生出那么几分兴趣。
见沈飒追问,jacob便颇为感慨地回忆道:“十来岁的时候吧,那时候,大哥还没有正式接管父亲手中的一些生意,我和nicole也都还好。那时候,nicole的妈妈也还活着。”
“哦……”
沈飒好奇道:“nicole那时候是什么样的?”
“那时候的nicole,还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
jacob笑了笑,说:“一切的改变都要从nicole的妈妈去世说起。不过……算了,nicole不喜欢别人提起那些。”
“好吧。”
其实关于nicole的过去,沈飒以前也听jacob大致讲过,这种大毒枭的家庭,也无非是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没什么稀奇。
“你想知道更多细节的话,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给你讲。”
jacob望着沈飒说。
他希望他们还有非常漫长的以后。
但他知道,沈飒未必是这样想的。
“嗯,也好。”
沈飒闭上眼睛,将自己交给大海,舒舒服服地依偎在大海的怀抱中。
承北是没有这样的大海的。
将来回到承北,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和这样清澈的海水亲近。
沈飒决定好好珍惜当下。
想那么远干什么呢?
不如先活在此刻。
jacob侧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飒,目光专注而深情。
“飒飒,你喜欢这里吗?”
他温和地问。
“喜欢啊。”
沈飒随口答道:“这里很美,我当然喜欢了。”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把这片海送给你。”
jacob认真地说。
沈飒闭着眼,扬起嘴角:“这么大方?那这片海上是不是得写上我沈飒的名字?”
“是啊。”
jacob笑道:“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沈飒嘴角噙着一丝笑,不经意地说道:“你说了有用吗?你说这片海属于我,那就真的能属于我?”
“你觉得呢?”
jacob倒也不恼,微笑着反问。
“我可不知道。毕竟,现在这儿的一切都是nicole说了算。”
沈飒笑笑说:“喂,jacob,要是我想要这一整座小岛,想要这座小岛属于我,也可以吗?”
“你真的想要吗?”
jacob仍然温和地问道。
“当然了,这么美的小岛,谁不想拥有?”
jacob沉默了几秒,说:“可以的,只要你想要。”
沈飒不得不睁开眼睛朝jacob望去。
jacob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灼亮的光芒,俊朗的面容上依然温和沉静。
她心中一动,在水中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jacob,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别当真。”
她内心陷入了一种深切的矛盾之中。
一方面,她希望jaicole争斗。
一方面,她又不希望如此。
jacob这样的人,还是平平安安地做一个富贵闲人比较好吧?
她不该毁掉他的人生。
1551、他是不是要死了?
jacob看了看沈飒,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想他明白她在想什么。
这个傻女人。
他在水中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在心中祈求神明,让她与他永远在一起。
无论怎么样都好,他只要她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
沈飒正躺在海水中闭目养神,忽然耳边遥遥地听见一声惊呼:“有人溺水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虽说阿烈会游泳,但还是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远处,有一个人影在水中挣扎着,另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朝那个溺水的人飞快游去。
沈飒定睛一看,那个去救人的人身影太眼熟了,那不就是阿烈么?
这果然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不论他的心智是几岁,不论他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这种救人于危难的本能,是刻在他的骨子里的。
沈飒一面为此生出一种骄傲,一面又止不住的担心。
发觉沈飒的一双秀眉紧紧皱了起来,jacob连忙问道:“怎么了?阿烈不是会游泳吗?”
诚然,阿烈在水中游泳的姿势十分娴熟,可是,一想到阿烈先前深受重创,刚刚能下床活动不久,沈飒就为他的身体感到担忧——
也不知道他的体力支不支撑得住。
沈飒知道以前在承北,他每天都维持着高强度的训练,他们这些人训练强度有多高,他本人的训练强度就起码是他们的两倍。
如今他的体能大不如前了,并且,由于身体曾经多处骨折,头部受过重伤,内脏也受损严重,再加上又在床上躺了那么久……
他现在是根本不被允许进行高强度训练的,nicole似乎也没有让他恢复成从前那样的意思,除了日常的康复训练外,其他的额外训练从没让他做过。
nicole仿佛是打定了主意要豢养他似的,听说,nicole还曾经亲手给阿烈做暹国美食……
如今的阿烈,说是被nicole“娇宠”着也不为过。
他现在的身体,即便意识里还残留着从前勇敢无畏地救人于危难的本能,可他能承受得住吗?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沈飒说着,便要朝阿烈的方向游去。
“飒飒,我和你一起过去。”
jacob连忙跟上。
她不放心阿烈,他还不放心她呢。
万一阿烈真有事,凭她这小体格能拖得动吗?
jacob摇摇头,长臂一划,很快便赶上了沈飒。
溺水的阿坤,他平日里水性很好,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水里突然腿抽筋,本还想强撑着游回岸边,可越来越使不上力气,再加上海上突然来了一阵风浪,他就更加使不上劲了。
眼看着就要沉入海里,他拼命呼救,好在,正坐在海滩上玩水的阿烈及时发现了他。
阿烈带着被灌了一肚子水意识不清的阿坤朝岸边游去。
海上风浪越来越大,一阵潮湿的水汽扑来,阿烈的头被这冷风一吹,那寒气仿佛渗进了脑髓里,令他两眼发昏,头颅深处抽痛不已。
他闭了闭眼,猛地晃了晃头,可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那痛意也越来越强烈,令他的呼吸也乱了节奏。
“啊……”
一阵锐痛袭来,他控制不住地痛呼出声,仰起修长的脖颈,英俊的面容上露出痛楚的神色。
他用力地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试图克制这种令人颤栗的疼痛。
阿坤沉重的身躯还被他搂在身前,他必须要把阿坤带回岸上!
“呼……呼……”
他吃力地喘息着,同时费力地与疲惫痛楚的身体作斗
争。
海水也似乎越来越冰冷了。
他感到自己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不行……
不行……
不能放弃。
必须要游回去。
不要停。
不要停下来。
他咬紧了后槽牙,拼命地挥动双臂。
可是,太疼了。
也太累了。
他的意识仿佛在拖着身体往下坠。
他是谁?
他在哪儿?
他是不是要死了?
烈……
你不要走。
你真的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冥冥之中,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女人哭喊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从海水最深处传来,带着一种空寂的回响。
我不准你死。
不准你离开我。
说好了一辈子在一起的。
你为什么要先走?
你这个混蛋。
你回来啊!
我不准你死……我不准!
“啊……!”
阿烈头痛欲裂。
她是谁?
为什么他觉得,她好像和他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为什么当他听到她的声音时,心里会那么难受?
为什么,他很想紧紧地抱住她,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你是谁?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说啊!
你到底是谁,而我……又是谁?
成烈……我爱你。
你不要死好不好?
你快回来好不好?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当初明明是你把我抢回来的。
当初你说你第一眼看到我就喜欢,你说你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的。
成烈,难道你不要笑笑了吗?
“笑……笑笑。”
阿烈痛苦地喃喃着。
当他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那种从脑髓深处传开的痛楚几乎要将他劈成两半!
“……呃啊!”
他控制不住地再次扬起苍白而修长的脖颈,额角冷汗直落,脑门上青筋毕现。
“阿烈,阿烈!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这时,沈飒和jacob及时赶到,沈飒焦急地拽住了阿烈失去控制就要坠向海中的身躯。
jacob则一把从阿烈手中扯过昏迷的阿坤。
“走,先回到岸上再说。”
jacob提醒沈飒。
沈飒眉头紧锁,看着阿烈痛苦的模样,心疼极了。
但jacob说得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先回岸上再仔细询问吧。
沈飒带着阿烈朝岸边游去,因为是在水中,她拖拽着阿烈这个成年男性倒也并不怎么费力。
四人回到岸上,其他人立即围了上来。
jacob让阿坤的家人带走了阿坤,见阿烈情况似乎不好,便叫来保镖先背阿烈回去。
回到别墅中,阿烈躺在客
房的床上,整个人看起来仍然很不对劲。
“阿烈,你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你别吓姐姐啊。”
沈飒握着阿烈的一只手,关切地问。
要说外伤,倒是完全没有,阿烈看起来也没有呛水,但是他面色发白,浑身虚汗,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阿烈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身体时不时地因为痛楚而抽搐几下。
“医生呢?”
沈飒扭头问jacob。
“马上过来,飒飒,你别急,阿烈不会有事的。”
jacob温声安慰道。
“我怎么可能不急!”
沈飒简直快要急疯了。
早知道阿烈下一趟水会因为救人差点儿出事,她就绝不会让阿烈和那几个小孩一起玩水。
“好了,飒飒,没事的,放心吧。”
jacob仍然温和地望着沈飒,大手在沈飒后背上轻轻抚摸着。
沈飒望着床上一脸痛苦的阿烈,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要是她晚一点到会发生什么?
他会不会就直接在海里淹死了?
不……
要是他死了,这个岛上,就再也没有人直到她是谁,她来自哪里,要去往何处。
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证明她是谁了。
沈飒到这一刻才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何谓同生共死的战友。
他和她,本就是一体的。
他若是死了,她也决不能独活。
“阿烈……你别怕,有我在,你别怕,医生马上就来……你坚持一下。”
沈飒紧紧握着阿烈的手,不断地重复道:“会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你坚持住……会好起来的……”
“笑……”
阿烈发白的嘴唇突然蠕动了一下。
“什么?阿烈你说什么?”
沈飒连忙问道。
阿烈仿佛失去焦距的眼睛缓缓转向了她。
而后,他恍恍惚惚地对着她,吐出了两个字:“笑笑……”
“……!!”
沈飒一下子怔住了。
笑笑,是他妻子的乳名。
她曾经很多次,听到他笑着这样称呼他的妻子。
难道,他想起什么来了?
“阿烈,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沈飒也顾不得身后的jacob了,紧张地盯着阿烈问道。
“笑笑……你别……别哭……”
他眼神朦胧地望着她,脸色苍白,但是神情中透着一丝温柔。
沈飒心脏遽然紧缩,也说不清为什么,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了。
“她怎么可能不哭?她以为你死了,以为你再也回不去了,她怎么会不哭?”
她情不自禁地说道。
“笑笑……”
他又望着她呢喃了一声,而后,缓缓闭上眼睛,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烈……!”
沈飒惊呼一声,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没事,没事。”
jacob连忙拥住沈飒,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劝道:“别怕,飒飒,他只是太累了,昏睡过去了,没事的,等下医生来了就好了。放心……放心,你别紧张。”
“我怎么可能不紧张……”
沈飒喃喃着,整个人几乎软倒在jacob怀里。
“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1552、骗你是小狗
他要是死了,就再也没人知道沈飒是谁了。
也许他不是她最亲近的人,但一定是最了解她的人。
她不能没有他。
沈飒说这样的话,jacob自然是生气的。
但是,此刻他不能和她生气。
以后有机会再教训你。
他低头看了沈飒一眼,下定决心今后要好好教育她,要让她明白到底谁才应该是她“活着的意义”。
承北。
花园中,正坐在凉亭中看书的唐笑忽然有一种极为强烈的窒息感。
“呼……呼……”
她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书,摁住自己的胸口,用力地喘息着。
可是,那种窒息感令她眼前发昏,无论如何也无法为自己攫取足够的氧气。
明明好端端地坐着,她却像是被人丢进了水里。
恍惚中,仿佛有腥咸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朝她灌来,她莫名尝到了咸味儿,甚至连眼睛都感到一种置身水下的酸涩。
这是怎么了?
她上一次产检身体各项指标都十分正常,并未有任何的疾病。
可是,此时此刻,她好像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她一面用力地摁住胸口张嘴喘息,一面伸手去够放在石桌上的手机。
明明就在桌面上,可她的手却使不上力气,手指拼命地朝那边伸了好几次,才碰到手机的屏幕。
可是她已经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她眼前发黑,大脑昏沉,同时,伴随着一种从脑髓深处划过的锐痛……
“啊……!”
她情不自禁地痛呼出声。
这时,在远处的花圃中忙碌的园丁林健安抬起头来,朝唐笑的方向看了一眼。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但他立即察觉到了不对。
“唐小姐……!”
他大喊一声,放下手中的花锄,敏捷地跳出花圃,一面跑,一面脱下了身上沾满泥土和碎叶的围裙。
等到他跑到唐笑身边时,她已经昏昏沉沉地伏在了石桌上,真张着嘴拼命地喘息着。
“呼……呼……”
“唐小姐你没事吧?”
林健安焦急地问道。
“呼……呼……呼……”
唐笑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沉入海底,强烈的窒息感将她包围。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阵来自颅脑的锐痛。
太痛了。
在这种痛到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力的时刻,她恍恍惚惚地想起了成烈。
以前成烈因为头部受过伤所以会头痛——
他疼的时候,是像现在这样吗?
真的好难受啊。
他都是怎么忍住的?
唐笑眼角不知不觉地滑下一行清泪。
林健安以为她是疼哭了,其实不是。
“唐小姐,你坚持一下!”
林健安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意识昏沉的唐笑,好在对方虽然怀有身孕但身材纤细,抱起来并不沉重。
“这是怎么了?”
在庄园主宅的门口,慕子豪一脸震惊地望着抱着唐笑的林健安。
“慕管家,唐小姐忽然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快叫医生来吧!”
林健安满头大汗,焦急地对慕子豪
说道。
“好,你小心一点……”
慕子豪生怕林健安不小心把唐笑给摔了。
林健安又岂会不知道唐小姐在少爷心中的份量,他又怎么敢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又稳妥。
林健安将唐笑放在了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慕子豪打电话通知了家庭医生,并且派司机去接,然后又让林健安给少爷打电话,自己则走到唐笑跟前:“唐小姐,唐小姐……你醒醒。”
唐笑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她听到慕子豪的声音,知道慕子豪担心她,便努力将双眼撑开一条小缝,吃力地蠕动嘴唇:“我没事……”
见唐笑这么快就给自己回应,慕子豪简直快要哭了。
“唐小姐,你还醒着,真是太好了……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少爷他可怎么办……”
慕子豪说的都是真心话。
本来眼看着少爷和唐小姐一天天的感情升温,少爷也好唐小姐也好,两个人都开开心心的,唐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慕子豪都已经在期待这个庄园的小主人到来了。
万一唐小姐突然间出了什么事,以少爷的性子,再加上少爷的身体……
那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对于慕子豪来说,唐小姐的安危,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
“没事……放心。”
此时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缓缓消退了,只是头部还是隐隐作痛。
唐笑得以抽出余力和慕子豪说话。
她知道慕子豪肯定会紧张的,因为他一向尽职尽责,若是自己突然出事,那他要如何给裴远晟一个交代。
“唐小姐,医生马上就来了,待会儿再给您做个全身检查。”
慕子豪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敢放松。
唐笑秀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个苍白而无奈的微笑。
“紧张什么……我真的没事。”
“您说没事就没事?我可不敢相信……刚才要不是林健安及时发觉,万一……”
慕子豪不敢往下想。
“我是医生,自己有没有事不知道?”
唐笑无奈地说。
那古怪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此时她感觉自己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便试着从沙发上坐起来。
慕子豪见状连忙伸手去扶。
“……我只是怀孕,又不是半身不遂。”
唐笑叹气。
“唐小姐,您还是多珍重些吧,您是不知道,您的一举一动,关乎着我们家少爷的命呐。”
慕子豪摇摇头,感慨道。
“这话说的……”
唐笑在慕子豪搀扶下坐起来,呼出一口气,不以为意地说道。
“我是认真的,唐小姐,您真的真的不能有任何三长两短,不然,少爷他会承受不住的。”
慕子豪忧心忡忡地说。
唐笑靠在沙发上,因为刚刚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疼痛,浑身有点儿脱力,但好在那痛楚已经过去了。
只是奇怪,为什么会突然有喘不上气和头疼的感觉?
半个小时后。
裴家的私人医生急匆匆赶到。
唐笑老老实实地任由私人医生给自己做了检查。
结论是,她确实身体健康,并无异样。
“可能是看书吓着了吧。”
最后唐笑无奈地笑道:“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
“什么事这么吓人?”
慕子豪浓眉紧皱。
“嗯……就是一些悬疑小说。”
唐笑有点心虚地说。
她自己清楚绝不可能是因为看书所致,但不扯这么个理由,慕子豪肯定不会罢休,医生也看过了,确实没问题,总不能硬是逼着人家给自己找个什么问题出来吧?
只能强行甩锅给悬疑小说了。
对不住了,作者大人。
她在心里默默地给那位悬疑作家鞠了一躬。
“唐小姐,为了您的身体考虑,以后建议您还是看一些温和一点的书籍吧。”
果然,慕子豪很快做出了对策。
“嗯嗯,好的。”
唐笑没什么意见。
反正这段时间以来,该看的她都看完了。
至此,慕子豪总算是松了口气,一颗心重新落回原位。
“对了,子豪,这件事就别告诉你们家少爷了,免得他又瞎操心。”
唐笑提醒道。
“这……”
慕子豪刚想说已经来不及了,就听见外面传到他家少爷那清雅动听的声音——
“什么事别告诉我?”
“……”
唐笑无力扶额,果然还是晚了么。
裴远晟身穿纯黑色西服,大步走进来,头发有些凌乱,光洁的额头上还挂着一层薄汗。
显然,他是接到唐笑出事的电话后丢下手头上的事情快速赶回来的。
这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心脏跳得不像话,下车时差点站不住。
大约是早料到他会着急,林健安早早等在庄园外,一见着裴远晟的车,连忙迎过去告知裴远晟,已经有医生来看过了。
裴远晟这才稍稍心安。
及至到了门口,听到唐笑的声音,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嗯……没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天不是要去v城开会吗?”
唐笑佯装无事地眨眨眼问道。
裴远晟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说:“我想你了,所以就回来了。”
旁边的慕子豪见少爷回来了,于是识趣地悄悄离开,顺便还带上了门。
“中午才去上班,这才多久啊,怎么就又想我啦。”
唐笑笑道。
“我担心你。”
裴远晟离得近了,发觉她脸色确实不佳,额角还黏着汗湿的碎发,便不再和她开玩笑,正色道:“到底怎么了?我听说你刚刚晕倒了。”
“……没事,真的,我好得很。”
唐笑心想裴远晟这消息真是太灵通了,怎么这种小事就不能等他忙完回来再说呢?
叹了口气,又伸手帮裴远晟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说:“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这样像是有事吗?你别担心啦。”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
裴远晟把手中的小手轻轻捏了两下,无奈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我心目中是什么位置吗?”
“嗯?”
唐笑微微张大眼睛。
“你是我心目中最最最重要的人,你永远是第一位,明白吗?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马上赶回来出现在你身边。”
裴远晟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说。
“裴远晟……”
唐笑心头一软,知道裴远晟回来得急,路上恐怕又担惊受怕,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好啦,你别担心了,怪我不好,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不过你放心,我真的真的没事,你不信我,总得信你的私人医生吧?我现在健康得很。真的,骗你是小狗。”
1553、你当我真是个病秧子?
“小狗。”
“……啊?”
唐笑怔住。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裴远晟佯装生气地捏了捏唐笑柔嫩的脸颊。
“我真的没有。”
唐笑委屈道:“你看我现在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再说了,我干嘛要骗你啊?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裴远晟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用他那双墨玉般的深眸凝视着她,唐笑坦然回望。
片刻后,裴远晟揉了揉唐笑的头发,无奈地说:“信你了。不准有下次了。”
“放心吧,不会的。”
唐笑悄悄松了口气。
她最见不得裴远晟为她担惊受怕的样子了。
明明两个人中身体更不好的人是他才对。
“我一向身体不错,倒是你,裴远晟,你在外面多注意身体,不准让自己太劳累,知道吗?”
唐笑正色道。
“嗯,听你的。”
裴远晟深眸中氤氲着柔柔的笑意。
“你这么着急跑回来,身体吃得消吗?”
唐笑又问。
“没事,你当我真是个病秧子吗?”
裴远晟挑眉道。
“你当然不是。”
唐笑睨着他笑道:“你可是霸道总裁。”
“是啊。”
裴远晟轻轻捏了捏唐笑的下巴,调侃道:“女人,你是我的,知道吗?”
“噗嗤……”
唐笑忍俊不禁道:“果然是霸总本霸。”
又想到裴远晟这么急匆匆地赶回来,肯定会耽误工作,连忙道:“你看,我真的没事了,你快回去工作吧,我可不敢耽误你赚钱,毕竟霸总的时间都是很值钱的,分分钟上亿的业务。”
“这倒也是。”
裴远晟一本正经道:“可是在我心里,有的人比几亿的生意还要重要。”
“别别别,我可不敢当!”
唐笑摆手道:“我可不想耽误你赚钱,虽然你已经很有钱了,但是,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多多益善,加油我看好你!”
裴远晟静静地凝视着她,眼波温柔极了,俊美的面容上含着一丝淡淡的宠溺。
“好,你长得好看听你的。”
他确实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谈,此刻确认她无事,也的确是该回去了。
于是干脆利落地起身,侧头看她一眼,道:“我走了,笑笑。”
“好,你快去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也照顾好你自己。”
唐笑坐在床上冲他仰头微笑。
裴远晟克制住低头吻住她那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的冲动,朝她笑了笑:“等我回来。”
“好,等你。”
唐笑朝他挥手。
裴远晟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裴远晟大步流星的背影,唐笑心想,裴远晟果然一直是个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的男人啊。
对于自家少爷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慕子豪倒是并不觉得惊讶。
但还是怕唐笑会感觉失落,于是在裴远晟离开后,特意端来水果,在一旁宽慰道:“唐小姐,您好好在家休息吧,
少爷忙完了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
“你放心,我不会不高兴的。”
唐笑好笑地瞧着慕子豪:“你看我像是那么容易因为这种小事生气的人吗?再说,他那样的身份,本来就应该事业为重啊,毕竟他一个人承担着那么大一个企业,要为那么多人负责。依我看啊,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事,你们都根本不用告诉他,反正他忙完回来自然就知道了,不是么?”
“唐小姐,您还真是不一样啊。”
慕子豪下意识地感叹道。
“什么不一样?”
唐笑诧异地问。
慕子豪心说,换成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不能像这么理解少爷。
果然,少爷喜欢唐小姐,是有少爷的道理的。
“您真的很宽容、大度。”
慕子豪钦佩道。
“……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难道我不应该多理解他一点吗?”
唐笑奇道。
“话虽如此,可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唐小姐您这样的。”
慕子豪忍不住道:“您对少爷,是格外体谅的。”
“不是每个人?”
唐笑眨眨眼,说:“怎么,裴远晟交往过很多女人吗?”
“……”
慕子豪后悔自己说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当然不是!少爷从前不过逢场作戏,要真说起带回家来的,到现在,也只有季小姐和您啊。”
“季小姐……”
唐笑喃喃道:“晓茹么……”
眼前不由得浮现起晓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说起来,两人真的好久好久没见面了。
久到,她现在都不会像从前那么频繁地想起晓茹来了。
可从前,晓茹是她最最亲密的朋友。
“是啊,季晓茹虽然也对少爷挺好的,但是……还是唐小姐更能够理解少爷一些。”
慕子豪知道唐笑与季晓茹是闺中密友,自然也不方便说起那位季小姐的坏话。
但,季小姐的脾气,着实还是要大很多的。
而且,季小姐或许是因为精神不好,身体也欠佳,偶尔会在家里大发神经,把东西摔得到处都是。
这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季小姐有时候疯起来,会伤害到少爷。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也不知道多少次,少爷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季小姐却非要少爷给她买什么吃的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回来,其他人代劳不行,非得少爷亲自回来不可。
少爷大多数情况都会无奈地答应,来回奔波,这样对少爷的身体当然是没什么好处的,好在,那段时日,是少爷手术后身体最健康的时期,不然的话,怎么经受得了季小姐的种种折磨。
“子豪,其实,晓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从小就特别会为身边人考虑,总是处处照顾我,为我好。”
唐笑为季晓茹辩解道:“我想,晓茹不是不理解裴远晟,只是……她太爱他了。”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中微微一痛。
还记得当年晓茹对她倾诉心事,和她说她有多喜欢裴远晟时的情形。
可惜,爱情这回事,是没办法勉强的。
也许,她之所以能比晓茹更“理解”裴远晟,恰恰是因为,晓茹比她对裴远晟的感情要更加浓烈。
而晓茹偏偏又是那样刚烈的、宁折不弯的性子。
她深爱裴远晟,却又不被裴远晟所爱,又或者,未曾得到同等的爱,内心有多绝望可想而知。
有时候,人越是对一段感情没把握,越是想拼命让对方做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是被爱的。
结果往往适得其反。
听了唐笑的话,慕子豪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不得不承认,唐小姐或许说的是对的。
要论起对少爷的感情深浅,也许,季小姐是真的更在乎少爷。
但是,更在乎的,不一定就是被需要的。
更炽烈的,不一定就是能让对方感到舒适的。
人啊,有时候爱一个人,自己的感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在意的那个人,在这段关系中,是什么样的感觉。
所以,才有那么多的爱而不得。
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付出得不到回报。
因为季小姐给出的爱从来都不是少爷想要的,所以,她给的越多,越像是枷锁。
“唐小姐言之有理。”
许久后,慕子豪悠悠叹息一声,又望向唐笑,恳切道:“不过,还是希望唐小姐能够更爱少爷一些。”
唐笑抬眼笑道:“怎么,子豪觉得我不对你家少爷比好?”
“当然不是!”
慕子豪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小姐您别误会,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我对你家少爷的感情,没有你家少爷对我的感情那么深厚,对吗?”
唐笑慧黠地道。
“唐小姐……”
被唐笑说中心中所想,慕子豪一时说不出话来,面色赧然。
“我懂你的意思,你嘛,肯定希望你家少爷被人全心全意地爱,对吧?放心吧,我虽然现在还不敢跟你保证什么,但是,我至少,不会让你家少爷伤心难过的。我会好好珍惜他。”
唐笑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
到了这个年纪,身边留下的,都是最重要、最真心的人。
除了裴远晟,难道她还有力气再去喜欢别人吗?
不会了。
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这样也挺好的。
“谢谢。”
慕子豪低头,诚恳地道:“唐小姐来了以后,少爷快乐了很多,真的。”
“他也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啊。”
唐笑笑了笑,在床上躺下来,揉了揉眉心:“子豪,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好的,唐小姐。”
慕子豪离开后,唐笑躺在床上,忍不住伸手再次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后脑。
也不知道为什么,头部又隐隐作痛。
这不由得又令她脑海中浮现起之前唐幂对她闲聊时说的话。
“姐,你知不知道通感?就是一个人莫名其妙能够和另外一个人完全感同身受,听起来很扯是不是?我一开始看到那个剧本时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上网查了查,这样的事儿还不少呢,有九十多岁的双胞胎姐妹,一个意外摔了一跤,另一个明明和对方远隔千里,但也能够产生同样的痛觉,最后,这两个老人,还是在同一天去世的呢!还有啊……”
1554、那个女人不好惹
对于唐幂当时说的那些,她是只当做笑谈的。
可是,自己上次遭电击,这次又产生了溺水般的窒息感,还有头痛……倒是由不得她不往那方面去想了。
难道……
难道真的是成烈吗?
她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两只手紧紧地攥住了盖在身上的羊绒毯。
成烈……
成烈。
成烈。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曾经她每天都要把这个名字念上好多遍。
每天起床会说,成烈你怎么起这么早啊,成烈帮我把牙膏挤一下,成烈你穿这个衬衫不好看你穿白色的嘛,成烈上次我给你买的那双鞋你不喜欢吗?
……
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天,他的名字就会无数次地出现在她口中。
哪怕两人白天不在一起,各自忙自己的,在和朋友聊天时,她也总是控制不住地提起成烈。
我们家成烈做菜可好吃啦,真的不骗你。
成烈的眉毛好浓啊,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有这么浓有这么好看的眉毛。
哼我今天不喜欢成烈了,成烈居然不穿我给他买的袜子,什么直男眼光嘛。
……
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要说上半天。
还记得晓茹和秋寒都曾经吐槽过她。
“笑笑,怎么你跟成烈结婚后,就每天成烈成烈成烈的啊?你是不是满脑子都是成烈?”
“啧啧当初是谁说不结婚的,结果第一个结婚,结了婚天天在我们面前秀恩爱,也是够了!”
……
时过境迁,她已经很久没有念出那个名字了。
身边的人也总是默契的不在她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就好像,那个名字是一把小刀,只要一提起来,就会精准地戳向她的心口。
可是,他们不知道,那把小刀是一直存在的,它深深地扎根在她的心底。
只要她一想起他,她心底就会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即便如此,她还是愿意想他,在想他的时候,透过那刻骨的疼,也能产生一种自虐般的快感。
她不愿意忘记他。
即便她过得再安稳,再幸福,嘴上再怎么说自己不在意了,自己已经忘了,但是,她内心深处,还是藏着他的名字。
只是,再像从前那样当着他的面叫他的名字这种事,只能够发生在梦里了。
人生仿佛是由一个又一个片段拼接而成的,有的片段划过了,就再也不可能重来了。
只能在梦中回味。
她闭上眼睛,伸手盖在自己眼睛上方,遮住明亮的光线。
成烈,我真希望你能活着,可是,我不敢那样去想。
如果你还活着,那么,你下次再让我疼一次好吗?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相信,你一定还活着。
成烈,答应我。
如果你还活着,请你让我感知到。
成烈……
nicole坐在床边,握着昏睡中的阿烈的一只手。
沈飒从门外走进来,无意间看到nicole望向阿烈的眼神,心头悚然一惊——
那温柔如水的nicole,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nicole吗?
nicole察觉到沈飒的目光,转头看她一眼,美艳的面容上神情如常,仿佛刚刚只是沈飒的错觉。
“阿凤,是谁害他溺水的?”
nicole口气轻松,但眼神中藏着戾气。
沈飒生怕她又像杀死ann一样杀死阿坤,便开口道:“是我带阿烈出去玩水,才害他差点溺水的,不过,好在他没事。”
nicole哼笑一声:“阿凤,你别想骗我。”
“……”
沈飒佯装不解:“怎么了?”
nicole笑了笑,说:“阿烈是你弟弟,你们两个人谁也离不了谁,你怎么舍得让他有半点闪失?阿凤,你不可能让他有事的。”
“……你说得对,可这次的确是我疏忽了。”
沈飒低头道:“是我错了,nicole,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看顾阿烈的。”
nicole一声不吭,眼神锐利盯了她半晌。
沈飒平静地迎接着她审视的目光。
nicole的目光是慑人的,不愧是声名在外的女毒枭,可是,沈飒从前是经常被另一个人以更加犀利的眼神审视的。
那个人就是成烈。
那时,身边的人,陆岩、李肃,还有宿舍里的那些女孩子,没有哪个人不害怕成长官的眼神的。
沈飒曾经真切地体会过被一个人看到浑身发凉大气都不敢出的感觉。
她还算是心理素质好的。
更别说那些心理素质不如她的,基本上,被成长官盯着看上一会儿,别说有什么龌龊的小心思了,连祖宗十八辈是干什么的都得招了。
经历过这些的沈飒,面对nicole,只稍微感觉有压力,但整体还算轻松。
nicole见沈飒毫不畏惧,目光坦然,倒是轻轻一笑:“行吧。”
沈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nicole这轻飘飘的两个字,意味着,阿坤的小命保住了。
若是她没有如此主动而坚决地背锅,恐怕,阿坤到底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溺水被阿烈所救,结果却要因此而离开这个世界。
nicole这个女人,真是够残忍的。
沈飒心里悄然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换成jacob掌权,会不会好很多?
jacob手上沾过血,但是,jaicole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滥杀无辜。
“阿凤,你先出去。”
兴许是嫌沈飒这个电灯泡太亮,nicole不耐烦地摆摆手说。
“好的,nicole。”
沈飒从善如流地说:“我就在楼下客厅,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嗯,去吧。”
nicole在沈飒即将走出门外那一刻,忽然笑着说了一句:“阿凤,你越来越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沈飒脚步一顿,身体微微一僵。
她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不希望自己成为jacob这里的女主人吗?
沈飒手握住门把,缓缓回转过身,朝nicole露出一个微笑:“nicole,我只是托你们的福能够安安稳稳地待在这里,而你,才是这整座岛屿的女主人。”
“哦?”
nicole表情夸张地挑了挑眉。
隔着一整间卧室的距离,她微微眯起那双妩媚的眼睛,朝沈飒说道:“阿凤,你好像变了。记得刚刚醒来时,你不是这样的。”
“……”
沈飒心里咯噔一下,眸光一颤:“有吗?我一
直都是这样的啊,nicole。”
“别紧张。”
nicole罂粟般鲜艳夺目的红唇扬起,脸上笑容极尽妍丽。
不用说男人了,连同样身为女人的沈飒都不得不承认,nicole笑起来非常漂亮,令人挪不开目光。
“阿凤,我很满意现在的你,比起那个闷头闷脑的你,现在的你可爱多了。”
nicole笑着说。
这句话遑论是真是假,但方才紧张的气氛总算是随之得以缓解。
当然,紧张也许只是沈飒自己紧张。
她知道自己的确是变了,这种变化犹如变色龙为了生存而必须改变自己的颜色一样,她也一样,必须改变自己从前的性子才能和阿烈一起顺利地在这座岛屿上活下去。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在变得更加坚强和成熟,不是吗?
nicole并没有和沈飒继续闲扯的打算,这次说完之后,就让沈飒离开了。
沈飒独自下了楼梯,jacob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接电话。
见到沈飒下来,他很快就收了线。
“亲爱的,你还好吗?”
jacob伸手搂过沈飒。
沈飒呼出一口气,闭着眼靠在jacob胳膊上,微微一叹:“我挺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飒飒,我只是觉得你的样子看起来有一点疲惫。”
jacob爱怜地摸了摸沈飒的脸颊说。
“没事。”
沈飒摇摇头,说:“你的事处理完了?”
“嗯?”
jacob不解地扬起了眉毛。
“刚刚我下来时,看到你在打电话。”
沈飒随口道:“你要是没处理完,就继续处理,不用管我。我自己坐一会儿就好。”
“已经处理完了。”
jacob笑道:“现在,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陪你,我的妻子。”
“……”
听到他又提起妻子这两个字,沈飒稍微有点儿不自在。
但也说不上来问什么,心里又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窃喜。
妻子……
她也是可以成为一个人的妻子的么?
从前,她想都没想过这种事。
“你今天太累了。”
jacob低头凑到沈飒耳边,在她耳廓上亲了亲,悄声道:“刚刚在上面,和nicole说话也一定让你很累吧?”
沈飒惊讶极了,她看了jacob一眼,心想,他怎么看出来的?
jacob的气息弄得她耳边痒痒的,可是他却不肯放开她,柔软的嘴唇一直在她耳畔流连。
沈飒又痒又难受,可却舍不得这种亲昵。
“没事,我理解的。”
jacob轻轻一笑,说:“因为我也经常这样。”
“……是吗?”
沈飒吃惊地问:“你和nicole说话也会觉得累?”
“嘘……小声点。”
jacob坏笑着看了眼楼上。
沈飒点点头,盯住jacob,小声问:“真的?”
“当然啊。”
jacob以同样微弱的音量答道:“nicole很可怕,不是吗?”
“噗嗤……”
沈飒禁不住笑了。
1555、你的吻让我恶心
nicole当然不是个好惹的女人。
可是,这样的话,被jacob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来,还是挺好笑的。
见沈飒笑靥如花,jacob也像是完成了一桩大事一样,如释重负地笑了。
“亲爱的,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小手,在她手背上亲了又亲。
“喂,jacob,你刚刚是故意逗我的?”
“你说呢?”
jacob眨眨眼,不置可否地笑。
豪华的私人别墅内。
任菲琳百无聊赖地躺在躺椅上,由专业的美容团队为她护肤。
自从怀孕以来,她就不怎么去美容院了,反正她有私人美容师,只要有钱,就可以使她们来家中殷勤地为她服务。
前天从严凌家中回来,她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担心周文健知道些什么,结果倒是虚惊一场,周文健这两天根本没回家。
换成从前,她多半会心烦,可周文健在外面鬼混的次数多了,她手机上受到的各种周文健拈花惹草的照片和小视频也多了,慢慢的,她就不太当回事了。
男人么,本来就管不住下面那玩意。
他要在外面鬼混,就去鬼混吧,反正,她想管,也管不了。
要是她不管他,他也不管她,倒是乐得自在。
老实说,和严凌做那种事,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她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扬起。
美容师小心翼翼地拿着医美仪器在任菲琳脸上操作着,任菲琳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脸上的肌肤还是娇嫩得如同刚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这当然多亏了金钱的力量。
若不是有钱可以用最昂贵的护肤品,可以做最高端的医学美容项目,她纵使是天生丽质,也到了颜值下降的年纪。
可是,只要有钱,眼角皱纹可以用超声刀去除,脸部松垮可以做热玛吉进行提拉,毛孔变大可以做光子嫩肤……真可谓是,医美拯救女人。
每当照镜子的时候,任菲琳都由衷地在心中赞美医美,歌颂金钱。
固定的美容项目做完之后,几位美容师安静地离开。
任菲琳惬意地躺在躺椅上,闭着眼打算睡个午觉。
就在这时,熟悉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任菲琳皱了皱眉,周文健回来了?
她闭着眼,并不想睁眼去看。
他们并未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家里总共就他们二人,其他的都是帮佣。
帮佣们平时走路都很轻的,生怕吵到主人,像这样的脚步声,只可能是周文健。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脚步声,就能让任菲琳从中听出来周文健心情不好。
她心里划过一丝不安。
毕竟,她和严凌做了什么,她心里清楚。
这件事,唐笑、严凌的未婚妻,还有叶琛和裴家那个管家也知道。
她先前以为这几个人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可现在,忽然有些拿不准了。
严凌的未婚妻出于颜面肯定不会乱说,叶琛和裴家的管家看着也不像是喜欢八卦的人,只除了唐笑——
她会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
看在严凌的份儿上,唐笑应该不会说。
可是,万一呢?
想到这里,她一阵后怕。
转念又一想,空口无凭,唐笑纵使跟人说她和严凌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有证据么?
没有人能够证明她和严凌真的做过那种事。
如果有人问起,她就咬死不承认。
她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老婆,睡着啦?”
周文健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
任菲琳依然闭着眼,不愿意看他,也不愿意搭理他。
周文健眼神戏谑地瞧着躺在躺椅上装睡的女人。
“怎么,你男人两天没回家了,你都不关心一下?”
周文健哼笑道。
任菲琳皱了皱眉,颇想回一句,你在外面鬼混,还有脸要
我关心你?
谁知道你是去哪个小三小四的金屋里逍遥快活了两天?
但还是佯装大梦初醒,缓缓张开双眼,一脸迷蒙地呢喃:“唔……老公你回来了啊?我刚在睡午觉呢……睡得太沉了,你进来我都没听见……”
“是吗?”
周文健眼里写着不信,嘴上说:“老婆辛苦了,都怪我,不该扰了老婆清梦。”
“亲爱的,你回来了,我还睡什么呀?”
任菲琳揉了揉眼睛,假装睡眼惺忪地缓缓扶着肚子从躺椅上坐起来。
然后抬起头,深情款款地望向周文健,关切地询问道:“老公,你这两天在忙什么呀?累不累,辛不辛苦?我去让莫阿姨给你炖点参汤补补身体……”
周文健听了,单边眉毛一挑,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车钥匙,似笑非笑地瞧着任菲琳道:“补哪儿啊?老婆不会是嫌弃我了吧。”
任菲琳剥皮鸡蛋似的脸蛋僵了一下,眸光一颤,抿嘴笑道:“怎么会?我就是看老公你最近太辛苦了,想给你补补身子……”
“老婆,你该不会是嫌我肾不好吧?”
周文健笑眯眯地问。
任菲琳莫名一阵烦躁,心想,你肾虚那也是你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乱搞,关我什么事?用得着这么阴阳怪气的么。
本来她因为和严凌的事儿颇有些心虚,可被周文健这么一说,那股压抑许久的怒气一点点升了起来。
在结婚前,周文健对她着实不错,把她当女神似的供着,总是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对她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人?倘若他三生有幸娶了她,一定会好好珍惜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她看他对她一片痴情,家境殷实,长相也周正,一双眉毛乌黑浓郁,颇有几分成烈的味道,再加上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于是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结婚后,他的本性逐渐暴露出来。
周文健当初不过是哄骗她与他结婚罢了,他根本没他说的那么爱她,而且,哪怕两人正式结婚前,他就已经在外面到处搞女人了!
一开始他还会和她解释,在她面前装一装,到了后来,他越来越懒得演戏了,她问起来,他也是一脸的不耐烦,问得多了,他干脆不回家,直接住在小情人那里。
他已经全盘接管周氏企业,再加上经商上确实有几分能耐,因此,家里的生意蒸蒸日上,他手上的钱也到了无论怎么挥霍都花不完的地步。
周文健对他包养的情人们很大方,哪怕是一夜风流的女人,他也会给钱给资源。
他这么大方,长得又帅气,人也还没到中年发福的时候,比起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周文健这样的,在外面当然是香饽饽一个,走到哪里都有形形色色的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周文健抗拒不了美色,也无需抗拒美色。
任菲琳本以为自己足够美丽,外面那些女人再好看也比不上自己,对自己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
不仅错了,还大错特错。
对于男人来说,世上的美女形形色色,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滋味,哪有男人能够在一个女人身上得到满足呢?
哪怕这个女人美若天仙,但看得久了,也总是不如外面的女人有新鲜感。
再加上,男人天生具有狩猎本能,从心理上到生理上彻彻底底的征服一个又一个女人,对于男人来说,是永远不会感到厌倦的游戏。
若要男人对一个女人一心一意,才是违背男人的本能的。
周文健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人,对她的爱也非常有限,甚至根本谈不上爱。
他又怎么可能为了她而委屈自己下面那玩意呢?
任菲琳越来越觉得,所谓爱情,所谓婚姻,所谓男人,统统都是笑话。
她当初为什么还觉得周文健是真的爱自己、愿意一生一世对自己好呢?
可笑。
她真是太天真了。
世上像烈哥哥那样的男人太少了,她这辈子能遇见他,就是一种幸运了。
可是,不幸的是,她爱过那样一个男人,却又永远得不到。
从此再看别的男人,只会感到深深的失望。
“你肾好不好,你自己不知道吗?”
任菲琳忍着烦躁,抬头冲周文健露出一个微笑。
这微笑仅仅只是牵动嘴角,眼中并没有半分笑意,甚至,眼底只有不耐。
她已经厌倦与他虚与委蛇了,只希望他能快点从她眼前消失。
“我不知道啊。”
周文健一脸无辜,伸手在任菲琳脸上摸了两把,慢悠悠地笑起来:“老婆,你怀孕以来,我们就没做过吧,要不……今天来做一次吧。”
“你疯了!”
任菲琳第一反应是皱眉怒视他,同时侧头躲开了他的手。
“疯了?我怎么疯啦。”
周文健饶有兴味地盯着任菲琳。
任菲琳被他这么盯着看,不由得心虚起来。
她大着肚子再过不久就要生了,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在外面的女人多得是,多少女人排着队想被他睡呢,他怎么突然就对她有兴趣了?
难不成……他知道了她和严凌的事?
“我不和你说了。”
任菲琳挪开眼睛,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与周文健正面交锋。
他就是个疯子,她还想好好活着,顺顺利利把孩子生下来。
反正对于周家来说,只要她生下儿子,以后就能高枕无忧,那么,她还跟他计较什么呢?
他在外面搞再多女人,也不可能把她们娶回家。
毕竟,周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不可能娶个家世背景不相当的,再加上周文健这人又爱面子,正牌夫人带出去,必须是要一等一的大美人才行。
任菲琳自认为配周文健是绰绰有余的,如今,也就差个孩子了。
等她把肚子里的货给卸了,以后周家还有谁能管得了她?
她都想好了,将来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儿子就交给保姆带,反正也不用她凡事亲力亲为。
她还年轻,还有荣华富贵等着她享受,犯不着和一个疯子较劲。
“你怎么又不和我说啦?咱们统共才说了几句话啊,你这么快就烦我了,老婆?”
周文健不肯放她走,凑过去,像是要吻她。
任菲琳立刻闻到一股子呛人的酒味儿。
周文健又喝酒了。
应该说,周文健怎么可能有一天不喝酒?
他这样的人,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去酒局的路上,不是在搞女人,就是在去搞女人的路上。
任菲琳呵呵一笑,望着周文健说:“哪儿有啊,亲爱的,我看你累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去让阿姨给你做饭。你想吃点什么?等你一觉醒来,刚好起来吃晚饭。”
“我想吃你。”
周文健暧昧地低语着,浓郁的酒气冲进任菲琳的鼻腔,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周文健咬住了唇瓣。
“……咝!”
任菲琳伸手想推开周文健,可是周文健马上牢牢从背后禁锢住她的腰肢。
任菲琳瞪大眼睛,胃里一阵恶心。
也说不清是生理反应还是心理反应。
其实以前她不抗拒和周文健做那种事的。
但现在,周文健一亲她,她就恶心。
她眼前蓦然浮现严凌俊秀的面庞。
又想起严凌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吻她的情形。
她明明只是随便和严凌发生关系,为了让唐笑不爽,也为了利用严凌。
可是,此时此刻,当周文健吻她的时候,她竟下意识地想起严凌。
这让她心脏砰砰直跳,又是惊讶,又是不安,其中又混杂着一种说不出的隐秘的快乐。
她想起严凌身上的气息,虽说都是三十岁的人了,可严凌整个人比周文健清爽很多,眼神也干净很多。
她的身体是愿意和严凌亲近的,但是,她的身体在抗拒周文健。
周文健的皮相无疑是胜于严凌的,可惜的是,周文健被酒肉和女色侵蚀,整个人的气息越来越浑浊和油腻。
任菲琳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与一种女人的脂粉气和香水味儿,胃里就往外泛酸,连隔夜饭都快要冲到嗓子眼儿来了。
周文健不管不顾地摁着任菲琳与他接吻。
任菲琳不配合,他也不当回事,只闭着眼在任菲琳嘴上胡啃。
任菲琳忍了几分钟,实在是受不了了,一脚踢到周文健小腿上。
周文健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脚,惊得松开任菲琳,瞪大眼睛道:“你干什么?!”
1556、少爷,不要啊
任菲琳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头恶心,对周文健挤出一个惨兮兮的微笑:“亲爱的,你弄疼我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踹你的。”
“……”
周文健哼了一声,瞪着任菲琳说:“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任菲琳心想,我就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
她现在肚子里怀着周家的种,料定周文健并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
“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呢?亲爱的,你想多了。”
任菲琳微微一笑,又下意识地挪开眼睛:“亲爱的,你要不要吃水果捞?我去给你做吧。”
“用得着你做?”
周文健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当家里的佣人是死的啊?”
“我这不是想亲手为你做点吃的嘛。”
任菲琳假笑着说。
“不用了。”
周文健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摸出香烟点燃,眯着眼慢悠悠地抽着。
任菲琳闻见那烟味儿又是一阵烦躁,忍着气说:“老公,别在家里抽烟行吗?”
“这是我家,我怎么还不能抽烟了?”
周文健浑不在意地说。
任菲琳想说她是孕妇,她怀着孩子,但一想,周文健又不瞎,她这么大个肚子难道他看不见?
他要抽烟,就摆明了不在意她。
那就随他去吧。
任菲琳看了周文健一眼说:“好吧,那我去楼上了。”
说完,也不等周文健说什么,便在旁边佣人搀扶下,缓缓走上旋转楼梯。
周文健盯着任菲琳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翘着二郎腿抽烟。
这时,旁边一个女佣端来果盘轻轻放到周文健面前的茶几上。
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
周文健眸光一闪,心道,有意思啊。
任菲琳怀孕后,家里是不准佣人用香水的。
那小女佣弯着腰垂着头,动作缓慢地将银色的水果叉搁在果盘边沿。
从周文健的角度看过去,这女佣皮肤白嫩,侧脸轮廓清秀,睫毛长长的,显然是没任菲琳漂亮,但胜在年轻。
“你叫什么名字?”
周文健笑着问了一句,抬手随意地往女佣被制服包裹住的翘臀上捏了一把。
女佣身体一僵,还还算镇定地直起身来,朝向周文健,平静地答道:“我叫小莉,茉莉的莉。”
“哦……小茉莉。”
周文健眯眼打量着小女佣,只见这小茉莉胸脯饱满,正面并没有侧面好看,腮帮子略有些大,但眼神中透着股野心,一看就不老实。
当然了,她若是老实,又怎么会恰好在周文健回来的时候喷了香水撅着屁股跑到他面前送果盘呢?
她刚刚弯腰放果盘用了那么久的时间,倒像是生怕周文健不在她那翘臀上摸一把似的。
此刻她那恭候已久的尊臀终于等到了梦寐以求的咸猪手,可谓是不忘初心,求仁得仁。
来得巧不如来得好,他闲的没事,倒是不介意满足她。
“过来。”
他伸手朝她勾了勾食指。
小莉张大了无辜的双眼:“少爷,你……要干什么?”
周文健心想,都这样了,还装尼玛的纯?
像这样的货色,他在外面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此刻生出几分兴趣,无非是在任菲琳眼皮子底下玩女人,刺激。
“跟你说悄悄话你呢,来。”
周文健笑了笑,又勾了勾手指,但眼底已经逐渐浮现出一丝不耐。
小莉见状,识趣地往前挪了一步,站在周文健面前。
周文健哼笑一声,揽过小莉的腰肢,让她一屁股坐到他腿上。
“啊呀……”
小莉发出一声细若蚊蝇的惊呼。
“怎么了小茉莉,你不喜欢跟我亲近?”
周文健低头,凑到小莉耳边低喃。
“我……我……”
小莉眨巴眨巴眼睛,露出慌乱无措的表情,只可惜这表情衬着她眼底划过的得意,显出几分滑稽。
周文健再怎么在外面乱搞,也毕竟是个生意人,玩过的女人更是不计其数,这点小伎俩,又怎会瞒得过他的法眼?
“我什么?”
周文健不屑地笑了一声,把头埋在小莉颈窝吸了几口,一双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着。
小莉“嗯” 了一声,又“啊”了一声,紧接着,说出了被霸总强暴的纯情女仆的台词:“少爷,不要啊……”
“哼。”
周文健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说:“别装b,再装老子就走了。”
“……!”
小莉震惊不已。
接下来,周文健与小莉在沙发上进行了不可描述之事,当两人一起实现生命的大和谐时,小莉扬起脖子,脸上浮现了得逞的微笑。
期间有其他女佣撞见,却是声也不敢作的落荒而逃。
周文健和小莉都清楚,不会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任菲琳的。
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
周文健早就不在乎任菲琳了。
任菲琳在卧室内睡了一觉。
睡醒后,她看到手机微信上传来了严凌的消息。
严凌发给她一张他在办公室工作的照片,桌子上还蹲着他那只大鹦鹉。
“菲琳,我想你啦。”
任菲琳看着那张照片,嘴角居然荡出几分笑意。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严凌看起来,还跟二十出头时一样清爽帅气。
最重要的是,他还像从前那样爱她,对她一心一意。
她固然是觉得他傻得可怜,但是,凡事都怕对比。
一旦和油腻恶心的周文健比较起来,严凌就变得可爱起来。
诚然,严凌没有钱,养不起她。
但是,她有钱啊。
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有花不完的钱,那么,她私下里和严凌发生点什么,又有谁在意呢?
任菲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真心盼着这孩子能早点落地。
“我也想你。”
任菲琳给严凌回了条消息,想了想,又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到了晚餐时间,因为周文健回来,所以餐桌上多了很多山珍海味大鱼大肉。
任菲琳不怎么喜欢吃这些,但是周文健喜欢。
她怀疑这是因为周文健小时候在国外跟着他母亲生活时没什么好吃的,所以回到国内后,才格外要弥补自己少年时期的遗憾。
周文健的小肚腩就是这么长起来的。
任菲琳瞟了一眼低头吃鳜鱼的周文健,心想,这么吃下去,再过两年,非变成一个大肥猪不可。
如今看他,眉目间依稀有几分烈哥哥的痕迹——
当初她愿意接受他,也无非是因为他那两道浓郁
的剑眉像极了烈哥哥。
可现在,他那日益浑浊的眼睛,哪里配得上那双剑眉?
等再过几年,身材走样,脸也变形,怕是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半点烈哥哥的影子。
任菲琳感到绝望,更加食不知味。
周文健的胃口却很好,一直吃个不停。
也是奇怪,他又没干什么体力活,怎么能吃这么多?
任菲琳正诧异着,就见家里最近新来的女佣过来帮周文健添饭。
那女佣将添了饭的碗放到周文健面前时,周文健一抬手,在女佣屁股上摸了一下。
这动作很快,而且那女佣和任菲琳中间隔着一个周文健,要不是留心观察,根本不会发现。
偏偏任菲琳没怎么吃东西,刚好就瞟见了。
她大吃一惊,刚想怒斥周文健,转念一想,那女佣一脸淡定,毫不意外的样子,难道……
这是那女佣默许的?
“啪!”
她重重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老婆?”
周文健侧头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我不吃了。”
任菲琳沉着脸说。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戳穿他。
戳穿他又有什么意义?
他只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哦……”
周文健也没说什么,点点头:“那你就别吃了,待会儿吃点水果吧,怀着孕胃口不好也正常。”
“……”
任菲琳默了默,又看了一眼那女佣,却见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一脸乖顺地站在一旁。
真恶心。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上赶着被睡的么?
她忍住心中的烦躁,决定暂时不和周文健闹翻,独自去别墅外散散步、透透气。
“你吃吧,我出去走走。”
“好啊。”
周文健笑着应道。
任菲琳转身朝别墅外走去。
走了两步,回头,正好看见周文健搂着那女佣的腰,将她拉到他腿上坐下来。
那女佣竟笑嘻嘻地往周文健脸上亲了一口。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任菲琳才发现那女佣脖子上还有一枚新鲜的吻痕!
怪不得周文健食欲这么好。
原来,就在她在楼上睡觉的时候,周文健已经在楼下沙发上和这小贱货大战一场了!
任菲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平息胸口的不忿。
可是,没有用。
她忍不了。
难道一个小小的女佣也要爬到她头上了么?
外面的那些女人她管不了,这个家里的她也管不了了?
她一转身,快步走到周文健身旁,在那女佣还没来得及反应,或者是根本懒得动弹的时候,照着她的脸啪啪连删了两耳光!
“……啊!”
女佣捂住脸,坐在周文健腿上,发出一声痛呼。
结果周文健并没有安慰她,而是手一伸将她推到地上,直起身来,朝任菲琳笑道:“老婆,怎么了这是?”
那女佣猝不及防摔了个屁股蹲儿,惊得简直怀疑人生。
可惜周文健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完全没有如她期待中那样强势霸道地护住梨花带雨的纯情小女佣,大手一挥赶走母老虎。
1557、爱情不过徒有虚名
“亲爱的,你还真是饥不择食啊,连这种货色你也下得了嘴?”
任菲琳讥讽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佣。
“呵呵……”
周文健笑了笑,说:“老婆,你不也一样么?”
“……你什么意思?”
任菲琳皱眉,表情严肃,但心里很虚。
周文健扭头对那委委屈屈从地上爬起来肿着脸的女佣轻斥一声:“滚出去。”
“我……”
女佣双眼含泪,无限可怜。
“滚!”
周文健眼神凶狠,女佣吓得什么也顾不得了,扭身跑了出去。
一楼只剩下周文健与任菲琳二人。
周文健欺身上前,冷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严凌的事?你可真是我的好老婆啊,给我戴了一顶天大的绿帽子,还装成没事人一样,菲琳啊菲琳,我从前可真是低估了你。”
“我没有。”
任菲琳犹自嘴硬。
她明白,这种事,即便证据确凿,也不能承认。
承认她就完了。
这就是她与周文健的不公平之处。
周文健可以肆无忌惮的玩女人,养小三小四小五,可是她不行。
她任菲琳出一次轨被抓到,就是天大的错误。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早就睡了那么多女人了,她出去睡一下别的男人就不行?
“哼,你骗不了我。”
周文健狞笑着说:“好老婆,你太出乎我意料了,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嫌你老公我满足不了你?还是你从前就和那姓严的有一腿儿?我可真没想到,你不仅和那姓成的有一腿儿,还有姓严的这么个老情人,亏我从前刚认识时还把你当成什么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女神——”
“你他妈的屁也不是!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
周文健突然间抬手一挥,将餐桌上的餐盘饭碗尽数挥落!
“哗啦——!”
“啪!!”
任菲琳后退一步,瞪着周文健说:“你发什么疯?周文健,你要发疯你出去疯!”
“你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任菲琳,你这个荡妇!”
周文健脸色狰狞,和刚才吃饭时判若两人。
“……”
任菲琳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一张漂亮的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饱满红润的嘴唇也直打哆嗦。
她心想凭什么,她不过是睡了一个严凌,就被骂成荡妇,那他周文健呢?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周文健,你自己在外面养了多少个情人睡了多少个女人当我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周文健,我和严凌之间是清白的!你少拿没有影子的事儿羞辱我!”
她怒指周文健,义愤填膺地斥道。
她赌周文健没有证据。
倘若周文健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她和严凌确实发生了什么,以他的性格,早就炸了,哪儿还能忍到现在?
他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罢了。
任菲琳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清白的?你以为我会信你
?任菲琳,要不是你肚子里怀着老子的种,老子非neng死你不可!”
周文健凶神恶煞地说道。
任菲琳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望着周文健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严凌是清白的,周文健,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我累了。”
说完,她再也不想看周文健一眼,转身朝楼上走去。
“哼,婊子,真是个臭婊子!”
周文健冷哼一声,道:“你装什么装?现在全承北的人都知道你他娘的跟严凌有一腿儿,你还在老子面前装什么?”
“你少胡说八道!我说了我跟严凌没什么,你说全承北的人都知道我和严凌有一腿儿,那有谁看见我和严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任菲琳见周文健只一味骂骂咧咧,心里更加确定他并没有掌握到实质性的证据。
否则的话,他不可能只是这个反应。
在这种时候,她更加不能慌。
她若是慌了,反倒是让周文健拿住把柄了!
于是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板着脸朝周文健斥道:“周文健,我现在怀着你的种,可你呢,你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到处搞女人,你心里从来没有我,更没有这个家!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做产检的时候你在哪儿,你还好意思来指责我,你哪儿来的脸?周文健,你这个王八蛋,你不配做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周文健没料到任菲琳如此强势,如此振振有词,一时间竟然有点儿被骂懵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任菲琳所料,周文健偶然听人提了一嘴,说严凌为了他老婆连婚都不结了。
这事儿也确实没他说的那么厉害,毕竟严家还有严凌先前那位未婚妻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不可能让这事儿闹得那么大。
周文健回来朝任菲琳发飙,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任菲琳,以他的性格,倘若真有任菲琳出轨的证据,哪能是这种态度,恐怕早就对任菲琳动手了。
周文健如今固然对任菲琳没多少爱意,但她到底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肚子里怀着他的长子,他的长子,将来必定是周家的继承人,周文健需要这个儿子来巩固自己在老爷子那里的地位。
“什么配不配的,我不配做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难道那姓严的配?”
周文健浓黑的剑眉拧成一团,但语气到底比先前要缓和许多。
任菲琳知道,周文健这是信自己了。
他确实没有证据。
这不由得让任菲琳松了一口气,同时更心生怀疑,到底是谁在外面乱说,让周文健回来冲自己发脾气?
难道……是唐笑?
那女人最见不得自己好,除了她,还能有谁?
任菲琳咬了咬牙,心里对唐笑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要是不稀奇,大不了我不生了!”
任菲琳气冲冲地说着,一张发红的俏脸上露出三分薄怒三分委屈,“我向来身子骨差,怀孕后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有些人不仅不体谅、不关心也就罢了,还莫名其妙的怀疑我这孩子是别人的种,我真是替我自己不值,也替我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委屈!要不然,我跟孩子一块儿死了算了,反正也没人稀罕,没人在乎!”
周文健听得瞪大了一双眼睛,急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带着孩子一块儿死了算了,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周家未来的继承人?我告诉你,他的命,比我的还金贵!”
“呵呵……”
任菲琳冷笑。
她发自肺腑的感到讽刺。
在她的丈夫眼里,她任菲琳的命是不值钱的,值钱的,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任菲琳算得了什么呢?
她活着,没有人珍视,他们所在意的,只有她肚子里周家的种,她浑身上下,对他们来说有价值的只有她的子宫。
她不是人,不过是个生育工具罢了。
她这一生可真像个笑话。
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她的脸,有人在意她能不能生下儿子,可从来没有人,真正喜欢她这个人。
包括严凌。
严凌所喜欢的,不也是她这张脸吗?
倘若她不长现在这个样子,严凌还会喜欢她吗?
她又到底为什么而活着呢。
她存在的意义,又到底是什么呢。
“周文健,我问你,你爱过我没有?”
她疲惫地望着他问。
周文健愣了下,说:“你怎么又问起这个来了?有意思么?结婚这么久,我对你什么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问问你妈,她什么时候缺过钱花?你现在吃穿住行,哪样不是最好的?”
“……”
任菲琳默了默,心想,是啊,在物质上,她的确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所以,她就不该再去奢求自己丈夫是爱自己的,对吗?
“你说得对。”
她自嘲地笑了笑说:“周文健,你没错,错的是我。我错就错在,当初我和你好上的时候,以为你会爱我一辈子,以为你会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一辈子把我当成宝贝,宠着我、护着我。都怪我,图钱就够了,图什么爱情呢?”
周文健眸光一闪,脑海中也浮现出初次与任菲琳见面时的情形。
爱是当然爱过的。
可是,男人的爱,从来都是短暂的。
他们需要权衡利弊,需要冷静思考,需要计较得失,需要考虑投资报酬率。
他们那么忙,哪有时间每天爱来爱去的?
女人们总是太闲了。
只有闲人,才每天想着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玩意。
“菲琳,我爱你啊,我当然爱你,我不爱你,为什么娶你?”
周文健理所当然地说:“你以为我周文健是随随便便结婚的吗?别胡思乱想了,今天我累了,我看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也许是想到任菲琳从前的好,他的情绪忽然平复下来,打算就此息事宁人。
可是在任菲琳看来,他这完全是在敷衍她。
“你要去哪儿?”
她见周文健拿起搁在落地架上的外套,连忙问道。
周文健笑了下,说:“我出去见个客户,菲琳,你早点休息。”
“……”
任菲琳默了默,心想,他这是又要去哪个小三小四家里去了。
可她管得了他吗?
她管不了。
谁叫她只是个生育工具?
她自嘲地笑了笑,朝他摆摆手,泄气道:“行……你去吧,去吧!爱去哪儿,就去哪儿。随你的便吧。”
1558、你竟敢背着我偷男人?
任菲琳回到房间,只觉得心里烦躁,便跑到露台上透气。
恰好这时,严凌在微信上发信息过来。
“菲琳,你吃晚饭了吗?我又想你啦。”
任菲琳看了,嘴角扬了扬,但又怕被周文健发现,连忙删除了对话框。
她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心想,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就自由了……
她这也算是,母凭子贵吧?
周家人她一个都不喜欢,他们也没有谁是真心待她。
她知道,他们都盼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赶快出生,盼着周家能有一个孙子继承偌大的家业。
儿子,你可得给妈妈争口气啊……
她低头殷切地望向自己的腹部,那肚子里的胎儿仿佛不堪承受这沉重的期待,在她腹中不安地动了动。
“呃……”
任菲琳难受地皱了皱眉。
“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不老实呢?”
任菲琳手指紧紧捏住藤椅的扶手,苍白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水来。
怀孕起来,这种痛楚是非常常见的。
她也是怀孕以后才知道,女人为了生孩子有多辛苦。
即便再有钱,女人该受的苦,都还是得受。
而男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她暗暗咬牙,心里对周文健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在她每次难受的时候,周文健从来都不在。
此时此刻,他又去哪个女人怀里了呢?
也说不定,他直接把家里那个不起眼的小女佣带出去开房了。
真恶心啊。
她要是结婚前知道周文健是这样的垃圾,她还会嫁给他吗?
可惜,凡事没有未卜先知。
又或许,当初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她也还是只能嫁给他。
毕竟,她需要钱,她的母亲需要钱。
她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任菲琳痛苦地闭上眼睛,默默忍受那一阵阵腹痛。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颤抖着伸出手,在屏幕上划过。
电话接通了。
手机里传来严凌熟悉的声音。
“菲琳,抱歉,我实在是太想你了,就打给你了……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严凌知道任菲琳的丈夫经常不在家,所以,这段时间时常会打电话给任菲琳。
任菲琳实在是寂寞,也没几个人真心关心她,所以,她没办法拒绝严凌的关心。
不过为了防止被周文健发现,她还是将严凌的号码备注为以前和几个闺蜜常去的健身房。
“凌子哥哥……”
任菲琳听到严凌的声音,瞬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声音里也隐隐带着一丝泪意。
“怎么了?菲琳,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哭了?”
严凌立马紧张地问道。
“我……我没事,我只是,只是……”
任菲琳躺在藤椅上,望着远处的星空,眼泪沿着眼角滑落。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孤独。”
“孤独……?”
严凌心疼坏了,柔声安慰道:“菲琳,别怕。你不会
孤独的,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马上出现在你身边,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这几句话说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任菲琳当然也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让他出现在她身边。
她知道,自己并不爱他,只是在孤独中,想要需求一丝慰藉。
而她与他之间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是会遭人鄙夷的。
于是苦笑一声说:“凌子哥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才应该谢谢你。”
严凌温柔地说:“菲琳,你就是我的天使。你能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每天醒来只要一想到你,就会充满了干劲,对生活充满了期待,我总想着,将来有一天,你可以挣脱所以束缚住你的桎梏,可以和我一起远走高飞……菲琳,那时候的我,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快乐 的人,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不让你受一丝丝的委屈。”
任菲琳垂下眼睫,静静地听着严凌这一番表白,心里却想,他真的好天真啊。
倘若没有足够多的金钱,又何谈幸福快乐。
倘若没有足够多的金钱,那么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会成为束缚住人的桎梏。
那么多人汲汲营营,庸庸碌碌,不就是为了钱么?
脱离了钱的自由,哪里算得上什么自由。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离开钱,没有人可以说自己不需要钱。
没有足够多的金钱滋养,她任菲琳,也不再是他严凌所喜欢的那个女人。
她的精致美丽,吹弹可破的肌肤,柔顺的发丝,娇嫩的手足,漂亮奢华的衣服裙子……又有哪一样,不需要大笔的金钱呢?
他所谓的带着她远走高飞,只会使她成为一个稍有姿色的残花败柳而已。
不,那才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凌子哥哥,先不说以后了吧……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其实,我也很想你。”
任菲琳笑了笑,转移话题道。
严凌并没有去细想任菲琳为什么不接他的话,他满心沉浸在任菲琳说她也想他的喜悦中。
“我啊,我刚刚吃了晚饭,现在想去附近的清吧坐一会儿,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也过来看看吧,这家清吧环境挺不错的,你一定会喜欢的,而且,他家的鸡尾酒也很好喝……”
严凌唠唠叨叨地说。
任菲琳听着听着,嘴角也扬了起来。
严凌这些琐碎的日常,听得多了,她也像是走进了他的生活,与他口中的一切都变得熟稔。
“好啊,有机会的话。”
“菲琳,你是不是快生了?”
严凌突然问。
“嗯,快了。”
任菲琳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期待看到小家伙,我猜,他肯定像你一样漂亮……”
严凌笑着说。
任菲琳心想,这孩子身上流淌着周文健的血脉,不止会像她,还会像周文健呢。
万一周文健的基因过于强大,这孩子生下来只像周文健,完全不像她,严凌也会喜欢吗?
“菲琳,你怎么不说话?”
“哦……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孩子出生了,我就能和凌子哥哥见面了,想想都觉得好高兴……”
任菲琳随口说道。
是吗?”
严凌一下子激动了,任菲琳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得到他那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菲琳,我说了,你要是想见我,我随时都可以出现在你面前!你老公不是经常不在家吗?我猜他今晚肯定也不在吧!菲琳,要不,我去你家楼下看你一眼吧?就站在楼下看你一眼就好……”
严凌发了疯一般地提议道。
任菲琳听了,登时吓了一跳,心想严凌真是傻了。
“凌子哥哥,你快别这样……万一被我老公知道了,可怎么办?”
她眉头紧皱,生怕严凌当真发起癫跑到她家楼下来。
“菲琳……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一点都不想见我吗?”
严凌伤心地问。
“我……我当然想你,也当然想见你,只是我,我——”
任菲琳话说到一半,蓦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一扭头,结果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站在与露台隔着一道玻璃门的房间内,阴沉沉地注视着她。
“……啊!”
任菲琳惊叫一声,从藤椅上站起来。
手机还搁在藤椅前的圆形玻璃茶几上,还开着免提,因此,严凌紧张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菲琳?菲琳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现在马上过去?”
“不……不,没事,只是地上有一只、一只蟑螂。”
任菲琳浑身颤抖着,盯着手机,喃喃道:“我先挂了,再见。”
“菲琳——”
任菲琳慌忙挂掉电话,为防止严凌再打过来,甚至瞬间关掉了手机。
而后,她发着抖,浑身如筛糠般扭头缓缓朝玻璃门后那道高大的声音望去。
里面的房间没有开灯,周文健无声地伫立在那里,两道又粗又浓的眉毛下,一双阴郁的双眼中射出寒凉冷漠的光,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
任菲琳害怕极了。
她不知道周文健什么时候来的,到底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周文健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
此刻她真的无比痛恨给她打电话过来的严凌,更痛恨自己鬼迷心窍,竟然想从严凌那里寻求安慰。
有什么用呢?
口头上的安慰,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反倒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她从未从内心深处接受过严凌的原因。
她想要的,严凌根本给不了。
嘴上爱来爱去,对她而言,起不到半点作用。
她现在深深地后悔,自己不该因一时的脆弱,而接受严凌虚弱无力、毫无价值的所谓爱情。
“哗啦——”
周文健推开门,沉默着朝她走来。
任菲琳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浑身仍在小幅度的发抖。
他的眼神让她感到恐惧,但是,她不想也不愿向他求饶。
“哼。”
周文健走到她面前,危险地眯起那双冷漠的黑眸。
“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因为我担心你,我放心不下,我想回来陪陪你。”
周文健缓缓地说这,语调透出一种奇异的平静。
“……”
任菲琳快要窒息了。
她仿佛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1559、去死吧,荡妇
和周文健认识这么久,任菲琳深知他越是看起来平静,内心越是波涛汹涌。
他此刻一定快要气炸了。
“周文健,你……你想做什么?”
任菲琳抓住藤椅的扶手,试图站起来,可是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她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虚弱与无力。
她知道,周文健无论想对她做什么,她都无法反抗。
只能认命了。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任菲琳,你说我没有爱过你——放屁!老子当初在舞会上,难道不是对你一见钟情吗?你以为,我当时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我爱过你,可是你呢?任菲琳,你心里只有你的烈哥哥!你被那个男人抛弃了可你还想着他,你和我睡在一起做梦都会梦见他,你知道,我听见你睡着后喊着他的名字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
周文健浓黑的双眉压低,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
他一步步地向她逼近,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任菲琳紧紧攥住扶手,心脏一阵阵地紧缩,她发着抖,惶恐不安,同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
为什么,她和周文健会走到这一步?
原来,当初他对她是真心的吗?
又或者,这只是他拿来为了让她愧疚自责所编出来的谎言?
她张了张嘴,却如鲠在喉,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文健冷冷一笑,盯着她继续说道:“你这个贱女人,你当初接受我,根本不是因为爱我,而是为了我的钱!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既然你只是图钱,你凭什么要求我爱你,凭什么要求我对你一心一意?!你配吗?啊?!”
“……”
任菲琳嘴唇哆嗦着,脸色变得惨白。
周文健已经走到她面前。
他的影子像一座大山一样自她头顶压下,令她喘不过气来。
“你骨子里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离了男人就活不了是不是?当初是成烈,成烈死了,现在又去勾引那个姓严的小白脸——任菲琳啊任菲琳,你当我周文健是什么?!”
周文健伸出铁钳般的一只手,紧紧攥住任菲琳纤细的脖颈。
“……呃!”
任菲琳张嘴惊叫一声,双手试图去掰开周文健的那只手,可是没有用。
她的那点力气在周文健面前,根本就像是挠痒痒。
“任菲琳,你就是个贱人,贱人!当初我为什么要娶你?当初我为什么要爱上你?你真该死,你就是个荡妇,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
周文健咬牙切齿地怒吼着,额角青筋毕露。
他眼前仿佛浮现起小时候和母亲在国外的贫民窟里,每天回家听见母亲和不同男人欢爱的声音,甚至,有时候会撞见母亲和那些肤色各异的男人们浑身**的滚在一起的画面……
他最恨这样的女人,他发誓要远离这种仿佛泛着腐烂气息的生活,所以,他回国后,决心要娶一位真正的名门淑女,当他看到清纯美丽、温柔优雅的任菲琳时,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生命中的女神!
他疯狂地追求她,当
她抿着嘴微笑着答应他的求婚时,天知道他有多么欣喜!
他感谢上帝,感谢一切的神明,让他拥有了一个和母亲截然不同的女人。
可是结果呢?
结果她心里永远住着另外一个男人!
结果她只是被别人抛弃的女人!
她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冰清玉洁的女人!
他恨透了她,他恨她的欺骗、伪装和利用,可是,他又不能不娶她。
他决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报复她。
他要让她拥有婚姻,却不被爱。
他要看着她痛苦、孤独,看着她变成一个怨妇。
可是,他没想到,她居然大着肚子还能去勾引别的男人!
亏他还良心发现,想回来看看她,陪陪她。
太可笑了。
原来,她没有他,一点儿都不孤独寂寞空虚,她有的是男人陪!
瞧瞧他老婆给他戴了多么大的一顶绿帽子?
可笑。
真是可笑至极!
“我要杀了你,任菲琳,我要杀了你,你该死,你真该死!!”
愤恨的声音从他齿缝中迸出,他双目发红,面容扭曲,五指越收越紧。
“格……格格……”
任菲琳脆弱的颈骨被他捏出了轻微的声响。
她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嘴巴大张,涎水从嘴角淌落,一双漂亮的水眸不断地上翻。
她的两只手还试图掰开他那只钢筋一般的大手,可是,力气已经越来越弱,连她胸脯的起伏都在逐渐变得平缓。
周文健看着她在他手下挣扎,看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中慢慢只剩下眼白,忽然间,他看到了她隆起的腹部——
不。
不……
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他瞪大双眼,猛然松开手,后退一步。
“……呃啊!!”
任菲琳发出痛苦的一声呻吟,整个人软倒在藤椅上,剧烈地喘息着。
周文健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
刚刚他差一点就杀了她!
他这是怎么了?
他明明……明明心里还是爱她的。
可是,他爱她,却也恨她。
他以为他对她的爱早就消弭了,然而,不是的。
虽然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包养了很多女人,但是他心里清楚,那些女人都比不上她。
“任菲琳,你该死……你真该死啊!你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
周文健低声呐喊着,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当初遇见谁不好,为什么要遇见这样一个女人?
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让她来折磨自己?
为什么?!
任菲琳瘫在藤椅上喘息了片刻,慢慢地恢复了神智。
当她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被周文健给掐死,她忽然靠在藤椅上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周文健……我该死,难道你就不该死?咯咯咯……你对我,何曾有过半点忠诚?我们还没结婚时你就在外面玩女人,亏我当初还信你的鬼话,咯咯……早知今日,当初我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混蛋!咯咯咯……我真蠢,我可真蠢啊……”
“我混蛋?任菲琳,你知不知道,我当初都是被你——”
被你伤透了心这句话,他终究是说不出口。
他不可能告诉她,当初若不是因为抱着她入睡后,听到她梦呓时一遍又一遍喊成烈的名字,他被她伤得体无完肤,派人调查过后,得知她与成烈的全部过往,他恨极了她,所以才开始在外面找女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她。
到了后来,越是看到她痛苦愤怒,他越是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意。
他始终不愿意承认,他内心深处,是爱她的。
更不愿意承认,他在乎她,因为在乎,才会伤心。
他紧紧攥了攥拳头,又缓缓松开。
而后,他平静而冷漠地站在那里,以一种阴沉的眼神注视着她,讥讽道:“是啊,任菲琳,你就是个蠢货,你又蠢又贱,你这辈子都不配得到幸福,更不配被爱,若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我非弄死你不可!”
“是,我不配,那你呢?你配吗?周文健,你以为外面那些女人会有一个真心爱你的吗?她们不过是爱你的钱、爱你的身份,永远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是真心待你,永远不会……哈哈哈,永远不会!”
任菲琳靠在藤椅上,喘着气朝周文健说道。
她声音仍然虚弱,可是,语气十足的怨毒,一双眼中渗出刻骨的恨意。
“好,很好。”
周文健啪啪啪拍了两下手,冷笑:“不错,你说的对,不会有人真心爱我,——可我周文健也不需要有人真心爱我!可你呢?任菲琳,你爱的人已经死了,你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他了,至于那个姓严的小子,他能给你什么?钱?不,他连钱都给不了你,你图他什么?图他对你嘘寒问暖?还是图那种偷情的快感?了不起啊任菲琳,了不起,你真了不起!以后等你肚子里的孩子长大了,我要亲口告诉他,他妈妈是个荡妇,是个随随便便张、开双、腿和野男人发生关系的贱货,哈哈哈哈哈……”
任菲琳听了竟也不恼,兀自讽笑着说:“好啊,你说啊,我无所谓,周文健,我想通了——从你刚刚差点杀了我开始,我就想通了,你怎么看我,怎么对我,有什么好在乎的?我只要自己开心就够了。你骂我是荡妇,那又怎么样?你周文健能随随便便在外面睡女人,我任菲琳为什么不可以?周文健,你看着吧,以后,我不仅要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还要找更多更多的男人,哈哈……你满意吗?你喜欢吗?哈哈哈……”
“任菲琳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周文健看着神色癫狂的任菲琳,终于无法再佯装冷静。
可是任菲琳却像是真的疯了一样,哈哈大笑着,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指向周文健:“我早就受够了你们这些男人,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女人就不可以?周文健,以后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咱们谁也别说谁,这不是挺好吗?哈哈哈,我早就像这样了!”
1560、想和你一起睡觉
承北的一家清吧内。
女人一头棕色的长卷发,身穿黑色包臀裙,勾勒出性感撩人的身材。
她靠在角落的卡座,手持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红酒杯,眯着眼望着台上唱着抒情曲目的年轻女歌手。
如梦似幻的歌声飘荡在空气中,女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又似乎只是一个人静静享受这美好的夜晚。
就在这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快步朝卡座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黑西服的男人。
“晓茹!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不等走到面前,唐笑已经忍不住兴奋地呼喊。
季晓茹从沙发上袅袅婷婷地站起来,张开双臂,红唇挑起,露出一个明艳动人的微笑。
“笑笑,是我,我回来啦,想我不?”
“当然想你,我超超超级想你!”
唐笑扑过去抱住晓茹。
两个女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唐笑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慕子豪站在唐笑身后,望着光鲜靓丽的季晓茹,神情却有些复杂。
就在一个小时前,唐小姐突然接到季小姐电话,说自己回承北了,并且提出见面。
唐小姐接到电话后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二话不说就换衣服要出门。
少爷不在家,慕子豪也阻拦不住,只好亲自陪同唐小姐出门,并在路上抽空向少爷告知此事。
不过少爷今晚应该在公司召开会议,并没有看到消息,也一直没有回复。
慕子豪也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季小姐回来得有点太突然了。
最关键的是,站在季小姐的角度,真的能够接受少爷和唐小姐已经同居的事情吗?
季小姐毕竟是爱过少爷的。
而且,季小姐先前精神上有点问题,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痊愈。
总之,对于季小姐突然回来这件事,慕子豪感到十分担忧。
三人落座后。
季晓茹看着唐笑,笑眯眯道:“这么久不见,笑笑你越发好看了。珠圆玉润的,精神气比以前还足呢,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啦。”
“晓茹,你呢,你现在还好吗?”
唐笑连忙关切地问道。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过得不好吗?”
季晓茹笑着撩了一把头发,风情万种地朝唐笑眨了眨眼睛。
唐笑被季晓茹逗笑,又想起两个月前季晓茹在微信上和自己提起过,她在国外交往了一个男友。
连忙好奇地问:“你在国外的男朋友呢?有没有一起带回来?”
“哦,分手了。”
季晓茹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是谈着玩玩的,难不成,我还真要嫁一个外国佬啊?”
“什么?”
唐笑惊讶极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季晓茹,“已经分手了吗?当时看照片,我还觉得你们很般配呢……怎么说分就分了?”
“不喜欢了啊,谈恋爱不就是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不在一起吗?总不能不开心了还勉强自己和他在一起吧?”
季晓茹抿了口红酒,随意地说道。
一面挥手叫来侍应生,给唐笑点了果
汁,给慕子豪点了一杯气泡水。
“这……”
唐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细细地打量晓茹,只觉得晓茹似乎比从前更加光彩照人了,但是,眼神中的一些东西,又像是和从前不同了。
对此,她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但无论如何,晓茹回来了,以后她和晓茹可以经常见面了,这总归是一件好事儿。
“嗯,分手就分手吧,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晓茹你这么美,还怕没男人追你吗?”
唐笑笑着说。
季晓茹抿嘴一笑,靠在沙发靠背上,双眸微眯,眼神在唐笑和慕子豪身上一一划过,慕子豪被季晓茹看得皱眉,唐笑却还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晓茹,我真的好想你,你能回来真是太好啦。”
唐笑情不自禁地说。
“我也很想你啊。”
季晓茹笑望着唐笑,明艳美丽的面容上忽然划过一丝苦恼的神色。
“笑笑,我刚回来,不想回家去,免得我爸妈又问东问西的——你现在住哪儿呢?我可不可以,晚上去你家借宿一晚?”
“啊?”
唐笑眨眨眼,犹豫道:“我……我现在……“
她还没和季晓茹说起过她现在住在裴远晟家的事。
刚刚来得匆忙,满心沉浸在即将与季晓茹见面的喜悦中,忘了自己还带着慕子豪。
而晓茹看到慕子豪,以她的聪明劲儿,很难不会想到她和裴远晟如今的关系。
可是……
这该怎么向晓茹开口呢?
要是面对别人,她还不会如此为难。
偏偏面对的人是季晓茹。
晓茹是她这辈子最要好的闺蜜,她又不是不清楚晓茹对裴远晟的感情,本以为晓茹已经有了新的男友不会再去在意这件事,可是,晓茹现在又恢复成单身,她现在突然回承北,会不会……还对裴远晟余情未了呢?
唐笑手指摩挲着面前的玻璃杯,纠结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啦笑笑,你该不会是在嫌弃我吧?”
季晓茹嘟了嘟嘴,佯装不满地娇嗔道。
唐笑对晓茹这副模样最没抵抗力了,连忙摆摆手说:“当然不是。”
“那今晚上我就去你家吧!晚上我们可以躺在一张床上好好聊聊天,说起来,咱们俩都好久好久没有彻夜长谈了,我在国外旅游的这段时间,真的超级想你的,有好多事,我想要和你一起分享……笑笑,晚上恐怕我要吵你休息啦,你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我当然不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唐笑生怕有半点让季晓茹感到不舒服,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好,你不嫌弃我就好。”
季晓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眼睛亮晶晶的,那笑容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又是唐笑记忆中那个总是快乐活泼的晓茹了。
她看着晓茹此刻脸上的笑容,就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学生时代。
那时候,晓茹也总是这样朝她笑着。
在经历了陆晨晞意外去世、晓茹因为陆晨晞的死而精神错乱、又与裴远晟发生一系列纠葛之后……她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从笑容脸上看到这样灿烂的笑容了。
从前的那个晓茹还能回来,真好。
唐笑开心地笑了,笑着笑着,她感觉自己的眼眶甚至微微有些湿润了。
“笑笑,刚刚我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再过两个月就要生啦?我看你现在肚子好大,搞不好,里面是对儿双胞胎呢!”
季晓茹笑嘻嘻地说。
“双胞胎?”
唐笑瞪大眼睛,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点苦恼地说:“我倒是想要一对儿双胞胎,但是又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小宝宝,光是一个小家伙就够呛了吧?要是两个,那不是根本分、身乏术……”
“笑笑,刚刚你还说我是你这辈子最好的闺蜜呢,怎么一转眼就把自己说的话给忘了?”
季晓茹扬起下巴,不满道:“我看啊,你就是压根没把我当成你最好的闺蜜。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对你的孩子坐视不理吧?难道你又忘了,以前是谁说你将来生的孩子一定会认我做干妈的?既然我是孩子的干妈,那照顾宝宝这种事,当然责无旁贷了!你可休想把我撇到一边儿哦。”
唐笑听得笑起来。
晓茹总是这样让人心安。
“对不起嘛,是我不好,我说错话啦。”
唐笑朝晓茹讨好地笑:“别生气哦,我的晓茹,你当然是宝宝的干妈了,以后,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这还差不多!”
季晓茹笑眯眯地伸出手指在唐笑秀挺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我们俩是一体的,从小就是这样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知道了吗?”
“知道啦。”
唐笑毫不犹豫地应道。
这话却听得慕子豪忍不住皱眉。
在他看来,这两个女人中,季小姐是把唐小姐拿捏得死死的。
别看唐小姐平时在少爷面前挺有原则的,还时不时和少爷唱反调,总是少爷依着唐小姐。
可在季小姐这里,却只有唐小姐依着季小姐的份儿。
这算不算是,一物降一物?
可是,唐小姐这么愿意和季小姐“分享”,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万一……
季晓茹要和唐小姐分享少爷呢?
唐小姐会答应吗?
慕子豪莫名一阵头疼。
这时手机嗡的一响,拿起来一看,果不其然,是少爷发来的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定位。”
他就知道,少爷刚刚肯定在忙着开会。
要是少爷早点知道唐小姐要和突然回国的季晓茹见面,哪儿能这么晚才回消息呢?
慕子豪连忙发了定位给他家少爷,还不忘问一句:“少爷您要过来吗?”
他家少爷没有再回消息。
但是慕子豪知道,少爷此刻一定在路上了。
再看一眼容光焕发的季晓茹,他感觉更加头大了。
还记得当初是季小姐捅伤少爷的,也正是因为季小姐那一刀,才使少爷如今身体大不如前。
少爷当然不会去追究季小姐的责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慕子豪看来,也许,少爷用这一刀换来了解脱。
这一刀之后,少爷再也不欠季小姐什么了。
可是,季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慕子豪看不透。
1561、好贱一男的
相处这么久以来,他深深地意识到,唐小姐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而季小姐,却是看起来简单,实则变幻莫测。
这也是为什么,乍一看好像明艳活泼的季小姐更适合少爷,实际上,季小姐和少爷在一起只会彼此折磨。
而单纯善良的唐小姐,才是最适合与少爷互相陪伴的人。
“笑笑,最近有没有碰上什么奇葩事儿?来,有什么想吐槽的尽管和我说,我洗耳恭听。”
季晓茹一面说着,一面还作势掏了掏耳朵。
唐笑被季晓茹逗乐了,想了想说:“倒是也还好,人生嘛,总难免碰上一些一言难尽的人和事儿,不过都尚在可忍受范围内。”
要说最近真有什么,那无疑是严凌和任菲琳的事儿了。
当时她也是气得不轻,此刻想想,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听你这意思,还是受了什么委屈?”
季晓茹挑了挑眉,下巴一扬说:“笑笑,哪个王八蛋欺负你了?跟我说,我非把他揍得满地找牙不可!”
唐笑想起季晓茹从前为了她跟人打架的情形,心里一阵感动。
从小晓茹性格就泼辣,做事风风火火的,她看不惯的人,一定得回怼,要是说还不够解气,那就直接动手了。
没办法,晓茹根本受不了委屈,也见不得她身边的人受委屈。
不过,她们如今也不小了,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大家看着年轻,面容身材都不像奔三的人,但到底经历了那么多事,不致于还像二十出头那样冲动。
唐笑温和地笑了笑说:“真没什么,晓茹,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季晓茹皱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笑笑,你瞒不过我的眼睛,说吧,最近是不是有人惹你不开心了?以你的性格,肯定能忍就忍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非要说起来,确实是有让我心里不痛快的事情发生,但是吧……这事儿其实不是发生在我身上。”
唐笑犹豫道。
“什么事儿?”
季晓茹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唐笑见季晓茹如此感兴趣,也不好再瞒着她。
“晓茹,这件事是关于我一个朋友的……”
“是你这朋友让你不痛快了吗?”
季晓茹马上说:“要是是这人让你不痛快了,我看这朋友不要也罢!”
唐笑苦笑一声道:“恐怕他现在已经不会再把我当朋友了吧。”
“那就不做朋友呗!”
季晓茹哼道:“笑笑你就是太善良太心软,这事儿我还没听你说,但我就能猜到,肯定不是你的错,多半是这家伙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气到你了。”
一旁的慕子豪听了这话,不得不对季晓茹露出佩服的眼神。
别的不说,这季小姐对唐小姐,还是非常了解,也非常讲义气的。
“也谈不上吧……都是小事儿,没什么的。
唐笑其实不太愿意背后说严凌的不是。
可是季晓茹打定主意要听她说道说道,瞪大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地,明艳动人的脸蛋上写满了好奇与关心。
“说说呗,咋回事儿?笑笑,你要是碰上什么烦心事儿,跟别人不说也就算了,跟我也不说,够意思么?我季晓茹是天底下最不怕听你吐槽的人,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了吗?还是说,你怕我会嫌你啰嗦?”
“那倒没有。”
唐笑连忙摇摇头。
季晓茹鼓励地望着她:“别闷在心里了,就当我是个垃圾桶吧,乖。”
唐笑拗不过,只好原原本本地和季晓茹讲了严凌从订婚典礼上跑掉,还和任菲琳搞在一起的事儿。
季晓茹听得瞠目结舌,端着红酒杯半天都忘了喝。
听完之后,她猛地一拍桌子,气哼哼道:“太过分了吧这傻b!靠,毁三观啊!好贱一男的,我要是见着他,非把他下面那玩意儿拧下来不可!”
“……”
唐笑听得一惊,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还好还好,并没有人听见季晓茹的彪悍发言。
倒是慕子豪,默默地往旁边缩了缩,莫名感觉下面一阵寒意。
这季小姐……真是惹不得啊。
待会儿少爷过来了,季小姐不会对少爷做什么吧?
他忽然有点儿后悔叫少爷过来了。
至少,季小姐看样子肯定不会对唐小姐做什么的。
对少爷,可就说不好了。
慕子豪在旁边瞧了半天,一会儿觉得这季小姐没有她看起来那么简单直接,一会儿又觉得她是真拿唐小姐当朋友。
反正,他是越来越看不透这季小姐了,只希望季晓茹不要再做什么伤害少爷的事情吧。
“晓茹……你冷静一点,其实真没什么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严凌他……也只是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吧。”
唐笑叹了口气说。
“靠,他这不仅是出轨还是给别人老公戴绿帽子啊!要是我我就曝光他!我看那任菲琳老公肯定饶不了他,倒时候不用我出手,那个男的都得找人把他打残不可!”
季晓茹一脸怒容。
唐笑看着这样的晓茹,刚见面时那种淡淡的疏离感一扫而空。
眼前又是熟悉的晓茹了。
她还是一点都没有,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得理不饶人的晓茹。
最让唐笑高兴的是,现在的晓茹,好像已经从陆晨晞意外身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仿佛过去那两年的种种都没发生过一样,此时此刻,她似乎回到了没有遇到成烈的时候,在她没有遇到成烈之前,晓茹也没有遇到裴远晟和陆晨晞,那时候,晓茹也经常拉着她一块儿来清吧喝点小酒,吐槽下身边的人和事。
晓茹对于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往往讲过就算,偏偏每次对她碰到的那些糟心事反应格外强烈。
每次她看到晓茹那么激动,都有点儿哭笑不得,作为
当事人的她反倒是得去劝晓茹不要太生气。
她记得有一次,晓茹对她说:“我生气就是因为你总是表现得不生气啊!我这是在替你生气、替你委屈、替你不平,懂不?笑笑,你总是太懂事、太为别人考虑了,你该生气的时候不生气,该发火的时候不发火,我看着心疼啊!所以,我一定要替你把该生的气生了,替你把该收拾的人收拾了才行!”
晓茹还对她说过:“笑笑,我不管别人想,反正,我就是要和感同身受,所以,不管碰上什么事儿,你都不要觉得你是自己一个人,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永远会和你共情,永远会感受你所感受到的一切,总而言之,这辈子我都会陪着你的!你也得陪着我哦!”
晓茹总是很贴心,总是照顾她,坚定地和她站在一起。
有很多很多话,唐笑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可是,此时此刻,晓茹对她说过的种种,却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可能那些话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吧?但是,她对她的那颗心,依然是炽热而真诚的。
唐笑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望着季晓茹说:“谢谢你,晓茹,不过真的没事,这件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就是失去了一个朋友,对于他的未婚妻来说,才是伤害最大的吧。”
“我倒觉得对那姑娘没什么伤害啊,反倒是一种幸运!”
季晓茹端起红酒牛饮一口,伸手抹了把嘴角的酒液,说:“能早点看清楚这个渣男的真面目,从他的魔爪底下逃脱,这难道不是好事一桩?总比真的订婚、结婚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原来一直惦记着别的女人,随时都有可能跟着别的女人走掉要好吧!你说对不?”
“啊……这倒也是。”
唐笑点点头说。
“所以说啊,这事儿最受委屈的就是你了,你好心帮那傻b善后,结果还被傻b骂,多委屈啊!气死我啦,可千万别让我看见那傻b,不然我见一次骂一次!”
季晓茹大声说。
“好啦,消消气,我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见着严凌了。毕竟……我们俩已经绝交了。”
说到绝交这两个字,唐笑难免还是有些伤感,明亮澄净的杏眼中也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她的朋友不多,严凌曾经算是她非常要好,也非常聊得来的朋友。
岁月荏苒,能够留在身边的朋友,也是越老越少了。
好在,她还有晓茹。
晓茹永远也不会离开她吧?
“绝交就绝交呗!那种三观不正的渣男不配和你做朋友!我知道以笑笑你的性格,你要是没真心拿他当朋友,才不会管他那点破事呢!你就是太把他当朋友了,才主动扛起帮他善后、带着那姑娘去找他的责任,这事儿要不是你帮他处理了,恐怕更难收场!你已经很为他考虑也很照顾他的颜面了,况且最后的结果不也挺好么?人家姑娘既没把事儿闹大也没找他的麻烦,他也不想想,要不是你,能这么轻松解决?”
季晓茹撇撇嘴,不满道:“这臭傻b!气死我了,他居然还怪你,还要跟你绝交,靠!气死我啦,我祝他孤独一生!哼!”
也许是火气太大了,季晓茹猛地又仰头灌了一大口红酒。
1562、疯子不配有爱情
唐笑怕季晓茹喝醉了,连忙劝道:“晓茹,你少喝点儿,这酒后劲儿挺大的。”
“嘁,就这两杯红酒难道还怕我喝醉了不成?笑笑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吧!还是说,你已经不记得我有多能喝了?”
季晓茹骄傲地扬起下巴说。
“……”
唐笑默了默,心想,她最记得的,不是晓茹有多能喝,而是晓茹喝多了有多能疯……
她本来就是个直来直去风风火火的性子,喝醉了酒那更是不得了,谁惹她她能把屋顶都给掀了。
“对了,你最近感情上怎么样?”
季晓茹忽然问道。
唐笑默了默,说:“其实,在成烈去世以后,我……”
“笑笑……”
季晓茹一把握住唐笑的手,心疼且愧疚地说:“对不起,都怪我不好,一直没能回来陪你,让你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唐笑一阵感动,回握住季晓茹的手,吸了吸鼻子说:“以后不准你再离开我了。就算要去国外旅游,也得带上我才行。”
“好啊,必须的。”
季晓茹豪气地说:“等咱们的宝宝生下来,我就带着你到处疯玩,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唐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刚好旁边有人路过,听见季晓茹这句“等咱们的宝宝生下来”,多半以为唐笑和季晓茹是一对les,立即投以异样的眼光,并并且扭头和同伴窃窃私语。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被季晓茹三人听见。
“那是女同吧,好恶心……”
“长得还挺不错的,居然搞同性恋,咦惹……真变态啊。”
“就是,也不知道有没有艾滋病,吓死人了。”
……
唐笑无奈地一笑,从前和晓茹在外面经常搂搂抱抱,被人当做同性伴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季晓茹却一拍桌子,一脸凶相地朝那两人瞪去:“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再看老娘把你们眼珠子挖下来!”
其中一人皱眉正想说什么,季晓茹又补了一句:“老娘就是同性恋怎么了?你长得这么丑嘴巴又这么贱,老娘看你这辈子都找不着对象,连条狗都比你强!”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另一人不满道。
“老娘怎么了?老娘说的至少还是人话,不像某些人,长得丑不吧唧奇形怪状的,狗嘴里吐不出半句人话来,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就不是人了?我看你们这种人动不动就瞧不起别人的人最恶心、最变态!”
“同性恋就是恶心,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最先盯着季晓茹和唐笑那个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你恶心!你说你嘴咋这么臭呢一开口就让老娘闻见一股大粪味儿?出门刚刚吃完屎是不是啊?看你一脸菜色这是又饿了吧?赶紧回去吃屎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的,你要是再敢哔哔,老娘把你这狗脸打歪,把你肚子里的屎都给打出来!”
“……!!”
“……”
那两人被季晓茹这一番话给震惊了,估计是没见着这么能骂人的。
季晓茹骂得狠,表情也足够咬牙切齿,也许是气势太足了,自带一种疯起来不要命的气场,那两人居然也没敢继续反驳,就这么急匆匆走了。
唐笑和严凌刚刚都看呆了,尤其是慕子豪。
唐笑以前是见过季晓茹骂人打架的,虽然季晓茹刚开口时她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适应了。
慕子豪是真心震惊,毕竟,季小姐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美女,以前在裴宅的时候,虽然偶尔疯疯癫癫,但不至于口吐芬芳。
刚刚季晓茹骂人的凶悍程度,是真的令慕子豪出乎意料、大惊失色。
不过,季晓茹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在乎。
慕子豪心想,难道季小姐是真的已经放下少爷了?
这么久没联系,想必季小姐也还不知道唐小姐住进来的事。
这要是季小姐知道了,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季晓茹骂完了,回头见唐笑和慕子豪两人表情都呆呆的,连忙歉然一笑:“抱歉……没吓着你们吧
?”
“……没有。”
唐笑和慕子豪齐刷刷地摇头。
“那就好。”
季晓茹松了一口气,又喝了口红酒,感慨道:“还是国内好啊,在国外可憋死我了,都没机会说咱们华国话。回国后才觉得国内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熟悉,就连国内的傻b都透着一股活泼可爱、闪闪惹人骂的气息,好久没用承北话骂人了,还怕自己发挥得不好呢,刚刚好像效果还不错?那俩傻b也真是不经骂,怎么我还没骂几句就跑了呢?我还没骂过瘾呢!”
“……可能是因为晓茹你太厉害了吧,这两个人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自然甘拜下风咯!”
唐笑笑道。
“我看也是。”
季晓茹点点头,还是颇感遗憾地说:“好久没骂人了,这一点儿都不尽兴啊!”
唐笑默了默,说:“没事的,晓茹,以后总有机会的。”
不过她还是希望晓茹不要骂人的好,不是嫌弃晓茹,而是担心晓茹在外面惹出什么麻烦来不好收场。
要不是她现在大着肚子不方便,她真想天天陪着晓茹,带晓茹到处玩,吃遍承北新开的每一家网红餐厅啊。
“对了。”
季晓茹突然看了唐笑旁边的慕子豪一眼,诧异地问:“笑笑,你怎么和慕管家在一块儿?”
“我……”
唐笑犹豫了几秒,硬着头皮说:“晓茹,其实我……我现在和裴远晟住在一起。”
“什么?!”
季晓茹手一抖,将手边的红酒杯给打翻了,还好杯子里的红酒本就所剩不多,酒液在桌面上流淌,幽暗的灯光下宛如一条血色的小蛇。
唐笑连忙从抽纸盒中抽出纸巾擦桌子,以免酒液顺着桌沿淌落到季晓茹身上。
旁边的慕子豪知道这事儿迟早要面对的,于是克制住心头的不安,朝季晓茹礼貌地一笑:“季小姐,唐小姐和少爷在一起了。”
“…………”
季晓茹浑身僵住,面无表情,眼中飞快闪过各种复杂的神色,但那些情绪总是稍纵即逝,以致于,现在的慕子豪,压根看不透季晓茹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不管季晓茹在想什么,唐笑此刻心里都对季晓茹充满了说不出的愧疚。
“晓茹,抱歉……本来前段时间就想和你说的,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看你很少在微信上和我说话,朋友圈动态更新得也很少,猜想你正在国外忙着谈恋爱,所以就把这件事搁置了。”
唐笑表情忐忑,两只手不停地摩挲着面前的玻璃杯,“晓茹,你要骂我就骂吧……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对不起啊。”
本来她以为晓茹心里已经放下裴远晟了,可晓茹现在的反应,让她拿不准了。
万一晓茹还喜欢裴远晟,还想和裴远晟在一起,她该怎么办?
唐笑当然不愿意让晓茹伤心。
只是……裴远晟和她说过,他确实对晓茹没有男女之情。
就算她放弃裴远晟,裴远晟也没办法接受晓茹的吧?
“对不起什么啊?”
季晓茹苦笑一声,说:“我知道,我和他早就没可能了。而且,到现在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当初到底对他有没有真的……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笑笑,你干嘛露出这样一副表情?我不喜欢你这个表情——就好像是欠了我几百万似的,至于吗?”
“我……”
唐笑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好啦,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和慕管家你们两个都用这么欠我钱的表情对着我,显得我多可怜似的。”
季晓茹撇撇嘴说:“你们看我季晓茹有那么可怜吗?难道我季晓茹是那种需要你们俩来同情和可怜的对象吗?我这么美,多少男人想追我追不到呢,我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着,季晓茹风情万种地甩了把头发。
不得不说,她这个样子真的很美。
在清吧那恰到好处的灯光下,季晓茹的美眸璀璨动人,锁骨上的钻石项链也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就连她那海藻般的长卷发,也在她的随意拂动间闪动着盈盈的光泽。
说她是一位引人瞩目的大美人,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唐笑喜欢着季晓茹的样子,也一直羡慕着季晓茹。
她和季晓茹从来都是截然相反的风格。
季晓茹张扬,她内敛。
季晓茹活泼,她沉静。
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成为季晓茹这样光芒四射的女人。
在陆晨晞意外身亡后,很长一段时间,晓茹失去了她那种活泼动人的特性。
现在,那个让唐笑既引以为傲,又羡慕不已的季晓茹,似乎真的回来了。
“晓茹,你这么美,一定会有一个超级大帅哥追求你,和你结婚生猴子的。”
唐笑认真地说。
“必须的,这还用说?”
季晓茹扬起下巴,骄傲道:“我才看不上裴远晟呢,他根本不是我的菜,以后,你们俩好好在一起吧!我看你们俩的性格确实挺合适的。再说他以前就喜欢你,现在还喜欢你,这也算是初心未改吧!幸亏我没嫁给他。”
“……”
唐笑当着慕子豪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好笑了笑说:“嗯,是啊。”
季晓茹像是猜到唐笑心中所想,看了慕子豪一眼说:“慕管家,我和笑笑有些女人间的私密话要讲,你能不能先回车上等笑笑?”
慕子豪早就如坐针毡了,让他回车上简直是一种解脱。
连忙点点头说:“好的,季小姐。”
又朝唐笑恭谨道:“唐小姐,我先回车上,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
“好。”
唐笑也点了点头。
慕子豪走后,季晓茹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红酒,低头浅啜一口,神情复杂地望着唐笑说:“笑笑,你们确定关系多久了?”
“也不久吧……年后确定的,对不起晓茹,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唐笑充满愧疚地说。
“好啦好啦,别跟我说对不起的,你这搞得像是我是他前妻似的,实际上我跟他也没结婚啊?当然……我跟他以前的事儿,我要负很大责任。”
季晓茹低头苦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脑袋里像是装着浆糊一样,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出国呆了几个月之后才清醒过来,自己仔细一想,从前我都干了什么啊?怪我太疯了……我差点、差点杀了他……”
想到婚礼那天一片混乱中裴远晟被自己刺中当场倒下的画面,她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高脚杯。
心里狠狠地抽痛着,她恨自己,为什么要伤害他?
也许,她真的是一个疯子,是一个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疯子。
她这样的疯子,有什么资格成为他的妻子?
他身体又不好,倘若她真的和他生活在一起,搞不好他根本没办法健健康康地活着。
万一哪天她一冲动又对他做了什么……那该怎么办?
她这个人,可能根本就不配拥有他这样完美的男人吧。
而且,她心里一直都清楚一件事,他爱的人,从来都是笑笑。
他可以勉强自己和她生活在一起,照顾她,对她负责,和她结婚,但是,他没办法勉强爱上她。
哪个男人会爱一个女疯子呢?
况且,从一开始,她在遇到陆晨晞之前,那么主动地追求他,他都从未想过要接受她。
也许,男人爱一个人女人或是不爱一个女人,真的是从第一眼见到那个女人时就注定的。
当她与裴远晟相遇那一刻,她一眼爱上了他,可是,他并没有。
在他眼中,她不过是笑笑的闺蜜而已。
“晓茹,那些都过去了……没事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裴远晟他也没有怪你,真的。”
唐笑温和地对季晓茹说。
“他真的不怪我吗?”
季晓茹扬起脸紧紧盯住唐笑问。
“嗯,他不怪你。”
唐笑和裴远晟并未仔细聊过这件事,但是,以她对裴远晟的了解,他是不会对此事耿耿于怀的。
对于晓茹,他更多的是责任与怜悯。
他是不可能怪罪晓茹的。
1563、幸福的人不该买醉
“呵……”
季晓茹低头笑了笑,喃喃道:“我倒是希望他怪我、恨我呢。”
因为倘若他怪她、恨她,那么说明他心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还不致于转眼就忘了她。
可是,他不怪罪她,也不记恨她,只说明,他的的确确,从来没有爱过她。
她对他来说,真的就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吧。
她在他眼里,要么是笑笑的闺蜜,要么是陆晨晞的女朋友。
她从来都不是可以走进他心里的人。
她这辈子,既对不起陆晨晞,又对不起裴远晟。
陆晨晞爱她,最后却因她而死。
她因为陆晨晞的死而痛苦自责悔恨,甚至把自己变得疯疯癫癫,将裴远晟错认为陆晨晞。
他可怜她,又因为陆晨晞是他兄弟,所以才出于道义,假扮成陆晨晞陪在她身边。
他为她营造了一场幸福的美梦,在梦里,她和自己的爱人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他尽职尽责,无论她对他做什么,无论她怎样无理取闹,怎样伤害他,他都对她不离不弃。
可是,这种不离不弃,并不是出于他爱她,而仅仅是一种责任感。
多么残忍的现实啊。
但这场梦,总有醒过来的时候。
到了该醒的时候,她却不愿意接受现实,不愿意承认他眼中只有她的闺蜜唐笑,不愿意承认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她的爱人陆晨晞,而是陆晨晞的兄弟裴远晟。
到最后,她早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爱的人到底是陆晨晞,还是假扮成陆晨晞的裴远晟。
也许,她只是想被爱而已。
然而,她爱的人,爱着另一个女人。
她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所以,她差一点就杀了他。
如今,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他?
季晓茹涩然一笑,心中悲伤一片。
太难受了,又不能在笑笑面前哭出来,她只好将杯中红酒再次一饮而尽。
“晓茹……”
唐笑想说对不起,但话到了嘴边,又默默咽了回去。
晓茹并不需要她的对不起。
而且口头上的对不起,对晓茹来说有什么意义?
“笑笑,我心里不舒坦,喝点酒会好受些,你别担心啊,我没事的。”
季晓茹朝唐笑笑着说。
“好,我明白。”
唐笑疼惜地望着季晓茹说:“等我生完孩子,一定陪你好好喝一场。”
季晓茹低头一笑,下意识地说:“不用……你那么幸福,有什么好喝的?幸福的人,不该买醉。”
“……”
唐笑想说她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幸福。
成烈去世后她承受了多少痛苦,到现在都时常在梦中痛苦,醒来后满脸泪痕。
可这种痛苦,要怎么才能让晓茹明白?
还是不说了吧。
在晓茹眼中,她是幸福的,倘若再对她倾诉自己的不幸,只会让晓茹觉得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那……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在旁边看着你喝吧,等你喝醉了,也好送你回家。”
唐笑讷讷道。
“哈哈……好啊。”
季晓茹迷蒙
的双眼中流淌着几许醉意,支颐望向唐笑的动作中也透着慵懒的气息。
“晓茹,以后想喝酒的时候,就叫上我。”
唐笑忽然想到陈小醉,莞尔笑道:“对了,我认识了一个喝酒很厉害的朋友,下次可以叫上她一起,说不定,她喝酒比你还厉害呢。”
“真的吗?”
季晓茹皱眉:“我可不信!话说回来,我才走了多久啊,笑笑你这么快就有新欢了?啊……你这个薄情寡义的渣女,我心好痛!”
说着,她夸张地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唐笑大笑:“晓茹,不是你想的那样,哈哈……你放一百二十万个心,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最好最好的闺蜜,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即便是小醉也不能!”
“嗯?都已经叫得这么亲热了吗?”
季晓茹郁闷地噘着嘴说:“讨厌,我感觉她已经把你给抢走啦,哼,我非要会会她不可!看看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这个问题倒是叫唐笑为难了。
说起来,晓茹和小醉是同一个类型的美女,两人都是身材婀娜,艳光四射。
性格嘛,也都是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
要说两个人谁长的更好看,还真是难以决断啊!
当唐笑苦苦思索这个问题时,倒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儿像季晓茹说的渣女了。
“笑笑,你怎么不说话啦?哼!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好看比我有魅力,所以心里更喜欢她?”
季晓茹扁扁嘴,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唐笑连忙哄道:“没有没有,在我心里肯定你最美!晓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大美女,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季晓茹立即眉开眼笑:“这才差不多嘛。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也不会给别的女人机会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笑笑,你永远都是我的!”
“好啊,我永远都是你的。”
唐笑嫣然一笑,柔声道:“放心吧,晓茹,你永远都是任何人无可取代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对我来说,怎么可能有人比你更重要?”
季晓茹笑着笑着,忽然问了一句:“那裴远晟呢?在你心里,裴远晟重要,还是我更重要?”
“这……”
唐笑一下又犯难了。
这问题,让唐笑瞬间理解了被女人追问老婆和亲妈一起掉水里先救哪个的男人的苦。
要说晓茹更重要吧,好像对裴远晟不公平。
要说裴远晟更重要吧,晓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还真是……叫人难办啊。
“怎么又不说话啦?哼,我就知道,你果然已经不爱我了。”
季晓茹端起面前的红酒,赌气似的又往嘴里灌了一口。
唐笑严重怀疑晓茹是真的喝醉了。
要不是醉了,怎么能反复追问她谁更重要这种问题呢。
算了……反正裴远晟不在,还是先哄哄晓茹吧。
“你更重要,晓茹,你对我来说,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唐笑笑道。
“真的啊?”
季晓茹眼睛一亮,伸手握住唐笑的手,笑眯眯道:“笑笑,那要是我不想你和裴远晟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啊?!”
唐笑一愣,万万没想到季晓茹会这么问。
“你又傻了……哈哈哈,笑笑,我又把你难倒了吗?看来……裴远晟在你心目中的分量一点也不轻啊。”
季晓茹笑着摇摇头
,低头喃喃道:“也是,裴远晟那样的男人,当他愿意一心一意的对一个女人好的时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能够抗拒得了呢,笑笑你果然也不例外呢……哈哈哈,还是我太天真了,以为你可以为了我放弃裴远晟……哎,算了,算了……”
“晓茹……你别这么想,我其实……”
唐笑一阵纠结,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今晚见到晓茹后,似乎一直处在为难之中。
也许,正是因为她太过于在意晓茹的感受,所以才会为难吧。
她没有办法去骗晓茹,自己可以为了她离开裴远晟。
如果她能够随随便便因为晓茹的要求而离开裴远晟的话,那对于裴远晟来说公平吗?
他为她付出太多了。
于情于理,她都没办法再放开他。
况且,她答应过他,以后会与他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
季晓茹醉眼朦胧地望着唐笑。
笑笑又在纠结呢。
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爱上了裴远晟。
果然还是因为裴远晟太过于有魅力了吗?
又或者……
在成烈去世之前,笑笑也并非对裴远晟从未心动过?
她就知道,倘若笑笑一点回应都不曾给过裴远晟,裴远晟又怎么能持之以恒地爱着她?
必定是因为笑笑从前就给过他希望,所以,他才会一直爱她。
季晓茹摇摇头,明艳动人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讽笑。
“笑笑……是我输了。”
“晓茹,你说什么?”
唐笑一脸莫名其妙。
“呵呵……”
季晓茹抿嘴笑了笑,垂着眼,并未看唐笑,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杯中摇曳的红酒。
“笑笑,我问你,要是成烈还活着,你还会不会和裴远晟在一起?”
她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
唐笑却整个人都僵住了。
“……晓茹,你说的是真的吗?他还活着?”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笑笑,我只是假设——”
“晓茹,你怎么能拿这种问题来试探我?!”
唐笑一贯温文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一丝愠色:“你不该拿这件事来开玩笑……”
“对不起。”
季晓茹干脆利落地道歉,而后缓缓地眨了眨眼,对着唐笑说:“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想和你说。你就随便听听,也不要太当真。”
“什么事?”
唐笑皱眉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本来我还犹豫着要不要说呢,刚刚看你那副样子,还是说了吧。”
季晓茹抿了口红酒,望着唐笑说:“在回国之前,我去过一趟暹国,在那边的小岛上和我前任度过了一个短暂的假期,当然,假期结束的时候,也是我们分手的时候。”
“为什么?”
唐笑好奇地问。
“那什么,虽然他器大活好,但我喜欢的到底还是咱们华国男人啊。再者文化差异也是没法解决的,反正,很多事情上根本没办法沟通,最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愿意和我一块儿来承北生活,所以,就算咯!反正我没那么喜欢他,他也没那么喜欢我。”
季晓茹说的轻松,眼中也并没有流露出伤心之色。
1564、所以,他们私奔了?
可见这段感情,在她看来,的确也只是玩玩而已,并不走心。
唐笑觉得在感情上,晓茹比从前要更加洒脱了。
“嗯,这样的话,分手也好,反正承北好男人也多得是。”
“安慰的话就不必说啦,我想说的是……”
季晓茹半趴在桌上,慵懒地抬眼瞧着唐笑,勾了勾唇,轻声道:“我在暹国的小岛上,看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人。”
“……啊?”
唐笑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可能我这种长相比较大众吧,碰到长得像的也很正常。”
“嘁,怎么会?”
季晓茹不以为然地说:“笑笑你可是标准的东方美人,你以为大街上随便拉个女人都能长成你这样吗?”
“……好啦晓茹,你就别夸我啦。”
“我是实话实说嘛。笑笑,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你曾经遇到过一个和你长得特别像的女孩,叫什么来着……”
季晓茹冥思苦想了半天,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下:“是姓沈对吗?沈什么?”
“沈飒。”
唐笑不明白季晓茹为什么忽然提起沈飒来,诧异道:“怎么了?这事儿和沈飒有什么关系吗?”
“那女孩会不会就是沈飒?”
季晓茹问。
“……啊?”
唐笑愣住。
过了半晌她才缓缓说道:“晓茹,你有所不知,沈飒她……已经去世了。”
“嗯?”
季晓茹皱起了两道飞扬的长眉。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长得和你特别特别像的人?”
季晓茹嘀咕道。
“也许吧……”
唐笑笑了笑说。
从前沈飒在世时,她因为沈飒与成烈闹过不愉快,也曾一度非常不喜欢沈飒这个人。
如今她已经去世了,她就不想再在晓茹面前说什么了。
毕竟,逝者已矣。
“笑笑,你有沈飒的照片么?给我看一眼。”
季晓茹却十分笃信自己见到的人就是沈飒一样,对唐笑说:“只要给我看一眼,我就能知道我在暹国见到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沈飒。”
“晓茹……”
唐笑叹了口气说:“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沈飒,有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吗?”
季晓茹瞪大眼睛望着唐笑说:“你不是说成烈是因公牺牲吗?那个沈飒不是他同事吗?”
“……你说什么?”
唐笑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甚至,她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晓茹说过这些。
“我是说,要是那个沈飒还活着,那成烈……是不是也有可能还活着?”
季晓茹眨眨眼说。
“……”
清吧内的音乐声和嘈杂声一下子在唐笑耳边消退。
她的世界突然变得无比的寂静,在那片诡异的寂静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的声音。
成烈他……真的还有可能活着吗?
如果晓茹看到的那个女人真的是沈飒,那是不是就如晓茹所说,成烈或许还活着?
可是……
倘若成烈还活着,那他为什么既不回来找她,也不和她联系?
难道他……
难道他和沈飒……
唐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笑笑?你怎么这幅表情?”
季晓茹诧异道:“成烈有可能还活着这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晓茹……我、我不敢相信。”
唐笑低下头,躲避着季晓茹的目光。
她内心慌张极了。
她一想到成烈说不定真的不要她了,而是和沈飒一起待在国外,她的心脏就狠狠地揪成了一团。
她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他对她的爱,可是,可是如果他还活着,她拿什么来解释他这么久不联系她?
都这么久了……难道他就不能告诉她,他还活着吗?
他明明应该知道他的死讯传回来她会有多绝望。
为什么?
“笑笑,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快把沈飒的照片给我看看啊!”
季晓茹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我……”
“别我我我了,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你。”
季晓茹仿佛有点儿口干舌燥,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灌进嘴里,然后朝唐笑伸出手去。
“我知道你手机里肯定有沈飒的照片,她曾经是你情敌,你不可能没翻过她朋友圈什么的,对不对?”
季晓茹狡黠地眨了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
唐笑被季晓茹催得六神无主,茫茫然地打开手机,又从微信通讯录搜索出沈飒的账号。
她一看就是个不怎么用微信的人,这点和成烈一样。
她的头像是穿着制服的照片,乍一看好像证件照,名字是一个飒字。
点进朋友圈,她只发过寥寥两三条,一条是承北的夜空,一条是路边的一条狗,还有一条,是她穿着新衣服站在服装店里,扎着高马尾傻傻地朝镜头笑着。
这一身新衣服,还是成烈带她去买的。
这张照片,毋庸置疑,也是成烈给她拍的。
唐笑当时因为成烈对沈飒的多番照顾气得够呛。
她自然看得出来沈飒是喜欢成烈的,而成烈也知道沈飒喜欢他。
因为沈飒,她和成烈不知道吵过多少次。
就像成烈曾经无数粗因为裴远晟和她冷战一样。
那些两人发生争吵的记忆,并不美好。
可能生活就是这样吧,不可能尽如人意。
世上又哪有从不争吵的夫妻呢?
“笑笑,你还在犹豫什么啊?快点给我看看嘛。”
季晓茹手背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将唐笑从关于过去的思绪中拉扯回来。
“好吧……给你看。”
唐笑默默地叹息一声,将手机递给季晓茹。
季晓茹接过手机,先是点开沈飒的头像看了眼,又点开沈飒朋友圈的那张照片放大盯着看了几秒。
“……我去!!”
她惊讶地拍了把桌子。
“怎么了?”
唐笑问。
季晓茹看看手机,又看看唐笑,又看看手机,又看看唐笑……
如此五次三番地对比后,她深吸一口气说:“笑笑,我不得不说,你跟这个沈飒长得真的好像!你恐怕自己都不记得你自己二十出头时的样子吧?可我记得啊,毕竟我比你自己看你这张脸的时间还要多!我真想说一句,这个沈飒啊,和你上大学时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怪不得成烈都不忍心直接拒绝她——”
“晓茹,你说什么呢?”
唐笑皱了皱
眉,嗔道。
“啊,我错了!成烈才没有不忍心拒绝她。成烈只是看她长得像你,所以才……嗯嗯,反正就是那样。”
眼看唐笑脸色越来越黑,季晓茹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唐笑默不作声地端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突然有点想喝酒。
都说一醉解千愁,晓茹倒是可以一醉方休,她呢?
她偏偏怀着孩子,连喝酒都不行。
以前不觉得当母亲伟大,等到自己真当了母亲,才知道怀胎十月的艰辛。
当然,她被裴远晟和慕子豪照顾得很好,比起很多孕妇来说,已经算不得艰辛了。
世上多得是大着肚子还要辛苦工作的女人。
还有更多女人因为生育而失去工作,或者遭遇职场歧视。
当一个女人选择生下一个孩子,是多么了不起的决定呢。
这一点,男人恐怕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笑笑……”
季晓茹觑着唐笑的脸色,试探着小声问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
唐笑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只是……现在想到沈飒先前给我和成烈带来的种种不快,心里还是不那么舒坦。不过,也都过去了。”
“可是……”
季晓茹犹豫了下,又喝了口酒,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
“可是什么?”
唐笑明亮澄净的星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可是……这个沈飒,搞不好就是我在那岛上见过的女人啊。”
季晓茹盯着手机上的照片喃喃:“真的很像……说实话,我反正是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能有三个人长得几乎完全一样。笑笑你信吗?话说,难道你不觉得,这个沈飒搞不好也跟你有点什么血缘关系?”
“怎么可能?晓茹,你喝多了吧。”
唐笑哑然失笑,看了眼旁边空掉的酒瓶,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晓茹,你要是累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不能再喝下去了,我怕你待会儿说倒就倒,还得……”
还得慕子豪把你背回去这句话被她及时咽下了。
起初晓茹说晚上和她一起回去睡觉,她不觉得有什么,此刻想到晓茹和裴远晟曾经差点结婚,又差点让裴远晟死在婚礼上……这两个人见面,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待会儿还是把晓茹带回自己家吧,她暗暗打定了主意。
“还得什么?”
“没什么。”
唐笑抿嘴微微一笑,再次提醒道:“这是最后一杯,真的不准再喝了。”
“好吧……”
季晓茹咂吧咂吧嘴,一脸意犹未尽。
“要是笑笑你没怀孕就好了,咱们俩今晚肯定能喝到尽兴。”
季晓茹颇为遗憾地叹气。
“没事,再等等,我很快就卸货了。”
唐笑开玩笑道。
“嗯,我等着!”
季晓茹一脸憧憬地重重点头,但还没忘记刚刚没说完的话,兴致勃勃地问唐笑:“笑笑,她会不会真的是你的表妹什么的?”
“不可能。”
唐笑摇摇头说:“我没有表亲。”
她非常笃定地说。
“哎,好吧。”
季晓茹啧啧道:“你不觉得,跟唐幂比起来,她看着和你更像是亲姊妹吗?”
“不。”
唐笑摇摇头说:“还是幂幂更像。”
她心里也不愿意自己和沈飒是亲姊妹。
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