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落魄投靠者
虽然多萝西戴着面具，还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黑袍，但凯瑟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能无形化解她剑气的，也只有神力能做到了。
“哼，”凯瑟琳收剑入鞘，不悦道，“你怎么来了，马丁呢？”既然在守护神契约的事情上已经撕破了伪装，此时她也犯不着对多萝西假客气了。
多萝西丝毫没有生气：“马丁正忙着和他的新欢相处，没办法，我只好亲自来看看。”
“新欢？”凯瑟琳领悟了多萝西的意思，眉头一皱：“看来你并不比**之神好到哪里去，都喜欢用这种卑鄙的方式控制使徒。”
多萝西只是笑笑，没有作出否认，装作第一次看到卡玛的样子打招呼道：“她就是卡玛吧？”
卡玛小心翼翼道：“对，你是……”
“她是软弱之神，”凯瑟琳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最好离她远点，魔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国神大人！”和凯瑟琳所期望的不同，卡玛确认多萝西的身份后，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红骷髅迅速反应了过来，跟着跪下，并招呼手下道：“赶紧跪下！”虽然手下们反应较迟钝，但红骷髅都带头跪下了，便有样学样跟着跪下了。
“都起来吧。”
多萝西笑着扶起卡玛，然后走向红骷髅和他的手下：“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红骷髅从地上起来，一脸紧张看着矮了他两个头的多萝西，场面有些滑稽。
“国神大人，”红骷髅调整了一下情绪，略带激动道，“我们听说你的使徒干掉了尼格尔，为南区除了一害，我们十几个兄弟十分佩服，专程来投靠你……”
“你们对我有什么用？”
红骷髅一脸自信道：“我们能打架，在南区说话也算是有点分量，比布莱尔那种小屁孩强多了。”
“能打，打得过她吗？”多萝西瞟了一眼凯瑟琳，“说话有分量，能比尼格尔有分量？”
红骷髅被打击得哑口无言，他的手下们也有些傻眼。
他们本以为，就连布莱尔这种小屁孩也能为软弱之神做事，他们这么多人来了，肯定会被迎为座上宾，但多萝西的态度让他们瞬间明白，在魔神眼里，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是。
红骷髅也是机灵，见形势不对，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们这点能耐，在国神大人眼里肯定不算什么，所以我们才想投靠国神大人，混口饭吃。”
“这话倒还有点道理，”多萝西赞同地点了点头，“投靠我可以，但你这得意忘形的样子，不适合再当这群人老大了。”
红骷髅一愣，瞟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指望他们为自己说句话，但这群家伙一个个鼻观眼眼观心，就连一贯喜欢拍马屁的光头，都装作没有看见他的暗示。
红骷髅额头上冷汗直冒，如果他拒绝的话，就算魔神大人不拿他怎么样，这群手下铁定会弃了他跟随魔神，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国神大人说得对，”红骷髅咬牙说道，“我确实不是个当老大的料，一切听凭国神大人吩咐。”
红骷髅说完这话后，发现手下都有些窃喜，大概是嗅到了当老大的机会。
被红骷髅扇过一巴掌的光头反应最快，立即上前自荐道：“国神大人，您看我怎么样？如果你让我当老大，我一定让南区成为你的天下！”
红骷髅的其他手下也纷纷自荐，说的都是和光头差不多的话。
“都给我闭嘴，”多萝西不客气地训斥道，“你们这群人，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却只能靠压榨老弱病残为生。当不了好人就算了，连当坏人都这么落魄，还有脸在我面前吹牛？”
被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这群流氓瞬间安分了下来。
“可是，我们总不至于直接听国神命令吧，”光头提出了疑惑，“难不成要让布莱尔那个小毛孩当我们老大？”
“你说对了一半，确实要让小毛孩当你们的老大，”多萝西的回答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不过不是布莱尔，而是另一个人。”
“谁？”他们陆续看向卡玛，如果要让这个丫头当他们老大，他们死了的心都有了，这还不如布莱尔呢。
“不是她，是个年纪比她小的女孩……”多萝西沉吟了一下，似在回忆，“她是个惯偷，前两天在城门出现过，还得到了一枚金币……”
说到这里，她望向凯瑟琳：“马丁只和我提到这些，她还有什么特征吗？”
凯瑟琳想起了多萝西说的是谁，但她完全无法理解，软弱之神为什么会在意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偷，还让她当一群混混的老大，这简直是疯了。
见凯瑟琳迟迟不说话，多萝西没有等她的回复，直接回头向红骷髅说道：“就这么多线索了，立即去找到你们的新老大，找到后向布莱尔报告，找不到的话就别回来了。”
见多萝西是认真的，红骷髅的手下都有些懵了软弱之神这是有什么怪癖，还是在耍他们？一个小女孩当他们一群大男人的老大，这样传出去了，他们要怎么抬起头来。
红骷髅的想法倒和他们不一样，他没有纠结于软弱之神这样安排的理由，而是想到一个小偷女孩绝对无法服众。这样一来……只要他操作的好，那个小偷女孩只能做他的傀儡，最后他们这群人还是他说了算。
能借着帝国守护神的名头征服南区的，还是他！红骷髅想着想着，脸上不由露出了傻笑。
“国神大人放心，我们一定找到她！”红骷髅兴致高昂地保证道，让他的手下都觉得他精神似乎不正常了。
红骷髅带着手下去找他们的新老大后，凯瑟琳面色凝重地将卡玛支回棚里，然后单独质问多萝西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建造主神殿做准备，”多萝西环顾四周，“迪恩已经承诺为神殿提供施工队与物资，刚才又解决了神殿的负责人和工作人员，接下来我要在附近找一块风水宝地，争取在半个月内将主神殿完工。”
“在这里建造主神殿？”凯瑟琳眼睛微眯，脸色警觉道，“你是想让南区的穷人无家可归吗？”
第三十二章 先知选拔
“为什么这么说？”多萝西一脸不解道：“我把主神殿设在这里，是为了方便救济附近的穷人。”
“你想得太简单了，”凯瑟琳脸色微微好转，但口气依然十分抵触，“五年前，杰西看到南区穷人的惨状，下令免费发放粮食和药品，但是……”
“但是却起到了反效果，”多萝西笑着接过话头，“因为有免费的粮食和药品，大量流民涌入南区，人们互相争夺食物和药品，造成了大量老弱病残的死伤。停止发放粮食和药品后，这场混乱依然延续了半年，还加剧了拉帮结派的风气，让穷人的日子过得更艰苦了。”
“既然你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建造主神殿？”凯瑟琳愤怒道：“神殿一建，有权势的人会将附近的废弃土地瓜分一空，穷人会被彻底赶出这片地方。”
“你太小看他们了，”多萝西轻轻摇头，“在你眼里，南区的穷人只是一群任人宰割的废物，离开了当权者高高在上的怜悯，他们没有任何能力守护自己的家园。所以你放弃了帮助他们的念头，并欺骗自己说，这是为了防止他们的处境变得更糟。”
“你胡说什么！”凯瑟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才没有这样想。”
“五年前，杰西卡莫兰会来到这里，就是你提议的吧？”多萝西一脸嘲讽道，“五年过去了，你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杰西卡这种上位者身上，真是没有丝毫进步。”
“想说什么就直说，不管你怎样胡言乱语，我都不会被你扰乱的。”凯瑟琳深呼吸了一下，表情变得冷静下来。
“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半个月内，我会在这里开设主神殿。”多萝西露出了挑衅的表情，“就赌一年之内，南区的原住民能不能守护住自己的家园。”
“根本不需要那么久，说不定你的神殿还没建好，南区的原住民就已经被全部赶走了，”凯瑟琳肯定地说道，“你想赌什么？”
“如果你输了，就嫁给马丁，”多萝西笑道，“这对你来说并不亏，对不对？”
对于多萝西的提议，凯瑟琳丝毫没有意外：“如果我赢了呢？”
“你非但不用嫁给马丁，而且我不会再用任何方式追究和报复你欺骗我的事情，包括你老师剑圣兰斯的欺骗在内。”
凯瑟琳本来还有所犹豫，但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下定了主意。
“好，我赌。”
回到王宫那边，马丁拿到了一张拥有奴隶的许可，是莫兰十三世特批的，也不知道多萝西是怎样替他要到的。
然而，两天过去，他试图解除希尔娜和尼娅“心灵枷锁”的行动以失败告终。
他并没有这么容易灰心，只是希尔娜和尼娅实在太过敏锐，只要他表现出一丝释放她们的意思，就会让她们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以至于他都不敢乱说话了。
比如说，希尔娜用竖笛吹奏完一曲后，马丁好奇问了一句：“精灵族都会音乐吗？”
“主人……”希尔娜吓了一跳，可怜巴巴道：“我不想回族人那里，我只想跟着你。”
“……”
又比如说，尼娅兴奋地从背后搂住他，身上的绒毛挠得他脖子痒痒的。
“松开我，好痒！”
“对不起，主人！我再也不敢了，”尼娅吓得埋下头道：“求你不要赶我走。”
“……”
无奈之下，马丁只好暂缓对她们的说服。多萝西从南区返回时，他便向她打听布莱尔那边的情况。
“南区的事情一切顺利，我都已经处理好了，”多萝西深深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了，再过两天就要竞选先知了，你就没想到做些准备吗？”
马丁有些语塞，他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刻意没有去想。或许是他没有自信去竞争先知之位，或许是因为不愿意去想杰西卡的事情。
“我该做什么准备？”
“为了公正，我不会提前告诉你题目，也不会出手帮助你，”多萝西正色道，“但是，两天之内，无论你想学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地教你。”
“想学什么都可以？”虽然多萝西这么说，但马丁还是心里没底，两天时间，够他学些什么的？
“对，你需要慎重考虑学习的内容，你觉得你最需要学的是什么？”
马丁不知道怎么回答，反问道：“大人觉得我应该学什么？”
“这个问题你应该自己想，”多萝西见马丁一脸难色，便提示道，“如果我是你，会平衡学习战略层面和战术层面的内容。”
“战略层面和战术层面？”马丁还有些困惑，但多萝西只是摇了摇头，看样子她不会给出更多解释了。
马丁回忆了一遍来到王都以来的经历，足足思考了一刻钟，才做出最后的决定：“我要学习神力的控制，以及怎样才不会被骗。”
听到了马丁的答案，多萝西欣慰一笑：“好，我会花一天时间教你理解软弱之力，一天时间教你批判性思考、逆向思维和辩证法的概念，能领会多少就看你造化了。”
拜多萝西所赐，马丁感觉这两天脑袋都是涨的。每天他进入多萝西房间时，希尔娜和尼娅都担心地守在外面，直到傍晚，马丁才脸色煞白地离开。
看到他学习结束后那浑浑噩噩的样子，连回答问题都要反应个半分钟，希尔娜和尼娅都一脸心疼。
如果不是房内没有传出惨叫声，她们甚至会怀疑，多萝西用的是训练奴隶的残酷手段，不然怎么会把马丁折腾成这个样子？
对于这两天的学习，马丁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多萝西的授课非常生动，内容也非常不可思议，他感觉自己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觉得自己在两天内变得判若两人了。
然而，这两天的学习没能减少他脑袋里的困惑，反而让他的疑问更多了，以前看似单纯的事物，在他眼里都变得复杂了起来。一想到事物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就觉得有些头昏脑涨。
他只恨没有更多时间，将所学到的东西融会贯通。第二天的清晨，他便迎来了先知之位的竞争。
第三十三章 最弱与最强
在王宫仆人的引导下，马丁和多萝西来到莫兰十三世的书房。
莫兰十三世的书房很大，被隔断分成了好几个空间，十余个书架沿着墙壁摆放，高度直逼天花板，恐怕只有天使族能够得着高处的书籍。
马丁扫了一眼书架上那些包着精美书皮的线装书，惊讶地发现他看不懂大部分的文字，粗略看去，起码有七种不同的文字语言。
“这些都是什么语言？”
带路的女仆恭敬回答道：“这些是帝国古代语言、魔法师密文，还有亚人各族的语言。”
马丁心存敬畏地经过这些压迫力极强的书架，来到转角处的隔断，这里摆放着风格各异的盆栽和雕塑，恬淡的植物芳香飘入他的鼻内。
“这些是各邦国上贡的珍品。”女仆主动解释道。
再次经过一个隔断后，他们终于看到了莫兰十三世，以及在他面前站立等候的两个年轻人。
莫兰十三世坐在堆满文件的书桌后，他的身后摆放着大量柜子，有的柜子上带有奇妙的发光纹路，似乎是某种魔法锁。
站在书桌前方的两名年轻人看到多萝西时，眼里微微有些惊讶，似乎对国神选择宿体的品味有所猜测，但很快就收敛了表情。
其中一名年轻人马丁看得非常眼熟，定睛一看，竟是在宴会上误会他为破落贵族的伊凡布拉德利。
伊凡布拉德利看到马丁靠近时，也对他善意一笑，让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将伊凡当成竞争对手、朋友或是陌生人。
“伊凡，诺曼，”莫兰十三世起身介绍，笑容十分热情，“这位就是软弱之神，帝国的守护神。”又向多萝西介绍道：“国神，这两位年轻人便是帝国中最优秀的先知候选。”
“严格来说，他们并不算是帝国人吧。”多萝西打量了一下伊凡和诺曼。
“国神放心，”莫兰十三世意味深长地一笑，“只要你选择他们做先知，他们就是帝国人了。”
“国神大人，我是伊凡布拉德利，”伊凡简单地行了一个贵族礼，脸上有种玩世不恭的味道，“我代表布拉德利公国，向国神大人表示祝贺，希望能成为国神大人的先知。”末了，他还特意观察了一下马丁的反应，只是马丁没有看他。
“尊敬的国神大人，我是诺曼诺里斯，我是国神先知的最好人选。”诺曼说话铿锵有力，行礼端庄稳重，干练的气质和伊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丁心里一紧，难怪昨天多萝西特意抽出时间，给他讲了一下布拉德利公国和诺里斯公国的信息，原来是为了让他了解一下竞争对手。
布拉德利公国是帝国西部独立出去的邦国之一，位置极具战略性，是西部诸多小邦国的交通枢纽，也是这些邦国的领袖。诺里斯公国则是从东部独立出去的，国土面积是布拉德利公国的好几倍，只是与周边的小邦国关系比较紧张。
伊凡和诺曼能碾压其他帝国才俊成为候选人，主要是靠着他们公国继承人的身份，但他们本人的才能也不容小觑。
伊凡的交际能力非常突出，虽说他在老牌贵族势力的名声不好，但很受破落贵族和新兴贵族的欢迎，游说了好几名破落贵族入驻布拉德利公国。
诺曼则从小在军营进行训练，剑术和魔法都很优秀，还参与过三场对周边邦国的战役，三战三胜的战绩让他的光芒碾压了其他几名兄弟，坐稳了继承人的位置。
这两人参与先知位置的争夺，背后的政治意味颇浓，只要能拿到先知的位置，便能交好软弱之神，与王女联姻，恢复与帝国的友好关系，一举三得。
对软弱之神而言，得到任一公国的支持，便能在他们境内发展不受帝国制约的宗教势力，这相当于莫兰十三世给他的一份大礼。
想到这种皆大欢喜的局面，马丁就感到自己是多余的存在。如果他是软弱之神，恐怕也会选择两名公国继承人做先知，而不是他这个没有任何势力的普通孩子。
“还行，”对于两人的自我介绍，多萝西表现得不置可否，“陛下你觉得他们哪个比较优秀？”
莫兰十三世微微一笑，没有接招，如果他明确表态支持某一人，都是对另一个公国的得罪。
“伊凡和诺曼这两个年轻人都很优秀，国神若是难以抉择，可以随意考较他们的能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莫兰十三世似乎忽略了马丁。
“好，”多萝西没再试探莫兰十三世，而是直接宣布道，“马丁、伊凡、诺曼，你们三人听好了，我给你们出三道题，都是和弱者有关的，好测试你们谁更适合当我的先知。
第一题，找一名最弱的弓箭手，让他射出最强的箭。
第二题，找一名最弱的魔法师，让他放出最强的魔法。
第三题，找一名最弱的骑士，让他做出最难抵挡的冲锋。”
三人眉头紧锁，琢磨起这耐人寻味的题目，还没等他们理出眉目，多萝西便继续补充道：
“回去之后，你们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进行准备，然后在我、陛下、法神、剑圣的面前，交出你们的答案。答得最好的人，将会成为我的先知。有任何问题的话，现在可以提问。”
“我有问题，”诺曼抬手道，“谁的答案更好，是单由国神来评判，还是……”
“由我，陛下，法神，剑圣共同投票决定，如果票数相同，则由我来决定。”多萝西看向哈里莫兰，“陛下应该没有意见吧？”
“没有意见，摩德和兰斯那边，我会通知他们的。”莫兰十三世默契一笑，似乎对软弱之神的识趣感到很满意。
马丁则有些不淡定了，法神和剑圣都是陛下的人，这样一来，陛下那边岂不是拥有三票了吗？
紧接着，伊凡也提问道：“如果我们找到了适合答题的人，但他不愿配合我们，国神大人能提供帮助吗？”
“这种小事都不能自己解决，还做什么先知？”诺曼眼神里满是不屑。
“不，我认为这事关比试的公平性，”伊凡坚持道，“我相信，国神大人是让我们较量智慧和眼光，但如果我们看上同一个弓箭手、魔法师或骑士，便容易演变成互相抢人的较量，违背国神大人的初衷。”
第三十四章 慢人一步
伊凡的提议让马丁颇为意外，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伊凡是在帮他相比其他两人，马丁既没财力，也没背景，真的落到互相抢人的恶性竞争里，吃亏的只能是他。
只是，伊凡为什么要帮他？屡次被骗的他，已经难以轻信那些毫无缘由的好意了。
“伊凡布拉德利，你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多萝西点头赞许道，“陛下，你可以给他们各自一道手令，命他们选中的三名答题者必须配合吗？这样便不会有争抢的事情出现了。”
“没问题。”莫兰十三世略加思索后，便答应了下来。
“还有其他问题吗？”多萝西问道。
她略微等待了一会，见只有马丁略显焦虑，伊凡和诺曼都显得迫不及待，便宣布道：“既然没有问题，就赶紧去准备吧，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是！”
马丁和伊凡、诺曼离开书房后，诺曼径自离开，而伊凡则扒住了马丁的肩膀，附耳道：“马丁，真没想到，我们竟然成了竞争对手。作为对你的尊重，我会全力以赴，和你来一场公平的较量，希望你不要怪我。”
见伊凡这么光明磊落，马丁顿时觉得自己对他的怀疑有些多余，欣慰地回应道：“祝你好运。”
伊凡离开后，马丁回头向书房望了一眼，但立即放弃了等多萝西出来的想法。
她早已向马丁交代过，为了公平，这一星期里她不会和他接触，也不会出手相助，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了。
原本马丁觉得这没什么，但当他想到自己要独立面对竞争时，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不能怕，他一定可以的。马丁停止了胡思乱想，集中精神在软弱之神留下的三道考题上。
最弱……最强？
他在回房的路上冥思苦想，希望能想到破题的方法，却没有任何思路。就拿第一道题目来说，最弱的弓箭手射出最强的箭，这也太矛盾了，他压根想不到任何可能性。
他有些怀疑这两天学错了东西，那些什么什么思维的，此时竟然完全派不上用场！
在走廊上相对而行的王宫侍女看到愁眉苦脸的马丁，主动问道：“使徒大人，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马丁一愣，不自觉地就把脑海中的问题问了出来：“你知道怎样让最弱的弓箭手射出最强的箭吗？”
问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一个普通的侍女，怎么能弄懂软弱之神出的难题？
“抱歉，大人，我不知道。”果不其然，侍女一脸抱歉地摇头。
“没关系。”
马丁苦笑一下，就要离开，但侍女却了一句：“我不懂射箭，或许大人可以找一名弓箭手问问？”
马丁感到茅塞顿开，加快了脚步朝房间冲去。守在门口的希尔娜和尼娅看到他风风火火地跑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希尔娜，”马丁冲到希尔娜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不是会射箭吗？怎样让最弱的弓箭手射出最强的箭？”
扶着马丁的希尔娜一头雾水，直到马丁说明多萝西考题的内容后，她才明白马丁为何有此一问。
“对不起，主人，我一时也想不出答案，”希尔娜看到马丁一脸失望，赶紧补充道，“不过，我们可以先去找到最弱的弓箭手、法师和骑士，然后尽可能把他们训练得更强。”
“不行的，希尔娜姐姐，”尼娅质疑道，“先不说一个星期的时间能训练成怎样，如果他们真的变强了，就不符合‘最弱’的要求了。”
“说得也是……”希尔娜看到马丁再次变得焦虑，赶紧鼓励道，“主人别担心，我们先去找人，后面的事慢慢想，总能想到办法的。”
“但我们要去哪找这种人……”马丁说到一半，灵机一动道，“对了，前几天我在屠龙酒馆见过一个双目失明的弓箭手！”
“双目失明，应该算是最弱的弓箭手，”尼娅兴奋道，“太好了，主人，我们这就去找他。”
“但我不知道该去哪找……”马丁极为懊悔：“该死，我甚至忘了问他的名字。”
希尔娜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去那间酒馆问问，说不定有人认识他。”
马丁心想也是，双目失明的弓箭手特征那么明显，应该不难打听，便带着希尔娜和尼娅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王宫，直奔屠龙酒馆而去。
一名带着精灵族奴隶和鹿人奴隶的贵族闯入酒馆，显得非常引人注目，但马丁顾不得这么多了，以最快速度找到酒店老板，向他打听盲箭手的消息。
“双目失明的弓箭手吗？”屠龙酒馆的老板略为思索，“我认得他，他叫博格，是游侠公会的一名箭术教师。”
马丁谢过屠龙酒馆的老板，带着希尔娜和尼娅匆匆跑去游侠公会，在公会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身处杂物间的博格。
“博格大叔，你还记得我吗？”马丁喘着粗气，向博格打招呼道：“前些天我们在屠龙酒馆见过一面。”
“原来是你，小使徒，”博格听到马丁的声音，叹息一声，“你来晚了一步，诺曼诺里斯已经来找过我了。虽然我不想答应，但他带有陛下的手令，我没法拒绝。收拾好东西后，我就得去找他了。”
“没关系，博格大叔……”马丁失望片刻，便重新露出笑容，“希望诺曼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
“谢谢你，善良的小使徒，也祝你好运。”博格收拾好东西，便背着一个大包从杂物间离开。
马丁这才注意到，和先前在屠龙酒馆时一样，博格无需借助棍子便能避开障碍，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对了，”博格临走前突然停步，“游侠公会里，除我以外，恐怕没有另一名称得上“最弱”的弓箭手了，你们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另外再想想办法吧。”
虽然博格这么说了，但马丁还是不死心地在游侠公会各处打听了一下，确定真的没有“最弱”的弓箭手后，只好带着希尔娜和尼娅离开。
出了弓箭手公会后，希尔娜见马丁有些低落，便安慰道：“没事的，主人，我们可以去魔法师公会与骑士公会看看。”
“没用的，”一个扎着褐色双马尾，穿着朴素长裤的年轻女性突然靠近他们，“一步慢，步步慢，这两个地方早就被诺曼的人拜访过了。”
第三十五章 高傲的帮手
突然出现在马丁面前的这个女性，年纪和凯瑟琳差不多，虽然身体纤细很多，明显不是剑士，但那种肃杀的气息却和凯瑟琳如出一辙，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你是谁？”马丁一脸警惕问道。
“你可以叫我蒂雅，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赢得先知之位。”自称为蒂雅的女性目光如炬，马丁被看得有些发毛。
“口气真大，你到底是什么人？”尼娅不高兴的质问道。
蒂雅不悦地训斥道：“我和你主人说话，你一个亚人奴隶插什么嘴？”
尼娅顿时满脸羞红，因为主人马丁比她还小一点，又对她非常亲切，不知不觉间，她竟然把这些年的礼仪训练都扔到脑后了。
她惭愧地向马丁低头：“对不起，主人，我”
“不用道歉，你就像我的朋友一样。”马丁连忙安慰尼娅。
“不，你是我的主人！”尼娅看上去更难受了：“以后我一定会谨记自己身份的。”她认真的态度，叫马丁无可奈何。
“主人，”希尔娜靠近马丁，小声提醒道：“她可能是伊凡或者诺曼派来的人。”
马丁心里一紧，希尔娜的怀疑不无道理，蒂雅出现得实在是太可疑了。
他怀疑地看向蒂雅：“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又为什么要帮助我？”
“抱歉，这些我不能告诉你，”蒂雅面色凝重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你想赢得先知之位的话，并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
马丁做好了拆穿蒂雅谎言的准备，不料她竟什么也没透露，把他弄得有些混乱。他只好不住打量蒂雅，并回忆这两天学习的功课。
逆向思考一下，若蒂雅真的是伊凡或诺曼的间谍，她应该编造一个以假乱真的来历，而不该弄得神秘兮兮的，惹人怀疑，这不符合常理。
蒂雅或许不是间谍，但她又有什么目的？马丁感到十分困扰，他还是没法判断蒂雅是否可靠。
希尔娜见马丁一直在犹豫，便提议道：“主人，要不让她说说，她打算怎么帮助我们？”
“我可以帮你出谋划策，”蒂雅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步，帮你找到最弱的弓箭手、魔法师和骑士。”
“我们早就知道要这样做，”尼娅不悦地小声嘟囔道，“还以为她有什么好办法呢，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在那嘀咕什么呢，卑贱的亚人！”蒂雅听力敏锐，毒辣的目光扫向尼娅，“你倒是说说，你有想到去佣兵公会发布委托吗？”
尼娅被蒂雅激怒，忍不住还嘴道：“还以为你有什么惊人的主意呢，不就是去佣兵公会吗？这么简单的事，我们肯定会想到的。”
“切，”蒂雅轻啐一声，“说得倒是轻松，你知道用什么方式发布委托，才能找到你要找的人吗？”
“当然知道！”尼娅道，“用全部的钱重金悬赏就好。”
“重金悬赏？”蒂雅冷笑一声，“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所有佣兵都会来冒充弱者，试图冒领悬赏，真正的弱者反而有可能被吓得不敢现身。”
尼娅哽了一下，但仍然不服气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用最低悬赏金十枚铜币发布委托，这种不起眼的悬赏，只有最弱的职业者看得上，”蒂雅语气越发不屑，“明白了吗，愚蠢的亚人？”
“你才愚蠢！”尼娅耳朵竖起，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我从你那套出办法了，用不着你的帮助了。”
“还嘴硬，就算你们能找到人，最强的箭、魔法，和冲锋又要怎么办？”蒂雅轻轻摇头，“区区一个亚人奴隶，不要以为自己年轻漂亮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等你老了，就和那些干苦力的奴隶没两样了。”
“尼娅，住手，”希尔娜抓住想要动手的尼娅，“不要冲动，主人还需要她的帮助。”
刚才蒂雅和尼娅吵得太厉害，把马丁都弄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制止。趁着这个空当，他向仍有些激动的尼娅劝说道：“尼娅，你刚才对蒂雅太无礼了，应该和她道个歉。”
尼娅浑身一震，迅速收敛起脸上的怒气，也不敢露出半点委屈之情，轻轻挣脱希尔娜，走到蒂雅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跪下道：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放肆，这是我一个人的错误，求你不要因此怪罪我的主人。”
马丁赶紧扶起她来，纠正道：“不用跪下，尼娅！只要正常道歉就好。”他有些后悔，应该早点和尼娅说清楚的。
“这样才对，奴隶就该有奴隶的样子，”蒂雅倒是十分满意，“我们快去佣兵公会，别再浪费时间了。”
“等等，”扶起畏畏缩缩的尼娅后，马丁一脸严肃叫住蒂雅，“尼娅道过歉了，你刚才侮辱了她，也应该向她道歉。”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蒂雅一脸惊愕地看着马丁，似乎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孩会说出这种话，“我一个帝国人类，需要向一个亚人奴隶道歉？”
尼娅也被吓到了，她也没有想到马丁会这么护着她，赶紧拒绝道：“主人，我没关系的，不要因为我影响到主人的大事。”
马丁没有动摇，他早已打定主意，要把尼娅当正常人看待，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比人类要低等。
“尼娅是我的朋友，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请你向她道歉。”
这是尼娅今天第二次听到马丁说她是他的朋友，她想要纠正，却感到喉咙被什么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想清楚了吗？为一个奴隶出头重要，还是先知之位重要？”蒂雅咄咄逼人道。
马丁顿时有些犹豫，他确实想拿下先知之位。杰西卡的事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为了爷爷的遗愿，以及向软弱之神证明自己。
但是，他还是没有向蒂雅松口：“我需要帮助，但我不需要一个侮辱我朋友的人帮忙。”
尼娅含着泪光，看着面前比她年纪还小一点的马丁，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个奴隶。但这样的念头只出现了一瞬，便被她驱逐出了脑海。
蒂雅的脸色显得很难看，似乎随时会扭头走掉。但仅仅一瞬后，她却无所谓地笑了：“小小年纪，没想到你还挺倔强的。”
第三十六章 酒鬼老肯特
蒂雅深呼吸了一下，先前的愠怒荡然无存，以平淡机械的口吻对尼娅说道：“对不起，刚才我言辞中有些不当之处。”
马丁还没想到该如何评价这轻描淡写、毫无诚意的道歉，尼娅便抢先回复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只要你真心帮助主人就好，如果你做了对不起主人的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既然尼娅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苛求蒂雅了。
“知道了，别再浪费时间了，”蒂雅不耐烦道，“再拖拖拉拉的，佣兵公会就要关门了。”
蒂雅说得没错，游侠公会和佣兵公会各在王城的一头，等到他们辛辛苦苦跑到佣兵公会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好在佣兵公会晚上还会开门一段时间。
或许是时间较晚的缘故，公会大厅不像马丁所想的那样热闹。仅有的几个佣兵好奇地打量着希尔娜和尼娅，但蒂雅一眼就瞪得他们收回了视线。
“人呢，我们要发布委托。”蒂雅隔着栅栏，向工作柜台里喊道。
一名男性工作人员看到蒂雅这群人，顿时热情地跑过来，一个带着两名亚人奴隶的贵族公子，起码也得发布一个昂贵的a级委托，再随手打赏自己几银币好处费吧？
然而，蒂雅说出了三张十铜币的委托要求后，工作人员的表情一滞，心怀侥幸地朝马丁多问了一句：“这位贵族大人，你还有什么别的委托吗？”
“没有了，就这些。”马丁的回答让工作人员心如死灰。
这名工作人员仿佛遇到了最大的玩笑，一个贵族公子亲自跑来佣兵公会，只是为了发布三个十铜币的f级委托，有钱人都这么闲吗？
腹诽归腹诽，以委托内容而言，评为十铜币的f级委托完全合乎规定。考虑到委托人的身份，他还是不敢怠慢，当即在f级委托公示栏的一个不起眼角落，贴上了三张委托。
留联系方式时，在蒂雅的建议下，马丁填上了屠龙酒馆。一来佣兵无法随意进入王宫，二来在酒馆也能慢慢打听情报，说不定还没人接委托，他们便能找到最弱的弓箭手、魔法师和骑士。
第二天清晨，十几名佣兵早早等在尚未开门的佣兵公会门口，其中有一名酒气熏天的大汉靠在门边，让其他人都避之不及。
这名醉汉脸上皱纹颇多，背有点驼，穿着邋遢，但比乞丐还是好上一些。
听到背后开门的声音，醉汉顿时精神起来，抢先进入大厅，直奔f级的委托公告板，以犀利的眼神扫了一遍委托，目光锁定在马丁发布的三张委托上。
他没有贸然去揭委托，而是迅速跑到发布委托的柜台旁，找到昨天招待马丁的那名男性工作人员，神秘兮兮道：“盖瑞，那三张十铜币的委托，是你经手的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工作人员盖瑞装作在整理文件，不耐烦地回答道：“你要接就接，不接拉倒，别来烦我。”
“委托人是什么人？”醉汉说话时，不时瞟向f级委托公告栏，确认没有人注意他盯上的委托。
“别烦我，老肯特，”盖瑞没好气道，“我说了，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三张委托。”
“别装了，”被称为老肯特的乞丐大汉揩了一把鼻涕，顺手在衣服上抹了一把，“我都没说委托内容，你就知道我说的是哪三张委托，不是你经手的还有谁？”
盖瑞表情一抽，自知说漏嘴了：“别为难我，透露委托人身份是违反规定的。”
“我口风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肯特用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币，一脸肉疼地按入柜台，期间他一直垂着右臂，似乎右手有残疾。
盖瑞紧张地瞥向左右，确认没有其他人在看他们，才快速收起铜币，悄声嘀咕道：“委托人是个贵族小男孩，带着一名冷冰冰的年轻女人，和两名漂亮到不像话的亚人女奴，估计是打算捉弄人，才发布这种古怪的任务，劝你还是别碰为好。”
“不是陷阱就行，”老肯特会心一笑，“逗逗贵族少爷开心，就能拿到两天的酒钱，比帮人通下水道捉老鼠要好得多，要是逗得少爷高兴，赏我几个银币，那就赚翻了。”
说罢，他便揭了三张委托，然后回到盖瑞面前一拍：“登记一下，我全接了。”
“全接？”盖瑞吃惊道：“你受伤前还能射射箭，冒充下弓箭手就算了，但你什么时候做过魔法师了？”
“看我的。”老肯特一脸严肃，念念有词好久，然后伸出左手食指，只是他憋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出现。
“你让我看空气吗？”盖瑞不厚道地笑道。
“太久没用了，有点生疏了。”老肯特搓了搓手，然后清清嗓子，重来了一遍，这次食指上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小火苗，只是没到半秒就消失了。
“哈哈”瞪着眼睛看了半天的盖瑞笑道：“就这点火苗还得吟唱几分钟，你这叫魔法师，我就是法神了。”
“委托上不是写着，要最弱的魔法师嘛，也没说要在魔法工会认证，”老肯特猥琐一笑，“反正也是逗少爷开心，我能让委托人满意就行，正儿八经的魔法师，会接这种十铜币的f级委托？”
“好吧，魔法师就算了，”盖瑞深叹一口气道，拿起第三张委托道，“但你一没坐骑二没骑术，和骑士总沾不着边了吧。”
“人家找最弱的骑士，又不是为了看骑术，而是要看热闹，”老肯特压低声音道：“我摔下马的经验丰富得很，知道怎样看似狼狈又不受伤，保证让那少爷笑翻。”
盖瑞一脸无语：“老肯特，为了几个铜币，你犯得着这么不要脸吗？”
“什么几个铜币，三十个铜币呢！”老肯特义正言辞纠正道：“扣掉公会的三枚手续费，再加上给你的那枚，我还赚二十六个铜币。你要是也愿意付钱，我绝对给你表演。”
“你那表演，白给我看我都不看，”盖瑞替老肯特做好登记，翻了一下委托记录，“委托人叫马丁，在屠龙旅馆等着，你完成委托回来报告就成。”
“住在旅馆？那应该不是本地的贵族，这种没见世面的乡下贵族最好应付了，”老肯特猥琐一笑，正要离开，却突然顿足道：“差点忘了，仓库里有没有报废的弓箭什么的可以租借？”
盖瑞沉吟了一会：“我记得有一副，五枚铜币收来的老旧弓箭，一直没人要，弦都松了。你要的话，原价给你就是。”
老肯特摇头道：“我不买，只租，用完还你，租金一枚铜币。”
“你还真麻烦，一枚铜币搞这么多事，”盖瑞一脸不乐意道，“那你先付五枚铜币做押金。”
“你看我哪像有五枚铜币的样子？”老肯特气急道：“一副破弓箭，我还会赖账不成。”
“这可说不准，上次让你赊了十枚铜币，你足足拖了半个月才还上。”
“最后不是还了嘛，看你小气的。”老肯特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要不是因为我连续三天值班，你来接委托时躲不掉我，会这么容易还钱？”盖瑞冷笑道，“这次绝对不能给你赊账。”
“那这样吧，”老肯特自知理亏，想了想道，“你再找找，还有没有更破的弓箭，便宜点给我，反正也就拿来做做样子。”
“五枚铜币的弓箭还不够破？”盖瑞冷笑道：“不用找了，仓库里有什么垃圾我能不清楚……除非你连断弦的都要。”
“断弦就断弦！”老肯特双眼放出精光，兴奋道，“就要这个了。”
“这你都要？”盖瑞一脸意外道：“看在它本来就要处理的份上，一枚铜币给你了。”
“都要扔的破烂，还收我一枚铜币，”老肯特嘟囔道，“还不如我回南区捡根合适的木棍自己做。”
“不要拉倒，区区一枚铜币，要不是现在比较闲，我还不乐意翻仓库呢。”
“要要要！快点拿来，”老肯特咬牙掏出一枚铜币，一脸悲凉地嘟囔道，“再见了，我最后的铜币。”
盖瑞收下铜币，离开了一会，拿着一副满是灰尘的断弓回来：“终于找到了，快拿去，咳咳……这灰太多了。”
老肯特倒是没有嫌弃，从身上取出一条草绳，代替弓弦绑在破弓两端。期间他一直悬着右手，愣是靠着左手和双脚完成了捆绑。
“拿草绳当弦我就不说了，还捆得这么松，你这连玩具都不如吧？”盖瑞皱眉道，“你也不怕侮辱了弓箭手这个职业。”
“捆结实了，这破弓估计要断，”老肯特笑着转身离开，“反正我这手也开不了弓，有个意思，让贵族少爷乐呵一下就行。”
第三十七章 最弱弓箭手
老肯特怀揣着三张委托，背着他那把引人注目的破弓，快步走到屠龙酒馆。
进酒馆前，他朝里面张望了一下，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委托人马丁准确来说，是认出了他身旁的希尔娜和尼娅。
“这女奴也太漂亮了一点，看来不是一般的贵族，这一单似乎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老肯特眼里萌生退意，但想到自己最后的两枚铜板都砸进了这个委托里，便决定在门口悄悄观察一下。
马丁正按照蒂雅的建议，一面等待接受委托的人，一面请每一位进入酒馆的客人喝酒，好向他们打听最弱职业者的情报，但酒馆早上的客人并不多，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收获。
“最弱的职业者？”又一群酒馆客人在喝了马丁请的酒后，摇头道：“抱歉，小哥，我们不认识这么弱的家伙。”
老肯特见他们都有免费的酒喝，顿时忍不住了，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扮作喝酒的客人进门。
然而，酒馆老板早就注意到鬼鬼祟祟的老肯特，一见他进门，就黑着脸将他堵在门口：“走走走，别在我这里讨钱。”
“我不是乞丐。”老肯特脸皮一抽，晃了晃背后的弓。
酒馆老板看到老肯特那把绳子捆起来的弓，表情十分怪异：“那你有钱吗？”
“看不起人是吗”老肯特拍了拍腰间的钱袋，里面叮当作响。
酒馆老板趁老肯特不备，一把拉起他的钱袋，松开袋口，露出了里面的一堆陶瓷碎片、鹅卵石和碎金属。
“你当我没听过钱响吗？”酒馆老板冷笑道：“还想白吃白喝？”
老肯特一脸尴尬时，马丁替他解围道：“老板，让他进来吧，我请他喝一杯。”
酒馆老板不想得罪马丁这个大主顾，虽然看老肯特不顺眼，还是放过了他，差伙计给他上了一大杯啤酒。
老肯特面露得意瞟了酒馆老板一眼，一屁股坐在马丁、蒂雅、希尔娜和尼娅他们的桌子边，迫不及待地一口灌下啤酒。
马丁没有因为老肯特破烂的衣着而小看他，礼貌地问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贵族大人太客气了，直接叫我老肯特就好。”不知道是酒的缘故，还是马丁的恭敬态度，老肯特对马丁的第一印象很好，觉得马丁不像那些讨人厌的高傲贵族。
“老肯特……”马丁试着适应这称呼，“你认不认识最弱的弓箭手、魔法师或是骑士？”
老肯特表情一动，严肃道：“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正好知道……咳、咳，嗓子突然好干……”
马丁看到老肯特看痛苦的样子，着急地叫道：“伙计，来杯白水！”
“水什么水，”老肯特咳嗽顿时停了，“烈酒才能润嗓！”
马丁看向柜台时，酒馆老板朝他挤了挤眉头，似乎在暗示他别给老肯特这个无赖骗了。
马丁苦笑了一下，虽然他不喜欢被骗，但打听消息要紧，已经白花了这么多酒钱了，也不差这一点了。
“来两杯最烈的酒，大杯的。”
见马丁执意要求，酒馆老板只能让伙计端上两大杯烈酒，一杯放在老肯特面前，一杯放在马丁面前。
老肯特原本觉得，马丁这个年纪的贵族公子，应该喝不了烈酒，八成是要手下的女奴代喝，不料马丁却主动举起杯子，要与老肯特碰杯。
见马丁这么爽快，老肯特自然不甘示弱，一口气将整杯烈酒灌下，长出一口大气。
然而，马丁竟然先老肯特一步放下了杯子，杯里干干净净，而且酒后面不改色，就像喝了一杯水一样轻松。
马丁自然没有这么好的酒力，不过是在学了神力运用方式后，提前用软弱之力将酒劲降到了最低。若非他一直用这种方式作弊，四处请人喝了这么多酒后，早就醉得找不着北了。
但老肯特可不知道这些，看到马丁喝酒的架势，将他当成了那种看多了冒险者小说，想学冒险者四处闯荡的小贵族。至于那三张古怪的委托，必定是他心血来潮，想了解一下最底层的职业者。
确定了马丁的无害，加上蹭了他几杯酒，老肯特终于决定完成这三个委托。
“告诉你吧……我就是最弱的弓箭手，但别看我弱，有些委托还非我不可呢！”借着酒劲，老肯特婉转地表明了身份。
“你就是最弱的弓箭手？”马丁振奋道：“你是接了委托过来的吗？”
“难道说……”老肯特佯装不知道马丁的身份，惊讶道，“你就是委托人？”
老肯特自觉表演得天衣无缝，但不知为何，桌子对面的蒂雅盯着他冷笑了一声，就像看穿了他的演技一样，让他每个毛孔都不舒服。
“对，我就是马丁，”马丁兴奋地确认道，“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最弱的弓箭手呢？”
“看到我这条胳膊了吗？”老肯特用左手拍了拍右肩，摸了摸他垂着的右臂，“十几年前，我这只肩膀中了一箭，治好后也用不上劲了，再也没法开弓，你说说，还有比我更弱的弓箭手吗？”
说着，他用左手取下背后的弓，勉力抬起右手，但最多只能把弓拉开五分之一，然后便显得气喘吁吁。
“看，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老肯特将弓挂起，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酒杯倒着举过头顶，让杯中最后几滴酒滑入嘴中。
“主人，太好了，”尼娅兴高采烈道，“接下来，只要找到最弱的魔法师和骑士就好了。”
“再来两杯烈酒！”虽然马丁终于找到了第一个最弱的职业者，但老肯特看上去这么难过，他不好表现得太高兴。
马丁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老肯特并没有因为尼娅的话露出不快，和马丁再次共饮一杯后，又变得兴奋起来：“马丁大人，其实我刚才没来得及说，最弱的魔法师和最弱的骑士两份委托，也被我接下了。”
“你还是最弱的魔法师和骑士？”马丁不敢置信道。身兼两职的职业者他还有所耳闻，但身兼三职的真的没听说。
“你看好了……”老肯特一脸自信地伸出左手食指，念念有词，准备表演他的“火星术”。
第三十八章 远离纠纷
这次老肯特倒是没弄出什么幺蛾子，几分钟后，火苗在他的食指上一闪而逝。
“弱是真的很弱……”在场的几人里，唯一会魔法的希尔娜一脸迟疑道：“可你这水平算不上是魔法师吧，顶多算是杂技。”
“怎么不是了？”老肯特一脸不服气道：“别看这火星小，还是能在野外生个火的。”
老肯特观察他们的脸色，见他的说法似乎不被接受，便换了个方式解释道：“想当年，我和一个魔法师喝酒，他打赌一枚银币，说我没有魔法天赋，学不会任何魔法……”
他正编得起劲，见到蒂雅蔑视到极点的眼神，稍微收敛了一些：“我足足花了三个月，练出这丝火苗，赢了他一枚银币。”
“但这只能说明你魔法天赋真的很弱，但不代表你是一个魔法师。”希尔娜重复道。
“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老肯特一脸无奈道：“若不是我心里有魔法师的荣耀，我怎么会花费足足三个月来赢下这个赌约！这种魔法师的专注和执着，岂不比什么公会的破认证更重要？”
马丁听得目瞪口呆，差点信了几分，但蒂雅不屑地评价道：“你明明是为了那枚银币吧。”
“胡说！”老肯特眨了眨眼道：“那银币只是顺带的，重要的是荣誉，魔法师的荣誉！”
蒂雅突然轻笑一声：“不错，他可以算是最弱的魔法师。”
马丁有些糊涂了，半信半疑地向蒂雅问道：“你真觉得他没问题？”
“弱到什么程度才不算魔法师，并没有明确的标准，所以我们只要确保三点就可以了，”蒂雅一脸沉静，“第一，够弱，第二，会魔法。”
“这不是才两点吗？”马丁问道。
“第三，”蒂雅轻蔑地瞥了老肯特一眼，“死不要脸地坚持自己是最弱的魔法师。”
“聪明，”老肯特赞许道，“我就是这么想的。”他以为蒂雅在解释委托内容，毫无防范地赞同道。
蒂雅的解释听起来很荒谬，但想想却很有道理。马丁越来越觉得，对于软弱之神出的题，蒂雅理解得比其他人都深刻，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
接受了蒂雅的意见后，马丁向老肯特确认道：“那关于最弱的骑士，你有什么说法吗？”
“给我随便拉个坐骑来，我随时可以证明我是最弱的骑士，”老肯特颇为自豪道，“我特别不招动物待见，只要我能在任何坐骑上坐稳三秒，就算我输！”
“也许是真的，”尼娅嗅了两声，补充道：“他身上有种特别的怪味，我闻到就觉得讨厌。”作为鹿人，她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动物的看法。
马丁疑惑道：“可是，你连骑术都不会，能算得上是骑士吗？”
“怎么不是了？”老肯特顿时急了，左手猛拍胸脯道：“骑术不是骑士的全部，一往直前的勇气才是！我这么不招动物待见都敢骑上坐骑，这不就是骑士的精神吗？”
蒂雅点头赞同道：“这不要脸的程度，完全合格。”
老肯特表情有点怪异，这女人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看在她认同他完成了委托的份上，还是先不和她计较了。
既然蒂雅都这么说了，马丁决定相信他，决定向老肯特提出请求：“老肯特，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等等，这就是另一个委托了，”老肯特打断了马丁，从怀里掏出三张叠在一起的委托单，“先在这三个委托上按个手印，证明我完成了它们，再谈后面的事。”
马丁按下手印后，老肯特满意地收好委托单，用指节轻叩了几下空杯，似乎在暗示马丁给他再请他喝杯酒。
正兴奋的马丁忽略了老肯特的动作，只顾着讲述自己的身份，以及先知考题的事情。听着听着，老肯特的表情逐渐凝固。
“这个忙我帮不了。”他心虚地避开了马丁的目光。
马丁惊讶道：“为什么，我们还没谈酬劳呢。”
老肯特不为所动道：“不是酬劳的问题。”他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右肩：“我肩膀这伤，就是因为当年卷进了两个大贵族的纷争。和魔神与王族打交道，是会丢命的活，再多钱也不能干，我只想好好过日子，你们还是另找其他人吧。”
“你不干也得干，”尼娅一脸不高兴道，“主人可是有陛下的手令！”
“尼娅，不要乱说，”马丁制止尼娅，“那只是用来防止互相抢人的，不是用来强迫人的。”
“可是诺曼就用来强迫博格了！”尼娅一脸担心地劝说道：“主人你这么心软会吃亏的。”
尼娅提起盲箭手博格的事，让马丁面上露出犹豫。
老肯特听到“陛下的手令”时，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趁马丁还没改变主意，他捂着肚子大叫一声：“啊喝太多了，尿急！”说着他就朝酒馆外狂奔而去，转眼冲出了门外。
希尔娜和尼娅正要追，却被马丁叫住了：“算了，他不愿意也没办法，我们还是找其他人吧。”
拿到委托报酬的老肯特怀里揣着一块大饼，腰间系着一袋酒，偷偷摸摸地通过粪门。闻到南区那股熟悉的臭味后，他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虽然他有可以出入王城的身份牌，但在王城没有落脚之处，除了有时在酒馆通宵畅饮外，平时都在南区的一个小棚里歇息。
为了躲开马丁，这几天他不敢再去佣兵公会了。
佣兵公会里没有合适的委托时，他也会在南区做做垃圾佬的活，或是有偿帮帮老朋友的忙。现在时间还早，正好可以拜访一下那些老朋友。
但他走在南区的小道上，很快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今天的南区格外冷清，见不到几个人就罢了，偶尔见到的几个人，都背着提着各种杂物，看上去行色匆匆的。
“喂，出事了吗？”老肯特试图叫住一个路人，但对方只是远远绕开他走了。他丝毫没觉得意外，在南区，陌生人间有这种警惕很正常。
或许是他多心了，大概是哪里在倾倒垃圾，所以人都聚到那边去了吧。
但他经过一片原本房屋密集的区域时，便不这么想了。
那些搭得拥挤密集的棚屋，被拆得连一块完好的木板都不剩，只剩下一些残破的框架，若非这里是帝国王城，他定会以为要打仗了。
第三十九章 移栽
老肯特使劲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因为喝多了而眼花，但眼前的景象依旧。
他加快了步伐，赶往不远处疯子维特的炼金工坊。
疯子维特是个痴迷于制作爆炸物的炼金术师，某次爆炸让他的精神变得不太正常，失去了资助者后，他依然在南区坚持他的爆炸物研究。
由于他只能从废品中寻找原材料，制作的爆炸物非常不稳定，使用时经常会出现事故，但由于价格便宜，依然不缺市场。
老肯特遇到有需要的买家时，也会顺便帮疯子维特推销爆炸物，好从中抽点佣金。
然而，当他到达疯子维特的炼金工坊时，发现这里也被拆得所剩无几了，地上只剩几堆废料，以及一些残破的炼金器具。
“到底怎么了……”老肯特心情沉重，决定去看附近的另一个老朋友。
由于南区的土地污染严重，连草都稀稀拉拉的，更别提树木了，但这一块臭水塘却是一个例外，塘边稀稀疏疏种着十几棵高矮参差不齐，形状歪歪扭扭的树木。
在最粗的一棵树下，老肯特终于看见他的老朋友，“守林人”卡伦。
“看林的，”老肯特远远喊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这里的人都去哪了？”
卡伦穿着背心，绑着头巾，从面容上看，年纪似乎和老肯特不相上下。他背靠一棵树坐着，痴痴地看着地面，老肯特叫他时，他头都没有抬一下。
“看林的，”老肯特凑近卡伦身边，重复道，“我就在城里待了两夜，这里怎么变化这么大？”
“问别人去，别打扰我。”卡伦抬起头，两眼无神，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卡伦是南区一个普通的垃圾佬，爱好种树，虽然南区的土地污染严重，但他锲而不舍埋了上千棵树种后，还真有十几颗苗成活了。
卡伦将这些树苗移栽到一起，视若珍宝呵护着，还给他们都起了名字。曾有人偷砍了他一棵树，愣是被他查了出来，报复性砍了一只手，从此以后，他便有了“守林人”的称号，再也没人敢打他宝贝树木的主意。
老肯特最穷困的时候，曾在卡伦这里讨过几颗又小又涩的果子，平时偶尔也会帮卡伦给树捉捉虫。只要不觊觎卡伦的树，他还是很热情的一个人，老肯特从没见过他表现得这么冷漠。
“我这不是没人可以问，才来问你的嘛，”老肯特埋怨道，“你也别一脸绝望了，有什么事的话，大不了把树给挪走嘛。”
“挪挪挪！你以为这是说挪就挪的吗？”卡伦突然咆哮起来：“你知道他们在臭水沟边活得多不容易吗？好不容易忍着伤病适应了环境，随便挪动它们只有死！”
咆哮过后，卡伦突然失声痛哭起来，抱着膝盖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老肯特一脸严肃地坐在卡伦身边，默不吭声地等待他平复情绪。
“你快走吧，”卡伦停下哭泣后，深深叹了口气道，“软弱之神要在南区建立神殿，所以附近的地都被几个贵族租下了，他们要驱逐我们，将这里改造为城区。今夜十二点他们会用魔法焚毁地面，将这片被污染的土地沉入地底深处，再在上面建设新城区。”
“软弱之神疯了吗？在其他地方建神殿不行吗，非要大费周章改造这里，这要花多少魔晶啊！”老肯特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怎么知道魔神发了什么疯？”卡伦恨恨道：“你住在改造区域之外，不用担心被毁，但你最好回去看着点，失去家园的人太多，小心他们把你家给占了。”
“那你怎么办？”老肯特担心地看着卡伦：“你不会想留在这吧？”
卡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使劲推开老肯特：“走，快走，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好好好，我这就走，”老肯特被推得没有办法，突然惊讶地指向卡伦背后，“诶，有鸟在折枝子！”
“在哪？”卡伦猛地转头，少数鸟类会破坏树木，是让他恨之入骨的存在。但他没看到什么鸟，脖子背后却遭到重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对不住了，伙计，我不能看着你死在这里。”老肯特掏出绳子，一番折腾将卡伦捆在背上，然后步履沉重地背着他离开。
老肯特离开后，隐藏在附近的凯瑟琳长长叹了口气，正要走开，却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而她竟然毫无察觉。
“别紧张，是我。”多萝西将面具摘了一下，表明身份后，又戴了回去。
凯瑟琳松开了准备拔剑的手：“你在这做什么？”
“和你一样，检查一下有没有迟迟不离开的人。”多萝西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也就是说，你真的要烧了这里？”凯瑟琳一脸怒气道：“你不是说好不让他们失去家园的吗？”
“生什么气呢？”多萝西口气里满是疑惑：“他们被赶走了，你就赢了赌约，应该高兴才对啊？”
“你耍我”凯瑟琳气得一剑劈向多萝西。
多萝西根本没有看清她什么时候出的剑，但这并不是问题，剑在触及到她的衣服时，变已软得和棉花一样了。
“冷静点，这东西对我没用，”多萝西摸了摸凯瑟琳的剑，使它重新变直，“别浪费我的神力，我还要挪这几棵树呢。”
她背对着咬牙切齿的凯瑟琳，背走到一棵大树下，蹲下身子，将手按在地面上，坚硬的土地顿时变得如同烂泥一样，变得十分酥软，只是没有烂泥那种湿润感。
这样的地面自然支撑不住树的重量，它缓缓倾倒在地面，整棵树就这么“浮”在了液化的地面上。从树根上干净的细须来看，根部并未受到多大损伤。
“你挪这些树做什么？”凯瑟琳已收回了剑，愤怒稍显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困惑：“难道说……”
“等到这片土地打扫干净了，南区的居民会夺回他们家园的。这些树我会帮他挪到城里放着，到时再还给他。”
多萝西依样画葫芦，将其余树木陆续放倒，然后坐在其中一棵树的树干上，让它们顺着软化地面的“水流”朝王城的方向漂去。
临走前，多萝西向一脸凝重的凯瑟琳挥手告别：“放心吧，你赢不了的，等着履行赌约吧。”
第四十章 抓现行
“守林人”卡伦缓缓从地上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红彤彤的美丽夜空。
他摸着疼痛的后颈爬起，看到了包括老肯特在内，许多男女老少的背影，以及他们身前那占据了整条地平线的冲天火光。
“你醒了？”老肯特担心地回头，但卡伦没像他想象的一样勃然大怒，也没有呼天抢地，只是默默看向家园方向的火光与浓烟，就像其他人所做的一样。
“别担心，我没事，烧了就烧了吧，”卡伦叹了口气道，“就算你没打晕我，我也会在最后一刻离开的。”
“早你不说！你知道你有多重吗，背得我差点断气！”老肯特一拳打向卡伦的胸口，脸上却是热泪盈眶。
卡伦本想回敬一下，但拳头在空中停了下来。他看向身边一个抱着婴孩的妇女，又看向一个拄着拐杖的驼背老人，不忍在这种气氛里与老肯特玩闹。
老肯特也收敛起来，轻声感慨道：“魔神降临，真是这个世界的灾难。”
“灾难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个了，能活着就不错了，”卡伦苦笑道，“在我搭建新家之前，要在你那挤上一阵子了。”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担心起我那破棚子了。”老肯特眉头一皱。
“那走吧，别看了。”卡伦道。
借着天上的火光，老肯特带着卡伦回到他的矮棚。还没走到棚前，老肯特便嗅到了外人的气息。
“有人，”他提醒了一句卡伦，拿出一把生锈的小刀，朝矮棚远远喊道：“滚出我家，别逼我动手！”
“嘘”棚门微微打开，露出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别嚷嚷，老肯特，我来找你帮忙的。”
老肯特借着火光，看清了她的面容，长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贼丫头，你没偷我家东西吧？”
“说得好像你这有东西可偷似的。”女孩从矮棚中钻出身子，竟是被马丁施舍过一枚金币的小偷。
“嘿，琳达？”卡伦也认出了女孩，见她穿着一套低阶职业者的冒险服，疑惑道，“你到哪偷的这衣服？”
“别乱说话，我买的，”被称为琳达的小女孩辩解道，但她自己也知道这话没什么说服力，“老肯特，单独聊聊？”
“你们聊，我先去歇会。”卡伦见状，便钻进了老肯特的小棚里。
和琳达走到一边后，老肯特见她靠近过来，赶紧拦住她：“别靠太近，有话就说。”他可不想身上刚赚的铜币被顺走。
“别紧张，我只是想给你看样东西。”琳达摊开小手，里面有一个米粒大小的金属碎片。
“这是什么？”老肯特眯眼一看，眉头紧皱：“你到底偷了什么人？怎么会有金币的碎片？”
金币砸碎后，价值就降低了一大半，但南区没有能安全兑换银币的地方，她不这样根本花不出金币。
“不是偷的，我在垃圾里捡的，”琳达半真半假应付道，“只要你帮我办个进城的身份牌，它就是你的了。”
能够进出王城的身份牌有魔法烙印，只有拥有者才能激活上面的符文，偷了别人的也用不了。她想进入王城，必须找人担保办理身份牌。
“我可不敢替你担保，”老肯特使劲摇头道，“你偷东西被抓了，会连累到我的。”
“别看不起人，等我有了身份牌，我才不会继续偷东西，”琳达气愤道，“我可以像你一样，在佣兵公会接委托。”
“做佣兵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老肯特坚决拒绝道，“等你没钱用了，一定还会偷东西。”
“我发誓，我”琳达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大变：“晚点再找你。”说罢一溜烟就跑掉了。
“追！”几个男子就突然从附近冒出来，朝琳达逃跑的方向追去。老肯特以为是琳达偷了他们东西，叹了口气，没有去掺和。
虽然琳达屁股后面跟着好几个人，但她很擅长利用自己身材瘦小的优势，尽可能地往狭窄的地方钻，眼见她就要脱离追兵的视线，却莫名其妙摔了一跤。
几个男子趁机一拥而上，将琳达手脚牢牢控制住，带着其余手下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而来的红骷髅看到，脸上说不出的高兴。
“抓到了！”
多萝西下令之后，他差手下四处打听，终于从茫茫人海中筛选出了几个可疑目标，一一排查之后，嫌疑便落在突然换上职业者装束的琳达身上。
琳达之所以这么着急办理身份牌，也是因为红骷髅的人盯上了她，急于进王城中避开搜查。
由于神殿的建设进度太快，让红骷髅非常着急，为了抓住琳达，他三天里没睡过一次好觉，眼里已经布满血丝。
“别害怕，”红骷髅来到被控制住的琳达面前，挤出一个笑容，显得自己的脸没那么可怕，“我们不会害你，是来找你合作的。”
“合作？”琳达放弃了挣扎，一脸怀疑。
“是这样的，软弱之神大人看上了你，只要你和我们一起，为国神大人办事，以后我们在王城就能横着走了。”
红骷髅放声大笑，他的手下也纷纷傻笑起来。光头被红骷髅教训了一顿，现在还一瘸一拐的，他们再也不敢觊觎红骷髅的老大地位了。
“为什么是我？”琳达看上去有些糊涂。
“也许和你拿到的金币有关吧，”红骷髅看到琳达的脸色，“放心，我们不会打你金币的主意，为了建一间神殿，国神可以把整个南区埋起来，我们作为国神的手下，还怕搞不到金币吗？”
琳达眼珠一转，突然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国神，一起发财？”
“没错，”红骷髅顺着琳达的话说道，“看在国神赏识你的份上，在国神面前，名义上你是老大，私下里我来罩着你，是不是绝佳的合作？”
“你们这样欺骗国神，不怕被他知道吗？”琳达表现得有些紧张。
“你不说，我们不说，她怎么会知道？”红骷髅哈哈大笑起来，但这一次，他的手下没有跟着他一起笑，让他很尴尬。
他正想对一脸惊愕的手下发火，背后却传来一个让他冷汗直冒的声音：“对啊，我怎么会知道？”
第四十一章 机灵过头
红骷髅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到了带着面具，冰冷气质依旧的多萝西。他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不知道多萝西是怎么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背后的。
多萝西存放完守林人“卡伦”的那些宝贝树木后，便奔着老肯特而来马丁没搞定老肯特的消息，她早已经收到了。
本来她打算接触一下老肯特，暗中帮马丁一个忙，但她就要在老肯特面前现身时，恰好发现红骷髅的手下在追琳达，便临时改变了目标。
“大人，我……我我……”红骷髅变得语无伦次，惊恐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我该死！”他想不到任何话可以为自己开脱，只好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求饶，磕得额头鲜血直冒，却仍然不敢停下来。
“够了，”多萝西瞟向琳达，“以后你就是他们的老大了，你说该拿他怎么办吧。”
红骷髅的手下放开了琳达，她揉了揉被掐疼的手臂，忌惮地看向多萝西，但仍不失冷静道：“一切听国神大人的。”
“我不喜欢这么圆滑的回答，”多萝西语气有些不快，“我要你来决定如何处置他。”
琳达低头看了一眼使劲用眼神求饶的红骷髅，深吸了口气，转身朝红骷髅的那群手下问道：“你们有刀吗？”
其中一名混混拿出身上的短刀，琳达接过刀，带着明晃晃的刀锋，蹲在跪地的红骷髅面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挥出一刀。
“啊”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帮他止血。”砍下红骷髅一根手指的琳达，抹了抹脸上溅到的血迹，一脸冰冷向其他混混说道。
混混们噤若寒蝉，手忙脚乱帮哀哼的红骷髅止血。琳达则小心翼翼看向多萝西：“请问大人，这样处理你还满意吗？”
“你救了他一命，”多萝西朝琳达一笑，“安排好你的这些新手下，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说。”听到多萝西的话，红骷髅突然有些感激琳达。
琳达一刀砍掉红骷髅手指的狠厉，让包括红骷髅在内的混混都心有余悸，再也没敢将她当一个普通的小偷女孩，不敢再对她的老大身份有质疑。
“你们各自回去休息，明早到黑塘集合。”琳达还不太适应这个新身份，匆匆安排混混们退下后，回到多萝西的面前。
“不必假装冷静，我看得出你很紧张。”多萝西做出了一个让琳达意外的举动她上前抱住琳达，拍了拍琳达的后背，直到琳达的身体不再僵硬，她才轻轻松开琳达。
多萝西帮琳达擦去脸上的泪珠，然后温柔地问道：“放松点了吗？”
“嗯。”琳达使劲点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琳达想了想，回答道：“刚才摔倒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古怪，我明明没有绊到任何东西，脚却突然失去了力气。当红骷髅提到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在附近。”
“啧啧，反应真快，心思也很敏捷，果然是个惯偷，”多萝西咂舌道，“所以说，你是故意让红骷髅说错话的吧。”
琳达点了点头，若非怀里还有多萝西的温度，她肯定会因为小心思被揭穿而惊恐。
“你既没有放过他，也没有杀了他，而是砍了他一根手指头，为什么？”
“我怕死，我觉得这样能让大人满意，就这么做了。”琳达回答得很快。
“你不觉得，杀了他会让我更满意吗？”多萝西好奇道，“还是说，你不敢杀人？”
“我觉得大人不喜欢杀人，所以一根手指就好了。”
“哦？是因为我看上去像小女孩，显得不够凶吗？”
“不，”琳达解释道，“因为大人清理南区前，给了我们撤离的时间。如果是我，一定会连人一起烧掉。”
多萝西沉默了片刻，让琳达感到有些害怕。
“琳达啊，”多萝西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原来我只想从马丁认识的人里面，找个能力普通，内心阴暗的孩子，镇压一下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你阴暗是阴暗，但机灵过头了，让我有些不放心了。”
琳达显得有些惊恐：“大人！我愿意效忠于你。”
“你效忠的不是我，是自己的**，”多萝西无情地揭穿道，“南区的事情，我暂时还是交给你处理，等到时机合适时，再对你另行安排。”
琳达心脏砰砰直跳道：“是，大人，那我到底要做些什么呢。”
“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带着你的新手下，帮我散布一个消息……”多萝西对琳达附耳道。
第二天，马丁在屠龙酒馆打听最弱职业者期间，偶然听说了南区昨晚的冲天火光，便将其他人留在酒馆继续打听，自己则披了一身灰色斗篷，急匆匆去南区查看情况，却在粪门被拦下了。
“这里正在改造，闲杂人禁止通行。”城门的护卫指了指城门贴着的告示。
“改造？”马丁看到告示，惊愕地问道：“昨晚南区不是着火了吗？”
“让开，挡住道了。”护卫将马丁赶到一边。
不是禁止通行吗？马丁回头一看，只见城门打开，许多运载着大量木材和石料的车辆快速通过，进入到只剩一片黄土的南区中。
“这些车辆是做什么的？”
“这些是建造国神神殿的材料，”护卫面色越来越不耐烦，“别问那么多，反正不能让你过去。”
火光、南区改造、建造神殿……马丁把线索在脑海串联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不，软弱之神不会做这种事情的。马丁拔腿就跑，朝最近的一个城门奔去，他要绕道去南区，将事情的真相查清楚。
马丁气喘吁吁绕到南区时，原本随处可见的垃圾堆、臭水塘、搭得乱七八糟的棚屋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黄土，并不像是被烧焦的样子，而像是被清洗了一遍。
比起原先被污染得漆黑的地面，这大片的黄土显得很干净，却让马丁感到不寒而栗。
第四十二章 立场交换
站在一望无际的黄土荒地上，马丁感觉失去了方向。
布莱尔和卡玛在哪里，他们还活着吗？
马丁又想起多萝西说，南区的事她处理好了，让他专心准备先知的选拔，难道竟是这样“处理”的吗？
他忧心忡忡地朝黄土的中心位置走去，很快发现了地上的车辙和脚印，顺着这些痕迹，他找到了一个堆放着大量建筑材料的方形大坑。
不出意料的话，这应该是神殿的地基所在。马丁悄悄靠近地基，躲在高高的木材堆后面窥视，只见许多头上奴隶印记的工人，正在忙碌地来回搬运材料。
“动作快点！”一个监工模样的男人鞭打着运输队伍中走得最慢的奴隶，“你们这些懒虫！”
再远一点的位置，大量亚人奴隶站成一排，他们双手扬起，用魔法隔空移动石块，铺设在地面之上，他们效率很高，将近四分之一的地基铺设已经铺设完成了。
“你们是什么人？”
听到这声大叫，马丁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被发现了。然而是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闯到了铺设好的地基附近。
这几个蒙面人被发现后，迅速朝坑中抛出几个布包，然后转身便跑。
轰隆一声，马丁眼前一闪，地面和木材堆都在震动，整个地基烟雾弥漫，坑里的奴隶哀哼不止。
“抓住他们！”
他们似乎发现了袭击者的脚印，在某个大监工的指挥下，许多监工带着未受伤的奴隶朝南方追去。
烟雾散去，神殿的地基里一片狼藉。马丁心里十分混乱，那些袭击者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袭击神殿？
趁着骚乱，他偷偷离开地基，顺着脚印追去南边，但他的速度不够快，一直追到黄土的边界，
也没有任何发现。
黄土和被污染的黑色土地，形成了一条鲜明的分界线。黑土上脚印十分杂乱，想要有所发现是不可能了。
黑色土地上，南区的特色风景依旧，让他稍微宽慰了一些。有人见到马丁从北面过来，连忙朝他挥手，大声询问道：“有垃圾车的消息吗？”
望着越聚越多的男女老少，马丁困惑地摇了摇头，只见他们大失所望，唉声叹气起来。
他瞬间想到，这些靠着垃圾维生的人，此刻应该是饥肠辘辘了，难怪他们都愁眉苦脸的。
他还没来得及问他们问题，就有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慌张跑来。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我们都这样了，还能好到哪里去？”人群中发出了鄙夷的声音。
“真的不好了……”男子气喘吁吁解释道，“刚才过来抓人的那群人，找不到袭击神殿的犯人，就要我们交人，如果天黑之前我们交不出犯人，就要被当同谋处死。”
人群立即沸腾起来：
“太荒谬了！”
“他们是什么人，说处死就处死？”
“也许跟我们毫无关系，为什么非要我们交人？”
“就是，我们不交，他还能真的处死我们这么多人？”
这个时候，某个人的话无意刺痛了马丁的心：“不管是谁做的，他炸得好，如果不是那破神殿，我们也不至于这样！”
“我也觉得他炸的好，替我们出了口气！”
人们将矛头纷纷指向软弱之神，马丁生怕被人发现，赶紧埋头从他们中逃离。
他逃了很远，终于听不到那些谴责的声音，但依然感觉心脏像被人掐住了一般。
他曾经以为，他和爷爷住在荒凉的边境，远离繁华的人类聚集地，是人间最孤独凄惨的事情。但在见识了南区的垃圾佬后，他才知道，世上比他悲惨的人很多。
尽管土地贫瘠，他和爷爷好歹是一片土地的主人，但南区的垃圾佬，没有赖以生存的土地，为了不沦为奴隶，只能争抢王城的垃圾维生。
他们虽然不孤独，但围绕着他们的，都是互相竞争的敌人，很难说要比孤身一人好。
软弱之神不是弱者的神吗，怎么会这样对待这群可怜的人？要是说软弱之神没料到建造神殿的后果，他一千个不信。
带着复杂的心情，他寻往布莱尔和卡玛的住处。因为垃圾佬的涌入，这一带的样子变化了不少，但他最终还是找到了他们家。
看到布莱尔和卡玛坐在他们家门时，马丁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他们还安全，难过的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布莱尔和卡玛认出马丁，倒是十分兴奋，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冲向他：“使徒大人！半个南区都被那些贵族给占了！”
“……”马丁顿时哽咽，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开口许久后道：“我刚看见了。”
“我们该怎么办？”布莱尔和卡玛一脸期待地问道。
马丁心虚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布莱尔和卡玛没有死心：“你能把这里的情况告诉软弱之神吗，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听到这话，马丁将牙咬得死死的。在先知选拔期间，他不能联系软弱之神。难道说，这一切都在软弱之神的算计之内，为的就是不让他阻止？
马丁正想对他们说“对不起”，背后却响起一个惊讶的声音：“马丁？”
他回过头，只见凯瑟琳一脸疑惑向他走来：“你怎么来了，先知选拔怎样了？”
马丁沉沉吐了一口气：“对不起，凯瑟琳，一直以来我都错怪你了你说得对，魔神的确不值得信赖。”
凯瑟琳张了张口，但没做任何辩解。
“帮我个忙。”马丁抓起包裹好的木杖，迟疑片刻后，抛给凯瑟琳，“把这个还给软弱之神，告诉他，这个使徒我不当了。”
凯瑟琳一脸凝重接住木杖，眼见马丁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追上去道：“等等，别冲动，软弱之神不是你想的那样。”
马丁错愕地回头，这还是他认识的凯瑟琳吗？什么时候，她竟然会对魔神改观？
“别误会，”凯瑟琳澄清道，“我的想法没变，魔神从不关心人类死活，即使他们做出在乎人类的举动，也不过是出于利用人类的伪装，但是”
她顿了一下，将包好的木杖塞回给马丁：“不论背后有什么阴谋，这一次，他是站在南区穷人这边的。”
无题
“难道你没看到吗？”马丁激动地向凯瑟琳反驳道：“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没东西吃，没地方住，性命还”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更不打算说服你，”凯瑟琳将神器木杖塞到马丁怀里，“只是神器你要自己拿去还。”
凯瑟琳绕过马丁，将一包食物抛给布莱尔和卡玛，看了一眼在原地思索的马丁，摇摇头走掉了。
布莱尔和卡玛听到刚才的争吵，彼此交换了眼神后，小心翼翼靠近马丁：“使徒大人，你还好吗？”
马丁深呼吸了一番，望向两人问道：“你们觉得软弱之神值得信任吗？”
布莱尔和卡玛迟疑了一下，各自回答道：
“因为使徒大人，我们才信软弱之神的。”
“使徒大人比我们更了解软弱之神，我们相信你的判断。”
马丁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他相信软弱之神有许多原因，但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他爷爷莫尔斯。只是莫尔斯现在已经不在了，他必须自己做判断。
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了一遍软弱之神的所作所为也许南区的变故真的在软弱之神预料之外呢？
如果不能联系软弱之神的话，他只好靠自己帮南区度过这场危机了。
想到这里，他恢复了精神道：“布莱尔，你知道神殿被袭击的事情吗？”
“刚听说了，那些大贵族的手下没抓到犯人，就要我们找出来，不然……”布莱尔见马丁似乎知道了，就没有再说下去。
“他们袭击神殿时，我当时在场，”马丁讲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可惜那几个人都蒙着面，我没有看清他们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奇怪了，”布莱尔皱眉道，“新建设的南区不允许我们进入，只有极少数人敢违反禁令去查看，如果犯人急匆匆跑回来，应该会被很多人注意，不至于查不出是谁。”
“无论如何，我们得把犯人给找出来，不能让他们连累到这里的所有人。”马丁一脸凝重道。
“我们可以去找疯子维特，”布莱尔灵机一动道，“南区能做爆炸物的，只有他一个人，也许可以从他那里查到线索。”
马丁欣慰道：“好，卡玛留下，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到处去打听疯子维特的线索，然而，自从疯子维特的炼金工坊被拆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他，平时与疯子维特有所联系的几个人也不例外。
“也许疯子维特就是犯人？”两人坐在地上歇息时，马丁猜测道：“他被迫转移炼金工坊，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进行报复？”
“如果只有一个犯人，倒是有可能，”布莱尔犹豫道，“和其他人一起行动，不像疯子维特的风格。”
继续寻找疯子维特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他们不是唯一寻找疯子维特的人，许多南区居民也意识到疯子维特的嫌疑，到处打听他的下落。
随着太阳慢慢西斜，南区的居民开始着急起来，疯狂地打听和犯人有关的线索，甚至有几个帮派因互相怀疑而流血。
至于为袭击神殿叫好的话，现在已经没人敢提了，因为人人都感觉到了性命威胁，为了活命，只能不遗余力地寻找犯人。
“小机灵，你”老肯特远远看到布莱尔，朝他大喊了一声，但当他认出在布莱尔身边的马丁时，声音戛然而止。
确认眼前的人确实是马丁，老肯特表情有些抽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的，”马丁看出了老肯特的担心，“最近你见过疯子维特吗？”
见马丁不是来找自己的，老肯特松了一口气。“没见过，我还想问小机灵来着。”他瞟向布莱尔道。
三人一筹莫展时，突然听到附近有人大喊：“大家别再找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犯人！”
他们和其他人朝着叫声汇聚而去，看到一个穿着职业者装束的小女孩站在高高的木箱上。
“琳达？”老肯特认出了她，错愕了一瞬。
“刚才我去神殿偷看时，偷听到了两个贵族的交谈，”琳达愤慨地喊道，“袭击神殿的犯人，是那些贵族安排的，为的是栽赃陷害我们，将我们驱逐出这块地方！”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人群中产生了质疑声：“少了我们，谁帮他们清理垃圾？”
琳达大声解释道：“他们找了大量炼金术师，要建造一个巨型的魔法熔炉，用来熔炼王都产生的废物，就连疯子维特也被他们找去了。”
想到他们到处都找不到疯子维特，很多人相信了琳达的话，片刻的死寂，人群立即炸开了锅，叫骂声、抱怨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大家安静下来，我还没说完”琳达好不容易让大家安静下来，“我还听到，城卫队被他们收买了，要跑的就快跑吧，不然明天我们都要被当犯人同谋被处死。”
听到这话，许多人立即从人群中溜掉，而剩下的人都在呼天抢地。
“我们还能跑到哪去？”一位只剩一条腿，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凄凉地喊道，其余老弱病残也各自露出哀伤的表情。
混在人群中的马丁心里一痛，世界虽大，却没有这些人生存的空间。在南区生活虽然艰苦，但换个地方他们根本活不下去。
突然间，人群里有人大吼道：“让那些孬种跑吧，南区是我们的家园，想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众人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发现了光着上身，露出红色骷髅图案的流氓头子红骷髅。
“我们怎么是城卫队的对手？就是最普通的士兵，也有低阶职业者的战斗力，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一个佝偻老妇泄气道。
其余人也纷纷叹气附和，对红骷髅这种冲动的提议十分不看好。
“我们有上万人，这里还是我们的主场，就算只有一千人敢战斗，城卫军也拿我们没办法！”红骷髅振臂一呼道：“不想等死的就跟我来，召集更多的人，打得城卫军不敢小瞧我们！”
“我跟你去！”琳达从木箱跳下：“反正没地方跑，不如和他们拼了！”
“呸，老子也和他们拼了！”有了琳达带头，更多的人被悲壮的气氛感染，加入了红骷髅的反抗军。
马丁怎么也没想到，生死存亡下，这些以老弱病残为主的垃圾佬，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行动力和组织效率。
没到天黑，便有数千人响应红骷髅的号召，成立“家园军”，包括红骷髅在内的五个流氓头子，组成了这支军队的领导层，而他们之下编出五个“军团”，二十多个大队，一百多个小队，其中不乏参谋团，联络小队，侦查小队，工事小队等。
马丁跟布莱尔和老肯特一起混入“家园军”，虽然他们接触不到领导层，但从忙碌的底层“士兵”中，马丁能感觉到，这些人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第四十四章 出师不利
天蒙蒙亮的时候，数十名身着板甲，手持长矛的城卫队士兵列队跨过一片黄土的新南区，前往仍被垃圾佬占据的老南区。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这群城卫队士兵的大队长，与其他士兵不同，他的武器是背在身后的剑盾。
大队长身侧稍前一些的位置，是一名走路优雅，衣着讲究，疑似贵族的年轻男子，大队长一直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使贵族男子始终位于他的身前。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大队长试着搭话道：“没想到子爵大人竟然亲自随同，太高举这些垃圾佬了。”
“新南区的建设，我们三大家族投入了重金，自然要确保袭击神殿的真凶落网。”年轻子爵微微一笑道。
“子爵大人放心，”大队长信誓旦旦保证道，“只要我们往那里一站，他们绝不敢窝藏犯人。”
“只怕他们会随便找个人顶罪，”年轻子爵沉吟道，“拉尔大队长，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拉尔大队长见子爵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些受宠若惊：“长官交代过，将他们当做同谋论处就好。”他犹豫了一下后道：“只是，子爵大人，如果你想查出真凶，只要你给我三天……不，两天时间”
“拉尔大队长，我知道你想表现一下，但真凶是谁，其实并不重要，”年轻子爵打断道，“任何一个垃圾佬，都有可能制造下一次袭击，为了一劳永逸，只能麻烦你们这些帝国士兵了。”
“不愧是子爵大人，考虑得真是周全，”拉尔大队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南区有上万人……我们这几十人恐怕不足以拿下所有人。”
“不需要这么做，只要杀掉一部分人，让他们不敢再赖在这里，就足够了。”
“我明白了，”拉尔大队长试探性地请求道，“子爵大人，我儿子魔法天赋很好，但没有门路进入帝国魔法学院，但以我的身份，真的找不到人推荐……”
“小事一桩，”年轻子爵拍了拍拉尔大队长的肩甲，“只要你漂亮地赶走那些垃圾佬，我会和院长打个招呼的。”
“谢谢子爵大人！”拉尔大队长激动道：“我一定会确保新南区的安全。”
他们接近新南区与老南区的交界时，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被污染的黑土，以及大量破烂的棚屋。
拉尔大队长一脸恭敬道：“子爵大人留步，你尊贵的脚不该踏上这么污浊的土地上，我留下一队人保护你，这样你就可以在这里静候我们的好消息。”
年轻子爵停步道：“好，那我就等拉尔大队长的好消息。”
“一队留下，其余小队，跟我走。”
带着部下来到密集的棚屋前，拉尔大队长对棚屋间十余名畏畏缩缩的垃圾佬喊道：“都听好了，立即交出袭击神殿的犯人，否则你们都要以叛国罪论处！”
“滚回去，贵族的走狗！”一个愤怒的小男孩突然朝拉尔丢了一块石子。
拉尔大队长用臂盾格挡开石子，嘴角微微上扬，挥剑指向刚才袭击他的小男孩：“都看到了，他们竟敢袭击帝**，必须以叛乱者论处！第二小队，格杀勿论！”
七八名士兵从拉尔大队长身后冲出，握着长矛追向四散逃跑的垃圾佬们，他们本以为这是一场轻松的狩猎，追得不疾不徐，但才进入棚屋间的巷道，就发现有些不对了。
这些棚屋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不会是埋伏吧？
他们脑袋里刚升起这个念头，这些人便鱼贯而出，有的爬上棚顶抛网，有的拉起地面的绊脚绳，打了这些士兵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拉尔大队长口口声声称这些垃圾佬为叛乱者，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竟敢真的叛乱，顿时勃然大怒道：“全部给我上，叛乱者格杀勿论！”
见城卫军动了真格，叛乱者们抛下被网困住的士兵，落荒而逃。
一部分士兵援助被网困住的士兵，另一部分士兵则继续追击叛乱者，不料冲着冲着，最前面的几人竟然一脚踏空，落入约有一人高的坑内。
“都给我注意脚下！”拉尔大队长出离愤怒了，这些垃圾佬是在找死，居然想用这些小伎俩来对抗他们城卫队？
城卫队再怎么缺少实战，也有着相当于初阶职业者的实力，放下起初的大意后，只是轻轻一跃，便跳过了那些稍加留意便能看出的陷坑。
但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追到一块泥泞的空地时，南区居民们在棚屋间竖起木板作为盾墙，盾墙之间还伸出了许多长棍与竹竿，对城卫队形成了三面包围的阵势。
明明只是些衣不蔽体的垃圾佬，竟然摆出这么严密的阵势，叫拉尔大队长既为他们的勇气感到佩服，又为他们的愚蠢感到好笑。
“五队看住后方，二队负责正面，三队负责左侧，四队负责右侧，让他们看看我们城卫队的厉害，冲锋！”
“是！”
士兵们在泥泞的地面发起冲锋，但他们还没冲到那些竹竿和木棍前，盾墙后方便投来雨点一般密集的石块，也不知道到底要多少人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石块也就罢了，他们的板甲足够结实，能够防御这种力度的攻击。但他们低头冲刺的时候，棚屋上方竟然冒出许多提着大桶握着瓢的人，朝他们泼来一瓢瓢带着黑色粘稠液体。
也不知道这些叛乱者泼的是什么东西，士兵们感到一种一言难尽的味道扑面而来，忍着肠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狼狈地跑回了拉尔大队长身边。
看到手下这么窝囊，拉尔大队长气急败坏道：“突破防线前不准后退！谁敢逃跑，这个月军饷扣掉一半！”
在拉尔大队长的威胁下，士兵们也豁出去了，屏住呼吸往前冲。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冲破盾墙，杀掉一两个人，这群乌合之众就会瞬间崩溃，这场荒谬的战争也会中止，成为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第四十五章 不对等的战斗
叛乱军们死死撑住门板做的盾墙，握住他们削尖的竹竿和木棍做的长枪，试图抵挡住来势汹汹的城卫队，但他们体格瘦弱，力量不足，防御起来极为吃力。
士兵们有的拨开长枪，有的挥矛刺向盾墙的空隙，有的直接向盾墙发起飞踹，叛乱军的防线中不断有人伤亡。
“坚持住”后排的叛乱军不断往前涌，奋不顾身地填上防线的空当。绝境之下，这些叛乱军表现出了空前的团结和无畏。
这种不要命的战斗意志，让城卫队有些吓到了，剧烈活动下，他们很快就屏不住气了，在恶臭的熏陶下，他们很快败下阵来，回撤到拉尔大队长身旁。
出乎这些满面羞愧的士兵预料，他们竟没有遭到拉尔大队长的训斥。
拉尔大队长一脸凝重，他难以想象，装备上有绝对优势的城卫队，竟然会被一群瘦弱干瘪的垃圾佬用原始武器抵挡住。
没有弓箭手的支援，面对这种坚固的阵势，恐怕只能迂回进攻了。
他才出现这样的念头，便将它狠狠打消了。开什么玩笑，对付这些瘦弱的平民，竟然还用得着弓箭手的支援？竟然还要迂回进攻？
“全体集合！”拉尔大队长气势汹汹地站到最前方，“跟我一同冲锋！”说罢，他便抽剑朝正面的盾墙和枪阵冲去。
拉尔大队长的勇猛气势，让城卫队士气一振，纷纷随着他冲向正面的盾墙。
抵挡前两轮冲锋时，反抗军的石头和粪水消耗很大，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接力运输下，前线还是没能补给多少，没能给拉尔大队长的冲锋制造太多麻烦。
距离枪阵还有两步的地方，拉尔大队长突然挥剑横劈，破空之声响起，一道浅白色的剑气朝盾墙扫去。。
两面盾墙一分为二，后面的叛军也应声倒下，叛乱军的防线瞬间出现缺口，而后方的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杀啊”城卫队兴奋起来，争先恐后朝缺口杀去，仿佛看到了大杀四方的曙光。
“咻”
拉尔正要率先冲进这些叛乱军内部，彻底捣毁他们的阵型，却被一支不知道从哪射来的冷箭击中。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前，箭矢竟然穿透了他的胸甲。
这箭的箭杆凹凸不平，箭羽已经发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死在这种劣质的箭下。
倒下之前，他瞟了一眼箭矢射来的方向，想看清这个隐忍到现在才出手的弓箭手模样，但并没能从叛乱军的茫茫人海中认出他。
“为队长报仇！”
拉尔大队长的阵亡，引起了城卫队的愤怒，他们冲进了尚未合拢的缺口，挥矛刺向那些毫无防护的叛乱军。
在他们的金属长矛刺击下，叛乱军一个个倒下，但这恐怖的杀戮效率并未让叛乱军崩溃，反而激起了他们的血性。
那些被金属长矛刺穿的老弱病残，竟然在临死前还发疯似地抓住他们的长矛不撒手，严重拖延了他们拔出长矛的速度。
混战之中，虽然叛乱军用的大多是废金属棍、绑着石头的木棍、小型弹弓这些简陋武器，但还是对城卫队造成了不小麻烦，再加上埋伏在暗中的弓箭手不时放出的冷箭，他们竟然被拖住了步伐，让叛乱军重建了一道防线。
前方无法突破，后路渐渐被断，再加上很少出手，但出手必致命的阴险弓箭手，让城卫队们逐渐失去战心，且战且退，连拉尔大队长的尸体都顾不上，便从棚屋的范围内逃离。
城卫队士兵回到黄土和污染土地的边界上时，发现除了拉尔大队长外，他们还失去了两名战友，都是被箭给射死的。虽然很难看出来，但其余人身上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叛乱军的阵势移动不便，一推进便全是破绽，不敢离开棚屋的范围，只能远远和城卫队对峙。
城卫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再强行进攻，他们可能会全员搭在这里。撤退的话，那个极度重视荣誉的城卫队统领萨尔齐，一定会把他们这些耻辱统统当逃兵处死。
就在他们无比纠结的时候，身后新南区的黄土上突然出现数十个人影。叛乱军竟敢在开阔地带上包抄他们后路？
看清来人后，城卫队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新来的这些叛乱军中，红骷髅将小刀抵在维尔子爵的脖子上，远远朝城卫队喊道：“放弃抵抗，不然我们就杀了他！”
红骷髅的身后，一群年轻的叛乱军兴奋不已，他们押送着七八名卸下盔甲、绑起双手的城卫队士兵就像在押送奴隶一样。
凭他们这些人，自然不可能正面打败一个小队的城卫队士兵，但这些士兵毫无戒心，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让他们出其不意拿下了落单的维尔子爵。
维尔子爵被控制住，他们便以他的性命为要挟，成功让第一小队的士兵弃械投降，如今又如法炮制，劝降其余的城卫队士兵。
这些简单而有效的计策，是琳达想出来的。见识到琳达的厉害后，红骷髅对她彻底服气了，不再为自己失去的那根小拇指耿耿于怀。
“快放下武器，”维尔子爵感受到脖子上的刺痛感，脸色苍白，“要是我死了，你们统统都要死！”
城卫队本就群龙无首，这会有了投降的理由，索性便放下武器，接受叛乱军的捆绑，做了俘虏。他们从未想到，做王城的城卫队也会有做俘虏的一天。
这可不是他们怯战，只是为了保全子爵性命，不得已下的投降。
叛乱军见城卫队放弃抵抗，纷纷欢呼雀跃起来，一名士兵在接受捆绑时，看不惯他们的嚣张：“别高兴太早绑架贵族，袭击帝国士兵，你们等着接受帝国的制裁！”
这名嘴硬的士兵立即被抽了几个耳光，但他的话还是浇了叛乱军一盆冷水，平息了他们胜利的喜悦。
他们能赢下这一战，靠的是城卫队的大意，但下一次，他们面对的就不会是这点普通士兵了。
他们没有高阶战力不说，仅有的健壮年轻人也在刚才的战斗中伤亡不少，就连缴获的板甲都没几个人穿得动，要怎么对付帝国的高阶战力和海量士兵？